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到荼蘼》 分卷阅读1 开到荼蘼 作者:因酱 分卷阅读1 ? 《开到荼蘼》 作者:因酱 简介: 钟弥能搞定以挑剔著称的温先生,满心以为是自己套路深。 实际上……温徒觉得她一本正经地说着拙劣的谎话的时候,怪惹人疼的,一看就是从来没撒过谎的小乖乖。 刚在一起时—— 钟弥:我超爱温徒:) 温徒:她在说谎,不过我不介意,暂且当甜言蜜语吧 很久很久以后—— 钟弥:我从来没喜欢过你 温徒大怒:这个人嘴里没有一句真话,是时候算算总帐了 撩了人不负责,睡了人不给钱 还想跑?没门! 三好学生钟弥,二十年来第一次干缺德事,没什么经验,要跑路时才发现,自己已经陷入对方步步为营的陷阱。 一说谎就掌心冒汗的小迷糊 vs 看破不说破的厚黑学老司机 内容标签: 恋爱合约 搜索关键字:主角:钟弥,温徒 ┃ 配角: ┃ 其它: 1、第1章 ... 这个故事始于一场预谋,但他们的相遇不是。 下午三点,光恒商场一楼,钟弥在试鞋。 藕色的圆头芭蕾鞋,小羊皮很柔软,她的脚偏窄,系上绑带正合适。买鞋是为了晚上的聚会作准备,听说那个人眼光挑剔、品位极好,她必须争取。 不过,要在短时间内改变一个人的衣着风格,是件很痛苦的事情,钟弥犹豫再三,把那双舒适的芭蕾鞋脱下,朝导购指了指另一双:“请帮我包起来。” 那是一双她没有信心驾驭的鞋,不过,赶鸭子上架,就那双了。 尖头,浅口,细高跟,镂空刺绣。 钟弥幻想过自己成为一个精致女人的样子,连头发丝都要是美得夺目的那种,总觉得那还太遥远,这一天她却懊悔没有早点开始修炼。 镜子里的她,穿着再简单不过的t恤和牛仔裤,这里本来不是她应该来的地方。 而奢侈品店员培训到位,素质良好,没有露出任何不得体的神色,热情地接待了她,单膝跪在地板上为她一双一双试鞋,听闻她要买下店里那款限量版,也依然保持平静的微笑,询问她的结帐方式。 刷信用卡的时候她头晕,核对了账单数字,按下密码,抬头看看周遭。 店里还有别人在试鞋,那是个与钟弥年龄相仿的女孩子,她的神色则比钟弥自然得多,不会为导购的热情而感到局促。她进来的时间比钟弥早,却依旧在那不紧不慢地试着,面前已经摆了一长排鞋。 是因为妆容的关系?女孩脸颊上的腮红扑得很满,钟弥觉得她长得十分娇嫩,或者说,是长得很贵,像是温室里的花。 女孩不是一个人来的,她抬头询问身边男子的建议,看得出来教养良好,他们交流的声音很低,低到听不清说了什么。 那男人有一头白发,看不出年纪。钟弥觉得自己看得够久了,收回目光,只记得他小腿很长,西裤熨贴,皮鞋整洁,高贵的气质浑然天成。 钟弥拎起纸袋出了店门。 她上楼,拐进一家成衣店,试了几件衣服,挑中一件刷卡买下。 购物本来是一件令人愉悦的事情,今天她却享受不起来,觉得拿在手里的卡片很烫手。导购叠着衣服的时候不忘赞美她: “这件裙子很挑人,钟小姐,您皮肤白,肩膀平,穿得比模特还好看。” 钟弥买过衣服,出门去乘电梯,那电梯正好在这一层停下,她朝那边跑了几步,里面有人按住了开门键,等她过去。 “谢谢。”她看到白发的轮廓后就低下了头。 是他啊,那位试鞋子的小姐呢? 眼角的余光瞥到电梯里的镜子,钟弥的想法是对的,他小腿很长,站起来个子果然很高,接近一米九。 电梯到了一楼,男人绅士地往旁边让让,让她先出去。钟弥往外走了两步,猝不及防迎来一群熊孩子。 手里的纸袋应声落地,钟弥急忙去捡,慌乱中,背在肩上的单肩包随着她的动作也滑落下去,掉在地上,发出一声动静不小的闷响。 熊孩子们浑然不觉,依然笑闹着,电梯在钟弥身后合上,缓缓上升。 钟弥把相机从包里拿出来,上上下下检查,老天保佑,它没有摔掉什么零件,还是完好的。她闭上一只眼睛,贴近取景器,检查功能有没有受到影响,幸运的是,镜头里一切都是清晰的,她调整了一下光圈,正试着拍下这富丽堂皇的商场一楼,一张脸闯入了画面里。 “咔嚓!” 她反应不及,已经按下快门,画面就此定格,变成人脸特写。 这是一张宛如雕塑的面容,被镜头柔化后,依然立体十足,那应该是得益于他高高的眉骨,和挺直的鼻子。他的眼睛漂亮却不凌厉,毛茸茸的睫毛在鼻梁上投下阴影,唇线柔和,末端微微上翘,似笑非笑。 多么好看的男人,但现在不是欣赏的时候。 钟弥放下相机站起来,后退两步:“对不起,对不起!” 男人保持着俯身的姿势,替她提起地上的纸袋,拍拍印在上面的鞋印,递还给了她:“相机有没有事?” “没有……”钟弥看着这头白发,猜想着他的年龄。 虽然现在流行漂染,闷青、粉红、亚麻、蓝黑……奇怪的颜色数不胜数,这个人的头发却是白发中夹杂着一点黑色,整体发色偏向银灰,不像是烫染的结果。 他的脸是年轻的,然而,眼神相当老成持重,带着淡漠的彬彬有礼。 钟弥嘴里犹豫地蹦出几个字:“谢谢……叔叔。” 回答她的是一声微不可闻的轻笑。 “我看起来那么老?” 猜错了。 钟弥正窘迫着,远处传来一声呼唤:“尼桑!” 日语。 好像是哥哥的意思? 先前那个试鞋的女孩在一家店门前探出个脑袋,朝他招手。 男人没再说什么,过去了,一片黑色的衣角消失在门后。 钟弥缓过神后便匆匆赶回家。 蓝朵是在一个小时后来的,钟弥刚洗完澡,裹着浴巾就去开了门。 客人进了门,钟弥回到沙发上,一一扯下衣服上的标签,扔进垃圾桶。 “你衣品还不错。”蓝朵看着她把新衣服穿上,赞许地欣赏她纤细的腰肢,“本来我还在担心……”目光下沉,落在她玲珑的脚踝上,“鞋也是你自己挑的?” “嗯。”钟弥换装完毕,拉开窗帘,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房间里染上一层橙黄。 蓝朵笑了:“钟弥,你这是天赋啊。” 然后便开始给钟弥化妆。 向来不施粉黛的钟弥,皮肤很好,偶尔上一次妆,脸上清透得看不出有粉底的痕迹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开到荼蘼 作者:因酱 分卷阅读2 。蓝朵赞叹着:“不仔细看,你连毛孔都没有。” 她给钟弥稍稍修了点眉弓上的杂毛,随意扫了眉粉,一对漂亮的柳叶眉就自然成形,她连眼线也不用怎么勾,浓黑的眼睫是天然的眼线,蓝朵感觉无从下手,忽然听到钟弥问:“可以化个日式的腮红吗?” 钟弥心里还在向往着白天的那位试鞋子的小姐,她身上有股矜贵的气质。 “那种腮红适合小女生。”蓝朵帮她拉长了眼线,“别浪费了你的好底子。” 一切准备完毕后,她们打车去了聚会地点,把邀请函递给门口的保安。 钟弥初次涉足这样光鲜浮夸的场合,好奇之余,紧张更多,蓝朵领着她一路走过柔软的地毯,遇到熟悉的脸孔,便停下寒暄,顺带介绍一下身边的钟弥。 像钟弥这样的新鲜血液,异常招蜂引蝶,夸张的恭维快把她淹没了。进宴厅不到十分钟,蓝朵不着痕迹地替她挡开了几拨公子哥。 “他们夸你倒是真心的,但你别信。”蓝朵笑吟吟地看着钟弥绯红的脸蛋,还好没有给她上腮红,那是多此一举,“他们对每个女孩都这么说。” 钟弥此时却只关心一件事:“温徒什么时候来?” 她今晚的目标,就是那个人。 蓝朵低头看时间,抬头四处环顾一番:“你别着急。” 钟弥不是着急,她缩了缩脚,低下头,昂贵的高跟鞋穿在脚上,拥有一种夺目的精致,却让她感到脚底生疼。 美丽有美丽的代价,舒适并不是它的代名词。 想着,又一位先生举着香槟迎过来:“蓝小姐,好久不见。” 钟弥站在洗手间的镜子前,深呼吸。 她借口上厕所,暂时逃进了这里,这一晚的应酬比她过去二十几年加起来的还要多。跟着蓝朵叫了一轮“x先生”“x小姐”,她一个人也没记住。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她只是冲着温徒来的。 她对着镜子整理了妆容,补了口红,一张粉扑扑的脸就这样出现在镜子的另一边。 试鞋子的小姐?钟弥一愣,她今天也来参加这个聚会。 不过对方对她毫无印象,只是在发现被注视后,友好地朝她笑了笑。 钟弥回了个微笑后,出了洗手间,没走几步,就遇到了女孩的男伴,那个白头发的男人。 没想到还会再见面。 换了衣服化了妆的钟弥,与白天全然变了一个风格,男人本来没注意到她——如果蓝朵没有找过来的话。 “钟弥,怎么进去这么久?你快跟我来。”蓝朵挽住钟弥的手腕,与此同时,她就看到了那个人。 “温先生?”蓝朵惊讶道,随即露出欣喜的微笑。 男人这才朝她们看过来,第一眼却不是看蓝朵,目光落进钟弥的眼里。那一刻,钟弥呆呆地跟这双漂亮的眉眼对视。 他目光却又萌生出了一点疑惑,往下移去,看了一眼她脚上那双昂贵的鞋子,仿佛是在确认似的,这世界上的有些事情就是那么巧。 是他。 原来他就是温徒。 2、第2章 ... 温徒并不收敛对钟弥的注视。 即使蓝朵看两个人的眼神已经暧昧了起来,她明显嗅到了情愫暗涌的味道。 蓝朵喜上眉梢,给两个人互相做了介绍,不过这时温徒便有些淡淡的,问候了“钟小姐”以后,就被他刚从洗手间里出来的女伴带走了。 “有戏。”温徒一走,蓝朵就跟钟弥这样说。 “嗯?” “他刚才盯着你看呢。” 那是因为先前他们见过面。 钟弥的前后反差有点大,在商场的时候还是个穿白t牛仔裤的土妞,这会儿盛装打扮上了,有种灰姑娘蜕变的感觉,她说不上这种感觉是好是坏,也不知道温徒会在心里怎么看她。 钟弥远远地观察着温徒,他的表情一直很寡淡,就是那种即使笑,肌肉展开的幅度也十分小的寡淡。倒是他身边的小姑娘一直在眉飞色舞地叽里咕噜,他只是平和地应答两句。 他们是什么关系,兄妹?刚刚小姑娘叫他“欧尼酱”,比“尼桑”还要亲密一点的称呼。 “我去引开那个小丫头,你去搭讪吧。”蓝朵拾掇钟弥开始行动。 “搭讪?我……我不知道说点什么。” 蓝朵想起来钟弥在这方面还是个生手,生手有生手的好处,生涩对于男人而言是一种非凡的有趣,然而,这种时候就显露出了短板。 蓝朵拿了支香槟给她:“去泼他。” “什么?”钟弥确认自己有没有听错。 “你假装不小心泼他一身酒,然后道歉,替他清理。” 其实这种办法很老套,但管用,即使被识破,也能让对方领会到其中的暗示。 钟弥捏着高脚杯犹豫不已:“我做不来……” “硬着头皮上。”蓝朵挽住她的手,把她往温徒那边带,“走吧,你先前不是已经都想好了吗?” 是啊,都想好了,都下定决心了,她不仅要做,还要做到底。 钟弥恍惚脚步一滞,手却没拿稳,冰凉的液体淋在她胸口,迅速渗透了浅色的衣料,顺着裙摆滴到地毯上。 “哎呀。”顿时,蓝朵倒吸了一口凉气,把她手里的杯子拿过去。 训练有素的服务生很快到位,递来一大把纸巾,蹲下身清理地面上的狼藉。宴厅里都是教养良好的客人,他们并不侧目,平静地从身边走过去。钟弥木然站在那里,被酒水浸透的裙子贴在皮肤上,又湿又冷。 如果这时她回一回头,就可以发现,隔着人群,温徒的目光远远地传递过来。他皱了皱眉头,朝这边走了几步,又停住了。 回到家里时还不到九点。 钟弥脱掉满是酒渍的连衣裙,走进浴室,打开莲蓬头,用热水冲刷着自己的脸。她搞砸了这次机会,今天晚上的表现很糟糕。 闭上眼睛,脑海里浮出了阮宥的脸,他一定很失望吧。 蓝朵已经把情况汇报给了他,钟弥擦着头发出门时,发现床上的手机在振动,来电显示正是阮宥的名字。 “你别着急,我从来没要求你第一次见面就有进展,这事要慢慢来的。”他的第一句话是这样说的。 钟弥愣了愣,道歉的话都无从下口,只能单音节回应:“嗯……” 阮宥问:“听蓝朵说,温徒一直看着你?” “没有,后来他一直跟他的女伴在一起,我没有说得上话。” “对不起,是我没说。”阮宥道,“那个女孩子是他的妹妹,你别担心。” 你别担心。 你别着急。 钟弥听不进其他的话,满脑子都是阮宥这种柔软的语调,即使他这样耐心地安慰她,是因为对她有所求。 她喜欢阮宥,所以愿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开到荼蘼 作者:因酱 分卷阅读3 意为他做一些事情,比如去接近温徒,即使她不擅长风月场上的交际。 “事先没有把温徒的情况告诉你,那是为了让你们第一次见面不要太刻意,让他发现你早就认识他。”阮宥向她解释着,“明天我会给你一份完整的资料。” 钟弥说:“嗯。” 倒是确实不刻意,商场邂逅,他给她按住电梯,她的相机摔在地上,他来问她有没有事,照这样来看,温徒对她应该是没有戒心的吧。 相机……钟弥忽然想了起来,她从包里翻出了它。 “这种人多的晚宴,说不上话是很正常的,”阮宥的声音又灌进她的耳朵,“我爸爸生日要到了,温徒一定会来,钟弥,你还有很多机会。” 还有很多机会,钟弥捏紧了手机:“好。” 挂了电话,她把相机里的存储卡拿出来,连入电脑。 屏幕上出现一张清俊的脸。 背景是商场,照片中的人俯下身,面朝着镜头,似乎是在透过照片,与拍摄者对视。 不知道是不是对焦问题,导致了色差,他的眼珠颜色格外浅,那是澄澈的琥珀色,瞳孔周围焕发出一圈不易察觉的幽蓝。 再次见面是在阮家的庄园里,那是阮父的五十五岁寿宴。 阮宥说得没错,钟弥走过碧绿的草坪,看到遮阳伞下,那位老爷子烤着雪茄,笑意盈盈地跟坐在旁边的男人说着话,那可不就是温徒。 温徒本来应该姓阮,他是阮黎安早些年犯下的一个错误,时过境迁,父子团聚,一派和乐融融的景象。就连头发都十分应景,他们一老一少,都是白发苍苍。 阮宥的话仿佛还在耳边:“温徒年纪不大,头发是少白头而已,不过我爸一看就疯了,因为他老人家也是三十岁就头发全白,温徒真是个好儿子,连少白头都能遗传下来。”语气里全是不屑。 父子俩促膝长谈的场面,钟弥不便打扰,她拿起挂在脖子上的相机,站得远远的,按下了快门。 今天过来倒是有正当理由,她的专业是摄影,便学以致用,在这寿宴上专门为阮父拍照。 阮黎安察觉了镜头的捕捉,朝这边看过来,笑容依然挂在脸上,抬起右手做了个打招呼的手势。钟弥手里捧着相机,也绽开了微笑,那一刻,温徒也看到了她。 她今天穿得不一样。 在晚宴上她是端庄娴静的,而扮演摄影师的角色,就穿得简单一些,白t,黑裤,球鞋。只不过,蓝朵在这“简单”上,下足了功夫,到处都是小心机。 浅口的球鞋露出白皙的脚踝,裤子是修身的九分裤,恰到好处地显露出她笔直修长的双腿。白t很宽松,下摆短,领口大,她一走动,不经意就露出纤细的腰,锋利的锁骨。再往上看,是她皮肤清透干净的脸,微张的嘴唇水润润的,呈现自然的粉色。 钟弥在这天对“裸妆”的认知也颠覆了,蓝朵替她化妆的时间比上次还要久,原来这种看不出来脂粉痕迹的妆容,工序更多。 温徒看了她一眼,便转过头去,继续跟老爷子说话。钟弥发现他在阮黎安面前,话明显要更多一点,而阮黎安言谈间,看上去也对他十分赏识。 怪不得阮宥会有那样的危机感,身为阮家的独子二十多年,突然之间,老爷子把多年前犯的错误找回来。这位私生子比阮宥年长、稳重,甚至比他更像父亲。任谁心里都要犯起嘀咕,不得不未雨绸缪,为自己打算。钟弥拍完了照片,往别处走走。 园子里架起了露天烧烤,一群人围着炉子喝啤酒,蓝朵也在,一看到钟弥,就从烤架上拿了根滚圆的德国香肠送过来。 “看到温徒了吗?” 钟弥伸头咬了一口,烫得直呵气:“他在跟阮老爷子单独聊天。” “噢,那你先别去。”蓝朵又喂了她一口啤酒,“看这样子,阮老板该不是真的想把产业给温徒接手吧?” 钟弥心里不禁为阮宥感到担忧,她四处看看:“怎么没见到阮宥?” 她喜欢阮宥在蓝朵面前不是秘密,蓝朵轻轻叹了一口气。 “不知道,你别到处找他,万一让温徒发现你跟阮宥认识,那就没戏了。” 钟弥默默地点头,蓝朵盯着她的脸看了看,让她去补补妆。 在洗手间里清静片刻,钟弥回到室外,烤炉旁边的几个长条桌上已经放满了烤好的食物,那边有人招呼她过去:“摄影师休息一会儿啊,过来坐坐吃点东西。” 她不能拂了人家的热情,走过去时,发现阮宥已经坐在一群人当中了,她努力不去看他,挑了个离他稍远的角落坐下,接过旁人递来的扇贝。 “摄影师,这海鲜特别新鲜,早上刚从海边运过来的。” 钟弥笑着谢过,面对贝壳上满满的蒜蓉,却不知道该不该下口。吃了这个口气会不太好吧,她今天过来不应该是享受美食的,正犹豫着,人群里产生一阵小小的骚动。 “温先生快来吃烤肉,这边坐!” 是温徒来了,他沐浴着阳光走过来,半张脸在光线下看不清轮廓,风吹着他的头发,配着那张淡漠的表情,竟让他看上去有些不食人间烟火。 人人都知道阮黎安十分看重这个失而复得的儿子,因此对他格外热情,纷纷招呼着他坐过来,一时间,竟让出了许多空位。而钟弥像个愣头青似的坐在那里,反应慢了不止一拍,混乱中,她踌躇自己是不是也应该站起来让座。 身边的光线忽然一暗。 “谢谢,我就坐这里好了,大家都快坐吧。” 温徒声音不高不低,正好是大家都能听到的音量。他挨着钟弥,坐在她身边的凳子上。 3、第3章 ... 这座位挑得挺好,最边缘的角落。钟弥在他身边,正好隔开了那些人的过分热情,想挤过来套近乎也没有落脚的地方。 温徒从桌上拿起一罐啤酒拧开,钟弥听到气泡往外冒的“呲呲”声,拘谨地放下了盛着扇贝的小碟,拿纸巾擦去手上的油渍。 “都有裂纹了,还能继续用吗?”不经意的声音传过来,平淡到钟弥一时没意识到他是在问自己。 钟弥一怔,摸了摸挂在胸前的相机:“没影响功能。” 他是细心。 还是说,他在注意她? 钟弥暗暗嘲笑了一下自己的自作多情,两句对话后,身边没了声音,她开始反思自己是否不应该太被动,还是要跟他说点什么的。 他问起相机,倒让她想了起来,双手碰住扳开显示屏,按下几个键。 “温先生。”钟弥的声音是脆生生的,不娇俏不软糯,却很悠扬。 温徒侧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照片,里面的人是他。 “对不起,那天不小心拍了下来,”钟弥观察着他的反应,防备着他生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开到荼蘼 作者:因酱 分卷阅读4 出不悦的情绪,“我可不可以洗出来送给您?” 温徒注视着照片不语,大概有半分钟。 “您不喜欢这一张吗?”钟弥试探着问。 她这个时候看他的眼睛,确认了一下,在阳光下,他的眼珠颜色就是那么浅,像澄澈的琥珀。 那对漂亮的琥珀也转过来看她:“你刚刚叫我什么?” “温先生。” 她不得不与他对视,心脏狠狠地跳,惶恐地怀疑起这个称呼出了什么问题。 “嗯。”温徒翻转了手里的相机,来回把玩了片刻,试图把错开的裂缝按回原位,然后还给了她,“是个好机器,摔成这样,有点可惜。” 钟弥低下了头:“还能用就好。” 一张名片递到面前:“照片洗好了打这个电话。” 这句话倒让她意外,钟弥接过名片,看着他收起了名片夹,那是个精巧的银制方盒。 名片上没有公司也没有头衔,黑体字印着他的名字,手机号码却是手写的,笔迹工整。 她拿着这张名片,觉得他给得太容易,让她不免飘飘然。 还是再说点什么吧。 “您妹妹今天没一起过来吗?”她问起了跟在他身边的那个小姑娘。 耳朵猝不及防一热。 是他附了过来,用低低的音量对她耳语:“她讨厌我跟阮家人来往,其实我也不喜欢。” 钟弥瞪大了眼睛。 她心脏跳得极快,差点蹦出了嗓子眼,没有料到他会跟自己说这个。 这种事……能随便对别人说吗,他在阮家势头正旺,已经是众人眼中的准接班人,这么无所顾忌地表达对阮家的抵触,不怕阮黎安知道吗? 钟弥勉强笑着:“温先生真会开玩笑。” 温徒也笑了,不再说什么,就当它真是个玩笑。 那天的成果就是他的名片,仅此而已,回去的车上蓝朵高兴地搂着她:“很棒了,钟弥,你知道温徒的名片有多难要吗?” 钟弥不知道,只是从蓝朵兴奋不已的表情上看来,事情的进展是顺利的。她心里有一种成就感,但那是因为阮宥,她庆幸自己可以帮到他。 她想起阮宥,心里起了一丝涟漪,这时蓝朵又说:“钟弥,明天晚上出来玩吧,我约了夏悠悠。” 夏悠悠。 听到这个名字,钟弥心里的涟漪变成了波澜。 “我……我跟她不是很熟悉。” “我知道。”蓝朵一眼看穿了她的心思,“钟弥,夏悠悠已经跟阮宥分手了,你没必要还介意她。” 蓝朵说的不准确,钟弥不是介意,她不曾与阮宥有过感情纠葛,哪里有介意的立场。 钟弥是自卑,毕竟夏悠悠能够让阮宥迷恋成那样。 蓝朵安抚着她:“钟弥,你现在不是要帮助阮宥吗,那么就要尽全力。我想让夏悠悠给你讲讲课,你学学她与男人相处的方式。” 讲讲课? 夏悠悠倒确实有这个资格。 在钟弥与她为数不多的几次接触中,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夏悠悠非同凡响的异性缘。任何场合,只要她一出现,总是能将男人的目光焦点吸引过去。 夏悠悠的空窗期总是短暂,她身边不乏优质男人,即使跟阮宥分手,也不见她从此一蹶不振,反倒在花丛中更加游刃有余。 圈子里不乏对她心怀恶意的人,私下里说她是个职业的“捞女”。然而钟弥对她从来都讨厌不起来,相反,还奇怪地觉得她身上神秘的特质很迷人。 次日她们约在了一家小酒馆。 夏悠悠听蓝朵喊她“夏老师”,想绷住,还是忍不住笑起来,露出一对可爱的梨涡:“钟弥,我记得你是个乖乖学生,怎么突然想……”找不到合适的措辞。 “我缺钱。”钟弥心虚地说,“打工来钱太慢了,温徒是个有钱人,长得还不难看。” 她不能让夏悠悠知道,那是阮宥让她去做的,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蓝朵帮着说话:“对啊,钟弥是学摄影的,器材很烧钱。” 夏悠悠信服了这个理由,手指托着下巴,眨着大眼睛,吮了两口吸管。 “钟弥,你会讲故事吗?” “讲故事?” “嗯,可以是你自己的故事,也可以是你编的。”夏悠悠见她一脸懵懂,便捋了捋头发坐好,招手叫来服务生,“可以借我一支笔吗?” 服务生去吧台拿来了一支,夏悠悠说了声谢谢,便握住了钟弥的左手。 圆珠笔尖落在手腕上的时候,钟弥很吃惊,却没有制止,夏悠悠在她手腕背面先画了一个圆圈。 “我父亲去世得早,我是妈妈一个人养大的,她没有改嫁,一辈子活在爸爸留给她的回忆里。那时候我们过得很困难,家里能卖的东西都卖掉了,在我妈下岗的第二年,我们不仅是交不起学费,连饭都吃不上了。” 夏悠悠边画边说,圆圈里画上了刻度,画上了指针,钟弥这才发现她是在画一个表盘。 “我妈卖了最后一样爸爸送给她的东西,结婚的时候买的一块表,靠着那点钱,我们度过了最困难的时候,后来日子慢慢好了起来。那一年她过生日,哭得很伤心,我就像现在这样,在她的手上画了一块。” 夏悠悠画完了表盘,接着画表带,细心地画了一道又一道的杠。 “我说妈妈,那块表以后我会给你买回来,比爸爸买的那一块还要好。” 一只歪歪扭扭的手表在钟弥的手上完工,夏悠悠却依然握着她的手背,她再往夏悠悠的手腕上看,那里戴着一块耀眼的百达翡丽。 “说完这个故事,我就得到了这个礼物。”夏悠悠说。 她的手很小,柔若无骨,轻轻地抓着钟弥,淡淡的香水味道攀过来,钟弥觉得她像个妖精。 “这是真的,还是你编的?”蓝朵问。 夏悠悠腼腆地一笑:“重要吗?” 蓝朵听得一愣一愣:“所以说,重点是引起对方的同情对吗?” “你没听明白,”夏悠悠说,“说故事是交心的过程,人总是愿意听你不为人知的一面,掌握你的秘密,这样可以拉近两个人的距离,让你们产生联系,这个过程叫做羁绊。但这些还不够。” 夏悠悠说这话的时候,钟弥整个人是呆滞的,电石火光之间,想起了在阮黎安的寿宴上,温徒凑近她的耳朵,悄悄地对她说着,他讨厌阮家人。 那个时候,她心跳得那么快,还以为是因为他的靠近。听完夏悠悠的话,她心中才恍然大悟。 那是因为秘密。 他对她说了一个秘密,这就是产生羁绊的过程。 他为什么要告诉她?这种迷惑正是让她心跳加速的原因。 蓝朵听课比钟弥来得专心,接着夏悠悠的话追问:“还不够?” “嗯,如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开到荼蘼 作者:因酱 分卷阅读5 果我只说我小时候很穷,那么对方第一反应是,我在问他要钱,他会有所警惕。”夏悠悠的手指点在钟弥的手腕上,“但我在这里画了一块表,他会想,噢,这是一个很好满足的愿望,那么就给她买一块表吧。” 夏悠悠的一番话令人震撼,钟弥却无心去琢磨参透,满脑子都是别的事。 是谁送了这块表,阮宥吗?这个故事跟阮宥说过吗? 夏悠悠的声音打断了她:“钟弥,你听明白了吗?” 钟弥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蓝朵自己也是云里雾里的,哈哈一笑:“让她慢慢来吧。” 三个女孩笑了一阵,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各怀心事。 钟弥摸到包里在振动,拿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温徒”两个字,让她发了阵懵。 她并没有给温徒留自己的号码. 夏悠悠和蓝朵见她对着手机不语,不由地凑近了看,看清打电话来的是谁后,脸上的表情陡然兴奋起来。 “接呀!” 4、第4章 ... 钟弥仓促中按了接听。 她从椅子上站起来,快速往洗手间跑,把酒馆里的背景音乐隔在门后。 “钟小姐,是我。” 钟弥靠在门上,一眼看到镜子里自己紧张的脸:“温先生。” 与她的手忙脚乱不同,电话那头很安静,他的声音也是轻轻的。 “照片什么时候可以洗好呢?” “诶?”是为了这个特地打电话,钟弥很意外,毕竟那只是张微不足道的照片。 “我今天早上送去冲印了,明天可以拿到,到时候我给您送过去吧?”她说。 “好。”那边道。 这时门被敲了敲,大概有人要上厕所,钟弥侧身让让,把门打开,边点头抱歉边放了那人进来。酒馆里的音乐声也一起放大,顺着电话传到温徒那边。 “你在外面吗?” “嗯,跟几个朋友出来喝点东西。” “钟小姐,其实我想请你帮个忙。” “我吗?”她能帮上什么,“您说。” 钟弥收了线,走出洗手间回到座位上,拿起包。 “怎么了?”蓝朵看她把手机往包里塞,“你要走吗?” “嗯。”钟弥抓起自己的鸡尾酒,最后喝了一大口,拿出钱包,要留点钱付账,“温徒说饭局走不开,问我可不可以去救场,接他出来。” “你就这样去?”蓝朵头疼死了,拉过她,一张素着的脸,衣服也穿得随便,“不是我说你,钟弥,你平时都不注意打扮吗?现在不一样了,机会是留给出门拿快递也要化妆的女人的!” 也是,钟弥的动作停了停,她没想到这层。 夏悠悠则不急不慢地站起来,替她拨弄了几下头发,从包里拿出了支口红,在她姣好的唇形上薄薄涂了一层:“这样就好了,去吧,记住下次别随便就答应赴约,太容易会让人失去兴趣。” “你这张脸啊……”蓝朵看着她笑了,不由地心生羡慕,“那快去吧。” 钟弥打车到了温徒说的地点,已经有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站在那里等待。 “钟小姐吗?我是温先生的助理。”他走到车前,鞠了一躬,替她拉开车门。 钟弥被带到包间,里面坐了一群谈笑的男男女女,那其中的主角是谁,再明显不过,温徒从椅子上站起来,他们的目光便一起随着他朝钟弥投去。 “来了。”温徒勾了唇,走到她面前,扶着她的肩过去,让她坐在自己身边。 众人顿时来了兴趣,把话题引到钟弥身上。 “温先生对女朋友真体贴,不给大家介绍介绍吗?” “我……”钟弥刚要说“我不是”,被温徒拦下,他抬起头。 “她害羞,大家还是聊点别的吧。” 温徒发了话,他们便收敛了些,自发地转移了话题,给两个人留一点说悄悄话的时间。这时温图又凑近她的耳朵:“在这里坐一会儿再走,你可以吃点东西。” 钟弥感觉被他说中了,她确实害羞,低哑的嗓音挠得她耳朵痒痒的。她红了半张脸,点点头。旁人瞄到这个场面,一边偷偷笑,一边窃窃私语,闹得她的脸更红。 服务生给她拿来一个新的果碟,水晶扦子插着水果块,她拈起一支吃了颗绿提。 “这是什么?”温徒看到她手腕上线条杂乱的涂鸦。 “这个……”钟弥抬起手,才发现夏悠悠给她画的手表,忘了处理,“这是一块画上去的表。” 温徒没说话,顿时笑了,她听到了他轻笑的鼻音,她扭头,发现他双眼也是弯弯的,笑容溢满了整张脸。 这样的笑还是第一次在他脸上见到,竟让他冷冽的气质回了暖,看上去不那么生人勿近。 钟弥感到很不好意思:“您别笑话我,是朋友跟我闹着玩画的。”她拿起随果盘一起递来的热毛巾,想擦掉圆珠笔印。这时她才认出,夏悠悠还在表盘上画了个劳力士的标识,像模像样。 温徒制止了她的动作,手指按在那块表上。 “不用对我说敬语。” 这种接触让她不习惯,忐忑地抽回手,接着便听到他说:“留着吧,很有意思。” 钟弥继续吃水果掩饰自己的怯场。 她好像吃得快了,让温徒误以为她喜欢吃。 以至于他一直等到她把碟子里最后一块蜜瓜吃掉,才问:“要不要再来一点?” “不用,不用。”钟弥终于发现自己耽误了时间,急忙解释,“我只是怕浪费。” “这是个好习惯。”温徒询问她的意见,“那我们走?” “好。” 他便站起来,引得那群人也纷纷起身。 “温先生,不再坐会儿,还有下半场呢,去唱歌?” “不了,这孩子身体不好,吃点凉的就胃疼,我带她去医院拿个药。”温徒的手自然地揽住钟弥的肩膀,她抿着唇,接受他们的注目礼。 “那不耽误温先生了,”一阵笑声,“以前以为温先生不爱笑,没想到女朋友来了,笑了一晚上。” 有这么夸张吗?她不过坐下十来分钟。钟弥在心里嘀咕。 温徒只是颔一颔首:“先告辞,大家玩得开心。” 众人簇拥着他们出去,送上了车。 车在路上缓缓行驶,过了两个路口,停下等红灯,钟弥说:“温先生,把我送到地铁站就好。” 温徒这时便看看她:“被我叫出来,耽误你跟朋友聚会了吧?” “没有,”钟弥说,“本来也喝得差不多了。” “要我再带你去喝一杯吗?” “不用,不用麻烦了。”钟弥摇头。 温徒便没坚持。 其实她这是习惯性客气,过去二十多年一直扮演乖乖女的角色,没试过与异性单独相处,矜持是本能。而过了一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开到荼蘼 作者:因酱 分卷阅读6 会儿她忽然琢磨过来,为什么要拒绝?真是没有一点儿觉悟,机会送上门,她拒绝什么? 钟弥内心挣扎了一阵,鼓起勇气开口:“温先生,我还是去吧?” 温徒没有什么波动,点了一下头:“好。” 他带她去了家很安静的清吧,就坐在吧台,给她点了些清淡的果酒,自己要了杯白兰地。 上了酒后他不急着喝,问吧台的调酒师,这里可不可以抽烟,对方推了个烟灰缸过来,示意请便。他便从怀里摸出烟,点燃一根,再把烟盒递到钟弥面前,问她要不要。 钟弥大概在神游,鬼使神差抽出一根,拿在手里转来转去。一晃神,面前亮起了一团小小的火焰。是他的打火机,他要给她点烟。 钟弥镇定自若地把烟送进嘴里,凑过去让他点,只是那幽蓝的火焰晃了半天,烟头都烧黑了,还是没有燃的意思。 温徒合上打火机,疑惑地看看她,她咬着烟嘴不知所措。 半晌过后,他把自己的烟掐灭在烟灰缸里,把她嘴里的那根拿过去,很自然地叼起来,在钟弥的惊愕中,打着了火。 她隐约看到烟的滤嘴上还有她的口红,淡淡的水红色。 这次很快就燃了,一缕烟雾从烟头的星火里升起,他放下打火机。 “你不会抽烟。”他掸了掸烟灰,吐了口雾圈。 钟弥被他识破,惭愧地抬不起头。 “点烟要吸一口气才能着,要再试试吗?”烟盒再次递过来。 钟弥刚要伸手,他收走了,嘴角微微上扬:“不会就不要碰,这不是什么值得学的东西。” 他在逗她玩。 “知道了,温先生。”钟弥只好端起杯子喝点青梅酒。 温徒只抽了半根烟,又掐了,手指摩挲着酒杯,用掌心的温度暖着白兰地。 “你还是个学生吧?” “您怎么知道?我暑假过了上大四。”钟弥低头审视自己,格子衬衫卷边裤匡威鞋,还是穿得太学生了。 酒的温度在掌心升高,他抿了一口,含了片刻咽下去:“我说过了,不用对我说敬语。” 钟弥认错态度积极:“抱歉,温先生。” “先生也别叫了。”温徒皱了皱眉。 “那叫什么?” “那天在商场,你叫我什么,忘了吗?” ——“谢谢……叔叔。” ——“我看起来那么老?” 钟弥一下子想起来,脸上火烧火燎:“我不是故意的。” “我没生气,你可以那么叫我。”温徒的眼里噙了笑意。 “您……”钟弥敬语用习惯了,马上改了口,“你这是占我便宜吗,你才比我大几岁呀?” 温徒的笑容更深,这时她才发现,他其实是个挺亲切的人,并不像表面上看着那么冷冰冰。 “温徒。”她叫了他一声,掌心因为紧张而变得潮湿。 温徒不抵触这个称呼,面色柔和:“嗯?” “你为什么说……不喜欢跟阮家来往?”她盯着他的眼睛,想挖掘一点秘密。 他被问住,若有所思:“为什么呢?” “其实我,我更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告诉我?”钟弥终于把自己心中的疑惑问出来。 “因为我想告诉你。”他说。 钟弥想让气氛轻松一点,半开玩笑地问:“你不怕我转头就告诉阮老先生了?” 他也淡淡地笑了笑,杯子举到唇边,喝之前说了一句:“不要说,帮我保密吧。” “那这是秘密对吗?”钟弥向他确认,“我知道了,你告诉我,是因为信任我。” “嗯。” 得到那样的回应后,她感到轻松又高兴,原来接近温徒比她想象中来得容易。 “我很开心。”微醺爬上她的眉眼,“作为交换,我也想告诉你一个秘密。” 5、第5章 ... 灯光昏暗,温徒垂眸看她。 钟弥上学的时候是个聪明的学生,现在也一样,夏悠悠的话都记在她心里。只是她还做不到那么熟练,没办法一直看温徒琥珀色的眼睛,那让她紧张。 那么就紧张,她低下头,就当自己在害羞。 “其实相机坏了,还能拍照,但调不了光圈。” “是我故意摔碎了相机。” “我想引起你的注意,可是,忽然后悔了,觉得这样不好。” 她感觉自己的勇气已经透支。 “为什么不好?” “我……”钟弥目光闪烁,“因为,你很特别,我不想对你用那种小把戏。” 她说完这些,温徒没有立刻回答她。 钟弥这番暗示,已经说得无比明显,他沉默的时间越长,她就越忐忑。 温徒窸窸窣窣又拿出根烟,钟弥先他一步,拿起桌上的打火机,伸到他面前点了火。 他愣了愣后,侧过脸凑近火焰,轻烟徐徐升起。点烟的瞬间他目光朝下,长长的睫毛在鼻梁上落下一小团影子。 “钟弥。”他冷不防叫她。 钟弥响应:“有。” 他长长的手指把玩着那支烟,烟卷很细,先前钟弥尝试的时候,还闻到了淡淡的薄荷味。 “你说的,是真话?” 他问出那句话后,钟弥为之一惊。 她还是说:“是真话。” “你不要骗我。”他另一只手轻轻托住她的半张脸,歪着头斜睨着她,淡漠的神情带着慵懒。 难道他看出来了? 正当钟弥手足无措的时候,他的唇角绽开了一点笑容:“我也很开心。那么,我明天晚上来接你。” 那一刻,她脑海中响起了鸽子飞过天空的声音。 扑腾扑腾,带着她的惶恐,飞高,飞远,她心里放下了一块石头。 谢天谢地。 蓝朵得知了消息后,激动不已,深更半夜,从对话框里发来了一大串“么么哒”的表情:“钟弥钟弥,没想到你这么棒!” 一切都是那么顺利,从她把钟弥介绍给温徒开始,就是顺利的,他对钟弥印象良好,产生了兴趣,接下来,还会有约会,他们的关系会因为这个约会突飞猛进。 钟弥虽然懵懂,但她是个成年人,心里很清楚,明天的约会意味着要发生什么。只是,都已经到了这一步,她也没办法却步了。 她吞了两颗褪黑素,睡了沉沉的一觉。上午醒来后,去了趟冲印店,把洗好的照片拿回家。照片也包括在阮家庄园拍的,她把其中有温徒的都小心分出来,找了个信封装好。 温徒的脸很适合拍照,他脸骨立体,面部肌肉线条流畅,上镜让他清冷的气质柔化了几分,变得温暖而亲切。 照片里有一张阮家的全家福,他也在其中,站在阮黎安身边,与阮宥一左一右。 旁人哪能想到,这样其乐融融的合影里,实际上波涛暗涌呢。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开到荼蘼 作者:因酱 分卷阅读7 钟弥把照片塞进去,叠起封口。 蓝朵带来了新衣服和高跟鞋,那是让她晚上赴约穿的。 钟弥换上连衣裙,在镜子前坐下,撩起了头发,让蓝朵把背后的拉链拉上去。刚泡过澡的皮肤呈现出一种牛奶般的粉嫩光泽,蓝朵的手指在她背上停了一刻,心里生出些恻隐,不过她很快闭上眼,把衣服上崭新的吊牌剪下来。 “到时候你不要紧张,顺其自然,温徒应该是个很绅士的人。”蓝朵扶着她的脸,为她上妆,“我看得出来,他很喜欢你。” 妆快化完时,阮宥说他要过来一趟。 钟弥坐在镜前不动,后来是蓝朵去开了门,镜子里,阮宥一步一步走过来,在她身后停下,上上下下注视了她一会儿。 “蓝朵,我跟小钟说点话,你先出去一下。” 蓝朵便出去把门带上,阮宥在她刚坐着给钟弥化妆的椅子上坐下来。 “今天晚上……”他开口,却沙哑了嗓子。 钟弥点点头:“放心吧。” 这对同父异母的兄弟,长得有相似之处,不过还是各自遗传了母亲的脸。阮宥长得邪气,妖冶,他身上有种致命的吸引力。看到他,钟弥的心反而安定下来,很自然地劝他也放心。 阮宥却不是要这个答案,他的眼神迷茫着:“如果你不愿意,可以不要勉强。” “我愿意的。”钟弥笑笑,为了他。 阮宥为了夏悠悠,把阮家搅得翻天覆地,前途、家业都放弃,带着她轰轰烈烈私奔到南方的一个滨海小城。 结局是狼狈收场,阮黎安派人把他们抓回来,勒令分手,阮宥服药自杀未果,一通折腾后,阮黎安对这个儿子寒了心。 然后认回了温徒。 阮宥一度想看看,如果同样的事情再在温徒身上发生一遍,阮黎安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那会相当讽刺吧,他还会不会再变出第二个第三个私生子? 钟弥想起阮宥在医院休养的那段时间,她去看望他,看到他心如死灰、行尸走肉般的样子。 只要能如他所愿,她什么都会做。 阮宥带了东西来,他打开浅蓝色的蒂芙尼包装盒,里面装着一串锁骨链。 钟弥垂下长长的脖子,把头发拨到一边,他双手绕到她颈前,替她把项链戴上,又帮她拢了拢头发。 弯弯的一小截银骨头挂在她锁骨下方,折射出光晕,说不上她跟项链,哪个更精致。 “很适合你。”他说。 钟弥朝着镜子里的他笑,明亮的眼睛弯成耀眼的新月。 “我说钟弥。” “嗯?” “我还是那句话,”阮宥的手掌放在她茸茸的头顶上,“不要勉强,你随时都可以后悔,到那时候别犹豫,就回来吧。” 后悔吗? 当钟弥站在楼下,看到温徒的黑色房车缓缓向自己驶过来,她觉得,箭已经在弦上,没有回头路了。 司机下了车,朝她鞠躬问好,拉开门请她上去。 车开过街巷,把一切顾虑抛在原地。 钟弥把装着照片的信封递给温徒,他说了声“谢谢”,也回赠了一个纸袋。 “这是……给我的?” 她接过纸袋,一掂重量,就觉得不对劲,从里面抽出了盒子,一只尼康的单反。 身为摄影专业的学生,自然对各大品牌的单反如数家珍,钟弥认识那个型号,与印象中的价格对应上,几乎是两眼一黑。 “我不能收,”她放下盒子,拎着纸袋往回递,“这太贵重了。” 温徒没接,不动声色地从信封里拿出照片看:“你拍得很好,衬得上这样的机器。” 其实,钟弥还在学校里,就拿过几次含金量很高的摄影奖项。 “你的相机摔坏了,能够弥补是我的荣幸,”他示意她安心拿着,“拿着吧,客套显得太生分了。” 钟弥大脑一片空白,呆呆地提着袋子:“谢谢你温徒。” 这就是夏悠悠教给她的魔法。 她没想到真的会产生作用,一时间,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温徒对她这个傻兮兮的紧张劲儿感到好笑,安慰道:“要不然,你先放我车上吧,走的时候我再提醒你拿着。” 她立刻像获了救一样,随手把东西放在一旁。 “我选了西餐厅,可以吗?”他又询问她。 钟弥点点头。 餐厅里静谧,优雅,环境极好,正衬得上她精心准备的妆扮,一尘不染的高跟鞋踏过地毯,她开始习惯了这鞋子穿在脚上带来的不适感。温徒在前面稍微停了停,弯起了一侧手臂,她深吸一口气,上前挽住。 服务生把他们领到靠窗的位置,拉开椅子。 菜单送上来,他问过她的忌口,熟练地点了单。把菜单还给服务生时,他发现她一脸恍惚。 “怎么了?” “那边,好像一直在看着我们。”钟弥不知所措地往一个方向看了看。 这餐厅里都是素质良好的客人,照理说不应该有失礼的窥探,温徒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发现几个熟面孔,那是生意场上的几个潜在的合作对象。 注视被发现,那边便来了个人,笑眯眯地向温徒打招呼:“好巧,温先生,我家沈总就在那边,能不能请您赏脸过来喝一杯?” “抱歉,现在是私人时间。”温徒保持良好的涵养,委婉地拒绝。 对方却为了难,站在那里,又说了两句好话,盛情邀请。 钟弥看了一眼那边的客人,从穿着打扮上来看,地位应该不低,非富即贵,她有点担心温徒是在顾忌自己。 “温徒,我没有关系的。” 她给了面子,再加上来人再三请求,温徒眼神动了动,便松了口。 一桌人站起来欢迎他,在这样的餐厅里,显得有些喧闹。温徒扶着钟弥坐下,她一抬头愣住,才发现夏悠悠居然也在这群人当中。 “钟弥?”夏悠悠笑着朝她小幅度地挥了挥手。 钟弥发现她今天手腕上光秃秃的,没戴她的百达翡丽。 “你们认识?”温徒问了她一句,目光便转到夏悠悠身边的沈总身上。 可巧不巧,他的手腕上,画着一只手表,跟昨天钟弥手上的那一只,如出一辙,连劳力士的标志也一模一样。 6、第6章 ... “认识的,我们是校友。”夏悠悠不着痕迹地握住沈总的手,牵到桌下。 她们都是沪艺的学生,夏悠悠要大一届,是学姐。钟弥快要忘了这层关系,夏悠悠在她印象中最深刻的标签还是属于“阮宥的前女友”了。 转眼,这位学姐的身边就换了人。 还是那样的套路,同样一招换个人还是一样用,百试不爽。 钟弥佩服着她的同时,忽然觉得,被温徒看到同样的手表涂鸦,有一种被拆穿的感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开到荼蘼 作者:因酱 分卷阅读8 觉,那让人心虚,即使他根本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奥秘。 好在,他没追问,就往下瞟了一眼,自然而然地把话题移到别的上面去了。 沈总心很宽,丝毫不在意手背上画得歪歪扭扭的墨水印,若无其事地向温徒问起他生意的近况,钟弥听不懂,给他让了个座,挪到夏悠悠旁边坐着。 其实夏悠悠不是那种顶漂亮的长相。 她身上的气质十分矛盾,娇俏与冷淡交织,乍一看清纯可爱,眼神有孩童般的天真,说起话来却带着种丧丧的调调,让人觉得反差很大。是这种反差让她显得愈加迷人了吗?钟弥感觉所谓人格魅力,真是一件虚无缥缈的东西,那是自己无论如何也够不着的。 钟弥空有看得过去的皮囊,内在却是无趣的灵魂。 夏悠悠倒是欣赏她有一张美丽的脸,饶有兴趣地看着钟弥优雅的脖子:“你这项链,很漂亮。” 钟弥下意识就一捂,才发现这样是不是有点不礼貌,忙客套着:“谢谢,你的包也很好看。” 实在是夏悠悠的恭维把她吓了一跳,为什么偏偏是注意到了这项链? 钟弥的内心活动太多了,她想得太多,免不了就想到了阮宥,这项链是阮宥买的,夏悠悠的眼光真是毒辣。 是不是因为……阮宥的审美潜移默化受到了夏悠悠的影响,所以,他会不知不觉地买她会喜欢的东西?于是,夏悠悠一眼就注意到了它。 丰富的内心戏还在进行,其实夏悠悠那边,项链早已翻了篇。 她喝了点红酒,用一种漫不经心的语气,轻声说:“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这么快和温徒再见面。” 夏老师这是在批评钟弥。 落后生钟弥张了张嘴,虚心接受了批评:“对不起,我……不擅长和男人交往,我尽力了。” 道什么歉? 夏悠悠觉得她任何时候都认真好学的样子,怪可爱。 忍不住就想提点她一下:“下次试着说不,要学会拒绝。” “拒绝什么?”一个男声加入了对话。 沈总站在她们两个身边,语气玩味地问。 钟弥连忙给他让座,他微笑着制止了,坐在夏悠悠另一边的人起了身,让他坐下。钟弥扭头看看,先前温徒的位置上已经没了人。 “温先生出去接电话了。”沈总道。 他的脸看上去眼熟,钟弥这时候想了起来,她在网上见过他的照片,是如今炙手可热的金融界新贵,难得颜值在线,所以在微博上小火过一把。 沈总又问:“你们在聊什么?” 钟弥语塞,夏悠悠倒是不慌不忙,对着他的耳朵低语了几句,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那男人很快变得笑容可掬,看她的目光温柔得都快化了。 这也算是一种神奇的天赋吧,钟弥目瞪口呆,她不便当灯泡,借口出去看看温徒,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温徒没在打电话,他靠在走廊上,抽了根烟。 他的鼻梁很挺,颌骨平整,下巴微微翘着,这样的侧影弥漫着要命的慵懒,看一眼都是享受。 他在等她,转过头:“走吧。” “嗯?就这样走吗,会不会不好?”钟弥想是不是该回去打个招呼。 温徒拨了个电话,把司机叫上来,让他去说,顺便结了那桌账。 “我的包还放在那。”钟弥补充。 温徒点点头:“记得拿钟小姐的包。”对方应着去了,温徒朝钟弥走了一步。 他牵住她的手。 钟弥浑身一僵,随即调整了情绪,跟着他走。 他牵她的动作再自然不过,而她却心怀鬼胎,偷偷地看他,他也低头看过来,发现她的目光。 “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我……”钟弥此刻好想学一学,夏悠悠是怎样两句话把人哄得眉开眼笑的,她想了半天,只憋出了一句,“我饿了。” 温徒倒是真的笑了笑,拇指抚了抚她的手背关节。 换了一家店,却不是这样高大上的西餐厅了。 车开到路边停下,他们下来踏着石板路,穿过两条僻静的小巷,来到一家不起眼的铺面门口,木头招牌上雕刻着店名,门上悬挂着藏青色的暖帘,看上去是一家日式的小店。 温徒掀开暖帘,让她先进去。 店内很小,只有几桌,几乎是满客,只有吧台是空的。店老板是个中年男人,头上扎着布巾,穿一身利落的灰色短打,站在吧台后咧嘴:“温先生,恭候多时。” 温徒也向他问好,叫了声白老板,带钟弥在吧台前坐下。 甘柳酒是先上的,钟弥学着温徒的样子,双手捧起小酒盅,与他碰了一下杯,他笑笑:“放轻松,怎么习惯怎么来。” 白老板抬了下眼皮,然后埋下头继续捏寿司,片出薄薄的贝肉。 “钟小姐可以吃山葵吗?” 山葵就是芥末,钟弥倒是不抗拒:“我没吃过,能不能让我试试?” 白老板再次抬眼,用目光询问了温徒,他点点头。 两只扇贝刺生分别放在两个盘子里,被推到他们面前。 钟弥动了筷子,张嘴吃下,试探性地咀嚼两口,顿时,一股强烈的刺激感,从口腔呛到了天灵感,她的眼泪一下子就被激了出来。白老板预料到会是这样,怪不好意思地转身去处理甜虾。 “别着急,”温徒在旁边看着,教她,“用鼻子吸气——” 钟弥吸了口气。 “再用嘴巴吐气。” 钟弥按照他说的去做,来回了几次,呛鼻的感觉减轻了不少,他递来了清酒:“喝一点。” 清冽的味道冲散了剩余的辛辣,这下就彻底缓解了不适感,钟弥恍惚地眨眨眼:“好有意思,可以再来一份吗?” “好,稍等。”白老板背对着她笑了。 这家店食材新鲜无比,口味也让她很惊艳,与它狭小而偏僻的铺面反差太大。 她吃过几次日本料理,总觉得吃不惯日本的食物,想来原来是厨师的水平欠佳。 温徒是怎么找到这么偏僻的地方的?他来沪市不过短短几个月,倒是比她这个在这里读了几年大学的人更熟稔。 钟弥一边纳闷地看着他,一边吃烤鳗鱼,酱汁是恰到好处的浓郁鲜甜。 “还合口味吗?”白老板料理的间隙,自己倒了杯酒,喝了一口。 钟弥不太会说话,嘴里又全是食物,只有猛地点头。 “吃慢点。”温徒的手抚上她的背,轻轻拍了拍,就像对待一个可爱的孩子。 白老板看着他们两个笑:“温先生还是第一次带人过来。” “白老板这家店,要是随意分享给别人,那是唐突了。”温徒淡淡道。 钟弥则听得满是不解。 一般人不是都希望自己店的生意越火越好吗? 这下说得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开到荼蘼 作者:因酱 分卷阅读9 好像它开在这么个不好找的地方,是故意为之。 她只能感叹自己太俗,这个世界上有的是大隐隐于市的不一般人。 饭毕他们告辞,走出店外。 温徒再牵她的手时,她已经不会再一惊一乍了,虽然还是心跳得厉害。她压抑着自己,随他往巷外走。 该来的就要来了吧,他会带自己去酒店,还是回家? 钟弥心乱如麻,离巷口还有一段距离,他忽然停住了脚步,转过身。 “钟弥。”他轻轻叫她的名字。 “嗯……” 温徒上前两步,她不由地退后,靠在墙上,隔着薄薄的衣料,感觉到了石墙坚硬粗砺的触感。 蓝朵说得很对,温徒是个绅士的人,他先试探性地吻了额头。她没抗拒,他又低下去亲她的嘴角。 一点一点,把她蚕食。 漱口水是清甜的葡萄味,她的手无力垂下,包扔在地上。 他的舌头撬开她的牙关,伸进来勾住她,吸吮,纠缠。他一只手托着她的脑袋,另一只手放在她的腰上,好让她别靠着那冰冷的墙面。 钟弥闭上眼睛,静静承受。 这样也好,初吻送给温徒这样的男人,她并不委屈。反正她永远也不可能跟阮宥在一起。 阮宥…… 想到那个人,她抑制不住悲伤,抱住了温徒的脖子。 温徒得到了回应,吻得更深,重重地搂紧了她的腰,原本的细细品尝,变成了疾风骤雨。吻着吻着,她觉得奇怪,是温徒的吻技太好了吗,她的身体变得瘫软无力,不由自主地攀在他身上,甚至向他贴近,仿佛在期盼什么。 看不见的热流一阵阵涌过,钟弥被自己的羞耻心刺激得快要发疯。 他炽热的吻让她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呼吸越来越急促,濒临窒息时,才本能地推了推他的肩膀。 温徒轻轻咬了一口她的唇瓣,才结束那个绵长的吻,柔软的唇却没有离开,慢慢游移到她的耳垂上,舔了舔。 “我们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可以吗?” 7、第7章 ... 耳垂微微的麻,让她浑身起了个激灵。 钟弥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双眼微热,弥漫着朦胧水汽,口红花到了嘴角,那抹破碎的红色暗示着暧昧的诱惑。 温徒放在她脑袋后的手下移,伸向那抹红色,想抹掉它,还是没有,抹嘴角的动作换成了抚摸她的脸颊。 他牵着她的手走出小巷,上了车。 车一路稳稳地行驶,车窗被升起,隔开了喧闹的街市。她的脸灼烧得可怕,还好,他只是把她的手握着,有什么从座椅滑落到了地上,他拾起来,是装照片的信封。 温徒单手抽出那张照片,她在商场给他拍的。 “你看。”他拿到她面前,那张脸就此定格,“有你的倒影。” 钟弥没听懂,仔细一看。 画面中真的有她的倒影,映在那对眼眸里,她举着相机的样子,脸隐没在大大的相机后,看不见表情。是他这双眼睛过于清澈了。 她才发现。 “温徒,我……”钟弥叫了他,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温徒却误会了她的意思,侧过脸,再度吻上来,这一次他与她十指相扣。 温徒有备而来,车开到酒店楼下,他没有经过前台,就带着她走进电梯。 他开了房间的灯。 宽阔的玻璃窗外是一览无余的夜景,星星点点,映照整座城市。 钟弥自己走过去,站在窗台前,伸出一只手,放在凉凉的玻璃上。 “要不要先洗个澡?”温徒问她。 他扳着她的肩膀,让她转过来。 她什么也没说,把头埋进了他的怀里,这样就不用看着他的脸。 温徒像是能看穿她的心事,只让她靠了一会儿,就扶着她站好,托起她的下巴,她不得不与他对视。 而她只摇了摇头,仰起脸闭上眼睛,那是飞蛾扑火的姿态。 半晌,温徒的吻都没有再落下来。 “钟弥。”他喊了她一声,她才把眼睛睁开,他目光沉静,已经不像在车里的时候那样炽热了。 钟弥为这样的沉静感到心慌,她不能半途而废,于是,就由她来主动,她踮起脚,唇缓缓迎上去,而在即将碰到他的那刻,他问:“你想要什么?” 她顿住。 为什么突然这么问,难道他已经知道了她的目的? 温徒在她的肩上轻拍两下,问她:“你知道我们现在算什么吗?” “我知道。” 是她主动的,她先在酒吧里百转千回说出自己的仰慕。 温徒接受仰慕,送她价值不菲的礼物,又带她来到这个地方。 这是交易,各取所需。不需忠诚也不要承诺,只要有金钱就能换取年轻的肉体,这种简单粗暴的关系,身为他这样的男人应该趋之若鹜才是。 “可是,其实你不是夏悠悠那样的女孩。”他一眼看穿。 虽然她一直表现得她就是。 “我……我……”钟弥一愣,支吾着,却不肯服输,“我就是。” “你说谎。” 一个“说谎”,像是一声严厉的警告,让她吓了一跳,缄口沉默。 “钟弥,”他又叫了她一声,“你再问问你自己,你想要什么?女孩子做这种事情,是要付出代价的,你真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你没想好。” 温徒跟她说话的时候一直心平气和,像在领回一个迷途的羔羊。 而钟弥却觉得每一句话都有如重击,打得她脸疼。 是她做的不够好,露出了破绽吗? 是了,她不该推辞那个相机的。 明明是她开口问他要,他送了她,她却在拿到手里的那一刻表现得过于自责,那明明不是她真心想要的。她没法像夏悠悠那样,在收到礼物后,由衷地开怀大笑。 温徒的自制力超乎她的认知,明明已经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他还能理智地让钟弥下楼,送她回家。 就在不到半小时之前,他还在这车里情难自禁地吻她。转眼间,他又恢复了正襟危坐,就像刚认识时那样严肃,暧昧的空气一扫而光。 车开到小区门口,钟弥小声地说了句“谢谢你”就逃下了车。 她是真的累了,腰酸背痛,脚底像要断裂,走着走着,索性脱下了尖尖的高跟鞋,提在手里,赤着脚摇摇晃晃往回走。 出了电梯,她猝不及防“啊”了一声,家门前坐着一个黑黑的影子。 那人柔声说了句“别怕,是我”,他站起来,打开走道的灯,看到她,像是松了口气。 “阮宥……”她吃惊。 是阮宥,他一直坐在这里等她回来。 “我不放心,”他看她的时候有淡淡的喜悦,“总盼着你还是回来比较好,就坐在这里等,你没事吧,没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开到荼蘼 作者:因酱 分卷阅读10 有发生什么,对吧?” 钟弥瑟缩着唇:“对不起,我把事情搞砸了。” 她愧疚万分,却不知道因为这句话,他有多庆幸,阮宥如释重负地笑了。 他还是不忍心把自己的仇恨背负在一个无辜的女孩身上。 “不,这样最好,”他摇头,“该说对不起的是我,钟弥,你就当我们之间没有那种约定。” 钟弥瞪大了眼睛,他放弃了她。 “我是心甘情愿的,这次不行,还有下次……”她一时之间不愿意接受。 而阮宥再次摇摇头,表情很认真。 “谢谢你,我很感激,但我不能那么自私。”他苦笑了一下,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她才意识到这已无法挽回,呆呆地往后退了一步,想找个东西抓住,扶住了墙。 “你不需要了吗?” 阮宥没回答她,绕过她去按了电梯,走进去。 钟弥追过去挡住门:“等等。” 她把项链从脖子上解下来,拿过他的手,摊平,放在他掌心。 然后是他的副卡。 钟弥翻着包,忽然想到这名牌手袋也是用他的卡刷的,她从里面拿出钥匙和手机,整个包还给了他。 “钟弥。”他在身后叫了她一声。 钟弥没回头,往家门前走去了,电梯门缓缓合上。 她这几年的少女心事和微不足道的希冀,彻底宣告破灭,从此都随着他,一起离开了。 意外的是她没失眠,一连几天,都睡得十分好。早上起来时推开窗,呆呆地呼吸了两口新鲜空气,精神异常充沛。 像是重生,脱胎换骨。 钟弥想,是时候提早结束这个暑假,考虑考虑大四实习的事情。 从售后拿回修好的相机后,她找到了一份工作,在一家时尚杂志社做摄影助理。 钟弥果然还是喜欢摄影的,那让她感到轻松,不用刻意穿令人拘谨的昂贵衣服,也不需要学着化妆,她换回了格子衬衫和休闲裤,蹬着一双小白鞋可以走很远的路,随意扎起个马尾就去公司报道。 带她的摄影师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略微秃顶,下巴留着小胡子,手腕上盘着几串小红珠。 艾竞在那整理器材,钟弥放下书包,喊了声“老师”,他回过头扫了她一眼。 “你该不是来做助理的?” 钟弥自我介绍了一下,他戏谑地笑笑:“确定要吃这口饭?你是不是递错了简历,应该去应聘平模啊。” 身为摄影师,他的眼光倒是很锐利,一眼看出来钟弥的脸很上镜。 她只能红着脸说出自己的学校和在读专业,艾竞听完什么也没说,指着地上一摞器材:“那你一起理一下,今天要拍外景。” 所谓摄影助理,往往是从苦力活开始的,男女都一样,不管她在学校时的专业成绩有多么出色。 钟弥第一天来公司,屁股还没坐热就扛着沉重的器材在沪市跑了一圈,任劳任怨。 火辣辣的太阳临近落山,艾敬拿出小风扇吹吹脸上的汗,从兜里掏出一张员工卡扔给钟弥:“我有事先走了,你负责把器材送回去,顺便帮我打卡下班,辛苦了。” 钟弥对着他呼啸而去的车屁股呆了几秒,拿出手机查查卡里的余额,修过相机已经剩下不多,她咬咬牙,扛着那些东西去坐公交。 回到写字楼时,钟弥已经累得气喘吁吁,走一步歇三步,艰难地往电梯的方向挪,刚走到电梯间,就眼看着一扇门快要合上,她急忙拖着器材要跑过去,里面的人便为她留了电梯。 然而很快她就一愣,看着那个人,动作僵住了。 这个场景,似曾相识。 温徒的手按在开门的按钮上,静静地等她。 她满头是汗,狼狈不堪,不知道该不该走过去。 不会那么巧……他的公司也在这栋写字楼里? “钟……钟弥,这边!”直到一个人叫住了她。 钟弥回头一看,是个面熟的女孩,应该是自己杂志社的,她脖子上挂着跟艾竞一样的员工卡。 “要帮忙吗?”女孩替她分担了一部分东西,正巧她们身后的一座电梯在一楼停了,打开了门。 “谢谢。”钟弥忙跟着她进了那扇门,看都不敢再看对面的温徒一眼。 8、第8章 ... 电梯上行。 “对面的电梯28层以下是不停的,咱们公司在19楼。”女孩子告诉她。 钟弥这才想起来,电梯上有类似的提示,她第一天来,到处都不熟悉,累得精神恍惚,就给忽略了。 钟弥感激地道谢,只是公司人有点多,她还记不住谁是谁。 对方善解人意地自我介绍:“我是主编的助理,我叫万苏。” 其实万苏手里也抱了一大摞东西,她刚刚下楼去跑了个腿,回来正好看到了钟弥。 她只比钟弥提前一个月进杂志社,同样都是属于那种“打杂跑腿”的助理,两个人是同病相怜。当主编的助理不需要抗器材到处跑,然而,繁琐的工作直把人压得喘不过气来,并不比钟弥好到哪里去。 干了几天苦力以后,钟弥已经认清了现实,杂志社短期内是不会给她独立拍摄机会的。她只有调整好心态先把工作做下去,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 这次专题的模特是两个脸特别小的混血儿,大概是类型风格差不多,名气也相当,拍摄间隙,两个人私下里有些不对付,明里暗里较着劲。钟弥忙前忙后的同时,还要负责伺候着她们的脾气。 艾竞不管模特之间的矛盾,冷眼旁观着,看到钟弥碰了钉子回来,还不忘嘲笑她一句:“要不要考虑转行?你也可以像她们那样的。” 钟弥不跟领导顶嘴,看他一眼后,下楼去给小姐姐们买甜品了。 “咦,钟弥?”楼下星巴克里遇到了万苏,她正在排在队伍的最后一个位置。 钟弥上前排在了她难姐难妹的身后:“又给主编买咖啡吗?” “主编的咖啡需求量好恐怖,”万苏瑟瑟发抖,“我以前都不知道原来星享卡的积分星星是有上限的。” 钟弥听罢笑了笑,捏捏自己的肩背斜方肌,这些天把她累得够呛。 万苏看着她,忽然就想起来,面带喜色地跟她分享:“对了,我今天去了趟36楼。” “36楼?” “钟弥你还记得上次电梯里那个白发的男人吗?” “诶?”钟弥努力不去注意温徒,倒是没想到,身边有的是注意他的人。 “36楼是miyake呀,我今天去那里送样刊,看到了他,原来他是miyake的负责人。” 钟弥时尚知识匮乏,只知道miyake是日本的奢侈品牌,做成衣起家,鞋包首饰也经营。 “那不是日本牌子吗?” “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开到荼蘼 作者:因酱 分卷阅读11 今年要开拓中国市场,就来沪市建立了分部……这不是重点,那个男人别看他一头白发,实际上很年轻,还不到三十岁就当了中国整个大区的负责人,好不真实啊。” 万苏说得两眼放光,钟弥心里却是另一番滋味,她印证了自己的想法。 温徒的公司真的就恰好在这个写字楼。 世界好小。 钟弥发出这样的感慨后,没意识到自己感慨早了。 买好蛋糕,两个人一块回公司,刚一推门,就与匆匆走进来的男人打了个照面。 钟弥定睛一看,好眼熟,这不就是温徒身边的那个男助理,随他老板,长了张万年不变的扑克牌脸。 “钟小姐。”对方见到她,礼貌地打了招呼。 还好,他也认识万苏:“万小姐。” 万苏笑道:“高经理,你也来买咖啡呢?” 走远以后万苏才问她:“你怎么认识温总的特助?” 钟弥含糊应付过去:“唔,他之前来过影棚……” 她有种不好的预感,隐隐袭来。 要说这栋写字楼里那么多人,随随便便路上相遇也不会是大概率事件,但是,听万苏的口风,那个公司好像跟自己的杂志社还是合作关系。 以后怕是要抬头不见低头见了。 她预想得没错,反而更甚之。 次日钟弥不小心迟了到,近来工作太累,睡觉沉得连闹钟都叫不醒。等她赶着地铁狂奔过来,离上班时间已经过了半个多小时。 钟弥叹了口气,在自己办公桌上整理了一下东西,准备去影棚挨一顿骂,然而经过万苏的桌子时,发现她在埋头哭。 “万苏,你怎么了?” 万苏泪眼婆娑地抬起头,哭得一抽一抽,一看就是在主编那里受了虐。 钟弥心里酸酸的,看她一哭,自己也想哭。 “我……我可能要辞职了,钟弥。” “为什么?”钟弥万分不解,把她拉到没人的消防通道里。 一问才知道,主编对万苏一直不太满意,不是很想让她通过试用期。 于是这次故意找了个很刁钻的任务派给她,知道她肯定办不好,正好有机会让她走人。 “她让你做什么?” “她让我预约一家餐厅,但是,我去了两次,好话都说尽了,那家店是会员制,怎么说也不愿意接待新客。怎么办?明天周五,就是请客户吃饭的时间了。”万苏一着急,泪珠滚滚往下掉。 “还有这样的店啊,放着上门的生意不做……”钟弥开了眼,“就非要去那家店吗?不能换别家吗?” “主编说,就是因为一般人都吃不上,所以请客户去这样的店才有诚意。我们客户是日本海归,有日本情结,那家店是做日料的,说是厨师在日本银座呆过二十年,料理手艺其他日料店比不了。” 钟弥张了张嘴:“你说的是哪家店?” 万苏抽抽噎噎说了个名字,钟弥拿出手机打开点评网站搜了一下。 熟悉的木牌门匾,藏青色暖帘。她一怔,是温徒带她去过的那家。 点评内容是两极分化的。 五星好评的都是去那里吃过的食客,对料理的口味赞不绝口。 一星两星评也很多,内容几乎都是抱怨,说费尽周折找到这店,老板态度恶劣,说什么都不接待,一定要会员介绍过来才可以。 现在不是看点评的时候,她放下手机。 钟弥摇摇万苏的肩:“别哭,我来帮你约。” 万苏半信半疑地揉揉鼻子:“你怎么约?” 午休时间,钟弥打着车就去了。 这店是真的不好找,好在她已经来过一次,凭着印象拐进了小巷,走到头,就到了店门前。 老板是只做晚市的,中午没客人,钟弥进去时,看到他在工作台后处理食材,一旁的炉子里炖着奶白色的汤,阵阵香味溢出来。 “钟小姐?”白老板还记得她,热情地招呼她,“稀客,请坐。”他伸手去够茶壶。 “啊……不,不用麻烦。”钟弥忙说,“白老板,我过来,是想问问,可不可以预约一下明晚的座位?” 白老板为她倒了杯玄米茶,放在吧台上:“你自己预约吗,请朋友?” “其实……是为公司请客户吃饭。”钟弥捧着古朴的杯子,老老实实说出来。 “可以哦,几个人?” 这是答应的意思?这么轻松,比钟弥想得还容易。 “哎?真的可以吗,我听说你这里是会员制呢。”钟弥不太敢相信,迟疑地说,“有四个人……” “不是会员制,是只接待老客。”白老板微微一笑,“钟小姐,你来过一次,就已经算是小店的老客了,随时都可以带新客过来吃。” 原来是这样,说起来,要不是温徒带她过来,今天白老板大概也不会友善地接待她吧。钟弥思绪飘忽了一阵,才露出笑容:“谢谢白老板,太谢谢你了。” 白老板看她一会儿满腹心事,一会儿又开心得像个孩子,有些不解。 “钟小姐吃午饭了没有?” “诶?还没有。” “那稍等。” 她稍坐了片刻,一碗汤汁浓郁的豚骨拉面放在了面前,红油油的溏心蛋窝在面条上,令人食指大动。 钟弥的肚子正饿得咕咕叫。 “那我不客气了……多谢。”她也顾不得客套,接过筷子就吃。 幸福来得太突然。 她却知道这些都是谁给的,喝完最后一口汤,擦擦嘴,若有所思。 白老板看她拿钱包,摆摆手制止:“不用了,菜单上没有这一道,钟小姐别放在心上。” 钟弥一阵不好意思,他很快转移了话题:“明晚四个人,钟小姐算你自己了吗?” “呃……”钟弥没想到这层,“没有,我只是个小员工,他们领导吃饭。” “你领导要是会做人,一定会叫你来的。”白老板把她面前的空碗收过去,一瞥干净的碗底,眼底浸满被食客赏识的喜悦,“我替你们留个六人桌。” 钟弥吃饱喝足,是高高兴兴地走的。 她走远后,后门的帘子被掀开,一个人从里面走出来,打开了吧台的隔板,走出去,在她刚坐过的地方坐下。 “后面那屋有点挤,委屈温先生了,”白老板莞尔,“饿了吧?” 他与温徒认识数年,君子之交淡如水,从来不过问彼此的私事。 这次却是从未有过的好奇。 温徒难得来他这里吃顿午饭,一看见钟小姐,第一反应居然是躲进了储藏室里。 正纳闷着,温徒拿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白老板伸手已经来不及:“哎……” “这是钟小姐喝过的。”白老板本来想说抱歉,转念一想,还是收回手,“噢,还是当我没说吧。” 与此同时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开到荼蘼 作者:因酱 分卷阅读12 ,钟弥一个人,慢慢走过店门前的巷子。她看着墙角碧青的苔藓,和深蓝色的石板路,手指摸过坚硬的墙壁。 冰凉粗砺的触感,让她想起了那个夜晚,温徒把她抵在墙上,由浅渐深的吻。 痴缠,迷乱。 她不由地停下脚步,后背慢慢地贴上了墙,熟悉的感觉回到了身边。 钟弥靠在那里,静静地回味着。 9、第9章 ... 带着好消息回到了公司,万苏还以为钟弥是在逗自己玩,不可置信地确认了好几次。 “放心吧,不用辞职了。”钟弥被她逗得直笑,“我先去工作了,你也加油。” 下午的拍摄一如既往,钟弥正踮着脚尖往模特头上喷道具雪花,一阵高跟鞋的声音由远及近,在身后站定。 “何总?”艾竞放下了手里的相机,从高脚凳上下来,两个模特也停下了摆pose的动作。化妆师灯光师经纪人纷纷围过来,浩浩荡荡站了一大圈。 钟弥回头,对方轻声问她:“你是钟弥?” 从她进公司到现在,还没跟主编说过话。 主编就是那种典型的女强人,短发,红唇,每天不重样的时装,从不穿会把脚后跟露出来的鞋子。 “是我,何总。”钟弥被这股气场怵得往旁边让了让。 主编开门见山,直截了当:“听万苏说,明天的晚餐是你预约的,你怎么做到的?” 万苏倒是没有把功劳据为己有,老实交待出了钟弥。 钟弥也如实说:“我朋友带我去过……老板就认识我了。” “哦——”主编点了点头,“他们家是老带新,钟弥,你明天也去吧,跟我的车走。” “好。” 这倒让白老板说中了。 主编三言两语问完事就走,出门前又想起了什么,折回来:“诶诶,艾竞。” 艾竞突然被叫了一下,懵道:“啊?” “你应该给新人一点机会,”主编道,“钟弥的专业成绩只用来给你打杂太浪费了吧,人家在比赛里拿过奖的。” 艾竞一点脾气也没有,连连点头:“您说的是。” 主编淡淡一笑,转身走了,围在一起的人看过了热闹,纷纷散开,该干嘛还是干嘛。 钟弥也一声不吭地协助艾竞把剩下的工作拍完,到了最后一组,他朝她招手:“钟弥,这边来。” 他从脖子上拿下相机的挂带,递给她:“你试着拍几张。” 钟弥手里一沉。 “谢谢老师。”她内心有点复杂,总归还是开心的,笑着拿稳了它。 第二天下班,钟弥上了主编的车。 还好跟化妆师关系处得不错,知道她要去跟客户吃饭,化妆师帮她上了淡妆,还借了只胸针给她,好让简单的针织衫看上去不那么乏味。 钟弥不怎么说话,主编也没为难她,只跟客户介绍说是公司的摄影师,好在她足够年轻漂亮,客户对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很宽容,吃饭的时候还尽可能地照顾着一点。 白老板则给足了面子。 客户有留学日本的经历,跟白老板有共同语言,十分谈得来。 说到兴起的时候,白老板还拿出他的三弦琴,现场唱了一段旋律古老的《故乡》,嗓音凄美而哀伤,唱得两个大男人眼眶湿润。主编愣愣地看着,还朝钟弥递了个眼神,意思是,这顿饭请得真值。 一曲唱完,店里所有的客人一起鼓掌。 估计周一就能直接签合同了。 饭局过半,钟弥问洗手间在哪里,白老板指指门外,出门左拐。 钟弥出门看看,很容易就找到了,就在旁边,她上过厕所,走出来,目光忽然被不远处的一点光线吸引。 很微弱的光线,星星一样的一个红点,隐没在那巷子里。 钟弥走近温徒,吃惊地看着他,他手指夹着根烟。 “你怎么在这?” 温徒不说话,抬起头,看天空,她也循着他的目光往上看。 今夜是满月,月光皎洁。 “你先回去吧。”他转身往外走。 饭局顺利结束,钟弥站在路边,陪着领导把客户送走,主编问她:“钟弥你住哪,我送你回家?” 钟弥推辞了她的好意,借口说自己在附近还有点事,把她跟另一个总监也送上车。 看着车开远,钟弥走向停在路边的一辆黑色房车,在她走过去的时候,司机从驾驶舱下来,躬身为她开车门。 温徒坐在里面闭目养神。 钟弥坐在他身边,静了一会儿,开口跟他说了句:“谢谢你,温徒。” “谢我什么?” 温徒明知故问,钟弥猜他都知道,白老板应该都说了吧。 他在这里等她,不就是想听她来说句谢谢吗? “没有你,白老板也不会这么照顾我。”钟弥道,“我谢的是这个。” 温徒没接话,突兀地问她:“要去喝一杯吗?” “……好。”钟弥低下了头。 这次她不会再胡乱说故事了。 清吧还是上次的那一个,钟弥记得他们的青梅酿很好喝。 也记得那次她很拘谨,以至于他递烟给她,她都没敢拒绝。这次倒是不那么紧张,她很自在地坐下来。 这一次也没有那么强的目的性,她托着腮,想到什么,就拿来跟他闲聊。 “我找了工作,是在杂志社里做摄影助理。” “嗯。” “开头挺艰难的,不过,这次帮了主编的忙,应该能给她留下好印象,这还要多亏你。” “嗯。”温徒淡淡的,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这是好事。不过,要用工作表现留下好印象,那才是有用的。”他说完,唇角多了一抹融着暖意的笑,“加油,钟弥。” 钟弥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为一句“加油”红了脸,她拿起杯子,他会意地也拿起自己的,跟她碰了一下。 “听说你的公司就在我们杂志楼上。”她掩饰着自己的心跳,“以后多多指教了。” 温徒说:“好。” 钟弥不过是随口客套,没想到,他是放在心里的。 几天后,新的杂志专题确定下来,腾出几个版面,专门作为miyake的秋季新品展示,万苏从36楼推来了一小车样品。 艾竞为此精心拍摄了两天,送了样片过去,对方的视觉总监亲自下来,委婉地说,与他们预期的风格不大相符,没拍出新意。 主编也参加了会议,听明白了意思,当即就对艾竞说:“那就重拍一套。” “如果可以,那就太好了。”那位总监用力翻了几页,指着一张不起眼的照片,“最好是能拍类似于这种的。” 艾竞一看,黑了脸:“这张不是我拍的。” “你给的样片册,你说不是你拍的?”主编皱皱眉头,“那是谁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开到荼蘼 作者:因酱 分卷阅读13 拍的?” 钟弥弱弱地举起半只手:“是我。” 艾竞听过主编的吩咐,每次拍摄都会给她拍一两组的机会,只是大部分是不采用的。 主编当即拍板:“那你来拍,让艾竞给你打下手。” “……这样合适吗?”钟弥迟疑地看看客户公司来的总监,简直像儿戏似的。 对方却毫不介意把工作交给她这样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直接从沙发上站起来,伸出双手与她握手:“钟小姐,那拜托你了。” 结束会议,钟弥去洗手间冷静冷静,拿出手机,在通讯录上找到温徒的号码。 “你有时间吗?”她发了个短信过去。 不到一会儿她接到他的回复:“来我公司。” 钟弥转了趟电梯,才上了他的楼层,出电梯两头都是封闭的玻璃门,他的助理站在一侧门前等她,带着她进去。 走进办公室,温徒正在结束一个通话,他说日语的时候,表情比平时冷峻,即使听不懂内容,钟弥也能听出话语中无形的压迫感,随着“咔哒”一声挂电话的声音,那股压迫感才渐渐消失。他看向她,目光变得柔和了一些。 他的助理把人送到,鞠了一躬,便退出了门外。 “找我什么事?”他指指办公桌前的转椅。 钟弥坐下,干咳了一声:“主编让我来负责贵公司的新品拍摄。” “那你好好拍。”温徒没有什么波动,这时,有人给她端来了一杯咖啡。 钟弥等人走后,才小心翼翼地问他:“温徒,是不是……你授意的呀?” 那一刻温徒微微笑了笑,不说话。 “其实艾竞拍得挺好的,我经验没他丰富,让我再拍一次,我不确定自己能拍得比他好。”钟弥低着头道,“我觉得,这毕竟是关系到你公司产品的形象,我担心……” “钟小姐。”温徒打断了她。 “嗯?”忽然不直接叫她的名字,让她吓了一跳。 “既然你知道这拍摄很重要,那为什么还会认为我出于私心用了你?” 谈起公事,他脸上结了一层冰霜,她被问得支吾了起来。 “我……” “这种事我是全权交给视觉部门的,他们的决策与我无关。”温徒道,“你既然担心,不如用心去把照片拍好。” 钟弥挨了顿训,被说得脑袋里乱轰轰的。 听了他的解释本来应该为自己高兴才是,她是因为作品被肯定而选中的,而非他存心偏私。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反而有些失落。 她只能挠挠头:“知道了,那我回去了。” “你带上这个。”温徒拉开一个抽屉,从里面拿出本厚厚的图册来,“这是历年的杂志合辑,为什么他们不用艾竞的照片,你看过以后应该就明白了。” 钟弥受宠若惊地接过,抱在怀里。 “这个也拿去,”温徒又翻出一个样式熟悉的纸袋,放在桌上,“算借你的,拍完了还我。” 是那个没送成功的相机。 钟弥犹豫了一刻,伸手把它提过来。 10、第10章 ... 大致翻完温徒给的图册,又在网上恶补了miyake的品牌历史,钟弥隐隐约约对这个品牌的风格有了点了解。 典型的日式审美,受禅宗的影响极大,崇尚天然去雕琢的浑然一体。艾竞那种千篇一律的华丽风并不适合它。而钟弥本身喜欢简单的东西,误打误撞拍出来的几张照片,恰好符合他们的要求。 她暗暗下定决心要抓住这次机会,交一组令人满意的摄影作品,这样一来,以后才会拿到更多的拍摄机会。 下班后,钟弥去采购拍摄用过的道具。万苏得知她要逛街,兴冲冲地跟着一块去。 自从万苏进杂志社工作,还没有好好放松过,一进商场,就像回归了水里的鱼,挽着钟弥的手问她:“咱们晚上吃什么?” 钟弥让她挑,她扭捏了一阵:“其实我想吃日料,不过钟弥你是不是上周五才跟主编吃过,这么快又吃,会腻吧?” “不会,你想吃,那就吃。”钟弥笑笑,不过以她俩的那点工资,吃个回转寿司都会心疼,最后还是手拉手去了家日式小食堂。 万苏点了一大碗温泉蛋牛肉饭,吃得异常开心。钟弥的则是拉面,她喝下一口调味品勾兑的汤底,想起白老板熬了一整天的豚骨汤,忽然觉得,自己的生活离温徒很遥远。 两个人坐在木制小吧台前埋头吃,钟弥的肩膀被人拍了拍。 “钟弥,还真的是你。”蓝朵看到那张熟悉的脸,扯着嘴角笑。 看那瘦楞楞的背影就觉得像,她还是那个老样子,素颜,随便抓来一件t恤都能穿出门。蓝朵觉得可惜,明明可以精致漂亮的,可惜了这副皮囊。 钟弥说:“蓝朵,好巧。”不过这种巧也不是件好事。 阮宥翻篇了,她希望蓝朵这一页也能翻过去。 万苏抬头目不转睛地盯着蓝朵看,流露出好奇的神色,毕竟蓝朵一身名牌,衣着十分光鲜的样子,不像是钟弥会有的朋友。 感觉蓝朵有话要说,钟弥起身,跟她走到一旁,避着万苏。 蓝朵问:“我都听阮宥说了,你不干了?” 钟弥点点头:“嗯。” “可惜了,”蓝朵惋惜道,“钟弥,你有这么好的条件。温先生那边,不再考虑了?” 钟弥一时没说话。 蓝朵又笑笑,悄声说:“其实除了温先生,我这边多的是优质男随你挑,如果你有需要,随时再联系我。” 蓝朵哼着歌走了。 钟弥看着她的背影,一阵心悸,回到店里坐下,万苏道:“回来啦?刚刚那个女生的包真好看,一定很贵。” 钟弥随意笑笑,埋头吃面。 吃完东西,她们去逛了文具用品店,钟弥自己没买多少,反而是万苏买了一大堆手帐册子和针管笔。买完还不嫌累,要拉着她去楼上再逛逛那些奢侈品店,大概是被蓝朵挎的prada给刺激到了。 扶梯缓缓升向一楼,一出地面,她们就看到正门口的一方店面搭建起了高高的围栏,里面在装修施工。 围栏海报上印着大大的“miyake”品牌标识。 “啊……这里也进驻了一家,”万苏惊道,“沪市的miyake门店越来越多了。” 哎。 钟弥的心里也发起碎碎念。 怎么哪哪都是跟温徒有关的东西。 万苏还顺便提起来:“36楼的那位温总,据说是光恒家的公子,从小在日本长大,最近才回国,要接手光恒的产业呢。” 看来,阮黎安找回这个私生子,已经到了众人皆知的地步。 阮黎安旗下的光恒商场,以沪市为辐射点,在各大一二线城市都有分店,有了他的支持,温徒负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开到荼蘼 作者:因酱 分卷阅读14 责的miyake想在国内迅速开拓市场,那是轻而易举吧。 钟弥的拍摄出奇的顺利,样片送上了36楼,那边隔了半天就给了通过的消息。 跟消息一起过来的是主编的吩咐:“钟弥,周五miyake请吃饭,你作为摄影师也去一下吧。” 主编刚走,坐在她办公桌对面的艾竞,就唉声叹气敲了半天键盘。钟弥楞楞地抱起桌子上的相机,摩挲了一会儿,她得找个机会把它还给温徒。 吃饭的地方离得挺远,钟弥坐主编的车,发现她还带上了万苏,可把人家高兴坏了。 “钟弥,何总说我们要去大别野里吃饭呢!” 钟弥在心里默默纠正:墅…… 这次她懒得打扮,穿得整洁就好,万苏倒是提前精心准备了一下,穿了新裙子,头发也在沙龙里吹过。 车开进一片复古街区,路边都是民国风格的建筑,万苏拿出手机咔咔拍。 钟弥透过车窗往外看,这里倒是挺适合小清新们拍写真的,要不是门口有森严的门禁,应该会是婚纱摄影泛滥的重灾区。 万苏没嗨多久,车驶入院子里,刚一下车,保安就特别告知,这里不得拍照,她失望地关掉了拍摄界面,很快发现连信号也弱得只剩下一格。 温徒跟人坐在远处闲聊,看到她们,点头致意。 主编带着她们过去打了个招呼,难得看他脸上有笑容:“不必客气,随意就好。” 万苏没一会儿就从不能拍照的失落中走出来,拉上钟弥到处走走,好尽情参观这座漂亮的庭院。石雕、喷泉、小路,随便一个角落,都美得像幅画。这里应该是温徒的私人会所,专门用来招待客人。 万苏问:“钟弥你说,要多少钱才能买下这里呢?” 钟弥摇摇头,有句话怎么说来的,贫穷限制了她的想象力……也限制了她猜测的勇气。 晚饭是西餐,万苏吃得别提多高兴。 她们算是客人,因此温徒那边的人主动些,尤其是注意钟弥比较多,她是这次杂志专题的摄影师,溢美之词收获了一大堆。 “年纪小根本不是问题,时尚圈里天赋才是最重要的。”毕竟是在挑剔的miyake那里一次通过的,主编对她也很满意,笑眯眯道,“长江后浪推前浪。” 温徒原本还在不动声色听着,这会儿举起了红酒杯:“那么,敬我们的后浪。” 众人也纷纷举杯。 钟弥喝了点红酒,头有些晕乎。 其实应酬对女孩子来说,本该是一件很抵触的事情才对。不过,能在这么漂亮的房子里吃波龙,对方的人绅士而随和,她看到温徒挂在嘴边的笑,心情莫名很好。 晚餐结束后,还有二场,一群人去楼上唱歌,主编善解人意地跟两个小姑娘说:“如果想早点回家,去跟温总打个招呼就可以。” 钟弥便说要走,万苏则想留下再玩一会儿,她还没吃够玩够。 “那你回家报个平安,打车回头给我报销。”主编示意钟弥可以先离开。 钟弥便穿过一群人,跟温徒说了声感谢招待,得到首肯后,她便拿了包走。刚出了院子,后面有人匆匆追出来:“钟小姐。” “高经理?”是温徒的特助。 “温先生让你等他五分钟,他送你回去。” “哎,不用麻烦……帮我打个车就好了。”钟弥推辞,不知道温徒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不必客气钟小姐,”高特助笑了,“天色晚,打车不安全。稍等,温先生就要出来了,你看,下雨了。” 她刚仰起头,一颗水珠打在她的额头上,接着又是一颗,这雨说下就下。 温徒也出来了。 一个身型削瘦的影子,正从门后往外走,高特助奔过去,回去拿出了雨伞,撑起来举在他头上。他直接接过了雨伞自己撑着,朝她走过来。 剪影把他的脸剪得只剩小小一块。 夜色中的温徒,隐没了锋芒,轮廓格外柔和。 钟弥站在淅淅沥沥的雨里,视线描画了他的脸,移到他的唇瓣上,仿佛看出了渴望。她忽然本能地一慌,触了电似的挪开。 瞎看什么? 11、第11章 ... 想着,他已经走到面前,遮住了她头顶上的雨。 “你喝了酒,不要一个人回去。”在她开口前,温徒先给了她一个理由。 钟弥便不再推辞,微醺让她的声音显得娇憨起来:“噢。” 然后就没什么话,两个人沉默地站在雨中,共撑着一把伞等车来。 伞大半都举在她那边,严严实实地挡着雨,只有凉丝丝的冷风吹在小腿上。温徒站得与她近,她露在外面的胳膊,有意无意地贴着他的衣服。她假装没察觉到,一动也不动。 明明已经是差点发生过什么的关系了,她还会为这一点点小的触碰浮想联翩。钟弥不禁为自己感到害臊。 他的车被司机开过来,刺眼的车灯照亮了雨幕。 钟弥先上了车,看到他把雨伞递给司机,自己也跟着坐上来,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你作为东家,中途不见了,会不会不太好呀?” 温徒却只是轻描淡写,拂去肩上落到的一点雨滴:“都喝大了。”他在不在也无所谓。 也是。 那些人本来不贪酒,却在得知了红酒的特殊年份以后,一个个尽了兴。 钟弥知道拉菲的价值,但再好的酒她也尝不出滋味,都是苦的,连小半杯都没喝完。这大概是人与人之间,品位的差距吧。 她想到万苏,在她临走时都醉得靠在了主编的肩上,还吵着要去唱歌。 温徒却是目光平静的样子,一如既往。他今晚没少喝,身上有清冽的酒味,却像个没事人一样。 “你酒量还挺好的。”她顺便就夸了一句,那属于哪壶不开提哪壶,因为,刚一说完,温徒便转过头来盯住了她。 像是瞄准了猎物,直勾勾的目光,肆无忌惮地投在她的脸上,直盯得人害怕起来。 那是一种唐突,冒犯,总之,与往日的绅士风度无关。 他纠正:“其实不太好。” 钟弥不知道该往哪躲,怯生生地应道:“嗯,知道了……” 温徒这才不去看她,头斜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雨越下雨大,打在车窗上噼里啪啦的,路边都是等出租车的路人,还好他主动来送。 对钟弥来说,她最喜欢下雨时的两个场景,其中一个是躲在被窝里的周末早晨。 另一个是回家路上的温暖车厢。 惬意而让人留恋,不舍。 车停下时,钟弥发现自己睡着了,路上没有颠簸,借着点酒劲,她一不留神就打了个盹。 温徒这时睁开了眼睛,目光有些迷茫,也是刚醒。 “温徒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开到荼蘼 作者:因酱 分卷阅读15 ,我到家啦,谢谢你送我回来。”她小心翼翼说。 这时司机撑着伞过来开了门。 钟弥忽然想到了一件比较重要的事:“啊,对了,相机还没还你,就在楼上,我很快就拿下来。” 温徒摇头:“雨下这么大,你就别来回折腾。” “我没关系,你等我一会儿就好。”钟弥很随和道。 “不等。” “……”这么干脆拒绝,钟弥对他的不配合感到很无奈。 尽管他说过只是借给他,但拍摄早已经结束。那么贵重的相机拿在手里,多拿一天都觉得不安。 她也是着急,也是喝多了,挠挠头:“那么,上去坐坐吗?” 酒精不能左右人的思绪,却会将一个人的勇气阈值无限放大,做出莫名其妙的事,说出匪夷所思的话。 等温徒真的下车,跟她一起走进小区大门,她再后悔也是多余了。 她不好意思挨着他走,雨点溅在她半边胳膊上,温徒又把伞朝她那边举了举:“你可以靠我近点。” 钟弥“嗯”了一声,象征性地往他身边走了一点点,她还从来没觉得自己那栋楼离小区门口那么远过。 温徒一把抓过她的手,搭在自己的臂弯上。 她还没来得及脸红,他稍稍侧过脸:“手很凉。” “没事……”钟弥说话都结巴了起来,“我没,没事。” 还没怎么样,就已经羞成这样,这可不行。 钟弥努力回忆了一遍,早上出门前,家里应该是整洁的,除了没铺床……她自从去车程一小时以外的杂志社上班,就没叠过被子。 冰箱里好像也没有饮料,只能喝白开水。钟弥暗暗埋怨自己的一时冲动。 到了家,她拿出钥匙开了门,深吸一口气:“请进。” 房子是个小小的一居室,并不拥挤,开了暖黄色的灯光,看起来算得上温馨。 钟弥请温徒坐下,捧着热水壶去厨房烧了水,回来时他正回头对着身后的墙面上看。 墙上挂了几根绳,用小夹子夹起了不少照片。 “都是用拍立得拍的。”钟弥见他好奇,从一旁的书架上拿下一个粉色的小相机,坐到他身边,瞄准他。 温徒看向她,听到“咔嚓”一声。 相纸从相机里滑出来,钟弥拿在手里,忍俊不禁,原来温徒也有一脸无辜的时候。 她忘了,他喝醉了。 温徒伸手指了指墙上的一张照片:“这是谁给你拍的?” 钟弥一看,脸色“腾”的红,他眼睛可真尖。 那张照片的风格很暧昧,是一时兴起之作。画面中的她,背对相机坐在地上,散开了衬衣,露出一侧肩头,头发散乱,回头轻佻地看着镜头。 钟弥很少拍这样的照片,偶尔的兴致不经意被留在了相纸上,拍得挺好,她没舍得扔。 “这是自拍。”钟弥解释道。 温徒好像不太理解,她就做了个示范,打开了定时拍摄功能,找了个小三角架把相机架起来,对着温徒调好了构图,按下定时,飞快地坐到他身边去。 “准备好。”她示意温徒一起看镜头。 这时,厨房里传来水开的声音。 “呜——” 钟弥下意识往厨房的方向一看,画面“咔嚓”一下定格。 她起身往厨房跑,拍立得慢慢打印出照片,温徒起身过去拿起来,没拍成功,他们都没有看镜头。 她看着镜头外,而他在看着她,长长的睫毛垂下,仿佛蕴藏着不可说的情愫。 温徒捏捏眉心,希望自己可以醒醒酒。 她端着水杯回来,看到他捏眉心的动作,问他:“不舒服吗?” 水还烫着,一时入不了口,她拿出手机查怎么解酒。 温徒喝多了倒是很安分,坐在那也不爱动,不说话,她查着查着,就发现他在看她。 “别看了。”钟弥手摸了一下杯子,没刚刚那么烫,“喝点水。” 她点开几条搜索结果,放弃了给他解酒这件事,因为家里什么也没有。 所以,她到底是吃了什么胆,把醉酒状态下的温徒带回了家?尽管他现在很安分,但也是个安分的危险分子。 钟弥的目光落在他手里的那张相纸上,拿过来看了看。 心跳飙升。 温徒好像不舒服,沙发背很矮,他找不到地方靠,倚在钟弥的肩头上。 钟弥下意识张嘴:“温徒……” “嗯。”温徒意犹未尽地用额头往她柔软的颈窝里抵了抵,“你用的什么香水?” 他低哑的嗓音会勾人魂,钟弥甚至不舍得推开他。 “我们现在算什么?”她紧张不安地问。 他说:“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柔软的东西贴上了她的脖子,一起贴上来的还有他滚烫的鼻息。 他不担心她的动机不纯吗? 这一次他不怀疑吗? 钟弥想着便嘲笑自己,叫人家上来坐坐的不是她自己吗,都到了这个地步,她还退缩什么。 钟弥推推他,让他自己坐好:“等我一下,我去洗个澡。” 她快速地溜进浴室,关上门,冷静冷静。 她反思自己的举动是不是过于冲动,这样做是不是不太好。 同样的场景她已经经历过一次了。 如果说上一次是为了阮宥,那么这一次是为了什么呢? 没有理由的,她告诉自己,她没有任何理由。 可是心里有种渴望在鼓励她堕落,她越想让自己理智,那股渴望就越执迷不悟地往外蹿。 钟弥没想过自己保守了这么多年,也会有痴迷于肉体欢愉的一天。 钟弥洗完澡,吹干头发,又在镜子前伫立良久。 她穿上睡衣,再三踌躇,还是推门走出去。 “温徒。”她走到沙发前,看着那个已经躺下的人,轻轻地叫了一声。 没有回应,他等得太久,睡着了,睡颜安详,唇角微微上扬着。 钟弥在他面前蹲了半天,托着下巴,一时竟然有些失落。 12、第12章 ... “所以,就这样,什么也没发生,过了一夜?”夏悠悠问。 钟弥点点头:“然后我就关了灯,去卧室睡了,早上起来他还没醒。” 仍然在熟睡的温徒,眉头微蹙,嘴唇无意识地张开一点,那人畜无害的样子,让人联想起他平日里的清冷,总觉得不太适应。钟弥轻手轻脚地洗漱完毕,把相机打包好,放在茶几上,背上包就溜了出门。 带着醉酒的男人回家,却还能相安无事地过上一夜,钟弥的心里说不出的复杂。 于是周六一大早,她去找了夏悠悠。 明明不熟,然而此刻,她只能想到这么一个人,能给自己一点建议。令人意外的是,夏悠悠人很随和,明明还在赖床,收到她的邀约后就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开到荼蘼 作者:因酱 分卷阅读16 从被窝里爬起来了。 “让我想想,”夏悠悠咬了一口虾饺,嚼吧嚼吧咽下去,“钟弥,你喜欢温徒?” “我没有。”钟弥急忙否认。 夏悠悠笑了笑,两颗梨涡露出来:“是吗?那我就放心了,钟弥,对金主动情可要不得呀。” 钟弥含糊其辞:“唔……” “虽然说这个不太好,其实我傻过一回,”夏悠悠低下头,“你听过我跟阮宥的事吗?” “我知道一点。” 想不到,有一天也能听夏悠悠说起她和阮宥。 “阮宥傻乎乎的,他觉得自己能娶我,我更傻,居然信了。”夏悠悠抿抿唇,“可现实就是,就算两个人有感情,也冲不破阶层差距。对他们那样的家庭来说,我们这些人就是平民,阮老板是不会允许自己的儿子娶一个平民的。” “嗯,我知道了……”这些钟弥都知道。 她只是搞不懂自己为什么患得患失了起来,那么在意温徒心里对她的感觉,哪怕无论如何,她跟温徒都是不可能的。 “不过,温徒应该对你有点意思,”夏悠悠道,“要不然也不会去你家过夜,他不碰你,应该是把你看得比较重要吧?” 钟弥听完就乐了:“没有没有,我们没那么熟。” 夏悠悠的语气却认真起来:“喜欢是来自于吸引,这种吸引,在第一眼见到就能决定了,不是熟起来以后就有的。” 喜欢来自于吸引。 钟弥似懂非懂,羡慕夏悠悠,能把那么复杂的感情看得透彻。 “那……我该怎么做?” “顺其自然吧,既然他喜欢你,那你就抓住机会,用这种喜欢去换你想要的东西。”夏悠悠笑着鼓励她,“你要的越多,将来就越有恃无恐。” 夏悠悠一定还以为她是看中了温徒的钱。 钟弥想要的却不是物质。 那么,她想要的是什么呢,钟弥恍惚想起那个混乱而危险的夜晚,温徒审视的目光盯得她两脚发软,他说:“你再问问自己,你想要什么?”就连温徒都看出来她矛盾了。 如果她只是要钱,双方便是纯粹的交易,温徒应该也乐于接受这样的关系吧。 然而她不是,就会让人无端惶恐。 因为不要钱的人,要的更多。 他拒绝她,是不想负担责任,害怕她纠缠,惹上一身麻烦,是这样的。——钟弥得出了这个结论。 这也就很合理地解释了为什么昨晚什么也没发生。 钟弥恍然大悟,她觉得自己想明白了。 跟夏悠悠吃过早茶,刚在路口分别,温徒就打来电话找她:“在哪?” 他一觉醒过来,发现身边没人。 钟弥对他醒过来还要找自己感到十分疑惑,还以为他会直接回家的。她忐忑地说了一个地点,十分钟后,他的车就停在了她面前。 “宿醉好点了没有?”钟弥上车后,嗅到了熟悉的味道,那是她的洗发水和沐浴露。 温徒身上的衣服不是昨天的那套,应该是让人送了衣服去她家里。钟弥心里臊得慌,总觉得刚才司机看她的眼神不对劲。 “嗯。”温徒目光沉静,似乎在想什么心事。 他问:“怎么自己跑出来了?” “我出来吃早点,看你还在睡,就没叫你。” 两个人的对话仿佛昨天已经发生过什么一样,暧昧得很。她的脸烧了起来,不知所措。 钟弥看窗外的路线有些陌生:“现在要去哪呀?” “我家。” “啊?” 温徒看她一眼,为她的这种反应感到微微不悦:“我饿了,陪我再去吃点。” “噢……”钟弥想,原来是找她当饭搭子呢。 钟弥倒是不介意再吃一顿,尤其是在他们家佣人端上一碟蒜香法棍之后,真好吃,跟着温徒,她的胃是最大的受益者。 温徒吃得就有些清淡,宿醉之后,他就喝了一碗稠稠的小米南瓜粥。桌上的大部分东西好像都进了钟弥的肚子,尽管她之前已经吃过一顿。 钟弥揉揉饱足的肚子,盘算着饭后怎么开口告辞,没想到他瞥她一眼:“要是吃饱了,陪我去周围散散步。” 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钟弥偏也就心甘情愿让他使唤,没骨气地跟出去。 温徒的这栋房子建在半山,钟弥跟着他出门,山腰上绿树成荫,是天然的氧吧,伴随着叽叽喳喳的鸟叫声,昨夜下过一场雨,路上还浸着深色的水印。 钟弥走在他身边时,心里东想西想的,也就没注意到,远远的有个晨跑的女孩子,正迎面慢跑过来。 那女孩子在他们面前停下了脚步,叫了声温徒:“欧尼酱!” 钟弥这才想起来,他还有个妹妹,自从第一次聚会的时候见过一面,就好像没再见过。 温妹妹见过钟弥,也十分好奇。 温徒先是跟钟弥说了一下:“这是我继父的女儿,叫夏川绫。”接着便跟自己妹妹说了两句日语。 是对方先开朗地笑起来,她会说中文,友善地问候道:“钟姐姐你好。” “你好,夏川小姐。”钟弥没被这么嗲地喊过“钟姐姐”,心里倒是一阵甜丝丝。 “我有中文名字的,我叫温绫。”她笑得眼睛弯弯,露出小虎牙。发音不太标准,但声音很可爱,“你可以叫我阿绫。” “阿绫?”钟弥试探性地叫了一声。 “对了,就是阿绫。”温绫乐呵呵地瞧着她,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异常融洽。 温徒摆摆手,示意她可以走了:“你好像还在晨跑?” “那好,不做电灯泡了。”温绫好脾气地跟钟弥道别,“钟姐姐,回头见!” “诶,我们不是你想的那样……”钟弥对着她跑远的背影,徒劳地解释,对方却置若罔闻。 温徒看在眼里,不动声色道:“走吧。” 钟弥便陪着他继续散步,又开始盘算起等会儿找个借口开溜,而早饭刚吃过,他却跟自己说起午饭吃些什么来。 就好像抓住了她的弱点,她确实对美食没什么抵抗力。只是,这种奇怪的感觉……为什么突然之间,他们变得如此亲密,实在让她不习惯。 钟弥咽了口口水,努力把他刚跟自己说的“松叶蟹”忘掉,强撑着说:“温徒,我……我该回去了。” 他问:“你回哪儿去?” “……回我住的地方去啊。”钟弥明明理直气壮,声音却虚了半截。 “今晚就住这儿。”温徒轻飘飘的语气,跟捡了只小野猫留宿的感觉,没什么两样。 钟弥顿时傻眼:“为什么?” 她都干了什么? “你家的沙发太硬,我睡得不好,”温徒有理有据,“你住过来。” 钟弥被这奇怪的逻辑噎了一下,呆呆道:“对不起,你……你自己在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开到荼蘼 作者:因酱 分卷阅读17 自己家住得舒服就行了,拉我过来干什么?” 温徒维持着绅士的体面,即使是在提无理要求,也依然彬彬有礼:“那么,我直说了。” “昨天晚上的相处很愉快,我想,我们可以试着交往。” 他确实够直接,说出的这句话简直让人不知所措,尽管钟弥完全不理解,昨天晚上怎么就愉快了来着。 她扭捏起来:“那个,昨晚你好像喝得太多了吧。” “但我现在是清醒的。”温徒轻松把这个顾虑挡了回去,“是现在这个清醒的我,在向你提出交往。” “我,我……”钟弥支吾着提出另一个顾虑,“我不习惯住在陌生的地方。” 温徒扬了扬眉,就当她已默认了交往的要求。 “那就让自己习惯,住着住着,就不陌生了。” 13、第13章 ... 是不是太快了? 散过步,回到温宅,钟弥还处于惊愕状态。 虽然说他们之间的进展一直都很快,但她总觉得,同居是件了不得的大事,是需要经过慎重考虑的。 仅仅用脚趾头想想,如果告诉夏悠悠,她肯定会幽幽地吐出一口气:“钟弥呀,可以偶尔过夜,但千万别住一起,要跟金主保持距离,这样新鲜感才会持久。” 怎么办,怎么办?她可不能听温徒说什么就是什么,钟弥心急如焚。 温绫小姐晨跑回来,在餐厅吃早餐,听到他们回来的动静,端着牛奶杯就出来了:“钟姐姐今天留在这儿玩吗?” 钟弥不好不给温徒面子,只能从沙发上站起来,硬着头皮道:“打扰啦,阿绫。” 她偷看温徒,发现他明显笑了笑。 他握住她的手,让她坐下:“不要拘谨,就当是在自己家。” 温绫看在眼里,笑嘻嘻地跑过来一起坐:“钟姐姐会不会骑马,咱们一块去马场玩吧?” 这位温小姐对人很热情,只是钟弥当然不会骑马,她感觉自己怪扫人兴的。 温徒看出她为难,打发了妹妹:“你自己去吧,我们另有安排。” 他揽过钟弥的肩头,让她靠自己近些,这突如其来的亲密举动让她迷茫地抬起头看他。 他喜欢她吗? 尽管在他们之间,除了最后一步,该做的事情都做过了,现在又确定了关系。但钟弥始终搞不清温徒心里在盘算什么,她有时候觉得他喜欢她,有时候又觉得不是。 温绫吐了吐舌头,刚想说这哥哥有了女朋友就不要妹妹,就见佣人匆匆进来,通报了一声:“阮老先生的车开进院子了。” 阮黎安。 钟弥手里一紧,就像是做坏事被捉了现场。温徒察觉到了她的小动作,先跟人说:“知道了,你去准备一下。” 佣人应声而去,温绫撇了撇嘴,起了身就要走,她记得温徒说过,他这个妹妹不喜欢阮家人。 这时她听见温徒问自己:“要一起见他吗?我记得上次寿宴,你为他拍过照。” 不知道是不是钟弥多心,温徒好像在刻意回避称呼阮老先生为“父亲”,只用“他”来代替,他们家的情况看来要比自己知道的,要复杂得多。 钟弥果断地摇摇头:“不了。” 她知道阮黎安是肯定不愿意见到温徒身边有她这样的女孩的。 她抵触阮黎安的样子无意中取悦了温绫,对方开心地挽起她的手:“那走,我们躲起来。” 温徒也就点了一下头:“去吧。” 钟弥跟着温绫上了楼,她身上有好闻的奶香味,柔软的手指握着钟弥的手腕,没走几步她就回过头。 “钟姐姐,你的骨头好细。” “嗯?有吗?”钟弥抬起手臂看,温绫把自己的也放过来,跟她比较。一个纤长,一个圆润。 温绫个子娇小,胳膊有点肉,皮肤粉嘟嘟的,所以她看上去十分娇嫩。相比起来,钟弥总觉得自己是营养不良的样子,而温绫却很羡慕地看着她。 “钟姐姐,我们见过对吧,在上次那个晚宴上,你还记得吗?” “记得的。” “你跟我哥是在那个时候认识的吗,然后就在一起了?” 钟弥不知道该怎么说:“唔……也不是……” “别害羞呀,”小姑娘笑着笑着,自言自语起来,“不知道那个老头要跟哥哥说多久呢,要是还留下来吃午饭就惨了。” “钟姐姐,你要跟他们一起吃午饭吗?”温绫问她。 钟弥连连摇头:“不不,我不去。” “那你跟我一块吃吧,”温绫笑笑,“你也讨厌那个老头,对不对?” “我只是怕他。”钟弥担心,自己会给温徒带来麻烦。 “有什么好怕的?他最顺着哥哥了,”温绫道,“你别担心。” 钟弥问:“阮老先生很喜欢温徒吧?” 温绫轻轻“哼”了一声:“他是心里愧疚,哥哥没出生就被抛弃了,现在认回去想补偿,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这其中的恩怨钟弥在阮宥那里了解过,想来,两家的嫌隙应该不会小。 然而表面上,温徒与阮黎安相处得可以用“融洽”来形容,这个人的城府比想象中深。 温绫带钟弥进客房聊了会儿天,突发奇想:“我们去听听他们在说什么吧?” “不怕被发现?”钟弥坏事做得少,胆小得只有芝麻大。 这方面温绫擅长得很,拖着钟弥就从另一侧的保姆电梯下了楼,绕过后厨,一溜烟进了通往前厅的走廊。温绫冲钟弥招了招手,先把耳朵贴在门上,还没听两句,眼睛就瞪得大大的。 钟弥便也试着贴上去听了一会儿。 倒不是什么大事,钟弥释然。 阮黎安想让温徒去相亲,这也难怪温绫会惊讶了,因为她在替钟弥不平。 “这个人管得真多。”温绫低声道。 钟弥也低声说:“阿绫,别生气,我没事。” “你怎么能没事呢?”温绫一脸忿忿,接着她立刻又竖起耳朵仔细听,是温徒在说话了。 “爸爸,您的好意我心里明白,不过我已经有了正式的女朋友。” 钟弥心里一咯噔,这个“正式的女朋友”,该不是说她吧? “没听你说过,”阮黎安声音很温和,问道,“最近才有的?是中国人吗?” “是的。” 阮黎安对他很耐心,听他这么说,便没强求:“我相信你的眼光,改天带给我看看。” 这一段仿佛只是个小插曲,说完后两个人都没有芥蒂,便继续回到了生意的话题上。两个女孩子都听得闷,便回了楼上的房间,再过不多久,门外响起脚步声,温徒敲门进来。 “那个人走啦?”温绫喜道。 温徒点点头,出于礼貌留过了吃饭,阮黎安却说还有事要先走一步。 不知不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8 开到荼蘼 作者:因酱 分卷阅读18 觉,饭点都过了,钟弥却有种错觉,总觉得才吃过早饭没多久,实际上她消化得快,肚子已经饿得叫了两声。温徒瞥了她一眼,似乎笑了笑,随即恢复平常:“午饭好了,去吃吧。” 吃过了午饭,温绫表示下午要出门,自觉消失,给他们留下二人世界。钟弥原来指望可以跟温绫聊聊天,打发一下午时间,这会儿她面对着寡言少语的温徒,没了辙,早知道就爽快答应温绫一起去马场玩了。 “有话要对我说?”温徒发现她在观察自己。 “嗯。”钟弥点点头,用商量的语气问他,“温徒,可不可以让我回家呀?” 温徒蹙眉:“不是说好了?” 这么笃定的语气,钟弥还以为自己失了忆,事实上他所说的“说好”完全是他单方面的决定。 “呃,因为,有点突然,我还没心理准备。”钟弥觉得有必要把自己的想法表达出来,不能被他牵着鼻子走。 “抱歉,我没想周到。”温徒这才认真地反思了一下,“那么这样,你试着在这里过完周末,我再送你回家。” 这语气让人有种再拒绝就是得寸进尺的感觉,钟弥傻眼:“可是……” 温徒没让她说完,牵过她的手:“你跟我来。” 钟弥被他牵着,走到楼上的长廊尽头,推开一扇门。 屋子里光线昏暗,温徒手摸到按钮开了灯,整个房间笼罩在一种幽红的灯光里,钟弥心一动,他关掉那盏灯,又换了一盏,房间这才变得明亮起来。 她走进去,屋子里陈设着扫描仪、放大机……各种胶片冲洗工具,一旁的架子上,摆满了样式古老的胶片机。她拿起一个,摸了摸,认出了在书上才见过的型号后,惊喜地翻来覆去确认。 如今数码代替了胶片,专业的暗房已经越来越少了,它已经成了“情怀”的代名词。没想到温徒这里还留存了一间。 “是这栋房子的前主人留下的,我看有收藏价值就没有扔。” 温徒其实早已看到她眼睛里的光芒:“你喜欢吗?” 那还用说,这几乎是她梦想中的工作室,钟弥看到这些东西,已经走不动路了。 “喜欢就拿去玩吧。”他把她的心思抓得透透的,“反正我留着也没用。” 话音刚落,钟弥歪过头看他,手里的东西还没放下。 温徒原本还想再说点什么说服她接受,就发现她的目光里有些警觉,有些疑惑。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不是才说过要交往么,温徒无奈地笑笑,感觉有点难沟通,他不过是想让她安心住在这里而已。没想到,下一句她就语出惊人。 “所以,我们现在算是包养关系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温徒:你对交往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钟弥:…… 温徒:以后少跟夏悠悠玩 夏悠悠:????不关我事,这句话不是我教的 14、第14章 ... 看到温徒脸黑了一层,钟弥思索自己是不是说得有些直白,这种关系还是靠彼此自行领悟才好,看破不说破,让它自然发生。 想着,温徒一只手握住她的肩头,让她面朝着自己。 “难道这样想会让你觉得好受一点?”他虽然在气头上,但语气是温柔的。 她当然不太好受,只是如果真的是这样,她会很轻松。 她总不至于幻想着他是以结婚为前提,向她提出交往的吧?阮宥和夏悠悠那段惨烈的过去是个活生生的教训。 可是,温徒否认了她的想法:“不是哦。” 那是什么? “跟你说交往,是认真的。” 他垂头在钟弥的额头上吻了一下,这个动作让人的心脏快跳出了嗓子眼,钟弥拿着小相机的手一抖一抖。温徒的嘴唇柔软而温热,像在她额头上盖了一个印章似的。 那是他们之间,第一个不带情/欲性质的亲密动作。 纯洁得一下子让他的话有了说服力。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还会那么想,不过……我很庆幸你问了,要是没问,一直误会就不好了。”温徒道,“不管你过去是什么样的,总之那两个字,以后忘掉。” “哦……”钟弥愣生生地点头。 “我去书房处理点事,你在这里玩,别拘束,”温徒看出她是喜欢这些东西的,“有什么事就来找我,我就在楼上。” “哦……”钟弥又一次点头。 不得不说温徒贴心得恰到好处,他走后,钟弥一下午都没无聊,她发现暗房里还有个冷柜,里面存了不少已经绝版的胶卷。这间小小的屋子简直是摄影师的天堂。 至于跟温徒之间,还是以后慢慢理顺吧。 陪温徒吃过晚饭,温绫给管家来了个电话,告知今晚不回来,并说钟姐姐如果没带换洗的衣服,可以去她房间里拿几件新的,周到而善解人意。 洗过澡的钟弥,穿上了和式的浴衣,气质有了鲜明的变化。温绫的衣服都是显嫩的颜色,素雅的底色上点缀着小清新的印花,穿在她身上是种可爱,穿在长手长脚的钟弥身上,则让她整个人变得洁净而通透起来。 钟弥照着镜子,突发奇想,把长发挽起来,这让她看上去像是日剧里,去参加花火大会的少女。她侧过身看镜子里的自己,脖子后那一点优雅的弧度,在下凹的和服衣领里若隐若现。 钟弥还在自我陶醉着,客房的门被敲了敲:“钟小姐,温先生邀请您去酒窖里小酌,我领您过去。” “来了。”她没防备,就以这个样子出了门。 总觉得,跟他在一块就离不开喝酒,怕不是个酒鬼?钟弥内心碎碎念着。 酒窖在地下室,顺着楼梯走进地下,一路灯光幽暗,漂亮得像是梦境一样。她路上看着一排排酒柜,手指忍不住在上面摩挲了两下,橡木材质天然的纹路摸起来舒服极了。 温徒也洗过澡,穿着家居服,灰衣黑裤,脚上挂着拖鞋,颜色清冷,符合他寡淡的气质,跟穿着印花浴衣的钟弥截然相反。 不过,在他看到钟弥时,眼里有明显的惊艳,化作了含蓄的笑意,他放下酒杯:“过来坐。” 钟弥听话地坐过去,他伸手去拿了个空杯子,往里面倒了点酒。 她拿起来,又听到他说:“不喝也没关系,我只是觉得这里很清静,适合聊天,你不要有压力。” 钟弥纳闷,他怎么知道自己不爱喝。 不过,她不愿意扫兴,还是小小地抿了一口才放下,扭头朝他笑笑。 “下午玩得开心吗?” 提起这个真是戳中了点,她脑袋点得很重:“太开心了,我拍了半管胶卷。” “半管,是多少?”温徒眼含着笑,他记得没多少,但听她的语气好像很多一样。 “八张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9 开到荼蘼 作者:因酱 分卷阅读19 。”钟弥两只手举起来,竖起八根手指,认真得可爱,“不一样的,这是胶卷呀,拍了就不能改,所以要很慎重地按快门。” 所以,她在别墅四周走走转转,一下午也才拍了那么点,不过对于胶片来说,已经很多了。开心的,是寻找快门定格的过程,像是在探险一样。 温徒的姿态很慵懒,向后仰着,斜倚在沙发上,看着她的眼睛听她说。 胶卷其实比数码的成本要便宜,但它独特的不可复制性像是巧克力盒子,你永远不知道下一张底片洗出来会是什么样的效果。钟弥说这些的时候眼里有光。 “你不是会故意摔坏相机的人。”温徒道。 看似没头没尾的一句话,等钟弥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才一下子紧张起来。 那次跟他去喝酒,她借着酒劲对他说过的话,他还记得。 ——“是我故意摔碎了相机,我想引起你的注意。” 确实不是故意的,当时钟弥还不知道他是温徒,他们的相遇是个意外。 那时她说了谎,不过是编个故事,想让他上钩罢了。如此大胆的勾引,是钟弥生平不曾想过的,也就那么一次。 温徒握住她的手,低头看,这双修长、柔软的手,拿起相机的时候,会变得坚定有力,相机也会随之变得富有生命力。 “这么喜欢摄影的人,应该是爱惜机器的才对,不会忍心故意摔坏它。”他一针见血,然后抬起头,“钟弥,以后不要再对我说谎。” 钟弥一愣,解释的话咽了回去,点点头。 其实,当时他就看出来了?之后发生的事情不过是在配合她而已。 钟弥终于发现自己很傻,一点小伎俩放在他面前,实在是幼稚得不值一提。 温徒没喝多少酒,他的身体却越来越沉,慢慢靠在钟弥的肩上。等她轻声叫他时,没等到回应,才发现他睡着了。 钟弥小心地站起来,扶着他躺下,他皱了皱眉,却没有醒。 她走出酒窖,回到地上,找到一个正在打扫卫生的佣人,跟她说:“温先生在下面睡着了。” 对方颇为意外,谢过她以后,匆匆去捧了一叠毯子,下了酒窖,不一会儿便空着手回来。 “就让他睡在那儿没事吗?”钟弥迟疑地问。 对方回答:“温先生睡眠不好,能睡着就已经很难得,一向是在哪里睡着就在哪里过夜,我们尽量不去惊醒他。” “哦好……”钟弥确认过后便上楼回了房。 温徒一点都不像觉睡得不好的样子,上回带他回家,他也是莫名其妙就睡着了。 钟弥疑惑着,洗漱洗漱,也就上了床关了灯。 睡了个好觉,一大早起来,钟弥换上佣人送来的衣服,刷牙洗脸,神清气爽出了房间,下楼到处去转转。 温徒早就起了床,刚从健身室里出来,发丝上的汗珠蒸腾成荷尔蒙,散在空气中。他经过钟弥身边,让她等自己一会儿。再从楼上的房间里下来时,他已经洗了澡,穿上干净的衬衣,没系领带,比平时要随意一点。 他们一起吃了早饭,温绫也是在这个时候回来的。 “你们起得这么早?”温绫的语气里有微妙的失望,她还以为自己的夜不归宿,给他们留足了空间呢。 不过她很快就看着钟弥笑:“钟姐姐,我就知道这件衣服穿在你身上很好看。” 温绫的身材适合各种小女生风格的裙子,简约的无袖修身连衣裙穿在她身上,总有种小孩偷穿妈妈衣服的感觉,钟弥则能恰到好处地驾驭。 “谢谢阿绫,等洗干净,我给你送回来。”钟弥觉得过意不去。 “不,我本来就穿不了,你穿着好看,留着吧。”温绫摇摇头,“这样的衣服还有好多,我都没机会穿,正好要回大阪了,带走也麻烦,钟姐姐你都拿去。” “回大阪?”钟弥问,“阿绫你要走?” “开学已经两星期了,再不去报道,就要被开除了。”温绫笑呵呵。 日本的学校开学时间比国内要早,钟弥算算时间,沪艺也该开学了。 温绫贪玩,脱离了父母的管束,随兄长来沪市一趟,过足了逍遥日子,温徒早为上学的事催过她几次,现下终于肯回去,他松了口气:“替我向爸爸妈妈问好。” 兄妹俩就回去上学的事聊了一会儿,钟弥心不在焉地听着,忽然注意到,他口中的“爸爸”不是指阮黎安,应该是温绫的父亲吧。 温徒对那位继父的爱戴,明显比对阮黎安多得多,看起来这对没有血缘关系的父子相处得很好。 钟弥胡思乱想着,没注意到话题又回到了自己身上。 “那么,我可以跟妈妈提起钟姐姐吗?”温绫的中文说得磕磕巴巴,但是她照顾钟弥听不懂日语,一直在用三个人都能听懂的语言跟哥哥交流。 温徒没什么波动:“你问钟姐姐的意见就好。” “钟姐姐?”温绫便转向她。 钟弥猝不及防:“啊?” 她和温徒已经到了要向父母报备的地步了吗? 真的是认真的吗? 温绫思考了一下:“啊……妈妈一定还会想看看钟姐姐的照片的。” 钟弥瞠目结舌,她好像还没答应,温小姐就已经越过了这一条,向她索要起了照片,她不禁以求助的目光看向温徒。 温徒的回应则是揉揉她的脑袋。 “那拍一张吧。” 15、第15章 ... 说拍就拍,温绫拿出手机,解开锁屏的时候突发奇想:“不如拍张合照吧。” 诶,等等? 一定是这对兄妹感情太好,一定是的。要不然,怎么温绫说什么,就是什么。温徒居然完全没有异议,随着椅子拖动的声响,他坐到了她身边。 “哥,你们靠近点呀?”温绫对着自己的手机屏幕,边找角度边指挥。 一只手攀上钟弥的肩膀,温徒的脑袋朝她偏了偏,从他身上传来淡淡的衣物护理剂味。 温徒一手揽住她,另一手握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膝盖上。两个人对视一眼,钟弥快快地回避了目光。 “钟姐姐,你在害羞吗?你也靠过来,再过来一点,好了,笑一个。”温绫耐心地一再引导。 咔嚓咔嚓。 温绫连着拍了几张,满意地翻看,长得好看连修图这一步都省了。 手机镜头不易捕捉人面部表情的细微变化,如果她注意得仔细,就会发现,这几张里面,钟弥的脸一张赛一张红。 而拍完了照,温徒却没有放开她的意思,手依然搭在她肩上,对温绫说:“让我看看。” 手机拿过来,钟弥也顺便看看,一眼望过去,她被照片里的自己惊了一下。 两个人没有预想中的疏离。可是,她这笑容,怎么生涩得跟情窦初开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20 开到荼蘼 作者:因酱 分卷阅读20 的小女孩一样? 钟弥窘迫不已地捂脸,好丢人,她好想找个借口让温绫把照片删掉。而那边温徒已经把手机还给了妹妹:“记得传我一份。” 温绫说了声“好”,就开开心心举着手机上了楼。 餐厅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寂静得听得到针掉在地上的声音。 温徒的手指在钟弥肩上点了点,她才扭过头去看他,听见他问:“习惯这里了没有?” 钟弥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眼睛眨了又眨,不过他是明白的,自问自答:“还没习惯。” 原本说好了过完周末就送她回家,这时他变了卦:“今晚再住一夜,有个聚会想你陪我去,明天早上直接送你去公司好不好?” 这次他没有给钟弥说话的机会,直接替她说了:“好。” 钟弥被他哄得一愣一愣,那只搭在肩头的手,顺着脖子往上,摸了摸她的脸。 他喜欢她?钟弥心里再次发出这个疑问。 可是,为什么呢? 总觉得他是跟自己闹着玩的。 不过,她倒是不抵触他亲近自己,从那次他吻她的时候起,她就发现了,温徒是个不管做什么,都让人讨厌不起来的人,这属于一种神奇的魅力。 又不过,自从她对他发出“是否算包养”的疑问后,他对待自己似乎就变得慎重了些,最亲密也仅仅止步于吻她的额头,看上去好像是刻意在消除她的误会。 钟弥面对这样的温徒,很没出息地拒绝不起来。 还是先想想晚上陪他聚会的事吧。 大概名义上已经是他的女朋友,钟弥总担心自己会给他丢脸,下午就急急地去找温绫求助。 “咦,钟姐姐长得这么好看,连化妆都不会?”温绫觉得稀奇,在她们国家,女孩子可是从上初中开始就能熟练地画出流畅的眼线了。 日本的化妆术堪比整容,虽然温绫没那么神,但是各种妆容操作起来还是不在话下,她给钟弥随意打了个底,修容粉轻轻扫几下,这张脸就顿时变得精致、生动起来。 白天穿的那件衣服正合适,可以直接穿出去,只是挑到鞋就犯了难,温绫的脚比钟弥小了一码半,挑来挑去没有合脚的。她皱着眉头,忽然灵光一闪,打开柜子,翻出压在最下面的一个鞋盒。 “还是哥哥公司的品牌,完全不适合我,我脚上肉多,拿回来就没穿过。” 那是miyake的当季新款,一双黑色的细带露趾鞋,钟弥脚型比一般人窄,轻轻松松穿进去,扣上了系带。系带对于她来说还长了一点,在脚踝处多出一点缝隙,松松地圈着,显得她的腿纤细得一折就会断似的。 温绫左看右看,觉得少了点什么,回去拿了瓶黑色指甲油。 钟弥脸一红,要过来,自己涂。 涂着涂着她就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也当了一回精致到脚趾头的女孩子。这个时候,她也体会到了一丝物质的美妙之处,难怪那么多女孩都趋之若鹜,它的存在确实是充满诱惑力的。 所以,即使如夏悠悠那么聪明的人,也不能免俗,要为一块百达翡丽费尽了心思? 这些乱七八糟的思绪在她下楼去见温徒时,被甩到了一边。 温徒一个欣赏的眼神,就让她把顾虑都打消了,连心情都变得好了起来,大概是因为自己的用心得到了肯定。 温徒从沙发上站起来,去楼梯前接她,牵住她的手:“小心脚下。” “鞋很适合你。”这句恭维也让她整个人变得轻飘飘的。 夜幕降临,载他们的车在一家私人俱乐部门前停下,钟弥跟着温徒走进包间。 东道主看着眼熟,上次见过的,是夏悠悠新傍的金主沈总,而这次夏悠悠不在,沈总是独自一个人,为了招待温徒,还请了不少陪客。 钟弥预感着自己又会是温徒提前退场的借口,这时,包间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我来晚了。” 她循声回头,竟然是蓝朵。 忍不住一阵心烦意乱。 众人则对蓝朵分外热情:“蓝小姐来啦,罚酒罚酒。” 今天她是专程来作陪,她会来事,能暖场,从某种程度来说,也属于饭桌上的“一盘菜”。 钟弥小看了蓝朵,她真是神通广大,什么老板都认识。 而蓝朵看着钟弥坐在温徒身边,比钟弥更加吃惊。 蓝朵喝了几杯酒,酒色染上了眼窝,她熟稔地发散了几个话题,逗得一群人很开心,随后便说要去个洗手间。 钟弥还在心不在焉地喝着果汁,忽然被点名:“钟弥你陪我去好不好?” 蓝朵边嗲声嗲气地叫她,边挽住她的胳膊,面上笑吟吟的,其实手劲极大,钟弥几乎是半强迫式地被拖起来,她除了赶紧跟着蓝朵出去,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蓝朵是带着怒气拉走她的,一走进洗手间,就变了张脸。 “钟弥,你是怎么跟我说的?” “你不是不干了吗?” 钟弥被问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你瞒着我跟温徒在一块了,这是坏了我的规矩。”蓝朵咄咄逼人,“是我介绍你们认识的,你想过河拆桥?” 钟弥听得心惊肉跳:“我们不是你想的那样。” “哪样?我想的是哪样?” “不是那种关系……”钟弥不知道该怎么说,她原本都已经搞砸了,从没想到温徒会反过来找她,还提出要认真交往。 蓝朵听她话都说不清,不禁冷笑:“噢?听你的意思,你们两个还是真爱吗?” 钟弥想了一遍温徒的话,给自己壮了壮胆:“我们是正常交往。” 蓝朵显然认同不了这个说法,摇着头道:“我不管你们打什么幌子,你想赖帐是不是?那我就去找他要。” “你别去,你要钱我给你。”钟弥一惊,拉住她,她甩手就走。 钟弥不怕她去跟温徒说些什么,但害怕她会把阮宥也供出来,阮宥先前的计划一旦暴露,这件事就会被无限闹大。 蓝朵一言不发回了包间,钟弥一颗心高高悬着,跟着进去,才发现,包间里已经是另一番景象。 她才想到阮宥,就看见阮宥出现在这里。 他怎么也来了? 阮宥的闯入不在沈总的计划之内,对方还算镇定,笑着问:“什么风把阮公子吹来了?” 他坐在那里招呼:“给阮公子加个座位,坐下一起吃吧。” 阮宥走过去,出其不意地拎起对方的衣领,一拳砸在脸上,随着不知道是谁“啊”的一声尖叫,包间里顿时一片混乱。 混乱中,温徒从身后握住钟弥的手,把她拉到角落里去,避开那群人的拳脚。 沈总是个绣花枕头,没什么力气,还想还击,被阮宥狠狠踹了几脚,他张口喊保安,很快发现,涌进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1 开到荼蘼 作者:因酱 分卷阅读21 包间的保安都是阮宥的人,把上前帮忙的都拦住了。 这是为了夏悠悠?钟弥听着那重重的的声音,生怕沈总一个扛不住,阮宥就成了杀人犯。 阮宥把沈总反手踩在脚下,扭头看了一眼钟弥,没停留,又转向温徒。 “我今天不是冲着你来的,你走吧。” “那你留心。”温徒从始至终气定神闲的,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发生。 他扶着钟弥轻声问了一句:“你还能走路吗?” 不得不说,钟弥腿有点发软,手搭在他身上,没什么力气。 他双手一捞,把她横抱起来,出去带上了门。 钟弥受了很大的惊吓,不全是见了阮宥打人,更因为蓝朵不近人情的威胁。 回温宅也没吃下多少东西,温绫又出去了,没见到钟弥这副狼狈的样子。她洗了个澡,上床蒙上被子就睡下。入夜的半山别墅静悄悄的,就在她快睡着的时候,温徒敲门进了卧室。 “我来看看你。”他在床前坐下,“你吓坏了吧?”他的手指在她额头上摸了摸。 他洗过澡,穿了件深色的浴衣,手指头传来的沐浴露味,似乎是金盏花香。 “过来。”他朝她摊开手。 她微怔过后,才领悟他的意思,忐忑地起了身,被他一把拉过去,抱进怀里,轻抚后背。 “那是我弟弟,他跟夏悠悠之间的事情,你应该听说过。” 豪门公子为恋人自杀,在他们这个小圈子里,闹出过不小的风波。好在阮黎安花了大力气,把社交论坛上的那些爆料压了下去,才没让阮氏企业上头条。 想不到两个人已经分手,阮宥还会再为夏悠悠争风吃醋。 “已经没事了,你别怕,他有分寸的。”温徒托起她的脸。 钟弥不经意被他的注视撩动,垂下双眸,她卸过妆后,眼神纯良得像个小孩子。 温徒的声音也忍不住温柔了几分。 “我有话想问你。” 16、第16章 ... “我有话想问你。” 不要紧的话,应该就直接问了。他却先这么说,陡然给她增加了许多压力。 钟弥的睫毛颤动了两下:“你问。” 她的脸比看上去要软,明明皮肤很紧致,却软得像块水豆腐,温徒的手指迷恋地来回摩挲着,都有些不忍心开口。 “你是怎么认识蓝朵的?” 是这个问题,钟弥的思绪飘忽了一阵。 蓝朵不是个简单的人,她在沪市的各大富二代圈子里混得风生水起。上学的时候,还热衷于为自己找“sugar daddy”,进入了社会几年,开始领悟青春饭是吃不长的,年轻的女孩总有老的一天。 但永远有女孩正处于年轻。 蓝朵心思一动,就做起了拉皮条的生意。 沪艺是重灾区,艺术学校不缺面容姣好的漂亮女孩,一旦被抓住了虚荣的弱点,就很容易沉溺其中,爬不出来。 钟弥也被瞄上过,去参加一次社团活动留了号码,回到宿舍就收到了蓝朵直白的短信。当时她还是个单纯的摄影系学生,看到这样露骨的内容,立刻就把人拉入了黑名单,那社团从此也不去了。后来在别的社团又遇见过几次,她就当蓝朵是空气,视而不见。 真正让钟弥跟蓝朵产生联系的,是阮宥。 因为蓝朵有办法把钟弥介绍给温徒。 钟弥第一反应是温徒觉察到了什么,他觉察到了多少,她无法猜测,可他应该是不知道有关于阮宥的种种的。 她也不能让他知道。 “我们是在社团里认识的,她是社长的朋友,给过我们活动赞助。”钟弥发现自己心跳在加速,抑制住随之变得急促的呼吸。 扑通,扑通…… 温徒点了点头:“噢。” 温徒问得委婉:“那你知不知道,她是做什么的?” 钟弥的声音微不可闻:“知道。” “所以,我应该给她酬金吗?”他半开玩笑地问了一句。 蓝朵的职业不是秘密,她知道不奇怪,他知道也是迟早的。 他们相识的开始,就充斥着交易的意味,他们彼此心知肚明。 但不知道为什么,在他说那句话时,钟弥心里很难过,但她什么也没说,因为不知道怎么回答。 蓝朵帮阮宥不是出于什么道义,完全是为了钱。 钟弥这种条件的姑娘,是个紧俏的抢手货,不管和谁成了,蓝朵都可以敲金主一大笔,对方一定心甘情愿买单。 她的目光黯淡下去。 温徒这时又说:“我不会给。” “我跟你不是皮肉交易,不存在还要给中间人酬金。”他的面色变得冷峻起来,“让她来找我要,她威胁不到你。” 钟弥目光闪烁地眨了眨眼:“你……都听到了?” 在蓝朵邀请钟弥一起去洗手间的时候,温徒察觉到她们之间的异样,跟在后面,从门外听到了那些对话。 钟弥慌乱不已,努力回忆了一下她们交谈的过程,没有提阮宥,应该没有提阮宥。 直到温徒再次拥住她。 “你应该早点跟我说的。”他抚着她的背,一下一下的,像安抚一只受惊的小羊羔。 钟弥不知所措地仰着头,下巴支撑在他肩上,这是一个宽阔而温暖的怀抱,温柔从四面八方而来,让人沉湎,留恋。 “不过,是该谢她。”温徒想了想,还是松了口,他在心里盘算着这件事,“我会有别的方式让她满意。” 不知道他说的“别的方式”指的是什么,钟弥心里那根弦紧紧绷着。 不能把希望放在温徒身上,有太多不能告诉他的东西,这件事还是要靠她自己去解决,逼急了蓝朵,她什么都会说出来。 “你还在害怕吗?”温徒问她。 “没有,”钟弥摇头,垂在身边的双手抬上去,环住他的背,“谢谢你,温徒,我很安心。” 如果没有答应帮阮宥就好了。 即使因此无法与温徒相遇也没关系。 钟弥抱着他,感觉抱了一个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她偷来的东西。 做坏事果然是要付出代价的。 温徒没有抱她太久,卧室这种私密的空间里,长时间的拥抱会助长某种欲/望,他放开她,捏着她的手道:“陪我去下面喝两杯。” 又是喝酒。钟弥皱皱眉头,这个微小的表情收进他眼底。 他便一笑了之,起了身:“不想去,那就早点休息。” 她不是不想去。 钟弥拉住他的一片袖角:“温徒,你喝酒是为了助眠吗?” 她发现每个跟他在一起的夜晚,他都离不了酒精,尤其喜欢烈酒。 温宅的佣人说,温先生睡眠不好。他有惯性失眠。 可是,她又见过他两次在自己身边沉沉地睡着,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2 开到荼蘼 作者:因酱 分卷阅读22 心里萌生出个莫名的想法。 温徒没回答她,站在那里。 “这样不行,对身体伤害很大,试一试别的方法。”钟弥拉他的动作用了点力气,让他坐过来。 温徒犹豫了一下,回过头。 他在床边坐下,而钟弥随后就往里挪了挪,掀开被子,让他坐上床,再躺下。 这让温徒有些意外,不过还是照她说的做,他一躺下,就有一只手伸过他的头顶,关掉了房间里的灯。 黑暗中,钟弥也躺了下来,就在他身边。 他闭上眼睛,觉得她很可爱,这样大概不仅不会让他睡得着,反而想做点什么了。 想着,又一只手伸到他的脖子下,轻轻一勾,把他抱进了怀里。 他的脸蹭着她的颈窝,女孩身上特有的清香钻入鼻腔,那不免令人心猿意马,诧异中,他的声音也变得喑哑:“你想做什么?” 钟弥的手抚上他的后脑勺。 “我小时候也有一段时间莫名其妙会失眠,妈妈说是我脑袋里面想的事情太多了,让它平静下来就好。”钟弥的意图却是单纯的,她对着他笑,手指在他脑袋上轻轻地按了一下。 她动作轻柔,在他脑袋上来回揉按,让他一度很放松。 温徒被这样抱着,心里漾起了一丝异样,感觉自己很奇怪,简直变了个人,不像是他自己。 而钟弥给他按着按着,也为自己大胆的举动吓了一跳,没想到她真能做得出来,这种哄小孩子睡觉的把戏用在温徒身上,也不知道管不管用。 温徒却没提出异议,就让她乱来。 房间里一度变得安静,时间流淌过去,他问:“可以说话吗?” “嗯?可以啊。” “那……随便对我说点什么。” 他听她的声音像潺潺的溪水,在寂静的夜中清脆空灵。 “什么都可以?” “嗯。” “你回国这么久,会不会想念在日本的母亲呢?”钟弥给他按着脑袋,总忍不住想起自己的妈妈,联想温徒,他跟他母亲感情应该也很好吧。 温徒闭着眼睛:“嗯,偶尔会。” “最近工作好累,我就常想起我妈,她是个了不起的人。爸爸和爷爷奶奶那边是不同意我学摄影的,觉得是不务正业,压力都是我妈扛下来了,她说支持我做所有我想做的事。” 温徒道:“她做的很对。” “那你的妈妈是什么样的人呀?”钟弥问。 “她也是个了不起的人。”温徒想得出神,捉住钟弥的手。 钟弥浑然不知温徒内心起了微妙的变化,手正好按累了,便停一停,还笑着:“我想也是,你跟她一定长得很像。” 温徒翻了个身就把她压在身下,扣住了双手。 黑暗中他们试图对视,然而谁也看不清谁的脸。 温徒的声音带着迷茫:“是谁告诉你的?” “没有人告诉我,这只是我的感觉……”钟弥有些莫名地回答,她不过是猜他跟他母亲长得像,这不是什么要紧的话吧。 难道,她说错了什么? 没有时间让她想清楚,一阵灼热的气息就迎面扑来。 唇封住唇,忘情的吻。 柔软的舌头卷入她的口腔,碾压,侵略,钟弥本能地挣扎,双手却早已被他桎梏,纠缠了一阵,变成十指相扣。 温徒吻得大胆奔放,她口中的每一个角落都没放过,让钟弥这个没什么经验的年轻姑娘招架不住,被他缠着舌头,旋来转去,大脑直接进入了缺氧状态。他的手再伸进衣服里时,她也没了力气去拒绝。 她是说了不该说的话了吗? 钟弥仍然疑惑不解,这突如其来的亲密让她误以为是惩罚。 就在他松开她的唇,去品尝她脖子的时候,她发出微弱的声音:“温徒,我错了。” 虽然不知道说错了什么,但先道歉总是没错的。 肩头一凉。 是温徒拉开她的半边衣服,在她肩头上咬了一口。 “你是错了。”他呼吸沉重地说了这句话,后来,就没再进一步动作。 衣服重新被拉回去,钟弥被他抱在怀里,恢复了睡姿。 “以后再这么哄别人睡觉的时候,先想一想自己的处境。”温徒拿着她的手往下一按,“没有哪个正常男人会相信,你只是单纯想睡觉。” 再不经世事的小姑娘,也知道手下那个可怕的触感意味着什么。何况钟弥作为一个艺术生,人体是必修课。 她像碰到了电闸,猛地缩回手。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入v啦,上午10点三更,老规矩,v章留言有红包,谢谢大家支持! 顺带安利一下这篇文的系列篇《天真有邪》,本文完结后就开,主角是夏悠悠,大家别被这篇文里她的情节吓到了,夏悠悠的故事超甜,是纯纯的恋爱,点进专栏可以看预收文案 17、第17章 ... 温徒睡着了。 钟弥一动也不敢动地缩在他怀里, 脖子僵得发酸, 确认他呼吸平缓后,才试探性地往旁边挪了挪, 翻过身睡到一边去。 还好,他没有醒。钟弥暗中观察着, 睡得很沉,于是放心地换了一个舒服点的睡姿。 舒服的睡姿没有让她立刻睡着,过了一会儿, 她翻了个身, 再过了一会儿,又翻了一次。一时半刻都没睡着,她扭头疑惑地看看熟睡中的温徒。 他是真的失眠? 钟弥这个哄人睡觉的反而睡不着,不过这都是她自找的,她叹着气,徒劳地数起了羊。 一数就是千来只, 她没把自己数睡着, 反而等来了窗外的一场雨。 雨越下越大,打着玻璃窗,打着院子里的树叶, 噼里啪啦的声音吵得更让人睡不着。 山上昼夜温差大,空调一直没有关,她开始觉得冷,盖了被子还觉得身上凉飕飕的,好像哪哪漏了风。 一冷, 就不由自主往背后的热源上靠了靠,男人的体温本来就高,据说那象征着身体机能旺盛。温徒身上很温暖,诱引着她贴过去,她慢慢地挪动了一点。 好暖。他身上有暖烘烘的热气。 尝到一点甜头,动作难免就大了一点,钟弥的脚冰凉,无意中触碰到他滚烫的小腿,硬得跟烙铁块似的,吓得她一缩,可不能把他凉醒。 这时,他就从背后抱了过来。 钟弥浑身一僵,就感觉背后那个人下巴往下一抵,埋进她的颈窝里,在她耳根子后面含糊不清地说了什么。 “温徒?”你说什么? 钟弥声音颤抖,哆哆嗦嗦。 没有人回答她,是梦话。 钟弥只感觉到自己被温暖包裹着,身体越来越沉。 这时,原本嘈杂的雨声反倒让她感到了平静,倦意也随之汹涌袭来。 就让他抱一会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3 开到荼蘼 作者:因酱 分卷阅读23 儿,就一会儿,暖和了再睡到旁边去。钟弥迷迷糊糊地对自己说。 一夜过去,早上放晴了。 钟弥在温徒的怀里醒过来时吓了一跳,一时忘了自己怎么睡到了他怀里,惊愕中,慢慢在脑海里回放了昨晚的事情。 可是也不对,她昨晚是背对着他睡的,现在怎么变成了面对面抱着? 钟弥把埋在他怀里的脑袋抬起来,看见他的眼睛闭着,眉毛微蹙,还没醒。 那么,是不是应该在他醒过来之前,先解决掉目前这个状态? 钟弥屏住了呼吸,小心翼翼地去掰开他搭在自己身上的手。 然而她一动,那只手就把她抱得更紧了些,还不耐烦地拍了她一下:“别乱动。” 钟弥不敢再动,躺在那里,不知不觉又来了阵瞌睡。 被迫睡了个回笼觉。 再醒来时身边已没了人,钟弥是被佣人打来的内线电话叫醒的,再不起床就该迟到了。 她揉着眼睛在床上懊恼了一阵,自我安慰着,温徒先起了床,起码比他们两个同时醒来大眼瞪小眼要好,要是那样该有多尴尬。 钟弥下了床,穿衣洗漱过后,下楼去吃早饭。 “钟姐姐早。”温绫在餐桌前喝一小盅白玉菇味增汤,人看上去很精神,“昨晚睡得好吗?” “挺好的。”钟弥笑着坐下来,“早,阿绫。” 餐厅里只有温绫一个人,她昨晚不在家,大概又是大清早回来的,难为了她,钟弥很是过意不去。 “哥哥在健身室里。”温绫善解人意地告诉她,随即换上一副很有深意的笑容,“钟姐姐,我回来的时候看到,哥哥是从你的房间里出来的。” 钟弥的脸一热,想解释,但估计跟她说,其实什么也没发生,她也不会信,只能低头喝牛奶。 看她这样温绫笑得更开心:“没什么好害羞的,好了我不问了。” 温绫逗着她,门一开,洗过澡的温徒走了进来,温绫这才收敛一点,规规矩矩地吃东西。 温徒剥了只水煮蛋,问起来:“你什么时候回去?” 赶她走了吗?钟弥心里嘀咕,这句话问得没道理,她本来昨天就要回家的。 没想到温绫接了话:“哥哥你这话让我好伤心,明天早上的飞机,我去住机场旁边的酒店,保证在今晚就在你面前消失。” “不是我赶你走,你逃了这么多天课,已经很不像话了,我也没法跟妈妈交代。”温徒道。 原来那句什么时候回去不是在问自己啊……钟弥发呆。 “要不是钟姐姐,你才不会管我回不回去呢。”温绫嘟起嘴巴,看看钟弥,注意到她的穿着,“咦,钟姐姐怎么穿自己的衣服啦?我不是让人给你拿了好多套新的吗?” 钟弥又把来时的一身t恤长裤穿在了身上,穿成这样干活方便,矜贵的连衣裙反倒束手束脚,让她抗器材都不敢有大动作。 “噢,我今晚要回家,就不把阿绫的衣服穿回去了。”她解释道。 “钟姐姐怎么也要回家啦,在这儿住得不好?”温绫问,她回大阪有一半原因就是不想打扰哥哥和他女朋友的二人世界,没想到她走了,钟姐姐也要走。 这时温徒淡淡道:“你吃你的饭。” 温绫吐了一下舌头,不说就不说,他们两个人的事,她就不插嘴了。 钟弥吃完早点,回到楼上收拾了东西,下来时温徒也整理完毕,等她一块出发。 车从郊外往市中心去,周一的路上比平时堵,钟弥时不时看看时间,有迟到的风险。 两个人从起床到现在,好像还没有过一句正面的交流。 是温徒先开的口:“晚上不过来了?” 钟弥扭头看他,是这个人一开始说只在他家过个周末的。 然后就莫名其妙让她多留了一晚。 现在还问她晚上还要不要再过去。 “你怎么说话不算话呢?”钟弥皱着眉头问。 温徒像没听到她的话似的,手伸过来揉乱了她的发:“下班等我。” 车开到写字楼下,已经过了上班时间,电梯最拥堵的时候也过了,空荡荡没几个人。钟弥确认了一下没有同事在,松了口气,跟温徒一左一右分别走进两侧的电梯。 迟到有二十分钟了吧,钟弥懊恼地盯着电梯的数字变化,“叮”的一声,到了她的楼层。 “钟弥!”正当她匆匆往公司跑,要去打卡时,一个声音叫住了她。 蓝朵从另一间电梯里跟了出来,笑眯眯地走到跟前:“原来你们发展得这么快,以后都要一起上班了?” 钟弥呆立当场,听见她叹着气道:“本来只是过来找你聊聊,没想到大清早的,吃了顿狗粮。” “你要多少钱?我给你。”钟弥瞪着眼,她开始明白,如果不干脆用钱打发了蓝朵,她一定会阴魂不散。 “这么爽快,温徒没少给你零花钱吧?”蓝朵本以为还要敲打一番才能让她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看起来她还是聪明的。 “我没要过他的钱。” “那就难办了,我是根据温总的承受能力来开价,你这么逞能,能给得起吗?”蓝朵担忧地看着这个单纯的小姑娘。 “你要多少?”钟弥问。 蓝朵伸出三根手指。 “三万?”钟弥觉得她在狮子大开口。 蓝朵笑开了花:“三百万。” “你在开玩笑吗?”钟弥气坏了,把她卖了也没有三百万。 “我很认真。”蓝朵一本正经地解释,“钟小姐你跟温先生不是真爱么,将来要嫁入豪门的,三百万对豪门太太来说算什么?” “要是以平时的行情价,三万也就当我喜欢你,交个朋友了,”蓝朵靠近一步,压低了声音,“可是钟弥你没把我当朋友,是你做事不厚道。这三百万是我的封口费,别忘了你是因为什么来找我。” 是因为阮宥。 触及到这个秘密,钟弥才明白过来,蓝朵分明不是向她要钱,而是变相在敲诈阮宥。 “钱我会想办法,你给我点时间。”她只能先稳住蓝朵。 蓝朵道:“那你别让我等太久,我没什么耐心。” 她还想说点什么,万苏正好捧了一摞东西从公司里出来,看到电梯间的两个人。 “钟弥,”万苏好心提醒了一句,“打卡了吗?迟到太久要扣钱的。” “知道了。”钟弥高声回答万苏,眼睛却还是定定地看着蓝朵,拿她没什么办法,最后也只是说了一句,“你等我消息。” “我给你一个星期。”蓝朵在她身后道,“够宽限了吧。” “早上那个小姐姐,找你来干嘛的?”午餐时间,万苏好奇地问道,“是来找你麻烦的吗?” 钟弥摇摇头:“不是,她只是找我帮忙。” “找你帮忙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4 开到荼蘼 作者:因酱 分卷阅读24 用那种语气?那她态度好差呀,你不要帮她。”万苏皱了一下眉。 “没关系。”钟弥不愿意多谈。 “噢,对了,星期五那天,你走得早。”万苏提起了上周的饭局,“太可惜啦,大家都好亲切,玩得很开心,后来又一起吃了不少好东西呢!” “我酒量不好,头晕就先走了。”钟弥笑笑。 “那怎么行,你要好好练练,”万苏看着便当盒里的自带午饭,微波炉重新加热后,菜变得软塌塌的,她用勺子戳了戳,“啊,要是每顿都能吃得那么好就好了。” 下了班,钟弥没有等温徒,给他发了信息,说晚上临时有事。 好在温徒也没有追问,钟弥站在地铁上,隔一会儿看看手机屏幕,没有新的信息进来,也没有来电。 出了地铁,手里的手机开始振动,她拿起来一看,是阮宥。 “到哪了?”阮宥问。 “刚出地铁。” “六楼那家云南菜人少,我坐在最里面等你。” 钟弥找到了地方,阮宥穿得低调,戴着个棒球帽,帽沿压得低低的。 他一抬头,钟弥小声地惊叫,因为他嘴角淤青了一块,额头上也有擦伤。 昨天跟沈老板打架留下的痕迹。 “不要紧,皮外伤,昨天吓着你了吧?我没想到你也会去。”阮宥笑起来,那样子挺狼狈,“你找我有什么事?” 钟弥捧着水杯,先喝一口镇静一下,阮宥想起了一件更让他想问的事:“你跟温徒……” “不是因为你,”钟弥立刻解释,“是我自己愿意的。” 阮宥松懈下来:“那就好。” 钟弥便说起了正事:“蓝朵来找我,她要三百万。” 阮宥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她疯了?” 钟弥今天把这件事想了一天,觉得自己也快疯了。 这事阮宥是当事人,由他来决定怎么处理才最好。 阮宥沉思了片刻:“我知道了,我来找她,这事我来解决。”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钟弥问,“你打算怎么解决?” 阮宥却没说出什么,反问道:“你和温徒什么时候在一起的,他对你好不好?” “也就是前天……”钟弥也没料到他会问这个,老实点头,“他很好。” “那你们好好在一起。”阮宥若有所思,“没别的,这样就好。” 想来,他一开始的计划也就是这个,后来放弃了,如今却反倒歪打正着。 然而如今钟弥已经不是他计划中的棋子,她心里想得很明白,她是不会让温徒为了自己把前途都放弃的,实际上,她也自知没那个能力。 两个人各怀心事地吃了饭,阮宥提出送她回去,她谢过了他的好意,还是下楼去乘地铁,再看手机时,发现多了两个未接来电。 时间是一个小时前,也正是她接完阮宥的电话,把手机放进包里的时候,振动声没听见。 钟弥给温徒回过去,那边接了起来:“忙完了吗?” “嗯……我没听到电话,抱歉。”钟弥心存愧疚,捏着手机不是滋味。 “在哪?我去接你。” 钟弥本来想推辞,却听温徒说他还在公司,那正离她不远,她便说了自己的地点。 “你……是不是还没吃晚饭?”等待他的时间里钟弥推算出这个结论,一上车便问他。 温徒表示不在意:“反正不饿。” 这副不食人间烟火的高冷样子,真是要不得。 大概是两个人已经躺在一张床上睡过一宿,钟弥跟他说话时感觉都变得不太一样,就像个老妈子一样操心:“这样不行,你吃个饭都不规律,难怪觉睡不好。” 温徒惶然不知:“这两件事之间有联系?” “当然有,”钟弥向他科普,“人体有自我保护机制,处于饥饿状态下,就不容易入眠,不然,睡着的时候饿死了怎么办?” 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温徒笑笑,没反驳。 “吃点东西吧,这一次我请客。”钟弥猜他是等自己,有些过意不去,“我吃过了,但没吃饱,还想再吃点。”这后半句,是不想让他有所顾忌。 她这样贴心,温徒反倒不好拒绝,点了点头。 车就近在地铁站停下,钟弥牵着他的手,带他去坐了来沪市后的第一次地铁。 过了下班晚高峰,地铁里不那么挤,进了车厢,还有两个空位,钟弥像中了彩票似的开心,拉着他就过去坐下。 “路上还是有点堵,坐地铁快一点,再过几站就到了。”钟弥问着他的意见,“吃点清淡的,可以吗?” “可以。”饿过了头,他是该吃点清淡的。 钟弥没坐一会儿,就发现对面几个女孩在偷偷瞟温徒。也是,以温徒这个身材与长相,穿着价格不菲的西装,还拥有一头白发,走哪都很惹眼。钟弥眼看着对面还把手机拿了起来,急忙起了身,挡在温徒面前。 “怎么了?”温徒关切道。 钟弥拉着吊环:“没什么,坐久了难受。” 温徒便也想起身:“那我陪你站着。” “不用,”钟弥一把把他按回去,“你就坐这儿。” 见温徒疑惑地看着她,她讪讪地笑着:“你个子太高,我老是要仰着头跟你说话,脖子很累的。” 她说完,觉得这段对话的感觉莫名熟悉。 无数次坐地铁,她听着身边的小情侣之间说话,大概也都是这种调调。 轻声细语,我站你坐,你陪我,我陪你的。钟弥脸上发起了烧。 几站过后,她带着温徒出了站。 地铁站附近有个艺术街区,里面有形形□□的小店,装修和菜单都特立独行,她以前喜欢过来拍照,在不少店里都吃过。 温徒被她带到一家窄小的铺面门前,比白老板的日料店还小,只有奶茶店那么大,连坐的地方都没有。 “老板,两碗面,加鸡蛋。”钟弥在吧台前喊了一声,对方很快回了句“好嘞”。 温徒问:“我们在哪吃?” “这家店是站着吃的。”钟弥指指旁边窄窄的长条桌,“不过,那边也有座位可以坐,我们待会儿过去坐。” “不用了,那就站着吃吧。”温徒入乡随俗,随和地走到桌前,环顾四周,这家店虽然小,但是极简的装修风格,到处都很整洁。 两碗阳春面盛上来,清爽的面条,醇厚的酱油汤底,撒着一点青白相间的葱花。空气里弥漫着猪油的香味,那是属于老沪市特有的味道。 “带男朋友来吃?”看样子,钟弥还是熟客,店主自然地跟她寒暄。 钟弥看看温徒,他好像确实是,于是羞涩地点点头:“嗯。” “慢用,有需要叫我。”对方便回去忙活了。 温徒吃得不快,却很干净,最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5 开到荼蘼 作者:因酱 分卷阅读25 后一点汤也没留下。钟弥原本担心这面可能不合他的胃口,才发现那是多余的,之前陪他吃饭,他虽然不挑食,但也不会每一样东西全都吃完。 可能,是饿着了? 钟弥不敢怠慢他,让老板再下半碗,他也没拒绝,这次吃的时候,还腾了点时间跟她说话。 “以前常来?” “嗯,你别看现在人不多,”钟弥道,“十点钟的时候这里生意可好了呢。” “为什么?” “因为它便宜,干净,营业时间晚,在附近工作下班晚的人,就会顺路过来吃一碗,吃完身上暖暖的回家。” “你也是吗?” “嗯……我在附近的电影院里打过工,收工以后都会过来。” 温徒若有所思。 他们吃完面,钟弥领他在这里逛逛,他接了个电话,司机说已经到了附近,随时可以上车。 “今晚不去我那儿吗?”温徒又问了她一次。 钟弥摇了摇头,也许如果蓝朵今天没有来找她,她是会去的。有了蓝朵这件事压在心上,她不敢跟温徒发展太快,昨天晚上的那阵撩拨已经让她意乱情迷,她不能保证自己再跟温徒过几夜,还能相安无事。 但是,想到温徒的失眠,她又觉得他很可怜,左右摇摆不定。 温徒看出了她的为难,没再强求:“我送你回去。” 钟弥跟着他上了车。 她想着找点话题跟他说:“前天拍的照片我在暗房里洗出来了,照片晾在那儿还没收,你可以去看看。我拍了后院的葡萄架子,还拍了夕阳,胶片的效果很美的……” “好。”温徒点头,“这周还来拍吗?” 哎哎,又回到了这个话题。 钟弥一想到蓝朵那句“一个星期”,狠了狠心:“这周末我想回家一趟,看看我妈妈,我已经几个月没回去看她了。” 昨晚她也提起过,这时说回去看看,倒也顺理成章。 “你老家在哪?” 钟弥小声说了个地名:“回来后,我去找你。” 这句话可能取悦了他,他轻声笑:“好。” 钟弥独自回到家,点开了阮宥的短信,他说钱他会给,让她以后可以不必理会此事,还是像之前说好的一样当没发生过。钟弥虽然觉得蓝朵可恨,但既然阮宥选择了妥协,她也不好说什么。眼下她只想等着事情过去,再去认真梳理自己跟温徒之间的关系。 这个时候回老家清静几天,也许是件好事,正好给了彼此一点时间,让她能静下来好好想明白。 一晃就到了周五,下班后她就拖着行李箱,赶往车站,连夜回了老家。 到家时已经十点多,钟妈妈早就包好了小馄饨,等着她回来,下了一锅,调好紫菜虾皮汤,淋一点辣椒油,钟弥吃得大汗淋漓,洗了个澡就躺下了。 躺下半天却睡得不好,钟弥眯了一会儿,发现自己格外清醒,不禁失笑,难道失眠会传染。 她心这么大的人,也会有睡不着的一天。仔细想想原因,是因为这几天温徒都没有找过她?仿佛是种默契,她想冷静冷静,他就没了消息,连上下班也不曾在写字楼里偶遇过。 钟弥开了灯坐起来没多久,卧室的门就被敲了敲:“钟弥,还不睡吗?” 钟妈妈推门进来,坐到她床边:“失眠啦?” 钟弥不好意思地躺下,问她还记不记得是怎么哄小时候的自己睡觉的。她背对着妈妈,让她帮自己摁摁脑袋。 “交男朋友了吗?”钟妈妈揉着她的后脑勺,冷不丁问了一句。 钟弥被问住要点,心虚地否认:“没有。” “我看你回来就魂不守舍的,还以为你恋爱了。”钟妈妈乐呵道,“长得也不差,怎么到现在还没人要?” 钟弥脸上挂不住,红一阵白一阵。 她毕竟还是个易困体质,在妈妈絮絮叨叨的问话中,不知不觉就耷拉了眼皮。 温徒的电话是在周日的上午来的。 他问几时回来,那时钟弥正走在街上,去帮家里买点东西,电话来得意外,她还没买车票,含糊地说了句“两点吧”。说完一愣,她竟在这大街上看到了温徒的司机。 司机在路边买烟,问有没有万宝路,店员说没有,便换了一家。 “你在哪里?”钟弥当即就对着电话问。 这时,他司机正好看见了她:“钟小姐。” 好了,也不用到处找了,直接领着她回到了车上。 “你怎么会来?”钟弥真的见到了温徒,感觉自己见了鬼。 明明前天晚上还在为他失眠,暗暗担心,这几天不联系,大概是没什么希望了吧。 温徒还是那副淡淡的样子:“也不远,两个多小时就过来了。” 也是巧,她车票还没买。 “这几天睡得还好吗?”钟弥关心起了他的睡眠状况。 温徒笑着摇了摇头,难不成,他这么急着来接自己回去,是想改善改善睡眠质量?钟弥不禁怀疑起来。 她坐在他的车里,想起了自己出来的目的,手里抱着一筐菜,正准备拿回家烫火锅呢:“我得先回去。” 她客套地问他要不要去家里一起吃个午饭,没想到温徒这个不懂中国国情的,没听出来,直接就答应了。 钟弥硬着头皮带着温徒走在小区里,司机跟在身后,双手提着礼物,她怀疑他是算计好了的,连见面礼都提前准备齐全,尽管温徒的解释是:“我只是以防万一。” 钟妈妈来开门,被惊着了。 不是说没交男朋友? 钟弥自己也很恍惚,她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带男人见家长的概念,这离她的生活太远。而眼下发生的简直是在逗着她玩,温徒才认识她一个月呢?居然就肯跟她回家吃饭,是他中邪了还是她中邪了? 温徒的司机平时不爱说话,其实是个人精,饭桌上以茶代酒,跟钟爸爸侃天侃地。钟妈妈则跟温徒拉着家常,问父母身体怎样,家里几个孩子,经济条件方面则避着没问,一看还带了个司机就知道身价不菲,疑惑自己女儿是哪儿找的阔少。温徒一一答过,彬彬有礼,解释了头发是遗传的少白头,对健康没什么影响,末了还邀请钟家父母有空可以去沪市小住几日。 钟妈妈虽然觉得不太靠谱,越聊却越开心,觉得温徒这人不错,起码没什么架子。 钟弥是在爸妈的热切目光中回沪市的。 不得不说,温徒作为一个“被带回家的男人”,表现十分合格,无可挑剔,要不是钟妈妈比较有主意,可能就控制不住要问起婚期。 钟弥难以想象那样的场景,想必会很尴尬。温徒这样的人,是怎么可能也不会跟她结婚的。 回去有一段路不好走,稍微有些颠簸,温徒却说困,头靠在钟弥的肩上,晃悠着居然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6 开到荼蘼 作者:因酱 分卷阅读26 也能睡着。钟弥怕他睡得不好,捧着他的脑袋枕在腿上,算是感谢他特意过来接自己。于是他睡得十分安稳,一路睡回了沪市。 “温徒,醒醒。”钟弥想让他下车,刚叫醒他,忽然想起他家佣人的话,说他——一向是在哪里睡着在哪里过夜,尽量不要去惊醒。 从熟睡中被叫醒,对他这种睡眠困难的人来说,应该是件很残忍的事?钟弥看到他坐起来,靠在椅背上回神,感到很过意不去。 “噢……”钟弥想起自己要跟他说什么来着,“跟你商量一件事,可不可以让你的司机送我回一趟家,我想把从老家带来的东西放回家,然后去拿点我的换洗衣物过来。” 温徒刚睡醒,对她的话没太过脑子:“去吧,我不下车了,一块去。” “诶?”认真的吗?她家离这半山别墅还挺远的。 来不及多想,司机已经往她家的方向开。 温徒慢慢清醒了一些,白天小憩过后的状态,跟醉酒的感觉很像,有点晕。他很久没在白天睡过觉,这是种久违的感觉。 “你是不是要开学了?”他问。 他倒是很清楚,钟弥道:“嗯,跟公司请了一天假,明天去学校报道一下,大四基本没几节课,我还是可以照常上班,后期做做毕设就好。” “学校离半山是不是很远?” “这倒是……”钟弥笑笑,那能有什么办法,本来还是她提出“回来后我去找你”的,“明天我早点起就好。” 温徒大概还没醒,摇了摇头:“还是别去半山了,我明天再来接你。” “咦?”钟弥忽然有些不习惯他这么好说话。 下车前她扭头看看温徒,他仰面靠着,目光有些失焦。她陡然对他产生了一些怜悯,这个人白天睡了觉,晚上怕是更不容易睡着,又要失眠。 “我还是去吧。我上楼拿个东西,去去就来,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她起了恻隐之心。 “不等。” “……”钟弥好像被同样的拒绝对付过两次,愣了一秒。 愣完她想明白过来,手覆在他的手背上:“那么,上去坐坐吗?” 当司机开着车绝尘而去,温徒替她提起东西时,她没给自己犹豫的时间,带着他上了楼。 上次来时下着雨,他们撑着一把伞,挨得很近,现在的钟弥想起来,那算是一个契机吗?就因为那场雨,他们之间好像嗖的一下,突飞猛进了。 这次家里好像乱糟糟的,没料到会带他来,钟弥临走前收拾箱子,把家里翻了一遍,还没整理。 一进门,钟弥到处收了收,茶几上还摊着一堆杂志,温徒随手拿一本看看。 “你吃不吃炒饭?”钟弥烧了水以后,开始着手解决晚饭问题,她只会做这个。 不挑食是温徒的优点:“吃。” 一小锅米饭蒸上,钟弥倒了水,给他端过来,看到他手里的杂志,好像翻到了奇怪的一页。 诶,或者说这杂志本来就很奇怪,钟弥托人从日本代购的,风格有些……露骨,她纯粹是觉得摄影水平不错,拿来参考参考,里面的日文都看不懂。 “别看了。”钟弥把杂志从他手里收走,跟其他的“正常杂志”一起,扔到收纳箱里去。 气氛很奇怪,钟弥躲回厨房去打鸡蛋,打完从花盆里拔了点小葱,切成葱花,剩下的时间里就躲在厨房里等米饭煮熟,她从门缝里偷偷看了温徒一眼,他没杂志看,便看起了沙发后挂着的照片。 看吧看吧,钟弥退回厨房,像供着这口电饭锅似的,盯着它从“煮饭”跳到“保温”。 温徒对她的炒饭很给面子,吃了两碗,钟弥还以为他会嫌弃这种食物油腻的,毕竟他们这些有钱人,吃东西都讲究健康清淡,钟弥连盐都没怎么敢放。 吃完温徒就连她的碗筷也一起收进了厨房,很自然地洗了锅碗,钟弥一时难以接受撩起袖子干活的温徒,这真是活久见。 她坐在沙发上等他从厨房出来,就像刚才他在等她一样。 温徒倒没她那么磨叽,收拾完就出来,在她身边坐下,侧头看看她的手机屏幕:“在看什么?” 钟弥的手机页面是2048,她一心烦就会拿出手机玩这个,解压,不过她玩得烂,老是死。 温徒把她玩得稀烂的一局要过去,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轻点。 几分钟后,2048就被他拼出来,买一送一,一拼拼俩,合到一起,变成4096。 “好厉害!”钟弥发自内心地鼓掌。 而他把手机扔到一边去,他不过是不想让她这种时候还惦记着手机游戏而已。 他捏着她的下巴一提,让她靠近自己,在唇上结实地吻了一下。 洗手液的香味,钟弥敏感地闻出来。 “钟弥。” “有。”钟弥身体前倾着,有些僵硬。 他又一次吻过来,与以往的不同,是耐心而细腻的吻,不带有掠夺,但这一次就是掠夺,温柔只是侵略前的麻痹。因为,他的唇轻轻地在她耳廓上盘旋:“给过你几次机会,这次不会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订阅,截止9月29日(周五)24点之前,本章的留言都有红包,么么哒 接档新坑《天真有邪》求收藏~ 18、第18章 ... 不会了。 人的耐心都有限度, 饥饿感到了临界值, 温徒的想法是先吃了再说。 钟弥在他的亲吻中分崩瓦解,他脱她的衣服几乎没费什么力气, 沙发太小,进行到一半展不开手脚, 他把她扛起来走进卧室,钟弥光裸的背贴在干净的床单上,睁开湿漉漉的眼, 看他坐在身边, 扯开了领带。 他蒙住她的眼睛,这个世界只剩下光影的轮廓。 还有潮湿。 以及柔软的舌头与坚硬的牙齿。 他带着她去了一回,才伏上来,与她接吻,唾液交换了唾液。她尝到自己的味道,隐忍了不可言说的痛楚, 在他的引导下, 向身体的愉悦臣服。 温徒用了浴室,他回来时,钟弥趴在床上陷入了半昏迷, 他的手勾勒着她腰肢的弧度,轻轻爱抚。钟弥朦胧中闻到他身上的气息,他用了她的洗发水和沐浴露,那香味从他身上散发出来,有种很亲昵的感觉, 她忍不住翻了个身,抓住他的一只手,抱在胸口硌着,沉沉睡了。 睡到半夜醒过来,钟弥蹑手蹑脚溜进浴室,眼睛适应了黑暗,她没敢开灯,害怕看到镜子里满面红潮的自己。 钟弥以为自己的初次会是在新婚之夜。 而现在却给了一个娶不了她、只认识一个月的男人,这种举动让她变得不像是她,难道她骨子里就轻浮不自知。钟弥到现在都对他模模糊糊的,不知道自己到底喜不喜欢他,唯一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7 开到荼蘼 作者:因酱 分卷阅读27 能肯定的是—— 规规矩矩长到这么大,过去二十年里,钟弥都不曾想象过自己会像现在这样出格。 她只是在治他的失眠,她只是在治他的失眠…… 钟弥安慰着自己,连自己都忍不住笑起来,她怎么就这么好心? 她洗完澡,偷偷地回到卧室,在温徒身边躺下。 刚一躺好,一只手搂住她的腰,往身上揽过去。 钟弥失去了平衡,被动地趴在他身上,隐约看到他眼睛没睁开,感觉他的手在自己背上摸索。 她刚穿的睡衣被脱下,扔到一旁,他心满意足地重新把她抱进怀里。肌肤贴着肌肤,他是热的,她有点凉,彼此的气息混在一起。 所以,抱在一块睡觉是滚完床单的礼节吗?钟弥呼吸着他身上的味道,不愿意承认自己在沉迷。 早上司机送来了温徒的衣服,钟弥去开门的时候,温徒醒了过来,卧室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她回房间,看到他光着上身坐在床上,抽了根烟。 清晨的阳光穿透了窗帘,这烟雾明明是缓缓流淌的,却让人感觉有种油画般的静谧,他像尊雕塑,五官,肌肉,与骨骼,完美得无可挑剔。 在钟弥印象中,他不是个烟鬼,抽烟只是偶尔的消遣,她拿了只一次性纸杯倒点水,放到床头柜上,给他掸烟灰。 她坐下来问:“昨晚没睡好吗?” 温徒摇摇头,眼神复杂,他在烟雾中看着钟弥笑了,手指指了一下自己的脸。 钟弥附过去,吻了他的脸,还不习惯起床时要有这个早安吻。 去学校开了会,领了课表和新书后,就没什么别的事,钟弥自己回了家。 温徒在公司好像很忙,一整天没有消息,不过他一直都是这样的,并没有因为昨晚发生了什么而产生改变。钟弥有过一小阵微弱的失落,不过她很快就调整了心态,这个人本来就不属于她,她不该自寻烦恼。 她在家里慢慢收拾着,把平时要用的东西打包起来,到了傍晚温徒来接她,带回半山。钟弥吃完晚饭去暗房看看上次晾在这里的照片,发现它们被好好框了起来,排列在墙面的架子上。 身后的门发出声响,是温徒跟了过来,他拉过她的手:“过会儿再过来玩。” 他带她回了卧室。 “过会儿再过来玩”当然是哄骗她的,钟弥没有逃脱的机会。 温徒在床上很温柔,但也很冷酷,他喜欢慢条斯理看着她崩溃的样子,然后吻她,却丝毫不会因为她的哀求而放慢速度。 早上醒来,钟弥双腿打着颤,身残志坚地去上班。 一到公司,万苏给她拿来了一个钥匙扣:“钟弥,这是你的。” “这是什么?”钟弥把那个精致的小东西翻过去,背面印了个miyake的logo。 “不知道怎么回事,昨天突然人手送了一个,是不是他们上季度业绩太好了?”万苏开开心心地把自己那一枚给她看,“好大方啊,这还是铂金的呢,听主编说,温总突然松口,跟我们把长期合作的合同给签了,还以为要磨很久呢,不知道他什么情况。” 难道,是因为她?……算了,想太多。 钟弥收下钥匙扣,云里雾里的,忽然发现,万苏耳朵上戴了对新耳钉,身上穿的也是新衣服,质感与以前明显有了不同。 “这是……钻石吗?”钟弥凑近了她的耳垂观察,“这又是谁送的?” “不不,我自己买的,”万苏羞道,“这是假货,玻璃,不值钱。” 钟弥便没问,谢过她以后,去干活了。 忙前忙后给艾竞递道具的时候,钟弥感觉身体很虚,拜温徒所赐,她本来就不算好的体力在昨晚被他榨得一滴不剩,睡一觉也没恢复多少。还好今天没什么体力活,然而临下班前,艾竞跟她说明天要出外景,她一惊。 晚上温徒又早早催她进卧室,她被他抱在腿上亲吻的时候,小心翼翼地提了个意见。 “温徒,今晚能不能稍微……克制一点?” 温徒吻她的动作没停,他喜欢在她的锁骨上流连。他轻轻地咬着那一小块凸起:“怎么了?” 钟弥说了原因,他才停下来,看着她,皱了皱眉头。 “你这个工作,还要做体力活?” 钟弥解释:“摄影助理都是这么过来的。” “你不是已经可以独立摄影了吗?” “我经验还不够,跟摄影师后面学学东西也挺好。” “扛器材可以让你学到什么?” 温徒看上去不太高兴,做这种没什么意义的工作本来就是浪费时间,现在还要因此剥夺他快乐的权利。 “你的水平已经可以开个人工作室了,你是在校学生,国内有很多扶植政策,我可以找人帮你解决手续问题。”来自金主的慷慨在这时体现了出来。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钟弥就怕他会有这个想法,“对工作我有自己的规划,温徒,你不要管这个,可以吗?” 温徒便不说什么,埋下头,再次咬住她的肩膀,吻着吻着,他翻身把她压在床上。之后的事,就不再受钟弥控制。 他是不再干涉她,但他也没体谅她。 早上钟弥艰难地起床,敢怒不敢言。 她赶到杂志社,整理了东西,硬着头皮扛起来跟着艾竞往外跑,这次倒是很幸运,拍得比预计的快,下午不到两点就收了工。钟弥喜滋滋地回了公司,准备在办公室里摸鱼到下班,椅子还没坐热,万苏一个电话就打了过来:“钟弥,求救求救!” “万苏,怎么啦?”钟弥抬头看,工位离得不远,应该不至于打电话才对,她不在公司? 电话那头说了半天,钟弥才明白,主编让万苏送一份文件去客户公司,然而她人在外面,还回不来。 “那主编不知道你外出了吗?既然你不在公司,她为什么要派给你这个任务呢?”钟弥疑惑起来,为万苏打抱不平。 万苏支支吾吾道,其实是因为主编今天人不在,她就悄悄翘了一会儿班,本来准备下班前回来打个卡的,没想到突然来了事。 连课都没翘过的钟弥,顿时对万苏肃然起敬。 “那好吧,你告诉我送到哪里。” 万苏千恩万谢,把主编的信息内容发给了她。钟弥捏着肩膀,痛苦地从椅子上起了身,前往主编办公室,找到万苏说的文件,找了个纸袋装好,就出了公司。 等电梯的时候她算了算时间,那公司比较远,回来可能会晚,便给温徒留了个信息提前说一下,正埋头编辑着信息,电梯就到了,她也没看,径自就走进去,一头碰在里面的人身上。 “啊,对不起。”她边道歉边抬头。 与此同时,身边的几个人也惊慌地表示了关切:“哟,温总没事吧?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8 开到荼蘼 作者:因酱 分卷阅读28 ” “没事。”温徒一脸平静,看到她也没有多意外。 这么巧,温徒正跟他公司的一群高管,乘电梯下楼。 ……他们那层不应该坐这架电梯呀? 钟弥呆呆地走到旁边去,很自觉地假装跟他不认识,手机屏幕也摁灭了,原本还要给他发信息的。 她有那个自觉性,跟他在一起,她还没妄想过要个“名份”。 “去哪?”所以当温徒问起来时,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电梯里的其他人也以为耳朵出了问题。 钟弥心情沉重地回答了一个地名。 “那么远,干什么去?”温徒这事无巨细的“关心”让钟弥的心情更沉重了一分,也让一众高管嘴巴张得可以吞鸡蛋。 “替主编送个文件。”钟弥硬着头皮说。 她想他心里多半会嗤笑,“替主编送文件可以让你学到什么?”他没说一定是碍于还有人在。 然而电梯到了一楼,温徒跟着钟弥走出门外,让那群人先去地下车库等自己。 大伙一头雾水地关上电梯,下了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忽然有一个人,一拍脑袋:“她是那个替我们拍杂志宣传照的摄影师!在温总的会所里一起吃过饭的!” “噢……对对对……”去吃过饭的人一个个都想了起来。 不怪他们脸盲,是钟弥今天没化妆,而且在外面跑了大半天,样子太狼狈。 温徒伸手捋了捋钟弥的乱发:“怎么弄成这样子?” 钟弥一看电梯门的反光,把马尾散开来,手梳理了两下,重新扎好。 她这个动作太随便了点,扎好后才想起来不好意思。 “那边不好打车,我把车给你,你坐车过去。”温徒说。 钟弥推辞道:“不用了呀,你不用车吗?” “我可以坐同事的车。”温徒说。 温徒又摸摸她的脑袋:“今天有应酬,我回家会晚点儿,可能要你一个人先睡了。” “没事的。”钟弥听到这句话却庆幸起来,这是不是代表她可以逃过一劫? 温徒好像看出了她的心思:“很开心?” “没有,没有。”钟弥堆起了笑容,“你要早点回来,我等你回来再睡。” 温徒伸手就按了电梯:“我会的。” 也多亏了有他的车,钟弥路上补了眠,到了地方才被司机叫醒,感觉自己精神奕奕。要是她自己,大概挤着地铁就过去了。 钟弥把文件拿好,走进客户公司的写字楼,乘电梯上楼。 这家公司是做地产的,老板郭总应该上了年纪,公司里是中式的复古陈设,挂着字画,皮沙发红木桌,钟弥问过前台,找到郭总的办公室,敲了敲红木门。 “请进。” 她猜得没错,一推门,就看到一个戴着老花镜的男人坐在办公桌后,手里拿着一只崭新的单反,看样子是在试机,旁边还放了几个镜头。 钟弥自报了家门,把文件放在他面前,他便放下机器,接过文件,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在回执上签了字。 钟弥拿了回执就要告辞了,郭总又专注地玩起他的单反来,似乎想卸下镜头,却无从下手,她回头看看,没忍住,轻声提醒了一句:“您按一下旁边那个按钮,就可以把镜头拆下来了。” “哪个按钮?”郭总抬头。 钟弥走过去按住了卡锁,便把镜头旋了下来,然后又帮他把另一个镜头装上去。 “好好好,谢谢,谢谢。”郭总笑得很开心,“来来,小姑娘,你让我试拍一张。” “诶?”钟弥后退一步,想婉拒,但一见镜头对准了自己,她本能地摆出了一个好看的角度。 钟弥上镜,拍出来人眉清目秀的,皮肤白里透红,郭总更高兴了:“拍得真好!” 钟弥虽然不太会说话,但顺着拍马屁是基本的,她夸张道:“诶,拍得好有感觉呢,您是不是学过摄影?” “没有没有,我第一次买这么贵的相机。”郭总十分受用,哈哈大笑。 从郭总那里回去,已经过了下班时间,公司只剩下打扫卫生的保洁员,钟弥进门打了卡,想起来,今天温徒有应酬,那么她就要一个人回半山。 这样也好,钟弥觉得这几天跟他腻歪得有点过份,今天早上吃甜汤,他还试图喂了自己几勺,钟弥觉得这种举动出现在他身上,太违和了,她需要冷静。 钟弥回到温宅,一个人吃了饭,洗过澡,去暗房里玩,感到十分自在。 她鼓捣那些胶片机的时候,心中萌发了一个不切实际的想法,这样的生活她能过一辈子吗? 钟弥刚想到这个就为自己发笑,是很不切实际,多半是被这堆宝贝相机给麻痹了,她以后也要赚很多很多钱,自己建个这样的暗房,那样就不会留恋温徒了。 司机送她回来后,就去了温徒那边待命,钟弥说好要等他,却迟迟等不到他回来。她坐在工作台前,渐渐来了睡意。 接近傍晚时,温徒回到家,在暗房里找到了她。 钟弥被人抱进卧室里,闻到他身上有酒气,有点不耐烦地推推他不安分的手。 她不明白他为什么对这项运动如此热衷。 而温徒兴致正高,她的抗拒也成了某种情、趣,钟弥醒过来,身体起起伏伏着,她感觉到他比之前几次都热情。 在她难以自抑地低吟出声时,他在她耳边说了句话,让她为之猛地一颤,接着就被推上了高峰。 又一个睡得酣甜的夜晚。 新的一天,依然是腰酸背痛地去上班,好在这天暂时没有工作,钟弥在杂志社发了呆,陷入了超长待机状态。 以至于主编走到她办公桌前,她都没有发觉,还是对面的艾竞咳嗽了几嗓子,提醒她。 “何总。”钟弥灵魂归位,从椅子上站起来,低头。 “你来一下。”主编转身走了,高跟鞋“哒哒”响。 钟弥跟着她进了办公室,听她的吩咐把门关上。 “昨天的文件是你送的?” 钟弥惊了一下,没有什么能瞒得住她:“嗯……” “万苏是干嘛的?”主编冷笑一声,“要不是郭总把你的照片给我看,我还不知道她有这个本事,会使唤你了。” 钟弥觉得不说点什么不太好,试着替她找点由头:“万苏她……身体不舒服。” “你不用替她说话,她平时什么样我知道。”主编抬手。 钟弥便噤了声。 主编双手撑着下巴:“郭总跟我说,mico的晚宴务必把你带上。” “诶?”钟弥在脑海里飞速过了一遍,mico不是那个年轻的珠宝品牌吗? 虽然起家晚,被诟病没有历史沉淀,但这家珠宝品牌非常善于营销,每年都会大张旗鼓举办慈善晚宴,邀请大牌明星到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9 开到荼蘼 作者:因酱 分卷阅读29 场。因此即使年轻,mico也迅速地在时尚界占据了一席之地。 “郭总本职是做地产的,但他是mico的大股东,你没看出来?”主编朝她笑了一下,想到万苏,面色又不悦起来,“万苏跟我软磨硬泡了很久,让我带她去mico慈善夜,我看她也不必去了。” 钟弥心情复杂地出了主编办公室,拿了杯子去茶水间添水,正好遇到万苏在泡咖啡。 “主编找你了?”万苏关心道,“她找你干嘛?” “没什么……”钟弥怕说出来,她心情会不好。 万苏此时心情很好,她换了新的口红颜色,手腕上多了一串细细的链子,喉咙里轻松地哼着歌。 “万苏,你昨天做什么去了?”钟弥忍不住问。 太可惜了,如果昨天去送文件的是万苏自己,那她说不定就可以如愿所偿,去参加mico慈善夜。作为代替了她的人,钟弥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万苏左右看看,凑近钟弥跟前,低声道:“我交男朋友了。” “嗯?昨天是跟他在一起?” “嗯,”万苏开心地抬起手腕,“你看,他给我买的。” 那手链很精致,应该不便宜,难怪万苏连工作都敢翘掉。 钟弥在心里为她叹了口气。 但此刻钟弥心里乱得很,分不出心思担忧万苏的事,她有更愁人的烦恼消散不去。 午休时间,她出去了一趟。 坐了几站地铁,钟弥走进了沪大的校园,夏悠悠说她每周都会在这进修,读的是工商管理课程,钟弥找她,她们就约在了沪大的食堂。 “你来得正好,我在这里念书念得好闷。”夏悠悠端着餐盘找到了座位,跟钟弥面对面坐了下来。 这么悠闲自在的样子,似乎完全不知道阮宥跟沈总因为她大打出手。 夏悠悠道:“你跟温徒怎么样了?” 不用说,钟弥找她,就是为了温徒。 “后来,睡了吗?”见她没说话,夏悠悠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钟弥点点头。 夏悠悠笑了起来:“那恭喜你,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钟弥局促地夹了一团饭,却怎么也吃不下。 “悠悠,我想问你。” “你问。” 钟弥冲她勾勾手指,她便把耳朵靠过来。 “我想问,在那种时候……就是那种时候。” “我听得懂,你别害羞。”夏悠悠被她煞有介事的样子逗笑了。 “嗯……”钟弥额头沁出了细汗,说出这事实在是为难她。 “男人在那种时候……都会说,我爱你……吗?” 是因为温徒喝了酒吗?他肯定是喝醉了。 钟弥回想起来,在那个时刻,喘息与汗水交杂的时刻,她无助地攀着他的肩背,他俯下身,与她耳鬓厮磨,身体的每一寸都彼此紧贴着。 “我爱你。”他轻声呢喃。 说了好多遍。 作者有话要说:  早早写好就早早更新了,明天(29号)的更新还是正常的下午6点,到时候车也会放在(第19章)作话里,不见不散 19、第19章 ... 夏悠悠没有立刻回答钟弥, 她也有一个瞬间的失神。 她皱了皱眉头, 勉强笑着,告诉钟弥:“你别当真。” 钟弥顿时就松了口气, 她想要的就是这个答案。 假的,温徒不是真心的。你看, 她就知道。 夏悠悠话却没说完,面色凝重地提醒她:“可是钟弥,你来问我, 说明你在乎。” 是这样吗?钟弥呆了呆, 她自己还没意识到这一点。 床上的话信不得,她是知道的,但她却为此神情恍惚了一天,为什么会这样? 她明明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跟温徒只是露水情缘而已,她以为自己看得开, 是因为她不放在心上。 “你现在这样很危险。”夏悠悠见她没说话, 再次提醒了一句。 钟弥这才提起了戒备,本能地否认道:“我没有,我不在乎。” “是吗?那就好。”不知道夏悠悠信没信, 不过这一次,她看起来是轻松了些,甚至半开玩笑道,“那他跟你说,你也反过去跟他说啊。” 反过去……跟温徒, 也说那句话? 钟弥眨眨眼睛,她说不出口。 夏悠悠好像能猜中她的心思一样,有点恨铁不成钢:“我说钟弥,你自己好好想想,你跟了温徒才多久,他已经爱你爱到可以随便挂在嘴边了?这种话,只有心里没那么在意的人,才能轻松说出来,你还在这边纠结来纠结去的,你几岁了?” 这番话,让钟弥沮丧得想哭。 可事实就是如此,以钟弥和温徒的那点相处时间,满打满算,怎么也达不到“爱”的程度。她心里却存着一点点幻想,期盼那是真的,她一定是被温徒给的那点甜头冲昏了头。 “我看温徒是不安好心,”夏悠悠道,“与其说他在表达,不如说他在向你索取。” “我知道了。”钟弥被夏悠悠敲打了一通,强迫自己醒悟了过来。 她可不是个小女孩,二十多岁的年纪,一只脚都已经迈进了社会,应该学着现实点。 同样是年轻姑娘,怎么夏悠悠就事事都看得那么透彻,她也只不过比钟弥大一岁而已。钟弥想到这里,幡然醒悟过来,以她的段位,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跟温徒抗衡的,他们之间注定不能对等。 钟弥回到杂志社,主编正到处找她,等着问她衣服穿几号。 “宴会有赞助商提供礼服,他们要提前确认尺码,”主编上下扫了她一眼,“你这么瘦,穿零号应该可以,鞋多大?” 钟弥鼓起勇气提出来:“何总,我可以不去吗?” “为什么,为了万苏?”主编倒是一下子听出了她的意思,无奈地笑笑。 主编怜爱地看着她,觉得她傻气直往外冒:“就算你不去,我也不会带万苏的,她那个资质,在我这里也就那样了。” 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就代表没有挽回的余地。 钟弥出了办公室,垂头丧气回到桌前坐下,打开电脑,这一整天就没有什么好事。 “在想什么?”晚上回去的路上,温徒发现她魂不守舍。 钟弥心里掂量掂量,觉得无论哪一件事都没法跟他说。 她只能懵懵地道:“没有,只是累了,头痛。” 温徒便把她揽过去,手指捏捏她地后脑勺,那还是他从她那里学来的,按下去能让脑袋感到轻松不少。 “有没有好点?” “唔。”钟弥受宠若惊,想说他其实不必这么体贴的,“好多啦。” 其实温徒也发现了她有黑眼圈,感到过意不去:“是不是睡少了,今晚让你早点睡?” “真的吗?”钟弥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30 开到荼蘼 作者:因酱 分卷阅读30 一愣,他怎么突然肯大发慈悲,放过她?还以为自己要等大姨妈来了才能休息休息。 这几天,温徒异于常人的欲望一次次在挑战她承受极限,是压抑太久终于找到了出口吗,他平时睡不着是因为精力太旺盛吗,她感觉自己被玩坏是迟早的事。 温徒却为她这个反应有些不悦,挑眉道:“你很开心。” “没有没有,”钟弥虽然嘴上这么说,心里倒真是乐开了花,双手勾住温徒的脖子,鬼使神差地亲了他一口,“爱你。” 啊,怎么说出来了……她心里一咯噔。 这句话也不是很难嘛。钟弥说完心里虽然忐忑,却为自己自豪了一把,暗暗观察他的反应。 温徒是顿时想反悔了。 钟弥瞥见他黑下来的脸色,有如锅底,却假装没看见。他怎么还不高兴了?就许他说“爱”这个字吗?事实证明她也可以。 她也没意识到自己是在玩火。 温徒把她抱上膝盖跨坐着,凑过来用力地在她唇上咬了一口,痛得她叫出了声。 “想试试车震吗?”他的唇贴在她唇上,低声问她,目露凶光,吓得她紧张地推他的肩。 夏悠悠说的没错,温徒是不安好心。 所以在钟弥轻松地回应了他以后,他立刻就露出了真面目。她发现了这个真相,心里一阵忿懑,却还是屈服于他的压力,示弱地低下了头。 温徒只是吓唬她一下,得逞以后脸色才慢慢缓和了下来,亲亲她的脸:“再说几遍给我听。” “我……”钟弥这回再看到他和煦的笑容,又不懂了,这个人心里在想些什么,还真是让人琢磨不透。 她怕被他看到自己心虚的样子,抱住他,下巴搭到他的肩后去,这样他就看不到她的脸。 “爱你爱你。” 她动听的声音轻轻地挠着他的耳朵,也在他心里挠来挠去。 言不由衷会被老天惩罚吗?她管不了,现在唯一的事就是不想输给他。 温徒没说话,静静摸了摸她的脑袋。 晚上钟弥早早回了客房,刚熄灯睡下,门就被推开,走廊灯透进来,从背后照着温徒,让他的半张脸隐在黑暗里。 “怎么跑到这里来睡?” 钟弥挠着头坐起来,她只不过是把主动权留给他而已。 今晚没有例行运动,万一他嫌她躺在身边碍事怎么办,于是她就自觉地滚去了客房。 “不放心我?”温徒走近床边,手放在她脸上,“我答应过让你好好休息的。” 钟弥脸红:“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是哪个意思?” 这姑娘有点难以对付,她心里想的多,却很少问,于是大部分时候都是胡思乱想。他只能慢慢猜着她的心思,顺着她的毛捋。 “去我那里。”温徒把她抱起来,先抱回去再说。 钟弥又回到熟悉的卧房,被塞进被窝。 温徒解了袖扣,随手放在桌上:“你等我一会儿。” 他走进浴室,钟弥翻了个身趴着,眨着眼睛听浴室里的水声。过了一会儿,他裹了条浴巾就走出来,坐上床。 浴巾随处一扔,钟弥也把眼睛一捂:“你干嘛?” “睡觉而已。”温徒掀开被子,嫌她睡觉穿得太多,皱皱眉头,伸手就去剥。 钟弥没地方逃,三两下被脱得光溜溜的,捂住胸口:“你你你说话不算话。” “我只是不喜欢穿衣服睡觉。”温徒在她屁股上拍了一下,“老实点,不然真的食言了。” 钟弥乖乖地投入他的臂弯里躺好,他伸手要去关灯,被她叫住。 “等等。” 探出的手臂抽回来,抱住她:“怎么了?” 钟弥仰起头,手摸着他的脑袋,仔细地观察他的头发:“咦,温徒,你的发根原来是黑色的。” 她还以为少白头长出来就是白发呢。 “刚长出来都是黑色。”温徒听到她是在说这个,便把灯关上,拍拍她,“好好睡吧,我陪着你。” 她吐了吐舌头,钻在他怀里,用鼻尖蹭了蹭胸他膛上硬邦邦的肉:“你真好。” 话刚说完屁股上又挨了一下:“你是故意的?不想睡我也可以成全你。”被她那么一蹭,他体内一股邪火窜上来。 “不是,真不是!睡了睡了。”钟弥急忙闭眼装死。 温徒比她睡着的还要早,手掌握着她的腰,她发现他很喜欢身体的接触。 她受了他的影响,也觉得很美妙。 这属于身体与身体之间的吸引吗?钟弥不懂,两个完全没有感情的人,会因为单纯迷恋彼此的身体而长久吗? 她是如此迷惑,一步一步地沉溺到其中。 一早醒来,钟弥觉察不对劲,一掀被子,血流成河。 算算生理期早了好几天,她无助地想了想,多半是前几天纵欲过度影响了周期,她低头看看还在睡梦中的温徒,要是她偷偷起床把他一个人留在这里,等他醒来看到那么多血,怕是会留下不小的心理阴影吧。 她咬咬牙,把被子盖回去,推推他。 温徒的床品很好,被叫醒从来不会发脾气,只是睁开眼,躺在那不说话。 钟弥讨好地亲亲他的脸:“我跟你说件事。” 他侧过头,也回吻了一下,大概是压抑了一夜,□□堆积,他翻身把她压下,舌头钻进来,跟她接了个长吻。 钟弥喘着气把他推开:“等等。” 温徒皱皱眉,这才感觉膝盖抵着的地方,有点潮湿,他想掀开被子看,被她拦住了。 “你还是别看,我来了例假……”她冒死说出来。 温徒抽出自己的腿,看看膝盖上斑驳的痕迹,什么也没说,扯过架子上的浴衣穿上,就出了门。 钟弥溜进浴室里先清理自己,一会儿门外被敲了敲,是一个年轻的佣人小姑娘,她送来了卫生用品:“钟小姐,东西我给您放在门口,床单我先撤掉啦。” “噢……麻烦你。”钟弥在里面回答,不知道温徒是怎么去跟人说的,想象不出他交代人家这些事的样子。 她整理完毕下楼去吃早餐,可能是错觉,温徒看上去心情不怎么好。 多半是因为她例假来了吧?他人可真现实。 钟弥心不在焉,剥个鸡蛋剥得一塌糊涂,温徒给她拿过去,换了一个,按在桌上滚了滚,三两下剥了个完好的放在她碗里:“我明天要去一趟日本。” “嗯。”钟弥没有多意外,他人在日本长大,公司总部也在日本,去一趟不奇怪。 “要一起去吗?”温徒邀请她。 “啊……不用了吧?”她去干嘛?□□都陪不了。 温徒却好像不是随口邀请的,确认了一遍:“不愿意去吗?” “我还有工作呢。”钟弥笑笑。 这倒是个正当理由,温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1 开到荼蘼 作者:因酱 分卷阅读31 徒就没再问。 他次日就坐了早班飞机离开,钟弥悠闲自得地去上班,打算这几天回自己的小窝里住,好好享受短暂的自由生活。 车开到写字楼下,跟在一辆黑色的路虎后停下,钟弥揉揉眼睛,她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从前面那辆车上走下来,笑着跟车里的人挥了挥手,转身走进大门。 是万苏。 钟弥想了起来,她说交男朋友了。 钟弥与路虎擦身而过的时候,模糊地看到坐在里面的人,看样子并不年轻,是个中年人模样。 眼熟,在哪里见过? 她走到电梯间,看着挤成一团等待电梯上楼的人群,脑海里灵光一闪。 是沈总的朋友,她跟着温徒,跟他们一起吃过两顿饭。 这个人好像都结婚了吧……钟弥不记得人,模糊有个印象。 “钟弥?”万苏看到了她。 “早。”她走过去,跟万苏站在一起。 万苏提不起精神,一副没睡好的样子,早上临时开了个会,主编忽然找了个由头严厉地说了她几句。 这回万苏没有哭鼻子,散会后先走了,背着主编翻了个大白眼。钟弥担心她心里难受,跟过去,想安慰安慰。 “没事,反正也要辞职了,不干了。” “辞职?”钟弥还记得先前她哭得眼泪汪汪的不愿意离开这个公司,“你不是说这份工作来之不易吗?” 万苏对着洗手间的镜子补了补粉底,转出口红:“有老公养,谁还想工作呀?” “……那个人靠谱吗?”钟弥不由地为她的乐观而担心。 “靠不靠谱不知道,不过他愿意为我花钱。”万苏笑了,“你懂的,钟弥,你跟温总不也是这样吗?” 钟弥一怔。 “我都知道了,公司的同事也看到过几次,你从温总的车上下来,大家心照不宣。”万苏的话字字敲打在钟弥的心上,她补着口红,“我是你我才不会每天累死累活,可惜蓝朵没能给我找一个像温总一样有钱的,我要辆车开开他还要考虑考虑,我也该考虑换人了。” “你……你怎么会跟蓝朵扯上关系?”钟弥不可置信,回想起来,她两次遇到蓝朵,万苏都在场,很可能在那个时候,她们中的谁就留了心。 怪不得万苏会跟沈总的朋友搭上线。 “不行吗?”万苏冷笑,“只有你可以吗?” 钟弥当即正色道:“我跟你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万苏走近她,语气也变得刻薄,“就因为你长得漂亮,你傍上的是温徒?主编还把去mico的机会给你了,我求了她一个多月。” 她都知道了。 钟弥原本还在想该找个机会主动跟她说起,向她道歉。 “这不是一码事,你不要误会。”钟弥皱眉,“主编有别的原因。” “那你说,是什么原因?” 钟弥考虑着怎么把实话说得委婉点,好不伤到她的自尊,这个时候,洗手间门外有人咳嗽了两声。 主编清过嗓子后踩着高跟鞋走进来:“上班时间在洗手间里开什么会,今天没工作吗?” 万苏扭头就走了出去,剩下钟弥愣愣地站在镜子前,主编上前一步。 “没用的人才会从别人身上找原因,不必受这种人的影响。” “谢谢何总。”钟弥勉强笑了笑,“我先去工作。” 她刚走出洗手间,温徒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越洋电话信号不是特别好,那边有点沙沙响,温徒告诉她:“我飞机刚落地,跟你说一声。” “噢,好。”钟弥靠在走廊上,还想着万苏的那些话,神情有些恍惚,随意应了两声。 “声音怎么不对?”他敏感地听了出来。 “没有呀,我很正常,是信号不好吧。”钟弥重振了精神,装作没事人的样子。 “阿绫来接机,问你为什么没来。” “那替我向她问好。”钟弥心里一暖,“你要在那边几天?” “大概两周。日本公司喜欢加班,我在这边可能没什么时间给你打电话,你不要多想。”温徒提前给她打预防针,“要是有事,你可以打给我,没事也可以打。” 钟弥忍不住笑了笑,温徒是想太多,她怎么会介意这个。 “我理解的,你也别担心。” 即使他特意说过,钟弥也找不到什么理由要主动给他去电话,只默默等他回来就好。 之后的日子里,再在公司遇到万苏,两个人都很尴尬,互不说话,到了mico慈善夜的前天,钟弥收到了礼服和鞋子,顺带还有mico主办方送来的珠宝首饰。 钟弥换上一身行头,把钻石发卡别在头发里的时候,理解了万苏为什么那么看中这场晚宴,有关于它的一切,都是闪闪发光的,那让人产生一种错觉,她自己跟这些东西一样,也光鲜无比。 钟弥在会场前下了车,迎来了一阵闪光灯,记者虽然不认识她,但她享受了明星般的待遇,博得了不少镜头,踩着红毯进了宴会厅,在巨幅背景墙上签字。 主编已经到了,穿着露背礼服在那边跟郭总谈笑风生。 “钟弥,快来!”她看到钟弥,乐呵呵地招手,叫过来重新向郭总介绍,“这是我们公司的摄影师。” 郭总想起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哈哈大笑:“不好意思,钟老师,那天让你见笑了。” “没有没有,”钟弥谦虚道,“您可别叫我老师,折煞我了,我只是个摄影助理。” “要叫的要叫的,”郭总说,“我最近在学摄影,还有好多要向钟老师讨教讨教。” “我们钟老师天赋很高,拿过不少新人奖,”主编勾住她的肩,“郭总有什么机会,可以介绍介绍。” “何总这不对,”郭总立刻严肃了起来,“那你怎么还委屈人家,只让当个助理呢?” 两个人又是一阵大笑,钟弥羞涩地替主编说话:“何总只是锻炼我而已。” 他们聊了一阵,主编带着钟弥去认识别的宾客,甚至见了好几个大牌明星,钟弥像做梦似的,还一一拥抱合了影,这些明星可真瘦。钟弥后悔没把自己的相机带过来,手机镜头把人都拍变形了,她心情很好,被递了几支香槟,一一喝完了,谁来敬她她都喝得很诚恳。 晚宴进行到了尾声,到了明星合影的环节,主编被邀请过去,钟弥自觉退到一边看,有人拍拍她的肩,她一回头,是郭总。 “钟老师,我听何总说,你今年大四。” “是的,郭总有什么指教?”钟弥喝得摇摇晃晃,尽力保持着清醒。 “我手头有一笔资金,想用来投资摄影项目,关于毕设你有什么计划吗?” 钟弥张嘴,酒醒了两分:“……我吗?我可以吗?” “当然可以。”郭总道,“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2 开到荼蘼 作者:因酱 分卷阅读32 你的作品,我看过,我觉得可以。”他从怀里掏出名片,“要是你有什么想法,可以来找我聊聊。” 钟弥诚惶诚恐接下了名片,放进手包里。 她隔着礼服用力捏自己的腿,想看自己是不是喝多了出现了幻觉,这时那边合影完毕,郭总也从身边离开,主编走了回来,挽住她的胳膊道:“钟弥,我给你一句话,抓住机会。” 散了场,她提着包往外走,司机早在等她,她拉开门一头钻进去,动作大了些,就要撞上车顶,然而一只手已经挡在那里,防止她撞到脑门。 “喝这么多酒,也不怕闹笑话。”一个声音淡淡地说。 钟弥被胡乱地拖进去,关上了门,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温徒?” “跟见了鬼一样。”温徒帮她把滑落到一边的肩带提上去,“提前回来了,你很失望?” 钟弥把头靠在他肩上笑,因为酒精的缘故,脸上红扑扑的。 “让你打电话全忘了,一个也没打。”温徒扭头看了她一会儿,不忍心看到这个家伙傻笑的样子,拍拍她的小脸蛋,想让她醒醒酒。 钟弥还是傻笑:“我不敢打。” “有什么不敢?” “打电话是一种期待,我对你,不能有期待的。” 温徒沉思。 “该给你的什么没给,怎么就不能有期待?” “要是你爸爸知道,会对你很失望的。”钟弥无意识地说了出来。 他把她拎过去,钳住下巴,定定地看了看:“又在试探我吗?” “这次是真的呀。”她是为了他好,急急地重复,“是真的。” “那好。”温徒托住她的脑袋,一把把她按进怀里,他倒是害怕过什么,顾忌过谁。 “明天我就去跟爸爸说,约个时间,带你见见他,这样你还会不敢有期待吗?”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18章的隐藏部分,大家请去我微博@因因因因因因因,找一个叫《开到荼蘼》的相册专辑,有什么问题请微博私信问我,【务必不要在留言中讨论】 这是给正版读者的福利,同时为了低调,大家不要在留言内提到任何类似微博、相册的字眼哦,还是那句话,希望以后还有这样的机会,比心~ 20、第20章 ... 这是个美妙的夜晚, 车在夜色中平稳地行驶, 开过长长的隧道,钟弥耳边都是风的声音, 她枕在温徒的膝盖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一只手轻轻抚着她的头发, 手指插入发丝中,摸得她的头皮很舒服。 跟温徒在一起以来,钟弥从未像今天这样放松, 朦胧中他好像在对自己说什么话, 她听得断断续续,但潜意识能明白是关心她的。后来,他抱着她下了车,走进大门穿过客厅,一阶一阶上了楼。 他拉开她背后的拉链,她不安分地扭动了一下, 又被他抱过去吻了吻:“乖, 去洗洗澡。” “想睡……”她含含糊糊地躲开他的唇,被他一把扣住。 温徒蹭蹭她的鼻子:“我伺候你洗,放心睡吧。” 衣服落在地上, 剥出个雪白的胴体,他眸色渐深,也脱了自己的,扛着她进了浴室。 钟弥慢慢又清醒了一回,她脚尖着地, 挂在温徒的身上,无力地靠着他,花洒从头顶下着雨,淋着两个人,他的手在自己背上涂抹着沐浴露,滑腻腻的,占尽了便宜。 她转过头,把他的肩头叼在嘴里,细细的牙齿磨着他。他没什么反应,继续在她身上搓揉着。 钟弥把脑袋下埋,又去咬他胸膛上的肌肉,这次他轻咳一声,扶着她站好,低头替她清洗正面。 “想要了吗?”温徒的眼睛随意一扫,什么也没瞒过。 她随即就捂住胸口,也是随即,就被他抱过去。 “说你想。” 钟弥听完几乎抬不起头来,但他是笃定了的,靠近她耳朵用低哑的声音诱引她:“快说。” “我……” “嗯?” “想。” “想什么?” 钟弥羞得咬紧了牙关,这已经是她最大的底线了,她在他怀里气都喘不匀。 温徒笑了,最后批评了一句:“喝成这样,还放不开。” 再醒来是第二天下午。 钟弥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就是温徒的脸。 他早就醒了,抱着她一直在看她,没有起床。钟弥一醒,就被他吻了一口,整个人再次变得晕乎乎的。 “你可真能睡,”温徒刮她的鼻梁,“像只猪。” 钟弥闪躲,最后埋进他怀里,被他抱着翻滚过去,压在身下。 他看着她的眼睛,额头抵住她的额头:“今天好好休息,我陪着你,明天中午带你去跟爸爸吃饭。” 他一提到这个,钟弥心慌了一下,关于昨晚的记忆,清晰地浮现在了脑海。 虽然醉了,但没有断片,每一件事情,每一句话她都清清楚楚地记得。 以及后来在浴室里的那些…… 他把她抵在淋浴间的玻璃上,用力撞击。两个人浑身是水,相拥着倒在干净的床单上,翻云覆雨。 分别了一个多星期,她的身体竟然极度渴望着他,欲望汹涌起来时,连她自己都怕。 钟弥脸一红,什么小表情都落在他眼里,他笑了笑,亲着她的嘴巴:“好了,别害羞。” 钟弥低着头,就感觉他的手又往被窝下探:“要不要再来?” 她急忙推开:“不要了。” 钟弥跳下床,拉开衣柜,胡乱地拿了几件衣服往身上穿,温徒静静地靠在床上看着她的背影,她很瘦,但是天生有起伏的曲线。 该换季了,这天没有出太阳,她穿着短袖觉得上臂很凉,坐在阳台上时裹了条毯子,他也穿好衣服,洗漱完毕,过来陪她坐,她大方地分了半条毯子给他披在身上。 “一会儿吃点东西。”温徒道,“我让她们去做了。” “嗯。”钟弥应了一声,倚住他的肩。 此时,钟弥脑子里很乱。 大概,从昨晚他说带她去见爸爸开始,她就没有真的平静过,心里一直在悸动,也在担忧。她要的不是这个,或者说,她从来都不知道自己要什么。 她是不可以去的,不然,那不正顺应了阮宥的计划。 阮黎安能放逐阮宥,他也就会对温徒做同样的事。钟弥突然脆弱了,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动了情,不然,为什么会这么担心温徒会受到伤害。 “温徒,其实我……” “你有护照没有?”温徒没在意她在说话,侧头问。 钟弥摇头:“没有。” “去办一个吧,”温徒用毯子把两个人裹紧,“下次再去日本,你可以跟我一起。” 钟弥若有所思地看向远方,那是一片蓝幽幽的山脊,近在咫尺,遥不可及。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3 开到荼蘼 作者:因酱 分卷阅读33 温徒问:“你刚才要跟我说什么?” “噢,其实我……” 又没能说出口,佣人过来敲门,端了个托盘进来,那是牛尾汤和几样小菜,晶莹剔透的米饭盛在黑色的木碗里。 钟弥便不吭声,等着佣人一样一样布了菜,退出去后,才深吸一口气。温徒已经端起一只饭碗来,拿了筷子夹菜:“要不要我喂你?” 钟弥摇了摇头,筷子已经到了嘴边,她不得不低头吃了一口。 “好乖。”温徒又喂她吃了团米饭。 毯子从他身上落下去,他其实不冷,放下了碗筷,把毯子裹在钟弥一个人身上,像是包粽子,包得她手都抬不起来。 温徒重新把碗端在手里,继续喂。 “温徒,明天……可不可以不去?”钟弥还是说了出来。 “为什么?”温徒讶异,“昨天你不是……” 她提起父亲,他就带她见父亲。 阮黎安早上接到了电话,诧异了一阵,就激动地答应了明天的邀约。 “昨天我喝多了。”她平静地说,“其实我还没准备好,而且,而且我……” “而且什么呢?”温徒耐心地摸摸她的脸。 “我有点害怕阮老先生,我怯场。” 这倒是她,她就是这样。 温徒忍不住笑了:“傻孩子。” “你迟早要见的。”他放下碗哄着她,“他是很严肃,但他又不会对你怎么样,有我在怕什么?” 钟弥不知道该怎么说,弱弱的没了声。 就听到他温柔地向她解释:“他总以为我说有女朋友,是推辞相亲的借口,再不让他见见你,你愿意看我去相亲吗?” 温徒毕竟早早就在商界吃得开了,三言两语,就打发了涉世不深的钟弥。 她还想说什么,被一块牛尾骨堵住了嘴。 钟弥咬了一小口,他很自然地把剩下半块送回自己的嘴边,咬掉余下的肉。 牛骨汤熬足了火候,肉质软糯,清香扑鼻,只有淡淡的盐味。 他抬眼:“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钟弥在盯着他的头顶看:“温徒,你长了很多黑头发。” 很多很多,或者说,在他头上已经找不到一根全白的发。 白发只剩下末端的一点,黑白交杂,让他的气质看上去妖异了几分。 “你等会儿可以替我把白头发剪了。”他漫不经心地喂了最后一口饭,“再吃一碗?” “我吃饱了。”钟弥拿掉毯子,一顿饭吃了她一身汗。 到了晚上,他真的拿了把剪刀,让她帮自己修剪修剪。钟弥抖着手,小心翼翼替他把那些白色的部分一一剪去,她花了很长时间,终于把他头上的白色都修剪掉,只剩下黑发。他的头发被剪得短短的,反倒衬托着五官更加精致了,而黑发的温徒,与白发的他,也是两个气质截然不同的人。他白发的时候,整个人色调是寡淡、肃穆的,变成了黑发,整个人笼罩上了一股邪气,极其俊美,也极其妖冶。 “谢谢。”温徒满意地亲了亲她,走向浴室,“你让她们上来扫扫头发,我去洗个澡。” 钟弥呆呆地看着一手的碎头发,白得透明,她又疑惑地看了看浴室的门。 入睡前,她紧紧贴着他的胸口:“温徒,你的头发是怎么回事?” “我本来就是黑发。”温徒没介意就告诉了她。 本来就是要告诉她。 “那为什么……为什么要染成白色?”钟弥疑惑。 这一句却没有回答,她也不敢往下想。 他没有少白头。 他是故意的。 再往深处想,她不寒而栗,悄然地截住了自己肆意生长的念头。 新的一天来临,这一天她要随温徒去见他的亲生父亲阮老先生。 温徒没刻意让她准备,她就是平时的穿着,紧张地在镜子面前照了又照,反复问他:“这样就可以了吗?” “可以的,很美。” 他抓起一缕她的头发揉捻,刚洗过的发,散发着椰子的香味。 钟弥的漂亮是种天然去雕饰的清纯,她穿衣风格自然又随意,有种特别的气质,只是不像个名媛千金而已,她也不需要像。 钟弥跟着温徒上车出了门,她叹了一口气,还是到了这一步。 她不能去。 然而,这短短一天不到,她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说服他取消见面。就提了一次,被他四两拨千斤给绕了过去。 要是没有阮宥的前车之鉴,这会儿,钟弥可能已经开始幻想以后了,没准阮黎安真的能接受她。 事实上她知道,这个时候去见人家,绝对不是一个明智的举动。 温徒在做什么,难道他没听说阮宥的前尘往事吗? “你不要紧张,一会儿就让我来说话。”温徒发现她在紧张,捏着她的手安慰她。 钟弥勉强笑了笑。 随机应变吧。 这个时候装肚子疼,不知道有没有用。 想到这里她又苦笑,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拖泥带水的,说不定,只是分别的时刻到了。做好最坏的打算吧,要是阮黎安不同意,那她就自觉离开,这样,阮黎安还不至于对温徒失望,他总会给温徒机会。 “你手机在响。”温徒打断她的思绪,提醒了她。 钟弥回过神,包里嗡嗡振动,她拿出来一看。 蓝朵。 钟弥毛骨悚然,这个时候蓝朵找她干什么?她们之间不是应该清算过了吗,该给的阮宥已经答应了她。 温徒伸手一按,替钟弥挂断。 她抬头看温徒,他说:“不必理这个人。” 然而,不到五秒,蓝朵的电话又锲而不舍打进来。 温徒再要去挂,动作顿了顿,拿过去替她接了电话。 他对着电话“喂”了一声,钟弥心里忐忑地打起了鼓。 “是温先生?好久不见。”蓝朵说话很客气,问他能不能把电话给钟弥,有重要的事想跟她谈。 “你告诉我,我来转达。” “那可不好办了,我这件事很重要,要跟她本人……而且要面谈,现在就要,温先生转告一下可以吗?” 电话那边的声音,一个字不差地传入钟弥的耳朵,她瞪大了眼睛,朝着温徒重重点了点头。 温徒问了对方的地点,挂上电话:“现在时间还早,可以顺路先过去一趟。” “嗯。”钟弥神情恍惚地应了一声。 “她找你什么事?” “我也不知道。”她心乱如麻,很有可能,是阮宥那边出了问题。 温徒没再往下问,他陷入了沉思,不知道心里盘算起了什么。 蓝朵跟钟弥约在了光恒的一家高端茶室里,钟弥坚持没让温徒陪她,独自赴了约。 一见面蓝朵慢悠悠地问她喝什么,她却没了耐心,坐下就问:“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4 开到荼蘼 作者:因酱 分卷阅读34 你找我到底什么事?” “我想你应该能猜到,”蓝朵叹了口气,“阮宥的钱,还没给我,我只能来找你要了,要是你也不给,我实在没办法,还是就去找温徒了。” “阮宥怎么会没给你钱?”钟弥的脑袋轰鸣起来,她这段日子过得稀里糊涂,当初等了七天没动静,以为就没事了,后来竟然也没去找阮宥确认一下,事情已经妥善解决。 “因为他没钱呀,还是阮家的公子呢,手头紧巴巴的,”蓝朵咯咯直笑,“说要等他把跑车卖了,才有现钱给我,我就等啊等啊,你猜怎么着?” “卖车需要时间,他守信用,说给就一定会给的。”钟弥听到这里松了口气,她还以为阮宥是临时改了主意。 蓝朵“噗嗤”一乐:“钟弥你还不知道啊?他被拘留了。” 钟弥呆住。 “怎么会……”拘留?钟弥怎么没想到还会有这一出。 “打沈总那一顿能是白打的?人家去做了鉴定,构成轻伤,一报警一个准。”蓝朵说,“现在他电话打不通,我没法去看他,那车也卖不了,我得什么时候拿到我的钱?钟弥,还是你来给吧。我对你真的尽心尽力,电话里也替你瞒着温徒呢。” 钟弥的心里砰砰直跳,蓝朵是知道她没什么钱的,只有逼她去温徒那里骗。 而她已经过腻了这种担惊受怕的日子,害怕温徒总有一天会知道,她最开始接近他的荒唐目的。她不能再错下去。 说谎的人都会受到惩罚。 做错了事就要承担责任。 无论什么东西,都有相对应的代价。 她逃不掉的。 钟弥沉默良久,抬头说:“对不起,蓝朵,钱我拿不出来。” 蓝朵对这个回答很吃惊,愣在那里半天。 筹码之所以可以成为筹码,那是因为它可以用来威胁别人,那是对方在乎的东西。 如果不再在乎,它就构不成威胁,无法成为筹码,一文不值。 蓝朵愣完,冷笑起来:“那好,所以,你为了帮阮宥,故意去勾引温徒,你知道阮家死活不会接受门不当户不对的儿媳,接近温徒是想让他为了你跟阮黎安翻脸,这件事我拿去告诉温徒也没关系对吗?” 第一次听到这件事的始末从蓝朵嘴里说出来,钟弥惭愧得无地自容,简直疑惑起自己,怎么会有当初那样天真的想法。 她闭上眼睛,强迫自己镇定。 “钟弥你还真可爱,你不愿意替阮宥买单,知道后果是什么吗?”蓝朵的目光变得阴狠,“我想温先生应该很乐意出更高的价钱向我买下这个秘密,因为,我可以把它告诉阮老爷子,让他对阮宥更加失望。温先生,你说对吗?” 最后一句话,彻底浇醒了钟弥,她心里升起从未有过的恐惧。 她回过头,看到温徒的脸,他就在背后站着,目光平静,恍若未闻。 他只是不放心她,于是跟过来看看。 蓝朵被钟弥拒绝,正一筹莫展时看到了温徒,便翻开了自己的底牌。一切都是这么偶然。 怪不得任何人。 钟弥不觉从椅子上站起来,往旁边退了退,她只看了一眼温徒,就移开了视线,她无法去看温徒脸上的表情,她后退,再后退。 “钟弥!”温徒忽然叫道,伸出手要拉她,却只拉到一片袖子。 她出其不意地抓起包跑了,朝门外跑去,衣服穿得简单有个好处,就是方便跑路,观光电梯正停在了这一层,钟弥闪身进去,门立刻合上下行。 温徒追到门前,眼睁睁地看着电梯下降,他摊开手掌,里面躺着一颗纽扣,是她袖口上的那颗,还挂着扯断的棉线。 “温先生。”蓝朵跟过来,“我说的话,你可以考虑一下。” 而他还陷在一片恍惚中。 该来的总会发生,这段日子跟她在一起,像是梦境,那么不真实。 她还是跑了。 “走吧。”温徒没动,他心中有暗流在缓缓翻涌,朝着不为人知的方向蜿蜒,“你的帐,我会找你算。” 21、第21章 ... 一束手电筒的光线划破黑暗。紧接着, 头顶上的灯被打开。 阮宥本能地用手挡住眼睛, 脚步声朝着他的方向来,在门前停下, 一阵钥匙碰撞的清脆声。 铁门”哐当“一下推开。 “阮宥。”有人叫他,“出去了。” 阮宥站起来跟着人往外走, 眼睛逐渐适应了光线,一走出门外,他就看到了站在那里等他的人。 温徒。 他看着温徒笑了一声:“没想到把我弄出来的人是你。” 手里的手铐被揭开, 没收的手机和钱包也还到手里, 温徒领着他出了派出所:“上车。” 阮宥看看他,上了车。 拘留所里的日子并不好过,几天来,阮宥一直没睡好,靠在软和的椅背上,眼睛木然睁着。 “头发怎么黑了?小心老头看了不高兴。” 温徒道:“那就让他不高兴。” “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真稀奇。” 温徒陡然变得沉默, 目光冷了下去, 阮宥顺着他的话想了想,从椅背上弹了起来,坐直了身子。 “你……?” 温徒莫名来了句:“钟弥走了。” “你都知道了。”阮宥抽了口凉气, 被抓进去蹲号子以来,他最担心这个。 他并不在乎蓝朵去揭发自己,她要那么多钱简直是个笑话。 然而,他发现钟弥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跟温徒真的走到了一起。 他亏欠钟弥, 不忍心让他们之间产生隔阂。 温徒侧头:“我早知道了。” 他顺手从座位旁抽出一只厚厚的信封,扔在阮宥腿上。 厚厚一叠照片,那可不是摄影作品,没有构图、光线可言,而是来自私家侦探的杰作。 大概是从跟钟弥见过几面以后开始。 阮宥翻到最下面几张照片,那是他走进了钟弥家的小区,上了楼,坐在她家的门前。 那一天,是钟弥和温徒第一次约会,阮宥不放心,后来,去她家门前等她。 阮宥想起那一天他去过两次,第一次,是为她戴上了项链,那条蒂芙尼的锁骨链…… 他买完单后,出来时,遇到了温徒。两个人擦身而过,互不相视。 后来温徒在钟弥的脖子上看到了它,一目了然。 阮宥这下有了觉悟,自己果然不是个做大事的料,策划个阴谋也漏洞百出,自嘲道:“让你见笑了,你尽管去跟老头说,他要问我,我都承认。” 温徒不语,阮宥又加上了一句:“但是钟弥……她没有想要害你,她早就收手了,她对你是真……” “不用你告诉我。”温徒打断他的话。 “我知道。”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5 开到荼蘼 作者:因酱 分卷阅读35 温徒什么都知道。 “你知道那就好?”阮宥放心地靠回去,“你说她走了是什么意思?” 温徒想起在光恒的那一幕,把经过说了一下。 “这蓝朵,想钱想疯了吧,”阮宥一拳砸在车门上,闷闷的一声,“你既然都知道,那现在应该去找钟弥啊?” 温徒摇摇头。 “我不能。” “为什么不能?” “因为……我也利用了她。” 温徒一岁不到就去了大阪,在那里长大成人,回来沪市,始于一个契机。 非常巧妙的契机。 正值miyake计划开拓中国市场,负责人的合适人选中,他正好是个中国人。 此时,阮宥也正为了女朋友和阮家大闹。 温徒的出现正好填补了阮黎安“理想中的儿子”的空缺。 还因为阮黎安早些年的身不由己,对他母子心存愧疚。因此对于温徒在国内的事业,阮黎安动用了自己所有的资源,全力支持。 温徒有着与阮黎安年轻时极其相似的面容,他还特意染了头发,让阮黎安误以为他遗传了他的少白头。父亲总是都喜欢与自己最像的那个儿子。 而其实,温徒恨他,从来没有把他当成父亲。 当年温曼怀着温徒五个月,是阮黎安背叛了她,转头就与阮宥的母亲举行了婚礼。 温曼在沪市无依无靠,举目无亲,她在自己的公寓里痛了两天,才生下了温徒,是她亲手剪断了脐带。 温徒永远不会原谅那个卑劣的男人,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加以利用,这还不够。 他要诛心。 得知阮宥违逆阮黎安的事情,其实温徒是欣赏的。 这只不过是重演了阮黎安当年的事而已,当时阮家也想尽一切办法阻止阮黎安与温曼在一起,并在最后成功拆散了他们。 如今,自己的儿子走了相同的老路,阮黎安也扮演了自己当年最痛恨的棒打鸳鸯的角色。 多么讽刺。 阮宥自己大闹了一通以后还嫌不够,想拉温徒下水,于是便牵扯出了钟弥。 温徒在发现他的计划时,最初也觉得很有趣。 确实有趣,如果连他这个好儿子,也以相同的事情,站在了父亲的对立面,阮黎安到底会是什么反应。 温徒觉得将计就计,也没什么不可,他也很想看看,阮黎安面对这一切要怎么收场。 毕竟他对父慈子孝,顺理成章继承遗产,没什么兴趣。他有别的手段,抢也好骗也好,重要的是诛心。 然而,所有的计划顺利进行,却出现了一个意外,那就是钟弥。 她不是颗合格的棋子。 她是所有的计划之外。 最初,温徒发现她连说句谎话都会紧张,躲躲闪闪地不敢看他,不禁想笑,也不知道阮宥是从哪里找了个这么单纯的孩子。 这样的战五渣,也从侧面反映了阮宥基本上不是他的对手。 不过,人总会被与自己完全相反的人所吸引。 温徒太会伪装,于是也更喜欢不会伪装的灵魂。 他觉得,跟一个谎都说不好的人在一起,很轻松,他永远能猜到她心里面在想什么。 钟弥让他觉得舒服。 甚至于,一直以来的失眠,在她身边,也奇迹般地自愈。第一次跟她回家的时候,他竟不知不觉地睡着了,一直到天亮后才醒,他多思多猜忌,很少能睡个囫囵觉。 温徒好奇钟弥这种性格的女孩子是在什么样的家庭环境里长大,才养出一副玻璃般一望就见底的肚肠,他鬼使神差地去了一次她的家。 就是很平凡的小康家庭,家教很规矩,会教导女儿循规蹈矩、自尊自爱的那种普通人家,连幸福也是如此普通。 他很羡慕。 但钟弥越来越令他不满。 他吻她,她不反抗,他要交往,她没有异议,他要她,她也没挣扎就给了他。 他给予她就承受,但她对他却从来没有任何期待。她这一颗心明明很柔软,他却怎么也捂不热。 即使温徒开始心急,借着醉酒说爱她,她也没有特别大的波动,转眼就轻轻松松说了回来。 那一刻,他很迷茫,发现自己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已经没办法分辨,她是真的,还是假的,并且还打心眼里希望她对自己是出自真心。 他竟占了下风。 离开她去日本的那一个多星期里面,她也不曾来过一个电话。 温徒发现自己错了,她真的很合格,很完美地执行了阮宥给的任务,把他的一颗心吊起来,想要给她更多更多。 回沪市那一夜,她全盘崩溃,倚在自己肩上,说了很多话。温徒不再去琢磨她到底是真还是假,他决定就让这件事有个了结。 时机已经成熟,miyake在国内站稳了脚跟,与阮氏集团的各领域协议分别都签订了不下于五年,阮黎安对他没有任何防备,不顾阮夫人的哭闹,赠予了他大量的股份。 这无疑是最适合去跟阮黎安摊牌的时候。 他剪掉了白发,从此不必再伪装成恭顺的儿子。 然后蓝朵出现,把这一切打乱。他与钟弥之间,虚假的,真实的,顷刻间轰然倒塌。 什么也不留。 钟弥夺路而逃的那一刻,他心里猛然钝痛起来,终于怀疑起自己做这一切的意义。 为什么要来沪市? 为什么要复仇? 他费劲了心思做了那么多事,只想给母亲讨回一个公道,却在不知不觉中利用了无辜的人。 逼走钟弥的不是蓝朵,是他自己。他多希望可以在一开始就信任她,告诉她,捏碎她噩梦里的泡沫。 我知道你在说谎。 但是我不在乎。 22、第22章 ... 半年后。 三月。 热带雨林没有冬天, 一天之内就能完成温度的骤变, 冬天就是夜晚,夏天就是白天。 钟弥盘腿坐在独木舟上, 顺着亚马逊的河流漂泊,船夫坐在船头唱着西语歌谣, 她抱着自己的照相机,用镜头捕捉转瞬飞过的水鸟。 时间一晃,她已经在这里生活了四个月, 从雨季迎来了旱季。不会再被突然而降的倾盆大雨打成落汤鸡, 天上偶尔会温柔地落一点淅淅沥沥的小雨,这让她想到家乡的春天。 来亚马逊是因为郭总的资助,公益投资也是他产业的一部分,可以为品牌积累好感度,也可以合理避税。 当初他问钟弥有什么想法,钟弥在家把电脑上的地球仪转了半周, 看到了南美, 那是离亚洲最远的地方。 这是项目的最后一个月,钟弥白皙的皮肤被日光晒成小麦色,原本就立体的五官反而更立体, 眼睛也因此显得格外清亮,黑白分明。 夜幕将要降临,船夫划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6 开到荼蘼 作者:因酱 分卷阅读36 船而归,钟弥收获不小,她拍到了黑凯门鳄捕食水豚的画面。回到旅店, 她吃了一点冷掉的烤牛肉,打开电脑,把拍到的照片导进去,先前不小心泡了几个昂贵的相机,她已经养成习惯,每天把照片都备份一遍。 门这时被敲了敲,是每天替她打扫屋子的贝卡阿姨,她说:“亲爱的,有人找你。” 钟弥算算时间,郭总每隔半个月会让人寄点药品过来,但是快递一般都会让前台代收,贝卡会直接把东西送到她房间。 她谢过了贝卡,回到洗手间照了照镜子。 这里即使处于旱季也时不时下雨,长发不容易干,她剪短了很多,随意扎在脑后,有不少发丝散乱下来。 她好好梳理了一遍,忽然觉得自己是多此一举,故意又揉乱了。 钟弥走到旅店门外,温徒侧对着她,坐在长长的木椅上。 这里的人大多穿得原始,皮肤黝黑,他干净的衬衣西裤,和苍白的肤色,出现在这种地方,显得分外矜贵,让人看一眼就觉得会怠慢他。 看到钟弥,他站起来。 “什么时候来的?” “今早。”他找到这里时,她已经出了门,这里的人都认识她,说她天黑就会回来。 他会来找她,其实她吓了一跳。 亚马逊湾的项目她签过保密协议,这次拍摄是秘密进行的。他找自己,一定费过一番周折。 半年了。 半年没有联系,先前,她在网上了解到一些他的消息。 光恒集团的老总阮黎安似乎有心提前引退,把大笔的资产转移到了长子温徒的名下。 多半是阮黎安得知了阮宥的事,天平再度向温徒倾斜,之后一切便都是顺理成章了吧。钟弥来到亚马逊湾,几乎切断了与外界的联系后,偶尔也会想起这些,蓝朵一定拿到了不少钱。 说起这位长子,网友津津乐道,几张气质冷冽的照片在网上流传,她们对温徒为什么不姓阮,感到十分好奇,故事也有了好几个版本的说法。 而钟弥的视角下,故事则是她的秘密最终败露,她落荒而逃,如今他来找她是为了什么呢。 钟弥心里应该涌动点什么情绪,不过,在这里熬了四个月,她的神经变得有点粗,也变得无欲无求。 见到他便有了种大喜大悲也风轻云淡了感觉。 “吃过饭了吗?” “还没。” 钟弥便带他进了自己的房间,去给他弄点吃的。 她也不是不忌讳跟他独处,不过这几个月已经折腾得她没什么人样,他再怎么饥不择食,也不会对自己做出什么。 钟弥去旅店的餐厅看了看那些粘稠的豆子汤,折了回来,他坐在她的床上,四处看看。 她还是有玩拍立得的习惯,又拍了不少新的照片,挂在墙上,从刚来的时候开始,到现在一直在更新,他完整地看到了她四个月来在这里发生的变化。 钟弥让他让让腿,从床底拖出一只小箱子,里面装了不少泡面,她平时都不舍得吃。 她拿了一包借了厨房煮,把餐厅的牛肉热了热,码在上面,又去切了一盘木瓜。 她把小木桌上的电脑收起来,食物端上去,让他凑合吃。 在这种条件下,已经是她能提供的最好的招待了,她在心里面替他磕碜,来亚马逊湾体验丛林生活的白人很多,那些有钱人会不惜重金去住树屋酒店或者豪华轮渡。他倒是跑到自己这儿来受委屈。 可她坐在他身边,看他吃得很斯文,跟他在高级日料店里吃生鱼片的表情没什么区别。 钟弥低头看他的高档皮鞋,沾了污泥。 这是鳄鱼皮吗?她走了个神,每天拍野生动物让她在这方面倒是很敏感。 “你住在哪里?” “离这里不远。” 附近的环境她知道得差不多:“是树屋吗?” “嗯。” “吃完就回去吧。”钟弥觉得他在这里呆着,挺不容易。 她刚来时就不习惯。 天没完没了的下雨,一阵一阵。她的头发干了湿,湿了干,风一吹,感冒发烧迟迟不好。熬过来就算是新生。 像他这样的少爷,过惯了养尊处优的日子,恐怕会更加不习惯。 温徒把她给的食物吃干净,也就没坚持留下,走了。 就在钟弥说服自己把这次当作一个小插曲,他只是个来看她的老朋友而已的时候,第二天收工回来,又一次看到了坐在旅店外的他。 还是那个样子,纤尘不染的气质。她这天在丛林里摔了一跤,衣服上都是泥污,看到他,有些自惭形秽。 温徒看到她这么狼狈,上前来,她赶在他关心之前就抢着说:“我没事,我没事。” 她回到房间,进浴室冲了个澡,换了干净的衣服。 她出来时穿的是拖鞋,平时一双小腿都塞在雨靴里面,发现温徒凝视的目光,自己也往下一看。她的腿上有很多疤痕,蚊虫叮咬的痕迹,还有一些擦伤。 钟弥一时不知道把腿往哪缩,不自在地走近了一点,问他:“饿了没有?” 很饿。 这一天餐厅里有米饭,总算不用再给温徒吃泡面。 不过温徒放着五星酒店的晚餐不吃,大老远跑来跟她吃这个是图什么,他吃着东西,似乎是无意中问她:“你对附近的部落熟悉吗?” “还好。”钟弥有一段时间常去部落里转,那里的居民对她都很友好,虽然语言不通,但经常送她食物吃。 “如果可以,能不能帮我找找死藤水?” “你要喝那个东西吗?”钟弥惊了惊。 那是一种草药做成的药剂,致幻,传说喝了它的人可以通灵,与死亡对话,让灵魂得到净化。传得神乎其神,所以,有不少胆子大的游客愿意猎奇。旅店里就有,大半夜回来,白天再活跃的人也一副祥和安宁的神态。 钟弥也好奇过,不过她没那个胆量,只在部落里见过祭祀榨取草药的汁液,熬成褐色的药汁,闻着那股气味就不敢尝试。 “那……你明天这个时候来,我带你去。”钟弥看他说的很认真,竟然也没过脑子,答应了下来。 仪式是在夜里的丛林深处举行。 钟弥想办法给温徒弄了双雨靴,他刚来可能没什么感触,不知道这边蚊虫的厉害。 不知道温徒有生之年穿过这种胶鞋没有,看着他脱下皮鞋套上这个还蛮有意思的,钟弥走过去帮他把裤脚往靴子里掖掖,这对土得不能再土的雨靴,居然让他穿出一种春季新款的气场。 她弯腰的时候,感觉头上一阵风拂过,一只手摸摸她的头发:“谢谢钟弥。” 肤色深有个好处,看不出人脸红。 钟弥不着痕迹地直起身,往旁边让了让:“走吧。” 这个仪式很漫长,她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7 开到荼蘼 作者:因酱 分卷阅读37 担心他会出事,在身边陪着。祭祀唱起了古老的部落族歌,一唱就是几个小时。 仪式一旦开始就不能中途停下,那种深褐色的药剂,钟弥眼睁睁看着温徒前前后后喝了五杯。 药水有催吐的成分,他倒是很有涵养,独自走到旁边的丛林,钟弥还是担心,没等他走多久就跟过去,他已经完事了,跟个没事人一样往回走。 “你有没有事,有没有不舒服?”钟弥开始后悔带他来尝试这个。 温徒朝她摇摇头。 他脸上好像出现了她在别的游客脸上见过的神情,月光下看不清,她想走近,结果脚下一滑,往旁边连连退了几步。那一刻,温徒一把抓住了她:“当心一点。” 她的手被他握在手里。 钟弥愣了愣,他握的动作紧了些,把她牵了过去,这一晚就没再放手。 仪式一直进行到半夜才结束,钟弥扶着他往回走,她打算把他送回树屋,再自己回旅店。温徒虽然看上去正常,但不管怎么说他喝的东西里都有致幻成分,钟弥担心他会迷路。 远远看到树屋的灯光,她松了口气。 “你还记得自己住哪间房吗?”钟弥问。 温徒从口袋里拿出张房卡来,她看了看,带他过去找。 她在一架楼梯下找到了木牌,就是这个了,扶着他走上去。 在原始的丛林里呆久了,看到树屋里现代化气息十足的陈设,她还有些不习惯。 温徒阻止了她开灯,他在阁楼上的长椅上坐下,目光呆滞。 “我回去了。”钟弥站在他身后,想抽回自己的手。 却被他拉到身旁坐下。 “再留一会儿。”她的肩一沉,是温徒倚上来。 钟弥想起那些关于死藤水的传说,笑了笑,问他:“你看到平行世界了没有?” “嗯。” “还看到了什么?” 他这种状态,让她想起了很久以前,把他带回家的那一晚。 是喝醉了的状态,很相似。 大概喝致幻药剂对他来说,不过是一次买醉而已,他后来还会失眠吗?钟弥想到这个,心里忽然揪了一下。 颈窝也在这时被顶了顶,他的额头在往那里钻。 “看到了你。”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有小可爱说国庆加更,ok的,晋江有活动,从1号到5号我都会日更一万,所以今天晚点还会有一更,大家可以十点以后来看,么么哒 23、第23章 ... 钟弥闭上了眼睛, 坐在那里没动。 就当他说胡话吧。 风吹得树叶发出响声, 沙沙,沙沙, 正当钟弥担心他会不会因为这点声音,不好入睡, 远处又好死不死,响起了一阵急促的犬吠声。 她仰头看,今天又是满月, 不由地促狭, 想到天狗吃月亮。 狗叫声一阵厉害过一阵,肩上的人不安分地动了动,大概是被突如其来的噪音惊扰了睡眠,她伸出一只手过去,捂住了他那边的耳朵。 钟弥原本是出自关心,但捂了一会儿, 就不好意思地缩了回来, 这个动作像是在抱着他。然而,缩到一半,被他按了回去。 “钟弥。”他在叫她, 声音里不觉染上了依恋的情愫。 钟弥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进屋里去睡吧,我留在这里不走。” 她扶着他起来,走进房里,带上了门。那阵扰人的犬吠声被关在了门外,房间里温暖而安静。 钟弥觉得自己不应该装傻, 温徒的吻向唇上印过来的时刻,她还是偏了偏头,让他只吻在了脸上。 她扭头朝向一侧看着,说:“温徒,明天别去找我了。” 然后在他的茫然中,自己掀起t恤的下摆,要脱掉它。她并不介意有这么一次,但是以后的事情,她不愿意再去想。 温徒按住了她的手,把她的衣服拉下来。 他看看她,说:“好。” 温徒很好说话,他不会纠缠。 但他没有进一步动作,只是轻轻把她拥进了怀里。 她躺在他身边的时候,他的手覆在她的小腿上,手指在上面抚摸着那些伤疤。 好久没有睡这么软的床,钟弥感觉自己深陷着,脑袋上也像裹了一圈棉花,被他的手轻抚着,渐渐闭上了眼睛。 清晨,钟弥被生物钟叫醒,坐起来看温徒,意料之中,他睡得还沉。 喝过死藤水的人都会睡个好觉。他的表情舒展,睡姿极其放松。 她轻手轻脚地整理了衣服,爬下树屋,溜回了旅店。 她在旅店洗过澡,随意吃了点早餐,收拾了背包,又开始了新的一天的拍摄。 让她意外的是,在她刚到渡口乘船的时候,已经有个人坐在了她常坐的那艘独木舟上,等她过去。 睡足了觉的温徒精神十足,换了身干净的白衬衫,袖子挽到手肘,整个人也白得发亮,脚上还套着她昨天给他的雨靴。 船夫会说英文,高兴着跟她打招呼:“钟小姐,这位先生说他是你的朋友。” 朋友,也算是朋友吧。 还好他没有乱编排关系,钟弥也讪笑着上前坐下,面对温徒则变了脸。 “我们昨天不是说好了吗?” “有吗?”温徒莫名。 “昨晚发生了什么?参加仪式以后的事,我记得不是很清楚。” 钟弥没想到他会来这一招死不认账,有些惊讶,不相信温徒也会做这种事,她试着提醒他:“我们说好,以后不再见面了。” 温徒的嘴角朝一边牵起,还带了丝嘲弄的意味:“钟弥,你也喝药了吗?这种事情,我怎么可能答应。” “……”钟弥没了脾气,不想说话了。 亏他能理直气壮赖得掉。 不过她没有功夫与他争论是不是该信守承诺的问题,相机挂在脖子上,拍摄工作照常进行。船夫则和温徒攀谈了起来,他一个人划船也无聊,见温徒是新来的游客,熟稔地向他介绍起了当地的生态与人文。 温徒是个乐于了解新鲜事物的人,不管船夫怎么瞎扯,他都照单全收,认真地倾听着。 钟弥拍到一幕鳄鱼群游过的画面后,船夫已经大方地分享了船上的生肉,教温徒怎么钓食人鱼玩。 几团肉下去,还真让他钓上来两条,钟弥害怕这种牙齿尖尖的生物,它的腹部是血红色的,十分暴力的颜色,两条鱼面目狰狞地躺在船板上扑腾。钟弥害怕地往后缩了缩,正巧独木舟变了方向,温徒伸手过来,把她扶好。 “好好坐着,这水下有鱼群,要是掉下去就剩骨头了。” “我知道,我身上没伤口,又不要紧。” 食人鱼嗜血,有血腥味才会让它们失控。 钟弥虽然这么说,还是明显抖了抖,明明在这里呆过四个月,反倒被他这个新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8 开到荼蘼 作者:因酱 分卷阅读38 来的吓得不轻。 午后她拿出干面包充饥,要分给温徒一个,才发现他带了自热米饭,还是红烧肉,水淋在自热包上,加热了十分钟,船上香气四溢。钟弥头一次在河流上吃了热的食物,还是中餐,她吃饱后,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情。 那就是她在这边被消磨得差不多的物欲,被一份红烧肉米饭又给唤醒了。 温徒在拿这种小恩小惠麻痹她。 而船夫才没有她想得那么多,一个人吃了两份饭,连声说好吃。 钟弥把吃剩的盒子叠到一起收起来,打算带回旅店处理掉,她不能把这种塑料垃圾扔在亚马逊河上。正准备休息一会儿,她看到不远的岸上丛林里,栖息着一只蝴蝶。 是光线原因吗?她眯起眼睛,它的翅膀一明一暗,是不同的颜色。 她拿起望远镜,一边翅膀明黄,如同苏绣的丝绸,一边翅膀紫黑,像是宝石熠熠生辉。 钟弥急忙去拿照相机,皇蛾阴阳蝶。 世界上最稀有的蝴蝶,千万只蝴蝶里只有一只,不会飞行,生命只有六天。 钟弥调整好视野后,却发现那只蝴蝶不见了。 “可以往那边靠岸吗?”她问船夫。 船夫与她合作四个月,已经有了默契,听完就往那边划起船桨。 钟弥熟练地跨到岸上,听温徒问:“你去哪?” “刚看到一只稀有的蝴蝶,应该没跑远,我去看看。”钟弥回头,“马上就回来。” 不会飞,所以还在附近。 她拨开灌木丛,往丛林里走,四处寻找。 身后沙沙响,一看,是温徒跟了过来。 “会弄脏你衣服的。”钟弥让他不必挂心,“我经常上岸拍摄,没出过事。” 温徒道:“我也想看看那只稀有的蝴蝶,它长什么样?我可以一起找找。” “叫阴阳蝶,两只翅膀颜色不一样。” 而每只阴阳蝶的颜色也都不一样,如果有两只一模一样的阴阳蝶,那就更加罕有。 温徒往一个方向指过去:“是那只吗?” 钟弥一看,在一棵橡胶树上,正趴着只小小的蝴蝶,察觉到陌生的气息,在往枝干上躲藏。 她迅速走过去,拍了几张,确实是皇蛾阴阳蝶,但翅膀却一蓝一绿,不是她刚才看到的那只。 “这里好像有很多这种蝴蝶。”温徒走到另一边,指给她看。 “啊。”钟弥惊讶了一下,就是那只了,刚才在船上看到的,居然在短短的时间里跑了这么远。 或者说,两只,有两只一左一右地停留在叶子上,一模一样。 她收获真是大,拍完以后,紧紧抱着自己的相机往回走,高兴得不得了。 温徒看她利索地踩过一路的枝条和苔藓,不得不跟好,生怕她脚下一滑会摔跤。 走到岸边,钟弥脚步顿了顿,往四周一看。 船呢?她有些傻眼。 温徒走过来,低头确认:“应该是漂走了。” 船夫在岸边简单地捆了个桩,那根绳子还挂在岸边的一丛灌木上,末梢是断裂的痕迹。 他应该是趁他们上岸的功夫,打了个盹,忘了抛锚,绳子断了以后,就顺流而下。 “我们在这儿等他回来。”温徒很镇定,眼下也只有这样。 钟弥则担忧地看了看天上:“这边的情况我不熟,要是天黑就麻烦了。” 怕什么来什么,钟弥身上除了相机,什么也没带,眼睁睁地看着温徒手腕上那块表的指针从下午一点走到五点,沿岸的河流一点动静也没有。 温徒自我反省:“我应该留在船上的。” 他没料到,解决了她一个人上岸的危险后,还会面临船漂走的危险,这也太过戏剧性。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钟弥又看看他的表,“再等十分钟,不来我们就自己去找找出路吧。” 十分钟后,还是没人来。 钟弥怀疑船夫自己漂到他不认识的地方去了,也迷了路。 她走回丛林,辨别了方向,带着温徒往南边走。 钟弥显然还是经验不足,即使能认方向,天也渐渐黑了下来,四处荒无人烟,她看看温徒,看到他的手臂上已经有了几处被叮咬的痕迹,肿了起来,她急忙替他摞下袖子。 “疼不疼?” “我不疼。”温徒还不知道自己被咬了,自己扣上了扣子,他顺势握住了钟弥的手,“往那边。” “你怎么知道?” 温徒抬头看看天。 月亮还是圆的,有月光,夜里还是能看得清周围环境。但也因此,天上连一颗星星都没有,钟弥不能靠北极星分辨方向。 “月亮的位置有规律,太阳落山的时候它在正南,每隔一小时会由东往西转十五度。” 钟弥听得满头浆糊,这个时候她没有力气去心算。 她走得很累,不记得是第几次看了温徒的手表以后:“这样走,是不是到天亮了就可以走回中国了。” 温徒轻声笑笑:“没准儿,累了歇会儿吧。” 还好,月亮还是圆的,他折下了几片大叶子铺在地上,让她坐,两个人也不敢生火,怕引来野兽。 “坐过来。”温徒看她生分地离自己很远,“这个时候不要想那么多,晚上会越来越冷。” 热带雨林昼夜温差大,白天很热,他们都穿得单薄。 钟弥别扭了一会儿,坐了过去,他揽着她靠住自己:“你睡会儿,我守夜。” 她一靠上去就起不来了,走得腰酸背痛,极度需要一个支撑自己重量的东西靠着。 肚子饿得咕咕叫起来,她中午也应该吃两碗红烧肉的。 这么累,她竟然睡不着,她想起以前跟温徒说过的话来。 ——“人体有自我保护机制,处于饥饿状态下,就不容易入眠,不然,睡着的时候饿死了怎么办?” 她笑笑,自己是快要饿死了吧。 钟弥早就觉得冷,她往温徒身上又凑了凑,他一只手把她圈住。 她感觉他的手心很热,倚着他说:“等出去以后,你早点回去吧。”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温徒暖着她的手,“如果回去,我也带着你回去。” 仿佛他来,就是为了接走她一样。 半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现在对自己的态度,跟她想的不太一样? 到现在为止,有关于半年前发生的那些事,他们都一字未提。 钟弥觉得,是时候提起往事,她逃避来逃避去,就算已经有人告诉了他,她自己还是得亲口说一遍的,对他有个交代,对自己,也是。 “温徒我骗了你。” “嗯。” “其实一开始接近你不是因为喜欢你。” “嗯。” “也不是为了钱。” “嗯。” “我……是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9 开到荼蘼 作者:因酱 分卷阅读39 为了阮宥,他想让我挑拨你和阮老先生的关系。” “……嗯。”温徒应过以后,这次终于说了句话,是有些无奈也有些心疼的,“你傻不傻?” 作者有话要说:  啊,差点忘了,大家国庆节快乐! 24、第24章 ... 真的很傻, 明明没有做恶人的魄力, 坏事也不敢一做到底。 钟弥说出来以后感觉心里舒服多了,温徒会不会原谅她都没有关系, 她已经为此付出了代价,那就是从他身边离开来到这里苦熬。 可以的话, 她想这辈子都不用再见他。 温徒不该来找她,她一个人在这里过着修行般的日子,清心寡欲挺好, 没有那么多不切实际的奢望, 从见到他的那一刻起,她反倒极度地思念起了家乡,有落泪的冲动。 想着,一颗水滴落在她的头顶。 她被那颗冰凉的东西击中,慌了一下,坐起来看温徒, 他人是好好的, 眼角干净,只是面色比较凝重。 又是一颗打在她的手臂上。 还好还好,只是她多想, 她抬头,伸出手去接:“下雨了。” 参天大树高耸入云,遮挡了不少的雨滴,温徒又去折了两片宽大的叶子,遮在她头顶上, 两个人紧紧挨在一起坐着。钟弥担心他两只手一直举会酸,分担了一只,她拿好了叶子,无意中发现他在看她的脸。 温徒看着她问:“如果我说,我不介意呢?” 钟弥愣愣,他闭上眼睛贴过来,额头抵住她的额头:“你这是半途而废,怎么不骗到底,跟我去见家人,跟我结婚呢?” 钟弥张张嘴,刚说了一个“我”字,眼泪就断了线似的掉下来。 “如果真的可以这样就好了,都怪蓝朵,她怎么……” 她慌不择言,话没说完,他的脸挡住了面前的月光,嘴唇封住了余下的声音。 久违的亲吻,缠绵而长,手中的叶子不知什么时候掉在了地上,他双手抱住她,慢慢往前倾过去。 难舍难分的深吻过后,身体暖和了起来,钟弥拍掉头发上的枯枝,坐起身,慌慌张张地捡起叶子,淋了点雨,她身上一阵湿热。 温徒觉得这样不是办法,还是得生火,不然两个人都会生病,他捡了几根树枝,把地上的植被连根铲起一部分,腾出块空地,架起火堆,拿出打火机用树叶引了火。 树枝有些潮,火点起来花了些时间,钟弥被浓烟呛得直咳嗽,蹲过来帮忙,两个人稀里糊涂地把火堆鼓捣燃了。 篝火映红了他们的脸,不用看,钟弥也知道自己是黑红黑红,而看看温徒,他苍白的皮肤下像浮起了一层胭脂,是那么好看。 温徒握住她的手,放到脸颊旁,吻了一下手背。 “这丛林里有豹子呢。”钟弥跟他说。 “要是来了,让它先吃我,你躲到树上去。”温徒笑着安慰她,“会爬树吗?” “我不会。” “那就麻烦了,不过你别担心,它不会吃你。” “为什么?” “因为,”温徒让她背靠在自己怀里,双手圈住她的腰,“你身上又没什么肉,还没心没肺,肚子里都是空的。” “……”钟弥这才反应过来他在变相损自己。 这时,天上的雨已经停住,他轻声哄着她:“睡吧,等天亮了我们就出去。” 天亮了就没事了吗? 钟弥没有信心,她也是因为不抱什么希望,才会情难自控,跟温徒说出了心里的话。她躺在温徒怀里,眼皮越来越沉。 睡得迷迷蒙蒙,一道光线映入眼帘,仿佛也有条线,提住她的神经,让她醒过来。钟弥慢慢睁眼,让大脑清醒一会儿,意识到自己正躺在一堆叶子上。 指甲盖大的蚂蚁从她面前爬过。 她坐起身,面前的火堆熄了,留下一堆黑白相间的焦炭,温徒却没了踪影。 “温徒——”她喊了一声,发现嗓子是哑的,昨晚还是受了凉。 她清了清干涩的嗓子,忍着疼大声喊:“温徒——” 丛林里人的声音传不远,喊出去,就像是一根针落入了海底。 窸窸窣窣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温徒?”钟弥转身,往后退了两步。 火堆没引来美洲豹,而在火熄灭后,一条长长的森蚺游过草丛,虎视眈眈地盯着她,嘴里吞吐着尖尖的信子。 它比钟弥快得多,在植被上游走如飞,她还没跑几步,就被追上,在冰凉的鳞片裹住她之际,她惊恐地大叫。 是梦。 钟弥在一阵高空坠落的感觉中醒过来,看着地上爬过的蚂蚁,心有余悸。 然而,醒过来后,温徒不在,她迷茫地四处转了一圈,忽然意识到,这场景似曾相识。 她没有喊,听到身后草丛窸窸窣窣的声音,拔腿就想跑。 “钟弥!”温徒叫住她。 钟弥跑出好远才停下,回过头,看到他手里捧着一堆野果,出现在树后。 温徒把野果放在叶子上,眼见着她魂不守舍地折回来:“跑什么?” “我以为有野兽。”钟弥心想,刚才那个梦真实感太强烈了。 温徒听完轻声笑:“别怕,有我呢。” 野果很涩,她饿得胃酸,反而吃不下,听温徒哄说补充点水份,才勉强吃了一个。温徒把剩下的果子用树叶包起来,牵着她继续往南走。 方向是对的,怎么说也能走回旅店了,只是时间问题。 钟弥走得腿发软,不禁看看温徒,不知道他怎么样,昨晚没睡觉,能不能熬得住,他发现后就回过头:“看什么?” “你长胡子了。”她伸出手指,在他下巴上刮了一圈,粗硬的青茬,硌得指头一阵痒痒。 没见过温徒这么狼狈的样子,她发笑。不过硬要说,他还挺适合留点胡子,那让他有了一种耐人寻味的年龄感。 温徒不会让她白笑,抓过去脸贴脸蹭了又蹭,蹭得她连连求饶。 她正喊着“救命”,就发现温徒的动作慢了下来,他放过了她,往她身后的方向看过去。 “怎么了?” “跟着我。”温徒牵着她,往那边走,走到一半,把地上的一根断枝捡起来,继续走向那边。 他们在一棵树前停下,那棵树的构造很奇特,树枝是三角形的,温徒拿着刚捡的木棍,用力地敲打了一下。 “嗡——”低沉的声音响起,钟弥下意识捂住了耳朵,那声音很浑厚,不能说震耳欲聋,但那一下,像敲打在心脏上了似的。 “这声音可以传很远,附近的居民能听得懂是求救信号。”温徒告诉她,接着又敲了几下。 钟弥意外之余,也去捡树枝敲,她头一次这么迫切地希望活着。 一小时后,钟弥坐上独木舟,扶着温徒的脑袋,让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40 开到荼蘼 作者:因酱 分卷阅读40 他枕在自己膝盖上,仰面躺好。 河面上很安静,只有船夫划桨的水声。头顶上的天空是瓦蓝瓦蓝的,没有一朵白云,钟弥用手蒙住了温徒的眼睛,让他好好睡。 她跟着他回了树屋酒店,两个人身上乱糟糟的,先叫了客房服务。之前被居民带回部落,吃了点木瓜完全不抵饿,钟弥点了一大锅黑豆餐,满满的猪肉和豆子炖得特别香,她连吃了三碗米饭才停下。 钟弥发现自己吃得好像比温徒吃得多,不好意思地问他:“你吃饱了没?” 温徒点点头,放下空碗:“你要是没饱,就再叫一份。” “我又不是猪,已经撑了。” 温徒没听她的,打了个电话,又让人送个果盘上来。 “想吃就再吃点,我去洗个澡。”他解了衬衣的衣扣,往浴室里走。 丛林好像无法在温徒身上留下痕迹,当他再出来后,又变回那个衣冠楚楚的温先生了。明明已经来了亚马逊湾好几天,他连一点晒黑的迹象都没有。 温徒带着身清爽的水汽,在她身边坐下,她还在啃一片橙子,感觉脑袋被抚了抚。 他的动作像是欣赏小猫进食一样惬意。 钟弥装作镇定地啃完,就站起来:“我也去洗个澡。” 她走进浴室,站在花洒下,揉着撑得滚圆的肚皮,都不知道等会儿该怎么面对他。洗完澡她对着镜子刷了牙,发现自己实在是黑,从前都不觉得牙齿可以白得发亮。 门被敲了敲。 “你在里面做什么?”她呆了太久,温徒过来问了一声。 “等等。”钟弥抓过架子上的浴袍披上,才发现浴袍设计是系扣的,从领口到脚踝一长串,她又扣了半天。 钟弥刚推开浴室门,就被人拉出去,抵在了墙上。 双手被分开锁在头两侧,温徒躬了身低头凑近她,鼻腔的热气喷着她的脸:“怎么那么久?” 钟弥眼睛眨得纷乱,像只受惊的小动物:“这衣服扣子好多。” “还扣它干什么,多事。”温徒怜惜地看着她,一把扯开,吓得她一声惊叫,“啪嗒”几下,扣子在脚边滚落开,她的半只肩露在空气中,他的唇便欺压上来,用力勾住她的舌头。 温徒在船上休息过,吃东西也节制,没有过饱。 因此要起她来,十分在状态,两个人都洗得干干净净,他迷恋地吻着她身体的每个角落。钟弥被摧残得像打了霜的茄子,事后横在床上无力地蹬腿。温徒把她塞进被子里,在她身边撑着下巴,观察她气若游丝的样子。 他轻轻咬了她的唇瓣,咬了她的鼻尖,也在耳朵上啃了一口,仿佛在确认她是不是真的。 她又是他的了。 “钟弥。”温徒把她抱进怀里,下巴抵住她的头顶。 “我很想你。” “跟我回家好不好?” 钟弥费劲地抬了一下眼皮,又慢慢地阖了起来。 25、第25章 ... 温徒睡到夜里醒了一次, 床边是空的, 洗手间亮着灯,他下床过去看, 钟弥在洗手池里洗自己的衣服,身上穿着件他的衬衣, 一双匀称的长腿露在外面。 他走过去从身后抱住她:“怎么不用洗衣机?” “怕把你吵醒,反正就这点,随便搓搓就洗好了。”钟弥把衣服拧干, 挂在衣架上, 转头一扫,蒙住脸,“你起码穿个衣服。” 温徒把她抱起来直接放上洗手台:“反正就只有你和我。” 他埋下头,她浑身颤抖了一下,忍不住抓紧他的头发。 他再抬起头时,脸上挂了晶亮的水渍, 她已经浑身瘫软, 被他扛着回了床上。温徒压过来含着她的耳垂,叫她:“小狐狸。” 钟弥脸一红,反应过来是穿他的衬衣引起了误会, 这一次他都没脱掉她,就着急地进入了正题。 “你还没回答我。”在她□□的时候,他开始折磨她,追问她的想法。 “唔……”钟弥面前蒙着一层看不见的热气,她感觉满世界都雾蒙蒙的, 脑袋里一团浆糊。 他看着她面色潮红,充满渴望的样子,忽然又想问她另一个问题。 “你有没有喜欢过我?”他虽然能感应到她的心意,但总还是想听她亲口确认一下。 钟弥半睁开眼时,看到的是温徒带着执念的双眸,她起身抱紧了他:“喜欢的。” 最喜欢了。 有这一句话,就够了。 天亮时,温徒得到了她的答案。 “我这边还有十几天才收尾,你先回去吧。” 钟弥去烘干机里拿出衣服,坐在床边往身上套,她的背和手臂是两种颜色,触目惊心的白,也触目惊心的红。 红是他在她身上留下的吻痕,密密麻麻的,他有点不相信他自己下的口。 温徒失神了片刻就道:“那我在这里陪你,结束了一起走。” 在丛林中失联一天一夜,虽然有惊无险,但他一想起来就后怕,不敢想象如果事发时他不在,她一个人要怎么办。 钟弥扎起头发:“不用担心,最后这些天我不坐船了,就去部落取取材,地形我都熟悉,不会再出问题。” “你不用管公司的事了吗?这边没有wifi,你连邮件都收不了。”她早替他想好了先回去的理由,“你先回国,我结束了拍摄,就去找你。” 这确实是个问题。 温徒沉思后折中了一下:“那你提前告诉我,我来接你走。” 回答他的是一个柔软的身体,她投入他的怀中,紧紧地抱住了他。 这一天她没去拍摄,带着温徒四处转转,去附近的部落玩。 “他们看到你,可能会给你食物,不管给了什么,都不要拒绝。”钟弥挽着他的手臂穿过丛林间的小路,“不过一般不会给奇怪的东西的。” 这里的部落已经受到了现代文明的影响,并不那么原始,跟国内的山村很像,居民养了猪,凉亭下坐着女人和小孩,在那编织手工制品。 在部族里转了一圈出来后,钟弥发现人与人之间的待遇差距真的很大。 过去她来时,收到最多的也就是木瓜和香蕉,一只手就能提着走,这次他们回去的时候,手里又是鲜鱼又是干肉的。加上温徒拿人家的东西过意不去,最后掏了钱买了一大堆他们编织的小玩意儿。 满载而归回到旅店,钟弥正发愁这些食物怎么处理,想想也只能送给餐厅烹饪,这时门外有人来找,她出去一看,是把他们丢在岸边的船夫,他手里也提了一筐鱼。 是来赔礼道歉的。 不得不说,温徒看到他,脸色是肉眼可见的差。钟弥暗暗挠挠温徒的手心,她倒是一直很信任这个船夫,毕竟一块相处了四个月,他都能说一两句日常的中文了。 船夫挠着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1 开到荼蘼 作者:因酱 分卷阅读41 头,面带愧意地解释,他确实是打了个盹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醒来时就连人带船躺在一湾浅滩上,把船划回去后才发现自己睡了一天一夜,应该是浅滩上的林子里传来了瘴气,让他陷入了昏迷状态。 看到他们两个没事,船夫终于松了口气,再三道了歉,她收下他的礼物,尽力安慰他,反正人没有出事,也不全是他的错。 夜幕降临时,旅店布置了烧烤派对,把钟弥送过去的鱼都处理干净,露天架起炭火烤架。 钟弥想起跟温徒刚认识的时候,他们也一起参加过露天烧烤,那时他们就挨着坐在一起,她第一次鼓起勇气,问他,可不可以把照片送给他。 温徒那么容易就给了名片,其实是心知肚明她目的不纯吗? 明明是以阴谋开场的故事,钟弥现在想起来,却有些怀念那段时光。 温徒吹凉了一块鱼肉,送进她的嘴里,跟她说:“我明天去机场。” 钟弥是希望他走的,但真的得知他明天离开,她心里还是不舍。 她倚在他肩上,用脑袋蹭着他,听他说:“不过,在这之前你要做好一件事情。” 温徒逼着她把丛林生存守则完完整整看了几遍,问了几轮问题确认能答得上来以后,才肯去机场。 他回了国以后,边打理着公司,边等着她的消息。 发现不对劲时已经是十几天以后了。 先前打电话给她,两个人还总能说上几句话,从某天开始打越洋电话到她的旅店,答案就变成了“钟小姐外出工作去了”,或者是“钟小姐已经睡着了”。 等温徒找到郭总那里时,对方一脸无辜:“我上个星期就收到了成片,完成度我很满意,钟老师交了作业走了,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果然早就已经回了国。 温徒没说什么,心平气和地告了辞,门一关上,旁边的洗手间开了门,从里面慢慢探出个脑袋。 钟弥心有余悸地捂着胸口,回到沙发前坐下,郭总有些不理解现在的年轻人。 “温总对你挺认真,你为什么躲着他?” “我知道。”钟弥谢过郭总泡的茶,“就是我们两个人,不太合适。” “能有什么不合适?”郭总弯起嘴角,“你不知道他上一次找到我这里来,是什么样子,看上去魂都丢了。” “上一次?”钟弥问完就明白过来,应该是他从郭总这里问到她在南美洲的行踪的吧。 她问:“郭总,您这样的身家,会允许自己的儿子娶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孩吗?” “那要看是什么样的普通人家了,”对方呵呵笑,“要是你这样的,我觉得可以。” 钟弥叹了口气,他不懂。 此时,温徒在沪市的商界,风头正旺。 但她也知道,这风头有一半是谁给的。 她信温徒对她认真,即使他不在乎她曾经的欺骗,愿意重新来过,可是最大的阻碍还是没能解决。 阮家是道跨不过去的坎。 其实郭总还是理解的:“你说的我其实能明白,不过躲着人也不是个办法,实在不合适,你也应该当面跟他说清楚。” “我知道……我再想想……”钟弥知道他说的对,但是,她害怕自己,见到温徒以后又会动摇。 在丛林迷路的时候,她接受了他的温暖。在那样的环境里,危机横生,走不走得出丛林是个未知数,人会变得更加脆弱,他们只有彼此,需要信念支撑下去。 被解救之后,她如他所愿,给他吃了一记定心丸,希望他可以安心回国,陪她留在热带雨林里,只是浪费时间。 ……接受他的理由很充分,但是,那不过是她自我安慰,动摇就是动摇。 她根本拒绝不了温徒。 更何况,她也不能说清楚。 说出了原因,他只会把去找阮黎安摊牌的时间提前。 她不能让他走阮宥的老路,阮宥的下场她已经见过,她不想再看温徒一败涂地。 “郭总您可得答应我,”钟弥道,“再也别告诉他我在哪儿了。” “好好,对不住钟老师。”郭总急忙表态,“我绝对是站在你这边的,你的成片,记得早点交。” 钟弥总算放下了心,再三谢过之后就走了,她心里算得很仔细,之后还是少来郭总这里,一切都改成邮件联系。 既然温徒已经发现她回了国,她就不能去以前的住处,也不敢回老家。钟弥摸着下巴想,她可以回学校宿舍暂住一段时间,好好做好作品的后期工作。 想得十分周到,如果,她没有一出写字楼大门,就看到温徒和他的车一起等在门前的话。 温徒看了她一眼,就上了车,那眼神传递的信号很明显,那就是,自觉上来。 钟弥直觉自己就是只翻不出五指山的猴子,她也放弃了抵抗,走过去,他给她留了车门。 “你怎么知道的?” 温徒冷眼看着前方,她倒是好意思问。 钟弥听他不吭声,于是自己也不吭声,惭愧地坐着。 隔了一会儿他才说:“我只不过问了一句项目拍摄有没有结束,他多说一句不知道你去了哪里,不是画蛇添足么?” 钟弥疑惑:“可是这样你最多只会听出来他说的不是真话呀?” 所以他是怎么知道她躲在里面的。 温徒不愿意多解释:“直觉。” 听得钟弥心惊胆战,在他面前什么也瞒不过,说不定她哄他回来的缓兵之计,也在他掌握之中。 事实上,没那么神乎其神,温徒只是有过相似的经历。 钟弥去找白老板的那次,温徒躲进了储藏室里。 相似的场景重现,他只不过看着郭总脸上的微表情,猜了出来而已。 温徒打开对讲机,让司机往半山开。 钟弥听得一阵着急:“我不去。” 车的引擎已经启动起来,缓缓调转了方向,驶上道路。 “我可以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过,”温徒压着脾气,他愿意不跟她计较,“就当我们是一起从机场回来,其他的还跟从前一样。” “跟从前一样?”钟弥把这句话回味了一遍,咬了咬牙,“那是怎样,继续我骗你而你假装不知道吗?” 温徒一怔。 钟弥说:“我……我骗你的,我从来没有喜欢过……” 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出口,她的唇就被堵住,温徒捏着她的下巴,狠狠地咬她,她唇上一阵剧痛,一股血腥味在彼此的口中蔓延开来。 温徒的眼睛也瞪得通红,他的手指抹掉她唇上的血,点着她:“你这里,从来都没有一句真话。” “你明明答应过不对我说谎的。”血抹在她的脸上,他盯着那片颜色,满眼的失望。 ——“这么喜欢摄影的人,应该是爱惜机器的才对,不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2 开到荼蘼 作者:因酱 分卷阅读42 会忍心故意摔坏它。钟弥,以后不要再对我说谎。” 温徒有双洞察人心的眼,一丝一缕的痕迹,都逃不过他的视线,他说那句话时笃定的神态,充满了难以言喻的魅力。 那时,她的手被他握在手里,而她着迷地看着他,点了点头。 钟弥在一瞬间破功,拙劣的伪装宣告失败,她眼睛立刻湿了。 什么也瞒不过他。 车在路边停靠,她发现司机其实是在往她家的方向开,已经到了小区门口。 她要走,他并不会真的强留。 钟弥失魂落魄地下了车,他一句话也没说,甚至没有停留一刻,门立刻关上,车在她身后绝尘而去。 六月来临时,钟弥顺利完成了答辩,她的摄影展也如期在沪市的艺术中心举行。 郭总一共投资了三个公益摄影项目,她是唯一的在校学生,会场给她作品的位置,也最显眼。 摄影展以她的资质来说,是空前成功的,亚马逊湾题材本身具有优势,美女摄影师的噱头也一向叫座,门票卖得很快,开展之前,她就已经收到了不少合作邀约。 在会场中看到温徒的身影,她没有惊讶,他最近跟郭总有商业上的合作往来,受邀过来看展也是正常的。 温徒已经过了那一段钻牛角尖的时间,见到她时,也可以正常地问候。 钟弥唇上的疤也早就愈合了,在亚马逊丛林晒黑的肤色也白了回来,发色却因为晒伤而变得很浅,衬托得她整个人色调淡淡的,有点温徒白发时期的感觉。 郭总看这两个人之间的互动,猜出七八分,打着哈哈,领温徒去旁边参观。 之前实习的杂志社主编也过来捧了场,看到钟弥很亲切,挽着她的手:“你还是老样子,就是又漂亮了。” 顺便跟她提了一下万苏:“你走之后没多久,我让她也走了人,走得挺及时的,她被她那个干爹的正房发现了,据说闹得不可开交,还好没闹到公司来。” “这样啊。”钟弥挺唏嘘的,当时她们一前一后进杂志社,其实处境很像,都是底层员工,各种繁琐的杂事都得干。 “你呢?”主编关心道,“我可是听说,温总去南美洲找你了。” 郭总口风不太严,钟弥着实头疼了一阵。 “诶,没有呀?他是自己过去玩的吧,我们没遇上。”她迅速地否认。 “是吗?”主编琢磨了一下,“这老郭,嘴里每一句准话。”也没多问。 她们走到一幅摄影作品面前,主编目光停留在画面上,惊叹了一下:“满月的热带雨林。” 月光下的森林有一种魔幻世界的氛围。它是钟弥在迷路的那天夜里无意中拍下来的。 她们继续朝前走,与迎面而来的郭总和温徒遇上。 “何总!”郭总笑眯眯地叫她。 两对人碰头。 钟弥逃避看温徒,尽力把注意力放在主编身上,她游刃有余地跟两个人寒暄。 就在钟弥以为熬过这一会儿就好了时,好巧不巧,主编提出来:“一会儿咱们去喝一杯?” 郭总道:“好啊!一起去,温总赏脸,钟老师也去!” 郭总说什么也算是钟弥目前的老板,她不得不给面子,硬着头皮答应下来。尴尬归尴尬,温徒现在也没有纠缠她,去应酬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于是找了家酒吧,四个人进去找了地方坐着,空位只有角落的一排高脚凳,背后就靠着墙,倒是很私密。他们排排坐下,钟弥挑了个最靠里面的位置,主编跟着坐进来,贴心地隔开了她和温徒。 主编和郭总先是关心了一下钟弥在项目拍摄时的吃住问题,以这个话题作为展开,聊着聊着,就聊到了跟她无关的方向,用不上她再说话,她边心安理得地剥着瓜子吃,打发打发时间,决定等他们喝得差不多了就告辞。 “说起来,温总现在差不多算是已经接手光恒了吧,阮总都不怎么露面了。”主编道,“恭喜恭喜。” “没有,我只是拿了些股份。”温徒这话说得委婉,其实是谦辞。 “我这个做媒体的可以私下八卦一下吗?”主编神秘兮兮地问,“阮总的小儿子差不多等于被流放了吧?” “流放?我中文不是很好,现在还有这种说法吗?”温徒笑了一声,“何总真会开玩笑。” 她接着就丢过去一个辛辣的问题:“阮老板对温总真是宠爱得不行不行的,都没有让你改回阮姓?” “温是我母亲的姓,这是我的原则,不会改的。”温徒的回答依然是谦和有礼。 主编是酒壮人胆,又逮着温徒八卦了一阵,都被不动声色避过去,她笑呵呵地溜下高脚凳,说去上个洗手间。 钟弥听主编问问题其实听得很爽,一小碟瓜子不知不觉都剥完了,面前一黑,一只手把另一只碟子在她面前放了下来。 温徒放完就转过头去跟郭总说话,她连句谢谢都没说出口。 主编去过厕所回来,不愿意往里挤,拍拍郭总:“往里面挪一个,我就坐你旁边,有话跟你聊。” 郭总往里面一看,温徒没说什么,把自己的位置让出来,坐在了主编之前的座位上,正挨着钟弥。 钟弥很快又埋下头,沉迷剥瓜子,可以的话,她这一晚上都不用抬头。 只是,天不遂人愿,温徒明明很自觉地背对着她,但却没注意到她手边的饮料,手肘一动,就碰翻了杯子。一整杯冰凉的液体泼在了她身上,透心凉,简直酸爽。 电光火石之际,一脑袋乱糟糟的想法走马灯似的掠过。钟弥不知道自己从何而来,要到哪去,整个人呆了。 他是故意的,他是故意的,他是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 温徒转身:“抱歉。” 镇定自若地拿了纸巾递到她手里,又让服务生送更多的纸巾过来,她一时没动,他便拿过纸帮她擦。 ——“你假装不小心泼他一身酒,然后道歉,替他清理。” 这不是蓝朵教过她的那招么,最老套的一招?钟弥呆滞,她当时做不出来,就故意泼了自己,他倒是好,真的会往她身上泼。 主编“哎呀”一声叫了:“怎么这么不小心呀?” 郭总道:“别着凉了,不然钟老师先回家吧。” 温徒点头:“那我送她。” 两个老总一起愣了愣,随即接连说:“好,好。” 钟弥窘迫地逃出了酒吧,温徒在后面跟着。 她回头道:“我打个车就好。” “你不信任我?”温徒的眉毛扬了扬,“只是送你回去而已,我没别的想法。” 也就是那么凑巧,他的车正好开到钟弥身边,停了下来,司机很有眼色地下车请她上去。 这时正是打车的高峰期,路边没有一辆空车经过。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3 开到荼蘼 作者:因酱 分卷阅读43 钟弥却横了心,绕过了司机,准备往前走,忽然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回过头,是主编。 “包忘拿啦!”主编扬着她的包,她跑回去接过。 钟弥不好意思地说:“我这记性,谢谢何总。” “没事没事,你上车吧。”主编朝她摆手,却没有回酒吧的意思,仿佛要看着她上去才放心。 主编是不是故意的? 钟弥上了温徒的车就一直在想。 说要一起喝酒的是她。 中途使小把戏把温徒挤到她身边的也是她。 而现在还逼着她上了车。 温徒是主编的客户,长期客户。 钟弥想明白以后对她感到十分生气。 “何总是个有意思的人。”温徒话里有话说了一句。 “是挺有意思,你也挺有意思的。”她一向没什么锋芒,这句话却带了脾气。 “这话怎么说?” 钟弥问:“你是故意泼我的吧?” 他这么细心的人,怎么可能笨手笨脚,碰翻酒杯。 “嗯,我是。” 想不到,他承认得这么干脆。 “我们上次不是说清楚了吗,你现在这是做什么?” 他一承认,钟弥好不容易上来的一点气场反而荡然无存,问起来也变得弱弱的。 温徒的目光动了动:“我认为没有。” 感情的事其实一句“不喜欢”就可以成为一切的理由,但他始终不愿意相信。 感觉是不会骗人的。 “我想了很长时间,你的动机是什么。”温徒扭头看她,目光变得笃定。 “是因为阮家。” 他看得她一阵心慌。 “我不是。”她矢口否认。 “你是,你一开始,就是为了让我跟我父亲闹翻,所以你一直担心这件事会成真。”他一字一句把她的想法说了出来。 她没了话,否认也无济于事。 “你应该告诉我,毕竟我,跟阮宥不同。”温徒说,“我不会像他。” 钟弥听到这里,开始认真地听下去。 他目光变得很冷。 “我不需要依附阮黎安也可以在沪市站稳。”温徒清冷的声音没有一丝感情,“一开始来这里我就已经铺好了所有的退路。我想带你见的家人,也从来都不是他。” “我并不是个想要父爱的儿子,原本就是故意要跟他闹翻,阮宥心里想的东西,正中我下怀,我知道你们的计划不说穿,是因为就要按着这个计划实行。” 所以,他不动声色地接受她,不动声色地利用她。 温徒的脸上出现了一种她从来没见过的神色,他也跟她一样,是心里揣着愧疚,却说不出口的人。他跟她说起阮黎安和温曼过往的恩怨来,说起了来沪市的原因。 忽然之间,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释。钟弥想起在半山别墅,那一地的白头发,她猜想出温徒伪装发色的原因,打了个寒噤。 他伸手覆住她的手背,话里有无限的伤感:“你从来都不欠我,是我利用了你。” 26、第26章 ... 很久以前钟弥就隐约感觉到, 温徒这个人深不可测。 真正从他那里, 亲耳听到他在做的事情以后,才明白, 他走的每一步都是处心积虑。 她从前还担心自己会伤害他,这全是多余, 他分明连一点亏都吃不了。 温徒并不是个毫不设防,就把真心拿出来给她看的人。他表现得对她有兴趣,不过是演戏, 包括他说爱她, 也是试探她的反应。 这算是扯平吗?她骗他,他也在骗她。她该是觉得讽刺,还是应该庆幸呢,真好,她都不用愧疚了。 他们之间,并没有谁愧对哪一方的。 但是, 钟弥对温徒感到迷惘了起来, 原来她从来没有真的了解过,他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在他跟自己细说之前,上代人那段恩怨她还只是从阮宥那里听到一点, 不知道仇恨会在温徒身上积累得那么深。 他是有备而来。 自己也无意中成了棋子。 想到这里,她抱了抱自己。 衣襟上湿透的触感,粘着她的皮肤,不知道是不是为着那句“我利用了你”,她连着心里也一起冷了起来。 “温徒, 我好冷。” 温徒愣了一下,坐近一点,拥住了她:“对不起。” “酒倒在身上真的很难受,以后不要泼我。”那让她想到初遇的夜晚,大概他们的相遇真的是个错误。 温徒抑制不住地悲伤:“对不起,其实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他本来可以有别的办法让她跟自己的车走,弄翻了酒倒真的是个意外,几个月没再见,他在她面前走神了。 钟弥闭着眼睛取了一会儿暖,在他怀里抬起头:“温徒,你要我继续陪你在阮黎安面前演戏吗?” 那次蓝朵突然出现,让本该顺利进行的见面夭折了,所以,他才要找她回来? 她一问出这句话,就被他抱得更紧了些:“不是这样,从你走的那一天,我就醒了。我自己要做的事,以后不会再把你牵扯进来。” 温徒的脸上不曾有过这样的失意:“我对你是真的。” 钟弥也是前所未有的冷静。 她不打算与他纠结利用不利用的事情,只是觉得很疲惫:“我也是真的。在树屋里跟你说的话,也是真的。” 他一说她就懂,因为她也是一样,虽然活在谎言里,但感情是真的。 钟弥悠悠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只是,你给我一点儿时间,让我自己一个人,再想想。” 钟弥在自己家门前下了车,他说话一直都算数,说只是送她回家,就真的放她下去。 她上了楼,透过楼道的窗,看到路边的那辆车,依然亮着车灯。 六月末,毕业的日子。 结束了毕业典礼,钟弥带上简单的行装和她的相机,坐上去大阪的飞机。郭总给了她一笔数额不小的报酬,她想用来在异国的城市住上一段时间。 上次离开去的是南美,地球另一面的地方。 这次离开却没有刻意地走远,大阪就是温徒长大的城市,她的毕业旅行便选在了那里。 飞机在机场降落后,她乘着机场巴士,转了车,找到她预订好的民宿,办理了入住。那是个小小的独栋套室,铺设干净的榻榻米,院子里种了玫瑰。民宿主人是个和气的老太太,用简单的英语跟她交流,还送了她一只御守。 大阪的中国人很多,到处都有中文,第一天她在民宿周围逛了逛,没有什么交流障碍,她吃了猪排饭,回到住所,坐在院子里的木台上喝冰牛奶,听着昆虫的叫声,感觉分外惬意。 温徒总说想带她来,她倒是自己过来了。 他在这样的地方长大,难怪人可以那么温柔。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4 开到荼蘼 作者:因酱 分卷阅读44 钟弥试着自己铺了床,在榻榻米上睡了一夜后,早晨起来,她带着相机出门去散步,看到一群穿制服的小学生走过,簇拥着去上学。她发现日本的早晨没有小吃店营业,便去便利店买了饭团回去,边吃边翻阅房东留下的杂志,她决定去道顿堀看看。 去车站的路上却遇到了举着旗帜浩浩荡荡走过的人群,她没放过机会,举着相机把这一幕记录下来,并向路人询问,这是在做什么。 大阪人热情,虽然语言不通,用磕磕巴巴的英语加上肢体语言比划,还是让她弄明白了,这是地方议员在组织活动。 日本的议员制度钟弥了解得不多,然而,当她从相机里把照片拉开放大,看清旗帜上的汉字后,不得不费力地回忆了一下。 夏川。 这个姓氏,在哪里听说过? 地铁在心斋桥站停下,她走出车门,还是没能想起来。 道顿堀是中国游客最多的地方,钟弥一出站就感受到了人群攒动,不过是上午十一点,到处都是人山人海。她来这里倒不是为了购物,还是摄影师的职业病,想要记录下一些东西而已。 不过,还是有吸引她的东西的,钟弥走到一家电器商场门前,就走不动路了。 没有摄影师能抵抗对单反镜头的收集欲,何况这里卖得比国内便宜太多,她上楼找到摄影专区,被琳琅满目的各种专业器材晃花了眼。 钟弥刚伸手要去把一只相机样品拿下来看,另一只纤纤细手也伸了过来,跟她同时抓住了相机的一角。 她转头一看就愣了神,是个光彩照人的漂亮姐姐,衣着考究,气质高贵。钟弥被惊艳得放下了手,说了句:“sorry。” 漂亮姐姐朝她笑了笑,钟弥这才发现她年纪可能比想象得大一点,眼角有笑纹,是那种很有魅力的皱纹。 “请。”这一句日文,钟弥听得懂,对方示意她先来。 钟弥把相机拿在手里,这时有个导购走过来,热情地跟她说了一通介绍语,见她好像听不懂,便说了句:“请等一下。”大概是折回去找中文导购了。 漂亮姐姐站在旁边,问她:“你是中国人?” “嗯?我是,你也是吗?”钟弥惊喜地问。 她无疑就是,中文说得十分标准,没有一点日本人的口音。 “我二十多年前来的日本。”对方言辞谈吐都很优雅,好奇地看她,“现在的中国女孩都长得这么好看了吗?” “不不,你才好看,”钟弥受宠若惊,“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姐姐。” “我女儿都跟你差不多大了。”漂亮姐姐被夸得笑容满面,“你应该叫我阿姨才对。” 钟弥才叫不出口,这是叫老了她。 这时,其实钟弥走了一会儿神,她突然想起来,夏川绫,温徒的妹妹不正是姓夏川吗?不知道这个姓在日本,常不常见。 “你是个摄影师吗?”身边的人在问她,她胸前挂着相机,穿着气质又跟摄影比较贴合,对方眼神很准地看出来。 钟弥回神,点点头。 “其实我在挑选礼物,对方也是个摄影师,如果可以,能不能给我一些建议?” “当然可以。”钟弥能帮上忙,感到十分荣幸,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会有这样的幸运,让这位漂亮姐姐专程来为他挑礼物。 挑选喜欢的东西能令人愉悦,尤其是给这样一位优雅的美人建议,钟弥向她推荐了几个型号,她不假思索地把那些镜头都放到购物篮,拿去结了帐。 她谢过钟弥的同时关切地问道:“你一个人来日本吗?住在什么地方?” 钟弥跟她说了民宿的大致方位,熟悉大阪的人一听就知道在哪里,对方得知她是一个人来,又说:“要是不介意,可以去我那里小住几天。” 钟弥觉得太麻烦人家,本着还要有起码的安全意识,便婉拒了,跟她一起出了商场。 商场外临街,有车停在路边等她,看她上了车,钟弥便要去别的地方再逛逛,忽然听到一声:“钟弥——” 钟弥回头,觉得记忆好像出现了偏差,她们并没有交换姓名。 那个女人摇下车窗,看着她听到名字就朝自己走来,意外道:“还真的是你这孩子,我看过你的照片,还不是很确定。” “你是……”钟弥脑内各种猜想闪过,在她想起来的那一刻,对方笑容可掬地把车门推开,拉她上去。 “我姓夏川,是温徒的妈妈。” 钟弥的到来,最惊喜的是温绫,回家时看到她坐在客厅里,还以为自己看错了:“真的是钟姐姐?哥哥呢,怎么没一起来?” 钟弥不好意思解释是怎么回事,而温曼倒是从一开始就没问过,她为什么会独自来日本。 “你哥哥要处理公司的工作,钟姐姐自己想来玩,用不着还要等他的时间。”温曼起身去加了个杯子,让温绫坐下一起吃下午茶。 大阪虽然小,但是能在商场里遇上钟弥,还是件挺不可思议的事。 说来也巧,是温徒迟迟没带钟弥来见她,对儿子那位神秘的女朋友,唯一的了解也只是温绫带回了照片。 温徒从不会把女人带回家,更不用说让自己的妹妹接触,钟弥是头一个。 温曼等了快一年,有些心急,电话里问起这位钟小姐,问他到底是不是认真的,他言谈之间竟有些失意,身为母亲的温曼一下子就听了出来。 多半是情根深种了。 温曼意会以后就一直想着,等儿子带女朋友回来的那一天,她得提前准备好礼物。 没想到,一切都是那么巧。 挑礼物的人,就是钟弥自己。 镜头钟弥是不好意思要了,出门逛个商场居然能遇到温徒的母亲,自己一个人跑来日本,谁都能猜出她跟温徒之间有了点问题。 也没想到,温曼居然这么漂亮,过得养尊处优,外表上一点也看不出她曾经有过那些颠沛流离的过往。 那说明,她在日本生活得一定很幸福吧。 夏川,夏川…… 钟弥想起这个姓氏,她的现任丈夫会不会就是那个议员? 虽然不了解日本的政治,但想想也知道,这个阶层的人也讲究联姻,结合都是建立在门当户对的基础上的。想不到,一个政要人物,会跟中国女人结婚,这不仅需要魄力,更需要实力。由此,钟弥都忍不住对温徒的那位继父,产生出一点好奇来。 “钟弥,”温曼问她,“你来大阪几天了,都去过哪些地方?” 钟弥说了,其实也就是昨天下午到的,除了民宿周围,就没去过别的地方。温曼便开始认真规划起带她出去玩的路线来,对温徒的事情则只字不提。好像她招待钟弥,跟温徒完全没有一点关系。看出钟弥有想推辞的意思,她还立刻找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5 开到荼蘼 作者:因酱 分卷阅读45 好了理由:“钟弥你不介意吧?近来我先生的事务所很忙,阿绫也要上学,我一个人太闷了,这么大年纪的人,还要找你这个小姑娘陪我玩。” “啊,我……我不介意。”于是钟弥婉拒的话也堵在了喉咙里,“夏川太太,你一点也不老。” 温徒是在她们去箱根的时候到的,风尘仆仆。 热腾腾的泉水蒸得人思绪慢了几拍,钟弥在汤池里泡了十来分钟后,穿着浴衣出门,呼吸到的空气都是泠冽的。 温曼领她去餐厅吃饭,脱了木屐走上榻榻米,钟弥盘腿坐下,低矮的小方桌上用小铜锅炖着猪肉白菜,旁边的烤架上烤着几片河豚。 泡过温泉,钟弥整个人有种宁静的舒适感,心情很好地听温曼跟她说泡汤的好处,这时,一阵轻轻的脚步踏着榻榻米走近,温曼抬起头,说了句:“来啦。” “刚下飞机,从机场开车赶过来。”温徒又走了两步,他是在钟弥那一边坐下的,面朝着温曼。 他们见了面,没有互相问候,仿佛已经有了种默契。钟弥没看他,眼角的余光瞥到黑色西装的一角,整洁熨贴。 温曼看着两人,笑了笑,模样看上去确实登对。 “怎么想通不染白发了?” “上次回去就剪了。”温徒双手接过一杯茶,恭敬地喝下。 穿着和服的服务生盛来了白米饭,温曼问:“吃过饭了吗,一起吃吧?” “在飞机上吃过,还不饿,你们慢用。”温徒却只是坐了一会儿,他起了身,退出餐厅。 温曼看着他离开,跟钟弥笑道:“这个孩子不爱说话,像我先生。” 母子两个的关系好像是有些生疏的,或者说,是寡淡的。 温徒这个人表面上跟人总有距离,却会把真正在乎的都放在心里。 钟弥对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也并不意外。 陪温曼用过晚饭,钟弥回到自己的房间,服务生已经在她出门以后进来铺好了床,她走过去躺下,放松地舒展身体,翻了个身趴着,拿出手机玩。 一双脚走到眼前时,她抬了头,那个人已经在面前坐下,伸出双手把她拎过去,揉进了怀里。 钟弥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进了房间的,看了看客厅那边拉开的门,反应过来,他可能原本就在客厅里等她,而她直接从玄关通往卧室的那扇门进来了。 温徒抱她抱得很紧,抱得她衣服都皱了,绷在一处,勒得难受。 钟弥挣扎着推开他,他懵了一下,才慢慢松开。她低头整理浴衣,系带不牢固,自己松了开来,领口露出大片春光。 温徒却没肆意盯着她看,平静而规矩地坐着,等着她把衣服弄好,才问:“在这里玩得开心吗?” “嗯,开心的,”钟弥点了一下头,不由地说,“你妈妈人真好。” 这些天尽心尽力带她四处玩,东京、浅草、奈良……基本都去了一遍。 他听到后笑了笑。 “我是无意中遇到你妈妈的。”钟弥都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 她在这里的消息会被通知给温徒,是预料中的,作为母亲当然会帮着儿子,钟弥做好了温徒找过来的准备,不过看到他来,还是有点不好意思。 “嗯,”他伸出手摸摸她的头发,“我知道,听她说了。” 钟弥便不知道再说些什么,在她提出想要“一个人再想想”后的这段时间里,曾想过回去找他时会是什么样的场景,现在两个人又坐在一起,她心中没有大悲也没有大喜。 温徒双手托着她的脸,朝自己拉近,她闭上眼睛,那个吻落下的地方,是她的额头。 他只是浅浅地吻了吻。 “你能来这里,我也很开心。” 27、第27章 ... 钟弥木然盯着他, 看到他眼底的留恋落在自己脸上的每一寸角落。 温徒吻过她就离开了房间, 剩下她一个人抱膝坐着,脑袋深深地埋进手臂之间, 一动不动地回味着刚才的片刻温存。 他不催她,也不问她, 知道她来了,只是过来看看她就走,她要时间, 他就给她时间。 钟弥把灯都熄灭, 独自在黑暗中坐了很久。 思念吞没人的方式是温水煮青蛙,她迟钝而麻木,最开始的痛楚过去以后,以为自己已经痊愈,直到他再度出现在面前,相拥过后, 她才发觉自己多么怀念他身上的味道。 温徒起得很早。钟弥以为自己醒得已经够早了, 去酒店楼上的咖啡厅里时,看到他已经坐在那里。 她远远地看了一眼,想悄悄走, 没想到他刚好转过头,看到了她。 她便不好再溜走,走到他对面坐下,服务生过来问她喝什么,他替她回答了, 要了三明治和热拿铁。咖啡端了上来,他拿起长柄奶壶帮她注入牛奶,又撕开两包砂糖,用勺子搅拌均匀后,推到她面前,她先前在温宅常这么喝,没想到他也能留意到。 “我这次过来,是要帮爸爸处理一些事情。”他告诉她,“处理完,就回去。” 说的是夏川先生吧,钟弥在街上见过他的拥护者浩浩荡荡的活动,大概是近来选举在即。这意思是让她不用在意他的存在,他过来并不是为了她吗? 钟弥心思复杂地喝着他调的咖啡,听他说:“你可以在这边多住一段时间,妈妈很喜欢你。” 看来,昨晚从她那里离开,他去了温曼那里,跟她聊了不少事情。 钟弥却一直过意不去:“我已经添了不少麻烦了,很快也会回国。” 她已经想好,这次从箱根回大阪,她就向温曼告辞,独自在民宿里再住上几天,就乘飞机回沪市。 聊到这个,正巧温曼也来了,坐到钟弥身边:“在聊什么呢?” “夏川太太,早。”钟弥想好了怎么开口,看到人来了,反而不好意思了。 “早,今天在这边看看湖景,咱们早点回大阪去,明天去迪士尼吧?”温曼兴致勃勃地计划。 钟弥有些为难,温徒则接过了话头:“明天我带她去吧,您还有园艺课要上。” “这是拿过接力棒了吗?”温曼意外了一下以后便答应下来,“那你照顾好钟弥。” 并不需要钟弥这个当事人答应,温徒就接手了她,只不过她不明白,温徒刚才还说回来是处理事情,而温曼毫不知情,看来他那么说,果然只是为了让她宽心而已。 钟弥麻烦温徒,比麻烦温曼要好,正好,有了温徒这个挡箭牌,不用总劳烦温曼照顾她。钟弥没说什么,吃自己的三明治。 吃过早餐,三个人去芦之湖乘观光船,工作日的上午没什么人,整艘船只有他们三个人,温曼捏着船票忽然笑道:“是该把女朋友还给儿子了,我都没发现,自己当了灯泡。” “夏川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46 开到荼蘼 作者:因酱 分卷阅读46 太太,您别说笑,这几天跟您玩得好开心。”钟弥红着脸挽住她的手臂。 温徒则远远地站在船头,不太吭声,温曼便捅捅钟弥:“我不在的时候,他也是这样吗?是不是因为我在,他连你的手都不牵?” 钟弥支吾:“他本来就是这样的。” 温曼笑了一声:“你别替他说话,我先生就是这样,人前严肃得不得了,一到我面前就换了个人,我不让碰,还不高兴。” “他……跟夏川先生很像吗?”总听温曼提起,钟弥总算问了一次。 钟弥还没见过夏川先生,据说他早出晚归,她虽然每天被温曼带着玩,却不在夏川家留宿,因此没打上照面。 温曼点头:“很像的,就像亲父子一样。” 温曼倒是没有避讳跟钟弥说起这个:“温徒他有没有跟你说起家里的事?” “我……了解一点。”关于阮家私生子身份的温徒,不止钟弥知道,国内的网友也常把它当作谈资。 “我跟他生父,因为门第问题,没法走到一起,”温曼说,“不过,遇到我先生以后,我才知道,身份悬殊不一定就会成为两个人之间的阻碍,那只不过是借口。” 钟弥呆呆地听着,那些从温徒那里听来的,深刻的仇恨,在温曼口中,反而变得风轻云淡了。 “我先生娶我的时候,他正面临竞选,明明可以娶道林家族的千金,道林家能为他拉六万张选票,他却选择了我。”温曼手搭在栏杆上,风吹着她的头发,她的容颜依然美丽,“最后他还是成了议员,没有依赖任何势力帮助,他说娶我是他这辈子最骄傲的事。” “所以,钟弥,你不要担心,”温曼告诉她,“在我们家,从来没有门第背景的概念,我先生把温徒教得很好,他会珍惜他喜欢的女孩子。” “嗯,我知道了。”钟弥轻轻应着,她没想到温曼会跟自己说这些话,感觉很舒心,也很感动。 温曼之前都没有跟她聊温徒的事,这会儿说起来,可以说的内容倒是很多。 “其实他去沪市做什么事,我心里都知道,没有说破,”温曼有些担忧,“老实说,对他的生父,我已经没有念想了,他为我鸣不平我明白,只是没有那个必要。钟弥你替我劝劝他,别钻那个牛角尖。” “好……”钟弥点点头,就看到温徒朝着她们的方向走过来。 “妈,”温徒在温曼面前,握住钟弥的手,“我带她过去看看。” 温曼为牵手的动作讶异了半天,反应过来后笑意很深:“去吧。” 钟弥被他牵到船头,他让她看跟着船游的鲤鱼,她伏在栏杆上,听他说:“我妈对我一直放心不下,她对你说了什么,你都不要放在心上。” 温徒真是体贴,这份贴心让她不由地往夏川先生身上想,如果说父子俩性格很像的话,难怪温曼经历过阮黎安以后,还能被治愈。 不过钟弥觉得温曼说的都是些很好很好的话,她不觉得压力很大,很喜欢听。 “噢,”钟弥突然萌生了想逗逗他的心思,“你妈妈说,让我好好跟你在一起,这话也不能放在心上吗?” 温徒扭头看看她,忽然就伸手捏住她的脸颊:“我妈是有多担心你不要我,怎么就跟你说这种话了?” 钟弥笑着躲向一边,都没发现自己笑了。 回去的路上,温曼借口说自己想睡一会儿,把钟弥赶到温徒的车上去,留给了他们独处的空间。钟弥这才发现,温徒在国内自己不开车,是因为日本是左行右驾,他转换不过来。 钟弥头一回坐温徒开的车,她坐在副驾驶上,扭头看他认真开车的样子,觉得很奇妙。 “明天我不出门了,你如果有事要忙,那就去忙吧。”钟弥想起去迪士尼的事,她还是觉得太麻烦。 “好。”他原本就是替她阻挡温曼的热情的,听她不想去,便没坚持。 “最近过得还好吗?” “好。” “睡得也好吗?” 温徒又说了个“好”,接着说:“我们之间不需要这种没有意义的客套话,钟弥,你别勉强。” 钟弥没了话,她的本意是担心他开车会无聊,所以在找点话题说说,没想到嘴笨,反倒让他堵回来。 坐车总是使人昏昏欲睡,温徒不让她废话,她渐渐地就打起了瞌睡,仰面睡过去。快睡着的时候,感觉身体在下沉,她眯起眼睛,发现是温徒按了放倒座椅的按钮。 一路睡回了夏川家,停车的时候钟弥才醒,听着温徒母子之间的交谈声,似乎是温曼让他不要叫醒自己。 “让她睡会儿吧,看这孩子黑眼圈挺重,昨天好像没睡好觉。” “嗯,我带她去房间。” 钟弥已经睁开了眼睛,刚要坐起来说她醒了,车门忽然被打开,是温徒走了过来,弯下腰,与她正好对上视线。 她眼睛刚眨动了一下,一只手就伸到面前,合上她的眼,接着身体就失去了平衡。温徒把她抱出车外,往家里走,轻声跟温曼道:“还在睡。” 温曼也轻声笑:“看来是累坏了吧。” 钟弥再睁眼,温曼已经先进了屋,看不到其实她是醒着的,她茫然了一阵,不懂温徒为什么无视她已醒的事实,硬把她往房间里抱。 她脑袋挨着枕头躺下时,才出声问:“温徒,你干什么?” 温徒坐在床前,唇角微微地弯:“我也不知道。” 她只觉得他眼里的神情有些落寞:“就是想抱抱你。” “你不要这样,”他这样太容易让人同情心泛滥,钟弥都不忍心说他,“我没有不让你抱,所以你不要这样。” 他便俯身把她抱到怀里,抱着抱着总觉得不对,挪了几个位置,慢慢地就跟她一起躺倒在床上。 钟弥从他怀里抽出一只手,放在他脸上,见他闭了眼:“温徒,你还是会失眠吗?” “老毛病了,认识你之前就有,以前也不觉得是个毛病。”温徒转过脸,在她手心里吻了一下,眼睛再次闭起来。 她便没有动,也没有说话,一直看着他睡着。 他睡着了好久,还微微地拧着眉心,她用手指小心地给他舒展开,看他终于露出了一点笑容,才安下心来。 温徒睡到晚饭时间才醒,钟弥揉着眼随他爬起来,看他衬衣都皱了,一眼就能看出来经历了什么,但要是再换件衬衣又更加显得掩耳盗铃,她便懊恼着伸手替他扯扯平,仿佛是在交换,他也替她捋了捋一头乱发。 “有梳子吗?”钟弥一照镜子,把发带给扯下来。 他递来木梳,站在背后看着她梳好了头,拉过她的手:“下去吃饭吧。” 这一天夏川先生难得回来吃了晚饭,钟弥终于见着了他本人。 个头不高,却自带一股强 分卷阅读46 分卷阅读47 开到荼蘼 作者:因酱 分卷阅读47 大的气场,那身淡漠疏离的气质,与温徒极其相似,或者说,温徒的出尘气质就是源自于夏川先生的影响。 夏川先生能说的中文不多,靠着温曼帮忙,他才能跟钟弥有些交流。他对钟弥很客气,虽然淡淡的,但礼数和适当的关切都很到位。温曼说话的时候,他会扭头认真地听,目光总是停留在她脸上。而温徒,对待夏川先生的态度是恭敬中带着亲切的,那与他跟阮黎安相处时的样子截然不同。 钟弥不由地十分佩服这个男人,也由此明白了,温徒身上的那股魄力是来自何处。 难怪他对阮黎安给的补偿都不屑一顾。 因为在他父亲的这一角色的位置,从来都不存在任何缺失,他不需要任何填补。对他来说,夏川先生才是真正的父亲。 吃完饭喝了会儿茶,钟弥适时地起身告辞:“夏川先生,夏川太太,我今天先回去了,谢谢款待。” 夫妇俩起身送她出门,温徒很自然地随着她去玄关换了鞋,拿了车钥匙:“我送你。” 车程不远,钟弥望着窗外一排排独栋建筑,很快到了民宿。温徒开车技术娴熟,开入狭窄的院子里很轻松,倒车入库一气呵成,那让钟弥小小地惊艳了一下,其实她大一暑假就拿了驾照,即使家里有车也一直不敢开。 她没有邀请他进门,但这仿佛成了默许,他跟着她走进屋子里,四处看看,发现桌子上有个熟悉的拍立得。 钟弥顺着他的目光往桌上看,那是她带来的,她去拿过来,翻转了相机,用镜头对着他们两个,拍了一张。相纸打出来,她惊讶地发现身边的人是笑着的,脸上有淡淡的喜悦。 她看着照片的时候,被他圈住了腰,贴近了他。 “去便利店买点东西吧。”他低下头,亲昵地蹭了蹭她的额头。 温徒牵着她,走过几条小路,街边有家罗森亮着灯,他拿了个购物篮,先去挑了牛奶,钟弥以前跟他在一起时,他有一群人伺候着,还没能体验过这种充满生活气息的便利店购物。 温徒又拿了两扎啤酒,钟弥发现日本人真的很喜欢喝这两种饮料。 而等他挑到安全套的时候,她才害羞了起来,挣脱他的手,走到一边去。温徒跟过来捉住她:“别乱跑。” 怕她跑丢了一样。 他结了帐,一手拎着沉甸甸的购物袋,一手牵她回去。 大阪的城郊小道,跟日剧里的看上去一模一样,夜色中钟弥走在路上,就像是走在梦境里。 温徒停住了脚步,她便跟着停住,好奇地抬头。 他转身低头,情不自禁地吻了她。 吻得热切,唇齿交缠,他的舌尖轻轻地推着她,那一点点力量,却能推得她连同整个人都往后仰。路边偶有行人走过,而他完全不在乎。 不知吻了多久,钟弥终于得到了一个喘气的机会,他稍稍镇定,牵着她回民宿。而刚进门,他就放下了购物袋,把她抵在门上。 天盘地旋,他的气息在她的唇上肆掠,炽热到让她感觉微微的疼痛,他的牙齿轻咬着她的唇瓣,咬着她的舌头,她意乱情迷地回应着他,他手下的力道也不觉大了起来,像要把她揉进骨血里一样。他中途停下,喘着粗气盯着她看,那种眼神充满了欲/望,像只饥渴的野兽。 钟弥感到身体一轻,被他抱起,双腿不由地缠在他的腰上,他抱她上了楼,胡乱地压倒在地板上。 在他们水□□融后,他看着她的眼睛说:“再也不会放你走了。” 钟弥勾住他的脖子,目光变得迷离,尽情地承受他的索取。 后半夜,他们一起泡了澡,披着毯子坐在后院里,各拿了罐啤酒看月亮。 狂欢过以后身体变得极度疲惫,他们却都舍不得睡,挨在一起说悄悄话。 “温徒,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你真要听?” 钟弥思考自己应该不至于为这种事脆弱,笑了笑:“要听。” 而温徒吻了她的脸:“第一眼见到你,我就喜欢你。” 原来是个见色起意的故事,钟弥觉得没什么悬念,她想听的却不是这个:“我是问,你是什么时候,真的想跟我在一起的呢?” “大概是……你第一次尝试治我的失眠的时候吧,”温徒说,“你说起了你的妈妈,说她是个了不起的人。” 那让他内心深处,产生了共鸣。因为对他而言,温曼也是无比优秀的,了不起的人。 那时他有一些慌乱,他怀疑她又是在说谎,如果又是在说谎,那她就太不可原谅了,她怎么刚刚好,就说中了他心里所想。 “就是这样吗?”钟弥并不理解他内心的波动,又笑了,“你好奇怪。” “那你呢?” “我……”钟弥想了想,她也不知道。 从一开始接近他,就告诫自己,这是为了阮宥,这是为了阮宥。可是,从阮宥让她收手之后,她又稀里糊涂和温徒走到一起,也许,从那个时候起,她的心思就已经变得不再纯粹。 钟弥忽然想起来:“是你带我去酒店的那天。” 在最后关头,他拒绝了她,问她知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把她从堕落的边缘拉了回来。 他放她走,却无意中把一颗心留下,让她兜兜转转,还是走回了他身边。 “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不是我了。”钟弥依恋地靠在温徒肩头,“跟你在一起,也不再是为了任何人。” 28、第28章 ... 忘了这样的早晨有多久没经历过, 钟弥睁开眼睛, 又看到熟悉的脸。 能够再次在温徒的怀里醒过来,她觉得很圆满, 尤其是他抱着她时,睡颜很安稳, 不带一点儿防备,嘴唇像婴儿般微张着。她歪过头,对着那里亲了一下。 她的本意是来个蜻蜓点水的吻, 让他再睡一会儿, 然而刚亲上去,就被背后的双手按住,反客为主,用力吻了回来。他抱着惊慌失措的她翻滚过去,亲热了好一阵子才睁开惺忪的睡眼看她,说了句话, 钟弥一时都没听清。 是“早上好”。 温徒在他不注意的时候会冒出一两句日语, 那是他极度放松下的一种自然表现,钟弥反应过来后没有提醒他,笑着回应了同样的一句。 他先起了床, 穿上衣服下楼,等钟弥也收拾好自己,走下去以后,他人已经在厨房煮东西。灶台上架着一小口木柄雪平锅,里面翻滚着的是昨晚从便利店买的拉面。钟弥走过去倚着他, 看他煮面很新奇,而他在案板上切葱花的动作简直可以用利索来形容,令人目瞪口呆。 “一会儿就好,坐那儿去等。”温徒被她全程盯着,不太自在。 钟弥便坐在小桌子前,托腮等,等他把面端上来,还往碗沿边 分卷阅读47 分卷阅读48 开到荼蘼 作者:因酱 分卷阅读48 戳了两片海苔,两汪红红的溏心蛋在里面窝着。 她拿起筷子就不客气地吃起来,从来没有觉得速食汤底也可以这么美味过,那副埋头认真吃的样子像极了可爱的小狗,温徒忍不住放下筷子,伸手摸摸她的脑袋。 他说:“要是以后也能有个这种房子一样的家,也不错。” 那他也会每天早晨煮这样的面给她吃吗?听到他的话,钟弥浮想联翩了一阵,很快就又埋下头吃面去了。 温徒说是为了夏川先生的一些事来日本,还真的没骗她,吃完面没多久,他接了个电话,把碗洗完后才对她说:“我爸那边有点事,我出去一下,你等我回来。” 钟弥便送他出门,自己也没闲着,把屋子里收拾了一遍,用房东留给她的干玫瑰泡了壶花茶,莫名有了一种体验了全职太太生活的感觉。她坐下来休息,喝着茶刷了会儿新闻,突发奇想查了一些关于日本议员的资料,中途有信息弹出来,是主编,问她最近在做什么。 钟弥说在毕业旅行,去了日本,那边立刻会意,拿她跟温徒之间打了会儿趣,才问她什么时候回国。 “这周就回了吧,有什么事吗?” “主要是最近杂志的事挺多,几个摄影师都忙不过来,想请你来帮帮忙。”主编是实在没办法,“钟老师,考虑考虑?” 从天而降的工作机会,钟弥不假思索就答应了下来,全职太太之类的幻想还是暂时往一边靠靠。 温徒那边倒是回来得很快,回来时还拖着箱子,应该是去了温曼那边一趟,把自己的东西都拿了过来。 不知道温曼会不会在心里偷偷笑,钟弥害臊了一阵,还是跑到门前去迎接他:“你回来啦。” 温徒把箱子靠在鞋柜边,抱她起来走进屋子里,放她坐在一方橱柜上,好让她重心升高,目光与自己齐平。 “在家做了什么?”他问她。 这样的状态就好像新婚的夫妇,丈夫工作回来,跟妻子温存一会儿似的。 温徒应该也是受到了夏川夫妇平时恩爱的耳濡目染吧。 钟弥把手搭在他肩上,很骄傲地说:“我把家里到处都打扫了。” 她没注意到,自己说的是“家里”,温徒却听得很仔细,等她说完就吻了她。 “明天再去帮我爸办点事,就可以整天陪着你了,在这里再住几天,我们就回国。” 钟弥突发奇想问他:“温徒你没有考虑过继承父业吗,怎么没像他一样往政治发展呢?” 温徒是有那个能力的。 她在等他回来的时候无聊搜索了一下,议员子承父业的还不少见,因为父亲的拥护者在父亲隐退后,会继续追随他的儿子。 “那样我就不会回沪市了,也不会认识你,这样也可以吗?”温徒捏捏她的鼻子。 钟弥急忙表态:“那当然不可以。” “我还是中国籍,”温徒告诉她,“我妈没有替我做决定改掉国籍,她知道我将来可能会想回出生的地方去看看的,她让我自己选。” 在遇到钟弥以前,温徒的想法还很简单,去沪市之行,仅仅是为了复仇。也许事成之后,他就会回到大阪,像过去二十多年那样,继续与父母和妹妹一起生活下去。他可能会继续在商界发展,也可能渐渐就投身到协助夏川先生的工作中,真的接下继父的事业,遗忘自己那一段血统。 现在却有了变化。 钟弥虽然没问,但他心里早就做好了打算,今后都会留在中国。 在民宿住的那几日,其实能做的事情有很多。 因为没有佣人,所有的事情都要自己动手。钟弥跟温徒去百货超市买回肉类和蔬菜,看着他系上围裙切肉洗菜的样子,已经不会再惊讶了,那还只是小事而已。他闲着没事,还替房东把院子里的一丛玫瑰松了松土,他蹲在地上,手拿铁铲专心致志地铲起泥土的样子,让人有种暴殄天物的感觉。 钟弥蹲在他身边,发表了感想:“我感觉跟你提前过上了退休生活。” 说完她就笑,要是让他们公司的下属看到这一幕,估计会吓坏吧。不食人间烟火的温总,陡然变得接地气了起来。 要是这里真的是他们的家就好了。她暗暗地憧憬了一下,若有所思,温徒还是要回去的,他还有要做的事没完成。 几天后,飞机准点降落在沪市机场。 来接机的司机看到温先生手里牵着的姑娘,一向遵循对老板的私事要视若无睹的人,还是忍不住露出了笑容,上前接过了他们的行李。 钟弥记着了这个很少见的笑,上车以后茫然地跟温徒说:“大家好像对我们都很操心。” “那以后好好的,让他们少操心一点。”温徒搂过她,算了算,这一年来,他们真正在一起的日子,屈指可数。 是段孽缘,他自作孽。 钟弥随他回了温宅,到处都维持着她走时的那个样,后院里的葡萄架上爬满了青色的葡萄,看样子还很酸,要过段时间才能吃。 在大阪住了两周的小独栋回来,钟弥感觉这幢别墅大得空荡荡的,虽然不像小房子那样空间拥挤,但总是少了点人味,她问温徒:“你一个人住这么大的地方,不觉得很寂寞吗?” 她不明白,寂寞对温徒这样的人来说是常态。不过,当拥有了可以信任的对象,心境就会有所变化。 “现在不是有你了。”温徒当时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到了夜里,就让她体会了一下,住在这里的好处。 可以无所顾忌地弄湿床单,不用手忙脚乱收拾残局,他抱着她就换了间卧室进去,舒舒服服地躺下。 “某些时候房间多还是挺方便的。”温徒把她搭在自己背上的爪子拿下来,放进被窝,她甚至都没力气反驳一下。 以前跟温徒在一起时总是很拘谨。 真正跟他互相打开了心扉之后,钟弥就发现,他是一个很好的模特。 回到温宅后的几日里,钟弥好好跟她的一堆胶片机叙了旧,这个叙旧的过程中,带上了温徒。她乐此不疲地带他在温宅前后,找着合适的背景和角度,为他拍了不少照片。 借着拍照让温徒听自己摆布的感觉……还挺爽的,钟弥使唤他的偶尔会提心吊胆一下,好像有点得意忘形。 不过一旦他有不耐烦的迹象,她冲上去亲亲抱抱安抚两下,竟然也就莫名其妙地服帖了。 胶卷洗出来的照片总有一种充满年代感的魅力,温徒本身长得有腔调,鼻子和下巴的形状无可挑剔,那是摄影师最喜欢的五官。钟弥看着这些照片,遗憾温徒碍于身份,不能太高调,不然她完全可以把它们都传上网分享,拍出来的效果完全不输给男模。 而温徒自己最喜欢的一张照片,则是他们初遇的时候,她无意中拍下 分卷阅读48 分卷阅读49 开到荼蘼 作者:因酱 分卷阅读49 的特写。 “这里有你的影子。”他的手指点在眼睛的部位,浅色的瞳孔里,映出她清晰的轮廓。 那在摄影师看来倒是不稀奇,只能归结于机器像素高而已,钟弥拿过单反刚想演示给他看,却慢慢放了下去。 “你喜欢,那我就多拍几张这样的。” 等温徒开始去公司上班,钟弥也得了空,跟主编约出来喝了一次下午茶。 “我这里积压了几个人物专访,想拍摄风格新颖一点的几组封面和内页,一时找不到合适的摄影师,就想到了你。”主编说到这里顿了顿,转而问她,“日本之行怎么样?” “挺好。” “难道是去见父母了?”主编火眼金睛,一猜一个准。 她是个明白人,早就敏锐地嗅到钟弥与温徒之间有不同寻常的情愫,她用钟弥一方面是因为钟弥确实有能力,还有一方面,也有讨好温徒的缘故。 “见了的。”钟弥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 主编试探道:“这么说,定婚期啦?” “还没有那么快……”钟弥自己都没想过这一层,“我暂时不考虑,我才刚毕业呢,想先搞好摄影。” 有事业心的女性总是值得被欣赏,尤其是主编自己就是一个这样的人,她点着头笑:“那我就放心了,以后还有很多事想麻烦你呢。”说着就拿出一页名单,“你看一下。” 钟弥扫了一眼,能上封面的都具有一定的名气,好几个眼熟的明星赫然在列,而看到表格的最后一行,她皱了皱眉。 阮黎安。 “阮老板在我们这里也有一个专题,我想他是温总的父亲,交给你来拍摄最合适不过啦。”主编对其中的内情浑然不知,兴冲冲地指着那一行跟她说。 “……哦,好。”钟弥懵懵懂懂地点点头,而站在她的立场,她也不知道到底合适不合适。 这件事总得跟温徒说一声,晚上温徒发现她欲言又止的样子,就问:“你怎么了?” 钟弥把拍摄的事情说了一遍,他扬眉,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不是多大的事:“去吧,也不是第一次为他拍照。” 先去寿宴上已经拍过一次。不过,当时都是抓拍,记录为主,不用刻意地与照片里的人交流。 仔细想想,也快迎来阮黎安五十六岁的生日,所以拍摄这么紧急,因为要赶在他的生日月发行杂志。 钟弥怪不好意思地说:“我挺怕他的,没跟他说过几次话,感觉比你还严肃。” 主要还是来自阮宥的影响,一个把亲生儿子逼得服药自杀的父亲,在钟弥这里没有什么好印象。钟弥去疗养院看望过阮宥的那天,听说阮黎安来过,不知道说了什么,气得阮宥自己把点滴都给拔了。 温徒安抚着她:“如果是因为害怕,那就不拍了。” 钟弥便笑了一阵,她只是撒个娇而已,何况就算真的不拍,也不知道要找什么理由去拒绝主编。抛开别的,其实为阮黎安这种国内首屈一指的有钱人拍杂志照,完全可以为她的履历表添上漂亮的一笔。 再走进杂志社,里面多了不少新面孔。 万苏已经被辞退了很久,取代她的是个看起来精明能干的姑娘,衣着打扮也有品味得多,领着钟弥去了影棚,还安排了助手。 钟弥受宠若惊,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有了配助手的一天。 阮黎安很守时,是在拍摄时间前五分钟到的,人其实没什么架子,对身边的人很随和,但是有种令人心生畏惧的气场,连主编那个很会说话的助理面对他都有些胆怯。 “阮先生,我们开始今天的拍摄吧。”钟弥等他就位,便拿起相机检查了一下功能。 阮黎安点头:“好。” 阮黎安是同年龄的几个大老板中,外形比较不错的一个,胜在身材保养得当,没有油腻的啤酒肚。加上他过早花白的头发,人显得仙风道骨。温徒是长得跟他像的,可以想像阮黎安年轻的时候,一定也是个风度翩翩的男人。 拍摄的过程中,他很配合,坐在那里也能自然地找到镜头感,钟弥拍得顺利,正庆幸可以早早拍完时,阮黎安开了口。 “钟小姐,我记得你。” 钟弥放下相机,看他依然保持着她引导下的坐姿,表情很平常。 “没记错的话,你是我儿子的朋友。” 钟弥反应了过来:“对的,我是阮宥的朋友,上一次您过生日,我替您拍了全家福,您还有印象吗?” 阮黎安说:“记得的,你拍的很好。” “谢谢您的肯定。”钟弥把相机举起来,继续拍。 没想到,对她这个微不足道的小角色,他也有印象。 更没想到的是,阮黎安并无意结束话题,反而跟她攀谈起来。 “钟小姐,今年多大了?” “我二十三岁。” “还很年轻,前途无量。” “谢谢阮先生。”钟弥纳了闷,原来阮黎安是这么友好的人吗? 她本来想,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然而除此之外,别的话他也没说,仿佛只是跟她客套一下,好让她尽心为自己拍摄而已。 拍得快,很快就收了工。钟弥本想直接回去,在家把拍好的照片后期处理一下,温徒那边来了电话:“拍完了吗?” “你怎么知道?”钟弥怀疑地抬头看,明明头顶上没有摄像头。 “阮黎安来了我这里。”温徒声音顿了一下,“在我办公室里喝茶。” 想想也很理所当然,儿子就在楼上,顺道也应该上去看看。 “那你还在给我打电话?”钟弥想他真是悠闲。 “我是想让你别自己先走,在下面等我,等我处理完事情,一块回家。”温徒微微地不悦,把“回家”两个字刻意说重了一点。 29、第29章 ... 钟弥没在杂志社等, 那样太明显, 特别是以前知情的那些同事,看她的神色又要暧昧几分。她还是到楼下的星巴克找了个座位坐着, 那位置临窗,半个小时后, 她看到一辆白车从地下车库出来,紧接着阮黎安出了写字楼,上了车。 温徒在这之后打电话问她:“你在哪里?” 他送完阮黎安, 顺道就乘电梯去了杂志社, 结果那边说她早就走了。 “你去找我了??”钟弥反应奇大,这不是太明目张胆了吗?办公室里的饭后谈资又要多上一项。 温徒听到这种语气,声音立刻带了股寒气:“我自己的女朋友不能去找吗,你到底在哪里?” 钟弥在星巴克里等了他下来,乖乖地把手放在了他手心里,跟着他上楼, 去他的公司。 其实钟弥不是很想出入温徒的办公室, 一方面是不想太高调被八卦,另一方面,也是忌讳阮黎安。 可她的想法很天真, 温徒接 分卷阅读49 分卷阅读50 开到荼蘼 作者:因酱 分卷阅读50 下来的话就点醒了她。 “有一件事要告诉你。”温徒在电梯里说,“虽然是迟早的事,阮黎安已经知道你的存在了。” “啊?”果然? 所以,人家在拍照的时候就有意跟她说了好几句话。钟弥急忙把先前那几段对话在脑子里飞快地过了一遍,越想越窘迫, 估计只有她这种傻瓜才会一厢情愿地认为,那只是成功人士对小辈慷慨的关心吧。 其实以前还在杂志社的时候,就有很多同事发现了她和温徒的关系。当时她是不愿意同出同入的,但是温徒坚持要她坐着自己的车上下班,说是他没有搞地下恋情的爱好。 而现在重新在一起,知道的人只会越来越多。 “温徒,这是你希望的吗?”钟弥想到温徒跟自己坦白的时候,曾说他是想借着跟她在一起,跟阮黎安大闹一场的。 虽然这听起来是一种利用,但如今,钟弥要考虑的不是这个,她更担心温徒跟阮黎安闹起来,会两败俱伤。 温徒的脸却顿时黑了一层:“你在想什么?” “我一点也不希望他能注意到你,如果可以,把你藏起来都行,但问题是藏不住。” 确实如此,温徒的身边有很多双眼睛盯着,要想让她成为秘密,除非她永远藏在他的别墅里不出门,即使出行也要躲躲藏藏,不能跟他同时出现在公共场合里。 但他不会容许这样的事发生,她不是囚笼里的鸟,也不是他的附属品。 “对不起,误会你了。”钟弥诚恳地认了错,脑门被他一弹,发出清脆的声响。 温徒皱眉:“我的话你从来就没记住。” 他明明跟她说过的,他要整垮阮黎安是他自己的事,怎么都不会再把她牵扯进来。 就因为这事,他们分分合合经历了一整年,同样的错误,他不可能再犯第二次。这傻兮兮的孩子,居然还在怀疑他的动机。 “以后我每一句话都会记好,记牢。”钟弥捂着额头向他表决心,往后退了退,示弱道,“温徒我错了,你别弹我。” 是停下开了门的电梯救了她,温徒不言语,抓过她的手,往外走。 温徒的办公室位置设置得比较私密,从楼梯间有专用门进去,走一段长廊,开了门禁,里面是片专有的天地。可即便如此,今天也不是很凑巧,电梯门口站了好几个正要下楼的员工,与他们打了个照面。 “温总,温总。”员工的问候声此起彼伏。 温徒神色自若,点了个头就拉着钟弥进公司了。 钟弥想起刚才他难看的脸色,硬生生地把“以后我自己来你办公室,就不用你下去接了”这种话,咽进了肚子里。 温徒把办公室的门关上就把她圈在了手臂和门之间。 钟弥理解不了男人对于某些场合里的热衷,但被他亲着亲着,还是警觉到了危险,不满地推了推他,把“办公室play”的苗头掐灭在他的肖想中:“我今天刚来的例假。” 温徒顿时觉得心里不快,跟她在一块的日子还是太短,连这种特殊的时间还没掌握清楚。 但他还不算太现实,照样吻遍了她的脸,该有的温情一样不落,末了很绅士地揉揉她的头发:“我过会儿有个会,你在这等我,开完会就回家。” 他出了门,却径自回了电梯,一路下行,到了地下车库。 车库里有个保安室,处于翻修状态,里面的设备早几天前就被搬空,还在等新的设备下来,平时没什么人,关上门,就是一间密室。 高特助站在门前,看到温徒,把门打开让他进去。 里面抱头蹲着个脏兮兮的矮个男人,双手戴着手铐,畏畏缩缩地抬起头,他头上还卡了一只墨镜,看上去很滑稽。 温徒冲他笑了笑,上前替他把墨镜戴回鼻梁上,遮住他惊恐的目光。 “跟多久了?” “……今,今天,刚上班。” 温徒一时没说话,往后退了两步,俯视着男人。 高特助锁了门,走过来往那人嘴里塞了团东西,把人拎起来一抬腿,膝盖狠狠顶上了他的肚子。 眼泪都给生生痛了出来,从墨镜的边缘往下流,等他呜咽过后,高特助把他嘴里的东西拉出来扔在地上。 “跟多久了?”温徒又问了一次。 “去、去年就开始,中间有段时间、没、没跟。” “只有你一个人?” “只有我。” 高特助上前又是两脚,都是在不致命的部位,痛得他直呼求饶。 “阮老板……出的钱多,连我在内,一共有五个人。” 真的是低估了阮黎安。 温徒扯了扯嘴角,先前一些他不太明白的事情,好像渐渐有了头绪。 “那说来听听,你们都发现了什么?” 问题还是出在阮宥身上,他的信用卡消费情况,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阮黎安监控。 因此当时为钟弥添置东西所划出的每一笔花费记录,阮黎安都有所察觉,担心他是又跟夏悠悠复合,便派了私人侦探去跟踪,然后发现了钟弥。 查钟弥的不仅仅有温徒,阮黎安更甚。在这一点上,父子两个的思路出奇一致。 弄清楚钟弥在做什么以后,阮黎安冷眼旁观着,原本想适时提醒一下温徒,却得到了消息,温徒也发现了不对,在着手调查。 温徒果然很像自己,心思缜密,行事仔细。阮黎安想到阮宥,只觉得这个儿子,他宠得太过,也保护得太过,为个捞女要死要活,还妄图托别人下水,实在是成不了大器。 等发现蓝朵黑吃黑,反过来向阮宥勒索以后,这件事就变得更有意思了。 阮黎安得知阮宥为此还要卖掉跑车去当封口费,摇摇头,本来还想看看阮宥能折腾出什么花样,到头来落到这种下场。这更加证明了他跟温徒实力悬殊。 不过,温徒那边一直在跟钟弥耗着,迟迟不点破,又有些让人不安。 于是,阮黎安决定由自己来结束这一切。 他派人去找了沈征,带他去做伤势鉴定,到警察局报了警。 一旦阮宥被抓起来,蓝朵拿不了钱,就会把这件事捅破,有个彻底的了结。 然而,在事发的前一天,温徒来了电话,想把自己的女朋友带给他见见。 阮黎安为此乱了方寸,重新找来私人侦探,问他,温徒是不是还有其他的女朋友。 答案是只有钟弥。 阮黎安开始怀疑,温徒对这件事到底知不知情,有没有弄清楚,还是说,明明清楚,却揣着明白装糊涂,后者明显更糟糕。 所幸在见面当天,蓝朵就站出来把事挑明了,后来的事让阮黎安松了一口气。钟弥远走高飞,南美洲的项目一去就是五个月,阮黎安以为,两个人从此就能断了联系。然而,时隔大 分卷阅读50 分卷阅读51 开到荼蘼 作者:因酱 分卷阅读51 半年,他发现钟弥又回了温宅。 阮黎安在杂志社拍完照片后,便上楼去了温徒那里,向他问起女朋友的事。 “我记得你去年说过要带人过来让我见见的。”阮黎安笑道,“说是临时有了变故,要改天,结果后来一直没听到消息。这位女朋友,什么时候能再让我见见?” 温徒也笑了笑:“好,那我问问她的时间。” 他心里当即有了数,阮黎安不可能平白无故对人又产生兴趣。 只可能是他掌握了钟弥的存在。 阮黎安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只是道听途说,也不大可能来问他。 温徒便多长了个心眼,派高特助去了写字楼的监控室一趟,调出了这些天他们出入时的监控录像。 也就发现了几个躲在角落里鬼鬼祟祟的男人,看起来,是每天不同时段分了工在不同的地方蹲守。 温徒上了电梯,回办公室之前先进了洗手间,仔细洗了手。 推开办公室门一看,沙发上趴着个小猪,手放在身体两侧,脸朝外,睡得旁若无人。 温徒作为一个失眠障碍患者,不是很能理解,怎么会有人可以随时随地都能睡得这么香。 他走过去蹲下身,手指在她唇上抹了抹,一手的口水。 睡得有点久,口水在沙发上淌了一滩。 钟弥被他碰了两下,渐渐转了醒,感觉到满脸的湿润后,猛地爬了起来:“我怎么睡着了……” 温徒看看她,看看沙发,她的目光也朝下看了看,脸腾的一下子通红,红到了耳朵根。 “我……我不是故意的。”钟弥立刻背转过去,到处找纸巾,温徒从她背后的茶几上抽了两张纸,递给她。 “你什么样子我没见过,别放在心上,这是一种很正常的生理现象。”话虽这么说,声音里隐藏的笑意却让她更害臊起来,明显感觉到温徒的蔫坏蔫坏。 钟弥擦了脸上的口水,转过身,手忙脚乱地去清理沙发。 其实温徒原本是想用另一种方式把沙发弄脏的,他在旁边坐下,看她擦个不停,觉得很遗憾。 “好了,不是擦干净了吗,坐下。”他拉着她的手往下拽了拽。 钟弥坐下后还不时低头看那边:“可是还有痕迹啊……” 那里留着一道颜色深一点的水渍。 “风干了以后就不会了。” 她有点过分在意这种无关紧要的小细节,温徒看她紧张兮兮的样子,心里不由地怜惜,想着以后要慢慢把她纠正过来才是。温绫就不会这样,穿着鞋进了门就能直接往雪白的长毛地毯上踩。对她来说,再贵也就是一张毯子而已。 “真的吗?不会弄坏吗?”钟弥的手摸着沙发的皮质,这么柔软,她趴在上面都舒服地睡着了,一定很贵吧。 还是都怪温徒,不体谅她今天有工作,昨晚拉着她没有节制地胡闹来着。加上钟弥今天来了例假,收工之后,人特别累,才会不小心地睡在了他沙发上。 温徒拉过她,侧过脸吻住嘴唇,卷了她的舌头,轻轻吮吸着。 “我尝了,没有毒。”他一本正经地对她说。 “……你讨厌。”钟弥一愣一愣地别过了脸,拿出手机看看时间,“哎呀好晚了,你开个会好久啊。” “嗯,事情比较多嘛。”温徒牵着她的手,往外走,“晚上有没有想吃的东西?” “什么都可以吗?” “嗯。” “可以让你做饭吗?”近来钟弥被宠得无法无天,有些得寸进尺,她本来就一直怀念在大阪尝过的温徒的手艺。 “行是行,不过……”温徒凑近她的耳朵,跟她说一句话。 钟弥好不容易才下去的脸红又冒上来,轻轻捶了他一下。 两个人从电梯到了车库,出门竟看到了高特助。 “诶,高经理,还没下班吗?”钟弥顺便打了个招呼。 对方微笑着朝她点头。 司机把车从车位里开出来,驶向他们面前,温徒扶她上车。 钟弥上车后神情有些呆滞,时不时往车后瞟了两眼,又没说什么,回过了头。 温徒问她:“怎么啦?” “没事,我……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刚才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 “什么声音?” “惨叫声?”钟弥不是很确定,应该是幻听了吧,在这种地方,怎么可能有那样的声音。 而离他们的车越来越远的那个地方,在一根方柱后,有个黑衣墨镜的男人被捂住嘴,反剪了双手,一路拖到不远处的保安室里。 温徒不动声色地摸了摸钟弥的后脑勺:“你太累了。主要还是身体素质问题,平时要多注意锻炼。” 真是惨无人道,明明是他不懂节制,反倒责怪起她身体素质不行起来,钟弥不服气地扭了头,她可是在亚马逊湾漂流了五个月的人。她刚扭过去,又被他扭回来,捏着脸轻声威胁道:“有长进了,我的话不听了。” 她以为她来着例假,他会拿她没办法,可那只是她想得简单而已。温徒擅长秋后算账,也可以用别的方法来替代,他单手钳制着她,另一手轻轻挠她的痒痒,笑得她上气不接下气,想咬他都使不上力气。 “哈哈哈放过我,我锻炼还不行吗,求求你别挠……唔。” 这种求饶的声音跟某种时刻就有了异曲同工之妙,也被赋予了别样的情/趣。 温徒没挠得她太厉害,她笑瘫在他怀里,他便没动了,心满意足地抱着她。等到了家,把她抱回别墅里,听她要求的,下厨给她做饭吃。 晚餐端上桌,他看她还一脸疲惫的样子,关切地提出:“要我喂你吗?” “不用了。”钟弥立刻坐正,拿起了筷子。温徒是个凡事都要讲究等价交换的人,现在对她这么殷情,又做饭又喂饭的,怕是一会儿得从她那里加倍得到偿还。 温徒又贴心地帮她把茶碗蒸的盖子打开:“你尝一尝,今天炖得正好。” 钟弥尝了一口,夸张地赞叹:“好好吃!” “有点过了。”温徒眼含着笑提醒道,又问,“怎么回来就怪怪的,在想什么?” “什么也没,就是你累了一天回来还要亲手做饭,我很感动,也不好意思。”钟弥表示很过意不去,“下次换我做饭给你吃……”想起自己不会做饭,又心虚地补了一句,“要是你愿意吃炒饭的话。” 温徒便拍拍她的头:“你做的我都愿意吃。” 钟弥的扭捏一直持续到睡前,温徒从浴室里出来,坐上床时,瞧她专心致志地在看手机,有些意外,以往她是有这种睡前还玩手机的坏习惯,但早就被他纠正了过来。 “在看什么?”他凑过去,她屏幕一转。 然后飞快地摁了关机,扔到一旁,眨着眼睛看他。 这个动作让 分卷阅读51 分卷阅读52 开到荼蘼 作者:因酱 分卷阅读52 他不禁好奇了起来:“还有什么事在瞒着我?” 钟弥使劲摇了摇头,他更加怀疑:“你背着我偷偷摸摸干嘛了?” 她撇了撇嘴,蹭过来,攀住他的脖子,附到他的耳畔,小声地说了一句话。 他的眸色深了下去,瞟了一眼躺在那里的手机,原来刚才是在查理论知识。 其实他在公司的时候只是对她开了个小小的玩笑,目的是调戏调戏她而已,想看看她是什么反应。没想到她不仅当了真,还这么认真,这副傻乎乎的样子,任谁见了都想再欺负欺负她。 温徒愉悦地吻了她的脸颊:“原来是这样,我很期待。” 钟弥则主动在他唇上吻了一下,很难得地主动,她的吻小心翼翼的,却很认真,停留了很久,辗转着往下,轻啃他的脖子,他不禁喘息了一声,抱住了她。 钟弥却继续往下,一直到了那个她向来不敢直视的地方,刚想埋下头,就被他一把捞起来。 “笨蛋,我怎么舍得让你做这种事情?” 温徒抱起她坐在了自己的腿上,虽然也被她撩得心跳加速了一回,但他还是克制住了自己,喘着粗气,突然上涌的情/欲让他变得胆怯起来,只敢捏着她的手,亲一亲她的指尖。 作者有话要说:  哇,其实我,是看了大家的评论才知道今天中秋,我,日万日得脑子有点糊涂233,这个假期没回家,也没出门 迟来的中秋快乐,爱你们! 30、第30章 ... 钟弥已经做好了准备, 她没有因此放弃, 被他捏住的手指,顺着他的嘴唇摸到他的脸:“可是, 我愿意,不行吗?” 温徒被她可爱的小脸短暂蛊惑了几秒, 那是一种天真的勇气,他还是冷静了下来。 “不行,我不愿意。” 他做不到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她的委屈上, 那样会让他觉得难过, 是在欺负她。 可是,钟弥却想到,在他们第一次的时候,他就为自己做过那样的事情了。这种事应该是相互的,她也想让他舒服。 她只能想想办法,软绵绵地用脸在他的胸口蹭了蹭:“是不愿意还是不想?” 真是要命。 温徒觉得, 她不能再多说一句话, 因为,每一个字都在瓦解他的意志。 他抱住了她,内心挣扎了半天。 “那你亲亲它好吗?只可以亲亲。” “噢, 好的。”钟弥笑了,她也是头一次发现,温徒还会在这种事上执著,她也觉得他认真得可爱。 她往后退了退,伏下身, 那里早已因为她的撩拨而立起来,支起了高高的帐篷。 一个吻落下后,她还想再进一步,立刻又被人捞回去。 温徒喘息着抱着她往后倒,让她趴在了自己的身上,没松手,他觉得后背都麻了:“别再乱来。” “我没想乱来。”钟弥无辜地说。 她的话,他一个字都不信。她心里在想些什么,他还不知道吗? 但现在他也只能咬牙切齿道:“过几天再收拾你。” 钟弥枕在他的胸口,吐舌,她能耐大发了,竟然能让温徒吃一次瘪,临阵脱逃。他伸手拉了灯,卧室里没入黑暗,她翻下来,挨着他睡觉,而刚才那个动作带给她极大的刺激,迟迟无法消退。她不明白,明明是恋人之间很平常的互动,他怎么就那么介意,死活不让她碰呢。 该不是害羞?她蓦然觉得自己发现了不得了的大事。 一定是他们真正在一起的时间太短了,她偷偷盘算,慢慢来,以后的日子还长着。 钟弥早上到了杂志社,果然有几个老同事热心地向她转达:“昨天温总来找过你。” 她就猜到会这样,随口应付过去,照旧开始了拍摄工作。 这次的拍摄对象是个二线明星,身材很好,用时下常用的话来说,就是好得逆天,镜头感受力也不是普通的模特能比得上的。钟弥半天拍完,最大的感受就是过瘾,都不需要她多说什么,对方就能给她想要的感觉。 加上大明星并不高冷,中场休息的时候跟自己的助理有说有笑,还跟钟弥搭了几句话。钟弥感觉自己都要被圈粉了。 然而钟弥刚感受到她的友好,她就问了一句:“她们说……你是温徒的女朋友,这是真的吗?” 原来友好是源于好奇,钟弥立刻释然,不以为意,也没放在心上:“假的哦。” “噢,我只是问问。”也不知道大明星信没信,后来,也没再提。 钟弥意识到,以这个节奏下去,估计她是温徒的女朋友这件事,所有人都会知道。 看来今后得好好适应跟他在一起的压力了。温徒这个人是没法低调的,因为他现在根本低调不起来,阮黎安私生子的身份,让他在网络上拥有了不小的讨论度。网友盛传小儿子阮宥争宠失败,境遇惨淡,温徒这个接班人的位置已经稳坐无虞。 而他尚且未婚,未来的妻子将会是什么样的人,无数眼睛都在等着看。 她结束了拍摄,想着是不是该等温徒一起回家,主编过来了,说想谢谢她帮忙,问她晚上有没有空,想一起吃个饭。 钟弥想了想,决定先给温徒打个电话。 “你去吧,我今晚要去阮宅,结束了去接你。”温徒正好也不回家。 “阮黎安找你呀?” “嗯,叙叙旧,你玩得开心。”温徒习以为常,这种叙旧隔段时间就会有一次,他跟钟弥又说了会儿电话,便挂了线。 不过,这一次,阮黎安的目的并不单纯。 温徒的车进了阮宅后,发现院子里停的车,比平时要多。名义是家宴,请了不少贵客。 走进客厅,到处都是一小拨一小拨聊着天的客人,阮黎安正跟一对年龄相仿的夫妇寒暄着,有人过去提醒他温徒来了,他抬起头便笑着招手:“温徒,快来!” 那对夫妇是政界有头有脸的人物,温徒虽然对国内的头衔不熟悉,不过也从阮黎安介绍的语气中听出了份量,礼貌地互相打了招呼。 夫妇俩也就顺理成章的转头把女儿叫了过来。 “这是我女儿,空青。” 徐空青的言谈举止挑不出毛病,低眉顺眼的样子,让温徒想起一个人。 阮黎安的太太,也就是阮宥的母亲苏凝,她们同属于那种所谓豪门家的儿媳理想型,学历高,性格温顺,身家清白,门户相当。 当年阮黎安,怕是也是在类似的情景下,认识了苏凝的。 他几次三番想要给温徒相亲,被推辞后,还是想了这个办法。 几个大人找借口纷纷离开,留下了温徒跟徐小姐。 温徒转身走了,她跟上。 “温徒先生。” “我可不是第一次见阮家的少爷,上一次见的是阮宥。” 分卷阅读52 分卷阅读53 开到荼蘼 作者:因酱 分卷阅读53 刚才低眉顺眼的人,好像换了个人似的,语调陡然变得生动了起来。 原来徐小姐本来是要被指给阮宥的么?而阮宥现在已经被放弃,便轮到了温徒,徐家并不在意徐小姐跟哪一位结合,只要对方是阮家的儿子就可以了。 他淡淡地笑:“我和阮宥没什么不同,徐小姐放心吧。” “所以,你会把新项目建立在我爸爸管辖下的开发区吗?那里污染好严重,一般的商户都不愿意进驻,费力不讨好。”徐空青语气欢快地跟着他问,“我爸在政界很吃得开的,今后你在沪市无论开什么样的公司,政策对你来说都不是问题。” 多么直白,就是利益交换。 温徒轻哂。 他父亲娶他母亲的时候,眼睛都没眨一下,就为她放弃了六万张选票。 蛰伏三年,一举成功选上了议员,风光无两。 父亲说,力量是握在自己手里的,不需要借助任何人。 而阮黎安…… 低级。 他怎么可能屑于与阮黎安为伍,做这种人的儿子。 温徒转过身,看到徐空青的目光中有讥讽,故作轻松的语气掩饰不住她的叛逆。 她明显是不愿意的,只是疲于对抗父母的摆布。 “徐小姐,这样说话对你没有好处。”温徒道,“有反抗的心思,那就自己想想办法。” 另一边,钟弥在与主编吃小火锅。 主编问她将来有什么打算,钟弥其实早有想法:“等帮您把这几个case搞定了,我就自己成立个工作室。” “真的吗?”主编很为她高兴,“那我要提前恭喜你。” 钟弥想得很清楚,她过去的住处是妈妈几年前来沪市为她买下来当嫁妆的小房子,虽然地段不错,但还是因为价格问题,面积比较小,一居室只适合单人居住,跟温徒在一块以后,也没有机会用得上了。如果把里面的东西搬空,其实可以稍加改造,作为一个小小的摄影工作室。 场地问题解决,再慢慢往里面添大件就好,她可以先搭个简单的影棚出来。郭总给她的报酬还剩了不少,而主编这边也会很快来一笔酬金,她作为沪市高校的应届毕业生,申请创业贷款也很容易。 想得很美好,钟弥一思考这些,就觉得十分迫不及待。 “其实知道你一个人去南美洲拍摄黑鳄鱼的时候,我就特别佩服你。”主编道。 主编哪知道她其实是为了逃跑呢,钟弥挺羞愧,实在不是她情操高尚才要献身公益的:“没有,我也只是为了出名而已……” “出名的方法有很多,干嘛选最辛苦的?”主编不以为然,“不管你是为了什么,能把这个项目啃下来,本来就很了不起。” “嗯……您说的对。” 主编提起往事:“过去万苏呢,总是不服气,觉得她不比你差在哪,唯一的差别是男人而已,我看她是眼皮子太浅了,只会把目光放在这种地方,自己把自己物化。我是从来不管员工的私生活的,她尽管去找她的干爹,只要是能够完整执行我的任务的员工就值得尊重,但是仅仅就做这点本份的事,她也不乐意,不甘心。” “而你就不一样了,钟弥,我们共事的时间不长,不过我很清楚你身上的潜力。”主编鼓励她,“你能跟温徒在一起,也是因为你值得他这样的男人,我很看好你。” 怎么就说到温徒了,钟弥哈哈笑,看来主编也能看出来,她身上压力不小,正愁怎么面对着。 说到温徒,就来了电话,他那边提前离了场,问她在哪儿。 钟弥告诉了他,继续跟主编边吃边聊,等他到了地方,她们也吃得差不多了,结账道了别。 “怎么这么早就出来啦,你有没有吃饭?”钟弥拉着他的手站在扶梯上,缓缓下行。 “没有。” “不会是跟人家吵架了吧?”钟弥问完感到自己很傻气,温徒能跟谁吵得起来,他把别人吓哭还差不多。 实际上能提前离场,是他跟徐空青互帮互助,在家长们满意的目光下一起走了,一离开阮家的范围,他们就分开各走各的路。 温徒摸摸钟弥的头:“没有吵架,我们回家吧。” 他们一起上了车,钟弥打电话回温宅,吩咐厨房提前开个火,准备点食物等温徒回到家吃。 到了家饭菜刚好,几碟清淡的小菜盛在餐垫上,一碗白莹莹的米饭。钟弥不想让温徒一个人吃饭,在他坐下吃的时候,她也拖了一只椅子,趴在旁边陪他。 温徒没吃一会儿,就感觉自己被一阵热切的目光盯着,他停了筷子,转头一看。 钟弥睁着大眼睛看着他面前的食物,嘴角微微上翘。 温徒夹起了一片鲈鱼,筷子挪动了一下,他看到那阵目光跟着移过去。 他继续移动筷子,上下左右晃,她的目光跟筷子之间,像是起了连锁反应,滴溜溜的眼珠跟着一起转了一遍。 钟弥忽然反应过来自己好像被当小猫玩了,不高兴地低下了头,这时鱼块送到了她嘴里。 “想吃就说,傻瓜。” 钟弥嚼着鱼肉说话含含糊糊的:“我吃过了,再吃会胖的。” “嫌弃过你吗?”温徒看她吃了鱼,又喂了一点蔬菜,更何况,这个人身上的肉都长在了该长的地方,成天瞎担心。 钟弥连吃了两口过意不去,怎么跟他抢东西吃,刚要说话,一块藕片又送到面前。 “你别管我了,你吃吧,你饿了。”她最后咬了半块藕片,决定再不吃了。 温徒把剩下半块吃下,忽然觉得,这样你一口我一口的游戏,也挺有意思。 最后结果是,钟弥吃下的东西比他还多,她充满负罪感地回到房间,以后再在吃过东西的情况下陪他吃饭,她就是猪。 钟弥还来着例假,不能剧烈运动,温徒去书房处理工作的时候,她跑进健身室,趴在跑步机上,边看电视剧边慢走了一小时,感觉肚子里的东西都消化了才放心。 走了一身汗,她回到楼上洗澡,顺便先去书房看看温徒,他晚上一般不会在里面太久。 温徒正走到窗前打电话,钟弥把门拉开一道缝,看了一眼,就先去洗澡。 吹干头发出来,坐在床上没多久,温徒就从外面推开了门。 “忙完了吗?”钟弥伸手要抱抱,温徒走过去坐下,让她挂在自己身上。 “还没,你先睡吧。” “那我还是等你好了再一起睡,我不困。”钟弥道。 温徒便不得不作了让步:“那等我去洗个澡,事情明天再处理也行。” 钟弥想了想,会不会耽误他的工作,还是说:“那我先睡,你还是忙你的吧。” 话是怎么说,钟弥想得周周到到的,她又不是不可以装睡,等他好了再一起睡,他 分卷阅读53 分卷阅读54 开到荼蘼 作者:因酱 分卷阅读54 也拿她没办法。 而温徒却没理会她的变卦,抬手解了袖扣:“不用,没什么事,我陪你。” 半小时后,钟弥躺在温徒怀里,闻着他身上清香的味道,说着无关紧要的悄悄话,进入了梦乡。 温徒在黑暗中看着她熟睡的样子,小心地把她搭在自己身上的手放下去,帮她调转了一个方向,自己慢慢地起身,下了床。 他穿上衣服出去,进了书房打开电脑,屏幕亮起,停留在一个微博页面上。 “刚才逛商场好像看到了温徒和他的女朋友,摸头杀好苏!” 附图两张,拍到的都是侧脸,是温徒去接钟弥的时候,站在扶梯上,被楼下的人留意到,偷拍下来的。 他再一刷新,页面显示这条微博已经不存在。 温徒打了个电话出去,那边告诉他:“查到了,就是个普通女孩子,在商场看到就拍了照,已经联系她把原片删除。相关的微博也都清空了,豆瓣天涯上也没有信息保留。” “好的,辛苦了,早点睡吧。”他挂了电话,回到卧室。 钟弥没醒,依然在无忧无虑地熟睡着。 温徒在她身边坐下,伸出手,手背轻轻贴在她脸颊上。她的睫毛在黑暗中连成一片小刷子,毛茸茸的,美得像一幅油画。 他一定要保护好她,让她能够每天晚上都像现在一样,有个安稳的好梦。 31、第31章 ... 早晨再来临的时候, 钟弥跟温徒同乘车, 去公司工作。 睡足了觉,钟弥的一张脸白里透红, 眼睛格外亮。她对昨晚有迷迷糊糊的印象:“我睡着以后你是不是起来了,干嘛去了?” “洗手间。”温徒道。 “去了好久吧, ”钟弥关心他,“吃坏肚子啦?” 当时她刚睡着,虽然有一点点意识, 却被一股困劲压着, 起不来,稀里糊涂就又睡了过去。 温徒蹙眉,她在这种小事上纠结什么,于是摇头:“你身体不方便,我总要自己解决需求的。” 他居然说得这么直接,钟弥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自己窘完了以后才想起来小声说他:“你顾及一下别人的感受好不好?” 隔音板没关, 他刚才的话一字一句落入前排司机的耳朵里,声音不大,却振聋发聩。 但司机开车多年, 什么场面没见过,十分具有职业素养,面色不崩,就当什么也没听到。 温徒轻轻笑了一声,更加没了顾忌, 抓过她亲了亲:“今晚出去吃吧,想吃海鲜吗?” “……想!”说到吃,钟弥总是照单全收。 “那好,就去光恒顶楼的那家,你收了工就来我公司等我。” 自从跟温徒在一起,他是不大爱在外面吃的,家里的厨师不错,基本上什么菜系都能上手,两个人坐在家里吃,又安静又安心。 不知道今天怎么想起来带她出去。 难道是有特别的节目? 不过不管怎么说,她只要有好吃的就行,别的也无所谓。 钟弥充满期待地去了杂志社,尽心尽力地拍摄,就等着晚上去大吃一顿,那家有芝士焗波龙,听说个头是沪市的几家海鲜馆里最大的。 钟弥收了工,没告诉温徒,就自己上了楼,不想他还大费周章下来接她。 可是出了电梯就傻了眼,玻璃门要刷指纹才能进,钟弥站在门前,被路过的员工行了一阵注目礼后,不得不打了温徒的电话,让他出来接人。 本来还想给个惊喜,这下钟弥发现,要做一点让他没有意料的事情,挺难。 “一会儿让人带你去录个指纹。”温徒牵着她进去,瞧她闷闷不乐的样子,出声安慰。 钟弥觉得这倒不至于,她平时又不会频繁地出入他办公室,不但不会,而且不想。 “不太好吧,是你公司诶……” “我公司怎么了,我的就是你的,”温徒打消她的疑虑,“你想低调,那我就让高特助把指纹机拿进来帮你录。” 温徒哄了她还不够,钟弥路走到一半,被他拉住,随身带的包包从手里接了过去。 她刚想说这么点路不用特意替她拿的,他就举起了包,挡住了上方正对着他们的摄像头。 然后靠在走廊上,跟她接了个吻。 她害羞地抓着他的西装,虽然“就不能进去再亲吗”之类的想法在脑海里过了一遍,但很快,她就被温徒不经意的浪漫给淹没,闭上眼睛沉浸在其中。 温徒亲完她就放下包,在监控下又变成那个不苟言笑的温总,很平常地牵着她进了办公室,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由不得钟弥不在心里面想,真是假正经。 想完她有意无意往办公室里的真皮沙发上瞄了瞄,看看有没有留下什么可疑的痕迹,前天不小心在这里流了口水的惨剧她还惦记着。 还好没有,她不经意地拍拍胸口庆幸,要是因为流口水把人家的沙发弄坏了,那真是丢人丢到了姥姥家。 其实温徒那边早把沙发的事给忘了,他扶着她坐下,手放在她膝盖上捏了捏:“有件事要跟你说抱歉。” “什么事?”钟弥看着他认真的样子,不禁紧张了一阵。 结果温徒说:“对不起,那家店今晚已经预约满了,我们去白老板那里吃可以吗?” 咦,原来只是是说这个? 那他是不是有点大惊小怪,她又不是不好说话的人,反正一样都是吃好吃的,能去白老板那里吃,她也很开心。 “当然可以,这点小事道什么歉呀。”好脾气的软妹钟弥轻易就原谅了他。 “那就好,”温徒放下心来,“那我们晚点儿就过去。” 他们比正常的下班时间提前了二十分钟走,这样就不用挤高峰时段的电梯。 到了车前,下来开门的人却换了一张生面孔,钟弥狐疑地上了车,问温徒:“怎么换人啦?” 温徒说:“我派老曹替我去办点事情。”老曹就是温徒的司机。 “噢。”钟弥就没有多问,既然即使得换个司机顶班,也要让老曹亲自去办,那事情多半是挺重要也挺机密的。 一年不见,白老板的日料店几乎没有什么改变,唯一的改变是比先前旧了,那是一种亲切的沧桑感。 “欢迎光临。”白老板还是老样子,穿一身利落的短打,站在吧台后,和和气气的。 要说起上次一起过来,钟弥和温徒之间还处于一种特殊的暧昧关系。白老板能看得出他们彼此交流时迸发出的火花。 而这一次明显不一样,两个人之间毫无隔阂,举止亲密。白老板一看也都了然于胸,笑道:“稀客了,请坐。” 温徒已经算是熟客中的熟客,来这吃饭连菜单都不用看,很信任地交给了白老板:“按往常来吧。” 分卷阅读54 分卷阅读55 开到荼蘼 作者:因酱 分卷阅读55 吃的时候反而是他们聊得比较多,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说到日本最近要提前开放议员选举的话题。 钟弥只管吃,政治她本来就不懂,而日本的政治她就更摸不着头脑。白老板片着三文鱼,转眼就讲起故事来。 “令尊当年本来要联姻的道林家,那位自带六万选票嫁妆的道林小姐,后来嫁给了另一名议员候选人。” 温徒道:“嗯,我听过一些,那年的选举就是他竞选成功了。” “后面的故事你可能不了解,经过了这些年,道林家早已四分五裂,没落得不能称之为家族。议员先生的儿子呢,比你小几岁,三年前参加了他政治生涯中的第一次选举,你猜怎么样?得票二百五十九张,六万张票怎么缩水成这样子?” 温徒的唇角往上勾了勾,钟弥则听得出神,不觉问:“怎么会这样?” “是啊,怎么会这样?大概就是天意吧,每个家族都会经历兴衰,道林家已经气数已尽。而议员先生还没放弃,坚持让儿子继续参加今年的选举,如今他在想方设法为那孩子物色大门户的妻子,要重演当年的联姻盛况呢。” 白老板探身为两个人的酒杯里添上清酒,温徒朝他会心一笑。 而钟弥纯粹就是当个故事听听,听完就过去了。 吃饱了饭,也听足了八卦,钟弥愉快地随温徒向白老板告辞。 温徒牵着她走过那段黑漆漆的巷子,脚踏着青石板路,发出清脆的脚步声响。钟弥不知道怎么的,停在原地,叫了他一声:“温徒。” 他转身。 钟弥上前,踮起了脚尖,拉着温徒的领带,让他低下头来。 温徒顿了顿,才回过了神,边回应她的吻,边拥住她,让两个人调换了一下位置,托着她的脑袋和腰,抵在石墙上。 两个人吻得难舍难分,稍稍分开了一会儿,钟弥气喘吁吁地看着他:“我早就想这么做了。” 他们曾在这里初吻。 温徒第一次吻她的样子,是她最难忘的回忆,那唤起了她身体里对男女情/事的最初渴望,大概就是夏悠悠所说的“感觉”吧。 温徒再次低下头,重重地吻下来。 钟弥很喜欢跟温徒接吻,以及身体接触。 但对于温徒来说,在每个月特殊的日子,这就比较痛苦。上了车以后,她再想依偎过来,就被他推到一旁:“你好好坐着。” “还想抱。”钟弥锲而不舍地凑过去,以往她都没那么主动,温徒都怀疑她是故意的。 他无奈地张开手:“只是抱,你别乱动。” 钟弥恋恋不舍地挨着他,回到家还像个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身上走,温徒只能背着她进了门。这时来了个电话,他接起来听了两句,脸色一变。 “我去书房,你自己玩一会儿。”温徒挂断电话后就把她放了下来,手搭在她肩上抚了抚,便先上了楼。 等钟弥洗完澡过去看他时,他还表情严肃地面朝着电脑,看到她就松了眉头:“一会儿就好,你在卧室等我。” “我不,好困,我今天先睡啦。”她打了个哈欠。 那是为了让他放心忙工作,省得忙到一半,还要想着过来陪她睡觉。 钟弥知道粘人该有个度,还是让他专心做自己的事比较好。 钟弥一走,温徒去关上了书房的门。回到桌前,接收了邮件,那边传来了一个文件包,解压出来一看,照片,都是照片。 阮黎安给私人侦探的相机很好,这么暗的夜色,还拍得挺清晰,温徒跟钟弥在巷子里拥吻的样子,可以用香艳来形容。 他先前在车库里抓住了两个阮黎安的人,用更高的利益诱惑他们变成了自己的眼线。每次其他的侦探拍到什么照片,他们之间是共享的,自然也就能传到温徒这边。 温徒静静地看完照片,点了删除,他不打算去追着销毁这些照片的源头,那会打草惊蛇。 阮黎安还指望着他娶徐家的小姐,不会把这些照片公布出去。 只是……早上他跟钟弥说晚上要去光恒,是故意让司机听到,然后把他支去了别的地方。换了个信得过的司机开车,还特意留意了身后没有别的车跟踪。 那么,那些侦探是从哪里得来的情报,知道他们去了白老板那里? 温徒关掉电脑,站起身。 他下了楼,走出大门,从玄关处找到了车钥匙,往院子里去。 黑漆漆的房车闪了两下车灯,温徒打开驾驶舱的门,坐上去,四处寻找。 摸到副驾的座位下时,他动作停了停,把车钥匙插好,点了火,按下一个按钮,车座往后退了一格。 他从下面拿出了一个四四方方的黑色物体,上面还有一小截天线。 gps定位器。 温徒瞬间扯了一下嘴角,把东西放回原地,座椅也恢复了原位。 他做完这一切,拔钥匙下了车,往回走,一抬头就看到面前站了个人。 是钟弥。 她穿着睡衣,疑惑不解地看着他,细长的手臂和双腿露在夜色中,被路灯镀上一层温暖的颜色。 温徒只是愣了愣,便走过去,揽着她进门:“夜里这么凉,出来要穿好衣服,怎么不好好睡觉?” “我……睡不着,在看星星,就看到你出来了。”钟弥懵懂地揉着眼,“你跑到车里去干什么?” “去找点东西。”温徒没多解释,他说,“我已经忙完了,等我洗过澡,就来陪你,你明天还要去拍摄吗?” “暂时不用。” 温徒便松了口气:“那也好,明天你就在家休息吧。” 钟弥再走几步,被他横抱起来往楼上走,她不知所措地勾着他的脖子:“温徒你怎么老是这样?” “我怎么样?”被她这么一问,温徒无端端生出了一些慌乱。 还好,她说的跟他想的不一样:“我又没让你抱,你这是在惯着我。” 他想了想,问道:“会把你惯坏吗?” “当然会的。” “那最好了。”他跟开玩笑似的,抱着她就回了卧室,好好地放在床上,“我去去就来。” 温徒洗完了澡,关上灯陪她睡下。 钟弥睡前要例行跟他说一会儿话,这回说到了阮黎安。 “温徒,阮老板既然已经知道我了,那他现在,是什么态度呀?” 温徒轻轻抚着她散落在枕头上的发丝,冰凉水滑,像是上好的绸缎。 “怎么突然问这个?” “这个问题总不能逃避的嘛。”钟弥轻轻笑,“你说,他会不会让人拿五百万给我,让我离开你?” 温徒眉毛一挑:“才给五百万你就能离开我了?” 富贵少爷贫穷女的桥段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了,如今通货膨胀,五百万在沪市连套房子都不太好买。 “我还没 分卷阅读55 分卷阅读56 开到荼蘼 作者:因酱 分卷阅读56 见过这么多的钱。”钟弥又嘿嘿笑了一阵,正色道,“还是五千万吧,给五千万,我会考虑一下。” 温徒翻过她就朝着屁股抽了两下:“是不是觉得这几天我不能把你怎么样?” 她连忙认错。 两个人闹了一阵,静下来,温徒觉得应该跟她说点正经的。 只是,刚才两个人打闹得比较厉害,力量悬殊,他没用什么力气,她却尽了全力,此刻又变成一副气喘吁吁的小模样,小脸蛋通红,就像在巷子里刚跟他接完吻的样子。 他不由地扳过她的脑袋深深吻下去。 他们翻滚了几个来回,钟弥跨坐在温徒身上,撑起了身子,上气不接下气地缓缓。温徒的热气喷在她的脸上,他仰头挨着她的嘴唇问:“你什么时候好?” “……再过四天,三天也行。” 太久了。 温徒失落地倒下去,闭上眼睛。 第二天早晨,钟弥陪温徒一起起了床,一起吃了早餐,送他出门去上班。 看到下车开门的司机,钟弥还热情地问候一声:“老曹办完事回来啦?” 对方朝她点一点头,温徒已经上去坐好,探出身子跟她说:“在家乖乖的,别乱跑。” “嗯,不跑,今天不出门。”钟弥温顺地朝他挥挥手,“去吧,再见。” 等钟弥在后视镜里越来越远,温徒回到椅背上靠着,关上了车窗。 “老曹,什么时候回来的?” “半夜回来的,温先生,看您睡了,就没去找您。” 温徒语气平淡地问了一句:“我让你办的事你能办到半夜,这点路程都够你跑三个来回了吧。” “路上……堵车,温先生。” “好的,我只是问问,堵车很正常。”温徒探出身,靠近他,“你找个地方靠边停一下。” 司机依言停了车,温徒开门下去,敲了敲他的车窗,让他下来。 “你上副驾坐吧,我来开车,”温徒似笑非笑,“你昨晚没怎么睡,疲劳驾驶不好。” 司机犹犹豫豫地走到另一边,上了车,把安全带系好。 他先前曾听人说,温徒开惯了右驾车,所以国内的车都不会开,才要请司机,而且要二十四小时能待命的那种,而他单身多年,家里没什么人,正合适这个工作,吃住也都是在温宅里。 却不知道,温徒什么时候学会的左驾,还开得这么熟练。 “曹司机,接着来说说,堵车很严重?”温徒单手打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支在窗框上,“堵到阮宅的院子里了是吗?” 老曹顿时冒出了一身冷汗。 温徒要自己来开车是对的,如果是老曹现在手握着方向盘,很可能连车都不会开了。 “温先生,我……” “就阮黎安会放定位器,我不会放吗?” 温徒昨天让他送资料去邻市,给他换了一辆车,上面就设了gps,地图上显示他回来后开去了阮宅,多半是去汇报情况。 温徒早有所怀疑,为什么那些私家侦探能跟得那么准,要么是车上动了手脚,要么就是人有问题。 结果二者都是。 他从后视镜里看到司机慌张的神情,安抚道:“放轻松,我不会把你怎么样,虽然你签过保密协议,我不会起诉你,也不会让你在阮黎安那里丢掉工作。” “你替我,做一件事,以后,该干嘛还是继续干嘛。” 这一天阳光很好,尤其是照在环境优美的半山别墅,院子里的橡树树叶金灿灿的,地上投下斑驳的碎影。 钟老师最喜欢这样的光线,她在院子里晒了会儿太阳,就回房拿出单反,把几张桌椅在树下搬来搬去,反复地构图。 总觉得光有桌椅还不够,应该再放点东西,她便跑到厨房,拿些骨瓷的餐具出来摆。正在橱柜前挑着,管家匆匆过来通知她:“钟小姐,有客人来,说是找您。” 谁会找她?她好像没什么朋友知道她住在这里,找过来吧。 钟弥穿过过道,走到客厅里,没人在。 出了门,才发现人正坐在她摆放好的桌椅上,不止一个,还来了一对。 一个是位有些年纪的贵妇人,还有一个很年轻,一看也是个大家闺秀。 她看这来人的架势,基本上能猜出对方的身份了。 年轻女孩见到钟弥便站了起来,而年长的那个坐在那里不动:“你是钟小姐吧?” “阮夫人。”钟弥上前,阮宥的母亲,她当然是认得的,去阮宅拍照的那次就见过。 “我们见过一面,我也记得你。但这位你应该不认识,我向你介绍一下。”阮夫人脸上带着傲色,说完,手挽过旁边的年轻女孩,“这位是徐小姐,她会是温徒的未婚妻。” 作者有话要说:  五天万更顺利完成啦,开始接受大家的赞美(嘻嘻 码字的时候雨就没停过,听说明天天晴,很开心,我要出门享受假期了~当然还会保持日更,加不加更视情况而定 谢谢大家陪我,么么,假期快乐! 32、第32章 ... “知道了。”钟弥手里还托着相机, 对这意味不能更明显的挑衅没什么反应。 她很瘦, 绑着低马尾,白背心格子衬衣, 小腿的线条干净利落。 搭上那张明艳动人的脸庞,她拥有的是一种丝毫不费力的漂亮, 或者说,是天生丽质。 徐空青没想到苏凝是带她来见钟弥的,而真的见到以后, 好奇心得到了满足, 原来温徒喜欢的是这样的女孩子,也难怪他会喜欢。 苏凝轻咳了一声:“我是带徐小姐来拜访温徒的。” “真是不巧,今天虽然是周六,但他公司还有些事要处理。”钟弥无意识地摸着手里的相机,想起自己原本要干什么来着,她要拍照。 阮夫人和徐小姐的衣着风格出奇的一致, 都有点复古的洋装的意思, 很淑女,尤其是徐小姐,衣襟前是风琴褶的设计, 衬托得她皮肤娇嫩,气质娴静。原本还觉得只有这桌椅总少点什么,两个人一站一坐,反倒让画面变得充实了起来。 “那倒没关系,钟小姐在也可以, 能接待一下吗?”苏凝铁了心是冲着钟弥来的。 管家此时已经端了茶水过来,站在钟弥背后,看到这场景,也为她捏了把汗。 而钟弥很懵懂地就把苏凝给拒绝了:“抱歉阮夫人,我还在工作,刚来了点灵感,而且我不太会说话,还是让宋管家来接待您吧?” 管家刚要上前,苏凝也刚要说话。 钟弥又补了一句:“您坐我道具上了。” 苏凝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站了起来,管家顺势就弯了腰:“二位跟我进去坐吧?” “走吧,伯母。”徐空青抿了唇,拉了拉苏凝,“外面太阳晒。” 徐 分卷阅读56 分卷阅读57 开到荼蘼 作者:因酱 分卷阅读57 空青走过钟弥身边时,回头朝她露出一个欣赏的笑容。 说起来,苏凝对徐空青的亲近和示好,实在是让她感到别扭得慌。 人人都知道温徒不是苏凝的儿子,她亲儿子阮宥因为温徒的出现失宠,成为了阮家的边缘人物。以她的立场,是没有理由在这种时候跟徐空青拉关系的。 可是她,热情地邀请徐空青一起去温宅拜访,看看温徒平时居住的地方。 来了徐空青就明白了,是带她这个“正室”来看温徒的“情人”的。 想告诉她钟弥的存在,苏凝以为徐空青一定会争风吃醋,大闹一场,这场婚事也就随之告吹。 就算徐空青无动于衷,她们的到访也必定能伤害到钟弥,受一肚子委屈,让温徒心疼一番,转头去找徐空青算账。 然而,这两个设想,都落空了。没想到钟弥这么没章法,对苏凝理都不理。 徐空青坐在温宅的客厅里,假惺惺地安抚着碰了一头钉子的苏凝,心里快要笑开了花。 钟弥在院子里专心致志地拍她的作品,自己不方便,就拜托了一个没什么事要忙的小姑娘,进进出出帮她拿点东西,丝毫不管里面的两个人。 餐桌铺上了格子桌布,盛放上精致的茶点,作品便有了主题,名为“下午茶”。 钟弥各个角度拍了几张,不知何时,徐空青静静地站在后面,等她稍作停歇,叫了一声:“钟小姐。” 钟弥转过身。 “打扰你了,我和阮夫人先告辞了。”阮夫人在远远的一边,都不愿意过来说个话,于是徐空青来跟她说一声。 钟弥道:“没什么打扰的,是我怠慢了。” 至于其他的“有空常来玩”的客套话,就没有说。 “今天的事,钟小姐不要放在心上,我个人没有别的意思。”徐空青只说了她自己,也懒得为阮夫人说话。 钟弥淡淡说:“好。” 这个表情,像极了温徒。 温徒是在苏凝跟徐空青离开后才接到消息的,管家思前想后,觉得都应该向他汇报一声。 “已经走了?”温徒只听到是这两个人一起来的,觉得画风很魔幻,“怎么不早说?” 苏凝为着自己儿子的事情,已经从最开始的大闹变成无声的冷战,连上次的家宴都没去参加。突然把徐空青带到了他家里去,怕是要闹出不少幺蛾子,他一听就猜出了苏凝想干什么。 温徒想到钟弥,就不禁握紧了拳头。 “您不在,她们就没坐多久。”管家再把细节跟他一讲,他倒是意外了一下。 “是吗?” “是这样的,温先生。” 温徒放下电话,一个人在办公室笑了半天。 回到家时,钟弥正坐在他的书房里,用电脑给照片做后期。 温徒走到她身后,俯身抱住她:“让我看看,你今天拍了什么。” 她认真专注的样子很动人。 钟弥把文件夹里的照片全部勾出来,一张一张划给他看,顺便也跟他说了一下:“今天阮夫人带着一个说是你未来未婚妻的女孩过来,找你玩。” “嗯,”温徒闭上眼,感受她脸颊到脖子那一块,柔软的皮肤,“昨晚我对你说过的话,你记得吗?” “记得。”钟弥不好意思地吐了个舌头,“所以,我把她们赶走了。” 就在昨晚。 钟弥突发奇想问他,如果阮黎安让人来,用五百万要求她离开怎么办。 这本来只是说笑,温徒却认真地想了想。 他虽然会尽力把她保护起来,但总有一些事,他无法预料,也不可能方方面面都顾及到。 玩闹过后,他开始认真地跟她说起来。 “我父母的故事你应该听说过了,”温徒用手指一遍一遍梳理着她的发,“我一直希望,我们也是那样的。” 可以拒绝一切诱惑,克服所有困难,在一起,而且要比所有人都幸福。 “嗯,我也希望。” “现在的我会做很多很多事为那样的生活做好准备。”温徒道,“但我不是神,如果有一些我没想到的人要来伤害你,你别害怕,只要相信我。谁伤害你,我都会还回去。” “好。” 他们之间互相信任,并且拥有默契。 温徒把钟弥从电脑前拉了起来:“你跟我下楼,带你看一样东西。” 搞得神秘兮兮,钟弥便随着他出去,两个人出了大门,也出了院子,钟弥随着温徒的目光,往山下眺望,一辆白车正顺着坡上行,朝别墅开过来。 车开进院子,驾驶室的人下了车,朝他们鞠了一躬,是那个新来的司机。 “以后小孟就跟着你,你出门就让他接送吧。”虽然温徒还要留着老曹,好稳住阮黎安,但以后,钟弥是不能再独自坐老曹那辆车了。 小孟是白老板介绍的人,平时警觉性很高,手脚也干净,让他护送钟弥出入,再合适不过。 钟弥张张嘴,拉了拉温徒的衣角:“其实没有车的时候,我也可以坐公交地铁呀,打车都比这个划算。你也不跟我商量一下,又买车又雇人的,我们两个人用一辆车还不够吗?” 温徒只是笑,摆手让小孟先下去,揽着钟弥道:“有专车总是方便,你收着就好,我有我的打算。” 钟弥虽然替温徒心疼钱,但不得不说,这车来的正是时候。 给杂志社的照片都交了稿以后,她开始认真筹划开工作室的事情,小孟这个人是个全能,办事利索,连各种执照的手续怎么办,要准备哪些材料,都很清楚,不但能跑腿,还陪她去了她那个一居室,也没有做多少体力活,直接打了电话叫来收家具的人,谈好价钱就让人家现场搬下楼,用拖车运走了。 剩下的杂物,他也帮着分门别类收拾好,该扔扔,该留的就搬到车后备箱,运回温宅。 钟弥没有开公司的经验,想得简单,还不知道开个小小的工作室,要做的事有那么多,要不是有个帮手,她自己绝对搞不定。 当小孟帮着她把影棚在房子里搭起来,并且以极低的价格采购了几乎全新的二手办公设备,搬进来以后,钟弥就眼看着工作室的大概有了雏形,而她自己基本没怎么费心思。 她再一想,今后拍摄肯定要出外景,绝对是要用到车的,而有了这个全能司机以后,连助手都不用雇,不禁打心底感激温徒,他替自己想得真是周到,方方面面都顾到了。 “温徒你说,我上辈子是不是拯救了地球呀?”有了这种觉悟后,夜里两个人安静地躺在一起时,她搂着他的一只手臂,由衷地发出感慨。 她不明白怎么可以有一个人能对她那么好。那让她感觉受之有愧,好担心辜负了他的这些用心。 温徒知道她在说什么,小孟已经告诉过他, 分卷阅读57 分卷阅读58 开到荼蘼 作者:因酱 分卷阅读58 工作室的进度。 “拯救地球的人是我。”他捏捏她的鼻子。 拥有她是他最大的幸运。 钟弥没躲开,傻傻地让他捏:“可是,你为我做了这么多,我都不知道可以为你做什么。” 多到她偿还不清,能想到的就只有搭上一辈子。 “傻瓜。”温徒拥过她。 “你只要做好你自己,就够了。” 33、第33章 ... 钟弥开工作室的想法很简单, 没想一开始就接大单子, 在影棚基本布置完毕后,她也只是在自己的朋友圈里提了一下, 说是目前刚起步,大家可以来免费拍美美的证件照。 而还没拍了几组, 就有公司联系上了她,说是想请她为公司的产品做一份宣传册。一问,是郭总介绍来的, 主要还是因为看过她先前的旅拍照片。钟弥既感激又欣喜, 给的报价也打了折,加上她厚厚的一册十分具有说服里的作品集,合作很快就敲定下来。 对待第一笔业务,钟弥是尽心尽力地拍摄,道具也买了很多,以至于在宜家逛得忘了时间, 温徒打她电话都没接到, 打到了小孟那里,才联系上了她。 “怎么还没回家?” “嗯?几点啦?”钟弥把自己手机摁亮,看到了时间, 也看到了几个未接来电,“啊,我现在就回去。” 已经过了饭点,宜家地理位置又偏,钟弥回到温宅时, 盘山公路都变得黑漆漆的。她进了门,温徒坐在灯光下,正拿着个平板看新闻。 她边说对不起边走过去,告诉他为什么回来晚了,温徒却压根没想跟她计较,揉揉脑袋:“快去吃饭吧。” 其实上午签了正式合同以后,钟弥就第一时间告诉过他这个好消息,他也替她高兴,晚饭还特意吩咐厨房做了她最喜欢吃的鳜鱼。 “我明天晚上会有个晚宴。”吃饭的时候,他告诉她。 钟弥想了想:“需要我也去吗?”算起来,她好久没陪温徒去见过什么人了,上一次因为他精心打扮还是什么时候来着? “不用,”温徒把大片的鱼肚肉夹到她碗里,“阮家的人也会去。” 钟弥立刻就明白了:“那正好,我明天一天都会在拍摄,也没有时间。” 不过她很快就想到别的方面,问他:“徐小姐是不是也去?” 虽然不知道徐空青是个什么来头,但是上次苏凝带她过来,钟弥也能明白,阮家知道自己的存在,却不愿意接纳自己,并且已经为温徒物色好了人选。 温徒点点头:“我正要告诉你这个。” “有什么好告诉的,”钟弥笑,想让他轻松一点儿,“你放心去吧。” 她知道他有他的打算,并且也不希望他为了自己与阮家撕破脸。 温曼曾担心地拜托钟弥,劝劝温徒,不用替她去讨那个公道。钟弥也希望,他与阮家对立的那一天,能晚点来,就晚点来。 温徒放下筷子,拿了张纸巾帮她擦掉了嘴角的油渍,语气变得莫名柔软:“你是不是很久没回家了?” “咦?好像是。”他不说,钟弥也没想到,她确实有很久没回过家。 连去年的春节都是在地球的另一边过的,她在当地的旅店,打了个越洋电话回国,听着妈妈抱怨几句,就算是过了年。而项目完成后,她担心自己以那副又黑又瘦的样子回去,会惹父母心疼,就一直拖着,不知不觉,拖到了现在。 “下周末回去吧。”他说,“我陪你。” “啊?”这是要她带他回家的意思?虽然他曾经去过一次,但这次意义不一样,他们这回是真的在一起。 “不愿意吗?”得到她一个“啊”的回答,温徒显然不太满意。 钟弥脸一红:“愿意的。” 就是他说的太突然了,她都没有个心理准备。 可温徒好像已经考虑了好久,才郑重向她开了这个口,他说完,自己也有些失神,笑意不经意就在脸上蔓延开:“先吃饭,菜都凉了。” 次日的钟弥,一整天都过得十分充实。 从清早拍到了晚上,她看看时间,让小孟先下了班,自己留在工作室里修起了图。对于温徒带别的女伴出席晚宴的事,她自己没放在心上,反倒是同出席了宴会的主编发了信息过来,问她是不是跟温徒出了什么问题。 钟弥看着主编发过来的照片,若有所思。 徐空青长得很温婉,薄荷色的镂空系带大摆裙穿在她身上,娇俏得相得益彰。温徒个高,身型挺拔,徐空青只到他的肩膀,她挽着他,像是被照亮了一样。 钟弥在那一刻,心里羡慕了一下,要是站在温徒身边的人是自己就好了。原本还淡定着,这会儿反倒酸溜溜的,发了半天呆才回复主编:“那是他家里安排的。” “这样真的没问题吗?”主编很为她担忧。 主编抬起头看,温徒站在远处,低头听徐空青说话,那位徐小姐面对他,笑得很开心。 徐空青在向温徒复述,那天去温宅时的情景。 “老太太被气得不轻,我就说,算了伯母,我心里也苦,咱们也是有头有脸的,怎么这么不被放在眼里呀?伯母呀,我见了温先生,还是觉得阮宥更好。” 平时一个端庄恭顺的大小姐,骨子里却带着邪气,又坏又叛逆,说起这种事除了乐还是乐。温徒静静听着,看到阮黎安和苏凝朝他们走过来,稍稍提醒了她一下。 徐空青立刻敛了笑容,恢复大家闺秀的模样。 “伯父,伯母。” 阮黎安却早就看到徐小姐喜形于色的样子,看到他们相处融洽,十分满意。 “在聊什么这么开心?” 温徒本想由他寻个另外的话题来说,徐空青斯斯文文的嗓音快了他一步。 “我在问温先生,什么时候可以再去府上坐坐呢,上次跟伯母去拜访,可惜扑了个空,那边环境真是不错。” 她倒是敢说,而且还能说得很得体,温徒也微微一笑,苏凝的脸上立刻不自在起来,红一阵白一阵。 阮黎安也愣了愣,看来他心里是明白的,然后才笑道:“是应该多聚聚,你们年轻人,没事多走动走动。” 闲聊了一阵,他朝苏凝使了个眼色。 苏凝勉强打起精神来,朝徐空青说:“徐小姐,那边的女士都在合影,我们也去吧?” 徐空青欣然应允,扶着苏凝就过去了,留下阮黎安和温徒两个人。 阮黎安早前就知道了苏凝带徐空青突然去温宅的事,到这次晚宴上跟温徒见了面,才抱着歉意跟他提起。 “事情我听说了,也说过了你苏姨。你别在意,是她不懂规矩。” “没什么,您也不用放在心上。”温徒不动声色,“苏姨想去看我,随时说一声就好了。” 分卷阅读58 分卷阅读59 开到荼蘼 作者:因酱 分卷阅读59 “你的那位……钟小姐。”阮黎安还是提到了钟弥。 温徒没说话,也没动。阮黎安刻意停顿了一下,看他的反应。 阮黎安还是担心的,他害怕阮宥的覆辙,对温徒需要更多的顾忌。他不能再逼急第二个儿子。 “我相信你应该是明白的,到了我们这个阶层,婚姻就像是一场生意,利益才是首要考虑的因素。感情是奢侈品,有最好,没有的话,你也可以从别人身上找。我们这个圈子里,大部分人都是这样,只要不出格,家里的那个,基本都可以做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你跟徐小姐在一起,也不一定就需要放弃钟小姐。”阮黎安怕他不懂,把话说得更明白了一些。 而温徒静立了片刻,问了他一句话:“您当年对我母亲,也是这么打算的吗?” 猝不及防。 阮黎安震惊过后,连后面继续要劝他的话都忘了怎么说:“你母亲她……她不一样。” “嗯,我知道的。”温徒扭头虚伪地笑了,好让他宽心,“您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 他会让阮黎安看看,他要怎么做。 结束了晚宴,他在宴厅门前送走长辈和女伴,走下台阶。司机早早等在车前,为他打开车门,他走了几步,脚步顿住。 钟弥一手撑在座椅上,歪过头甜甜地笑,另一手对他挥舞。 他四处看过,才快走几步上了车,一关上门就抱住她,吻过去。 他亲她就像海狮顶球,从下往上,轻轻的,朝前一下一下地亲,她被他顶得往后仰,然后被压在背后的车窗上,他抱她的手往上移过去,护住了后脑勺。 温徒问她:“你怎么来了?” “来接你,顺便看看,你有没有背着我做坏事。”钟弥一看到照片就坐不住了,她高估了自己的气度。 结果一见面就被他占尽了便宜。 温徒本来很担心她过来会被人注意到,但此刻,却一句责备的话也说不出来。她忙碌了一天,一张小脸上带着倦意,眼睛却亮晶晶的,是那么好看。 他心里压抑的不愉快,瞬间一扫而空。 “那你看到什么了吗?”他问。 钟弥摇摇头。 “那是因为我没有。”温徒一手托住了她的腰,把她往自己身上揽得更近。 然后,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抚摸她的唇,“但是现在,要做了。” 作者有话要说:  跟大家说声抱歉,今天更晚了。因为日万结束终于有时间出去玩了,不小心浪出了肠胃炎hhhhh不好意思,那么明天开个车吧,是的我就是这么有诚意,到时候请留意作话 34、第34章 ... 他放下遮光帘, 上前吻住她。 司机在前方稳稳地驾驶, 对车厢里的旖旎风光浑然不知,车帘把身后的空间严严实实隔挡开。 钟弥下车时没了力气, 被温徒用外套裹着,扛回了房间里, 想带她去洗洗,帮她脱衣服时却又来了兴致。她承受不住,面色潮红地挠着他的背, 说话也是有气无力的:“坏蛋……” “到现在才发现。”他愉悦地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把她的小爪子从背上捉下来,扣在床上,让她动不了。 钟弥不理解温徒的兴致为什么这么好,当她昏昏沉沉睡过去的时候,依稀还能感觉到,他坐在床头, 捏着她的一只手把玩, 从她的手指上传来了冰冰凉凉的触感,不知道是什么,有点痒, 她却连缩回的力气都没有。 第二天早晨起床洗漱的时候,钟弥低头拿水杯才发现,在她的左手无名指上,用黑墨水画了一枚戒指。 她愣了愣,牙都忘了刷, 回到床边推推温徒,反倒被他一把拉回了被窝。 “再睡会儿。” 钟弥趴在他胸前,慢慢地抬起左手,放在他眼前:“怎么想起来画这个,这样一来我都不舍得洗手。” 温徒接过她的手,闭着眼睛放在唇边细细密密地吻:“洗掉就洗掉了,等我送你一个真的。” 她把脑袋放下去,躺在他身上,轻轻笑了。 睡不了多久她又急着起了床,这一回温徒也跟着她坐起来,睡眼惺忪地穿着衣服,一度怀疑道:“周六怎么起这么早,昨晚还不够累吗?” “还要修图呢。”钟弥是揉着腰下地的,身残志坚,“我想多花点时间做这个项目,让甲方满意。” 却没想过温徒满意不满意。 他拉过她又温存了好一会儿,才恋恋不舍地放她进洗手间。 钟弥吃过早餐,把温徒撇开,独自在电脑前工作了一上午,还是被钟妈妈的电话打断的。 一打来就是温柔地数落她:“我不找你,你也不会找我,再久一点,就快没我这个妈了吧?” “妈,我最近太忙了。”钟弥急忙解释。然后就被问起工作来,得知女儿没去找工作,而是自己开了工作室,钟妈妈也是消化了半天。 “给你买的房子你就这么折腾呀?”她嗔怪道。 “接活了,已经开张啦,您放心吧。”钟弥说着说着,想起来下周要回家一趟的事,还没向她提过。 女儿要回家,做母亲的心里当然是高兴的,而接下来钟弥又小心翼翼地说:“那个……妈,温徒也跟我一起。” 钟妈妈疑惑:“上次问你,不是说已经分手了吗?” “没……又和好了。”钟弥脸发着烧,随便找了些情侣间小吵小闹的借口,跟她解释了半天,总算是挂掉了电话,刚想静静,就听到背后一句充满玩味的质问。 “分手?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钟弥傻了一阵,回头结结巴巴地道:“你……偷听我说话。” 温徒是上来叫她下去先吃午饭的,一走近,正好听到电话里钟妈妈的那一句。他便站在门边,没动。作为一个旁观者,看着这孩子语无伦次对着电话撒谎,还挺有意思。 他走过来,捏着她的脸颊肉说:“你说说看,我们什么时候分过手?” “我……我以为,去年我走了以后,就算是……”钟弥越说声音却越虚。 可难道不是吗,几个月断了联系,也算是无声地宣告了吧。她也没说错,所以后来她妈妈问起温徒的时候,她当时说分手了有什么问题? 然而这些,钟弥一个字也没胆子说,被温徒的眼神吓回去。 温徒把她的两边脸捏到一起:“这事跟我提过吗,那我同意了吗?听好了,我们之间从来没分过手,下次再乱说,我让你下不了床。” 最后那句话确实有威慑力,钟弥感觉自己走路还飘着,听到他那么说,不由地咽了一口口水。 他心满意足地牵住她的手,下去吃饭。 钟弥这边加班加点的,很快就给甲方交了样片。 那边拿到样片时也是千夸 分卷阅读59 分卷阅读60 开到荼蘼 作者:因酱 分卷阅读60 万夸,隔了半天却来了消息,说不符合他们的预期,向她协商能不能重拍,还附上了一系列的修改需求,钟弥迷茫地看了半天,感觉这些新需求跟他们一开始说好的,完全不同。 但看在是郭总的朋友的份上,又是第一次接活,她没说什么,默默地就开始准备重拍的工作。 温徒晚上看见她面对电脑处理的一堆照片,扶着她的肩俯下身问:“这些东西不是早拍完了吗,怎么还在做?” 钟弥很不好意思地说,因为对方并不满意。 温徒感到奇怪:“你这是重拍了一遍?” “嗯,我还买了新道具,没事,第一次挣钱嘛。”她自己倒是不以为意,只是以为那是因为拍摄经验不足。 钱不好挣,她体会到了,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温徒对着她的额头亲了一下:“明天再继续做吧,该睡了。” “再等等,我争取周五之前做好,这周末要回家呢。”钟弥心里是这个打算,所以她不得不加班加点的。 温徒便不妨碍她:“那我去给你倒杯咖啡。” 钟弥想着回家的事,强撑着熬了几夜,终于赶在周五的下班前交出了第二稿,那边却迟迟没有回复,害得她饭都吃不香,忧心忡忡地跟温徒说:“要是这次还要改,那我们等到下周再回家吧?” “说什么傻话,”温徒听到这个微微不悦,揉乱她的头发,“明天安心上车,会有好消息的。” 他白天派高特助去郭总那里送了礼物,说是替钟弥谢谢他介绍了好的合作机会。这些人情世故钟弥不懂,她原想拿到钱之后再去请郭总吃顿饭,这几天更是忙得忘了去找郭总说声谢谢。 高特助几句话就让郭总了解了那边临时向钟弥改需求的事,这让郭总不由地疑惑起来:“都是懂行的人,事先都会把要求说清楚,不会随随便便叫人重拍的,钟弥的水平我也了解。” 他在办公室踱了半天步,说:“我给那边打个电话。” 高特助回到公司时给了温徒汇报:“钟小姐的第一版作品,就已经在他们需求部门那里通过,但是上面还有一个高层说拍的不好,打回去重拍了。” “那位高层并不从事设计相关工作,应该就是纯属凭个人喜好。”高特助走近一步,低声说了个名字。 是苏凝的娘家人。 温徒点点头,他一开始就觉得不对。 是他没顾得全面,一不小心就让人钻了空子,变着法子地欺负他的女人。他怀疑即使处理了这个,还会再来下一个,这些事总要有一个了结。想着,他眉头紧锁的结,一点一点松开。 晚上回家,温徒没舍得折腾钟弥,她好不容易能有一晚休息,他让她睡足了觉。而早晨醒来时,她第一件事就是去摸枕边的手机,看到空白的一片,很是失望:“嗯?这周末都没回复了吗?” “别惦记着了。”温徒很无奈地把她扳过来,她醒过来没像往常那样,立刻来亲亲他,这才是让他更失望。 钟弥“噢”了一声:“不管了不管了。” 总是去想也没什么用,就算再要重拍也要等她休息休息,这几天把她累得够呛。 她起床吃了早饭,就看着小孟把她和温徒的行李一起搬上了车,她挽着温徒问:“怎么不用你那辆车呀?” 说起来,她最近很少再见到以前的曹司机,难道是准备结婚生孩子,温徒要让他退休了? “那辆车有点高调。”温徒扶她上了后座,自己也坐上来,跟她挤在一块,贴着脸道,“这车空间小,跟你也可以坐近一点。” 这算什么理由?钟弥笑着推开他,就好像空间大他们就不会挨得近近的了一样。 车开出沪市,上了高速公路,钟弥斜眼看温徒拿出了手机,凑过去,发现他接收了一张照片。 “……这不是阮宥吗?”钟弥吃了一惊,她已经有好久没有听说过阮宥的消息,他似乎早已从人间蒸发。 男人侧面对着镜头,仰望天空,身上的衣服有些泥泞,面庞却格外干净,身后的背景是半面黄沙与半面绿洲。 “他这半年在沙漠里做志愿者。”温徒道,“阮家一直以为他是失踪了。” 钟弥倚在温徒的肩上问:“你们还保持联系吗?” 温徒跟阮宥之间的关系很奇怪,钟弥以为他们会是水火不相容的程度,而事实上,阮宥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在意阮家的财产。 “就是我送他去的。”温徒关掉了屏幕,把手机放在一旁。 他帮助阮宥在遥远的地方躲藏起来,好让阮黎安一直追查不到他的动向,彻底地死了心。 钟弥迷惘地扭头看温徒,他还暗暗做了多少她不知道的事?一定不止阮宥这一件。 她却只能顾着自己的工作,没办法帮他分忧,而他也很少跟她提起过。 这样的日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呢? 作者有话要说:  8点开车,在我微博@因因因因因因因(七个因),这一次我想试试新车技233用私信关键词自动回复的方式,关键词是“开到荼蘼花事了”,8点后大家私信我就好 35、第35章 ... “温徒……”钟弥捏着他的手, 想对他说点儿什么。 比如问问他是怎么打算的, 也比如她可不可以为他做点事情,那样好过他独自一个人费心思筹谋。可是, 不用问她也能猜到,温徒什么也不需要她做。 他把自己从计划里摘出去了。 从前的事让他变得敏感, 他现在把她保护了起来,什么事都替她考虑得好好的。 温徒问:“想说什么?” 钟弥又想了想,这时, 手机在她口袋里振动了好几下。 她拿起来看了一眼, 怔住。而温徒在一旁,不动声色地看着。 钟弥用手指在屏幕上快速划了一下,解了锁,点进去反复看那几条信息,确认她没有看错。几秒之后,笑容止不住地从眼睛里溢出来, 爬满了整张脸。 “我拍的照片被通过了。”她越笑越开心。 明明刚才还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这一转眼,就立刻乐得跟个小孩似的。 温徒伸手揉揉她的头,不吝表扬:“真棒。” 他说什么来着, 会有好消息的。她完全不用有任何担心,他会把所有的事情悄无声息地处理好。 看来事关阮宥,对苏凝来说,比什么都管用,只要一张照片, 她就不敢再轻举妄动了。 这下钟弥总算不用哭丧着脸回家,钟妈妈看到她都觉得奇怪,带个男朋友回家,怎么开心成这样子,也太不矜持。 正疑惑着,注意到拎着大包小包礼品的小孟,顺口先关心了一声:“温先生换司机啦?” “嗯,先前的那个辞职回老家了。”温徒想起老孟, 分卷阅读60 分卷阅读61 开到荼蘼 作者:因酱 分卷阅读61 上次带他来时人还没出问题,说起来有些可惜。温徒用人向来念旧,轻易不会换。即使昨天辞退了人,也给了丰厚的补贴金。 钟妈妈也就是随口一问,这个小插曲过后,她招呼人坐下给倒了茶。 “她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吧?”钟妈妈问温徒。她了解自己的女儿,偶尔有点一根筋。 虽然不知道两个人中间分开时,发生了什么,但这次特意一起回来,应该是要认真的意思,她也就不怎么操心。 “妈!”钟弥立刻怀疑起自己是不是亲生女儿,怎么她妈大有一种这女儿嫁出去不容易,要人家好好担待的架势。 温徒倒是很给她面子,回答的都是好话。钟爸爸话不多,温徒也顾上了,从问候身体开始,慢慢带出了话题,两个人聊得居然也很投机。 钟弥跟妈妈对视了一眼,偷偷笑。 温徒来时订好了酒店,吃完饭钟弥陪他去办入住,路上挽着他又一次叮嘱:“千万别让我爸妈知道,我们住一起了。” 钟家比较传统,钟弥没那个胆子让她妈知道,她早就住进了温徒家,准备等老妈一问,她就咬死了说自己在工作室旁另租了房子。 “放心吧。”温徒也再一次安抚道。 钟弥听出他声音里好像有淡淡的失落感,忍不住笑笑,柔声向他解释:“我家思想比较封建,我只是怕他们知道了,会向你逼婚。” 从她嘴里听到“逼婚”两个字,温徒也不禁笑了一下,搂住她的腰说:“没有这个必要,我会自愿的。” 钟弥脸顿时红了红:“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的意思是……催婚?”钟弥抠了一遍字眼,“你应该也不想结婚那么早吧?” 温徒却完全把注意力放到一个字上:“也?” “原来不着急嫁给我呀。”他边抚着她的头发,边温柔地谴责她。 钟弥感觉自己被他套路了,她只是在为他着想,这倒成了她的不是。只让他亲了一会儿就急急忙忙地为自己说话:“可是……现在,阮家不是让你跟徐小姐在一起吗?” 这是个不可忽视的障碍。 温徒低头想了想,他这次没再让她“不要担心”,而是直接道:“回沪市以后,我就去回绝那边。” “……阮家对你不会有看法吗?” “就是要让他们有看法。”温徒看似任性地不屑道。 钟弥听完一呆,急忙用手捂住了他的唇,给了他一个眼神,示意他不要当着司机的面随随便便说这样的话。 这不是他那辆黑色房车,驾驶室跟后舱有隔断,可以坐在后面毫无顾忌地说话。虽然小孟是个靠谱的人,但是当着他的面说话还是得谨慎点。 她哪能想得到,真正的危险根本从来没被她察觉到,并且已经被默不作声地解决掉了。 钟弥一本正经地提醒人注意的样子,简直让温徒乐不可支。 他把她拉过去,按在怀里一通乱揉,把她的脑袋揉得乱蓬蓬的。她挣扎着逃出他的魔爪,无辜地瞪着他,躲到一边照小镜子。 到了酒店里,她还不放心,怕他说的话是认真的:“温徒,你不要因为我冲动,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 “我当别人名义上的未婚夫,你也觉得很好?”温徒问她时,她又陷入了沉默。 光是让徐空青作为他的女伴,共同出席晚宴,钟弥的心情就不怎么痛快。 看她沉默,温徒把她揽过去:“你不开心,应该早点告诉我。” 她把脑袋埋在他怀里,往里面钻啊钻:“我只是有一点点介意,没那么严重。” 最后也没能劝得了他。温曼寄托在钟弥身上的期望,怕是落了空,只要是温徒想做的事,没有人能拦他,她唯一能做的也只是支持而已。 晚上回家吃了晚饭,钟弥送温徒下楼,到了车前他却不让她走:“跟我去酒店。” “那怎么行。”钟弥是绝对不肯的,她摇着头道,“我们不是说好了吗?” 不能让爸妈知道他们之间早就发生过什么了。 与其说是爸妈封建,倒不如说,钟弥自己心里过不了那关。 温徒虽然不太愿意跟她分开,但还是尊重了她的想法,牵着她的手道:“那再陪我一会儿。” 天气热,他拉着她坐进车里,开了空调,苦了小孟这个电灯泡,他被赶出去,只能站得远远的抽闷烟。 温徒用视线度量了一下车里的空间,忽然有点后悔是开了小车过来。 钟弥没察觉到他心里龌龊的想法,紧紧地贴在他身上道:“不开空调热,开了又嫌冷。” “还冷吗?”温徒双手把她圈住,亲了一下。 她被他抱着,才越发觉得不对,阻止了他乱动的手:“小心被人看到。” 这车连个窗帘都没有,后座空间也小,怎么也施展不开,钟弥又好气又好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温徒在她脖子上啃了一口:“那我开到偏僻的地方去。” “我该回家啦。”钟弥推了他好几遍,被他再明显不过的失望给逗乐了,嘴里便哄着,“就一天也等不了吗?明天回去换我伺候你。” 这倒是个十分诱人的条件,温徒顿时松了手。她抓住这个机会推门喊:“小孟!” 小孟循声而来:“回去了吗?” “嗯,路上小心。”她下了车,朝车里挥挥手,“我走啦。” 钟弥回了家,钟妈妈正等着她,一天下来,终于有机会跟她单独聊聊。 “你去厨房帮你爸忙的时候,温先生问了我。” “问了什么?” “他问了结婚的事情,主要是问我们这边的风俗,问得很细。”钟妈妈若有所思,“温先生差不多算是个日本人了,他对国内的事好像都不太了解。” 在日本长大也好,对国情不了解也好,让钟弥震惊的是温徒居然真的跟她妈妈开了口。 “他……真的问了?” 钟妈妈嗔怪地看了她一眼:“你这孩子,怎么谈个恋爱稀里糊涂的,温先生没跟你先提过,就来找我说了吗?” “他……提是提了。”只是钟弥没想到他这么快就会跟她家里说。 “你自己呢,你没想好你带人回家干嘛?” “……嗯,也对。”钟弥惭愧地把头低下。 钟妈妈看看她这样,就忍不住感慨:“我还没说话,他自己说了要给我们添置房产的事情,跟做梦一样。女儿,你在外面没学坏吧,给他下迷魂汤了?” “哪有您这么说自己女儿的?”钟弥不高兴地抬起头。 钟妈妈哈哈哈笑了过去:“我只是觉得太好了,好得有点假,也没想找他要什么,只要他对你好就可以了。” 钟弥心情复杂地回了房间,洗漱完躺上了床,翻来覆去地想着的都是妈妈跟她说的话,怎么也 分卷阅读61 分卷阅读62 开到荼蘼 作者:因酱 分卷阅读62 睡不着。她滚了几圈后翻身坐起来,打了个电话给温徒:“你睡了吗?” “还没有。”温徒电话接得很快,看来他正在用手机。 钟弥想起他的老毛病,不禁忧心道:“是不是睡不着呀?” 类似的话从前也问过,温徒的回答大多都会照顾她的感受,好让她不至于太内疚。这一次却带着些磨人的抱怨:“嗯,没有你睡不着。” 钟弥心里暖暖的,也怪烦躁的。 “那……怎么办?” 温徒就等着她这一句:“我去找你好不好?” 36、第36章 ... “不不不, 你别来。”钟弥一骨碌就下了床, 掀了窗帘往下看,确认他的车早已开走, 没有一直停在楼下,才松了口气。 她是松了口气, 温徒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还没多久,就让她慌了起来, 让步道:“我也想你来。只是我爸妈都还没睡, 你现在来,我也不好出去。” “那我先过去,在楼下等你。”温徒立刻贴心地替她想好了解决的办法。 放下电话后,钟弥才意识到,又被他套路了一把,心太软不是件好事, 智商简直全程不在线。 她没开灯, 趴在窗台上往外看,他说来就来,二十分钟后, 那辆熟悉的车驶入小区,停在楼下的停车位里。驾驶位的车门被推开,钟弥惊讶地发现,下来的人就是温徒。 居然是他自己开车过来的,她不由地替他捏了把汗, 他能开左驾车吗,怎么也不让小孟送? 钟弥皱着眉头在心里埋怨着他,他却浑然不知,下了车,一仰起头就看见了扒着窗户的她,朝她笑了。 路灯把他的脸剪得很小。 骨相漂亮的好处在这时便能体现出来,他的眉毛,鼻梁,和下颌,点成线,线成面,每一笔都是瘦金笔划,钟弥愣愣地用目光勾勒着,真是好看。尤其是他还在笑,笑得暖意融融。 她可耻地心动了一下,抓着窗帘的手无意识地绞紧,光注意着自己砰砰直跳的心脏。 钟弥仔细留意着卧室外的动静,等了好久,听到妈妈收拾完,关了灯,进了房间,没了声音。她脱掉拖鞋,光着脚踩在地板上,提着鞋子轻轻地开了卧室的门,蹑手蹑脚往外走。 比她想象中简单,她提着一口气踩着大步子,慢慢走出了家,直到进电梯的时候也没被发现。电梯一到底楼,钟弥踏着拖鞋冲出去狂奔,一头钻入了温徒的怀里。 “你怎么没让小孟开车啊?”虽然还甜蜜着,钟弥可没忘了说他,这事关安全问题。 温徒把她塞到车里去,跟着坐进来,外面热,要吹会儿空调。 “小孟整天开车也很辛苦,就不让他加班了。” 钟弥没发现温徒还是个仁慈的老板,对比之下就显得她很惨无人道。 她不服气地问:“可是你一直都是开右驾的,这样不会很危险吗?” 温徒把前排的一只皮夹拿给了她:“谁说我一直开右驾?” 钟弥翻开他的钱包,从里面摸出了张驾照,不可思议地“诶”了一声。 居然几年前就拿到了国内的驾照,藏得好深啊。 “我一直以为你是去年才开始在沪市生活的。”钟弥抓抓头发。 其实包括阮黎安也这么以为。 但是阮氏集团根基深种,要撼动它并非一朝一夕的事,所以温徒从早些年就频繁出入境,在国内发展自己的人脉。 他抱着她道:“可惜没有早一点遇到你。” 早一点遇到她,能先于阮宥就好了,那么,故事的发展可能就有了不同,一定不会像他们曾经那样曲折。 她也可以少吃点苦头,少受点伤。 钟弥还沉溺在温徒的情话里,从仪表盘那里传来了“滴滴”两声警报,他探过去看了看。 “怎么啦?”钟弥也探头探脑,虽然她看不懂。 “快没油了。”是低油量警报,小孟还是经验不够,没有随时保持足够的油量。 钟弥反应过来:“是空调比较费吧,我们先下车。” 温徒拔了钥匙,两个人下了车,却不想让她早早回去,钟弥站在外面陪他喂了会儿蚊子,觉得这样不行。 “要不然,去我房间吧?” 她一提出这个建议,温徒就认真地考虑了一下,他是没什么问题:“你确定?” 钟弥回想了一下自己刚刚逃出来的过程,觉得这对温徒也不难:“偷偷地去,过会儿再偷偷走。” 温徒笑笑,虽然是个不靠谱的办法,但是也可以试一试。 做暗事是他的专长,可为了这种事情偷偷摸摸的,还是第一次。 钟弥站在家门口,确认了里面没开灯,便把温徒放了进去,两个人摸黑一前一后钻进了她的卧房。 她只敢开了个小台灯,把温徒的皮鞋放到一旁收好,回头看时,他已经在她的床上坐下,拿起她床头的相框看。 钟弥脸红了红,过去抢过来,那是她高中的照片,还是个眼镜妹呢,高考完的暑假去做了近视手术才告别了小黑框。 “很可爱的。”温徒抱着她的腰哄道,“还有没有别的?” “没有,有也不给你看。”钟弥红着脸把相框收进抽屉里去。 他却好像对她的房间有极大的兴趣,四处看看,目光又停在墙上的明星海报上,很老的海报了,看不出她也追过星。钟弥事先完全没想到这一层,这房间里的一切都太羞耻了,她又羞又急地用手蒙住了他的眼睛。 “你不准瞎看。”想起来,她赶紧关了台灯。 黑暗降临,她也随之失去了平衡,腿被抬起来,他把她搬到了床上,跟着躺下,抱着她亲了一口。 “这是你小时候住过的房间,所以我才好奇。” 钟弥哼道:“不准好奇。”她挣扎着想起来,“我不要躺,你也起来。” 却动不了。 温徒一只手就把她治得服服帖帖的,另一只手慢慢摸着她的头发:“就躺一会儿。” 床单上好像有她的味道。 这里的一切,都是好亲切的样子。 钟弥被他顺着毛,慢慢就松懈下来,认命地躺在他的怀里,他稍稍一动,就被烦躁地拽住了袖子。 “别动。”她嘟囔了一句,垂下了眼皮。 温徒轻声提醒她:“我该走了。” “别出声。”而她还是那样,不高兴地又拽拽他。困极了的钟弥,就算天塌了也不想再管。 困意会传染。 温徒多留了一会儿,这一会儿,就不小心变成了一整夜。 早晨,钟弥醒来看到身边的人时,整个人是懵的。 温徒则比她反应平静许多,从床上坐起来,顺便把她也扶了起来。 昨晚发生了什么……怎么就睡了? 她慢慢想,慢慢想,呆呆地 分卷阅读62 分卷阅读63 开到荼蘼 作者:因酱 分卷阅读63 问他:“你昨晚怎么没走啊?” “你不让我走。”温徒无辜道。 “我有吗?”钟弥十分怀疑,想看看时间,手伸到一半放弃了,门外已经有洗衣机翻滚的声音,她爸妈肯定早就起了床。 她保持镇定,脚勾到拖鞋:“我出去看看。” 紧接着就是一阵敲门声。 钟弥浑身汗毛一竖,用无助的眼神看向温徒,他也下了床,拍拍她的肩安抚她别慌。 “钟弥你醒了?早点吃什么?” “随便!”钟弥这才回过神,把温徒往洗手间里推,让他进去躲起来。 她打开卧室门,探出个头,钟妈妈已经退到一旁,在拖地。 钟妈妈抬头看她一眼:“快去洗脸吧。” “哦好,我爸呢?” “去买菜了。温先生那边怎么吃?” “别管了,让他自己吃吧,”钟弥频繁地眨着眼道,“等会儿我去找他。” 她关上房间的门,惊魂未定地抚抚胸口,进了洗手间,看到温徒,他还有心情把她抱过去来个早安吻。 钟弥心理素质极高地照常洗漱,还给他翻了支新牙刷,两个人共用一个漱口杯,面朝着镜子刷牙。 钟弥用毛巾擦过脸,搭回架子上,低声跟他说:“你先躲着,我去把我妈支开。” 温徒很听从安排地继续在洗手间里等消息。 钟弥出去以后,就跟钟妈妈撒了半天的娇,然后把她手里的拖把抢过去,要帮她拖地。 洗衣机在这时正好完成了工作,钟妈妈便擦擦手,准备过去,钟弥又一声:“慢着,妈你放那儿,衣服留给我晾。” 太阳打西边出来,钟妈妈疑惑地折回来,找了个凳子坐下:“你今天怎么了?” “不是半年多没回家了嘛,补偿补偿您。”钟弥陪着笑脸,“妈,回去我给您买个扫地机器人,特别好用。” “别浪费那个钱,我闲不住。”钟妈妈确实闲不住,没坐一会儿就站起来,“你给我吧,还是我来,你这拖得不好。” “……”钟弥跟她推辞了一会儿,“您不是要给我吃早点吗,早点呢?” “噢,你说随便我就给忘了,”钟妈妈感叹了一下年纪不饶人,“吃饺子吗?妈前几天才包的。” 换成以往钟弥大概会立刻答应下来,给什么吃什么。 但今天她不得不撒了个娇:“妈,我想吃以前上学每天都吃得那家米线。” “五中门口的那家?”钟妈妈也还记得,就离小区不远。 她欣欣然拢了拢头发,去拿了钥匙:“那妈妈给你买去。” 钟弥眼看着她出了门,“砰”一声关上,又趴在猫眼上观察了半天,人进了电梯。 “快,我妈走了。”钟弥回到房间,把鞋子拎起来,拉着温徒,“趁现在快跑。” 温徒也在洗手间里听到了大致情况,只是还有点迟疑:“确认不会回来了吗?” “都进电梯了,放心。”钟弥觉得自己十分周到,万无一失,带他到了门口,让他穿上了鞋。 他便也配合着,出了门,回头跟她说了声:“那我走啦,一会儿再见。” “去吧去吧。”还好没被发现,钟弥心情极好,笑得甜甜的。 而门还没关上,她就听到从旁边的楼道里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钟妈妈从安全门后走出来。 他们正好撞上,各自一愣,钟弥抓着门把手,也傻了眼。 “温先生……”钟妈妈狐疑地瞧着两个人,“早?” 37、第37章 ... “伯母, 早。”温徒的反应还算镇定, 大概早猜到会这样,他对钟弥的智商从来不抱太大的希望。 钟弥看到妈妈简直整个人都不好了, 嘴巴张得能吞鸡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倒是钟妈妈还给了她面子, 讪讪地为他们两个人圆:“温先生刚来啊?” 可温徒昨晚洗过澡穿着件衬衣就来了,睡了一晚上皱得不像话,他这样明显就是刚从被窝里爬出来的。 钟弥极度不知所措之下, 无奈地问:“您怎么回来了?” “忘了带零钱。”下了两层的时候发现的, 就直接出了电梯,从消防通道爬上来,当是锻炼身体,没想到撞到这一幕。 钟妈妈也有点后悔,手都不知道往哪放,“算了不拿了, 我正好去找你爸爸, 他买的毛豆都比较老,我得去看着点。” 说完她就匆匆消失在楼道里。 而钟弥完全不愿意接受,刚才都发生了什么, 依然呆呆地站在原地不动。 直到温徒问她:“那我还用走吗?” 钟弥沮丧地摇了摇头,转身就自己回了房间,一头扑在床上,把脸埋进枕头里。 温徒跟着进来,坐下轻抚她的脑袋, 想着这时候,是不是应该安慰她几句。这对她的打击似乎有点大。 “好了好了,不要难过,都是我不好。” “伯母不是也没说你什么吗?你已经长大啦,她理解的。” 温徒一点一点把她扒拉起来,让她往自己怀里躲,胸口被她钻得痒痒的,他安慰到后来,忍不住笑。 真不是做坏事的料。 钟弥过了最难堪的那一阵儿,勉强打起精神出去,把妈妈留给她的家务接着做完,他去给她帮忙。两个人做得差不多的时候,小孟把温徒的衣服送了过来,接着听吩咐把车开去加油。 温徒换了熨贴的衬衣,在镜子前系好了领带,把衣领翻下去,就又变回了那个衣着光鲜的温先生,赏心悦目。钟弥看着却有些懊恼,他本来就应该以这副模样,光明正大来敲她家的门。而不是偷偷从家里往外跑,还被发现了的,怎么能让妈看到他那么狼狈的样子? 要是时光能倒流,她死也不会偷偷把温徒带回自己房间过夜。 温徒看到镜子后的人又陷入了深思,就知道她又纠结了起来,转过身去,捧着她的脸两边各亲了一下:“不然明天去趟民政局,名正言顺,你就不用想这么多了。” 说得她更害臊,捶打了他两下:“开什么玩笑?” 他不提,她还想不起来,正好要问问他。 “你是不是跟我妈提过结婚的事?” 温徒看着她,没有否认。她脸一红:“你好像少了个流程。” 她就差明示了:“万一我不答应呢?” 好像确实是个被忽略掉的,很严重的问题。 但温徒怎么会是个被问题所扰的人,他还捧着她的脸,刚刚还甜蜜着的画风却变得阴测测的:“我刚没听清,你说什么?” 钟弥立刻屈服于他的压迫之下,踮起脚主动吻上去:“什么也没有。” 突然之间开始谈婚论嫁,钟弥虽然是开心的,但还是有点小女孩心思作祟。 怎么就把求婚的步骤给省略了呢,不 分卷阅读63 分卷阅读64 开到荼蘼 作者:因酱 分卷阅读64 该是这样的吧? 她心里犯着嘀咕,感觉自己吃了个大亏,不过看在对方是温徒的份上,算了,她还是赚了。 钟爸钟妈是一块回来的,打包了米线,钟弥拉着温徒坐下一块吃。他们都心照不宣地没提之前的事,不过,光是看这古怪的气氛,她就能猜到,老妈多半已经跟老爸说过一遍。 只能化悲愤为食量,把憋屈与米线一起咽进肚子里。 钟妈妈一直小心翼翼地维护着女儿的自尊心,直到下午他们要走的时候,没忍住破了功:“以后没事常回家玩,住家里就好啦,不用去酒店的。” 钟弥跨出门的时候差点摔了一跤。 上了车少不得又要温徒好一通安慰。 钟弥想来想去的出了个结论,这分明就是温徒故意促成的。 她是傻,但是有温徒这条老狐狸在,只要他不想,至于被她妈发现吗?他明明都怀疑她妈会折回来,还听她的话出去,不是故意的还能是什么? 温徒哄了半天不知道原来症结出在自己身上,因此安慰得一直不得劲。 最后无奈使出了杀手锏:“回去我陪你玩,让你拍照。” 这倒是哄到了点子上,钟弥想起了已经好久没让他当过模特,他们两个不是他忙就是她忙,难得时间对到一起的时候,温徒总喜欢把她往卧室拉。 她立刻从包里把相机掏出来:“现在就要拍。” 可惜车里的角度有限,钟弥拍了几张以后,还是把以前的照片调出来欣赏,自言自语道:“要是出写真集,估计能卖不少呢。” 顿时就觉得自己这架相机好值钱,出写真集还是麻烦,直接卖给记者,她就可以发财吧。 温徒明显听清了她说的话,出乎意料没有给她脸色看,反而十分好脾气地把她揽到怀里,顺了顺毛。 “卖那种东西干嘛?缺钱就找我要。” 钟弥看着他,眼睛眨巴又眨巴着,他又补了一句:“要是我死了,遗产都是你的。” “这种话就别说了,快呸一声,快点。”钟弥显然十分受用,拉了拉他的领带道。 她也就是嘴上说说。 温徒是她一个人的,她才舍不得把他分享出去,任何形式的都不行。 周一上午到了工作室,她整理了一下拍好的图,再跟甲方那边沟通了尾款到账时间和票据问题,刚想歇一歇,发现邮箱里又多了几封邮件,都是有合作意向的咨询。 钟弥顿时来了精神,如果工作室一直有活接,那么就可以好好开下去,起码让她自己来付小孟的工资是没什么问题。 所以说……小孟的工资有多少来着? 钟弥便顺口问了一下办公桌对面的小伙子,他腼腆地报个数,倒是让她吃惊了一下,居然这么高,攒个首付都能靠自己在沪市买个老破小了。 “有女朋友了吗?”于是也随口关心关心。 “有的,在一起五年了。”还是腼腆。先前钟弥都是跟他说工作,很少问到私事。 “那该谈婚论嫁了吧?” “她的家里不是很看好我。” “为什么?你条件明明很好。” 钟弥觉得不可思议起来,即使小孟的家境可能一般,但他明显是一支已经能看出潜力的潜力股,怎么会不看好他呢,对方的眼光太高了点。 不过旋即也释然,阮家不也是不看好她?这种事再正常不过。 “她家是做官的,希望她可以找个能交换资源的家庭。”小孟低头说,“不过,温先生已经在帮我了,我一直很感激他。” “咦?”钟弥卡了个壳,反应过来道,“你女朋友是徐空青?” “是的。”一提起她,小孟更加腼腆。 温徒怎么从来都没有跟她说过?钟弥才发现,怪不得跟徐空青见的那一次面,对方不仅对她没有敌意,反而一直朝她笑,一点儿也没帮着阮夫人。 她恍然大悟后,疑惑起来,是不是还有好多事没告诉她? 钟弥的好奇心被吊得足足的,她决定晚上回去要好好问问温徒。 处理了那几封邮件,钟弥联系到了新的甲方,对方也是一个小工作室,做着私房甜品的生意,想拍一些诱人的甜品照片。沟通了大半天下来,盛情邀请她去那边参观烘焙间,尝尝蛋糕的味道。 钟弥看看时间,正好暂时也没什么事,便锁了门,跟小孟往那边出发。 目的地不远,出发前钟弥看了地图,不堵车只要一刻钟就能到。 车开到半路,小孟没来由地问她一句:“钟小姐,系安全带了没有?” 钟弥坐后排很少有系安全带的习惯,听他那么一问,顺手就扣了一下:“系了。” 他一向细心,开车前绕车一圈检查是基本,钟弥只当他是严谨,没放在心上。 然而,开着开着却觉得不对劲:“小孟你不认得路吗?绕了好几个圈子啦。” “钟小姐,有人在跟踪我们。”他镇定地告诉她这件事,继续找着甩掉后视镜里那辆车的机会。 “跟踪?”谁会跟踪她?钟弥不解,但她知道该怎么做,第一时间拿起了手机。 “我已经通知了温先生,别担心,没事的。”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身后的车一直甩不掉,他开始考虑先找地方停车,而过了一个红绿灯路口时,却发现后视镜里的那辆幽灵不见了。 小孟松了口气,却没有放松戒备,前后左右的车况都观察了一遍。而正当他打算静观其变的时候,迎面有一辆失控的车逆行而来。他一惊,猛地往旁边打方向盘,却闪避不及。 “砰!”对面的车头结结实实撞上了侧边。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头晕晕的状态不好,抱歉来晚啦,明天给大家双更吧 38、第38章 ... 满世界都是玻璃破碎的声音, 噼里啪啦, 让人心惊。钟弥不知道那碎裂声持续了多久,耳朵里的那阵轰鸣一直在响, 久久不停。 她是吓傻了,有了幻听, 双手紧紧地护着脑袋,直到有人拉开车门拍她的座椅:“钟小姐,钟小姐?” “没事吧, 钟小姐?你先下车。”那个声音闯进来, 在一片嗡嗡的耳鸣中,她的世界慢慢恢复了安静,陷入了另一种形式的嘈杂,那是现实中路边汽车穿行而过和鸣笛的声音。 她慢慢把手臂放下,撞得并不严重,她系了安全带, 没被甩出去, 还好好地坐在座椅上,只是那车撞在他们右侧,那边的玻璃碎了一车厢, 整个座椅上都是碎片。 小孟几乎毫发无伤,她下车时却让他惊了一下:“你在流血。” 钟弥这才低头去看,她的右臂挂了彩,却因为狂飙的肾上腺素,一点也没感觉到痛。那是玻璃碎片飞过来扎进去的, 所幸她是用手臂护住了头,不然碎片扎 分卷阅读64 分卷阅读65 开到荼蘼 作者:因酱 分卷阅读65 到的就会是她的脸。 她在恍惚中被人扶上了出租车,直奔医院。 医生在替她清理创口的时候,她才有了痛感,冰凉的镊子每碰她一下都是撕心裂肺的痛。钟弥起初还咬着牙不吱声,等医生清理到一半,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门后出现时,她才呆了呆,“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温徒快步走过来,捧起她的一只手轻抚:“没事没事,不哭,我在。” 他虽然在哄着她,其实听到哭声时,他就已经慌了神。 “好疼好疼。”钟弥眼泪滚滚地捏紧了他的手,那更让人六神无主,他的眉头紧紧地拧在了一起。 “我知道,对不起,对不起。”温徒给她擦眼泪,却发现越擦越多。 这些没在温徒的意料中,他自己也没像现在这么无助过,只能徒劳地安慰着她。 伤得也不严重,都是皮肉伤,嵌了零零碎碎的玻璃,挑出了一盘子,却连针也没有缝,只涂了红药水,开了点抗生素。 处理好伤口之后,钟弥才慢慢恢复了平静,靠在温徒怀里乘车回家,有些忐忑,也有些后悔。 后悔的是刚才没控制好情绪,居然在他面前哭成那样,现在他的表情像是坠入了冰窖一样,冷得像严冬。她看着,觉得很害怕。 他一定很生气。 她本来想问他为什么会有人跟踪自己,这时却连一句话也不敢说。 到家时已经入了夜,厨房准备了晚饭,他扶着她到桌前坐下,端起她面前的碗。 钟弥被喂了一口饭,受宠若惊地去拿筷子:“我自己能吃。” 她自己往碗里夹菜的时候,抬眼偷瞄他,发现他坐在那儿没动,小声问:“温徒,你怎么不吃啊?” “嗯,发了个呆。”温徒回过神又揉揉她的脑袋,表情这才缓和了些,捧起碗筷,“吃吧。” 钟弥刚吃了几片青笋,就听到他跟自己说:“这几天在家休息,可以吗?” 她懂了他的意思:“你让我不要出门?” “嗯,可以吗?” 温徒从前没想过要限制她的人身自由,那是因为他以为自己对她的保护是万无一失的。 但今天的车祸给了他一个警醒,一看到她手臂上触目惊心的红药水,他就感到一阵后怕。从决心对付阮黎安的那一天起,他没有怕过什么,一切有可能的后果他都考虑过,没有什么是他承受不了的。因为那时,他还没有软肋。 现在他有了软肋,一切都变得完全不同。 所有的考虑都要建立在有她的基础上。 “那我就不出门。”钟弥说。 温徒看她一脸平静地吃着东西,一时都想不起医院里她掐着他的手心大哭的样子。 他摊开手掌,指甲嵌进皮肉里的痕迹还在,红红的几弯新月,那个哭得惨兮兮的女孩确实是她。 她受委屈的时候会哭,但心里却什么事都懂,知道要听他的话。 不出门意味着什么,钟弥很清楚。 她会变成笼中鸟,没有自由,每天能做的只有在房子里等温徒回来。 可是,如果这样就不用成为温徒的负担,她愿意忍耐。 温徒拥住她的时候,她趴在他怀里,又问了一声:“只是暂时的,对吗?” 问完她就接了一句:“你不用回答我。” 生怕这个问题能难死人家。 而温徒叹了口气,扳过她的脸,让她看着自己:“是暂时的。” 钟弥吃完饭跟温徒散了会儿步,回来后就进了浴室洗澡。 手臂上的伤口不能碰水,不过这难不倒她,把花洒从架子上拿下来,抓在手里,就可以控制热水喷不到伤口上。 钟弥刚调好了水温,温徒就推门走了进来,她往后退了两步,单手捂住胸口:“你来干什么?” “不需要帮忙吗?”温徒问得很理所当然,走过去朝她伸出手,“给我。” 钟弥愣了愣,下意识交出了花洒。 等她反应过来时,人已经坐在凳子上,举着双手。温徒调小了水流,淋在她身上,一同淋在身上的,还有目光。 虽然跟他早就坦诚相见过无数次,但现在这样被他摆布来摆布去,仔细清洗,让她感觉自己在他面前,毫无秘密可言,除了羞耻还是羞耻。 他倒是穿了衣服,深色的和服被飞迸的水珠浸湿了一点,他关了水,顺手挽起了袖子,给她涂抹香皂。 抹到腰窝的位置,钟弥忍不住扭了两下,不好意思地发出了笑声:“很痒。” 立刻就被拧了拧脸颊:“别乱动,一会儿就好。” 她却被这个态度惹得有点心烦意乱,看他穿着衣服总觉得不顺眼,扯了扯他的袖子:“你也一起洗好不好?” 温徒无声地拒绝了她,捉着她的手拿到一边举好,继续帮她洗。 钟弥狐疑地看看他,原本以为他要为自己洗澡是不安好心,可是现在他的表情,比正人君子还要正人君子,帮她搓洗的样子跟搓洗一棵大白菜没什么区别。 这令她莫名的更加羞耻,反倒期待他能对自己做点什么。 期待还是落了空,温徒面无表情冲掉她身上的泡沫,用毛巾擦干她身上的水珠,套上衣服拉回房间,再吹干了头发。 他端了白开水让她吃药,钟弥吞药喝水的时候,侧头看着胳膊上红艳艳的药水颜色,跟伤口的深色糊在一起,自我嫌弃道:“真恶心。” 然后被他弹了脑壳:“这能让你早点好起来。” “我也去洗澡了,洗完我们就睡觉。”他亲亲她的额头,起身进了浴室。 温徒带着一身沐浴后的清香回来,熄了灯,扶着她躺下,尽量不去碰到她的伤,等她调整了姿势,他也在旁边躺下来。 互道了晚安后,钟弥在黑暗中眨了半天的眼睛。 “我可以抱你吗?” 温徒沉思了一秒:“那你慢慢的,小心一点。” 他的手臂横过来,另一只手扶着她,让她一点点挪过来,投入了他的怀里。 “有没有碰到伤口?”温徒动也没动,还是怕碰疼了她。 “没有。”钟弥思索是不是因为自己在医院里哭得太厉害,给他留下了心理阴影。 “那就睡吧。” 然而又过了一会儿,钟弥还是在眨巴眼,她睡不着。 “温徒,我这里会留疤吗?” “不会。” “你怎么知道不会?” “我问过医生,他说不严重的,恢复得好不会有痕迹。” 温徒没说完就发现,钟弥压根没有想睡觉的意思,他便问她:“是不是睡不着?” 钟弥不回答他,抬起一条腿架在他身上,一只手也攀住他的肩,像只大大的树袋熊抱着他。 温徒被她缠得紧,却不敢挪开她的手,那样会牵扯到她的伤,只能耐着性子问她:“怎么啦 分卷阅读65 分卷阅读66 开到荼蘼 作者:因酱 分卷阅读66 ?” 钟弥仰起头,迎着他转过来的脸,在他唇上用力亲了一下。 他忽然就明白了什么,笑了笑,摸着她的脸道:“我是担心你的伤口,笨蛋。” “你不是都说了吗?医生说不严重的。”钟弥伸出舌头,在他的手指上飞快地舔了一下,“你不要就算了。” 起作用的倒不是她最后一句欲情故纵,而是她那只调皮的舌头,温徒感觉指尖传来柔软潮湿的触感,转瞬即逝,却酥麻入骨,他追过去,吻住她的唇,把那个挑衅他的小东西用力勾住。 温徒的动作小心得不能再小心,那甚至不像是侵入,而只是缓解她伤痛的抚慰而已。 她终于得到了满足,揽住他的肩膀深深地呼吸,眼睛适应了黑暗,看到了他清亮的瞳孔。 “疼不疼?”温徒动得很慢,那却让人的感官变得无比清晰起来,充分地感受到了他的存在。 钟弥摇摇头,问他:“你在害怕吗?” 温徒没有立刻回答,手伸到她脖子下,俯下身把她抱紧,才说:“嗯,害怕。” 害怕她受伤害。 害怕失去她。 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 钟弥却沉溺在他极度克制之下的温柔里,忘了恐惧。 “别怕,我还在呢。” 39、第39章 ... “别怕, 我还在呢。” 起码, 这次是有惊无险,她只是受了点儿小伤。 “嗯, 我知道。”但这样的事情,一次就够, 再不能有下次了,不然他会疯掉。 他已经想尽办法把她从他跟阮家之间撇开,不让她卷进纷争里去, 却错得彻底, 只要她跟他在一起,就没办法安心当个局外人。 温徒的心脏陡然变得脆弱,他承受不了,难以呼吸,只有把怀里的人抱得更紧。 “都要窒息了,快放开我。”钟弥笑着提醒他。 温徒这才撑起手臂, 含住她的唇瓣, 舌头撬开她的牙关,品尝她鲜活而温热的气息。 钟弥被他吻得支支吾吾,好一会儿才低下头换个气, 微喘着问他:“温徒,对你来说,我是不是很重要很重要?” “这是什么傻问题,”温徒咬她一口,“还需要问吗?” “我就是确认一下, 那我就放心了。”钟弥高兴地闭上眼。 她只是有点恐慌,因为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她都要把自己限制在这幢别墅里足不出户。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生活,她难以想象,也需要一点勇气才能接受。 早晨钟弥醒过来,手臂上的伤已经不那么痛,她跟温徒下楼吃早餐,心情也很好,就仿佛这是他们共同度过的那些平凡早晨中的其中一个一样。 温徒看着她喝完牛奶,帮她擦了嘴,最后盖章似的印上一吻:“我去公司了,今天会早点回来陪你。” “你忙你的,该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钟弥送他到车门前,伸出双手,替他整理了领带。 他顺势搂住了她的腰,又恋恋不舍地蹭了蹭她的鼻子。 钟弥搭着他的肩膀笑,除了她没了自由,不能随便离开温宅之外,这一切都还是那么美好。此刻,她只有让自己相信,温徒承诺的“暂时”很快就会来。 温徒上了车,没去自己的公司,直接去找了阮黎安。 “我昨晚等了你很久。”阮黎安从办公桌后起了身,走过来,让他一起到沙发前坐下。 他们原本约在昨晚见面,温徒说有话跟他谈。 要谈的正是阮徐两家的联姻,然而临出发前,一个车祸打乱了所有的节奏。温徒本来还打算用个人原因来推脱这段婚事,现在倒好,有了借题发挥的由头。 秘书端来咖啡的时候,看到的是脸上结了一层冰霜的温徒,他没回答阮黎安的话。她暗暗吃惊,放下咖啡后就很有眼色地退出办公室,带上了门。 “车祸的事情我知道了。”阮黎安也看到温徒脸色不对,便先一步提起。 温徒见他明白,也就开门见山,说出了自己的来意:“我跟徐小姐的事还是算了。” 这让阮黎安一愣,在他看来,温徒和徐空青明明相处得好好的,双方谁都没有抵触的意思,这比先前阮宥的情况好了太多。 原本以为已经促成了一桩美事,不过是牵连到了那钟小姐,温徒这就要为此翻脸,那个女人有那么重要? 阮黎安心平气和地对温徒说:“温徒,你不要冲动,车祸的事情不是我安排的,对方也不是冲着钟小姐去的。” 倒真的不是他,另有其人。 那个肇事司机疑似醉驾,人在拘留所里,那边问不出任何头绪,据说可能还是个有精神问题的病人,一切无从查起。阮黎安自己做不到这样毫无痕迹。 听阮黎安这么一说,温徒心里的猜测便应证了七八分。 他确实没有理由对钟弥轻举妄动,钟弥是被牵连的。 是徐家要对小孟下手,即使知道钟弥也在车上,也不用顾忌,只是顺手一块解决而已。幸运的是车祸不严重,没撞出问题。 阮黎安见温徒似乎是信服了自己的话,便向他娓娓道来:“钟小姐的那个司机,你可能不知道他的底细,他是徐小姐的大学同学,这几年一直在纠缠人家,徐家不堪其扰,才想找人处理一下。他们应该没想到,车上还有钟小姐。听说那司机没出什么事,不过你还是换个可靠的人吧。” 他话音刚落,温徒轻哂:“比如说,继续用您这边的人对吗?” 阮黎安惊了惊,他这周末以后确实一直没联系上孟司机,果然应了最坏的可能,那就是他安插在温徒身边的人,已经被发现。 “温徒,事情不是你想的那……” “今天不说这些事。”温徒打断他的话,这笔账要再翻起来,怕是没完没了,“我来只是告诉您一句话,请代我回绝徐家。” “就为了一个钟小姐?”阮黎安脸色也沉下去,“值吗?况且他们不是有意的,那个女孩也没出什么大事。温徒,你应该是个深思熟虑的人,怎么现在这么拎不清?” 阮黎安的秘书此刻正站在办公室门外,她刚才接到了一个找阮总的电话,那边的情况似乎很紧急,她考虑该不该敲门进去通知一下。 正踌躇着,忽然听到里面传来一阵清脆的碎裂声,伴随轰隆一声闷响。 秘书小姐大吃一惊,进去也不是,不进去也不是,傻了半天敲敲门:“阮总,需要帮忙吗?” 里面没反应。 她着急地走来走去,正准备硬着头皮开门进去看看情况,门把手这时从另一边被转动了两下,温徒开门出来,跟她对视一眼,扬长而去。那凌厉的眼神吓得她在原地呆立了一会儿,才恍恍惚惚地跑进办公室。 “阮总,您没事吧?”秘书小姐看 分卷阅读66 分卷阅读67 开到荼蘼 作者:因酱 分卷阅读67 着颓然坐在沙发上的中年男人,头发白如雪,背影分外落寞。 茶几被掀翻在地,四脚朝天,满地都是白瓷碎片,棕色的咖啡渍染透了一大片地毯。 是温先生掀的?他平时那么斯文的一个人,怎么会发这么大的火?秘书小姐匆匆去把茶几扶起来,拿了扫帚,清理现场。 而阮黎安一直没说话,坐在那里发呆。 他发现自己可能一直都没有真正了解过这个儿子。 只是提及钟弥而已,能让温徒当场发飙,应该不仅仅是因为钟弥。 是因为他的母亲,温曼。 阮黎安教给温徒对钟弥的态度,就是他当年对温曼的态度。 钟弥这一天连连打喷嚏,不知道是谁一直在背后骂她。 她闲得无聊,总玩相机也不是办法,能拍的地方也就温宅附近这么大块地方。下午实在没事干,她顶着太阳去后院把葡萄架下的杂草给锄了,松了一遍土,搞得自己浑身脏兮兮,出了不少汗。温徒不在,她只能自己洗澡,慢吞吞地捣鼓了半天,才把自己弄干净,正在浴室里穿衣服的时候,听到楼下的动静,像是温徒回来了。 回来得这么早?钟弥还以为他说会早回来只是说说,眼下这还不到四点。 她套了件碎花浴衣,边系着带子边下楼,温徒刚问了身旁的佣人一句:“钟小姐呢?” 刚问完就抬起了头,看见趴在栏杆上的女孩朝下招手:“钟小姐在这里。” 温徒随即上了楼,见她头发还滴着水,搂过她问:“干嘛了?要大白天洗澡。” “我劳动了。”钟弥跟他汇报了一下成果,他有些无奈,这哪像个昨天才经历了车祸,在医院里抓着她哭喊的伤员? “不是叫你在家好好休息?那些事不能让别人做吗?” “这种活就不好还麻烦她们了呀,都是小姐姐,我舍不得使唤。”钟弥挨着他,讨好地问了一句,“刚洗完澡,我是不是香香的?” 她不说,他还没意识到:“你自己洗的,没弄湿伤口?” “我很小心的。”钟弥可是洗了将近一个小时,手指都泡皱了。 温徒将信将疑地拉起她的手,把袖子掀上去,这里看看,那里看看,总觉得红药水的颜色浅了很多,拉着她回房间补涂。 钟弥特别讨厌那种药水的红色,手臂上很多小伤口看上去本来就已经很可怕,涂了一片一片的水红色后,显得更吓人。现在温徒又给她加深了一层,她不太高兴地扭过头。 “涂个药怎么还生气了?”温徒点着她的鼻头道,“你几岁了?” “五岁了。”钟弥想打他点着自己的手指,他反应很快地抽回去,背到身后,让她扑了个空,趁她不注意,又点了一下。 钟弥急了:“你欺负人。” 她扑到他身上,然而无论是反应速度还是力气都不是他的对手,温徒担心她动作没轻重会碰着伤,闹了她一会儿,乖乖地把手递到她面前摊平:“给你打。” 钟弥抓过桌上的棉签,飞快地蘸了红药水就在他的手心里画了两个圈。 温徒眨了眨眼,但是没动,她看了看他的反应,又试探性地继续在他手里画了两笔。 温徒用眼神鼓励她继续往下画。 直到钟弥画完了一个完整的猪头。 她自己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而温徒就像在看一个傻孩子,怜爱地摸摸她的脑袋,那意思是,你高兴就好。 大概是真的只有五岁吧。 40、第40章 ... 温徒一连几天都回来得很早, 直到钟弥手臂上的痂都好得差不多, 她才说服他专心在公司处理自己的事。 钟弥在温宅里不能出门的日子,过得像坐牢, 只能找点事干,在后院弄了块地种上了菜, 还架了个相机,不分昼夜地对着菜苗摄影,好完整记录下植物生长全过程的镜头。 温徒回家后发现后院变成了菜园, 心情有点复杂, 他先前听说在国内,独栋别墅的院子最后都会沦为菜地,看来这传说是真的。不过,当晚餐的时候,钟弥兴冲冲地告诉他,这菜汤里的鸡毛菜是她亲手种的时候, 他还是鼓励地摸摸她的头:“真棒。” 钟弥体验了一把隐居生活, 当她在侍弄菜园的时候,偶尔想起了跟温徒在大阪的民宿里住在一起的那些时光,感觉很熟悉, 却不知道为什么,当时明明觉得很美好,现在却怪不是滋味。 主编在这期间发来了关切的信息:“最近在忙什么?” 钟弥如实说在种菜,主编还当她是开玩笑,闲扯了一会儿才问了真正关心的八卦话题:“看新闻了没有, 温徒退出了光恒的所有股份,这是不是真的?” “有这回事吗?”钟弥活得像个山顶洞人,算起来,这几天都没上过网。 “真的假的,你不知道?”主编想起上回在晚宴上看到温徒跟别的女孩在一块,不免就多了心,“你跟温徒,还好吗?” “挺好的。”钟弥此刻却淡定不了,“何总,什么退出股份,您说明白一点?” 想不到,这件事居然是由别人来告诉她的,钟弥这日子过得越发越糊涂。 简单来说,温徒原本已经持有了相当一部分阮氏股份,差不多已经是板上钉钉的接班人,偏偏这个时候悄然退出了阮氏的股东会,可巧不巧,近日又有传闻说阮宥已经回了阮家。 网上已经兴致勃勃讨论起了阮氏的继承人之争,原本大家都看好温徒,可现在出了个一百八十度大反转,所有人的八卦之魂都沸腾了。 等温徒从公司回来,钟弥就在饭桌上问了两句。 温徒盛了一小碟青豆,细心地从里面挑出切得细碎的姜丝和红椒。 “还记得我跟你说,要回绝徐小姐的事吗?” 钟弥点点头。 他把挑干净的青豆碟子放在她碗边:“我回绝了,然后就把股份还给了阮黎安。” 阮黎安给他的,他还回去,仅此而已。 不接受他的赠予,就不需要服从他的命令。阮黎安一开始还不信温徒能真的还回来,当他面不改色地签了字盖了章,阮黎安又以为他总有一天会后悔,还会再回来找自己。 他满心以为温徒没了阮家的支持,在沪市会混不下去。 加上阮宥已经回了家,就更加有恃无恐。阮黎安现在是信心满满,在等着温徒回头的一天。 “你这个回绝……代价好大啊。”钟弥说。 尽管这么说,她心里的快乐却压不住,没想到他真的会愿意为了自己做出这样的选择。 温徒顺着她的话点点头:“是挺大的。”代价再大,也比不过她。 钟弥瞠目:“那你后悔了吗?” “后悔也晚了,只能让你赔给我,”温徒柔声道,“你说你,不会让我人财 分卷阅读67 分卷阅读68 开到荼蘼 作者:因酱 分卷阅读68 两空的吧。” 她呆呆地听,呆呆地心跳加速,最后害羞地别过脸:“人都被你锁在家里了,我就算有那个心也跑不掉。” 其实钟弥没想表达多余的意思,温徒还是听出了她话里的落寞,握住她的手问:“在家是不是太闷了?” 没等她回答,他就替她打算着:“那我们去旅行吧,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想去的地方…… 三天后,钟弥坐在候机室里,听到广播里传来登机提醒,牵着温徒上了摆渡车。 前脚才刚刚签了股份转让的合同,这紧接着,温徒就带上钟弥悠哉悠哉地出国度假,丝毫没受什么影响,实在是打阮黎安的脸。 钟弥选的还是大阪,比起一个人天天在别墅里等温徒回家,她更喜欢跟他一起在大阪的小房子里消磨时光。 这次出来她几乎什么也没有操心,温徒问了她是不是还想住在跟上一次同样的那栋民宿里,得到肯定的回答后,便去联系了,由他来跟日本人交流就方便得多,幸运的是时间虽然仓促,还是顺利订到了房子。只是钟弥还以为他说去旅行是随口说说,当昨天晚上温徒通知说今早出发后,她也直觉他是在逗自己玩。 直到飞机起飞的时候,钟弥才相信他们是真的要出发去日本,这就是传说中的“说走就走的旅行”?真是够任性的。 以至于她什么都没准备,半是抱怨地跟温徒说:“我还没给你家人买礼物呢。” “我都替你买过了。”这点小事怎么会难得倒温徒,提前准备好一切,向来是他的习惯。 他又补了一句:“再说,也不急着去看他们,我们先自己玩几天。” “嗯?这样好吗?” “有什么不好?我是带你去旅行,不是特意去看他们的。”温徒搂她倚在自己身上,“这次出来玩就只有我们两个。” “这样……多不好啊。”钟弥嘴上还是这么说,心里却甜丝丝的。 下了飞机,他们去提了行李,出机场打车到了民宿。时隔不久再次来大阪,房东太太还记得他们,比上次接待钟弥时还要亲切,甚至送了他们两张音乐会的门票。温徒送走了老太太,回来仔细看了门票的时间,就是今晚。 “你要去听吗?” “要去。”还好送的不是电影票,钟弥听不懂日语,音乐会还是可以强行听一听。 温徒伸手看表,却沉思了半晌。 “怎么了?”钟弥看他表情不太对。 温徒道:“我可能要出去一趟,有点事要去忙。” 钟弥虽然疑惑,但是没有问:“那你快去吧。” 他走到玄关换鞋,想了想,回头道:“我会尽量赶回来带你去听音乐会。” “不听也没事。”她脾气太好,朝他笑了笑就让他走了。 关上门才觉得有些失落,在飞机上不是才说过这次是来旅行的吗? 他还说——“只有我们两个。”结果转眼间就为别的事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 钟弥反思最近温徒的糖衣炮弹是不是有点多了,把她哄得团团转,他说什么她就信什么。 温徒走得匆忙,她把行李箱摊开,把里面的衣服一件一件拿出来,挂在衣柜里。然后去烧了壶开水,翻了翻冰箱,又拿着钱包去便利店买了牛奶和啤酒。 钟弥喝着牛奶的时候,去院子里看,玫瑰花盛开着,比上次来时还开得灿烂,一簇一簇的火红色,不知道是不是温徒给它们松过土的关系。她心情变得好了点,回到房里继续等温徒回来。 等啊等,天色渐渐转黑,她已经把屋子里打扫了一遍,实在是无聊,又上了二楼,从柜子里抱出了被褥,在榻榻米上铺好了床。 钟弥打开灯,趴在地板上发了会儿呆,想着要不要打个电话问问温徒什么时候回来。 这时楼下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她立刻抬起了头,竖起耳朵仔细听。 “温徒?”她试着叫了一声。 没有回应。 难道是进了贼? 但据说这一带治安都很好,应该也不至于。 钟弥心里毛毛的,壮着胆子走到门前,考虑要不要下楼看看。 “啪!” 随着一声微弱的响动,头顶上的灯突然断了电,整栋房子陷入了黑暗。 钟弥捂住了嘴不让自己叫出声,急忙退到房间里,这时,有脚步声顺着楼梯,一阶一阶走上来。 她跪在地板上到处找手机,房间里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 正当她心急如焚的时候,一个声音叫了她:“钟弥。” 听到那个声音她就松了口气:“是你吗,温徒?” 温徒已经走到她面前,蹲下身扶起了她。 “你吓死我了,我刚才喊你你怎么不回答我?”钟弥被吓得不轻,不高兴地捶了他一下。 “我没听到,对不起。”温徒没躲,抱着她亲了亲。 钟弥这才要问:“怎么断电啦?” “不知道是跳闸还是停电。”温徒牵了她的手,“我们下去看看。” 他摸索着走在前面,黑暗中,钟弥的手被握着,感觉安心了许多。 下了楼梯后温徒想了起来:“我记得电闸在玄关那里,我去找一下。” 手陡然松开,温徒从她身边走远了,钟弥好像一下子失去了安全感。 她无措地喊道:“温徒——” “啪!”那是电闸被推上去的声音。 头顶的灯管迅速通了电,亮起来,光线瞬间铺满了整个房间。钟弥揉了揉眼,看着面前满屋子的玫瑰花束,恍惚以为自己在做梦。 茶几上,沙发上,餐桌上,窗台上……到处都是。 一只展开的盒子静静地躺在花束中央,天鹅绒的内衬托着一枚钻戒,钻石的切面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一双臂膀从身后轻轻拥住了她,柔软的声音在耳畔盘旋。 “嫁给我,钟弥。” 作者有话要说:  诶嘿,提前说一下快要结局了(本来雄心壮志要写粗长的一篇,对不起大家,短小这个病得慢慢治,我……会写番外,然后争取下一本继续改进 41、第41章 ... 惊吓变成了惊喜, 也就是一瞬间的事。 钟弥呆住的时间有点久, 一直没得到回应的温徒,在她耳朵上吻了一下, 轻声问道:“不愿意么?” 她反应过来,急忙摇头:“愿意的。” 一开口, 就暴露了哭腔,温徒有些诧异地把她转过去,托起了脸, 拇指摩挲着她的眼角:“怎么还哭了?” 真是个傻瓜。 只是求个婚而已, 居然能让她流泪。钟弥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感性成这样,她不好意思地把头低下去,紧接着就被他拥进怀里。 温徒摸着她的后脑勺哄道:“好了好了,不要哭。” 分卷阅读68 分卷阅读69 开到荼蘼 作者:因酱 分卷阅读69 他伸手去拿盒子里的戒指,小心地套上她的无名指,那戒指圈的尺寸刚刚好, 他握着她的手背亲了又亲。钟弥吸着鼻子, 脸上还挂着泪,就笑了起来。 当她平静下来以后,就开始跟他算账:“你早就偷偷算计好了是不是?从跟我说带我出来玩开始就想好了, 你还断电,故意吓唬我,知不知道你快把我吓死了?我还以为有坏人要进来抢劫。” 温徒装了回傻:“什么断电?我不知道,就是刚才出门顺便就把戒指买回来了。” “信你才怪。”钟弥勾住他的脖子,笑着跳进他怀里, 看在她心情好的份上,什么都可以不计较。 他不知道的是,从他求婚开始,到现在短短的时间里,她的脑海里就像是走马灯一样,把他们认识以来的整个过程都回想了一遍。 第一眼见到他时,她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有一天,这样的男人会娶她。他对她而言,明明是遥不可及的,即使在不久之后,他们像闹着玩似的确定了关系,她也不曾奢望今后会一直跟他走下去。 不切实际的愿望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触手可及?这像是梦,而这个梦如今居然真真切切地被她握在了手里,变成了现实。 这一晚钟弥睡得很踏实,夜里窗外下起了暴雨,窗帘被吹得高高飞舞,温徒起身去关了窗,把呼啸的风声隔绝在窗外,回到被窝里,重新搂住了她。 她迷迷糊糊抬起了脑袋,让他把手臂从脖子下穿过去,手放在他胸口前,嘟哝着问:“是台风来了吗?” “不是台风,睡吧。”他吻了她的额头,“明天就天晴了。” 第二天醒来后果然是个晴天,天空上连一朵云都不见。温徒起床后,去院子里清扫了被昨夜的暴雨打了一地的花叶,扫完后回到楼上,钟弥才刚醒。 她歪头伸了个懒腰,眯着眼睛朝他傻笑。 他走过去坐下,她便粘糊糊地抱过来,抬起左手懵懂地看看手指上的钻戒。 “我昨晚梦了一夜你跟我求婚。”她说起来好害羞,“没想到醒过来,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温徒被她逗笑了,抓过旁边的衣服套到她头上,帮她穿好,“早上想吃什么,温太太?” 一句“温太太”让人羞红了脸,钟弥顶着乱蓬蓬的头发躲进他怀里:“你别这么叫,不许叫。” 但没什么作用,温徒不这么叫她,有的是人叫,她手指上的钻戒太明显。在和服店里挑衣料的时候,店老板彬彬有礼地给了很多建议,每一句话后都接了同一个称谓,钟弥本来不懂,出了店外温徒才问她:“知道刚刚那老板叫你什么吗?” “叫什么?” 温徒弯了弯眼睛:“那个词语,是夫人的意思。” 钟弥本能地又想找个地缝钻,但看他好像就等着看自己炸毛的样子,反倒淡定了下来,抿着唇笑了笑:“哼,我早听出来了。” 在大阪的最后一天,他们去了一趟夏川家,欢欢喜喜吃了顿晚饭。求婚的事情温徒已经告诉了父母,钟弥一走进夏川家的大门,就受到了一家人的热情招待。 “钟姐姐,让我看看你的钻戒。”温绫兴奋地跑到钟弥身边坐下,捧起她的手。 她一伸出手,钻石夺目的光芒就晃着了眼睛,温绫夸张地发出赞叹:“哇,好棒,哥哥真疼钟姐姐。”然后突发奇想,凑近钟弥的耳朵悄声问,“钟姐姐,你有小宝宝了吗?” 钟弥无措地捧着脸,发现自己的双颊发着烧:“没有没有。” “可以有了哦。”温绫笑嘻嘻,“我有个同学就是有了宝宝就跟男朋友结婚的。” 她刚说完,一旁的夏川先生就表情认真地跟她说了两句话,钟弥听不懂,还是温徒翻译给她听:“爸爸跟阿绫说,你哥哥不一样,是因为爱情才结婚的。” 想不到这样的话是从不苟言笑的夏川先生口中说出的,钟弥心里好暖,就见温绫捂住了脸:“讨厌,爸爸居然说这种话,突然好感动怎么办。” “阿绫有男朋友了吗?”钟弥问她。 温曼笑着端来了酒盏:“这孩子刚失恋呢,赌气说要一辈子不婚。” “从小在爸爸和哥哥这样的男人身边长大,”温绫眨巴着眼睛,表示她也很无奈,“看别的男人眼光都变得挑剔了。” 这句话夏川先生似乎听得懂,他揉揉女儿的头发,轻轻笑起来。 离开夏川家的时候,钟弥偶然间想起了一件事,问温徒:“先前,听白老板说,那位娶了六万张选票的议员先生,今年要让儿子参加竞选……后来呢?今年是不是已经竞选过啦,结果是什么?” “你怎么也关心这种事了?”温徒牵着她走在夜间的小路上,两个人打算散着步,慢慢走回去。 “我就是好奇,”钟弥说,“感觉挺有意思的,那你知道结果吗?” “结果就是,那位议员为了全力支持自己的儿子,今年宣布从职位上引退,把支持自己的势力全部转移到儿子身上,但遗憾的是,那孩子还是落选了,只差了几百票,大概与政界无缘了吧。” “不能四年后再接着选吗?”钟弥不是很懂,“听说那个人比你小三岁,应该还很年轻呀。” “竞选议员的费用至少要近亿日元,原本他们还有道林财团的支持,现在道林家衰落得厉害,以后多半是指望不上。” 钟弥在心里默默算了算日元的汇率,转成人民币,吓了一跳。 温徒见她脸上丰富的表情变化,逗她道:“想当议员夫人?那我把国内的工作辞了,你正好也喜欢住在这里。” “才不要呢,我才不想你天天折腾来折腾去的。” 光是他跟阮家之间的纷争,钟弥就已经觉得够复杂,只希望那些事情早点过去,好让他们可以过安稳日子。 “钟弥。”温徒走着走着,停下了脚步。 钟弥仰起头:“嗯?” “今年就结婚吧。”他把她揽过去,抱在怀里,久久地蹭着她的头发。 钟弥回了国,第一件事就是去看看自己的小菜园,她不在,家里的佣人倒是把那些菜都照顾得挺好,鸡毛菜快长成了大青菜。 温徒很随和地陪她一起除了草,弄了一手的泥,看她兴致勃勃的样子,有些心疼:“以后不用在家呆着,你还是照常打理工作室吧。” 忽然被获许了自由的钟弥还不太习惯:“嗯,真的?” “真的。”温徒思忖,“我重新给你找个司机。”他又想了想,也许司机也不需要了,钟弥自己就会开车,其实她是不喜欢被人跟着伺候的。 “诶,那小孟呢?”说起来,从出事以后,钟弥就再没见过他。 温徒说:“我会送他和徐小姐出国。” 徐家误伤钟弥的事,不可能就那么轻易算 分卷阅读69 分卷阅读70 开到荼蘼 作者:因酱 分卷阅读70 了,但温徒也不想做出什么大动作,他能想到可以轻轻松松挫败徐家的,就是送走他们的宝贝独生女儿。这对徐小姐来说也是求之不得,她巴不得跟小孟远走高飞。 之后的事都已经被布置好,接下里温徒要做的,只是静静地看阮家坐以待毙。 他没有立刻去公司,留在家里,陪了钟弥几天。 夜里看够了星星月亮,温徒难得有了兴致,带钟弥下了酒窖,开了两瓶红酒。这个地方,在没有钟弥的时候,是他的宝藏,他小酌后入睡会相对容易些。 而有了钟弥后,失眠不治而愈,酒精就成了多余的东西,酒窖一度闲置了很久。 钟弥倚在他怀里,晃着高脚杯,看着那深红色的液体在杯中摇曳,想了起来:“上一次陪你在这里喝酒的时候,你突然就睡着了呢。” 温徒抱着她,他知道那不是突然。 只是那个时候,对她徒生出了信任感,没有防备的,就倚着她的肩睡了。 她可真危险。 现在想来,温徒才发现,明明自己一直在设防,却也一直没防住。 还是被她偷了心。 这气氛正好,适合接吻,温徒侧过脸,两个人的唇慢慢贴近,一阵脚步声从楼梯的方向传过来。 “温先生。”佣人飞快地闪躲了目光,没想到打扰了他们的亲热,犹犹豫豫地不知道该不该过去。 “什么事?” “有您一封快递,我白天忘了拿给您了。”一只信封递到桌上。 温徒瞥了一眼,发件地点是阮宅。 算算时间,阮黎安的生日又该到了。 温徒拆开看,确实是寿宴的请柬,他放到一边。 “温徒。”一只手抓抓他的衬衣。 他看向钟弥,她脸上的表情坦然而坚定。 “带我一起去。” 42、第42章 ... 地点还是阮家的庄园。 一样是宽阔的碧绿草坪, 管弦乐队, 遮阳伞,木质野餐桌椅, 热闹的人群。只是今年开始治理雾霾,沪市关闭大批工厂, 禁止露天烧烤,烧烤架便改成了自助餐桌,厨师把烤火鸡一份份片好, 红白分明的鸡肉配着小块的西兰花, 色泽分外诱人。 时隔一年,钟弥说不上来有什么不对,明明这次来的客人好像比去年还多,却觉得到处都有种正在衰败的凄惶感。 温徒牵着她的手走在庄园里,来打招呼的人就没有断过,一部分是与他套近乎, 还有很多的是对钟弥感到好奇。毕竟人人都知道, 阮家已经有个为了“平民女”而差点与阮黎安断绝父子关系的儿子,温徒居然会带着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姑娘,来参加阮黎安的寿宴。 阮宥这次也来了, 钟弥无意中看到他,人变化很大,在沙漠里晒黑了,少了些娇生惯养的贵公子气质,在那边跟谁说着话。温徒顺着钟弥的目光看过去, 说:“那好像是你以前的同事。” 钟弥愣了愣,仔细辨认,居然是万苏。 万苏的变化才是大,几乎是蜕变的感觉,衣着很光鲜,从头到脚都透着一股“很贵”的气息,说话时的神态也有意无意地撩着人,很会来事的样子,这感觉,很熟悉……像谁? 钟弥还没想到是谁,有人走近了他们,说了声:“温先生,阮总在那边,请您过去。” 温徒抬头看,阮黎安独自坐在一顶遮阳伞下,双手交叠放在膝上。 “你自己玩一会儿,我去去就来。”温徒抬起钟弥的手,没避讳有人在,唇印在手背上亲了亲。 钟弥笑:“去吧。” 温徒走后,她独自在原地站了几秒,打算着去弄点东西吃,走到自助餐桌前拿了个盘子,正夹了几块水果,就有人叫她:“钟弥。” 回过头,万苏朝着她意味不明地笑:“你真是一点没变。” 原来她早就发现了她。 “你变漂亮了,万苏。”钟弥继续拿水果,顺手给万苏也递了个盘子。 “谢谢,托你的福。”万苏笑得开心,“我听说,你跟温徒还在一起,有人传你们要结婚了。” 钟弥一时没说话,忽然想起了她像谁。 “如果是真的,那恭喜你。能走到这一步,你很了不起,我这一年换了不少人,已经不去奢望了,我这样也挺好。”万苏道,“看到那边的几个女孩了吗,我今天是带她们入行的。” 钟弥看了一眼那边几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年轻姑娘:“蓝朵今天没来?” 万苏是接替了蓝朵,在做蓝朵以前做的那些的事情。 “你还不知道吗?她一年前就离开沪市了。”万苏说到这个还惊奇得很,“连夜卷铺盖走的,联系方式全换了,像跑路了一样,不知道是得罪了谁。” “我没有听说过。”钟弥愣了愣。从来没有,她早删掉了蓝朵的联系方式,也不曾从谁的口中得知蓝朵的任何消息。 她下意识地去看远处的遮阳伞下,相对而坐的父子俩。 遮阳伞的阴影遮蔽下的温徒,双眸像秋天的潭水,深不可测。 一年多以前,初见阮黎安的温徒,温和谦逊,彬彬有礼,父子两人一见如故,他是阮黎安理想中的儿子,阮黎安从他身上,看见了年轻的自己,一度感动得热泪盈眶。 如今温徒却与初见时判若两人,这一年多来,阮黎安一点一点从梦中清醒,看到面前的人,陌生得像是从来没认识过。 “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的?”他没来由地来了一句。 温徒问:“什么?” “一开始就把这些都算好了吗?”阮黎安烤雪茄的手有些不稳,近乎颤抖,是温徒伸手轻轻一托,扶好了他,让雪茄头对上了幽蓝的火苗。 阮黎安注视着火苗道:“如今有点势头的企业,背后都有靠山,靠山与靠山之间也是分派系的,找谁当靠山,都是一种站队。而我,站错了队。” 当年他与苏凝结婚,也正是因为苏凝的父亲,在沪市拥有绝对的政治资源。如今苏父已渐渐从派系斗争中退了下来,却也无法全身而退,甚至于自身难保。 所以,阮黎安急于让自己的儿子与徐家再联姻,是为了寻求新的靠山,重新站队。 温徒道:“我很遗憾。” 温徒不信靠山,不信势力,他自己就是势力。 他原本没想要做得这么绝,想做的只不过是抢走阮家的家产,挫挫阮黎安的锐气而已。 但在得知阮黎安暗地里对付钟弥,甚至借蓝朵的手,把她逼走以后,他心里的想法就变了。 与此同时,他发现阮氏集团的内部管理出现了很大的问题,他手里的股份其实是个烫手山芋,处于一个十分尴尬的境地。苏凝的父亲有倒台的趋势,早有人在暗自调查苏父的势力团体,阮氏也岌岌可危。 “徐空青是你 分卷阅读70 分卷阅读71 开到荼蘼 作者:因酱 分卷阅读71 送出去的?”阮黎安苦笑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温徒垂眸:“这个您不必知道。” “你这一招太狠,正处级以上干部子女不能出国,她父亲今后只能退居二线了,我的后路,也彻底断在这里。”阮黎安笑得直咳嗽。 温徒见他一直点不着雪茄,与打火机一块接过来,缓缓在火焰上转动,闷烧燃了,剪掉雪茄帽。 “你变回黑发的时候,我就隐隐看出来,你不是真心想认我,但我一直还抱着希望。”他颓然道。 温徒剪掉白发以后,与阮黎安第一次见面,阮黎安并没有问,温徒也没有解释。 当时两个人仅仅是相视一笑,便若无其事地像从前那样相处,而从那时起,隔阂变得越来越大。阮黎安心里所担心的一切事情,一件接着一件,慢慢发生。 温徒把雪茄调转了一个方向,递给他。 阮黎安没有接,问:“你想要什么?” 温徒抬眼,他终于等到了这一刻,看这个人走投无路,反思起当初的选择,慌不择路地到处找着救命稻草。 他递出一根稻草。 “如果您认错,我可以收手,让阮氏继续维持正常运转。” 阮黎安眼中浮现出了一丝希望,他从温徒的手里接过了雪茄,吸了一口气,吐出烟雾来。 “你果然是为了你母亲来的。当年的事,确实是我错了,我对不住你们母子,这些年我过得并不好。我真心爱她,但是我没有爱她的能力。” 真心,爱她。 温徒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他不配说真心,也不配说爱。 温徒冷淡的目光很快褪去,化作和煦的微笑:“我刚才,是跟您开玩笑的。” 在这个时刻,庄园里的人群正值狂欢,管弦乐队开始演奏热烈的旋律。 管家看看时间差不多,用力拍着手,招呼着所有人:“大家可以准备准备合影了。” 这么多人,不知道能不能完整地拍进同一张照片里,他们争先恐后地围过来,在管家的指挥下找到位置。 钟弥在一旁等着温徒,他跟阮黎安的谈话还没结束,等这边合影的人群站好位,就会有人去叫他们。 她等着的时候,反倒是阮宥叫她过去:“钟弥,到这边来。” 他指了他身边的位置,另一边的苏凝表情一滞。 钟弥不知道该不该过去,阮宥再次招手:“没关系,过来。” 她走到阮宥身边,那里原本就预留了阮黎安与温徒的站位,再往旁边腾空一点,也能容下她。阮宥道:“你本来就应该站温徒旁边,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嗯,”钟弥轻声道,“谢谢。” 这次的摄影师是个年轻的男孩,很青涩的样子,大概跟上次来的钟弥一样,还是个学生。他紧张地瞄着镜头调整位置,苏凝看着他,也想起来:“我记得,上次是钟小姐替我们拍的照。” 钟弥点头:“嗯,是我,您没记错,阮夫人。” 苏凝笑道:“怎么这次换了人,不知道水平怎么样?我记得钟小姐拍得很好,要不然,还是钟小姐来拍吧。” 钟弥的脸色微微变了变,阮宥也皱起了眉头:“妈妈。” 他正想为钟弥说几句话,就听到身边的女孩不卑不亢地回应道:“谢谢阮夫人的肯定,如果需要我拍照,那么先到我的工作室预约吧。” 场面一僵,身边的人都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想笑,又不敢笑。 钟弥自然地看向前方,她并不想在阮宥面前拂了他母亲的面子,但也不会平白受到苏凝的打压,点到即止。 苏凝深吸一口气,缄口不语。是远处一声不大的闷响,把她从尴尬中救了出来。 “有人晕倒了!” “是阮老先生,快叫救护车!” 人群一阵骚动,混乱地四散开。 钟弥奋力挤出拥挤的人群,温徒正从伏倒在桌子上的阮黎安身边走开,朝她走过来。在温徒身后,几个人一拥而上,去看阮黎安的情况,找出他口袋里的药喂他服下。 而温徒头也没回,就仿佛身后的一切与他无关。 他走到钟弥面前,朝她伸出一只手,她握上去,走到他身边。 “我们回家吧。”温徒对她露出了笑容。 43、第43章 ... 钟弥随着温徒出了庄园, 车在门前等他们。 坐上车时, 钟弥头一次发现,温徒的手在她手心里, 微微颤抖。她刚要问,他就无力地垂下头, 倚在她肩上。她便什么也没说,伸手抱住他,轻轻拍:“我们回家了, 以后再也不来了。” 她知道, 这些年来,他就在等待这一刻。 她摸到他的额头,有点烫,回家后量了体温后,发现是低烧。私人医生前来给他挂上了点滴,说不是什么大问题, 只叮嘱了好好休息, 就提着药盒离开了温宅。钟弥静静坐在床前,看着他入睡,她明白的。 他是心里的防线放下了, 所以才心安理得地病了一场。 钟弥没有问,但她心里明白,在没有她,和有了她的时间里,他默默扛下了所有, 做了很多很多她不知道的事。这些事情,总有一天,他会慢慢地,全部讲给她听,他走的每一步,都有惊无险,都将会让她唏嘘很久很久。 另一边,各网媒报道了阮黎安在生日宴上突然病发,住进医院的消息。网友议论纷纷,又讨论了一番阮家继承人之争的问题。 这些已经不需要钟弥再去关心了,在他们从阮黎安的寿宴上离开的那一刻起,温徒就正式与阮家划清了界限,关系一概撇清。接下来,他们要做的,唯有无所顾忌地在一起。 钟弥夜里睡得不沉,心里有个念头要醒过来,摸摸温徒的额头,烧还没退,她下床倒水喂他喝。温徒半闭着眼睛喝了水,把下巴搭在她肩上,含糊地问道:“几点了?” “两点半。”钟弥把水杯放在床头柜上。 她感到脖颈那一块被他啜了一口,湿润发烫,他又含含糊糊说了一句话,撒娇般的呢喃。 “嗯?”钟弥没听清。 “辛苦了。”他又用中文说了一遍,她转过身,看到他表情很安详。 这些年来,他身上背负着仇恨,每天都在伪装、蛰伏,太多太多算计让他身心俱疲。 没有钟弥的出现,也许他未必能走到这一天,她治好了他的失眠,让他在梦中能够安然忘却压在肩上的重担,踏踏实实做个好梦。 她的出现是他生命中的一个契机,在契机之后,他的每一个脚印,都比之前走得要更小心,也更稳固。 十月,一场只邀请了亲友的小规模婚礼在沪市举行。 能请到阮宥和夏悠悠来当伴郎伴娘,钟弥也没想到,她只是跟温徒商量了一下后,抱着试试的心态发出了邀请, 分卷阅读71 分卷阅读72 开到荼蘼 作者:因酱 分卷阅读72 两个人居然都答应了。 新婚前一天是双方各自的单身夜,钟弥不能跟温徒同住,好在她跟夏悠悠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话题。 “记得你一年前找我的时候,还说你不在乎呢。”夏悠悠托着腮,看着前方出神,“后来,听说你一个人去了亚马逊,我那个时候常常会想,这个世界上,有谁能对控制自己的感情,收放自如吗?” 即使洞悉了感情法则的夏悠悠,也做不到。 钟弥也诚恳地说:“对不起悠悠,当时一直没跟你说真话,我不是因为温徒的钱才跟他在一块的,我那时是在自欺欺人。” “我知道。”夏悠悠轻轻笑,“因为,我也自欺欺人过,可惜没成功,那个时候我也是希望你可以成功。不过,现在看来,没成功是一件好事,你们要结婚了,我也和阮宥重新在一起了。” 自从阮黎安病倒,他就一直卧床不起,企业交给了董事会打理,对于阮宥更是无暇顾及。 阮氏的光恒集团大规模变卖不动产的新闻,引起了网上的热议,一时间各版本的谣言众说纷纭。 一说是光恒接受了有关部门的约谈,各大高层都被限制出境。这其中还牵扯到,不久前阮黎安从长子温徒手里收回了全部赠股,加上温徒不曾真正参与过光恒的管理,所以事发时,他完全置身事外,没受到任何影响。所以很多人都在猜想,收回股份也许是阮黎安对温徒的一种保护。 可是谁也不会想到,那一边阮氏晚景凄凉,这一边,温徒热热闹闹举行了婚礼,一直传说与他有遗产之争的弟弟阮宥,作为伴郎出席。 “其实一开始,我对你没有好印象,觉得你这个人好得太假了,一看就不安好心。”阮宥道,“后来发现,果然不安好心。” 温徒并没介意他这么说,很大度地道:“我正好相反,第一印象,觉得你还不错。” “那这是为什么?”阮宥觉得稀奇,“以你对老头的讨厌程度,应该对我没有什么兄弟情吧?为什么后来还会帮我?” “我不希望你成为第二个他。” 温徒这么一说,阮宥就明白了大概,摇摇头:“我永远不会成为他。” “我从小就见多了我妈抱怨,她经常在夜里哭,我绝对不会像爸爸一样,娶一个不爱的女人,互相折磨,让我妈的悲剧重演。” “一样。”不用多说,温徒都懂。 这场代代延续下来的错误,到他们这里,戛然而止。 草坪上,一群群白鸽被放生,四散着飞到了湛蓝的天空。 优雅的小提琴独奏起舒缓的旋律,牧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温徒先生,你是否愿意面前的这位小姐成为你的妻子,无论疾病还是健康,贫穷还是富贵,逆境或是顺境,都将永远照顾她、爱护她、对她不离不弃?” 温徒说:“我愿意。” 钟弥顿时笑了,轮到她,牧师又把同样的誓词问了她一遍。在回答前一刻,她竟然有了些泪意,出声时,带了点哽咽。 “我愿意。”一说完,眼泪就掉下来。 幸福竟如此临近,让她不知所措,受宠若惊。 泪眼模糊中,他们彼此交换了戒指,在众人的见证下拥吻,完成了仪式。在被温徒抱着的时候,他悄悄贴着她的耳朵安慰道:“宝宝,不要哭。” 下了场,钟弥才发现,是夏悠悠接到了捧花,她抱着那团花束,站在一旁发呆。阮宥朝她走过去,揽过了她的肩,说了点什么,他们头挨头碰在一起,相视笑了。 温徒拉拉钟弥,这才让她回过神,一起走到父母面前,接受他们的祝福。 温绫别提有多兴奋,除了又问了一遍有没有怀小娃娃,还问道:“哥哥嫂嫂准备去哪里度蜜月?” “我们准备去亚马逊湾。”钟弥摸了摸温绫的脑袋。 “热带丛林吗?这么酷!”小妹妹惊叹道。 她不知道,他们曾在那里重逢。 重返亚马逊是温徒的意思。对钟弥来说,最美好的回忆在大阪,她在那里跟他回家。而对温徒而言,他心心念念的则是那一丛热带雨林,因为,他是在丛林里寻回了她的心,这辈子最庆幸的就是,他飞到地球的另一端,找到了她。 “其实,我想告诉你一个秘密。”在两个人上了飞机后,钟弥向他提起了一段尘封的心事。 “嗯?” “就算当时你没有去找我,回了国以后,我也会找你,把事情完完整整地向你解释清楚。不管你会不会原谅,会不会接受,我都会……” “都会什么?” “都会承认,我动了心。”钟弥看着他笑,“什么都能让你猜到,这一件事你预料到了吗?” “没有。”温徒也轻声笑了,哪有那么多他都能料到的事。 她的出现就是最大的意外,让他措手不及,心有余悸。 他伸手抱住她:“我只知道,不去找你,我会后悔一辈子。” 她又何尝不是。 飞机穿过云层,朝着远方飞去。 他们牢牢握着彼此的双手,在跨越过了谎言与算计后,庆幸还能彼此信任,心无芥蒂地走下去,无惧风雨,无惧天明。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还不急着说再见,明天更新番外~ 44、第44章 ... 《记一次没被察觉的不期而遇, 和阴差阳错》 骄阳似火, 万里无云。 沪市的天空少见这样碧蓝的时刻,像海的倒影, 但一抬起头,就会被头顶的烈日灼伤眼睛。 钟弥穿着厚厚的布偶服, 在一楼大厅里来回走动,边走边笨拙地做着卖萌的动作。不是她故意要笨拙,只是这服装太厚, 动起来很不方便, 还又热又闷。 这一天,商场空调管道检修,只有形同虚设的风扇。商场是镂空的回字形设计,天井上的顶蓬是透明的玻璃,阳光直射下来,一楼热得就像火炉。 医用退烧贴都不管用了的感觉, 贴在衣服里冒得仿佛是热气, 钟弥简直要得道升仙。 这是她的大一暑假,她没有回家,替隔壁美院的动漫社同学友情拍了几次bsp;留了下来,找了份零工。倒也不是缺钱什么的,她学摄影,一旦入了镜头的坑,烧钱就是无止无境。 钟弥只是想赶在开学之前, 再收藏几个新镜头。 布偶服的造型是只肥嘟嘟的大橘猫,这商场常年开着喷泉,小朋友多,都喜欢她,前几天来跟她合影的有好多,钟弥还以为这是份很快乐的工作。显然她忽略了还有空调检修的时候,这一天就不见几个孩子,一天下来,她又热又无聊。 等啊等,交班时刻终于来临,钟弥吭哧吭哧跑到楼管面前:“经理,我到点下班啦?” 楼管点头应允: 分卷阅读72 分卷阅读73 开到荼蘼 作者:因酱 分卷阅读73 “去吧。” 钟弥就像获了特赦,扭头往员工通道大步走。 在她迈着笨重的步子的时候,迎面走来一群西装革履的男男女女,气势浩荡,大概又有领导来商场视察。她完全热过了头,没放在心上,边走边要把头上的布偶脑袋摘下来,先透透气。 钟弥费力地举起大脑袋,漏出一小截脖子,清新的空气灌进来,说是如沐春风也不夸张,正当她再举起一点的时刻,一只手忽然伸过来,直接按了回去。 谁?钟弥慌慌张张转过身,却不好抬头,透过面前的一小截的透明塑料布,只能看到对方的肩膀,平整熨贴的西装,不带一丝皱褶的衬衣。 以及伸到面前,没来得及收回去的一只手。 匀称,修长,苍白到看得清手背上浮着的蓝色血管。 一句内容不明的话传入了她耳朵,她疑惑是不是布偶服太厚,以至于一个字她都没听懂,只知道声音十分好听。 “你说什么?”她问。 与此同时,商场的空调似乎已检修完毕,开始恢复冷气输送。她所在的地方,正是风口,铺天盖地的冷风淋向了她。那一刻,她感觉自己获救了。 但事情好像变得大条,对方身后的一群人纷纷围了过来,连楼管也跑了过来,边说着抱歉边扶过钟弥低声道:“赶紧走。” 钟弥被推了一下,不知所措地跑进了员工通道,去更衣室换下了衣服,后来回去找了楼管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今天来视察的人当中有个日本人。”经理姐姐跟她解释,“你当着人家的面摘头套,把人家吓到了。” 被科普之后,钟弥才弄明白,原来是文化差异。 在日本人眼中,吉祥物玩偶是具有生命和独立人格的,至于道具下扮演的演员是什么人,绝对不能暴露。演员在入行之前不仅要签保密协议,在公众场合下摘头套更是禁忌。 好夸张。钟弥瞠目结舌,这就像在西方,不能告诉孩子圣诞老人是不存的一样吗? “听说平时是个很严肃的人呢,没想到在这种事上这么较真。”楼管也觉得很好笑,“难怪这个国家能发明出口袋妖怪这种游戏。” “对不起,对不起,”钟弥诚恳地道歉,“我是不是惹事了?” “没事,多大事,”好在楼管知道她在那么热的环境下工作很辛苦,也能理解,“以后稍微注意点就行。” 次日,钟弥照常来上班,这天是晚班,她到的时候,还没到交班时间。 背着个小书包的钟弥,跟一同来打工的同事坐在大厅的长椅上,边咬着冰棍边闲聊。 “我记得你今天好像休假?”钟弥问。 同事说:“昨天本来热得要死,突然来空调,吹病了好几个,一个个都请假了。” “噢……”钟弥觉得自己很幸运,那个时候她正下班。 “昂,对了,有家日企要注资这个商场,昨天来了个巨帅的日本人。”同事又说,“你看到了吗?” 看是看到了,何止是看到,钟弥一怔:“巨帅?” 那她亏了,没有看到脸。 “还会再来吗?”钟弥问。 同事哈哈笑:“我哪知道。” 钟弥几口咬完冰棍,两个人一起去扔冰棍纸,走到垃圾桶旁,同事忽然抬起头:“快看!” 二楼的栏杆前走过几个人,其中一个,个头明显高出一截,身材挺拔,把西装穿得十分有型。 他们走得很快,钟弥只看到一个侧脸,凭着那苍白的肤色就知道,是他了。那鼻子长得真好看,鼻尖精致,鼻梁笔直,浑然天成。 确实称得上“巨帅”这两个字。 “不是说日本人都很矮吗?”同事喃喃道。 这回轮到同事发出了疑问:“他明天还会再来吗?” 钟弥也哈哈笑:“我哪知道。” 后来,他一直没再来过。时间一晃,钟弥也结束了短暂的暑假兼职工作。 新学期开始后,钟弥所在的社团组织了几次联谊,团里女孩子多,联谊喜欢找隔壁学校的理工系。 “坐在那边的那个高个子男生,叫阮宥,比我们大一届。”社长暗搓搓地跟她们提前介绍。 据说他是陪朋友来的。 对联谊从来都是应付了事的钟弥,这一晚,目光总是在那少年的鼻梁上停留。 相似的线条,熟悉的侧脸。 似曾相识的浑然天成感。 阮宥也很白,个子很高。他绅士地把手边的玻璃杯递给钟弥时,她低头看他的手。 很修长,她又确认了他手背上血管的颜色。 “我手上,有什么东西吗?”阮宥笑着问。 钟弥抬起头:“学长,你去过日本吗?” “没有,怎么了?” “噢,没什么。” 钟弥接过杯子喝了一口,心脏平静地跳动,她抿了抿唇。 那都不重要了。 45、第45章 ... part.a 那是夏日的某天, 白老板起得很早, 在他的小店里熬一锅骨汤。 清早杀了只活鸡,洗净了新鲜的猪大骨, 用又高又深的铁锅,从天不亮时开始熬煮, 到中午时分,汤底已煮成奶白色浓稠,白老板掀开盖, 往里面滴了一滴白醋。 顿时, 奶白色的浓汤奇迹般变得澄澈如水,水面浮着晶莹的油花。再把昆布和木鱼花放进去,盖上锅盖,白老板转身从水缸里捞出泥螺,它们浸泡了一上午,已经吐净了泥沙。 小店白天是不营业的, 到晚市才开始接待客人, 每一桌,一天只接待一客,会员制, 只接受老客预约,这是为了最大限度地保证料理的质量。 偶有例外,比如温先生。 他不必预约,不一定要在营业时间才能光临,点单也不拘于菜单上的食物。 掀起了暖帘的男人躬身走进来, 伴随着一声“打扰”。白老板没有回头看,就笑了笑:“欢迎光临,请坐。” 温徒在吧台前坐下,白老板倒了杯玄米茶,转身放在他面前:“最近天气热,温先生食欲都不太好吧。” 人独自在异国的时候,总是会容易怀念家乡的味道,近来温徒常来蹭饭。 白老板算了算,最近的次数……似乎频繁了点儿。 “在熬汤吗?”温徒问。 满屋子飘着的都是清淡的姜味,还有木鱼的鲜甜。 “嗯,吃拉面可以吗?” 温徒点了点头:“麻烦了。” 白老板另起一锅煮起了清水,随口问:“上次的那个女孩,怎么样了?” “什么女孩?” 他好像不愿谈,这态度让白老板略感意外,动作顿了顿,抬起头。 “真失望,还以为是特别的人呢。” 温徒沉默了一刻,才说了两个字:“没有。” 分卷阅读73 分卷阅读74 开到荼蘼 作者:因酱 分卷阅读74 在这种时刻,白老板便适时保持了安静,默默地捞起一团湿面,下到锅里,和沸水滚在一起。当他专心地用棉线从正中间剖开一只溏心蛋的时候,身后忽然有了阵动静。 “怎么了?”他回头,看到温徒站了起来。 再顺着他的目光往外看,从巷口走来的女孩子,虽然看不清脸,但结合他的反应,白老板立刻明白了。 白老板打开吧台的隔板:“快过来这边。” 温徒对于躲进储藏室的建议没有任何异议,一点也没犹豫,就钻了进去,甚至对白老板的反应速度和应变能力,很感激。 当白老板镇定地用长筷子去翻搅锅里的拉面的时候,温徒在门框上轻轻叩了两下。 “茶。”温徒提醒道。 一看,刚倒的玄米茶还摆在吧台上。 任何时刻,温徒都是这样,一点细节都没放过,即使做了这么不体面的事。 白老板伸手把茶杯拿回来,那暖帘刚好就被掀开。 “打扰一下,白老板。”女孩子一副学生模样打扮,跟上次来不同了,怯怯地朝他笑。 白老板平复着心情,露出微笑:“钟小姐稀客,请坐。” 他低头看一下锅里,拉面熟了,面身被煮得半透明。他浇下一点凉水,给来客倒了杯新的茶。 钟弥是来订位的,开起口来很不好意思,生怕会被拒绝。其实本来已经没有空位,不过对于这家店的老板来说,这都不是事。 白老板笑着就答应了,捞起了面,淋上一碗豚骨汤,码了满满的豚肉和溏心蛋,把原本给温徒的那碗面,放到她面前。 这一切都让钟弥受宠若惊,不过开心大于吃惊,开开心心吃了面,开开心心地告辞离去。她消失在巷口后,温徒才松了口气,走出来。 白老板看着他的眼神里,全是戏。 “我给你重下一碗,刚才的那碗我不小心加了葱花,你一直都是不吃的,对吧?” 温徒一向难伺候,挑食,但不会表现得很明显,他会默默把不吃的东西留出来。久了,白老板就大概知道了他的口味。 白老板重起了一锅,调着火的时候,好像才想起来似的:“也不对啊,上次跟钟小姐来的时候,葱香牛舌你也一样吃了。” 温徒愣神,好半天,才“嗯”了一声。 他本来不想搭白老板的腔。 却还是忍不住向人说了:“我跟她之间的情况,比较复杂。” “什么事情到温先生这里简单过?”白老板示意他别想太多,“你喜欢她吗?” 面前的人想了想,点了一下头。似乎是不愿意承认,只吝啬地点了这么一下。 “简单一点,喜欢,就采取行动,其他的什么情况再复杂,你去解决不就行了?” 也是。 到白老板这里吃东西就是这点好,他永远懂得食客想要什么,温徒觉得这一趟来,很轻松,低头吃碗面,起身告辞。 “下次带着钟小姐一起来吧?”白老板笑了笑,送他出去。 “好。” 这一去,隔了一年,温徒都没来光顾过。 白老板这家店,依然不温不火地开着,某一个平淡无奇的夜晚,一对热恋中的情侣,亲亲热热地牵着手就来了。 “好久不见,白老板!”钟小姐笑起来的时候,眼睛里有星星,一年前不曾见她这么神采飞扬。 而温徒依然是风轻云淡的那句:“打扰。” “欢迎光临。”白老板也处事不惊地招呼道。 这个故事,在他这里,画上了句号。 part.b 被miyake正式派遣到沪市的半年后,总部召温徒回了趟大阪。 大概是惊艳于他出色的市场开拓能力,和惊人的效率,除了让他对这半年的工作做个总结报告之外,还请他整顿公司内部管理,后来在两周内,他一口气裁掉了总部三分之一的员工,这是后话。 飞机在机场落地,来接机的是妹妹阿绫,两个人碰面的时候,她的目光总往他身后瞄来瞄去。 “找什么?” “你真的是一个人来的吗?”阿绫问,“钟姐姐呢?” “她也有自己的工作。”温徒解释过后,想起自己昨天也是邀请过的。 只是对方面露难色地拒绝了。就是那么为难。 温徒这边自尊心受了挫,妹妹还在那不依不饶:“就不能请假吗?我相信钟姐姐一定很想过来玩玩的,她说她没来过日本呢。” 可是人家压根不想来。 温徒却不能这么说,好脾气地揉了揉阿绫的脑袋:“钟姐姐是个工作很努力的人,等以后有假期,我会再带她来的。” “好吧。”阿绫笑嘻嘻地就接受了,然而上了车,她又追加了一句,“哥哥,你给钟姐姐打过电话报平安了没有?” 温徒盯了她几秒钟,把自己手机拿出来,拨了个号码。不这样,怕是阿绫不会罢休。 接通后,那边的声音很是惊讶:“温徒?” “没什么,我飞机刚落地,跟你说一声。”报平安这样的事,一直都只是跟家人之间的互动,温徒跟钟弥这么说时,心里隐隐涌动着奇异的感觉。 钟弥的声音里一直有柔柔的笑意,不知道在为什么事开心,其实在那个时候,他很想问一问。 但那多半与他无关。 到日本后的两周里,也只有这么一个电话。之后,他没打给她,她也没打回来。 阿绫在恋爱,温徒在家的时候,总能听到她跟对方没完没了地煲着电话粥。 连吃早饭的时候都放不下电话,温曼太惯着这个女儿,都没有说她,反而说起了温徒。 “阿绫给我看了那女孩的照片,温徒,你是认真的吗?这次回来怎么没带上她?” “我们刚在一起,她还没准备好。”温徒说。 “这倒是,不过,你好像也不怎么给人家打电话啊?”妈妈跟阿绫一样操心,“这样可不行,女孩子需要关心。” 温徒想一想,确实是这样,那么待会儿吃完饭就打一个吧。 “可能哥哥是被甩了,”但阿绫顿时插了话,语出惊人,“也不见钟姐姐打电话过来嘛?换了我,接不到电话,肯定要主动打的。” 温曼瞪大了眼,看儿子脸色当场黑了一层,急忙批评了阿绫:“绫酱不能欺负哥哥哦!” 就见温徒已经放下了筷子:“吃饱了,我去公司。” 身后阿绫笑得喘不过气来的“哥哥对不起”,也好像听不到了。 还打什么电话,温徒觉得有必要加快工作进程,早点回沪市,找到她人,当场问一问,她到底在想什么。 就算是虚情假意,面子工程总得做一个吧? 于是火急火燎地,裁了快半个市场部的员工,大多是没业绩,成天混吃等死的厚脸皮。日本 分卷阅读74 分卷阅读75 开到荼蘼 作者:因酱 分卷阅读75 的终身雇佣制养出了一堆米虫,总是抹不开面子裁员,没有见识过他这么直接的路数。总部被他的大动作给吓得不清,提前验收了他的工作成果,放人回国。 温徒坐在回国的飞机上,开始思考与她相处的,这段短暂的时光。 不知道为什么会特别生气。 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忍不住笑起来。 高兴与不高兴矛盾地交织着,他下了飞机,坐上来接机的车,却没有回家:“去接钟小姐。” 宴厅门口,一个满脸绯红的姑娘,摇摇晃晃走出来,纤细的腰仿佛再晃就要断了,温徒冷冷地看着她礼服开得极低的前襟,心里的怒气又上来几分。 人一进来,就伴随着酣甜的酒气,钟弥喝酒了,她无力地趴在椅子上,人没上得来,温徒抓住她一拖,她整个人就伏倒在他怀里。 “温徒?”钟弥一见到他的时候,就笑了,笑得分外开心。 他后面数落了她什么,她都像没听见似的,热乎乎地倚着他的肩膀,把他的一只手臂紧紧抱着不放。 忽然之间,温徒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被她挠了一下。 满肚子气也烟消云散,没了踪影。 part.c 后来,他们有了一个女儿。 还没起好名字的时候,他们叫她小蜗牛。 因为,她是个慢性子,连来到这个世界上都慢吞吞。 怀小蜗牛的时候,钟弥做了孕梦,她梦见自己夜里走上阳台,看到花盆里长出一簇藤蔓来,往月亮的方向蔓延,越长越高,开出了很多白色的铃兰。 一个月后,温徒陪着她从医院里出来,当时没说什么,钟弥再睡个午觉醒来,发现他就坐在自己面前,一动也不动地看着她,眼睛里充满了好奇。 “怎么啦?”她握住他的手,他轻轻挣开了,来回抚摸着她的肚子,眼睛迷恋地盯着那里:“这里有个小宝宝。” “嗯,是的。”钟弥笑起来,她没想到,得知怀孕的消息后,温徒会是这样的。 如果说,在有了小蜗牛之前,温徒还只是宠着她。 那么,自从得知了肚子里的这个小生命,温徒简直把她捧上了天。只要是可以代劳的,他都不会让她动一下,早饭端到床前,水递到嘴边,要是可以代替人上厕所,钟弥一整天都不用下床走动。钟弥怀疑,自己生小蜗牛生得慢,多半是他宠出来的,尽管她怀着孩子的时候,每天没少散步走动。但是,可能这个孩子还在她肚子里,就被宠坏了。 前面说到,小蜗牛是个慢性子。 预产期早早就过了,她还一点没有要从妈妈的肚子里蹦出来的迹象。后来,实在没办法,钟弥住进医院,挂了催产素。 小东西折磨了她一天一夜才落地,一生下来就被抱走了,送进保温箱里。钟弥耗尽了最后一点力气,晕乎乎地躺在那里,就看到温徒跑了进来。 当时她以为自己看错了,很久很久以后的一天夜里,她跟他确认了一次:“老公,生小蜗牛的时候,你是不是哭了?” “有这回事?”温徒黑着脸道,“我记得你生完就睡着了,那是你在做梦吧。” “噢,可能是吧,一孕傻三年,大概是记岔了,哭的那个应该是我妈。” 说完,钟弥发现温徒的脸色更黑。 不过,生下小蜗牛,对温徒影响真的很大。以前他是希望,家里可以有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的,就像他的父母一样。 但经历了艰难的生产后,温徒就决定,只要这一个孩子了。之后一直严格做着措施,要不是钟弥拦着,他还一度很想去做绝育手术。 小蜗牛刚出生的时候,身体一直不太好,小毛病一个又一个的,折腾得她的爸爸妈妈焦头烂额。然而,等她长大一点后,他们很快发现,这是一个聪明得不要不要的孩子。 嗯,遗传了爸爸的智商,妈妈的好脾气。 就是不知道,还有一点坏坏的调皮捣蛋是遗传的谁,多半还是温徒惯的。 大概在一岁多一点的时候,小蜗牛就开始能用奶声奶气的声音,跟爸爸进行一些无厘头的交流了。 “爸爸。” “哎。” “举高高。” “好。”一把抱起。 钟弥在电脑前修着图,听着身后的奶爸带孩子,回头叮嘱道:“别玩得太疯。” 本来还举着孩子逗她玩的温徒,便只好退而求其次,把孩子放在了肩膀上坐着。 小家伙骑在温徒的头上,他扛着她,走到窗前。孩子的眼睛明亮,指着外面的夜空嗲嗲地说:“星星!” 钟弥分了个神,心想,要是这个小宝贝的词汇量再多一点,能说出,爸爸给我摘星星。说不定,温徒真的有能耐给她弄一颗。 下次偷偷教她试试。 结果,像是心有灵犀似的,温徒问她:“小蜗牛,你想要星星吗?” 钟弥有些吃惊,就听到这个男人用宠溺得不行的语气道:“你想要什么,爸爸都会给你。” 这话好像从来没跟钟弥说过,她都忍不住吃醋了。 不行不行,星星要摘得摘两颗,小蜗牛一颗,她也要一颗。 然而,小蜗牛并不想要星星。 她快乐地蹬着腿,磕磕巴巴地说出几个字:“爸爸,要吃糖。” “那不行。”温徒斩钉截铁就拒绝了,都这么晚了,“会蛀牙的,只有这个不行。” 分卷阅读7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