《弱冠》 分卷阅读1 弱冠 作者:娅瑄 分卷阅读1 《弱冠》作者:娅瑄 文案: 他只不过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少年他只不过是个隐姓埋名的妖却终是应了雨月物语的劫到最后的最后,不是错了,而是,过了啊。犹记昔年浅斟低唱......“何以闻天下兮,齐首白息,子思故我知。何以顾天下兮,齐首白眉,子思故我思。何以阅天下兮,齐首白发,子思故我痴......”不行,装不下去了,太正经儿了!说白了就是个神经病追着个美少年和个美青(老)年死缠烂打,却又不是贪图美色,逼得人家美少年和美青(老)年好好的对儿死的死,走的走。美青(老)年是个执著的攻?受?美少年是个敏感的攻?受?有点慢热,还请mina 有点耐心,后面应该很吸引人......毕竟是短篇好吧,其实是攻受逆位......(还是忍不住) 内容标签:边缘恋歌 前世今生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陶木,繁吹 ┃ 配角:繁乾,华珧,华珏 ┃ 其它:攻受逆位 ================== ☆、黑猫 陶木是个很命苦的孩子,但这也不是无缘无故的,还要从那只黑猫说起。 “唉,家里又要添张嘴。”陶木的爹和大肚子的娘窝在铺满破布的炕上,皱着布满褶皱的面庞。在市井与田野之间穿梭的人大概就是这样了,黝黑的张脸,五官却甚是清朗,轮廓亦甚是分明,浓眉大眼,皓齿明眸,哪怕是岁月的长剑在他脸上刻下战壕,也难当这个年近半百的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朴实与明朗的气息,难掩俊逸的眉眼。 “也好,家中男丁本来就少,女儿们日后是要嫁人的,是个大胖小子也好,再艰难不也要养么。”炕上的女人面容虽富态,却并不是滋养得当的红润,反倒有些蜡黄,被时间削弱了的昔年风韵犹存丝,也不难看出曾经她清秀俊俏的影子。 “这几年收成不好,眼下又是数九寒天,这孩子……唉,我就说了吧,昨个儿老张头来问我说你是不是快要临盆,我说是。他就开始诉苦,说他拜年时还希望有个人能养老送终,不求延续他家血脉,只心求老来膝下有子让他享受天伦之乐。他说如果这个孩子是女儿的话就送给他好了,咱们以后也可以常去看孩子。孩子跟咱们姓,就姓陶,如果是儿子的话,就咱们自己留着。我心软,也就答应他了……” “这……对不起孩子啊。”女人有些责备,却欲见起身,又犹未起身,想来还是顾虑到家中女儿的确不少,有些犹豫。可她毕竟知道当娘亲的滋味,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论谁都舍不得。 “我这也是没办法,咱们家要是和大地主样有钱,是儿是女咱还添几个呢!这时节赶得实是不好,家中存量刚好够每人日两顿饭,孩子若是跟了咱们肯定饥顿饱顿。老张头家虽也不富裕,却还养得起个孩子。你想,咱孩子以后就可以有衣服穿,有饭吃,不会被别人瞧不起……”丈夫勾画着以后自己孩子的生活,宽慰着妻子。 “哼,你要是和大地主样有钱,你现在早是妻妾成群了,我充其量不过是个年老色衰的姨太太,只怕是早就忘了我罢。”女人嗔怪着,顺便推了下男人。 “哈哈,怎么会呢?你现在少乱动,还有孩子呢……” 夜深知雪重,时闻折竹声。冬雪纷飞夜寒凉。 “喵~”琥珀眼瞳得黑猫眼眸中金光乍现,忽而倏地蹿到了白雪皑皑的屋顶上。 男人和女人谁都没有注意到,家中几只耗子起从烟囱中消失了。 “据我推算,明天夜里是不是就要生了?”黑猫蹲在角屋檐上,慵懒地舔着爪,不居高却临下地看着身烟灰的耗子。 “是是,他们还说如果是女孩就送给隔壁家张老头。”只耗子匍匐在地。 “哦?以你们的力量,应该能看出来是男是女吧?” “是女孩。”直不知死活的耗子答。 “这女人的肚子可真没用,还要劳烦我亲自动手。”黑猫顺手抄了片瓦丢到刚刚答话的那只耗子头上。 “我可等了他三百年呢,却不想今生是个女儿身……”黑猫曲了曲尾,转了身,背影模糊在茫茫白雪中,渗入骨髓的清寂。 几只叽叽喳喳的耗子此刻也安静了下来。 “主上……” “罢了罢了,也不知那时我还有没有力量去收拾火狐……”只余这声呢喃消散在风雪中。 三百年他都等过去了,这昼夜何其快! ☆、陶木 “夫人,您再加把劲啊!孩子,孩子的头还没出来呢!夫人啊!”接生婆早已急得大喊。 “啊啊啊啊!!!不行……恩!我撑不下去了……” 男子在外面听着妻子愈来愈弱的声音,心里愈发担心着急。忽见抹火红从屋顶腾起,忙去查看。 这种时候,可是大意不得! 孰知火狐身后还紧跟了只黑猫,琥珀眼眸,奔跑起来时却显得有些力不从心,皮毛也不似火狐那样油光水滑。哧溜下,双双消失在了产房中。 “天!孩子还……” “啊啊啊!!” 女人尖利刺耳的惊叫划破了苍穹。男人也顾不得什么礼数忌讳,头冲进了产房。 “噗通!”男人被铺天盖地的恐惧与血腥压下了膝盖。他无法承受!这是怎样的幅场景! 这分明是活生生的阿鼻地狱! 男人在抬眼看了瞬后立刻垂首跪在妻子的床边,跪在毛巾铜盆的片狼藉中,视野尽头只有张滴血的被单,滴滴的血砸在男人脚边,混合着沙子,呈现出紫红色的妖冶。 “啪嗒,啪嗒……” 他不敢抬头,因为他知道前面是什么。是怎样难堪的幕。 两个男人。 穿红衣的男人手持把流金短匕首,着黑衣的男人生生从肉中伸出根根闪着银光的铁爪。 可是—— 红衣男人却拿匕首指着女人的颈部,黑衣男人把铁爪探到了红衣男人的喉结。 都是见血封喉的架势。 方才大喊的接生婆软绵绵的倒在血泊中,温热的血液上还散发着热气。 女人和男人都说不出句话。这两个人,和他们家有仇吗!? “啊!”最后还是女人声短促的利叫打破了死寂。男人慌忙爬前去看,眼前金光闪,眼见锋利的刃就要砍进那幼小的身体,男人毫不犹豫地扑了上去,誓死护子。 “当!”微颤却有力的双铁爪拦住了金光,金光偏,只斩下了男人的左臂。“哧!”男人的血溅了孩子身,昏倒在了床上。 分卷阅读1 欲望文 分卷阅读2 弱冠 作者:娅瑄 分卷阅读2 “哼!”红衣男人凌厉地扫了黑衣男人眼。“要不是你阻拦我,我早就破了当年的业障,我还希望他早早夭折呢!”红衣男人不动声色,顺便手起刀落,女人的头颅便滚了下来。 “你!”黑衣男人气急,不待迈步,红衣男人却伴着流火化作团火狐尾,消失在了天空中。就像是太阳的颜色转瞬即逝,世界又回归片混沌黑暗。 黑衣男人恨恨地收了爪,忙去床边看那个孩子。 幼小的孩子早已被这幕吓到哭都哭不出来。可怜的孩子,出生就要接受这么惨烈的事实,浑身染满了父母的鲜血,他今后,要如何生活? 黑衣男人褪去了满身肃杀,只余眼里快要溢出的怜爱。 “果然是男孩,不枉我费那么大的心力。今晚的事,你只管当没发生过吧。记住,你的娘是死于事故,你的爹也在事故中不幸失了左臂,但你还有哥哥姐姐,你依旧在个幸福的家庭中,你也要幸福地完生,明白了吗?”黑衣男人再说的时候异常温柔,眸中片金光弥漫,流光四散,没有焦距的光洒在孩子血染的面庞上,冲刷了可怖的血腥,男人白皙俊朗的脸上是极尽的温和爱怜。 山涧修竹般的身影,黑袍上纤尘不染,却将满身血污的婴儿紧紧搂住。孩子仿佛是受了男人眼中金光的蛊惑,痴痴地点着他小小的脑袋,像是在承诺他以后会忘掉,会过得幸福般。 “唉,我会让你再也记不起这天,不要怪我……我想给你个不样的人生,让我和你安安稳稳的在起……和原来承诺的样,直直……” 黑衣男人喃喃着垂下头,泪水滴滴冲净了婴孩脸上的鲜血。 失了左臂的父亲第二天醒过来,却发现伤早已痊愈,孩子也安心的睡在木摇篮中,近旁卧着只黑猫。 滴着血的床单,刀剑形象相向的恶魔,鲜血飞溅的左臂,妻子的头颅…… “啊!”男人捂着头,时接受不了这样残酷的现实。昨晚,终将成为他这生挥之不去的梦魇。 “孩子,孩子!我的孩子!”男人踉踉跄跄地奔向摇篮,手忙脚乱地抱起孩子,粗鲁的动作扰醒了孩子,幼小的孩子哇哇大哭。 “是菩萨保佑,是菩萨保佑!”男人好似夜苍老,华发尽生,黝黑的面庞上老泪纵横,颤抖不能自抑。 摇篮旁的黑猫动了动耳朵,抬起了只眼皮,胡须微微抖了抖,大概是在微笑。 寒冬腊月,男人依旧要靠卖豆腐维持生计。长姐如母,大姐直在家里照看小弟。 “招弟,你说如果想要个人生不遇到妖魔缠身,魑魅魍魉之物,要佩戴何物才好?”突然有天,男人问正在喂小儿子吃饭的女儿。 “般我常听到的就是桃木剑,风铃……” “这样,要不你小弟就叫陶木好不好?正好同桃木取谐音。” “好啊!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名字不本该就有爹娘予么?” “陶木,陶木,真好,以后你就是我家小陶木了!”男人正想上前将儿子抱起,才顿觉如今的自己只剩下了右臂,不免又开始自怜自艾。不会的,永远不会的,我定要给的儿子个安稳的家。男人在心里默念。 从此,那夜的事男人只当从未发生,只字未提。唯有午夜梦回时,才会被那幕幕惊醒,暗自垂泪悼念亡妻,又可怜他那小儿子,出生便命运舛。太难了,有时男人甚至觉得再没有活下去的勇气。 竹凉侵卧内,野月满庭隅。重露成涓滴,稀星乍有无。暗飞萤自照,水宿鸟相呼。万事干戈里,空悲清夜徂! 又是这样,彻夜未眠. 哦,对了,那只猫的来源也很古怪。那晚的黑衣男人和它有着相同的眸色,它也是黑色的皮毛,又恰好出现在那晚之后。而且……那晚上我左臂的伤和陶木的木摇篮该如何解释? 罢了罢了,那个男人总不可能是只猫吧,此等志怪之物。不可能,不可能。 可是,那红衣男人为何看起来和我妻儿有不共戴天之仇似的? 男人依旧对那晚的切百思不得解。 白日里,是黑猫陪着陶木玩耍,入夜,也是黑猫陪着陶木入睡。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要有耐心,慢慢看……猜猜黑猫是谁? ☆、繁吹 日子天天过去,小陶木终于长成了大陶木。可说他大,也无过是十二三岁的少年,只是依稀能看出他长大后的风流韵致。面如中秋之月,色若春晓之花,逢春时奔跑于桃林中都引得路人啧啧称赞,何所谓“嫩脸映桃红,香肌晕月白”,莫过于此。 “听说他出生时克死了他娘,他出生爹娘就出了事故,他爹还断了左臂呢!”陶木在旁,听着同村人的孩子们叽叽喳喳地议论着,手里的树枝却越握越紧。 “哼!看他那副妖魅样儿,打从生下来就是个祸水!还叫什么陶木,他爹给他取这名不就是为了避邪么?真不吉利!” “唉,陶家无望了啊,老陶大儿子整日里不学无术,能当什么大事?小儿子又生得副 女儿相,娴静若水。不该啊!老陶日后也不知由谁养老送终……” 陶木终于按捺不住了,握着树枝,走了上去,又怕根树枝易断,便又取了根。脸上阴鸷的神情犹如地狱修罗,手握双鞭,亦步亦趋地跟在猎物身后。 “滚!你们统统给我滚!我家事还容不得你们这些下三滥评头论足!” 陶木挥起树枝,看似柔弱纤细的手腕力道却大的惊人,举起树枝挥下的动作无比娴熟而优美。连陶木自己都十分惊讶,自己竟对这样的感觉是无限的熟悉和怀念?! 三两下解决掉那些闲人,周遭唯剩下陶木人,还有形影不离的黑猫。 陶木愤愤的把那两根树枝节节折断,“我娘又不是我克死的,爹爹和姐姐们也待我很好,不可能,不可能的!他们都是嫉妒我长的好看吧!是不是,猫?” 黑猫蹲在地上斜了下眼睛,显然对他的自恋表示不屑。 然,在这样个穷乡僻壤里,出了这样位美艳男子,的确令人惊叹。何况。陶木的美却不同于翩翩公子,倒是带着不辨雄雌的阴柔。 “呵呵,”陶木被黑猫的神态逗笑了,有时候陶木真觉得黑猫是通灵的。“对了,猫,你有没有名字?我总不能直这样叫你吧。” 黑猫点了点头。 “切,你有名字还不早点告诉我,亏我前段日子还煞费苦心为你想了个名字,真是很费我的心力。”陶木嘴上这样说着,却暗自打定了主意要让黑猫接受这个名字,毕竟它只是猫,总不可能开口说话讲出自己的名字。可他还是忍不住要问问黑猫,只是单纯的孩童直觉告诉他,黑猫听得懂 分卷阅读2 欲望文 分卷阅读3 弱冠 作者:娅瑄 分卷阅读3 他所有的话。 黑猫咬了咬陶木的裤脚,示意他蹲下。 待陶木蹲下,黑猫眨了眨琥珀色的眸,轻抬爪,在夕阳的余晖下,细细地写下两个字。 ——繁吹。 仿佛烙在晚霞中般柔和。 “你你你,你还真有名字啊!你还会写字!?哎你教我写字好不好?好不好?爹爹也没有钱供我上私塾,我也不认几个字……哎呀繁吹繁吹繁吹!我都叫你名字了呀!快教我……”陶木也只会在黑猫面前才会撒撒娇,展现出不同于在外人面前的孤独和狠辣。至少他会因为别人对他家的句话而记仇,并且有仇必报! 流年去矣,时间只能把陶木锻造的加俊美不凡,风姿绰约。 可他还是得和爹起上街去卖豆腐。这个世界,没有金钱,切都是遑论。爹不让他带着繁吹,爹说繁吹会弄脏食物,还是不要带了。 这大概是陶木长这么大以来第次尝到“有用”是什么滋味。“绣花枕头”人人都忍不住要看两眼,仅是陶木的花容月貌,轻颦浅笑就足够招蜂引蝶,小小的豆腐铺前被围个水泄不通。只要陶木开口,大家甚至都是争相往他手里塞钱,甚者还会忍不住去触碰那柔荑。 那些人的眼中,都是□□裸的,无暇去掩饰的贪婪和痴迷。陶木感觉他都在这样的目光下变得千疮百孔,束手束脚的了。 “还有豆腐么?割块吧。”双蹑履金丝鞋出现在陶木眼前。 还从未见过这样气质的客人呢,虽然看不到脸,用“空谷幽兰”来形容应当不为过吧。陶木隐隐带着些期待,想看到和别人不样的容颜! 果然是不样的! 盛满金光的琥珀眸,着身墨色长衣,长身玉立,广袖盈天,玉带长飘,略显清矍的面容,算不得惊艳倾城,却是淡雅高远的气度。落日熔了金光,盛在他琥珀色的眸中,额角若隐若现这抹流云图腾。 唯那双眼,是最蛊惑人心的,恍惚若那日繁吹的眼神,云淡风轻,却又透着让人不可忽视的对这个世界的眷恋与重视。 他眼中的幽寂与清远,还有十丈软红的浮尘,都像是个百年盛世的缩影。 “有,有的!”陶木察觉到自己四肢百骸都涌起阵不可名状的兴奋,赶忙捧上了块最细嫩的豆腐——他本想留给自己家的。(大家要原谅陶木小小的自私) “公子,明天我会给你留最好的!”陶木实在舍不得这位公子,鬼使神差地对公子喊了句,权当是说不得的挽留。 此后,陶木每天最大的期待便是等待那位容颜清澈的公子。 花开花落年复年。年就这样庸庸碌碌的过去了。各处楹联满目,可十六岁的陶木却不知是悲是喜。 最小的三姐也嫁人了,大哥去充军了,父亲却因操劳过度而踏上黄泉。 家徒四壁,陶木人孤零零的坐在堆旧褥上,神情呆滞。 只剩下他和繁吹了。 他再也忍不住,抱住繁吹,像只绝望的野兽般失声痛哭。转而又成低声呜咽,最后,只余陶木均匀的呼吸声。几天的忙进忙出,殡仪乐队和滔天的悲喜已让他疲惫不堪,如今,只缺这个发泄口。 人生如梦,梦几年醒几年。 大抵庄周梦蝶都没有如此逼真了罢,陶木惊叹着想。 陶木蹲身抚着身旁的幽兰,烟霭迷蒙处飘然而来似有似无的兰香。 “公子,是你么?”陶木小心的问,年来他的幽香早已被深刻在他鼻尖的肌肤,挥之不去。 陶木又有种莫名奇妙的兴奋。 出现了!如往常般绚烂流金,繁盛却寂寥的琥珀瞳眸! 缓缓地,天边流转的霞光衬出大大小小浮在云端的宫殿,三层高楼,面临水,花木扶疏,碧波掩映间,各有飞桥栏栅相连,廊庑上挂着色的朱红宫灯,软红千丈,各垂帘幕,锦幔珠帘间那广袖盈天的公子轻颦浅笑,缓缓走来。 身后却是长长的猫尾。 被震惊击得手足无措时,忽而,时砂反转,切都倏然改易了。十里兰花风中舞,片烈焰将它们寸寸燃尽,皆灰飞烟灭。 作者有话要说:  挖坑开始!不过还只是个小小的坑,要有耐心……我绝对会负责任的填坑的!再来猜猜公子是谁?~ ☆、繁乾 猫尾消失了,却换作条狐尾,天边的灿霞与流火汹涌而来。天际依旧着位男子,红衣如火,浑身珠光焕彩,透出种桀骜不驯的气度,似地狱业火,不死不休。 “那是我哥哥,繁吹,我是繁乾,三百年前的旸帝。你不知也罢,毕竟你也不是三百年前的华珧了……我来只是为告诉你。陪你直长大的繁吹,杀了你娘,断了你爹的左臂,还残忍的封了你的记忆,伪善自私的留你在身边。其实他是恨你的你明白吗?你是我当年最宠信的爱卿啊!为我大乾盛世缔造了无数奇功,可就是三百年前,繁吹对你纠缠不休,次加害于你,那段仇延续了三百年,生生不息,日后我会慢慢向你解释。我只想让你看看你出生的那天发生了什么。” 繁乾不顾陶木的错愕,信手下挥流金匕首,划出了段记忆。 声音、场景都是如此地逼真,只是那红衣男子和黑衣男人的位置掉转了。无论如何,繁乾已经让陶木确认了个事实。 繁吹杀了我娘。 是繁吹杀了我娘! 为什么是繁吹?为何偏是繁吹!?为什么告诉我这件事的人竟是他弟弟?明明不说我就什么也不知道啊!我宁可,宁可杀我娘的人是繁乾,可这身火红,那身黑皮毛,又怎能认错?我怎么可能对他下手? 陶木抵不住了,他深深地不舍着,他是明白,自己知道了这个事实之后,再也不能回到和繁吹亲密无间的岁月,再也不能回到和公子,不,现在是不是也该改口称繁吹了呢,默默恋慕的岁月了。 因为自己与之朝夕相处的猫,只敢默默恋慕的公子,都是那个繁吹啊! 他是应该恨繁吹,可是,要他怎么恨繁吹。繁乾没有告诉他。 嘴上却心照不宣地逞着能:“那好,我期待你下次的解释。”可眼神中分明透着丝丝缕缕的犹豫不决。 在梦境中心绪波澜,久不能息的陶木终于不堪重负,虚弱的转醒。古有庄周梦蝶,无限美好,他这又算什么?果然是知道的越,心里的负担就越大么? 陶木深吸口气,打算睁眼面对这个美丽而又残酷的世界。 “再难,也要走下去,” 这是爹临终前留给他的话,爹还说这是自他出生后爹才明白的。在十六年光阴尽头的陶木,好像有些明白为何爹说这话的时候那份看尽纷繁的欣慰了。 “啊!”入目的却是双盛满 分卷阅读3 欲望文 分卷阅读4 弱冠 作者:娅瑄 分卷阅读4 无奈的琥珀色的眸。静静的,绝望的,悲伤的。 陶木登时才反应过来自己此时是枕在繁吹的大腿上,触了电似地弹坐起来,顾不得满身疲倦,只记得梦魇中那挥舞着利爪的黑罗刹,和那让他近之怯的幽兰香。 “你……你以后离我远点!三……三米!”陶木声音带着哭腔。 “繁乾给你看了什么?你倒是说呀!不要相信他!心想杀你的人是他!这么年了,我在你身边待着,我若想杀你早就不会等到现在!你怎么就这么傻呢?”繁吹死死地扳住陶木的肩膀,目光灼灼,沸腾了汪金水池。 “你以为我愿意相信啊!我希望那人不是你,过去的那年我每日都为了在黄昏等你的出现而要忍受白日里那些男人下流的眼光。年啊!我也只能在你转身后才敢遐想,才敢奢望。可……可那梦如此真实,真实地就像原本就扎根在我记忆中似的,我能不相信么!你说你这些年来若要害我便易如反掌,可若是繁乾直在暗中护我使你没有下手的机会呢你当我瞎了还是聋了啊!?”陶木微闭着眼,却还是挡不住决堤的眼泪,大声朝看繁吹哭号。 “他,他还说他是三百年前的旸帝,当年我叫华珧,是为他立下无数战功的大将军,是吗?”陶木稍止了哭声,眼神中依旧是幼时那派天真无邪,被泪水洗刷过的瞳仁像极了未经雕琢的黑曜石,依稀闪着种名为信任的光芒。 大概连他自己都要没注意到。 繁吹听了他的话语,眼中映着陶木那张梨花带雨的花容,那句“为了等你”是石破天惊般,让他有刹那的怔忪,恍若震碎了三百年的时光,纷至沓来。 繁吹眼神淡淡地笑了笑,为他舍七命,不他等三百个春秋,不亏! “是,繁乾说的没错,他的确是三百年前的旸帝,你也确是当年战功显赫的华珧,可他和你……”“够了!”陶木喘着粗气打断繁吹的话,脚下却有些踉跄,“我只要知道这就足够了,至少繁乾没有骗我,你呢!?你竟骗了我整整十……”话末尽,陶木便如断线纸鸢失了控制般,头向后栽去。 睁眼,九微片片锁飞花,紫红色的罂粟汪洋若海,齐齐将花心朝向尽头那团狐火。 想来这又是个繁乾为他准备的梦境。陶木想罢,抬脚向那团狐火迈去。 “你来了。”陶木惊,这声音,竟和繁吹有九分相似,毕竟还是亲兄弟。在上个梦境中,陶木满脑子挥之不去的念头都是“原来繁吹就是公子”,哪有心思去仔细繁乾的声音。可如今听来,又是番心痛,全然不似知道自己恋慕的人实则就与自己朝夕相处时的欢欣。 有些被忽略的微不足道的事物,往往会在甜蜜的时候被忘却,只因那幸福可抵挡切幽暗。可若是在云泥有别的伤痛中,却又显得那么突兀,那么尖锐。 这世上,永远没有那么幸福在等你,错过了便是错过了。趁幸福还没有溜走,就要紧紧握住,争取留它到最后,否则,当悲伤绵延不绝时,你拿什么,来对抗最终的残酷? 在年后的清秋佳节,陶木依然不后悔当年的切切,许诺的,奉献的,等待的,又何所谓呢?他其实还是感激繁乾的,让他在承诺给繁吹切前,就让他明白了这道理。否则,年后独坐空庭的他,又拿什么去对抗荒芜岁月? “明日丑时,去村后流云崖顶上的小石屋,过期不侯。”繁乾的红莲衣摆倏地闪,不待陶木走近便消散了整个梦境。陶木知道他回来了,身边就是繁吹。过去的十六年里,也不知繁吹有没有在自己熟睡时,化作人形,静默地注视自己呢? 怎会?是我又在奢望了罢。他明明杀了我娘,他应坐在我床头恨不得将我千刀万剐,锉骨扬灰才是,虽然我并不知道我们过去是怎样。不要睁眼好了,关心则乱,看见他那眼,怕是繁乾的解释我是个字也听不进了。我可不在生世,都活在谎言和不知情中,我想知道!过去!自己!繁乾!想知道,繁吹。 繁吹…… ☆、濒死 风吹白云掩月,星淡暗夜听泉。松吟虫唱龙舞,酒醉莫问流年。 流云涯面依山,三面傍水,也算是个绝山依谷的险崖,崖下逝水东流,波涛滚滚,崖上却是鸟鸣、虫鸣,片清越泠然。在这星淡月掩的夜,看不清脚下的怪石嶙峋,却能瞧见江下的波光粼粼,仿佛再踏步,就要走进片斑斓星辉中,再也不返。 黑夜中燃烧着的烈火是如此地夺目,把抓住了陶木的视线。 “繁乾?”陶木轻唤出声。 “随我来”。繁乾回身,飘忽不定的脚步不由踏出了陶木心中的警觉。夜半时分,视觉失效的情况下,人的神经与触觉都会不自觉地敏锐。 若你要解释,为何不选在梦境中解释?为何要我恨繁吹?为何要我窥探过去?陶木单是这样想着,却口不由心地问了出来。 繁乾赤眸中的鄙薄闪即逝,他只压低了声,放缓了语速,轻吟句: “美人自古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朕总觉得三百年前欠你太,故而不想让你,这生,不明不白……” 繁乾负手而立,墨黑的发纠缠摇坠,三千青丝参差披拂,犹见昔年黄袍加身的王气,此刻声“朕”是称地天经地义。 “来吧,我给你看样物什。”繁乾微叹了声,举步迈向石屋。 “不只这个吧,‘为了我’这样的话未免太虚假了,到底为什么?”十六年来,陶木在这人心世态表现地□□裸的九州隅,顶着张人人为之倾动的容颜,早已看明白了许,说是绣花枕头,也未免太过于贬低他了。 “其实,也还是希望爱卿,再次帮我夺取天下,像从前……”繁乾不再称“朕”,赤眸中甚至带着些许的期望与乞求。 “先进来吧,外面风大。”知道这句话说出口本无用,毕竟陶木也不是华珧。繁乾踏进幽暗的石屋。须臾便隐没了那团炽烈。 坐定,繁乾从石桌下取出个精雕细琢的紫檀木盒子,繁复的花纹经了百余年的洗练,已有些模糊不清,透着种混沌古朴的气息。 “来,先喝杯水罢,我去寻钥匙。”繁乾的眼盯着陶木上下蠕动的喉结,满足地待他喝下水,才去内室拿了钥匙。 “啪咔。”锁子打开,陶木的太阳穴随着锁声跳动了下。 打开这个,大概就是繁乾所说的“解释”了。 开启的盒盖,仿佛漫出了尘封千年的尘埃时光。 窗外,夜深露重,叽叽地响着虫鸣。 卷泛黄的牛皮纸,悉索的响声,粗糙的质感。 昏暗的烛火下隐约可见其上的墨迹。 繁乾轻弹手指,卷着的牛皮纸 分卷阅读4 欲望文 分卷阅读5 弱冠 作者:娅瑄 分卷阅读5 转瞬被抚平,光明正大,览无遗墨地被推在陶木面前。 事实来得如此突然,陶木还真有些不适。 古旧的纸上爬满了古老的文字,密麻而扭曲,群蚁排衙,右下角枚刺目的朱砂印,书“旸帝宝玺”。 昏黄的烛火下,陶木花了足足半个时辰才那些字迹,放下纸后,只有凋零的朱颜。 明灭的光线下,陶木花容失色,面如金纸,久久不能回神。脑中却是电转。 看这纸的年代,应是我还是华珧时立下的圣诏。没错,那时我还是华珧,当年华皇后的弟弟,却仗着家世显赫与战功卓然而有恃无恐,且我的本家哥哥华珏还官拜左相,次依照皇后的意愿左右牵制着当时的旸帝——繁乾的决策。就这诏书来看,我的野心是意在天下,意图谋权篡位,简直是大逆不道!自古以来的皇帝最受不得的即是宦官和外戚专权,这实是大忌!若是被世人揭穿可是要诛连九族,斩草除根的! 岂不是说,要杀我,至我于死地的人,果然是他?!先前的切,竟都是虚情假意?要紧的是,自己竟对繁吹如此粗暴,错怪了他,误会了他。思及此,反倒是惹得陶木阵阵揪心。 他是怕自己恐早已无法逃出生天,但他怕的是繁吹对他的失落与疏离! 不行,我要回去!向他解释清楚,向他道歉!再向他问问清楚,为什么三百年前的旸帝和他样,竟会是妖?!为什么旸帝无法忍受自己存活于这世上?究竟发生过什么?! 陶木发了疯似地想从石椅上挣起来,却惊恐地发现无论如何挣扎也无济于事,他指使自己身子做出的举动反映在现实中却变成了微弱抖动,根本不值提。 我陶木怕是要在今日命丧于此了。陶木瘫软在石椅上,哀叹声,不曾想自己生命的最后幕竟是繁乾那张阴狠扭曲的面容,耳边回响的却是和繁吹相似九分的声音。 “三百年前你早就该死在这个年龄!免得你以后兴风作浪,你日不除,朕这皇位便日坐不踏实!”繁乾眼里迸出的是对权倾天下的极端狂热,登上那个位置的人,尤其是男人,又有谁能够云淡风轻地说“不在乎”呢? “切,没想到你也会用在水里下药这种卑鄙手法。”陶木还真没有料到自己会死在繁乾手里,没料到繁乾会用这种手段置自己于死地。作为个皇上,九五之尊,朝天子不该行事磊落么?真的很难想象他做皇帝时是个怎样的人。虽然我那时也逾了作臣子的矩,野心颇大。不过后来应该没有成功,否则,这样的千古贼子该成为老人们闲谈的话题,我应该早听说了才是。 “哪里哪里,那□□药性比较快,我都不想污了我的刀。容不得你再说几个‘卑鄙’就会去和你父亲团圆了!再好好听听窗外的虫鸣吧,毕竟阴曹地府可是没有鸟语虫鸣的。哎,可怜这世上又有个美人要香消玉陨了……”繁乾狡黠地用流金刀拍了拍陶木的脸,眼中闪烁的光芒如山间的野狐。 陶木在失去意识间,只喃喃念着: “繁吹……繁吹,直没来得及告诉你,其实我直在幻想的是你的个拥抱,不是作为我年来的伙伴,也不是作为客人的公子,只是作为,属于我的繁吹,亦或是,拥有我的繁吹,都好。现在才说,你永远也不会知道了吧……”陶木淡淡地阖上眼,嘴角有丝下撇,泫然欲泣。 他努力地想扬起个温暖柔和的微笑,希望有背后映着夕阳的繁吹的风姿,可只有渐次而来的黑暗,渐渐坠下的夕阳,缓缓消散的繁吹…… 陶木此刻,还想自己会再有十六年的光阴。 他再也不要后悔了。 你是妖,纵我在奈何桥边世代苦等,也只怕是再无相见的机会了。 “何以闻天下,齐首白息,子思放我知。何以顾天下兮,齐首白眉……” 再也听不到这调子了。这曾是繁吹教他写的第首诗,可繁吹不会开口说话,因为那时繁吹还以黑猫的面目示人,他便只会念,却唱不出心中的百转千回。他也曾相信,长大后,他定会为这词谱曲,唱给繁吹听,亦或是,如梦中所想那般,原他和繁吹结段尘缘,这曲,唯他人听得。 无论如何,许诺向住的以后,都只能变作如今这最后。 再也不见,繁吹…… ☆、还生 “何以顾天下兮,齐首白眉,子思故我思,何以阅天下兮,齐首白发,子思故我痴,难得你还记得这首诗,而且,是谁说我再也不会知道的?” 又是梦吧,果然人死前就会出现各种幻想,定又是我痴心妄想了。老天也算是眷顾我,临死前竟还能闻到如此逼真的兰香。 感觉被个温暖的拥抱围住,鼻翼拥满了繁吹身上独有的兰香。 陶木甚至觉得自己能死几次就好了——若是每次都能死在繁吹的怀里的话。 “睁眼看我!我,繁吹,来接你回家了!”颇命令似的口吻,哪里像他平日那副温文尔雅的模样。陶木还是受这声音的蛊惑,拼尽全力张开了双目。 “唔……”又是这刺眼的金色,在这黑暗中炳炳焕焕,流光溢彩。 陶木几欲晕厥。 至今所发生的切,究竟是不是真的?! 梦里来往浮生,醒时壶中明。 “真的……是你吗?繁吹……”陶木支撑不住,只在混沌的边界问了句。 “你的奢望,不已经实现了吗?”繁吹对陶木的问题避而不答,只味地抱着他。“还有你擅自离家也不告诉我,还亏我向来浅眠,路追踪至此,否则你今个儿就死在这儿了!这下,无论如何也要小小地惩戒下!” 陶木此刻早是无力睁眼,必定看不到繁吹此刻眼里的光不是愤怒不是伤心不是后悔,反倒是派盈盈笑意。陶木登时心下紧:繁吹,该不会不要自己了吧? 才刚刚到手的奢望与魂牵梦萦,不会真如指间砂般吧? 陶木脑中想的尽是些不着边际之物,心绪错杂间,却触到两片薄凉如水的唇,温柔缱绻,顿时激起了陶木心中的千层涟漪,纠缠着化不开的感情,伴随着相濡以沫的依赖,陶木渐渐沉入黑暗。 不是梦…… 陶木醒来时,日近黄昏,还是他那乏善可陈的家,冷冷清清的反让人有些心悸。 我……是还活着吧,昨晚,是繁吹把我还回来的,那他现在人呢?我为什么没有死?繁乾呢?繁乾怎么舍得错过这杀我的大好机会? 还有,昨晚那是…… 陶木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了自己的唇,刹那间回想起昨晚繁吹独特的吻,夹杂着丝丝缕缕的兰香,脑中顿时个霹雳,炸得陶木满面羞赧。还好他家如今穷得连镜子都买不起,否则陶木 分卷阅读5 欲望文 分卷阅读6 弱冠 作者:娅瑄 分卷阅读6 定会被自己的赫然吓得不知所措。 身子还是有些虚弱,陶木扶着墙跨出门槛,想去汲取今天这最后缕阳光,两条白玉般的腿在风中显得弱不禁风。 陶木蹲身坐在了门前的青石板上,略显宽大的衣裳下隐隐看得到晶莹剔透,光洁如玉的锁骨,衬得他体态轻盈清丽洒脱。他嗅着衣上若有若无的兰香,这衣服是繁吹为他换上的,墨色长衣,就是在繁吹还是“公子”时与陶木第次相见所穿,陶木细细揉捻着墨衣上的金丝,痴痴地念着“何以闻天下兮,其首白息……”。 所思所念的尽头,皆是那琥珀色的瞳仁和那“著意闻时不肯香,香在无心处”的兰香。 陶木慵懒地仰起头,享受着曛曛日光跳动在眼皮上的安宁静好。 繁吹此时正挽袖执盆,着身堇色纨缦,朴素淡雅却不失华贵,肩上挂着昨日陶木的衣物,只望着坐在青石板上的陶木,不发言,垂首淡笑。 “哎,我说,该告诉我切了吧?”陶木早已看到了清风皓月的身影,只是等余晖洒在面上,才有借口掩盖自己的霞烧玉颊。 繁吹如往常的温柔沉静,风姿超绝,淡扫了眼魅入骨髓的陶木,压下了心头乱窜的冲动,走了前去。 陶木只见到了繁吹嫳屑的衣角,来不及抬头,眼中便撞进了那张清秀俊美的面容——繁吹有力的双臂已是将他打横抱起。陶木措不及防,惊之下才发现这个姿势有诡异和难堪,赶忙用双手捂住眼。 “怎么,昨夜还有勇气说,今日便没了勇气接受?”看不见繁吹的神情,只听得而耳边充满调笑的字句和暗送的兰香。 “……”陶木是缩了缩身子,不知如何做答。 两个身影徐徐隐入屋中,片安详静谧。 “说吧,想知道什么?”繁吹把陶木轻放在床上,顺手拉了被子为他披上。 “切。”陶木定定的盯着繁吹的眸,先前的羞意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对往事的执着。“你是妖,你有这个能力,你也知道切,那就告诉我切。”见繁吹迟迟不语,陶木语气愈发坚定地说了下去。 “我,是谁?”陶木眼中瞬间迸发出的厉芒像极了百年前的那个人,在繁吹眼中,面前之人的面容与那人重合,脸上的神采也已有几分相似。 “我告诉你。”似是受了那厉芒的威压和迷惑,繁吹答应了陶木,告诉他切。 三百年前,他的生命,不过弱冠之年而已,极短,也极炫烂。 繁吹长袖挥,陶木面前便出现了和昨日模样的两个紫檀木盒子,唯不同的是个用鲜红的辰砂刻了阴文“因”字,个亦用鲜红的辰砂刻了阳文“果”字。 艳□□滴的“因果”二字直勾勾地盯着陶木,似是来向他索命的无常。 “你要先看哪个?你上世,和我的业障,和繁乾的业障,尽收于这二盒内了。” 陶木伸手在“因”字的上方停留许久,却终是没有落下去,定了定神,把手狠狠地摁在了“果”字上。 只见金光纵贯而上,青丝飞扬金光缭乱中,陶木宛若天神,屹立于锦绣山河中,身后的斜阳缓坠苍水。 ☆、华珧 大乾盛世,国泰民安,庙堂中有当今天子,爱民如子,政绩斐然,上位十年来勤于朝政,颁布律法无不得民心。旸帝虽爱万民爱戴,治国平天下,却也有着自己的心头大患。 天子幕下自有股肱之臣。繁吹,华珧皆是大乾国的中流砥柱,文有千龙出骊的翊亲王繁吹,作得手好文,有瞒天过海的笔下功夫与舌战群雄的口上功夫,却有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他和当今天子旸帝——繁乾都有着半妖的血统。他们的母亲是妖,父亲却并不是同个。而繁吹,当今旸帝的哥哥,足足大了旸帝三百三十岁,如今,已修成只猫妖,九命不死。武有旸帝亲封的强弩将军华珧,双铜鞭舞得天花乱坠,隐隐生雷,见者无不叹服。是为大乾立下无数战功的强将,也是华皇后的弟弟,是官拜左相的华珏的本家兄弟。此人绝非池中之物,野心颇大,意在天下,次阻挠旸帝圣意,旸帝却碍他位高权重,手握重兵,而宽厚待之。毕竟,除他之外,朝堂上下再无此等能者。 若是在民间,这华珧的名气可是大过繁吹。因为华珧时常带兵出征,但凡带队出征或凯旋而归,必要穿街过市。百姓虽都听闻这位强弩将军舞象之年便已官至品,但都不曾想,竟会是如此位面若桃花的九天仙子,眸似星光,唇若涂丹,顾盼神飞间的飞扬跋扈,谈笑之间的清灵可人,如此矛盾却又和谐的聚在华珧身上,相得益彰。中军中也曾有人不服,甚者甚至会在背地里用些淫词秽语来形容他,还说华珧哪里适合上战场打仗,分明就应是个在青楼里拨琴的小倌。不过后来,他们才明白,眸中是江春水,面上市风情万种的这位将军,实则是个玉面修罗。治军严谨,恪守法度,手段很辣高明却又刚柔并济,果然不负“风华金城”的称号。 虽是这样位万千待字闺中的女儿的梦中良人,华珧也有着极好的声誉,从未落下什么“风流成性”的名声,从来守身如玉,各地官员讨好送来的美女,他也只是赏给了旗下的士兵,从不近女色。所以,才有了这样的民间故事—— 华珧实际上是个断袖,倾慕翊亲王已久,两人似乎还情投意合。 自古人人都爱美色,于是,这样的故事传十,十传百,既传到了驻守塞外的华珧耳中,也传到了宫门之中的翊亲王繁吹耳中。 两人却都只是笑而不语。 从此流言是迭起丛生。 “华爱卿可知朕今日八百里加急密奏召你回京,是所谓何事?”旸帝正襟危坐,手扶皇位侧的金雕蟠龙,声音浑厚而沉稳。 “陛下可是为泽州叛乱事儿召臣回京?”阶下,唯有华珧人立于文武百官之间,未着官服,却身着绣满荷花的白绸衫袍,披着薄如蝉翼的藕荷色纱衣,两侧的额发被精心地挽在脑后,用个玉墨簪系了,点缀以珍珠与银丝线,发如泼墨。 绝代佳人,应如斯矣! “正是,泽州临海,四海商贾往来,又有良田万顷,不出十海里便有零星岛屿,本是我大乾元年从西国掠来之地,水师戒严,不着我大乾服饰,不与我大乾子民通婚,本就怀有不臣之心,而今也终于奋起战了。泽州也是我朝与他朝互通往来之门户,失之可惜。朕已派王将军前去暂代你驻守边塞。爱卿先且留京整顿,与家人团聚,可好?” “陛下所言臣必谨记于心!为陛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只是这兵力以及如何镇压叛乱,陛下心中可有决断?”看似恭敬地模样却难掩眼 分卷阅读6 欲望文 分卷阅读7 弱冠 作者:娅瑄 分卷阅读7 神中的轻佻。 “此次爱卿回京带兵两万,那便以巡查之借口先去泽州查看情况,需要时朕会再派大军前去援助。至于镇压之法,还要劳烦爱卿出谋划策了。”旸帝不动声色。 “不敢不敢,臣只是为陛下分忧罢了。若无是,臣先告退。”华珧已拱手打算离开。 “且慢。华爱卿可记得‘十罪’?说来与朕听听罢。”旸帝悠闲地把玩着手里的念珠。 “十罪,即谋反,谋大逆,谋叛,恶逆,不道,大不敬,不孝,不睦,不义,内乱十罪。陛下如此问臣有用意何在?”华珧挑着斜睨座上的旸帝。 “无碍,朕只是近来想立几条新的刑法罢了,下去罢。”旸帝也不正眼瞧他,径自走下了阶。 “是。”华珧略有些面带愠色,转身迈出了乾明殿。 身后才响起了公公尖细的“退朝”声与众大臣们甩袖的声音。 也正是华珧如此肆无忌惮,惊才绝艳,才惹得旸帝惶惶不可终日。 抹月白袍翩跹,孤绝的身影突兀的显在众乌衣帽中,脸上仍是抹不去的愤愤不平。 什么劳什子的平定内乱,全然是个幌子!王将军也是两朝元老,为何不能去平定内乱!?仅凭我这两万骑兵,泽州叛军水师与步兵总数不下二十万,又不居于内陆,决计不可使巷战,我军常年驻扎塞外,不通水性,如何比得泽州那精锐水师?也只能托望与繁乾能及时派援军支援了。哼,又当着朝臣的面问我十罪,自小习读的《帝王论》中申明往复,何至于问我!分明就是要提醒我不要逾了矩!我有朝日,可是要坐拥天下的人! 这就是当时的华珧,那个目无尊上又唯我独尊的华珧,当今天子不过是个城府极深的年轻人,两朝元老不过是些拘于繁文缛节的顽固,安值提。 ……满朝上下,可与我并肩,与我携手,四处并战的,翊亲王…… “凡我所愿,皆要为我所有,万事只要我想,便没有我办不到的。什么男欢女爱就是所谓的天理。繁吹,你也是由我不由天! 对了,繁吹此刻在何处?不出月我便要远征泽州了,定要时时与他在起,此去,又不知何时才能还…… ☆、秘密 “哎,你们可曾见到翊王爷去了何处?”华珧顺手拦下几个小宫女。 小宫女抬头,顿时红了脸“翊,翊王爷方才被皇上召去了嵌雪楼,奴婢,奴婢也是不小心听见的……” “知道了。”华珧却未正眼瞧下那小宫女,径自走了开去,他只想要知道繁吹吹去了何处便可,其他,其他不都可以不顾么。 小宫女望着那渐行渐远的身影,抬手附在旁边那人耳上:“你说……华将军和翊王爷之间不会……真的……”“怎么会……他们可是两个男人,论理不可能……”“姑姑过来了,不要再说了。” 她们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然,她们刚刚说的,是整个宫门中最大也是最讳莫如深的,尽人皆知的秘密 。 是啊,为什么华珧不近女色?早就到了婚配的年龄,可他偏是迟迟不婚娶,甚至许人提早送了礼金,位高权重的大人们也时常以各种借口带上自家女儿来将军府“商议边事”。可无论是少姿色出众的妙龄少女,华珧却总是派云淡风轻,彬彬有礼却又冷漠如斯。众大臣每每问之,答曰: “本将还未及弱冠,就无需各位大人们劳心费神了。何况,本将早已有了心上人,日后,他定是要为本将系上玉带的!弱冠之年,若本将还有幸存于世,本将意欲迎娶。” “那……华将军,您的心上人,又是哪位绝世佳人呢?可否说让老臣听听,也好让老臣断了这份念啊!” 这话华珧也不是第次听了,可他从来都是笑而不答,似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悲哀,也似是不愿透露,只愿独饮的甜蜜。 不过,是后来的事了,大家才知道,那只是犹豫踌躇的胆怯,悖背伦常的不安。 如既住,华珧亦只笑而不语。然,这次的话似是压抑了许久,问的人太,他大抵也只是吐露也心中真正的声音: “本将的心上人啊,又岂是你们家这些庸脂俗粉可比得的?” “将……”那老臣本还欲再说,却又作罢。本朝的华将军,十四岁起即带兵出征,使得双“风雷”铜鞭,边境的蛮夷狄戎无不闻风丧胆。大乾几年来国门无恙。又生得副好皮囊,虽有些霸道,可为人还算谦逊有礼,幽默风趣,这样的人,无论是看上怎样的人,都不为过吧。 这种事情,不迟早有日会知道的么? 华珧仍旧疾步朝嵌雪楼走去,却直垂着头,因为他不想让别人看到他脸上难以自抑的兴奋。 嵌雪楼,顾名思义,便是终年不化雪之地。原本是上代皇帝的嫏嬛,自从繁乾坐定了四方山河,独独不舍将这片紫宫奇景置为了嫏嬛,便改建了嫏嬛,只留了部分繁乾最珍惜的藏书在此,其余宫阙则布下了珍珑棋局,奇珍异宝,甚至还有鲛人泪,凤凰翎等罕物,也有曼珠沙华的奇花异草,也算是他的个藏宝阁。虽说皇家绮绣千堆,可在这儿,只是旸帝的独爱之物,能踏入此地的人,是少之以少,自然是个谈笑风雅的好地方。 倒也不负“八方遍历风物,九州奇崛”的题匾了。 至园口,华珧反倒不急着进去了。他其实还和三百年后的他无二,还是个十九岁的少年,还有着他那份小小的心思,他轻倚在门口,凝神闭眼。 ——他想听听皇上和繁吹在说什么。 听墙角这种事虽然很不道德,何况他堂堂位将军。可他还是压抑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准确的是,对繁吹的好奇心。 虽然在外他与翊亲王私交甚好,可他作为个少年,位将军的敏锐的直觉,他总是觉得到翊亲王就像是冰山,他交没有看到他的全部,但却又比别人了解得。 还有,还有那么些,不为人道的,不同于常人的,他自身的秘密。 清寒,淡漠,嵌雪楼片素白,长亭内的繁吹冰肌玉骨。 华珧嘴角挂上抹淡笑。无疑,繁吹与繁乾的声音有九分相似,但他,或许只有他,才能听出其中的些许不同。繁吹的声音了丝空灵,幽远与慵懒,他本人也只是静坐,走动的动作,却不很吝啬自己的微笑,在他认为开心或是需要感激的时候,他总会露出春江水般和煦的微笑,偶尔也会露出两颗小小的虎牙。朝堂上下,无人知他年岁几何,因为自各个大臣入仕以前,便早已听闻他的名声。他是当今陛下的哥哥,按理来讲应比陛下大不了少,可他却总有种俯视众生的通透,如时时微笑却疏离淡漠的佛祖。可他们都晓他 分卷阅读7 欲望文 分卷阅读8 弱冠 作者:娅瑄 分卷阅读8 清俊淡雅与华将军的妖冶艳丽交相辉映,他从不拒人于千里之外,可总是给人种极其遥远的感觉,大约还是气质上的云泥之别吧。与之相比,繁乾的声音了几分沉稳与不怒自威。也是,若是个帝王连举止言辞都无法散发出足够的雍容与包举四海的气度,又谈何理政处事? ☆、身世 是繁乾先开的口。 “哥,五年了,华珧已经带兵五年了,你为什么还是放不下呢?” “不知道,不知道为什么会想直跟着他,怕他带兵出征遭遇不测,甚至不怕他会看上哪家女子……。” 繁吹的声音愈来愈小,可在园外的华珧却是字不落的听了去。 华珧愕然,这个“他”,说的真的是自己! “那你可知你这样做有蠢!世人可不知,可我不可不知,你足足大我三百三十岁!我出生之间时,你已三百年不问世事修成猫妖,不过倒也不错,你可以直维持三十岁的样貌,不像我,终有天会徐徐老去。你以为你这样做不会有代价吗?你早忘了吧,你不是人,就不要为了个人舍去你百年的修行!” “那你可知我为什么去修行?”繁吹斜着眼反问,容上隐约着淡淡的回忆色泽,分明就是在回望场永远不愿醒来的梦。同样是无法重演,却并不只是场虚无,也算是不幸中万幸了。 园外的华珧却是越听越糊涂。繁吹……他是妖?还是只猫妖!从不觉得他是食人间烟火的人,而是饥则食朝霞,渴则饮星辉的仙子。可如今听来,他恐是仙子的宿敌,妖了。 华珧倒也没有太过的惊讶,五年来,他随大军走南闯北,天涯海角地跑,苗族巫蛊,江南奇妓,海外毒医,飘洋商盗。他曾险死于蛊虫,为抗倭而遇上异眸的被称为“鬼”的男人,身法诡异,刀锋飘忽,险象还生。他也曾只身陷于西国的盟约阵中。也是,那次若不是他,怕是西国就要以“议和”之名入侵大乾了,不过,他也是堪堪逃出生天。如今大乾右相是妖,倒也没什么,九州奇物之,他所见应还不及十,不奇怪,不奇怪。 想他华珧也不是什么光明磊落之人,为了赢,为了胜,他也用过许不入流的手段。平易近人如他,常与士兵打成片,士兵都来自于市井,不乏有大乾黑暗面的人,华珧耳濡目染,自然也学到了不少。自己这样的人,与只妖在起,不为过了罢,若是日后有所传扬,被后人说道,也值了。 有时这位华将军的思维真是令人难以理解,竟总是能扯到他与繁吹身上,当下不应该惊叹人竟可成妖的奇闻么? “是不是因为你的命格,母后在你三十岁那年给你看了什么,何至于你当时宁三百年不问世事堕入妖道?” “朝两妖,我翊亲王为妖,母后也是妖,右相与太后皆为妖,传出去岂不招致灭顶之灾?”繁吹带着些调笑,好似不打算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那好,我先说罢。我们的母后是妖,力量强大的妖,有着预知未来的力量,却又不可泄露太,她只告知了我们各自的命格,正如我知道你的命格为‘离经叛道,半生不负,何人哉?’,你也知我的命格为‘君临天下,半生所求,何物哉?’可我们也有自己才可知的命数。你可真是个从来不吃亏的人,我要想知晓属于你的那部分命格,还是先要牺牲自己的那部分啊。我直在说哥你是妖,我又何尝不是呢?不过是未来几年的事罢了,可为了什么,母后却没有告诉我。我拼尽全力去做个好君王,但不知能否逃过这命格,又总忘不了母亲曾说的‘以人力抗天,如蚍蜉撼树,该是你的,便不会亏你分,不该是你的,亦不会你分,无论是芸芸众生还是轮回妖道,你只能知福知足。’……可我并不想成为妖……” 此刻的繁乾,纵是代帝王,也抵不住泱泱岁月与命中注定的践踏。 “成妖岂是易事,你我是因为半妖血才只需三百年且有道修行,若换了常人,押上千万年的流年不说,毕生能够寻得修妖之道的人,千万人中出不得个,母后怕是旷古绝今的第人了。母后定给你说过,人若执着于某念,丝丝入骨,则可成妖。可若成妖,只能日日夜夜为那执念所困,而念解之时,才是灰飞烟灭之时。如今,看了哥哥你,我才明白母亲是何等聪明,她成妖之后,退给了自己步海阔天空,自己放掉了那执念,既得年华永驻,又得安然享乐,何乐而不为?那哥哥你呢?为什么修妖?修成猫妖也是有所求吧,猫有九命,你为繁吹舍了七命,最后两命乃你精魂炼得,你如何舍得?” 亭中的繁乾颇有此急切,园外的华珧却死死将手指嵌入朱砖中,块块暗红的墙皮沾着华珧的鲜血剥落,殷红的血沿着他衣上的银绣荷花,丝丝缕缕,滴滴破碎,寸寸断心。 ☆、犹记 那是年清秋节,华灯初上,繁华似锦,人流如织。 算是为了庆祝华珧赐号强驽将军,华珧自己推掉了切欲来的贺礼与皇上的宴席。独约了繁吹来看灯享乐,此等良辰,此等美景,又岂能辜负了天? 两人在车水马龙中缓步而行,身后映着流光璀璨的烟火,京都中亮如白昼,街上孩童们的欢笑,女人们的喜颜,男人们的厚沉嗓音,冲击着所有人的热情。华珧望着身旁忽闪着的小虎牙,阵阵心安,似是片喧嚣中的寂静,片流中的涓涓细流,片烟花中的清风。 “方才你去哪儿了?”繁吹轻轻的声音响起,还有点点责备。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华珧伸出根手指,神神秘秘的。 繁吹默然,副爱理不理的模样,可暗暗地,却勾了勾华珧的手指。华珧知道,“他的”繁吹就是这样,表面上成熟稳重,指点山河,运筹帷幄不在活下,可实际上,却有着如猫样的好奇心与口是心非的娇态。 诚然,他华大将军也只敢在心里称翊亲王为“他的”繁吹。 华珧不自觉地紧了紧手指,可又觉得不妥,又只得不情愿地松开繁吹的手。 “刚刚我碰上位卜者,我原也是从不信此等未卜先知之事的。虽说世间怪事层出不穷,可这泄露天机的事,想来也是寻常凡人做不得的。哎,我也是时着了魔道,竟鬼使神差地走了前去,真是怪事。可那卜者用的也是再普通不过的爻卦,哦,他甚至没有给我用卦,单看了我眼便说我命运舛,幸得奇物助之,化险数次。我问他是何许人,为何如此断言,他却只说不过闲云野鹤,略民生些风角星算,奇门遁甲,便唱着小曲儿离去了。你说,怪不怪?没想到我堂堂强弩将军,辈子连个奇‘人’都碰不到,竟只能碰 分卷阅读8 欲望文 分卷阅读9 弱冠 作者:娅瑄 分卷阅读9 到个奇‘物’!人品就差到这个地步啊……” 繁吹屈指放在嘴边,却还是不小心把刚喝进去的椅子椰汁笑咳了出来。华将军借此机会连忙凑上前献殷勤,顺势接过繁吹手中毛茸茸的椰子,掏了手绢在繁吹嘴边细心地擦了擦。让繁吹哭笑不得的是华珧把手绢意犹未尽放在鼻侧闻闻,副意犹未尽的样子,细心地把手绢收入袖中,才为他轻轻拍打着背部。这让繁吹就因咳嗽而变红的脸红了。 “看你这笑,算是为方才我抛下亲王独自人赎罪了。” 语罢,还毫无廉耻地在椰子口上舔了圈,越发的变本加厉,回味无穷。旁的繁吹再也忍不住了,把奇下华珧手中的椰子,赶紧喝完,视那椰子为烫手山芋般扔掉了。转头,不再理他。 “唉~~~~~”华珧故作忧郁地叹了口气,可声音大到足以在闹市中让离他尺远的繁吹听到。到底还是心软,繁吹不情愿地靠了过来。 “怎么了?唉声叹气的?” “过些时日,我就要远征泽州了。从明日起,我便出宫练兵,再回来时,明年,后年,永远不……我也不知道。繁乾这是步险棋,或者就是想,直接毁了我,我也不能不去。我……” 华珧想说什么,聪明如繁吹怎么可能不知?他们之间相欠的,只是个承诺。 没错,如世人所说,他和华珧之间,确实存在着悖背伦常的感情。 他,他们,都很想告诉所有人,告诉天下。 这生,唯人不负!谁怕,天地不容! “明年,今日,清秋节,不见不归!”繁吹在漫天烟火下,身后映着无数灿烂的升起,破灭,像是映着百余年的人事终结,物是人非。这感觉,恐怕也只有他能感受到了,他承受过的苦痛,思念,人世轮转,远于常人,不死不灭,何尝不是种折磨?他柔柔地笑,“本就是心知肚明,你却偏要我说出来,这么小孩子气,如何见得了血影刀光?” “哼,你这样个人,不说出来我怎么放心,保不齐你哪天跟个小娘们儿跑了,我会被你逼得哑口无言!” 华珧毫无顾虑地拖起繁吹的手,塞给他块蟠龙玉佩。“替我拿好。”繁吹也顺手解下自己颈间的玉麒麟,“凯旋归来。” 华珧摩挲着略带繁吹幽香的麒麟。“还有事,也应该告诉你了。” “你想要的不只是我,还有这些?”繁吹袖手挥,广袖盈遍八方。 “哈,果然聪明!我回来之后,可再不想被繁乾呼来唤去,束手束脚的,还总是不能和你在起。还不如直接把他从皇位上拖下来,许你生安稳!绝对!何况他身体本就不好,其实他也算是个勤勉的好君王,只是可惜心胸太狭隘,是代明君却不会成为代仁君。 何况,除了天下,我能给你的,都配不上你。” 黑玄。 动静。 张弛。 闹市中央,两个绝世身影就在这片繁华中渐行渐远。 道旁高楼,转轴拨弦,有女浅唱:“展,文武定疆廓,惜,星陨似流火,风云散聚任评说……” 语成谶。 ☆、回转 不止那年! 大乾,永宁元年,四月,边城楚方。毒伤不愈,即将攻心之时,似在梦中被团黑雾所救。 大乾,永宁元年,九月,临江岛。船撞礁石,欲沉之时,却莫名被冲上岛屿。 大乾,永宁三年,十月,西国祭台。伪军暴露,险死于乱军枪下时,时间却停滞了,他险死还生。 大乾,康成元年,八月,异族达尔达。半夜火烧营帐,似有阵墨黑清风。主帐中只有他人生还。 大乾,康成二年,三月,南岭山头。他险些被穷途末路的倭寇杀死,却又次不明所以地,逃出生天。 大乾,康成二年,五月,北海盗船。他堪堪躲开那些被海上渔民称之为“鬼”的男人的刀光。连他自己都诧异,以自己当时的身体状况与手中仅剩的鞭,应无力回天了才是,可还是有气力再迈回繁吹的身边,不可思议。 大乾,康成二年,八月,西国盟约阵。他看出西国盟约阵中有处空隙,只要稍加变动,便可成兵阵。他心下大急,单枪匹马闯入敌阵,决裂。敌军却仿佛看不见他似的,他竟毫发无损的回来了! 嵌雪楼的长亭,园外暗红的朱砖,华珧衣摆下沾了血的银绣荷花。 阳光微斜,刺目,刺目过后的清醒,刺目过后的清醒与泪水。 繁吹,你早就不是个“人”了不是吗?所以我这生中,有你,便是那个卜者所言的奇物。七命,可是我刚刚细数过的七次化险为夷?回的痛楚还不够,还要将七次的痛楚都加诸于自己人身上!难怪,也难怪每次我回来,牵着你的条生命回来时,你对战况的了解度都不亚于我。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直都在我身后?让我安心。那我深重的思念你可都如数收到了?千里的距离化为近在咫尺,应该很容易收到吧。以后,不,就这次出征泽州,我定要听你的话。胜败乃兵家常事,保命要紧。少次夸下海口,用我那双铜鞭,个身躯,抵挡住流年百载,万世洪荒。哈,太自大了,在这世上还没有华珧时,你,早就经过了那流年百载的冲刷,万世洪荒的世事。你每次都能知道我会何时遇险才能毫厘不差地赶来相救。果然,年龄和阅历是无法对等的东西。 下次,若还有下次,让我为你挡下切,心甘情愿。 正想时,园中再度传来繁吹的声音,这下,才像极了个偷渡了百载光阴的老者,声线沉稳厚重,坚定如磐石。 “我舍得,而且,九死不悔!” 近在咫尺的心有灵犀,这刻,华珧心神激荡,谁料,今后是海角天涯的难以追回。 “我舍得,而且,九死不悔!” “九死不悔!” 园外的华珧险些哭出声来,沾满了鲜血的双手紧紧捂住自己的眼,肩膀微颤着,却是怎的也不发出点声音,死死压抑着他心中纠缠已久的誓言: ——除了天下,我能给你的,都配不上你。 初秋时节。道秋风吹过,卷起沾着华珧鲜血的在碎石,穿过沧海,飞越长空,刺破红尘,带走这滴滴的伤心血泪。华珧坚毅地仰起带血的面庞,举步向朱红的官道迈去。 我们约定过的。来年,清秋节,不见不归! 华珧就这样,昂首阔步,怀着必胜的信念,无畏天下的决心,未及弱冠的轻狂,用足尖触及灭亡。 没关系,赢了这役,以繁乾那将要油尽灯枯的身体,撑不了些时日,诏书我已拟好。至那时,看何人敢来忤逆。 许给那人的,定要是最好的。 分卷阅读9 欲望文 分卷阅读10 弱冠 作者:娅瑄 分卷阅读10 他若要嫁我,那这整个江山,便是聘礼! ☆、阴霾 秋风雪景的嵌雪楼长亭中,遗落了这几句话,飘零在史书长卷,历史长河中,再无人知晓。 “就算你舍得,我也为你不值!”繁乾的声音了些暴躁。 “那也是我的事,你值不值,与我无关。反倒是你,凭什么次又次要置他于死地,加给他如此几乎不可完成的任务,饶是他华珧再固若金汤,万里金城,也做不到那等奇事。如非我暗中舍命相救,他早死过不知少回!弟弟你怎就这么狠心!他好歹也是为你征南战北的中流砥柱,如此做怕是有失民心吧?这次边安排他去泽州九死生,边又假意惺惺问我如何舍得最后那两命,又欲意何为?”繁吹咄咄逼人,可实则却是在为华珧争取分生机。 他活了三百三十年,这个弟弟,说什么也是他日日看着,陪着长大的亲人,繁乾的命格,他知;繁乾的性子,他亦晓;繁乾重什么,怕什么,他了解。 繁乾重天下,怕臣子拥兵自重,也怕外戚专权。 而华珧,恰恰占了繁乾两处心头患!不除,不可! “欲意杀之。”明明都已被繁吹看破,代君王的心理素质让他云淡风轻地说出这话,挑明本意。 “你可能看出了什么,也可能并末察觉。他的心,他心里想什么,你不懂。” “我是不懂,也不必去懂。可哥哥你心里想什么,我懂。” “只要有我在日,他就不可能死在你手下,泽州役过后,你便再也杀不了他!” “不愧是我哥哥,三百年不问世事只为成妖的你执念果然比我等寻常人强上许倍。那好,我便让他,死在泽州,也给他顺便留下葬身之地。” 繁吹似是没听见他那狠词,只直逼逼的盯着繁乾的眼。金芒直射入繁乾那汪清池,无所畏惧。 “你永远不会知道他在想什么。噢,或许你死的时候,成妖的时候,会知道吧。反正,有我在天,他便不会死在泽州,不会死在任何地方!只要留我条命,足够了,足够陪他过完这生,就可以了。我和他的命早就连在起了。我说了,九死不悔。”语罢,转身便走,墨黑的广袖盈天,在他身后罩下了朵朵乌云,压满全身。 最后抹墨色消失在园口,繁乾稳坐上了翡翠凳,闻香,品茗,又往杯中撒了把薄雪。 唇边的狰狞还没渗到眼角,口寒茶还未下肚。 “咳。咳!咳……咳……” 映着日光的雪,瞬时烙上了炽热的红,好刺目! “我这身子……咳……撑不了久了,定,定要熬到华珧死,到时,莫说华珧,便是繁吹,都可除了。华珧,朕是何等的看重你啊,为了杀你,朕几乎要把毕生都扔在你身上了,毕生的心思和毕生的亲人啊!朕也要为了千秋万代着想,不除你,万哪日朕不在了,这天下改姓了华,如何向母后交待?这杯,朕喝不下,算是敬你了。” 淡青色的茶水洇开丝丝的血滴,四散开去,蜿蜒曲折,似是错杂的掌纹,昭示着非凡的命运,伸向不知名的远方。 ☆、错过 阴暗的重重楼阁,浩浩殿堂中,回荡着华珧个人的足音,轻缓却又沉重。空旷的殿中,独自,研墨,执笔,落字。 薄薄的宣纸上,瘦金体的字旁,遒劲有力的落笔仿佛掺杂了几滴柔和的液体。 是什么呢?是泪吗?应该不是。华珧,众人眼中的华珧不是个很坚强很坚强的人吗? 西国进口的波斯地毯,临江岛上的珊瑚凳,处处挂满了细碎的宣纸带,无风自动,默默地祭奠着繁吹毫不吝惜丢在他身上的七命。 他就这样,歪靠在椅子上,沉沉睡去。承受了日的惊涛骇浪,往日烟尘,他是真的累了。 月华浮动,星光皎皎。映在那瘦金体的字迹上,仿佛镀了金般,把写字的那人心上,也镀上了层金光。 “吱呀。”门并没有上锁,似是专门为迎他而来。 墨色的广袖早已与浓稠的夜色纠缠的难解难分。他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拾起了地上的字条,借着月光,静静把其上的每句话映入眼中,记入心上,刻入骨里。 那字句,和他那人,真是没哪怕半分的相似。 “繁吹,繁吹,繁吹,记得等我,繁吹……” “明年清秋节,我陪你起。” “我想回来陪你啊,边塞太冷了,也没有你……” “别人怎么说,我不管。我只要你。” “从别人口中将我和你提到起,其实蛮开心的。” …… 砚中还有残墨。繁吹捂着嘴,似是忍着即将冲出口来的不知所措的激动,微颤着指尖勾起那条条的断纸,不厌其烦的翻了过去,执着笔,飞速写下句句,模样,似是再慢分,便再也留不住心中要说的话,便再也留不住他离开的脚步。 再慢分,便错过了好。曾经有那么流金的时刻,他没有抓住。华珧出征达尔达前晚,他在他府上,促膝默然了晚;去年清秋节,他明明可以在他的花灯上写下“身与世无争,唯独与爱相思。”这明明是他繁吹生的企盼,可最后,落笔之句竟是“锦瑟无端五十弦,弦柱思华年。” 繁吹捂着嘴,只听得低声的凝噎,眸中的金湖笼了层水雾,溢出的金光氤氲了每张残纸背后的字: “地上梧桐相持老,天上鹣鹣不独飞,水中鸳鸯会双死。” 能写下这句的,最是刻骨的知晓“不独活”的觉悟。他总当自己是舍去了最后命去救他,仍是每次都会因为疼痛而痛哭,也仍是每次都会因为为他死而开心。他从不担心当自己真正死去时,华珧会追随至碧落黄泉,那样不正十足的证明他在乎他么?若是自己踏上了黄泉路,而他却不追,他们不可能在奈何桥上相见,那便是永远不可能的相见。哪怕只是在黄泉路上回头看到他的身影,也比在黄泉碧落处,两处茫茫皆不见要强上许。或许这样想有些残忍,可他受过了三百余年的相思,他所相信的,只有“若问相思何时了,除非相见时。” 第缕阳光照射进华府时,华珧的贴身奴婢疾步走来,踹了脚坐在门口睡梦正酣的小厮。 “你这偷懒的懒鬼!昨晚叫你守夜,你又睡觉!下午将军回来时你也不知去了哪里!还好将军没怪罪,要不然,你就等着卷铺盖走人吧!” 那奴婢扫了眼虚掩的门内,四处挂着刺目雪白的字条,怒嗔那小厮:“怎地这样没心眼?!也不看看将军屋内有乱!还不快去收拾!等下我再来看过。可千万莫吵醒了将军,我去准备将军的洗漱, 分卷阅读10 欲望文 分卷阅读11 弱冠 作者:娅瑄 分卷阅读11 快些!” 小厮忙进去,手忙脚乱地拾起地上、桌上的字条。他不认字,只见那些纸上写的也不像正式公文,而且极随性,想来也不是什么重要物品,便挂了狼毫,合了砚台,清了书桌,抱着堆字条,离了去。 床幔后的华珧眯着眼。今天的太阳真晃眼,后天便要出征了,这样的天气,还是蛮适合海战的。 他眼睁睁的,看着小厮收拾走了所有纸,想家中下人也无几个识字的,那东西也无用,扔了就扔了罢。 繁吹的字,就这样隐没在华珧即将永远辞别的阳光中。华珧再也不会知道,他日思夜想的那个人,在写满自己日思夜想的纸上,写下了自己日思夜想的句子。 都不重要了,他们之间的承诺,悖世,愁怨,恩情,相思,暧昧,又岂是那句话可以扭转乾坤的?只是两个人中间,了那到最后的底线,说出来,知道了,便是光明正大,名正言顺;不说出来,便是偷鸡摸狗,见不得光。有时候,那说出口的句无足轻重的话,最终都有它存在的意义。 ☆、春风 翌日晚,华珧亲自驾车去了翊亲王府上,把繁吹接了过来。 他可是八面玲珑,心机百转的华大将军啊!今日,他盯着繁吹的画像,想了日。 他是在边塞养成的这个习惯。每每想他想到几欲肝胆俱裂之时,只等出他的画像,细细看下去。细细描摹他的眉眼,细细勾勒着他的唇,略有些贪婪地用指尖划下他的颈,他曾经无数次在梦中幻想过这个画面,只是直没有实现而已。 嘿嘿,今天叫他来,也不是毫无目的的。其实嘛…… 他看着画想了许。 繁吹每条生命的烟消云散,繁吹每次到了口中却吐不出来话语,繁吹每次送他出征时为他抚的琴,繁吹最爱为他唱的那曲“何以闻天下兮,齐手白息,子思故我知。”…… 他再也不想让他献出生命来救自己。没有为什么,哪怕他不会再回来;哪怕他不能再与他相守百年;哪怕自己走了,他会伤心难过。可是时间会把他存在过的痕迹冲尽,他的时光还有几百年,甚至上千年,兴许自己下辈子可以遇见他,自己是个平民百姓,或是个女子,好,没有这世的记忆,我们,不就能重新开始了吗? 这次,不论自己遇上什么危险,都绝对,绝对不能让他和自己起去战场,哪怕他只是默默地隐匿在自己身后,也不能,让他牺牲自己! 他哪里舍得!? 华珧驱策着马车,载着自己的天下,行走在自己即将拥有的天地间,雄姿英发,意高志远。 回了府。繁吹从袖中抽取出卷轴,缓缓展开。 “总见你抱着我的画像爱不释手,”繁吹扫了眼乌木桌上自己的画像,还真是风仪不俗。“我的画若不和你的画在起,它们可是会伤心的。” 丹青已有些褪色,那泛黄的纸仿佛碰,便会化成 粉,随着百年的流水,四处飘零,再寻不见。画上的人不知是男儿是女儿,大抵是太过粉嫩,有些雄雌莫辨,短短的头发尚不及肩,只得半挽在头顶,另半散在脑后,额角的碎发上系了两颗璎珞珠子,在脸颊旁摇晃。俨然个小天使。 可这唯的瑕疵便是右下角有团墨渍,墨渍遮盖之下是有字的,只是那是什么,就无从考究了。知道的人,便只有繁吹了。 “你你你……你怎么会有我小时候的画像?!你看起来和我差不大啊!别告诉我你和我那时般大时就会这么高明的丹青!?”华珧伸出手指戳了戳画上的自己。“而且看这画的年代,少说五十余年,则也有百余载了吧?可我出生不过十九年,怎么可能?” 华珧脸怀疑。 他这分明是明知故问!他那天在嵌雪楼偷听了几乎所有的秘密,现在又拿来问他!不过也是了,他若不事先知道他是妖,又怎会发现画上如此的破绽,大概只会当繁吹花重金买下了府上画师手中自己的画。 他就是要等他亲口告诉他,事实! “那……不管你信不信吧,反正,我……我就告诉你了。我是妖。”繁吹有些嗫嚅。 “我知道你很难相信,嗯……其实也就这些了,九州大地上……或许还有许奇奇怪怪的东西,你不要太在乎。真的,我除了寿命无穷,年华不老,统共有九条生命,还有点点法力……” 华珧望向他的目光趋于古怪。 “好吧,我的法力还蛮的……那个……没有了……”繁吹把头埋得低了。 “难道你真的这么在乎?”最后还是繁吹先忍不住。 “我在乎什么?我在乎你啊!刚才逗你玩的,我都知道,你的所有。看了那画,想必你已等了我三百年。我都知道,否则,我要嫌弃你是妖,又何苦,在出征前日叫你来我府上?嗯?我不就是想要你么?别在这时候告诉我你根本不喜欢我就好。只是,算我求你了,这回,不要随我再去泽州了好么?太了。你若再为我牺牲命,我担不起,再也担不起了……别了,别了……我都知道,我会回来许你天下的,就今年,今年清秋节我定回来。这玉带留给你,我回来时,只要你为我绑上,我就是成人。定,定要等我到弱冠。你保证!” 华珧语带哽咽发了疯似的紧搂住繁吹,似是要嵌入血骨。 “看看,即将要成年的人了,还是这么幼稚。我问你,明日的战术可想好了?”经历三百余年的世事磨砺,风雨沧桑,繁吹永远是那最清醒却最寂寥的那个人,纵是这最风光旖旎的时候,他也能提出“战术”这样煞风景的话。 “哎呀,这你就不用管了。你说我马上就要成年了,今天,我就来向你提前索取成人礼,如何?” “也好,说吧,你想要什么?” “很便宜的。” “别给我卖关子,快说!” “就是你!” 华珧几乎是跃而起,直直把繁吹推倒在床上,顺手拉下床幔,灭了红烛。借着月光只能看见相拥的两个身影,纠缠的青丝。 依稀可见华珧轻抚着繁吹,贪婪的索取,极尽放纵却又不失温柔,似是把这毕生的思念痛楚都倾注在了身下这人身上。 红烛在月光下闪着光华,似是在偷笑床上的两人。此夜,红烛不再垂泪,秋叶不再空悲,寒风也不再哀鸣。 是夜的颠鸾倒凤,极尽风流。 ☆、出征 被出征的号角惊醒,身着甲胄的将士在空气中喷薄出紧张的气氛。 远征,即将拉开帷幕。 华珧俯身吻了吻繁吹额角的那抹流云图腾,掖了掖沾满了情意的被子,挡住他身上的处处樱红。取下床头铜鞭,声线不怒自威, 分卷阅读11 欲望文 分卷阅读12 弱冠 作者:娅瑄 分卷阅读12 气势凛然:“出发吧。” 立在门口的将士不自禁的,却早已成习惯的弯下腰:“将军请。” “祭台,备琴,倒酒!”简洁的三个词便说完了出征前的流程。将士也深知,他们的将军遇到攸关生死的大战,定是丝毫不放松,威严而谨慎。 只是往日出征前都是翊亲王抚琴,今个儿怎未见翊亲王来?莫不是……将军和翊亲王的关系,这宫里和军营里,有谁不知?都只是大家心照不宣不说出口罢了。 将士仗着自己是华珧的亲信,平日里深得华珧宠信,又按捺不住好奇心,禁不住前去问:“将军,今儿怎么不见翊亲王为大伙儿抚琴啊?我们还都等着听翊亲王的精妙七弦呢!” “他呀,”华珧回眸深深望了屋内的人儿。“他昨日错喝了本将的迷药‘庄生晓蝶’,没有十几日,怕是醒不来了。” 实情也只有华珧自己心里清楚。昨夜,他把“庄生晓蝶”散入袖管,又与繁吹风流了夜,繁吹吸了之后自然醒不过来。哎,也不知道他醒后会不会痛骂自己,也只得怪自己的手段太卑鄙。可他也是对繁吹放心不下啊!他唯恐他再去战场上舍命相救,他怎舍得看着自己心爱的人儿受如此痛楚。这办法,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啊! “那翊亲王怎会……”那将士还欲再问。 “休提,号角已经吹了许久了。”华珧坚毅的背影,寸寸被印进了朝阳,成了永恒。 大乾祭台。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去兮不复还!”华珧端跪在祭台上,弹着往日繁吹手中的琴。 铮铮琴声,叮咚酒声,环佩碎声,地上已满是酒碗碎片。将士们和着华珧的琴声,昂首擎枪,肩上红巾掀起了片火红的云,气势磅礴,恢弘盛大。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去兮不复还!” “不复还!“ 声声震耳,石破天惊! “华爱卿,朕赐你宝。此宝乃朕幼时随母后游历四方是眼便相中的。朕也就不赐名了,沿承你‘风雷’铜鞭的名便好。也希望你莫要辜负了朕的厚望。” “谢陛下美意,臣万死不辞。不过,臣还有事相求。臣请在这祭台上为臣心爱之人奏上曲,可否?” “原来爱卿已有心爱之人了啊!等你凯旋归来,朕亲自为你们主婚,奏曲这小事,华爱卿请便。” “谢陛下。” 繁乾自知他说的是谁,他也不会点破。这时候,他扮演的应是恩泽重臣的好君主不是吗? 他就是刚与柔的结合体,丫就是让铮铮七尺男儿们仰止的高山,他就是风流佳公子们矢志的不渝。银质的护腕与纤柔的手指相交相融,红木古琴化了他的温柔歌声。 “何以闻天下兮,齐首白兮,子思故我知。何以故天下兮,齐首白眉,子思故我知。何以阅天下兮,齐首百发,子思故我痴。” 这是繁吹第次为他抚琴时唱的曲,也是最喜欢唱的曲。他自然记得最清。以往都是繁吹弹给他听,也只弹给他人听。而他,今天却要当着当今天子的面,当着两万大军的面,奏曲。他想要所有的人明白,这曲,即便是有万人听赏,那也只是唯弹给繁吹人听,再的人,也只是仪仗旁的宾客,也只有他们二人,才是真正的主角。 听者皆明,而受者,却永远不明。 繁吹,我就要远征了,这曲,是我第次弹给你听,你竟然听不到,真是遗憾。我坚信不要你救我,我也可以平安归来。七分是对你的担心和不忍,另三分,或许是我的好胜心在作祟。可我也说不清,也有可能那三分依旧是满满的对你的担心和不忍吧,还有思慕。这战回来,我只把这曲,唱给你听。其实,回不来也没有什么不是吗?你的每命都无穷无尽,即便日后再失命,不还有命吗?你仍可以看遍万世河山,千载繁华,仍然可以去欣赏人世极乐,放浪形骸,就算……你忘了我,只要你活着,就好;我在云端看着你,也好。 思绪早已飘远,只有手上的动作,始终不停,这已变成了他铭刻于心的习惯、天性、本能,他至死也不会忘,那日繁吹执着他的手,教他弹这首曲。 罢了,罢了,不想了,时间到了。该,走了。 华珧颤巍巍地收了手,心中百转千回。 “出发!!!!!”华珧举鞭高呼。金光熠熠的“风雷”鞭在他面容上投下光彩,犹如神祗入世。 “出发!”士兵枪上的红缨在风中猎猎舞着。 “大乾必胜!”“大乾必胜! “我大乾!必胜!!!” 战马的嘶鸣响彻行云!蹄声之下,尘土飞扬,走砾飞沙。 ☆、枯等 汪洋望无际,十只烧着火的船缓坠入边际,华珧双手撑着鞭,负隅顽抗。 两只船上,大乾的红旗摇摇欲坠。另八艘船上,西国的旗旌高高飘扬。只是,那八艘泽州军舰上的旗杆中央,都有面延国的国旗——那是个与大乾隔了片汪洋的遥远之国,却与大乾关系甚好,互通往来,已有百余年。 有些事,做来实在不耻,可这本属于西国的泽州叛军,为了赢,完全不择手段,不仅杀了大乾的中流砥柱,还破坏了大乾与延国的关系。 这,史称“接舷战”。 据年后的《泽州志》详细记载:“强弩大将军华珧,于康成四年九月某日,率两万大乾军力抗泽州叛军。两日后,珧欲于连船而便于接舷,整装待发。俄而,八艘延国货船近旁,珧不以为意,须臾,延国旗降下,升上西国旗,百余台火炮见于船板,俨然西国海军。珧大惊,然舷已接。珧不敌,据于船,无人生还,大败西国水师。” 西国泽洲叛军就用这样卑鄙之法,以八万人胜了两万人,本就胜之不武,只可惜了华珧——大乾的半边天,塌了。 消息飞也似地传遍了京都,举国缟素。民间百姓们对于这位“风华金城”华大将军的崇敬程度,丝毫不亚于对他们的皇帝。这民间百姓又不顾忌什么礼节,也不顾举国上下只有皇上归天才可全国缟素,他们只知“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帝力于我何有哉?”。 望神楼上,繁乾看着遍地白绸,简直恼羞成怒,却也无法,只能将华珧厚葬。毕竟,他已除去了心头大患,忍这时,他就可守江山万世了! 八月秋高风怒号,风定云墨色,漠漠向昏黑。日近黄昏,繁吹才拽着床幔从床上起来。 “这是……什么时候了?” …… “来人啊!伺候衣!”繁吹加大了声音。 外面慌忙跑来个小厮,端了铜盆。“翊王爷”。 “这……华珧出征了吗?” “回王爷,我家将军十五日前就已离京。” 分卷阅读12 欲望文 分卷阅读13 弱冠 作者:娅瑄 分卷阅读13 “什么!他怎么如此胡来,那他现在可有消息?” 繁吹还记得他曾在华珧军中安插了几个心腹,有战事,必定紧随华珧左右,两天报,八百加急。 “有是有,只是……”小厮支支吾吾。 “说!他的事,我迟早要知道,你要说了,饶你不死!若是你现在不说,日后我知道了,你就永远不能再伺侯你家将军了!”繁吹忍着腰上的酸痛,硬撑着威严。 “咣当!”铜盆在地上和着清脆的声音转了几圈。 “回,回王爷,我家将军,将军,他,战死在,在泽洲了!”铜盆的声音还在继续,小厮近乎于吼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恍惚不真。 所以,繁吹没有信。 即便者小厮的腰带是显而易见的纯白,他也强迫自己看不到。 因为华珧许过他天下,而他,要等着收下这份聘礼,他将永远是他的。因为华珧赠过他玉带,他要亲手为他在弱冠之年绑上,他还是末及弱冠,他还是个孩子啊!因为他们曾承诺过清秋节再见,再见,再见,到头来,竟成了再也不见! 不行,我定要等他,再等到他。人是有转世轮回的,妖是与天同寿的,不毕在奈何桥上见,他就在这美好人世,再等他来! 他终是信了……. 繁吹的威严下垮了台,软倒在了曾经有过华珧气息的被子上,失声痛哭。他这腰背弯下去,承受了滔天的痛苦,仿佛再也直不起来似的。 从此,朝堂上再无那抹墨色的盈天广袖。繁吹再回到了他修妖三百年的山洞中,擦拭了他曾经用过的箪瓢,濯洗了他曾经穿过的短褐,抱着他那窥探世事的水晶球。不论少年,他都要等到,水晶球中再次出现他的身影。 若没有,他宁可再不复出! ☆、结,果 大乾顿时少了文武支柱,天落下来,陷入片黑暗,余繁乾人,苦苦支撑。很快,就耗到油尽灯枯。 “陛下,实不相瞒。恕老臣直言,陛下这身子,怕是活不过七日了啊!”太医匍匐    在地,声音低到似要沉入地下。 “知道了,下去吧。”繁乾目光呆滞,仿佛神飞天外,他不想让别人看出他的恐惧。 他还不想死!这万里河山,他还没有踏遍,怎么办?怎么办!雕龙镀金的宝座,庄重巍峨宫殿,人世间至高无上的权力,都将离他远去了!?不,不!切还没有完,宁可,宁可三百年不问世事,修成妖!到那时,没了华珧,我繁乾依旧坐得天下!没错,就是这样!华珧密藏的诏书,不就是他要谋逆的证明?!此次把他派出泽洲,不就是要斩草除根么?只要以后他不再出现,亦或是斩杀他世世代代轮回,也未尝不可。总不至于拖着这残疴病体,惶惶不可终日。 他再次登上望神楼,走上了最顶端的小阁。乌木桌的正中央,摆了张拓印过的密诏——正是华珧曾为他谋权篡位所备下,只不过是从原诏拓下的罢了,改日予他的罪名,也定要把原诏取到! 康成四年十月廿日,繁乾禅位于陪都城王爷,王爷十二,未曾开智,由太后执政。 繁乾就这样,以残破的身体,步步恋恋不舍地退出了大乾的权力中心,能忍这时,获得永久的九五之尊,他甘之如饴,三百年。 眼前的光亮缓缓褪去,陶木顿感全身力气都被抽去,手上剧痛,低头,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将自己的手掌狠狠地印在那阳文的“果”字上,血模糊了辰砂,狰狞了整个紫檀盒子。 “疼。”陶木抬起婆娑泪眼,干裂嘴唇艰难地吐出这字。 繁吹把手覆上陶木那鲜血模糊的手,欲要施法。可陶木却把手立刻收回,张皇失措,抬起手,以满手的血指向心口,像要生生戳入心肺,骨血。 流血的心,不是最痛的吗? “我,这儿疼。”长长的睫毛再也兜不住泪,玉珠砸唇,正如那年——繁吹重返山洞的第二年清秋节的绵绵秋雨,剪不断,理还乱,无穷恨。 “想知道?” “嗯。”陶木边说着,拨开血肉,再生生刻上那“因”字上。繁吹就这样看着,无语。 黑暗再度褪去了,陶木觉得自己再也撑不下去了,好想闭上眼,堕入眼着这幻境中去。 ☆、始,因 三百年前—— 层峦叠翠的山顶上,笼着层轻烟,不知是茅屋下人家的炊烟,还是云雾氲出的烟霭。 恬静如画,画上的人栩栩如生,眉眼清秀,挥毫执笔,神采飞扬。 他笔下的画,亦如他般眉眼清秀。 画上的不知是男儿还是女儿,大抵是太过粉嫩,有些雄雌莫辨,短短的头发尚不及肩,只得半挽在头顶,另半散在脑后,额角的碎发上系了两颗璎珞珠子,在脸颊旁摇晃,俨然个小天使。 那年,繁吹刚刚而立。 他七岁时,母后就告诉他,她会在他三十岁时让他看到此生之于他最重要的人。这人,就是他那“离经叛道,半生不负,何人哉?”的命格中的“何人”,可这人,第世是在三百二十年之后。 自他第眼从水晶球中看到华珧时,华珧是在花园中放风筝,整个人轻灵可爱。不可否认,还是逃不过命运的安排。他从第眼起,就很期待见到这个可人儿长大之后的样子,就很期待,那段尘缘的来临。 什么时候,他已念他到不可自持? 什么时候,他竟为他的画像而“为伊消得人憔悴”? 什么时候,他们才能称为月下花前的双人? 最后笔落下,繁吹卷起画,离了去。 翩跹的墨色衣摆,像朵残败的黑玫瑰,点点,飘摇隐在了轻烟中。 他不需要什么,山洞里的东西也是乏善可陈。没错,他只需这幅画就足矣,能看着他,就足矣。 他把画放在枕下,夜半深,他仍是无法入眠,总觉得缺少了什么。便又把画取出,借着山洞顶上透出来的稀疏月光,淡淡笑着,仿佛遇见了什么至美之物。 “物情今已见,从此欲无言。” 忽而皱眉,又赶紧把字抹了去。这感觉像是什么呢?美好的东西很短暂,虽是见了,虽不是场虚无。可再也不得见的痛楚,已逝去的人或物还能感受到吗? 繁吹想想就觉得难受,才把字抹了去。 三百年,以后的日子且长,有那么份执念,莫说三百年,六道轮回他也等得! 他抱着画,沉沉睡去,只余嘴角抹浅笑。 梦里,依稀是那个璎珞挽发,环珮叮当的孩子。 没有人能预见,他日后会成为手握双鞭的方长城。 没有人能预见,他就是那美好的象征,很短暂,繁吹虽见了,虽不是场虚无,可 分卷阅读13 欲望文 分卷阅读14 弱冠 作者:娅瑄 分卷阅读14 繁吹再也不得见华珧的痛楚,已逝去的华珧还能感受到吗? 不能了。 没有人能预见,华珧死后不久,陪都城王爷登基时,望神楼下忽现天坑,望神楼百余丈无迹可寻。此后,大乾式微,动荡不安。 作者有话要说:  高考完了!其实现在返回来看当年的文笔 真的很害羞。。。但是学了理科之后我觉得自己也写不出比当年好的了。。并不奢求有少人看,但求个善始善终。时间过去这么久。。肯定没人看了吧。。。大学课业不紧张的话也会再开新的,还请大家记住下啦~再开肯定是现代了。。不过肯定还是耽美!两年之后看到有人评论说文笔很老成但是太过正式有些晦涩,再看的我已经发现了这个问题,也很感谢那位同学指正,再写的话定会改正的!不过这篇已经定型了。。。 ☆、取代 陶木直挺挺地倒在床上,他都不想再睁眼了。突然有点恨那奈何桥头的孟婆,竟让他遗忘了前世才去往生井。他若还记得,定会选择好好与繁吹在起,定会护好自己的爹娘,定要藏到个繁乾再也找不到的地方,和繁吹共度余生。 那他现在,到底是应该以华珧的回忆活着,还是继续作这个懦弱无能的陶木?繁吹爱的,到底是那绝世无双的华珧,还是今生的自己? 难道只是因为自已与华珧模样吗? “是这样吗?我和华珧,仅仅是长的模样吧?”陶木欲哭无泪。他已经被层层叠叠的往事吓住了,不知道从今天起才带着这回忆活着,会不会无所适从。他欲哭无泪的是繁吹和华珧的次次错过;欲哭无泪的是繁吹为华珧舍的七命;欲哭无泪的是华珧为护繁吹周全而宁愿赴死。可他难受,因为那是繁吹和华珧,不是繁吹和陶木,纵他想哭,却也无泪。 说到底,他不过是个替代品。 “不,长相,也不是模样的,他眉间有不可忽视的睥睨天下的影子,他唇畔有蔑视天理的不屑,喜欢他的眼吧,是目空切的黑曜石,是我活了这许年都没见过的干净纯粹······这也没什么,你和他的小性子,小脾气模样,我喜欢的都是你,你和华珧,明明就是个人!何苦在乎你和他是否样?何苦在乎你是否会舞鞭?何苦在乎你和他眉眼间的气质?剥去外壳,你和他,不差分毫。” 陶木时还未反应过来繁吹的后几句话,他还是微微难过于繁吹说起口中的那个“他”时脸上的光华明灭,向往陶醉。 当然,那个“他”不是自己,那个“他”名叫华珧。 繁吹见他半响回不过神来,有些心疼,不知该说什么,只好把他抱入怀里,把他那只血肉模糊的手放在自己胸口上,慢慢收紧了臂弯。 “不说这个了,毕竟华珧不是你,你不是华珧,华珧曾经确确实实地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也确确实实······和我行过鱼水之欢。或许到现在,我在他出征泽州前天晚上,才能让我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他是真实存在的。时间过去了这么久,我记住的竟是那晚。因为太深刻了,并不是绝情或者残忍,即便你这世是陶木,下世又不知是谁,那夜我和华珧彼此拥有的那瞬间,是任何人都无法替代的。” 语罢,陶木反倒释然了,心却骤然空了块。那地方,原本是繁吹吧。可繁吹心里呢?是不是都是华珧?自己,是跟随在华珧身后的影子,还是寄放华珧灵魂的壳子? 不,他是有感情的!他不要在繁吹心中,只做个苦苦追赶的影子!只做个空空如也的壳子! 他在他心里,定要是个与华珧不同的人! 莫名其妙又顺理成章,华珧和他明明是同个人,可他却妒恨另个自己,就连他,也说不清那没来由的阵阵恐慌。繁吹都指明了,剥去外壳,华珧和他,不差分毫,可他却偏偏偏想逃离上天为他打造的最初蓝图,重新开拓疆土。又怎么可能? 机敏老成如繁吹,又怎么可能看不到陶木眼中丝丝缕缕的哀伤? 他想告诉他,在他心里,“华珧”与“陶木”这两个名字的背后,都有他认定的无可替代。可向娴于辞令的他却在这关头说不出个字,惊慌失措下又是不知所措,像个妄图留下自己珍视之物的孩子,焦躁不安。 陶木看着他不发言,眼泪无声无息地落了下来。 “别哭,别哭啊。”此时此刻,繁吹能说出口的,也只有这几个无力的字眼。 “说啊,说我在你心里,根本抵不过华珧,是不是?!”陶木不依不饶,“你就是把我当做华珧的替代品了吧!因为我长的和华珧模样是不是?!因为我只是华珧的下世是不是?!就不是因为我是陶木?!你说话啊!” 不,不,我不是这样想的。我喜欢他不就是因为他是繁吹吗?我不想对繁吹这样啊。就算他错把我当做华珧又如何?至少不是虚情假意,为什么我要这样和他说话?他会伤心吗?他会不要我么?要不说至少还能好好的和他在起啊!怎么这样莽撞?真是不该! 陶木在心里暗暗后悔着。 怎么办!? “华珧确实不可以被你替代。可在我心里,陶木同样也不可以被华珧替代!”繁吹定定地把金光射进那两颗黑曜石的光华中去,不容忽视,厉芒闪烁。 ☆、重演 “看来,还得要像三百年前那晚了啊。” 陶木霎时红了脸,半推半就地扯着繁吹的袖子。 “过会儿,别喊疼啊。三百年前那晚我直都忍着没喊疼,你可别这么没骨气。”繁吹调笑着,顺便俯身凑在陶木耳边,暗送兰香。 “我很温柔的,才不会像华珧样。” 陶木却正经八百地捂住繁吹的嘴,板眼道:“可别再提华珧。” “好,好,都听你的。” 当陶木气喘吁吁地伏在繁吹身上时,刹那间觉得天地俱老,红尘残碎,只有这刻凝固在春意中,无限美好。繁吹定从来没离开过他心里,就算离开过,那现在,也被他困在心里了。 繁吹最享受的时光其实是两人相互依偎在床上,什么也不做,只干净纯粹的相互拥着,有搭没搭地温言软语。三百年前他和华珧那晚,最令他遗憾的也就是这了,他也是后来听那将士私下传信与他时才知道,那晚不是他太累,才沉沉睡去,而是因为华珧下了“庄生晓蝶”给他。他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因为他直未曾设防的华珧,竟也会······虽然也是心疼自己,可即便是现在想起,也还有稍微的难受。就像鞋中进了粒沙,虽不会影响你的步伐,却还直存在 分卷阅读14 欲望文 分卷阅读15 弱冠 作者:娅瑄 分卷阅读15 ,让你心烦。 也罢,现在依偎在自己怀里的,不就是“华珧”么,相差无几的五官,声线,小动作,与眼前此人合为体。连他都有些分不清,这到底是华珧,还是陶木。 繁吹从不认为自己是爱过两个人,他总是觉着,自己自始至终深爱的,都是同个人。 幸而陶木并不知道繁吹的想法,他很讨厌,十分讨厌繁吹把自己和华珧相提并论,因为他根本不了解华珧是个什么样的人,甚至从未谋面!即便知道他的长相和话语,又如何?在那檀木盒中,自己自始至终都没和他说过言半语,凭什么,要把自己和个素昧平生的人放在起! 不过,还是要珍惜当下不是么?爹爹也曾对自己说过这句话啊。 ☆、呓语 “繁乾他不会放过你的。”繁吹闷了半天,终于开口说了句话。不过这柔情蜜意时分,说这话着实不应景。 “我知道。”陶木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可他现在认为最大的威胁不是你,是我。”繁吹挑着陶木的发丝,漫不经心。 “为什么?他曾经最恨的,不就是华珧······好不,也就是我么?他怕我夺了他的天下,对吧?” “确实如此,不过你没有华珧当年只手翻云覆雨的权势和能力,他认为威胁在我,不在无权无势的你。” “可我记得,他修妖,他半生所求,不就是天下么?他若杀了你我,不就可以破了他的业障么?为什么会这么妇人之仁?” “除去业障的时候,即是归路。他与我不同,他是狐妖,只有命,若破了业障,便只有死路条,留你而除我,既不会阻碍他君临天下,也会维持他的万寿无疆,他这不是妇人之仁,而是两全其美。否则他即便破了业障,却也没有治理山河的机会了。我是因对你的痴情执念,而修妖,理应是破了业障,可我有九命,这也就是我当初为何去修成猫妖的原因。可也就是因为如此,我的法力,终究比不过繁乾。若是时的肉搏战,还勉强可以,持久战的话,我就是注定的败局,且他的造梦术也远在我之上。你还记得我第次出现在你梦里吗?”繁吹话锋转。 “嗯,记得。可我还未与你说句话,繁乾就出现了。” “其实我并不想让你见到他,却不想还是让他侵入了你的梦。唉,也是因为我们的造梦法力着实天差地别,我的梦境在他面前不堪击。甚至是千疮百孔的,才让他钻了空子。”繁吹说着又搂紧了陶木。 “没关系,如果不是他,我应该还是那个不谙世事的孩子。”陶木压着语调,声音下沉稳了许。 繁吹是阵阵的心酸,陶木,好像真的不再是那个从前什么心情都写在脸上,喜怒哀乐毫不掩饰的陶木了,也不再是从前那个会冲着黑猫撒娇的陶木了,不是那个半夜会因为想念爹爹而辗转反侧的陶木了。 还有,那个看见公子会脸红的陶木,还在吗?快告诉我啊! 哦,那个陶木啊,几天前,就随他爹去了。 便纵然繁吹活了三百余年,却仍时时感慨时光不会倒转。不过也只有在真正失去后,真正后悔时,才会虔诚地祈求上天。人有时也是冷血无情至极的,反倒是繁吹这只妖,比人的心加柔软,比人,有人情味儿。 他希望回到他和华珧的第晚,也是最后晚,他定会提前配好“庄生晓蝶”的解药,他就不会死了。他也希望陶木可以回到还是小孩子的时候,他只是只猫,他也只是个少不事的调皮少年,从什么时候起,他们的关系,变了味? 繁吹做梦都会梦到他和华珧并肩行于阡陌,怀中抱着的是小小的陶木,路鸟语花香,好不和谐。 而现在,却是在云中的华珧,眼神悲伤地洞穿了在地上的繁吹与陶木,陶木持着鞭,而对面的繁吹张着铁爪。 中间那红衣似火的人是谁? 不知道,但繁吹还是可以想见,华珧在云中愤恨地瞪着那抹血红的模样。 有时他也会抬头望天,虽是碧空无际,长风万里,可他却总觉得,华珧在看着他,对他说些动人的话。 他什么也听不到了,因为华珧,他走了。 “那你要怎么办?”陶木的句话把繁吹从无尽遗憾中挽救了出来。 “要你等我!”繁吹说出这句话的样子像是要把灵魂通过他那汪金湖注入陶木的心里似的。这样子把陶木吓了跳。 “喂!你还好吧?怎么跟我上了次床就严肃成这个样子?果然是越接近你就越了解你,越了解你就越讨厌你啊!你这人······妖太奇怪了吧!说吧!你要去干嘛,我还年轻,等得起!不想你这年近四百的老头子。”话虽随意,可任谁也听得出,语调稀松平常就可道尽年相思苦的陶木,早已有了“为君等尽花容月貌”的觉悟。 “延国冰川的尽头,有块水瑾云石,我要找到它,才能对抗繁乾,才能护你世周全,我可不会像你那样“壮士去兮不复还”了,我会回来陪你的,完成华珧出征前的夙愿,你只要在我们约定的那个日子等我就好,则三年,少则不过年。看那时,繁乾能奈我何?” “那条玉带,你竟还留着?” “嗯。”其实他随身带的,也只有那条玉带而已。华珧生前所爱所恶,他都尽藏于山洞中了,为的是,睹物思人。 “我今年才十六······你回来······我就及弱冠了吗······好长的日子啊,我要年年清秋节都在院子里等的话,村里的人不会说我像个小媳妇么?就算繁乾不会害我,那我还要天天去卖豆腐!?我可不想······”陶木已经开始为以后的日子担忧,说到底,他这个年龄,终究还是个孩子。就像他爹离去时样,下子失去了自己最亲近最爱的人,总是会无所适从的。扶他走过十几个春秋的亲人,爱人下子都要分道扬镳。刚开始,他会有些手忙脚乱,时间长了,日子久了,腿上的肌肉就坚实了,可以稳步前行了,甚至可以箭步如飞了。他要走快些,走快些才能和他们相遇,有句话不是叫殊途同归么。三年之后,他会再见繁吹,百年之后他也会再见他爹爹,而他,只需要守住孤单,味地向前去就是了。 他犹记得爹爹的那句话:“再难,也要走下去。” 好,他等! ☆、弱冠 “那你要是不想卖豆腐的话,青楼也有我的手下,我可以安排你去那里,很赚钱的。哦我还可以给你安排个头牌的名号,顺便帮你打响名号”繁吹喋喋不休,很了解的样子,还副“陶木你要不努力自己养活自己我就真做的到”的表情。 “你都这么老了 分卷阅读15 欲望文 分卷阅读16 弱冠 作者:娅瑄 分卷阅读16 还是死不要脸的,丢人!”陶木伸手掐了繁吹把。 “咦?怎么这是什么啊!“陶木叫起来,还险些跳起来,卧在他旁边的繁吹却紧紧抱住了他。陶木抬头看,手上沾满了粉红色的液体,十分温暖,嗅起来是甜甜的味道。 “看,你把我对你满满的爱都掐出来了!”繁吹竟有些兴奋,顿时换来了陶木个中指。 “老不正经的。这到底是什么啊!?”陶木有些抓狂。 “嗯嗯,我刚刚为了逗你,临时变出来的,挺好喝的,我这还有罐,要不要尝尝?” “” 屋内沉寂了几秒,转瞬两人爆出了大声的欢笑。 用这欢愉,来为明日的分离设宴,为来日的苦等饯行,为末了的重逢接风洗尘。 还果真是“相思苦,凭谁诉,遥遥不知君何处。扶门切思,君只嘱,登高望断天涯路。” 今君当远去,晗晗莫细雨,待君归来时,相与枕相眠。 陶木每天挣够了维持生计的钱便跑到东面的山丘上,望着来往的商队,铜铃声声。他极尽目力,也无法从过往的商人的兜帽下找到丝毫繁吹的影子。 延国的冰川,是在这世界的最东面吧。东面,从来没去过的地方呢,也不知华珧去没去过 陶木每日就这样想入非非,抱着膝盖任凭春风和煦,夏风流火,秋风凄切,冬风凛冽。不变的是那陶木头顶的夕阳,溶金的金轮,像极了,日日注视着陶木的繁吹的眼,远处连绵的山峰吞进它最后滴微光,末日般的无可挽回。 今年花落颜色改,陶木容颜依旧。 明年花开复谁在?陶木的神色中了几分失望。 已见松柏摧为薪。日日王者的那商队的骆驼脚步已有些虚浮。 闻桑田变成海。不知繁吹可还记得大乾有个陶木? 丛菊已开过三遍,陶木已哭过三日,念过三年。 可,繁吹呢? 不知道,只能去问延国的冰川,只有它知道了罢。 又是年,百无聊赖的陶木依旧在清秋节摆出酒菜,托着下巴注视着太阳在天空中划过的弧度,点点消磨掉陶木最后的耐心。 “什么人啊!说好了最也就三年的!他是不是早就忘了我!还是在那找到了和华珧像的人?亏我在这等了三年!繁吹你个死老头子!!!” 陶木是气急败坏了。他等了三年,也没想今天这样难受过。最后的期限或许才是最难熬的,就如同黎明即将到来前却是漫漫长夜中最黑暗的时刻。 陶木脚踩扁了墙角的箩筐,又不知如何发泄的他急步在院内走来走去,却也不甚明白自己在难受什么。 “咿,好冷!”本直低着头的陶木像是被钢针砭了骨般猛地抬头,还险些扭到了脖子。他感受到了份比冬风加刺骨的寒冷,还有份比秋风加冷彻的悲伤。可这时节,怎么会有如此寒冷的风? 陶木像瞎子样茫然的伸过手去,慢慢的摸索着,妄图找到个真相。 找到了! 可陶木却感觉怪怪的,因为他的手径直从那片寒冷中穿了过去。也就是说,只有那么部分空气是冰冷的!?怎们可能?! 点白雾在眼前忽隐忽现,渐渐勾勒出衣服的下摆。陶木惊异的望着自己眼前逐渐呈现的人形,恐惧的退后了步,却踩到了刚刚被自己踩得粉碎的箩筐,残碎的枝条发出诡异的“吱呀”声。 这到底是什么!? 陶木半响发不出声,眼珠像是被牢牢绑在了那点白雾上似的,再也移不开。 秋风送来阵阵兰香。 衣摆下是双蹑履金丝鞋。 腰际侧是两只盈天广袖。仿佛再添那点墨色,就与自己那苦等之人不差分毫了。 清秀的面容上两只盛满百年繁华的眸子。没错,好似缺了那流转的金光。 额角还是那抹细小的流云图腾。 这是谁? 陶木问自己,这到底是谁? 陶木心里骤然紧缩,四肢绷紧,像是只蓄势待发的豹子,准备口咬断从脚底穿行而上的不祥之感。 是繁吹! 时隔三年未见,哪怕是日日想着,念着那张记忆深处的容颜,却也有些淡忘,以至于当繁吹以这幅诡异的姿态出现时,陶木还愣在那里从脑中细细找寻曾经的记忆。 想繁吹等了三百年都未曾忘记自己的摸样,自己只区区三年就险些忘记,不该,不该啊! ☆、归来 待认出来是繁吹后,陶木稍有愧疚,完全忽略了方才的不祥之感,想上前去抱抱他,才想起他现在只是团寒冷的雾气,又只得讪讪地收回了手。 心里没来由的腾起股怒火! “说是最是三年你还真就三年才回来啊!知不知道我等得很辛苦!而且,你这副摸样回来算是什么意思?害我连抱你下的机会都没有!有法力也不要随便捉弄人吧!本来还想好好迎你来着,扫兴!” 陶木说着说着眼眶就有些泛红了,但始终没有落下泪来。三年过去了,他也长大了。眼泪,也随着年龄的增长,变少了。 “对不起,我” “你什么你!不想回来见我就直说,搞什么乱七八糟的法术!我为了等你三年连个人的手指都没碰过!你知道么你!?” 陶木粗鲁的打断了繁吹弱弱的道歉声,简直要气炸了! “我也不想用这副样子回来,可是我已经死了。” 自己说出自己死了这种话,繁吹不免有些别扭。 “死了!?你不是有九条命吗?不是每条命都与天同寿吗?就算是为了华珧舍了七命,不是还有两命吗、别告诉我你已经无能到连自保都做不到!” “可我真的已经死了。我没有骗你。我三百年都未曾变过心,又如何连这三年都等不过!”繁吹的声音带了急切与悲伤。 “想不到我被禁两年最后自刎只为来见你你面,你连我都不相信!”也不知这白雾化成的繁吹能否流下眼泪,若要能流下泪,恐怕这飘渺的白雾就要化成滩水汽了吧。 “真的?”陶木将信将疑。“那”陶木还有堆问题没有问。 “真的。”繁吹斩钉截铁。 “那为什么,你会被禁?”其实,他打心底里还是不相信,味的相信这是繁吹的无聊把戏,却还是打蛇随棍上,顺着他问了下去。 “年前,我刚抵达延国冰川,却发现繁乾直在那里等我,他先我步拿走了水瑾云石,法力大增。可他却没有杀我,直囚禁着我。他说要我饱受相思之苦,要你尝尽负心之怨。我若被他杀了,连魂魄都不会剩下。可我若被他囚禁到天荒地老,就再也见不到你了,所以我宁可自刎,还能留下魂魄来见你。” 繁吹说这话时平淡 分卷阅读16 欲望文 分卷阅读17 弱冠 作者:娅瑄 分卷阅读17 如水,像是个道遍天下的说书人,纵掺了许抑扬顿挫的音调,丰富彩的表情,也终究与自己,没有丝毫关系。看样子他也思前想后了许才选择了这个堪称下下策的决定的。 “我想要你直相信我,不就定要遵守诺言么?” 看样子繁吹这个笨老头子除了自己外还真是什么都不知道珍惜啊! 那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可是还有哪里感觉不对啊难道他真的死了? “曾经你用七命救过华珧,你九命不死,那应当还剩两命,怎么就刚刚用尽了呢?” 陶木这才知道为什么感觉不对了。 ☆、曾记 “可还记得那日繁乾在你水里下毒?” “记得。” “可还记得我说过繁乾法力本就高我许?” “记得。” “可明白了?” “” 泪,终于还是不受控制的,在泥土上砸出个个小坑。侵入了地下几千尺的相思的种子,在这刻结果。然,酸涩无比。 原来,原来,真的语成谶!真的是他说的九死不悔!他当时就那么不负责任地昏了过去,丢下了孤军奋战的繁吹去面对繁乾。也不知道忍受丧命之痛时自己却毫不知情,他心里该有难受!明明付出了那么,牺牲了那么,却如风过后留不下任何痕迹,只得硬生生把委屈往肚里咽。 漫长的日子,漫长的思念,彻骨的炽烈,竟都是为了自己!可若要自己来说,恐怕自己定会说两个字: “不值。” 陶木死死地抓住眼前这团白雾勾勒出的“繁吹”的手,什么都没有抓住,可偏偏就是不想放开。 若要繁吹来说,恐怕只剩了个字: “值!” “那你为什么不带些帮手去?你是妖,总不可能个手下都没有吧?我,我还记得你说你连青楼都有手下呢” 陶木记得的东西,总有些偏题。 “手下去了只能是累赘,他们连繁乾的招都挡不下。而且,若他们都全军覆没了,日后不论你走遍大江南北,还是安土重迁,都没有人,再替我照顾你了。” 繁吹的语气依旧很淡很淡,但到可以轻描淡写地讲完陶木的后半生,但到可以透过日后不论陶木是功成名就还是落魄不堪的岁月外壳,直直的冲到他的心里,道尽了陶木总是需要照顾的本质,也是生。 “你的朋友呢?”陶木忍着哭腔,还是问了下去。 “朋友?我这人是很不好相处的,尤其在成了妖之后,再也没有谁想去接触我。我倒还好,毕竟见了你之后,我便再也没有心情去管别人了。我要是把心放在朋友身上,谁还管你?” 眼前的人泪如雨下。 繁吹眼中的目光深深地切入了陶木的心。陶木有些手足无措,不知该是继续哭,还是该伸手抱抱他。他不想再触碰那冰冷,魂魄的冰冷,像是触到了事态的炎凉,往昔三百余年的凄伤与孤单。 “老头子我等了你三年啊” ——怎么等来的,是这个结果? “来,不说这个了罢,过来。”繁吹强笑着,从袖中抽出条玉带。 “我把这个给你,不要介意它曾是华珧给的,怎么说现在也算物归原主了。别想太,因为它,在你初生时属于我,现在,属于你。它早就不属于华珧了。” 繁吹顿了顿。 “我知道你等了我三年,”可你有意识到我等了你三百年!?“本来是说在你弱冠之年予你的,虽说现在还差些许日子,可再等,我已经不可能了。” “还有,对不起。”繁吹收手垂头,莫名其妙的来了句。 陶木早已泣不成声,“什么什对对不起啊” “你今生,其实是个女孩。” 惊雷炸响,响遏行云! 陶木的哭声下被塞住,满院只余扫地秋风,吹得残碎的逐条“嘎吱嘎吱”地滚了两圈,便戛然而止。 是相顾无言,万籁俱寂。 天空中裂下片片琉璃,繁吹的心,被寸寸剥开,闪着如洗如练的圣洁的光,折射出的除了片痴心还有片私心。 ☆、永诀 “那为什么?”陶木突然想起那素昧平生的华珧,那个华珧,在当时的民风下,在当时的流言下,有没有曾经希望自己是女子过?(华珧:我不是想过吗!当然有过!【脸红】) “对不起,我就是怕你要变成女子,你和华珧,就不像了其实现在才觉得没什么,人样就好,容貌性别大可不必在意。你别误会啊!当时你还没生出来,我的想法也确实很幼稚所以,唉,你要是个女子,反而好怎么说,你不会生气的吧?”繁吹声音愈来愈小,愈来愈细,后面的字句,带着显而易见的试探与胆怯。 这还是繁吹吗?这还是当年那个舌战群雄,笔下天地大,书中有乾坤的繁吹吗?莫不是那气势只存在于肉体中?他的魄力从未来源于他的魂魄? 没错,繁吹变了,自从华珧死后,他就变了。不是变得郁郁寡欢,也不是变得乖张暴戾,而是成熟了,稳重了,坦然了,清明了。有些话,不要总想着最后时刻再说,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你的最后刻在哪里。再不说,就来不及了。 他和华珧,他和陶木,都不是错了,而是过了呀! “没,没什么了。都已经是这样了,是个男人,也蛮好的”陶木拧着眉,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再也找不到接下来的言语。是啊!他们什么时候,已经到了说不出话的地步。 “不好!点也不好!”繁吹学着他的摸样,拧着眉,连带的额角的流金图腾都有些扭曲。 “为什么?你老是和我作对!?”陶木差点被他逗笑。可他看着繁吹片虚无的身躯,怎么也笑不出来。 “你说我活了三百年,都没个儿半女,你说你要是能给我生个儿子好,女儿也不错” “滚!”陶木恼羞成怒,却再也掩不住唇畔的盈盈笑意。 就用这瞬的欢愉来迎接永诀。 “你笑了,我想,我也该走了吧。至少还能看见你的笑,挺值的。” 繁吹的手定格在那条玉带上,成了永恒,成了永诀。 瞬间,烟云俱去,霜销雪霁,云淡天清! 他仅存于世的那抹寒凉,终是无法抵挡光阴的流逝,连带走了无尽的苦痛。 陶木跌坐地的残碎,像个孩子样,失声痛哭。 这不是他要的结局,不是啊! 他要的是花前月下双人,不是要他在云端看着他孤独终老。 这九州大地,你去何方不好?为何,为何偏要去那云端,俯视众生苦痛?! 哪怕就再入这红尘与我荒唐世,不好吗? 我错了,以后我会听话的 分卷阅读17 欲望文 分卷阅读18 弱冠 作者:娅瑄 分卷阅读18 ,你回来啊! 那我把华珧还给你。我穿华珧的衣服,我去画你的丹青,我去舞那双铜鞭,那你会回来吗? 你是不是不要我了?你嫌弃我比不上华珧是不是?你怎么不回答? 你就忍心看着我辈子活在华珧的阴影下?你会不会疼人? 我记得你很疼我啊!?你变心了是不是? 我不该说那样的话,你很讨厌我说你变心是不是?不说了,再不说了。 你要怎样都可以,我求你,求你了,求你回来 陶木疯了似的撕扯着那条玉带,或许只有让他撕扯些什么东西,才能防止他去撕扯他那颗几近分崩离的心。 无畏无惧无喜无怒无爱无恨亦无嗔。 切始于场劫,归于场梦。 ☆、传说 今天天,来买豆腐的人都目光怪异而惋惜地盯着陶木,皆是齐齐叹息,目光交接后却又尴尬地游离开来。 怎么了?陶木细细回忆昨日的切,有意避过了繁吹的死,他想忘了,他想当自己,已经早死了,随着繁吹,死了。 今日早自己是从院中爬起来的,精神有点恍惚,脚步虚浮的来卖豆腐 那为什么,他们都以那样怪的目光看着自己? 陶木回家后,试探着照了照已落灰的镜子,却吓了跳。 他拂了拂上面的灰,没变。 他把镜子对准阳光,擦得锃光瓦亮,还是没变! 头耀目的白哉太阳下熠熠闪烁着,泛出诡谲的光。 却已是青丝尽白发! 那条玉带妥帖的伏在发上,再也找不到昨日被撕扯的半分痕迹,墨黑的发带闪着抹流云图腾,配上这华发,竟是绝美。 陶木痴痴地抚着那抹流云,温柔的像那日抚着繁吹的额角,眼波潋滟。 繁吹终还是除了回忆外,给他留下了点什么。 这感觉,是叫欣慰吧! 他们之间,又岂是世间寻常感情所能比的? 陶木抬腿迈出家门,整个人浴着阳光,似是那步,便踏出了往昔的阴影! 他仰起那张依旧姣好的面容,笑尽春花秋月,悠然如昨。 繁吹,你看,我切还好。我知道你喜欢看我笑。 你走了,我必须独立,我不想留在这儿了,伤心。很感激,你临走时给我留下了这片大陆上你手下的分布图。我要出去走走,看看,学学。年来在你的庇荫下,我太弱小了。总有天,我还会回来的,守着曾经的曾经,到那时,大抵就坦然了。 或许这样是种逃避,但我还是愿意游历这片大地,不枉我来回。 繁吹,看见了吗?你的小陶木,长大了。 悠悠子吟,谁知我心。与君相思,乱了心绪,前世恩怨,今世离愁。 “今天,我要给大家讲个故事。这故事,和老朽我有点关系,不过这都不重要了,大家且听故事就好。”台上须发尽白的老者精神矍铄,拍着手中的红牙板。 “来,小繁,先唱首曲儿。” 台下的童子应了声,用依旧有些稚嫩的声线,转着腔调:“何以闻天下兮,齐首白眉。子思故我知。何以顾天下兮,齐首白眉,子思故我思。何以阅天下兮,齐首白眉,子思故我痴” “想必大家都知道,五十年前,我大乾由旸帝执政,幕下有文武股肱,文有才华横溢的翊亲王繁吹,武有风华绝代的强弩将军华珧。这传说啊,翊亲王与这将军可是” 啪!红牙板响,惊醒了台下听得津津有味的人们。 “时至今日,许传说也从未断绝。有人甚至说翊亲王实是妖,得知了华珧死讯后毁了望神楼,杀了旸帝,从此走火入魔,相貌丑陋异常,不在示人。”台上老人神神秘秘伸出根手指。 “不过,老朽可不信这个传说,老朽接下来要说的故事,可不但是传说那样简单。老朽都说了,这事,和老朽有点关系,当年知道内情的人,如今都作古了,独留下老朽个来传唱。不过” 台下听者瞪大了眼睛。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台下片唏嘘,有些不舍的散去了。 “师父,今天你说得格外开心啊!师父师父,你真的知道翊王爷和华珧的真相吗?”小繁的脸像朵绽放的百合,纯真而明亮。 “师父当然知道,师父有什么不知道的吗?”老人慈爱的抚了抚小繁的头。 “师父师父,我看你这玉带戴了许年不如让小繁给你洗洗吧。” “不必了,这是师父的古人送给师父的,师父直舍不得解下的。” “那师父的这个故人是谁啊?” “是故事里翊亲王哦。” “您能不骗我么” “师父说的是真的啊。”老人眼里了些光亮。 “听您讲了这么年,谁不知道翊王爷这玉带给了华珧将军,我看您这条啊撑死是个高仿赝品。” “那我要说其实师父年轻的时候长得和华珧样呢?翊亲王因为此,把这个送给我了。” “” “怎么不说话了?” “我听着呐,您继续编。” “” 阡陌纵横的面容上,却再寻不见当年的姿容芳华。 翊王爷,你哪里只是我的故人? 繁吹,我老了,要回家了。 你留下的故事都还在传说,最后有谁看透轮回中因果。 我不知道,自始至终,看透的人,是你,还是我。 分卷阅读18 欲望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