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春期的辛德瑞拉》 分卷阅读1 思春期的辛德瑞拉 作者:黄鱼脑子 分卷阅读1 《思春期的辛德瑞拉》黄鱼脑子 文案： 百合abo，脖子以下清水（暂定）。魔改童话。 阿尔法是什么做的？ 阿尔法是什么做的？ 烈焰和钢铁， 还有狮子的心， 阿尔法就是用这些做的。 贝塔是什么做的？ 贝塔是什么做的？ 阳光和泥土， 还有蜗牛的壳， 贝塔就是用这些做的。 欧米伽是什么做的？ 欧米伽是什么做的？ 花瓣和蜂蜜， 一切美好的东西， 欧米伽就是用这些做的。 内容标签： 性别转换 幻想空间 骑士与剑 西幻 搜索关键字：主角：爱拉，尼娅芙 ┃ 配角： ┃ 其它：abo，百合 第1章 1 爱拉曾七次在梦中漫步于一座废弃的花园，残垣断壁间野草旺盛地生长着，藤蔓缠上顷倒的大理石柱，开出几朵她从没见过的淡绿色的小花。花园正中央的池子里立着一座无头的女性雕像，手握一把石质的匕首，插向自己胸口。即使池底的马赛克石砖早已经被苔藓覆盖，泉水仍源源不断地自她双乳之间汩汩流出。 看到雕像，爱拉感觉口渴难耐，但每次捧起泉水送到嘴边的时候，她都会从梦中惊醒。第七次，她终于喝下了泉水，渴意却没有缓解半分。泉水一经咽下就变得如岩浆一般灼热，心中生出一股莫名的焦躁，好像要跳出胸廓一样。爱拉痛苦地用力喘息着，仿佛马上就要被滚烫的潮水淹没。这时，一双冰凉的手攫住了她，某个柔软又毫无温度的东西贴上她的嘴唇，让她透不过气来。爱拉瞪大眼睛，发现一个女人正在亲吻自己，但因为贴得太近，看不清她的面容。滚烫的泉水和从女人身上传来的寒意交织在一起，爱拉身上一阵冷一阵热的，不住地颤抖着，心中却泛起一种奇异的甜蜜。 痛苦渐渐变得难以忍受起来，爱拉忍不住呻/吟了一声，猛地睁开眼睛。瞬间，花园、水池和女人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看厌了的天花板上的污渍。 “辛德瑞拉，辛德瑞拉！你还要睡到什么时候？”门外传来继母的咆哮声。 “我就来！”她说。 爱拉抬起一只手轻触双唇，梦中那个不可思议的吻已经再也找不回来了。爱拉懒洋洋地掀开被子，准备下床，这才发现自己的裤裆湿了一片。 “辛德瑞拉！” “马上！” 爱拉急匆匆套上打满补丁的罩衫和长裙，靴子只拉到一半，就跑下楼梯，冲进厨房里，险些撞翻一沓盘子。 爱拉生起炉火，把昨天晚上提前准备好的菜一股脑丢进锅里，就望着火焰出了神。裤裆里还是黏糊糊的，爱拉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大了还会尿床，一定是因为干家务太劳累了。唉，要是父亲还活着就好了，那样她也能像姐姐们一样继续过着养尊处优的公爵千金的生活。 父亲病逝前把财产全部留给了继母，托付她照顾爱拉，把她视如己出一样教养长大。谁能想到，父亲一死继母就变了脸，不仅对佣人们颐指气使，还打发爱拉去干最苦最累的活儿。家仆们不堪忍受继母的暴虐，纷纷辞职，于是爱拉不得不承担全部的家务。 逃，她当然想过。但是这个家——不论是结了霜花的窗户、房梁上的雕饰还是停在大榛树枝桠上的喜鹊，到处都充斥着回忆。她知道，一旦离开这里，她将永远为之魂牵梦萦。 多年前的冬日里（那时她的名字还没有加上“辛德”的前缀），父亲会坐在壁炉前的摇椅里，把她放在膝上，一边跟她讲各种离奇的故事。通过父亲栩栩如生的叙述，爱拉仿佛能在摇曳的炉火中看到那些角色，什么仙女教母啦，送子的鹳鸟啦，诱拐小孩的冰雪女王，还有守护地下财宝的小矮人。也许有一天她也能交上好运，变成故事里的人呢。她几乎就要相信这个念头了，这时空气中的一丝焦味唤醒了她。 爱拉惊呼一声，匆忙从火上取下锅，忙乱中烫到了手。但她顾不上这些了，继母和大姐在餐厅里不耐烦地大呼小叫，威胁再不赶快上菜就把她逐出家门。这种程度的烫伤她早已习惯，手上也长出了厚厚老茧。有时候她会想，自己心里会不会也长出茧，能对继母的咒骂充耳不闻。 爱拉把上层没有烧焦的部分盛进三个盘子里，只给自己留了锅底的黑糊糊，就端着托盘出去了。 二姐薇薇安放下手中的报纸，向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仿佛在为自己母亲和姐姐的坏脾气感到羞愧似的。如果不是因为继母严令禁止她们来往，她和薇薇安应该会成为很好的朋友的。爱拉也对她报以微笑。 “喂，辛德瑞拉，你怎么这么慢？”大姐卡蜜拉喊道。 “对不起。” “你是不是想饿死我们，然后抢走家产？”卡蜜拉舀了一勺肉羹，送到嘴边，“肯定是的，你心里一定恨死我们了，但是什么办法都没有。说不准你在菜里下了毒……” 继母打断她的话：“薇薇安，报上刊了什么新闻吗？” “哦，没什么大不了的。下个月翡翠宫会举行舞会，听说实际上是要给王子物色结婚对象，全国的未婚欧米伽都被邀请了。” “什么！”继母尖叫起来，“你们一定要去参加这次舞会！” “可是我们一家都是贝塔啊。”卡蜜拉说。 “是的，但是，”继母说，“如果王子在知道你们是贝塔之前就被你们的美貌迷住了，事情就有转机了。我虽然是贝塔，不也生下了你们两个吗？” “哦！妈妈你真聪明！” “那辛德瑞拉呢？”薇薇安说，“我们能带她一起去吗？” “辛德瑞拉？”继母眯起眼把爱拉打量了一番，“她不适合这种场面。再说，她也没有得体的衣服，带去只会丢我们的脸。” “我……我不想去。” “听听，她自己都这么说了。” 爱拉垂下头。她当然想去舞会，见见万人迷王子到底有多迷人。但自己灰头土脸的，和那些衣着华丽的姑娘小伙儿站在一起只怕是自取其辱。 “呸！”卡蜜拉突然歇斯底里地指着盘子大叫，“这是什么东西！” 爱拉紧张地凑上去看了一眼，然后长舒一口气。“不过是烧焦了一点罢了。” “你竟敢拿这种东西给我吃！” 说着，爱拉眼前一黑，原来是被卡蜜拉一个巴掌打到了地上。卡蜜拉平时挑个水提个篮子都叫苦连连，在扇巴掌的时候却绝不含糊。 “行了，行了，淑女不应该亲自打下人，会弄脏你的衣服的。”继母说。 爱拉捂着脸半跪在地上，使劲瞪大眼睛。挨打挨骂不算什么，哭了才是输了，所以她死死憋住泪水，强迫自己去想一些开心的事情，比如说爸爸抱着她讲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思春期的辛德瑞拉 作者:黄鱼脑子 分卷阅读2 的那些故事。 卡蜜拉踢了爱拉几脚，气冲冲地摔上门走了。 “收拾完以后别忘了帮你姐姐改裙子。”继母冷冰冰地说道，也离开了餐厅。 看见母亲和大姐都走了，薇薇安用水打湿手帕，贴到爱拉脸上。 “还疼吗？” 爱拉摇摇头，无声地抽泣着。 “哎呀！你的手指怎么起泡了？” “前面烫着了。” “这可不行！”薇薇安心疼地看着爱拉指尖上的水疱，突然生出一种冲动，伸出舌头轻轻舔了舔。 一瞬间，爱拉感觉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尤其是脖子以下某个不能描写的部位，胀胀的有些难受。 薇薇安感觉到了她的异样。“怎么了？” “下……下面，好奇怪……” “这里吗？还是这里？”说着，薇薇安掀起她的裙子，在她腿上小心翼翼地摸索起来。被她一摸，爱拉只觉得更加难受，好像随时都会爆发一样，情急之下抓起她的手就往痛处放。碰到的一刹那，便如触电一般。 “啊！！！”两人同时尖叫起来，原因却截然不同。 闻声赶到的继母和大姐只看到爱拉抓着薇薇安的手，强迫她去摸自己的裤裆上撑起的小帐篷，就差把南瓜内裤扒下来了。 第2章 2 “呀啊——！”卡蜜拉发出海妖般高亢的持续的尖叫声。 “母亲，听我说……” 继母大步踏向爱拉，一把推开薇薇安，然后猛地握住爱拉的胯/下之物。卡蜜拉还在尖叫，爱拉真想掐住她的脖子让她闭嘴。 “安静，卡蜜拉。”继母说，“噢，我们可怜的辛德瑞拉，下面硬的像石头一样。” “我……”爱拉并不清楚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只觉得又羞又恼，硬物处不断传来怪异的脉动感，恨不得把它剁下来才好。她也不喜欢继母摸她时脸上浮现出的那个得意的微笑。“我究竟是怎么了……” 继母站起身，发出胜利者般的笑声。“薇薇安，找亨利先生过来，赶快。” 亨利先生是公爵家的医生。怎么，我果然是病了吗？爱拉忧心忡忡地想道。 薇薇安也带着不安的神色望了爱拉一眼，快步走出大门。 亨利先生很快就来了，提着出诊用的皮箱，胡须上还沾着一点面糊。看样子薇薇安打扰了他的早午餐。 “爱拉小姐，您哪里不舒服吗？” “啊，医生，您总算来了！”继母摆出一副担惊受怕的样子，俨然一个爱女心切的慈母，爱拉几乎都要相信了。“是这样的……”继母凑到亨利先生耳边，不知说了什么。 亨利神情肃穆地点点头。“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就不得不向上禀报了。不过还是让我先确认一下吧。” 爱拉的心揪了起来，原来是这么严重的病吗？ “爱拉小姐，请跟我来。夫人，请您先回避一下吧。” “那就有劳您了。” 继母出去后，亨利锁上了会客厅的门，叫爱拉在沙发上坐下。在做了惯常的体格检查、问了爱拉几个她羞于启齿的问题以后，亨利从皮箱里取出量尺和放大镜，叫她脱下南瓜裤。 “一定要脱吗？” 亨利微微一笑。“不必担心，只是普通的检查而已。再说，我已经老得能当您的祖父啦！” 爱拉只好照做。 亨利又是拿尺子测量，又是在笔记上飞快地写些什么，爱拉变得更加心神不宁。犹豫了很久后，她终于开口问：“亨利先生，我得的究竟是什么病？” “噢，公爵夫人没跟您说过吗？她怀疑您是阿尔法。” “可是……”阿尔法，这怎么可能？“我父母都是贝塔啊！从遗传学上来说，我只会是贝塔或者欧米伽。” 亨利点点头，把笔记本和器具收进皮箱里。“您的自然哲学学的不错。但是从检查结果来看，您的的确确是阿尔法。” “也就是说……” 亨利握住爱拉的手，宽慰她道：“爱拉小姐，我和您父亲的家族一直关系很密切，您出生的时候我也在这里呢。自从令堂……我是说您的亲生母亲不幸难产去世后，令尊就又当爹又当妈，承担起照顾您的全部责任。您应该不记得了吧，您刚出生没多久就患上了肺炎，一天夜里突然咳到断了气，心跳也微弱得几乎触不到。那天令尊一直守在摇篮边，哭了一整个晚上，我这个大男人听了都觉得心碎。结果第二天您一下就缓了过来，什么症状也没有了，完全恢复了健康。从那以后，令尊常常跟我提起，那天他在半梦半醒之间，看见一位光彩夺目的女子走到您的摇篮边，俯身在您额头上亲了一下。不知使了什么魔法，您就活了过来。他说，这一定是令堂死后仍在另一个世界保护着您，您就是亡妻留给他的纪念，支撑着他度过最艰难的岁月呢。这些年来，令尊对您的爱护我也都看在眼里，这份情感，才是比血缘更重要的东西。我想，如果令尊还在人世，即使知道了您并非他亲生，对您的爱也不会少半分的。” “谢谢您……”对父亲的思念一下子涌上心头，爱拉几乎哽咽得说不出话来，“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 亨利轻轻捏了捏她的手，向她道别，出去了。 爱拉整理了一下心情，拿起水桶和拖把，决定就当作这事没有发生过，全身心投入到家务中。 继母走下楼的时候，爱拉正专心致志地和地板缝里的积灰奋斗着。 “辛德瑞拉，今天你辛苦了，不用干活了。” 爱拉停下手中的动作，疑惑地望着她。这还是继母第一次给她放假。 “那，晚饭……” “亨利先生已经答应把他家的保姆借给我们用几天了，不赶紧雇几个佣人不行呐，毕竟你马上就要离开家了。” “什么？” “哎呀，难道你不知道吗？”继母假装惊讶地捂住嘴，“全国上下所有成年的阿尔法都要去国王麾下服役两年啊。你早就满十六岁了，不是吗？” 爱拉这才想起好像确实有这么件事。因为阿尔法这个词离她的生活太遥远，所以没怎么注意。实际上，即使过了服役期，很多阿尔法仍被半强制性的留在军队里，因为国王并不希望这帮膂力惊人又精力过盛的家伙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乱晃，到处骚扰良家妇女（还有妇男）。除此之外，在军队里混个一官半职也是穷孩子跻身上流社会的捷径。 “我已经联系了负责征兵工作的骑士，他们应该明天就会来了。” “明天？这一去就是两年，我还没有准备好……” “说什么傻话呀，你永远不用回来了！”继母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走回楼梯上，向她嫣然一笑，“你父亲原本委托我代你保管财产到你十八岁，可是他在遗嘱里写的是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思春期的辛德瑞拉 作者:黄鱼脑子 分卷阅读3 ‘留给我的女儿’，而不是‘不知道哪儿来的野种’。也就是说，你已经没有继承权了，这座宅子和附属的田地当然就是我的了，而我禁止你继续在这里寄住。” 继母喝了一口水，端着杯子扬长而去，留下爱拉一人呆愣在原地。 亨利家的保姆厨艺精湛，但爱拉一点胃口也没有，吃什么都没味道。她早早上了楼，把自己锁进阁楼里，本来是想要多收拾一点东西当作纪念的。可是……可是你要怎么带走壁炉的温暖、窗外的鸟鸣、还有暮光中静滞的尘埃呢？ 爱拉瘫坐在地上，把脸埋进掌心，不住地哭泣。 一盘面包被摆到她面前，她抬起头，眼泪遮住了她的视线。“薇薇安？” “让你失望了，是我。”卡蜜拉没好气地说，“薇薇安让我给你送来的，她自己在房里哭呢。我是不明白啦，你要走了我开心还来不及。” “谢谢你。” “喂，你真的是阿尔法吗？” “亨利先生是这么说的。” “哼嗯——”卡蜜拉歪着头，若有所思的样子，“真没想到，阿尔法也有这么软蛋的。” 爱拉没有接话。 “喂，脱下裤子让我看看。” “什……我才不脱。” “真小气，看看又不会少块肉！” 爱拉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卡蜜拉的心思她从来都搞不明白。 “你从以前就是这样了，”卡蜜拉接着说，“你爸还活着的时候，我们三个常常一起开野餐会。你有一个蓝眼睛的洋娃娃，我一直都很想要。但是你只借给薇薇安玩，都不给我玩，后来我们还为此打了一架，把娃娃的头都揪掉了呢。” 爱拉咯咯笑了起来。“我也记得这件事。” “我们已经很久没有一起玩了。” “是啊……” 卡蜜拉的眼神突然变得认真起来，里面写满了爱拉读不懂的情绪。 “现在我打你你都不会还手，只会默默掉眼泪，变得一点都不好玩了。” 爱拉垂下眼睑，避开她直勾勾的视线。 卡蜜拉拍拍裙子站了起来。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来：“对了，你哭起来真的超丑的。” 爱拉叹了一口气，抱着膝盖，再次陷入了沉思。 作者有话要说： 灰姑娘的亮点呢就是家暴，但是为了青少年的茁壮成长（还有写不来家暴场面），居然硬是写出了温情风耶！ 关于本文的abo设定，在显隐性上a>b>o，因此只有父母中有一人是a才会生出a。这样算来初始的abo出生率之比大致是7：16：1，但是因为a比较短命所以变得更稀缺，而b的基因稳定性较强，终于成为了默默无闻的大多数。更详细的设定会在后文中提及。 第3章 3 第二天天一亮他们就来了。 擦得锃亮的铠甲、猩红的披风，还有同样颜色的羽毛冠饰，骑在马上高高在上，迈着从容的步子穿越市场区，引得市民纷纷瞩目。 骑士们径直骑进公爵家的院子，下了马，敲了敲门。 还没看见他们，爱拉就嗅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异味，说不上有多难闻，却让她打从心底的反感。领头的骑士摘下头盔，从他皱起的眉头判断，他应该也不怎么享受这股怪味。 “法雷尔爵士，欢迎，欢迎！”继母似乎完全没有受到影响，热情地迎了上去。“从王城一路过来一定累了吧？来，这边请坐。卡蜜拉、薇薇安，还不快给爵爷们倒茶。” “不必麻烦了，直接叫爱拉小姐出来吧。” “是，是。爱拉！” 上一次听继母直接叫自己的名字已经是一个世纪以前了，爱拉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已经换上了自己唯一一条没有补丁的裙子，提着自己全部的家当，怯生生地走进前厅。 虽然没敢直视法雷尔爵士的脸，但是爱拉用余光看到他的表情似乎变得更加不悦了。 “穿着裙子怎么骑马？”法雷尔转向身边的另一位骑士，“凯特琳！” “在！” “帮她换上制服。” “是，长官！” 名叫凯特琳的女骑士摘下头盔，露出一头剪得短短的红色卷发。她伸出一只手，招呼爱拉跟她到另一个房间里去换衣服。 “你怎么这么瘦小？”凯特琳一边帮她系上袖口的扣子一边说道。“不过只要在军营里待上一阵儿，就会变得跟我一样壮了，还能再长高不少。啊，还有头发，不能就这么散着。” 凯特琳身上的气味没有其他人那么刺鼻，更像是一阵温暖的海风。爱拉很高兴能跟她多相处一会儿。 凯特琳拿出一把小梳子，用缎带束起爱拉的长发。但是辫子还是太长了，爱拉稍微动动脑袋就会甩起来，她只好再想方设法把它盘起来。 “好了！”凯特琳把爱拉推到镜子前，让她看看自己的新面貌。“我没什么机会打理头发，盘的不好看。如果我妹妹在这儿就好了，她手可比我巧多了……” “不，您盘的很好，这个发型很适合干活。谢谢您，凯特……长官。” 凯特琳噗哧一声笑了出来。“私下里叫我凯特琳就好了。但是千万别在法雷尔面前说溜了，他可是个老顽固。” 回到厅里，看见一身清爽的爱拉，法雷尔爵士的表情似乎有些缓和。 “现在才像点话。那么我们就不打扰了您了，夫人，告辞。走吧，爱拉。” “好，好的……” “错！”法雷尔的眉毛又拧作一团，“你应该直视前方，然后说‘是，长官！’” “是，长官。” “大点声！” 爱拉深吸一口气。“是，长官！” 法雷尔点点头，戴上头盔，领着手下们出去了。 他们给爱拉也牵来了一匹枣红色的马。她从没骑过这么高大的马，但她还是自己爬了上去，努力不去想象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会伤成什么样。 凯特琳骑到她旁边，偷偷跟她搭话：“你以前经常骑马吗？” “小时候我父亲教过我。” “你骑得很不错。我是群岛人，入伍之前别说骑了，见都没怎么见过马呢。” 他们正沿着大道穿过一片森林，角度合适的时候，一抬头就能看到悬崖上青绿色的尖顶在阳光下闪闪发光。那就是翡翠宫，佛拉国王冠上最璀璨的宝石。爱拉就被吸引住了，进入熟悉的地盘后士兵们好像也放松了下来，轻声攀谈打趣起来。 走到半路，法雷尔突然勒住马，举起一根手指头示意他们安静。大家立刻同时停下，噤若寒蝉。 树林深处传来隐隐的哭喊声，爱拉听不太真切。 “有人在求助！”说着，凯特琳就松开缰绳，调转马头，打算赶去声音的源头。 “慢着，”法雷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思春期的辛德瑞拉 作者:黄鱼脑子 分卷阅读4 尔说，“可能是强盗的陷阱。我跟你一起去，其他人在这里守着。” “是，长官！” 法雷尔和凯特琳下了马，一手搭在剑柄上，谨慎地走进森林。其他人待在原地，屏气凝神，留心听着森林里的动静。 没过多久，他们回来了，扛着一个受了重伤的男人。男人衣服褴褛，浑身沾满血污，还在不停地呼救。他身上有好几处牙印，左腿的伤势尤其严重，膝盖以下连皮带肉大部分都没了，露出森森的胫骨。爱拉下意识地扭过头去。 他们把男人放在地上，用布条绑住大腿上的动脉，从壶里洒了点酒到伤口上，往他嘴里也灌了一点。 凯特琳拍拍他的脸。“没事了，你已经安全了。” 男人最后顽强地呻/吟了一声，失去了意识。 “把他抬到马上，”法雷尔说，“村子离这儿不远了，新兵就走路去吧。” “是，长官。” 爱拉下了马，帮忙把男人放到马背上，一路扶着他到了最近的村庄，崭新的制服很快就沾上了斑斑的泥点和血迹。她觉得这样反而自在。 一进村子，村民们就围了上来，七手八脚地把他抬进诊所，给他敷上各种药膏。一会儿，来了几个妇女和一群孩子，一见伤员就嚎啕大哭起来，应该是他的家人。又过了一会儿，医生进来检查了一下，摇了摇头，说必须马上截肢，幸运的话兴许还能保住一条命。家属哭的更猛了。 “行了，我们在这儿没什么能做的了。继续上路。”法雷尔说。 “长……长官，”爱拉鼓起勇气，说，“如果不管袭击他的野兽的话，还会有更多人受伤的。” 法雷尔冷冷地瞥了她一眼。“这里不是我们的辖区。现在完成任务，也就是把你带回军营报到，才是最重要的。出发！” 一声令下，士兵们纷纷翻身上马，爱拉也赶忙跟在队尾。他们快马加鞭，中午前就回到了位于王城的军营。 陆续又有几队人马回来了，每一队屁股后面都跟着几个新兵蛋子（从他们局促的举止和神情上不难判断出来）。军医在帐篷里扒开他们身上每一个能扒开的地方，一道褶子都没放过，仔仔细细检查了一番；事务官详细盘问了他们每一个人的姓名、出生地、阶级和无数细枝末节的私人问题，让他们在卖身契上按下手印；教头带着他们在城墙根下跑了两圈，然后打发他们去劈柴生火扫地打水。 爱拉自告奋勇去打扫厨房。和军营井井有条的一贯作风相反，这里的卫生情况实在有些恐怖，她实在看不下去那一堆堆随意摆放的锅碗瓢盆和几百年没通过的烟囱。很快，她就对这里熟稔了起来，还和厨子交流起了烹饪心得。毕竟厨房还是厨房，只是规格大了一点、要喂饱的嘴多了几张而已嘛。 爱拉走出厨房的时候，虽然全身都被煤灰覆盖，心里却美滋滋的。她双手叉腰，满意地打量着自己劳动的成果，没有注意到法雷尔和凯特琳正经过这里。 凯特琳看了半天才敢确认眼前这个小黑人就是她早上见到过的女孩，哈哈大笑起来。 “爱拉？你这下可成了’辛德瑞拉’了！” 就连不苟言笑的法雷尔都咧开了嘴。爱拉挠挠头，觉得自己大概永远也甩不掉这个外号了。 第4章 4 “再来一遍，犁式起手，突刺！好，上劈，转回牛式。安德！你个左撇子往右转干什么？别老跟着小不点的动作，要盯着敌人！克莉丝，“大小姐”，打仗可不是跳芭蕾，扭来扭去干什么，要不要我给你鼓掌啊？再来！不对，不对，安德慢了！你看看小不点怎么做的！” “大师，你刚刚还让我不要看她……” “你还学会顶嘴了？这一批就属你最差，回去以后每天都给我练一百遍！最后再来一次，起手，好，转剑尖！这次终于整齐了。好，今天就上到这里，同学们萨温快乐，我们明年再见。” “大师再见！” “对了，小不点，法雷尔让你下了课就去找他。” “好的，”爱拉把剑收进剑鞘，”您知道是什么事吗？” 剑术大师耸了耸肩。“好事，我猜。不过什么都难不倒你，你有那种特别的潜质。我教过无数的学生，从没看走过眼。” “您过奖了。再见，大师，萨温快乐。” “萨温快乐。” 爱拉快步穿过演练场。今天的军营分外热闹，人人都卯足了劲，尤其是新兵们，争取赶在萨温节前干完所有的活儿，好早点回家度假。但是她已经无家可归了。 爱拉敲了敲队长办公室的门，站在原地等待被叫进去。 屋里传来拍桌子的声音，桌椅移动到的声音，然后门开了，凯特琳跑了出来。她看了爱拉一眼，脸上挂着明显的泪痕，故作镇定地走远了。 法雷尔背对着门望向窗外，久久没有说话。爱拉走进办公室，轻手轻脚地关上了门，生怕打扰了他的沉思。 过了一会儿，法雷尔长叹一声，摇了摇头，转过身来。 “爱拉！你怎么在这儿？” “您叫我来的。” 法雷尔愣了一下。“哦，对。你这个萨温节不回家吧？” “是的。” “你来这儿也有三个月了，大师们都说你进步很快。说实话，我很意外，不过让我们暂且把个人意见放到一边去吧。国王下达了命令，要我派几个人去附近的村子调查最近的野兽伤人事件，我决定给你一个表现的机会。” “长官，村子不属于我们的管辖范围，为什么不让当地的卫兵解决呢？” “每年到了这个时候，到处都缺人手，当地卫兵光是维持原来的巡逻就已经忙不过来了，所以才要从总部调人过去。还有其他问题吗？” “没了。” “具体的细节我已经告诉凯蒂……凯特琳了，你跟着她走就是了。今天就出发，最好天黑前能到。” “是，长官！” “你可以走了。” 爱拉行了个礼，转身出门。 “等等，还有件事，”法雷尔叫住她，“萨温快乐。代我向凯特琳问声好，刚刚忘记说了。” “是，长官。” 爱拉在餐厅找到了凯特琳，她正在和一个百夫长掰手腕，两边桌子上都堆满了赌金，看来大家今年都领了不少年终奖。爱拉也押下了一枚铜币，加入为凯特琳加油的队伍。 战况僵持不下，双方都涨红了脸，满头大汗，青筋暴突。但是爱拉注意到，凯特琳仍是一副游刃有余的表情，而对手疲态尽显，胜负已分。 “砰”的一声，凯特琳把对手按倒了。她甩了甩手，从桌上抓了一把硬币塞进口袋，得意地笑了起来。“想赢我还早了一百年呢，臭小子，回家喝奶去吧！” 押对了的人们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思春期的辛德瑞拉 作者:黄鱼脑子 分卷阅读5 欢呼着将剩下的赌金一抢而空，屋内外充满了欢快的空气。 “恭喜啊，凯特琳。”爱拉说，“多亏了你，我的小铜币也生宝宝了。” “怎么，你对我的信心只有一枚铜币？”凯特琳笑得连脸颊上的雀斑都跳起了舞，找不到任何悲伤的痕迹。爱拉真希望她能永远保持这个笑容。 “是我的兜里只有一枚铜币。” “可怜的小家伙。”凯特琳清了清嗓子，提高音量，“好了，小伙子们，我们该出发了，不然又要被法雷尔念叨了。” 他们一行五个人，除了领队的凯特琳以外，都是入伍半年以内的新兵。其中有两个不善骑术的，不敢骑快，全队只好将就他们的速度。还没到村子，太阳已经几乎完全沉下了地平线。晚秋的落日时分刮起瑟瑟的寒风，在林间呼啸而过，吹得爱拉有些发怵。 “你们说，萨温节前夜真会闹鬼吗？”一个新兵说。 “我好想回家……”另一个新兵说。爱拉深有同感。 “别犯傻了，那都是迷信。”第三个新兵说。 “都给我闭嘴，”凯特琳说，“有时间说傻话，不如专心赶路。” 在凯特琳的咒骂声中，他们总算是在天完全黑下来之前看到了远处的火光。萨温节前夜，人们会整夜燃烧篝火，驱赶从另一个世界来的不怀好意的居民。现在，虽然只是远远看到温暖的火光，听到喧哗的人声，爱拉竟感受到了劫后余生般的庆幸。 “走，咱们也去烤烤火。”凯特琳说。 “不知道他们会不会给我们留点烤全猪的。”爱拉说。 “再来一杯麦芽酒。”一个新兵说。 “一杯？我怎么听说你上次半夜偷偷溜到厨房喝光了一整桶、第二天被厨子发现倒在地上的时候还嚷着再来一杯呢？”凯特琳说。 大家哄笑起来，先前紧张的气氛一扫而光。 进了村子，喧嚣声变得清晰可闻。 爱拉竖起耳朵。“他们是不是在喊……烧了它？” “噢！我希望他们不是在烧女巫。上一次我见到女巫被烧死的时候，那个恶臭味好几天都散不掉，比我的室友们还臭。” 他们走向村广场，看见一个女人站在篝火旁，怀里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儿。围观的村民们都在怂恿她把婴儿扔进火里，做母亲的好像一时还拿不准主意。 凯特琳拉住一个当地的卫兵，向他为什么要烧死一个无辜的婴儿。 “这不是婴儿，”卫兵说，“是换生灵。这个女人睡觉的时候孩子被魔鬼抓走了，换成了一个长爪子的怪物。” “胡说八道，”爱拉说，“你们看看这个孩子，他只是四肢有先天畸形罢了。相信我，我在书上见过这样的病。” “不，这不是我的孩子！我的宝宝……他又健康又漂亮，也不会像这样嚎叫……” “他叫是因为害怕！” “烧了它！烧了它！”村民们喊道。 女人退后几步，把孩子举到火堆上。“只要把它扔进火里，它就会现出原形，把我的宝宝还给我……” 爱拉冲上去想抢夺孩子，却被凯特琳和其它新兵们按住了。 “不，”凯特琳说，“让她去吧。我见过太多以换生灵为借口杀死自己孩子的人了，大部分孩子不是有先天畸形，就是家里实在养不起了。反正无论如何都要杀死，不如就让她相信是魔鬼带走了她的宝宝吧。” “但是孩子是无辜的！” “生下残障儿也不是父母的错。生在贫困家庭又身患残疾的孩子，在世间将经历无数比死亡更残忍的歧视和痛苦。让他早早前往另一个世界，也许才是最好的选择。” 在一片起哄声中，女人松开了手。襁褓落入火堆，婴儿凄厉的哭声响彻云霄，但是没有持续多久。婴儿没有飞起来，也没有变成魔鬼，围观的村民们鸦雀无声，只有火堆仍在噼啪作响。 爱拉捂住眼睛，呜咽起来。凯特琳把她揽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 “真是一个操蛋的世界。”不知哪个新兵说。 爱拉躺在旅馆的床上辗转反侧，眼前总浮现出婴儿被火苗吞噬而她什么也做不了的场景来。她早该习惯了同屋士兵们如雷的鼾声和令人不悦的体味，但今天却显得格外恼人。 挣扎了一会儿，爱拉裹上毯子，走到街上。夜深了，人们都回到了屋子里，只有篝火还在燃烧。 我们无法决定我们是谁，她想道。没有哪个孩子希望自己先天残疾，被亲生父母杀死；凯特琳和法雷尔互有好感，但是他们都是阿尔法，而阿尔法之间是无法结合的；而我呢，我也只愿做一个普通的女孩，永远不用离开家…… “我希望……”她轻声说。 “你希望什么？”一个声音对她说。 爱拉回过神，看见一个身披银色绒毛斗篷的高大女人站在她面前，媚眼如丝，笑语盈盈。颜色淡到几乎变成银色的金发搭在胸前，在月光下画出一道诱人的弧度。几朵淡绿色的小花插在发梢，只比她眼睛的绿色淡一点点。 “说出来，也许我能实现你的愿望。” 女人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向她伸出一只手，露出斗篷下单薄的纱裙，一只雪白的胳膊，还有不知从何而来的甜蜜香气，令她无法拒绝。 “你是仙女吗？”爱拉问，不受控制地向她走近一步，又一步。“你能实现我的愿望吗？” 女人笑了。“如果是一个吻的话，我愿意效劳。” 说完，女人用冰凉的手指抬起她的下巴，在她唇上浅浅一啄。 花园，夏日，花香，她回想起了那个梦，但只是一瞬间。 “我希望……”她张开双臂环住女人的脖颈，整个人钻进她的斗篷里，“这个梦永远不会结束……”然后再一次吻了上去。 但是女人推开了她，喃喃道：“不……我不能再这么做了。” “什么？” 女人背过身去，像是强忍住了很大的悲痛一般。“我不能再来找你了。” “那么让我来找你！告诉我你是谁，住在哪里。我会……” “不……” “我会追随你到天涯海角……” 但是女人已经不见了。 爱拉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好端端躺在旅馆的床上，外套也和睡前一样叠得整整齐齐的。 真是一个悲伤的梦啊！爱拉伸了个懒腰，从枕头上捡起一朵淡绿色的小花。 “萨温快乐，爱拉。”她对自己说。 作者有话要说： 预祝大家萨温节快乐！ 第5章 5 卫兵队长把受害者的名字和住址交给他们，就带着手下出去巡逻了。一整天，他们分头走访了附近村里的每一户人，到了晚饭才聚在下榻的旅馆里把信息汇总起来。 根据村民们的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思春期的辛德瑞拉 作者:黄鱼脑子 分卷阅读6 说法，最近在这一带引起不少骚动的是一个动作迅捷又十分凶猛、还会飞的怪物。虽然怪物常在光线昏暗的密林深处袭击人，但是受害者都一口咬定自己看清了它的样子。有人说，它长着两个铜铃大的眼睛，有人说它有额头上还有一个眼睛，还有人说它额头上长的是角；有人看到了龙翼，有人看到了牛蹄，有人看到了爪子；有人说它长着蛇尾，另一个人发誓说如果它的尾巴不是像恶魔那样分成三个叉，就让他老母亲从坟里跳起来打他一顿。 “如果我们要相信所有这些乡巴佬说的话，”一个新兵说，“要么这个怪物会变形，要么现在有上百个不同的妖魔鬼怪都在这片森林里游荡。” “但是目击地点都挨得很近，”爱拉说，“还有好几个村民都说在那儿附近听到过报丧女妖的叫声。” “报丧女妖，哈？又是迷信的说法。要我说，袭击他们的就是只体型大了点的野猪或者秃鹫，在为过冬准备食物。” “别忘了还有鸡蛇、双足飞龙、狮蝎、斯芬克斯……这些都是被证实存在的生物。” “甭管它是什么东西，是一个还是一百个，”凯特琳说，“找到它，杀了它，这就是我们的计划。” 第二天，他们穿上盔甲，背上剑，全副武装地出发了。临行前，村民们争相把大蒜、风铃草、兔脚、猫眼石还有所有据称有辟邪效果的护身符全挂到他们和马儿的脖子上，祝福他们凯旋归来。 “这下我真有点紧张起来了。”爱拉说。 他们来到怪物频繁出没的地点，分成两组，凯特琳带两个新兵沿着猎人小径往森林更深处骑行，爱拉和剩下的那个则牵着马沿小溪溯洄而上，沿途在树干上做好标记。 溪流的源头是山脚下的一个水潭，四周的地带较为开阔，阳光充足，一点也不像怪物栖居的地方。他们坐在一块岩石上歇息，打算等马喝饱水就原路返回。 爱拉从包里拿出一个面包，掰成两半。 “吃吗？” “哦，谢谢，正好有点饿。” 新兵接过面包，咬了一口，感觉太干了，没什么味道。 “差点忘了，我还带了黄油，”爱拉说着，把面包放在旁边的石头上，在包里翻找，“我记得是放在……” 一句话没说完，从林子里蹿出一个黑影，抢了面包就跑。爱拉和新兵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一起追了上去。 黑影灵活地从一棵树跳到另一棵，爱拉紧紧盯着树上，不小心被树根绊倒摔了个狗啃泥，啊哟一声叫了出来。黑影闻声，回头叽叽喳喳叫了几声，好像在嘲笑她。 后赶来的新兵把她扶起来，黑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唉！都怪我，没注意看路。” “没关系，我们在这儿附近找找。” 他们又往前走了一阵，什么线索也没有发现。爱拉抬头看了看太阳的方位，已经快到和凯特琳他们约好碰头的时间了，看来今天只好先打道回府了。 就在这时，她听到了一个凄厉的恸哭声。 新兵的脸色变得煞白，牙齿打着颤说道：“如，如果我接下来遇到了什么不测，请告诉我的家人我是在屠龙大战中英勇牺牲的……” “你在说什么呢？” “是报丧女妖……我好像听到了报丧女妖的哭声，我可能活不久了……” “我也听到了，所以这不是什么报丧女妖。勇敢一点，我们过去看看。” “万一，你也快死了呢……” 爱拉翻了个白眼，转身寻找声音的源头。 “苦呜呜哇啊啊啊啊——” 爱拉顺着哭声穿过一片茂密的花楸丛，爬上山丘，一座高塔赫然出现在眼前，悲鸣声也变得更加刺耳。 新兵跟着来到塔下，看呆了。“为什么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有座塔？” 爱拉让新兵先回去把凯特琳他们叫来，自己留下来侦查一下。她绕着塔走了几圈，一个入口都没找到，只在塔顶开了一扇小窗，哭声就是从里面传出来的。塔身的砖块磊的整整齐齐，连条能下脚的缝都没有。看来要想进去只有让塔上的人协助了。 趁着哭声告一段落的间隙，爱拉深吸一口气，气走丹田，仰头大喊：“喂！塔顶的人，你为什么鬼哭狼嚎？” 塔顶那人沉默了一会儿，幽幽地说：“我的名字叫拉潘佐，自幼被亲生父母囚禁于此。原本还有仆人每天带来生活必需品，如今连饭都不给我吃了。我没有办法，只好让我的宠物猴出去觅食，可是它带回来的面包却干的难以下咽，我不禁唱起一支优美而感伤的歌，没想到居然被你说成是鬼哭狼嚎！我心里……苦呜呜哇啊啊啊啊——” “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求你别唱了！” 拉潘佐有些不情愿地止住了“歌”声。 “我问你啊，这塔没有地方出入，仆人是怎么给你送饭的呢？”爱拉问。 “我会把一头长发放下去，让他们把东西盛在篮子里系在上面，再把头发拉上来。” “那你头发还没留长的时候呢？” “我还有一条绳子。” “哦……”爱拉说，“你为什么不顺着绳子爬下来逃走呢？” “我手无缚鸡之力，就算下来的时候没摔死，也会被森林里的野兽吃掉的。” “没关系，我接着你，你下来吧。” 窗口出现了一张稚嫩的小脸，即使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也不难看到大眼睛里闪动的兴奋之情。“真的吗？你会接住我吗？” “我保证。” “好嘞！” 从窗口“嗖”的飞出一条绳索，正好垂到塔底。拉潘佐穿着睡袍，肩上背着一只小猴子，长发缠在腰间，小心翼翼地爬出窗户，抓住绳子，慢慢往下爬。 爬到一半，拉潘佐停了下来。“我……我抓不住了。”说着，脚下滑了一下。 “等等……”爱拉赶紧张开双臂迎了上去，好不容易赢过了时间，却输给了重力，两人一起倒在地上。 拉潘佐趴在爱拉身上，久久不肯下来。“噢！你的肌肉真结实，身上还有好闻的味道！”说着，把她抱得更紧了。爱拉明知道这样有失体面，不知为什么也不愿动弹。 “咳咳，我们不是有意打扰的！”新兵们带着凯特琳过来了，正好看见这一幕。 “打扰个头，快给我起来。”凯特琳说，“人家还是未成年，你这是犯罪。” “呃……”爱拉尴尬地爬起来，“这是拉潘佐。” 拉潘佐眨着无辜的大眼睛，走到大家面前，好奇地打量着他们。“你们……都好香啊！” “你，为什么这么可爱！”新兵们都凑了上去，对拉潘佐上下其手，爱拉也情不自禁地加入其中。 凯特琳赏了他们一人一记重拳，然后把拉潘佐拎到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思春期的辛德瑞拉 作者:黄鱼脑子 分卷阅读7 一边。“这家伙是个欧米伽，你们最好离远一点。” 原来拉潘佐是欧米伽，也难怪自己会被吸引。但是想起刚才的举动，爱拉还是觉得很丢人，她在心里默默发誓，绝对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第二次。 第6章 6 “未成年欧米伽一个人在外面是很危险的，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凯特琳说。 “是我父亲把我关在这里的。”拉潘佐说。 “为什么？” “因为他说……我会丢皇家的脸。” “皇家？你父亲是什么人？” “佛拉国的国王，格列高利三世。” 新兵们面面相觑，流露出明显的怀疑的神情。 “哦，所以你是拉潘佐公主。” “不是，是拉潘佐王子。” “怎么可能！”爱拉喊道。 “什么意思？”拉潘佐气鼓鼓地撅起小嘴，“你是想说我一点也不像男孩子吗？” “不是，我们都知道，格列高利王的儿子只有一个，也就是当今的王储，‘万人迷’格列高利四世。” “他们对外界隐瞒了我的存在，因为身为阿尔法之首的国王如果生下了欧米伽男孩，会成为全世界的笑柄。” 这么说来，爱拉印象中的确从来没有听说过哪国的王子是欧米伽的。从自然哲学的角度来说，阿尔法父亲生下男性欧米伽的概率虽小，但也不是完全为零，只怕从古至今有不少欧米伽王子都在高塔里做了一辈子的囚犯，而偏偏欧米伽的寿命最为悠长。想到这里，爱拉打从心底同情起这个比自己还要矮小的男孩子，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噢！”拉潘佐王子顺势钻进她的怀里，“请你千万不要为我悲伤，我勇敢的……你叫什么名字？” “爱拉。” “我勇敢的骑士爱拉！我在塔里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只能读读书唱唱歌做做白日梦。但我一直都相信，总有一天，会有一个像你一样的骑士，身披金甲战衣，脚踏五彩祥云而来。仅仅是相遇就让我的心中充满快乐，想想今后我们会拥有多少幸福的日子吧！当我开心的时候，我就要唱……” “停，不要唱！” 但是这次爱拉没能成功阻止他。 “噢～这首歌送给你，我的大英雄，爱拉～～”拉潘佐闭上眼睛，沉醉在自己的歌声中，没有发现其他人都痛苦地捂住了耳朵。 “你快想想办法，”凯特琳咬牙切齿地说，“用暴力也行，让他闭上嘴。” “你疯了，这可是王子！”一个新兵说，“忍着吧。” “啊～我爱你～是的，我爱的～不是他，也不是她，而是你～～” 突然，一个庞然大物从天而降，向王子伸出爪子。爱拉赶紧抱着拉潘佐向后一跃，怪物抓了个空，就又伸爪抓住了他的长发，飞回天上。凯特琳抱住发根，三个新兵则抱住凯瑟琳，一起使劲向下拖。 “呀啊——！你们别拿人家的秀发拔河啊！” 爱拉打算挥剑砍断头发，凯特琳制止了她。“不行，不能放它跑了！” “那该怎么办？” “不知道！我们拉住它，你想想办法。” “我想想……好吧，王子，得罪了！” 爱拉往掌心吐了口唾沫，用嘴叼住剑，四肢并用地攀上拉潘佐的长发，一点点往上爬。 现在她已经离怪物足够近了，可以清楚地看到它硕大的头上有三只铜铃那么大的眼睛，额头那只眼睛的眼皮上还长着一个牛角。它的前肢是鸟爪，后肢是蹄子，长长的蛇尾末端分成三岔，背上的龙翼上下扇动着。 爱拉拿起剑，挡住它快速踢出的一只蹄子，然后迅速向下斩断蛇尾。怪物咆哮一声，松开了爪子，爱拉骑着拉潘佐的头发，一起掉了下去。 发梢挂在了花楸树上，爱拉却被怪物捏住斗篷提在半空。怪物张开嘴，露出一排阴森森的獠牙，把她送到嘴边。 爱拉瞅准时机，用力踢了一脚獠牙，整个人向后荡去。她双手举起剑，剑头朝前，摆出牛式剑位，在荡回来的时候，挺身向前，狠狠刺进怪物的左眼。 怪物嚎叫着落到地上，凯特琳和新兵们扑上来一顿猛砍，它很快就断了气。不知道是谁在它肚子上划了一刀，哗啦啦流出一堆消化到一半的带骨人肉来。 拉潘佐从骨堆里挑出一枚金色的皇家徽章，说：“我认得它，给我送饭的那个仆人一直把它别在领口！” “这下至少我们知道了，”爱拉说，“国王不是存心想饿死你。” 爱拉坐在软到能把人吞没的皮沙发里，仰着头，一根一根数着吊灯上的蜡烛。前一次数出来的结果是两百三十五根，但她觉得设计吊灯的时候不太会用奇数，应该是她数错了。她很好奇，这些蜡烛是否有专人负责每天点亮，还是用了不会燃尽的蜡烛。 “爱拉小姐，请跟我来。” 爱拉站起来，踢踢发麻的腿，跟着穿蓝色制服的侍卫走过长长的走廊，走进另一间安着吊灯的房间。格列高利三世站在战争沙盘后面，抱臂皱眉，死死盯着沙盘上代表各国势力范围的小旗子，好像光用目光就能把敌军的旗子瞪到大洋彼端去一样。 “陛下。” 格列高利王抬起头，示意侍卫关上门出去，然后走到房间另一头的书桌后面，坐了下来。 “爱拉小姐，您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我为什么找您过来。” “如果是为了拉潘佐王子的事情，我已经答应过绝不说出去了。” “您猜对了一半。拉潘佐还没完全成熟，但是过不了几年，即使藏在塔里，那股味道也会把路过的阿尔法引过去，就像他妈年轻时吸引了我那样。眼下的当务之急，是找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女性阿尔法，让他们尽早结合。” “什么？这……我无意冒犯，拉潘佐王子很迷人，尤其是他的歌喉，但我喜欢的不是这个类型……” 格列高利王用关爱傻子的眼神望着她。“您想到哪儿去了？虽然他是个欧米伽，但好歹也是个王子，必须找一个配得上佛拉皇室的对象。首先要出身高贵，必须是贵族世家；其次容貌要出众，不能委屈了我的小王子；最后，如今各邻国都对我国虎视眈眈，找到一个强大的盟友非常重要。” “陛下心中可有人选？” “尼娅芙，精灵国现任女王。” 爱拉大吃一惊，心想这老头也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精灵与人类通婚虽然不是没有先例，但是极少，主要是因为精灵向来自视甚高，自称是神灵后裔，瞧不起人类这些凡夫俗子。尼娅芙女王更是出了名的挑剔，在她执政的几十年间，无数出身高贵的欧米伽少年少女自愿投怀送抱，但她一个也看不上，单身至今。作为精灵，她正值盛年，传言说她美貌一日更胜一日，武艺也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思春期的辛德瑞拉 作者:黄鱼脑子 分卷阅读8 越发精湛，就连同为阿尔法的爱拉都很崇拜她呢。 “此事我恐怕无法胜任，陛下还是另请高明吧。” “我就猜到您会这么说。话说回来，您最近收到过您母亲和姐姐的信吗？” “什么？这跟她们有关系吗？” “这么说吧，我们可以互相帮助嘛。您瞧，您母亲从黑市购买了违禁魔法药水，让两个女儿伪装成欧米伽参加皇宫舞会，差点就骗过了王子。您应该知道，持有和使用任何性别伪装药水都是重罪，更何况是利用它欺骗皇室了。总而言之，除非有我的手谕，她们下个星期就会在绞刑架上排排挂，吃瓜瓜啦。” 一想到薇薇安呆在牢里会有多害怕，爱拉的心就痛了起来，更别提是执行死刑了。但她强迫自己笑了出来。“陛下您有所不知，自从我父亲死后，我受尽她们的虐待。知道她们落到如此下场，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这么说，您是不答应了。” “我当然答应。” “很好，您现在就去办吧。” “是。” 爱拉退回门口，刚想走，又转了回来。 “还有什么事吗？” 爱拉原本想申请去探望薇薇安，但想了想还是不要让这个老狐狸知道她的关心比较好，于是转而问他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人们他有一个欧米伽的儿子，毕竟这也不是什么不能理解的事情。 “这很简单，国王和未来的国王一定得是强大的、阳刚的纯种阿尔法，而一个欧米伽的儿子会损害这种形象。这不仅是为了维护皇室的尊严，也是为了给邻国施加威慑。比起处理政务，这才更是君主的职责。” 作者有话要说： 即使在abo取代了传统性别的这个世界，刻板印象依然存在，而且根深蒂固 第7章 7 首席巫师欧文直到分辨不出抄本上的下一个字母是三道斜杠还是四道的时候，才意识到天已经暗了。他放下羽毛笔，把抄本推到一旁。 学徒们显然把这当作下班的信号了，纷纷站起身收拾东西，互致祝福与告别。 “谢谢，再见！新年快乐，大师，您也是，明年再见！” 誊写室里很快只剩下首席巫师一个人了。他凝望着窗外的景色，预感今晚就会降下新年的第一场雪。白色萨温节。 只是这个国家里没人会提“萨温”这个词。新年、秋末节、冬天开始的那一天，他们对这一天有无数的别称，但就是不说萨温。如果有谁说起萨温，那一定是在紧紧锁上的门后，并且一定会在前面再加上两个字，“血腥萨温节”，精灵一族的耻辱之日。 那不过是几千年前，也许亲身经历者中还有那么几个长寿的欧米伽仍存活于世。那时他们是还是大陆的主人，骄傲的神之子，从群岛到荒漠，到处都有精灵巧匠建造的亭台楼阁，还有号称永远不会陷落的翡翠宫。但是人类王国的联军占据了绝对的人数优势，他们像兔子一样整天生个不停，还声称都是因为精灵的错，人类女性的子宫才会发生变异，变得难以受孕。 如今，当时参战的双方都对这段历史绝口不提，好像人类一直都占领着森林和田野，而精灵们从世界诞生的那天起就高踞于寒冷的苔原之上。 “您不点灯吗？”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戴兜帽的女人斜倚在誊写室的门框上。 欧文连忙站起来，毕恭毕敬地行了个礼。“女王陛下。” “行了，宫廷礼节到此为止，”尼娅芙快步向他走去，摘下兜帽，满面潮红，几乎无法站立，“给我酒，快。” 欧文从长袍的袖子里掏出一个小药瓶，里面酒红色的液体已经所剩无几。尼娅芙一把夺过瓶子，拔开塞子，一饮而尽。 欧文扶她到椅子上坐稳，掌心悬在她的小腹上，调动法力，让药水更快渗透进去。 尼娅芙依然局促地呼吸着，但脸上的潮红已经退去，恢复成一贯的苍白。她长舒一口气，双目熠熠地看着他。“这点恐怕撑不过今晚，还有吗？” “我马上去做，明天一早给您送去。今晚您就待在房里吧。” “哦，当然了，”尼娅芙眼底闪过一丝狡黠，“毕竟今天可是最适合寻欢作乐的日子，我哪儿都不会去的。” 冬季来临的前一夜，空气中的魔力充盈到了极点。鬼魂、小精灵、异界的访客，都借着这股力量穿过纱幛上的裂隙，来人间一探究竟。这是奇迹之夜，只要学会如何去看，如何寻找纱幛的薄弱之处，如何借助空中排列成神秘符号的星星使法术增幅，你就能在今夜超越可能的极限，做出不可思议的壮举，完成所有的心愿。 几乎是所有的心愿。 尼娅芙站在冬宫的最高点，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留心注意着空中最微弱的气流变化。一队风精灵嬉笑着打着圈圈经过她身边，带来远方的尘烟。笑意浮上嘴角，她一脚踏进上升的气流，变得像云一样轻盈。 她乘上风，加入一支行进的仙军。精灵们吟唱着古老的歌谣，敲着锣鼓，走在队伍的最前方。诗琴与风笛的和声时远时近，时断时续，总是巧妙地踩在鼓点上。 就像她早已厌倦了的人间无休止的战争一样，另一个世界的居民也不曾得闲。常有人传说仙人喜欢掳走凡间的英雄，去替他们打仗。不仅如此，过于貌美的女人和刚出世的婴儿也常常被他们盯上，只需看护人打个哈欠的时间，他们就能把受害者带走，藏到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 只有尼娅芙知道，并不是所有消失的孩子都是被仙人掳走的。 但是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大错早已铸成。 她叹了口气，落在一片森林里。欧文调配的药水效果很好，自她初潮以来，没有第三个人发现她的秘密。药水能掩盖气味，却无法完全抑制她的渴望。特别是在这个季节，情/欲来的气势汹汹又难以预测，每日朝见那群阿尔法大臣的时候都是对她的意志力的考验。有时候，她躺在床上，幻想她是一个普通人家的欧米伽女孩，被她命中注定的阿尔法爱人拥在臂弯里，当作珍宝一样爱护、崇拜、索求，在大家的祝福中诞下爱的结晶，永远不分离。但是睁开眼睛，华丽而空旷的房间里只剩下她和她的欲望。这亘古不灭的欲念超越了她，超越了生死，一代又一代地传递下去。除了作为承载欲望的容器以外，她没有任何其它的存在方式。 她没有告诉欧文的是，每服药一次，药效都会减弱一点点。也许在未来的某一天，药物再也无法隐瞒住真相，她的人民会把她赶下王座，押进大牢；或者更糟，把她逐出王国。即使这件事不会发生，人们也迟早会对她坚决不婚不育的态度起疑。无论如何，她那声名显赫的皇家血脉都会断绝在她这一代。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思春期的辛德瑞拉 作者:黄鱼脑子 分卷阅读9 现在还是不要想这些了吧。一年只此一次，就让她把君主的职责抛到脑后，尽情享受夜晚吧。 她知道她不该来。虽然她欺骗自己说只是来看看篝火，但是内心深处却清楚地知道，她是被阿尔法的香味诱惑而来的。 她在村子里徘徊着，四处嗅探着，想知道这股香气从何而来，为何如此令人怀念，让她无法轻易放弃。在她第三次路过旅馆门口的时候，看见一个裹着毯子的女孩走了出来，若有所思地望向虚空。 她把自己变轻，不出声地靠了过去。女孩没有发现她，喃喃自语着什么。她只听到了一句： “我希望……” “你希望什么？” 女孩张大眼睛，诧异地望着她。女孩年纪不大，对于阿尔法来说长得过于瘦弱了点，褐色的眼睛里却写满了坚毅。尼娅芙很确定她之前从未见过这个女孩，却好像已经认识了一个世纪似的。 “说出来，也许我能实现你的愿望。” 说着，尼娅芙向女孩伸出手，又强忍下了触碰她的冲动。 但是女孩却向她走近。一步，两步，每走一步，香气就更加强烈，令她更加无法拒绝。 “你是仙女吗？你能实现我的愿望吗？” 尼娅芙忍俊不禁。已经够了，她的忍耐也是有限的。 “如果只是一个吻的话……” 从女孩的身形和气味判断，她仍是含苞待放，不具备令人受孕的能力。那么还有什么可怕的，何况只是一个吻呢？ 一个吻接着另一个，不知何时，女孩瘦小的身体紧紧贴着她的，她分不清胸口的悸动到底属于谁。她的手不自觉地伸进毯子，游走在女孩的脊背上。薄薄的睡衣之下，就是女孩温热的躯体。她犹豫了。 她想起自己初潮来临的那一天，母亲强迫自己喝下药水。 “你是我们唯一的孩子，精灵一族的未来全部维系于你的选择。生就一副欧米伽的皮囊，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但是你仍可以选择做一个阿尔法。你是要像欧米伽一样生活，一辈子为生儿育女所累，让家族蒙羞；还是要像你的列祖列宗一样，肩负起君主的职责？” 所以她选择喝下药水，用布条束紧胸部，和其他阿尔法的孩子一起在战场上摸打滚爬。身为欧米伽，她也许可以投入某个阿尔法的怀抱。但是身为君主，她别无选择。 “你要记住，”母亲说，“你是为了王国的荣耀而活。因为欲望会伴随我们死去，国家却会一直存续下去。当你死后，人们不会记得你生过几个孩子，却会因为你英明的统治而永远传唱你的事迹。” 尼娅芙推开女孩。也许今天的放纵不会留下任何后果，但她知道，只要有了第一次，她就会渴望更多。这个女孩深深地吸引着她，她无法像抛弃其他情人一样一夜春宵之后就轻易地离开她。她不知道为什么，但她就是知道。 她不能让同样的错误发生两次。 “告诉我你是谁，住在哪里……”女孩苦苦恳求。 她选择君主的职责。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发现这一章好几个被和谐了的框框…… 第8章 8 爱拉孤身一人骑马北上，途径四个北方的小国家，每到一个国家天气都变得更加寒冷，白昼越来越短暂（其中当然有季节变化的原因），当地的文化也越来越古怪。到了与精灵国接壤的边境小村庄，爱拉停下来购买补给，还得多购置几件毛皮大衣，因为她现在已经不得不把所有换洗的衣物都套在身上才足够抵挡得住路上凛冽的寒风。这里的村民操着口音浓重的通用语，爱拉不得不和他们用手比划着讨价还价。 当地一半的村民都声称自己有精灵的血统，并且个个都对精灵国内的近期发生的新闻了如指掌，虽然除了他们独特的口音以外，看不出任何异于常人之处。爱拉从他们口中得知，尼娅芙女王为了应付络绎不绝的求婚者，会让手下出各种难题刁难他们，让他们在亲眼见到女王之前就知难而退。 无论遇到什么难题，她也一定要说成这桩媒，爱拉充满了决心。她又赶了半天的路，找到屹立于冰封山脊之上的精灵之国。 “站住！”城门旁两个精灵守卫拦住了她，“人类，你来这里干什么？” 爱拉指指自己盾牌上的纹章。“我是佛拉国马格南亲王手下的骑士，此次前来是为了替他的爱子向尼娅芙女王求婚。” 守卫们窃笑着对视一眼，好像在说又有好戏看了。其中一个对爱拉说：“进去直走，过了广场后就能看到冬宫了，别在城里闲晃。” 爱拉谢过他们，慢慢向前骑行，一路充满惊奇地打量着四周的精灵建筑。也许是为了弥补一年里大部分时间都一成不变的雪景，精灵们喜欢用丰富的色彩装点房屋，马赛克壁画、颜色鲜艳的布条和几乎能以假乱真的植物浮雕尤其受他们欢迎，城中到处都能看到类似的装饰。 但是过了广场，素白的大理石柱和边角锐利的三角形山墙渐渐取代了令人眼花缭乱的色彩，冬宫那高耸的塔楼和层峦叠嶂的尖顶简直像是从雪地里长出来的一样。 爱拉向卫兵说明来意后，就被领到一个房间，里面已经坐了不少前来提亲的人，有男有女，空中充斥着香水也遮不掉的费洛蒙的香气。爱拉第一次见到这么多欧米伽齐聚一堂，她一进来，就有几个人用恨不得吃了她的眼神盯着她。她挑了一个靠门的位子坐下，决定一旦发生什么状况就赶紧逃跑。 坐在爱拉身边的青年向她问好，自我介绍说是北方某个诸侯国的王子，自从见了尼娅芙女王的画像后就为她神魂颠倒，如果能娶她为妻，就算放弃继承权他也愿意。 当然啦，爱拉心想，精灵国的领土可比你那一亩半分田的诸侯国值钱多了。 为了证实自己的一片痴心，王子一直把装着女王袖珍画像的吊坠盒子挂在脖子上贴身携带，而且硬要给爱拉看看。她勉为其难地接过画像，觉得画中的女人有点面熟，但是没来得及细看就被王子收了起来。 “那您呢？作为一个女性阿尔法，来向女王求婚一定需要很多的勇气吧。”王子说。 “哦，我不是的，我是代替马格南亲王……” 这时，一个衣着华丽的精灵随从走了进来，说女王现在还抽不出空，但是他可以带各位宾客先在王宫里转转。爱拉欣然接受了这个提议，和其他几个求婚者一起站起来，跟在随从后面出了门。 “各位请看，这里陈列的都是麦克罗奇家族代代相传的历史文物。这把是建国女王用过的象牙梳子，上面还留着一根女王的秀发；这把就是是青春之子芬妮丝自刎用的匕首，到今天还没有生锈；这是当今女王尼娅芙的祖父被敌人削下来的头盖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思春期的辛德瑞拉 作者:黄鱼脑子 分卷阅读10 骨……” “这个喷泉采用的是最先进的魔法虹吸装置，不用人力就能持续喷水，还会根据季节变化展示出不同的颜色……” “这棵古树已经有了几千年的历史，是我们的祖先为了改造苔原，培育的第一棵经人为改造能适应寒冷环境的热带植物……” 精灵随从讲解起植物改造工程来，语调慷慨激昂掷地有声，但爱拉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瞟向一旁的绿廊，想着能不能不被人注意到地溜进去坐着。 突然间，廊架上缠绕的藤蔓吸引了她的目光。因为和枝叶颜色相近所以不容易发现，但是上面确实盛开着一朵朵淡绿色的小花，和她梦中所见一模一样。 “……在世界上的其它地方都已经灭绝了，这是唯一幸存的品种，因此特别珍贵，请各位千万不要随意……呀！” 当爱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被五六个人高马大的精灵守卫按到了地上。 尼娅芙一手端着高脚金杯，一手翻阅着财政大臣的报告。今年雨季较短，各地粮食都减产了不少，而经精灵改造后的作物则不受天气影响，如果把余粮加价出售，一定能大赚一笔。问题是，要加多少价呢…… 一个随从冲了进来，向首席巫师耳语了几句。欧文交代了点什么，把他打发走了。 “怎么了？”尼娅芙问。 “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一个来提亲的人类在花园摘了朵绿盏花，我已经吩咐守卫把他轰走了。” “这些求婚者，”尼娅芙不快地啜了口杯中的甜酒，“还要像苍蝇一样围着我转多久？” “您要是执意不结婚，这种事情只会越来越多。”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情况。” “您不妨找个通情达理又值得信赖的贝塔，这样即使生不出孩子，人民也不会起疑。只要他愿意为您保守秘密，能有个人悉心照料您，不是也不错嘛。” 比如说你吗？这句话已经到了嘴边，硬是被她咽了回去。她不是不知道欧文看她时那炽热的眼神意味着什么，但这件事还是不要说破为妙。 “其实，”欧文皱着眉，紧咬下唇，这是他内心犹豫不决时的习惯表情，“我对您……” 书房的门及时地打开了，一个卫兵急匆匆地跑了进来，跪下说：“她坚持要见您，我们实在拦不住她了……” 卫兵话音未落，女孩就赤手空拳地闯了进来，扑通一声跪在卫兵旁边。 “请原谅我的无礼，”女孩说，“但是我无论如何都要见到您，因为这关系到一个无辜少女的性命。” 这时，又有几个卫兵鼻青脸肿地进来了，想要把女孩押下去。 “不急，让她说完。”尼娅芙说。 “谢谢您！这件事不便在外人面前提起，还请您让手下回避一下。” 尼娅芙点点头，示意其他人退下。首席巫师不情愿地看了看她，但是她瞪了他一眼，他只好乖乖出去。 “好了，你可以起来了。” “是。”女孩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抬头看向她。 目光交汇的一刹那，两个人都愣住了。 “咳咳，”尼娅芙清了请嗓子，假装很累了似的用手撑着额头，把脸遮了起来，“什么事，说吧。” 女孩也回过神来。“我这次来，名义上是为马格南亲王新近收养的义子拉潘佐提亲，其实他是佛拉国国王格列高利三世的儿子，一个货真价实的王子。” “私生子？” “不是，是欧米伽。” 尼娅芙嗯了一声。并不是所有王室都有幸请到欧文这样的巫术大师，帮他们藏住家族里的欧米伽。 “我无意间得知了这件事，格列高利王就威胁我来向您提亲。如果说媒不成，他就要处死我的继母和姐姐。” “他有什么理由处死她们？” “因为她们……用了非法的药水，伪装成欧米伽去参加皇家舞会。但是我知道，这个点子肯定是我继母出的，薇薇安……我的二姐，一定是在她的胁迫之下才会喝下药水。她根本不想嫁给王子。” 尼娅芙实在想不明白，怎么会有人想当欧米伽呢？如果可以，她真想和她们换换。 “让我整理一下思路，”尼娅芙说，“如果我不答应和拉潘佐王子结婚，你的姐姐薇薇安就会被处死。你这么拼了命地来见我，想必对她情深意重吧？” “是的……在我人生最困苦的那段时期，只有她温柔地对待我。一直到现在，她依然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 尼娅芙抓起金杯，猛灌了一口甜酒，不知道心中那份莫名的焦躁是怎么回事。 “也就是说，你姐姐的命重要，我乐不乐意就无所谓了？” “当然不是！我并不希望您将就，但是拉潘佐王子知书达理，可爱动人，您见到他一定会喜欢。看，这是拉潘佐王子的小画像，我敢保证他本人比这画的还要好看许多。这是拉潘佐王子穿过的衬衣，上面还带着他的味道，您闻闻合不合您胃口……” 尼娅芙把金杯重重地放到桌子上，大步走近女孩，一把把小画像和衬衣扔到旁边。 “别给我装蒜！”她捏住女孩的下颌，“你心里清楚的很，我根本不可能跟这个拉潘佐王子结婚，因为我……” 女孩冷静地掰开她的手指，冷冷地说：“因为你是个欧米伽，还喜欢在街上诱拐少女。” 尼娅芙一时说不出话来。 “不过和您说的正相反，”女孩恢复了恭敬的语气，却让尼娅芙更加生气，“我看这桩婚事您不得不答应了。如果哪天我喝醉了，一不小心把刚才的对话透露了出去，您看……” “你以为我会怕你吗？你尽管随便出去宣扬，你看他们是更愿意相信我，还是你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野丫头！” “话虽如此，”女孩从地上捡起王子的画像和衬衣，“我劝您还是冷静下来想一想，再做决定也不迟。” 说完，女孩走出了房间，而尼娅芙甚至还不知道她的名字。 第9章 9 客房的窗户正对着冻原上一条裂开的深谷。峭壁上未被雪覆盖的地方露出一块块灰色的岩石，间或有几株颜色黯淡的枯草自石缝中生出，除此之外目力所及之处再无活物。也许在那深不可测的谷底里冬天还没有降临，野兔在草地上追逐着蝴蝶，永夏之地的居民日日举杯狂欢，过着与世隔绝的日子。但是，不，地图上说那里除了一条废弃的古代马路以外，什么都没有。 爱拉放弃了钻研挂在墙上的地图。她在床边坐下，小心翼翼地从口袋里取出两朵小花。一朵已经枯萎，另一朵害她受罚，但她两朵都不愿扔掉。 因为一只手将它残忍地摘下，生命迅速地离它远去。很快，它那饱满而绿意盎然的花瓣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思春期的辛德瑞拉 作者:黄鱼脑子 分卷阅读11 就会卷曲起来，变得枯黄、憔悴、不讨人喜欢。尽管如此，她还是为它盛开时翡翠般的光泽所蛊惑，迷失在那抹绿中，犯下了她不该犯的错。 悲伤、愧疚和愤恨一起涌上她的心头。尼娅芙，高高在上的精灵女王，爱拉一眼就认出了她。前一秒她还是她梦中思慕的仙女，下一刻她就出现在她面前，银色的冠冕缠绕在额上，淡金色的长发在脑后高高盘起，露出两只尖尖的精灵耳。爱拉宁愿她是一场梦，一阵风，消散之后只有香气残存。但现在见到她，才知道她不过是个玩弄过后便将其抛弃的轻佻女子，而结合却是不可能的事情。即使，平心而论，她并没有对她做出什么太过分的事情。 门被敲响了。一个精灵随从探头进来，说：“女王陛下请您去共进晚餐。” 走进餐厅之前，她还满心期待着能和女王单独相处一会儿，但是长桌两边已经坐满了宾客，一个随从正用拖长了的音调念出他们每一个人的官职和头衔，只有爱拉的是最简短的。 “佛拉国的爱拉骑士！” 爱拉真后悔没有事先去森林里打几次猎，这样好歹也能有个“屠熊者”或是“松鸡杀手”之类的称号。 随从领她到女王左手边的位子坐下，她的对面是面容阴郁的首席巫师欧文。北方诸侯国的王子也坐在长桌的另一端，向她挥手示意。 宾客都到齐了，欧文站起来向大家表示了欢迎，脸上写着的却是另一个意思。随后晚餐正式开始，随从用和报官衔时一样略带不屑的语气报出每一道菜的名字，很多菜色爱拉连听都没听说过，比如说把某种甲虫磨成粉倒入枫糖浆做成的小蛋糕。 在从群岛来的大使讲了个笑话把大伙儿都逗乐的时候，女王稍稍倾向她，问她饭菜是否合口。爱拉表示很满意，就是不知道到底是用什么东西做的。 “你的提议，我考虑过了。”女王说。 爱拉心中一动，不知道是希望还是不希望她接受求婚。 “我不会嫁给拉潘佐王子，”女王说，“但是我可以答应和佛拉国结盟。说到底，比起一个年纪比他还大的儿媳，格列高利更需要的是一个通过政治联姻结交的盟友。我相信这个结果足够让他称心如意了。” “蛋纹鱼炖花蛤！”随从拉长了音调喊道。 爱拉向后靠了靠，等仆人帮她摆好盘子，不经意间看到首席巫师向她投来警觉的一瞥。 “确实如此。”她避开欧文的视线，压低声音对女王说，“我怎么没想到呢？” “不过我说了不算，还得在会议上说服大臣们。” “就算最终结盟不成，我也要先谢谢您，这件事对我意义重大。” “别谢我，我又不是为了你如此决定的。你吃鱼眼吗？” “吃的。” 尼娅芙从自己的盘子里叉起一只蛋纹鱼的圆眼睛，趁没人注意这边的时候放进爱拉的盘子里。“营养丰富，但我受不了这玩意儿。固步自封不是长久之计，多个朋友没坏处，只不过精灵不像你们人类那么健忘，难以放下过去的仇恨。几千年了，现在也到时候了。” “陛下果然远见卓识。” “为了促成此事，我需要你明天和我一起参加会议。”说着，尼娅芙嫣然一笑，从桌子底下向她伸出一只手，“我个人也很需要一个朋友呢。” 这样的眼神，这样的微笑，叫她如何拒绝得了？她怔怔地握住那只纤长白皙的手，那柔软而缺乏温度的熟悉触感通过掌心传了过来。为什么她身上总是如此的冰冷？爱拉想，她的心是否也一样冷酷？ 第二天早上，一群女佣把爱拉从床上拽下来，用绫罗绸缎把她里三层外三层的给裹成了个婚礼蛋糕，然后叫她在房间里乖乖呆着。爱拉已经很久没有穿过裙子了，更别提是这么高档的礼服了，她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只好在房间里一圈圈踱着步。 经过三个纪元的漫长等待，门终于打开了。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尼娅芙女王本尊。爱拉磕磕绊绊地提起裙摆行了个大小姐式的宫廷礼，因为知道自己做的很不像话而红了脸。 尼娅芙笑盈盈地握住她的手，说：“你真漂亮。” 爱拉的脸更红了，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在逗她。她决心报复回去，于是也说：“您才是，光彩夺目得我都不敢直视您了。”说完，才发现自己好像只是在陈述事实而已。 “谢谢，”尼娅芙完全不受影响地回答道，似乎早就习惯了接受赞美，“我很想和你在这里互相吹捧一整天，但是很遗憾，还有一群不解风情的大臣在等着我们。” 尼娅芙拉着爱拉在冬宫迂回曲折的走廊里绕来绕去，直到会议室门口才放开手。传令官通告女王陛下的到来，房间里原本已经就坐的廷臣和各地领主纷纷站立，脱下帽子向她致意。除了首席巫师欧文，似乎没人注意到站在一旁的爱拉，只当她是个普通的侍女。 爱拉在旁边听他们在从税制改革到谁家走丢了牛的每一个议题上都争论个没完，她看出这些大臣们互相之间都结成了小团体，党派之间互相看不顺眼，有时候并不是为了走失的牛，而是为了在每件事上都要与对手一决雌雄。她不禁佩服起女王能一直忍受这些愚蠢的政客并不懈地居间调停的耐心来。终于，他们一致赞同了女王关于应该先从哪里开始找牛的决断。 “诸位爱卿，”女王说，“最后还有一个议题。佛拉国的格列高利王派遣的使者向我们提出了结盟的请求，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什么？我们绝对不能答应和人类结盟！”一个大臣说。 “你总是这么暴躁。为什么不让我们先听听使者提出的条件呢？”另一个大臣说。 “对，让我们先见见使者！” 女王向爱拉使了个眼色。可是爱拉一点准备也没有，大脑一片空白，手足无措地走上前去。 “各位，”女王说，“我很荣幸地向你们介绍，佛拉国的使者，爱拉小姐。” 大臣们齐刷刷望向爱拉，然后互相窃窃私语起来。 女王说：“爱拉小姐，我们都知道，在人类各王国中，佛拉已经是国力最强盛、领土最辽阔的，为什么格列高利王还要和我们结盟呢？” “那是因为一旦强国孤立无援，觊觎它的小国家就会联合起来想要对付它。俗话说得好，一虎难敌众犬，好汉还怕人多……” 爱拉怀疑自己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因为大臣们讨论得更加激烈了。但是女王微笑着向她点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所以格列高利王希望能与贵国强强联手，震慑列国。如果仍有哪个不知天高地厚地敢来挑战，我们承诺，我们……”爱拉编不下去了，向尼娅芙投去求助的眼神。 “他们会将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思春期的辛德瑞拉 作者:黄鱼脑子 分卷阅读12 战胜后占领的土地和我们平分。”女王说。 这句话在大臣间引起了更大的轰动。经过两派激烈的讨论，最后他们都表示，愿意与佛拉国建立联盟。 第10章 10 苔原上刚下过一场雪，月光透过尖拱形的窗框投进房间，轻柔地照亮了爱拉半边的睡脸，在她轻轻垂下的眼睑、浓密的睫毛和毫无防备地微启着的嘴唇上洒下一层白霜。似乎是为了衬托出她天使般安详的脸庞，除了笼罩着她的这道柔光，房间里的其它地方都漆黑一片，尼娅芙就站在这片黑暗中。 她让自己变得很轻，只需要一阵方向合适的风，就从楼上她的卧室的窗户飘进爱拉的房间里。她有什么办法呢？知道自己身下只隔了一层地板的空间里就躺着这世界上最可爱的姑娘，让她如何能在床上睡得安稳呢？ 白天，爱拉那张红扑扑的小脸上总是挂着较真的神情，仿佛时刻准备着应付从四面八方跳出来的敌人，尼娅芙不知道他们在军营里到底给这个小家伙儿灌输了些什么。只有到了这个时候，她一直紧绷的表情才松弛了下来，现出她原有的温柔和纯真来，尼娅芙怎么也看不够。 但是明天，还有排得满满的行程和不得不行使的职责等着她去完成，她知道自己必须休息了。 再多看一眼，多闻一口有她在的房间里的香气。爱拉在梦中呓语着翻了个身，尼娅芙这才如梦初醒般地飘回了自己的房间。 “您不该大半夜偷偷离开房间。”黑暗中，一个声音说。 尼娅芙打了个响指，点亮一根法术蜡烛，照亮了首席巫师欧文的脸。“你也不该大半夜偷偷来我房里。” “我来是给您送这个，”欧文拿出一个小药瓶，“我改良了一下配方，效果应该会更好。您这几天一直和那个阿尔法女孩黏在一起，万一哪天情不自禁了，记得赶紧喝。” “谢谢。希望我用不上它。” 尼娅芙接过药瓶，把一瓶藏进胸衣里，剩余的锁进珠宝匣里。欧文看着她做完了这一系列动作。 “还有事吗？”她问。 首席巫师咬了咬下唇。“结盟的事情，为什么不先跟我商量？” “我也是临时起意。” “嗯，”欧文说，明显没有被说服，但也不再继续追问，“那个女孩……您打算怎么办？” “不怎么办。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只是厌倦了在您每次金屋藏娇的时候替你打圆场，还有负责把被抛弃以后哭个不停的未成年送回家。您知道，如果可以的话，我很乐意……” “我困了，”尼娅芙打断他，“下次再说吧。”然后转过身背对着他。 欧文深鞠一躬，退出了房间。 爱拉传信将精灵国同意结盟一事通知格列高利三世后，他立刻派遣了一队正式的使节团，以马格南亲王为首，前往冬宫商讨同盟合约的具体内容。这几天，女王、使节团和大臣们一起开了无数次会议，终于把合约给定了下来，女王却病倒了。 爱拉前去探望女王，握住她的手坐在床头，想宽慰她几句，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应该感谢这场病，”尼娅芙虚弱地笑着说，“都是这些没完没了的会，害我想跟你单独见一面都这么难。” 爱拉看到她原本没什么血色的脸颊变得又红又烫，人也没什么力气的样子，心疼极了。“您以后一定要注意身体，多加休息。看见您这个样子，比我自己得病还难受，可我却什么也不能为您做。” “有你这句话，我已经觉得好多了。”说着，尼娅芙将一把小钥匙放进爱拉手心里，“现在，请你打开梳妆台上的小匣子，帮我把里面的药拿过来。” 爱拉照她说的打开珠宝盒，在一堆金银首饰下面找到了伪装成宝石形状的小药瓶。“一瓶就够了吗？” “是的，给我吧。” 尼娅芙接过药瓶，试了好几次都打不开瓶盖，可怜巴巴地望着爱拉。爱拉替她拔出木塞，递到她唇边，慢慢喂她喝下去。 “现在，扶我躺下。” 爱拉小心翼翼抽出她背后垫着的羽毛枕，让她靠在自己的胳膊上，慢慢躺到床上。尼娅芙在她怀里赖了一会儿，说：“你身上真香，还这么会照顾人，以后肯定能当个好爸爸。” “如果我有幸的话。” “对了，给我讲个故事吧，”尼娅芙眼神发光地说，“哄小孩子睡觉的那种，以‘从此他们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结局。” “我还真知道这么一个故事。”爱拉说。于是她开始讲起了故事： 在很久很久以前，世界上只有男人和女人两种性别。当时，一个国王统治着大陆上最强大的国家，其它国家都是它的附庸国。国王自然是个男人，他要求所有附庸国的国王都送一个王子到他的宫廷里做两年侍卫，不然就出兵攻打它。可是有一个国王没有儿子，只有三个女儿。为了拯救自己的人民，小公主决定女扮男装，去宫廷里当侍卫。 公主虽然是个女人，但是打起架来没有王子是她的对手。国王很满意她，对她说：“我听说在远方的国家里住着世界上最漂亮的姑娘，她的名字叫伊莲。我要你去把伊莲带回来，做我的王后。” 公主到了那里，却听说伊莲姑娘被妖怪掳走了。公主想方设法从妖怪手中救出了伊莲，把她带回国王那里。 国王很开心，想立刻与美丽的伊莲成婚。但是伊莲早已对男扮女装救了她的公主芳心暗许，说什么也不愿答应嫁给国王。为了拖延时间，她说，根据她的家乡的习俗，除非国王从某个修道院里给她摘来一朵银制的玫瑰花做定情物，她才能答应他的求婚。 国王派公主去完成这个任务。公主来到修道院里，采了一朵银玫瑰，正要离开的时候，被里面守夜的僧侣发现了。公主跳上马，头也不回地向城堡逃去，僧侣追不上她，只好在后面大声喊：“我诅咒你！如果你是男人，就会变成女人；如果你是女人，就会变成男人！” 于是神奇的事情发生了，男扮女装的公主变成了货真价实的王子，这正合他的意。王子回到城堡，听说国王因为意外去世了。于是他把定情用的玫瑰别在伊莲的裙子上，和她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婚礼。因为老国王没有留下子嗣，人民敬佩王子的骁勇善战，就拥护他登基，成为新的国王。从此以后，王子就和伊莲过上了幸福快乐的生活。 故事讲完，尼娅芙并没有睡着。她眨着翡翠般闪亮的绿眼睛，紧紧握住爱拉的手。高烧已经像清晨的雾气一般从她身上褪去，但脸颊依然因为渴望而泛着红光。 “如果真有能让人改变性别的魔法就好了。”她说。 爱拉没有说话，但她心里想的是同样的事情。如果她能变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思春期的辛德瑞拉 作者:黄鱼脑子 分卷阅读13 成欧米伽，尼娅芙变成阿尔法，她们就能名正言顺地结合，在人们的祝福中生下继承者，那该有多好…… 但是生活并不是童话，她无法成为她的玫瑰骑士，她们也无法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 “陛下，”两人对视良久后，爱拉终于开口道，“明天，我就要跟着使节团一起回国。请您……保重身体。” 她捧起尼娅芙的手，吻了吻她的手背，离开了房间。 作者有话要说： 文中童话改编自安德鲁朗格童话集中的the girl ;eo be a boy和歌剧《玫瑰骑士》，都是讲述易装后的代人求婚者与被求婚者一见钟情的故事。看来全世界人民都喜欢这种桥段。 女王一直服药，因此爱拉闻不到她的信息素，她却一直要强压冲动，还因为经常半夜偷窥人家睡觉而缺乏睡眠，会病倒也很正常呢…… 第11章 11 二月底的一个早上，爱拉骑马飞驰在林间的小道上，心中充满了久未归家的游子踏上归途时半是喜悦半是忐忑的心情。 今天早些时候，她正在训练场上帮新兵们纠正握剑的姿势，凯特琳找到了她。 “行了，接下来就交给我吧。”凯特琳说，“我听说了，今天你姐姐结婚，你快去准备一下回家吧。” “真的吗？法雷尔爵士不是驳回了我的请假申请吗？” “不用担心，这件事我已经教育过他了。明天也不用急着回来，你很久没见过家人了吧？就当是补放萨温假了。” “谢谢！替我跟法雷尔爵士也说一声谢谢。” 于是她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换上她唯一的一套军礼服，从床底拿出一个系着蓝色丝带的礼物盒。她本来还以为自己没有机会送出这个礼物了。 转过两个弯，一片熟悉的乡村景色出现在眼前。一年中最冷的日子已经过去，农舍屋顶的雪融化了，红色的瓦顶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田地里返青的麦苗茁壮成长着，一群绵羊在路边哼哼唧唧地嚼着草根，牧羊人脱下帽子向她问好。 再往前，两排笔直的山毛榉指示出通向公爵府的道路，已经隐约可以听到乐队演奏的传统歌曲和人们的欢笑声。 爱拉向门童出示请柬，另一个仆人过来把马牵走。她走进花园的时候，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欢呼，乐队也更加卖力地吹拉弹唱起来。卡蜜拉挽着阿尔巴子爵的胳膊，从敞开的大门里走出来。两人头上都戴着花环，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两边的人群把花瓣抛向他们，待嫁的小姐们使劲伸手想在新娘的长裙上摸一把讨个吉利，男人们半开玩笑地表示了对子爵的嫉妒。 新人在花顶拱门前停住脚步，子爵的父亲作为证婚人，用一条洁白的丝巾将两人的手腕绑在一起，然后念诵起一首冗长的婚礼祝词诗来。继母站在一旁不停地用手帕抹着眼泪，薇薇安则笑得几乎跟新娘一样灿烂。 爱拉费力地穿过人群，站到她们旁边。 “噢，爱拉！”继母激动地抓住她的手，“我的卡蜜拉是不是美得恰到好处？虽然我还是很遗憾她没能嫁给王子，但是阿尔巴家也很有钱。噢，我的卡蜜拉……”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见到你我真高兴。”薇薇安说。 “我也是，”爱拉说，“我也是。” “爱拉，你在军队里如果认识了什么合适的军官，一定要介绍给我们认识啊，我真希望能看到薇薇安在六月份嫁人。我就是这么跟卡蜜拉说的，我说六月新娘最有福气，但这孩子实在等不及了……” 仪式结束后，仆人们端出一盘盘的美酒佳肴招待宾客。卡蜜拉忙于接受众人的祝福，爱拉好不容易才跟她说上话。 “新婚快乐。”爱拉说。 “谢谢。” “这是结婚礼物。抱歉，这么晚才给你。” “你太贴心了。”卡蜜拉拆开包装，里面是一个蓝眼睛的瓷娃娃，“噢！你还记得！谢谢，我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 爱拉耸耸肩。“一个娃娃而已。”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件事。我们在城堡监狱里的时候……以前的朋友都急着和我们撇清关系，只有你还那么拼命地为我们奔走。当然，阿尔巴也帮了我们很多。” 这时，不知从哪里传来一声低沉的轰隆声。爱拉以为是哪个乐手敲破了鼓，没去注意。花园中央跳吉格舞的年轻人们依旧手拉着手踢踏踢踏，饕餮客们依然大把大把地往嘴里塞着火腿和烤肠。 爱拉问卡蜜拉：“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卡蜜拉红着脸咯咯笑了几声。“是在皇家舞会上，母亲让我去跟格列高利王子跳舞，我却错把他的伴读，也就是阿尔巴当成了王子，和他跳了一整晚的舞。当卫兵发现我们的请柬是伪造的，冲进来抓住我们的时候，他挺身而出保护我，差点也被抓进去了……” 突然间，天空暗了下来，人群中有人发出了一声尖叫。爱拉抬头看去，只见一个庞然大物在公爵府上空盘旋着，挥动着两只遮天蔽日的翅膀。 一个孩子奶声奶气地喊了句“妈妈，是龙！”，于是食客们抛下啃了一半的鸡翅膀，跳舞的人抛下鞋子，乐手们抛下乐器，纷纷尖叫着向房子里跑去。 卡蜜拉被长裙绊了一跤，爱拉回头去拉她，但是已经太迟了。阴影一闪，巨龙俯冲下来抓住卡蜜拉背后的缎带，又迅速回到天上，吼叫着飞远了。一切都发生在眨眼间，爱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卡蜜拉！”新郎声嘶力竭地喊道。他的丈母娘白眼一翻晕了过去，倒在薇薇安怀里。 爱拉指挥大家把子爵和继母抬进屋里休息，让薇薇安留宾客们在房子里多躲一会儿再回家，然后快马加鞭赶回王城去报信。 又是一场无聊的会议。尼娅芙百无聊赖地坐在王座椅里，听大臣们争论要不要把国旗上的狮鹫图案改成蓝色。 “现在的红底白纹绿狮鹫设计虽然很经典，但是很多有色觉缺陷的人都反映，看不清国旗上的图案，严重挫败了他们的民族自豪感。”一个大臣说。 “如果一定要改，”另一个大臣说，“那也是改成紫色。” “为什么是紫色？我们都知道世界上没有紫色的狮鹫。” “不，出现过紫色的狮鹫，你一定是跟龙记差了。史书里记载了红龙、绿龙、金龙、蓝龙，但是没有紫色的……”首席巫师欧文也加入了讨论。 “说什么蠢话，当然有紫龙，紫龙藤就是以它命名的。” “也有黑龙，卡玛那首关于使女与巨龙的叙事诗里就写到了‘黑色的鳞片’。” “我想大家都知道，卡玛本人就有色觉缺陷……” 尼娅芙揉了揉太阳穴，深深叹了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思春期的辛德瑞拉 作者:黄鱼脑子 分卷阅读14 口气。 突然，他们听到从窗外的广场上传来一阵骚动声。 “怎么了？”大臣们互相询问，但是没有人答得上来，于是尼娅芙派了个随从出去看看。 一会儿，随从回来了。“他们说，刚才有一条龙经过这里，往南飞去了。” “什么颜色的龙？”一个大臣问。 “这……我不知道。” “颜色不重要，”尼娅芙说，“世人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龙了，我想知道这次是什么惊动了它？” 首席巫师说：“陛下不必担心，根据史书记载，我们精灵一族和龙族原本是同一个种族，只是选择了不同的道路。为了后世不出现手足相残的情况，祖先们早在混沌时代就订下了和平协约，它们的后代无法伤害我们的后代，反之亦然。” “我想起来了，”一个大臣说，“我听从佛拉国来的商人说起了一件怪事。前几天，一只龙在佛拉乡间四处肆虐，抓走了很多姑娘。格列高利王亲自率领一支军队，前去讨伐恶龙，但是那龙只轻轻吹了一口气，树林里就燃起了熊熊大火。格列高利王没有退缩，质问龙：‘人类与龙已经和平共处了几千年，现在你为何要迫害我的人民？’ “‘我也不想的，’龙说，‘但是你们人类杀死了我的儿子，不报此仇难解我心头之恨。’ ”格列高利王又问：‘俗话说，龙生龙，凤生凤，你的儿子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叫人给杀死了呢？’ “龙说：‘他还是个孩子，手无缚鸡之力，哪敌得过狡猾的人类?’ “‘你的儿子长什么样，又是在哪里被杀的呢？’格列高利王问。 “‘他长得又娇弱又惹人怜爱，三只水汪汪的大眼睛像月亮一样，额头上还长着一根象牙般的美丽犄角；他一看见我就张开两只小爪子要抱抱，纤长的尾巴左右晃动着，还有一对跟我一模一样的小翅膀……’ “龙还没说完，军队里就站出来一个瘦瘦小小的小姑娘，好像叫爱琳还是爱拉什么的。她对龙说，它的儿子是她杀死的，因为他在森林里吃了很多人。 “龙咆哮着说：‘我的儿子才不会吃人呢，你们人类的肉又腥又酸还咬不动！’但是小姑娘没有被龙吓到，她说：‘事实就是这样，信不信随你。你儿子是我杀的，冤有头债有主，我任你处置，但是你必须把无辜的人给放了。’龙说：‘我可不像你们人类这么野蛮。事实如何，你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你跟我来，我会在这附近最高的山上召开审判庭，看看陪审团会怎么决定你的命运。’ “于是龙就抓着小姑娘飞向附近最高的山，这就是我听说的故事。如果我没有猜错，刚才的那条龙应该就是去参加审判的。” 听到龙抓走爱拉的时候，尼娅芙激动地几乎要从王座里跳起来了，只想立刻赶去救她。但是她知道和龙打交道绝不能鲁莽行事，而这正是她最担心爱拉的地方。于是她问首席巫师：“欧文，史书里有没有说过，龙一般都在哪里开会？” “是的，陛下，我记得是在塔拉平原上最高的那座山。” 尼娅芙点点头。“好了，我决定还是让国旗维持原来的样子，今天的会议就到此为止吧。” 打发走大臣们，尼娅芙回到卧室里，换上一身戎装，背上麦克罗奇家祖传的宝剑，就变成一缕烟从窗缝里飘走了。 第12章 12 抓走爱拉的那条龙不知用了什么办法，短短几天的时间里就召集起了十几头颜色各异的龙，聚集在塔拉平原的高山上。 山顶有一个巨大的露天竞技场遗迹。虽然大理石阶梯上到处都是裂缝和坍陷，石罅间苔藓密布，宽广的比赛场地上也长满了杂草和掉落的石块，但还是不难想象出它往日的辉煌：阶梯上挤满了上万个观众，战车围着场地中央高大的狮鹫石像来回奔驰，呐喊声响彻云霄，彩旗和攒动的人头汇成一片生机勃勃的海洋…… 如今，这片风化严重的乱石堆对人来说已经难以通行，巨龙们倒很是自在。他们轻车熟路地跨过外墙，围着中央场地坐了一圈。最后一个陪审员来了，爱拉被拎到狮鹫抬起的前爪上，一只不知道是因为上了年纪还是本色如此的白龙飞到她正前方的裁判台上，看样子是审判长，原告则蹲在她右手边的草地上。 “我相信龙都到齐了，”白龙旁边一只声音尖尖的小绿龙说，“这次召集大家来审判庭，是为了就奥克海姆之子被人类爱拉蓄意杀害一事作出判决。现在，由我来宣读审判庭的神圣誓言，请大家跟我念……“ “请等一下！”一个声音打断了它。大家纷纷看向审判庭中央，只见一个身披银鳞重甲的骑士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她手持一把半人高的阔剑，碧绿色的斗篷搭在肩上，头顶羽毛冠饰的银色头盔两侧立着两只鹰的翅膀。即使坐在高处，爱拉也能看出此人气宇非凡。 “来者何人，为何闯进我们龙族神圣的审判？”小绿龙问。 “我正是来参加审判的，”骑士说，“作为爱拉小姐的辩护人。” “我们凭什么信任你？” “凭我手上的这把剑。”说着，骑士迎着光线举起剑，剑身在阳光下显现出变幻莫测的色彩。 “我认得这把剑。”白龙审判长捋了捋自己下巴上的触须，幽幽地开口了，“你是精灵国的女王，厄琉麦克罗奇？” 骑士向白龙行了个屈膝礼。“厄琉女王是我的祖母。” “那么你就是尼娅芙麦克罗奇了。”白龙说，“上次见到你时，你还不会走路，没想到已经过了这么久了。虽然我们不知道你为什么要为这个凡人辩护，但是我代表审判庭欢迎你，我们异派同源的姊妹。” 于是绿龙带着大家宣完誓，白龙扬起末端长着槌状骨片的尾巴，在大理石平台上重重地敲了一下，“现在开庭！” 绿龙说：“下面请原告方奥克海姆陈述案件。” 奥克海姆举起爪子擤了一把鼻涕，抽抽搭搭地说：“那天我的小儿子马尔文说要出去散步，结果这一去就再也没回来。我一连几十天在附近寻找，到处呼唤他的名字，最后在佛拉国王城附近森林里的一座高塔旁找到了他……他的尸体。他遍体鳞伤，肚子上也被剖了一道大口子，一看就是人类所为……”说到这里，奥克海姆掩面痛哭起来，陪审龙纷纷对她表示了同情和安慰。过了一会儿，奥克海姆哭累了，接着说道：“为了给儿子报仇，我在佛拉国四处掠夺年轻的人类女性，想让他们也尝尝我的悲痛。这个时候人类爱拉找到了我，说我的儿子是被她杀死的。” 陪审席上顿时沸腾了起来。“禽兽！”“不要脸！”“亏她还敢承认！” “审判长大人，各位陪审员，”奥克海姆说，“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思春期的辛德瑞拉 作者:黄鱼脑子 分卷阅读15 我年纪也不小了，大家都知道，老龙得子是多么难得的一件事！一百年来，我下的一百个蛋里，只有马尔文的那个蛋孵出了小龙。对他，我倾尽了所有的爱，却被人类无缘无故残害，请各位一定要为我主持正义！” 白龙又用尾锤敲了敲地面，等陪审龙们安静下来，说：“被告爱拉，奥克海姆指控你杀害了她的小儿子马尔文，这件事你承认吗？” “我承认。” “你认为你的行为构成何罪？” “无罪。” 审判庭上一片哗然。 “安静！”白龙说，“根据原告的陈述，你犯下的是故意杀龙罪，为什么你声称自己无罪？” “因为马尔文多次在森林里袭击人类，在被我杀死之前他已经吃掉了三个猎人、两个樵夫、一个婴儿和一个皇家侍从，受伤者更是不计其数。” “她撒谎！”奥克海姆怒吼道，“我家宝贝才不会吃人！” “安静，奥克海姆，等轮到你了你再说。被告，你说马尔文吃人，可有证据？” “佛拉乡间有很多目击者，他们都说吃人的怪物长着三只眼、一只犄角、两只爪子两只蹄子、还有一条末端分三岔的蛇尾，您只要随便问个农民都可以证实我的说法。另外，我还在马尔文的胃里找了很多人骨，我相信原告应该也发现了这点。” 白龙点点头，转向奥克海姆。“原告，对于被告刚才的证词，你有什么反驳意见吗？” “审判长大人，这个人类纯属一派胡言！我们都知道，人类非常迷信还爱撒谎，目击证词并不能说明什么问题。至于马尔文肚子里的骨头，谁能分得出是人骨还是兽骨？他可能只是偷吃了几头牛而已。最重要的是，人类那么难吃，就算世界上再没有其它食物了，我们宁愿饿死也不愿意吃人。各位陪审员，你们说对不对？” “没错！”“人肉又酸又腥还难嚼！”“吃土都比吃人好！” “这件事情不难查清，”尼娅芙说，“只要给我一块骨头，我就能说出是不是人身上的。” 白龙和陪审员们讨论了一会儿，说：“好吧，让你试试也无妨。” 审判长对绿龙耳语了几句，绿龙就张开翅膀飞离了山顶。没过多久，他又叼着一堆骨头回来了，扔到地上。 “好了，”白龙说，“让我们看看你能不能从里面分辨出哪些是人的骨头。” 尼娅芙走到骨堆前，把每一块都捡起来仔细观察一番再放到旁边，最后只挑出了三根。 “这三根都是人骨。”她说。 白龙满意地摆了摆尾巴。“不错，只有这三根是从马尔文肚子里取出来的，其它都是随便找来充数的兽骨。看来你不仅会辨别人骨，还是一个诚实的证人。我很好奇，你究竟是如何做到的呢？” “很简单，所有生物里只有精灵和人类是靠两只腿直立行走的，因此各部分的骨骼都产生了适应性的演化，而人骨比精灵骨还要更短更重一点。只要掌握了这些特征，就不难分出哪些是人骨了。” “今天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了。”白龙说，“奥克海姆，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嗷嗷嗷！”奥克海姆不甘心地仰天长啸了一阵，好不容易平静下来，说：“就算我的马尔文吃了人，又怎么样？这个人类杀了他的事实还是没有改变，我请求按照故意杀龙罪判她火刑！” “确实，”白龙说，“马尔文袭击人类的确不妥，但这件事应该交给审判庭处理，而不是私自杀害他。罪名仍然成立，但是考虑到事出有因，可以减刑。” “请等一下，”尼娅芙说，“故意杀龙罪只适用于受害者是龙的情况下，对不对？” “没错。”白龙说。 “如果爱拉小姐杀死的不是龙，而是别的什么野兽呢？” “只要不是受法律保护的物种，她就是无罪的。” 尼娅芙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大步走到审判庭中央，面向奥克海姆和审判员。 “请问原告，你还记得马尔文长什么模样吗？”她大声地问。 “你这是什么问题？我当然记得自己儿子的样子，三只水汪汪的大眼睛……” “那我再问你，你可曾见过三只眼睛的龙？” “当然见过，马尔文就是啊！” “不，我是说除了他之外。” “这个嘛……” “各位，你们可曾见过其它长着蹄子和蛇尾的龙？” “你想暗示什么？”奥克海姆愤怒地用爪子锤着自己的胸膛，四周的石子都被震得弹了起来，“马尔文是我抱窝十月亲自孵出来的，他当然是龙了！” 尼娅芙冷笑道：“众所周知，杜鹃鸟会用自己的蛋偷换别的鸟的蛋，让它们代为孵化；民间也有传说仙人和恶魔会用自己的孩子和人类的孩子交换，也就是所谓的换生灵。我看马尔文全身上下除了翅膀和你长得一点也不像，恐怕也是被什么怪物偷偷换来的‘换生龙’吧……” 奥克海姆一下子飞上天空，又重重落到地上，张开大口对着尼娅芙大声咆哮起来，卷起一道龙卷风。尼娅芙身边的草被吹得连根拔起，石子也在空中飞舞，但是这些都不能伤到她半分。 “够了！够了！”白龙使劲用尾棰敲击大理石平台，勒令奥克海姆停止攻击辩护人。“真是不像话！原告，如果你再继续无视审判庭的纪律，我可要把你逐出去了。” 奥克海姆喘着粗气，一口獠牙咬得格格作响，但总算是老实了。 审判长清了请嗓子，说：“马尔文已死，他究竟是什么物种已经难以确认，但既然被奥克海姆养大，多少也算是半个龙。对于此事的判决，我提议交给众神仲裁。也就是说，让奥克海姆和人类爱拉进行一对一的决斗。陪审团同意吗？” “我们同意。” “原告愿意接受决斗吗？” “没问题，我一定要亲手为吾儿报仇雪恨！” “被告呢？” “我也没意见。”爱拉说。 “我不同意！”尼娅芙说。她抬起头，转向爱拉：“我对你高超的剑术有所耳闻，但你毕竟是一介凡夫俗子，一对一与龙战斗绝无胜算。让我代你出战吧！” “不行，”白龙说，“由于那个古老的和平协定，精灵和龙都无法伤及对方，两者对决是分不出胜负的。” “可是，审判长大人，你不觉得这场决斗有点不公平吗？” “不用再说了，”爱拉说，“女王陛下，您的好意我心领了。我知道您对我情深意重，但既然我注定无法与您在一起，那么生死对我来说已经不再重要。放我下来吧，审判长大人，就让我面对自己的命运吧！” 不顾尼娅芙的强烈反对，巨龙们七爪八脚地布置好场地，让决斗双方各自站在一边。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思春期的辛德瑞拉 作者:黄鱼脑子 分卷阅读16 “预备——开始！”小绿龙喊道。 奥克海姆没有急着进攻，而是扭了扭脖子，摩拳擦爪地做起了热身准备。趁着这个空档，爱拉蹲了下来，让高高的草丛遮住自己，安静而迅速的绕着竞技场绕到敌人背后。 巨龙终于热身完毕，仰天怒吼三声。“儿啊！看为娘为你报仇吧！” 她没看到爱拉在哪里，于是吹出三道龙卷风，分三路扫荡整个场地。可是除了杂草和石块以外，什么也没有被卷起来。 “胆小鬼人类，你藏到哪里去了？” “我在这儿。”说着，爱拉一下从她身后蹦了起来，跳到她的尾巴上。 奥克海姆立刻左右甩动尾巴，但是爱拉抓住了她后背上的一块骨质板，没有被甩下来。 巨龙又飞上天空，调整姿势想以后背着地，把爱拉砸成馅饼。爱拉猜到了她的意图，在落地前就松开手，往旁边滚了几圈。趁奥克海姆还未从着地的震动中恢复过来，爱拉又跳到她的肚皮上，举剑向下猛刺，把所有的胜算都赌在这一剑上。但不知是因为龙皮太厚还是什么，巨龙毫发无损，剑却折成了两截。 眼看自己失去了唯一的武器，爱拉赶紧把断剑扔向龙眼，为自己争取时间逃跑。还没等她跑出几步，一只巨爪就擒住了她，把她提到半空中。 爱拉使劲蹬腿，竟挣不开半分。巨龙把她举到面前，鼻孔里喷出的灼热的臭气几乎要把她熏晕。她闭上眼，不再挣扎，只希望奥克海姆能给她个痛快。 奥克海姆深吸一口气，滚滚烈焰伴随着臭气，很快就吞没了爱拉。 巨龙们欢呼起来，尼娅芙痛苦地捂住眼睛。悲伤的冲击是如此的猛烈，以至于她已经感觉不到悲伤了，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 在巨龙们的欢呼声中，尼娅芙缓缓睁开眼睛，却发现它们并不是在庆祝奥克海姆的胜利——虽然护甲已经被烧得焦黑变形，但爱拉本人却毫发无损，正茫然地环顾着周围。奥克海姆也呆愣在原地，慢慢松开了爪子。 尼娅芙冲上前去，一把接住掉落的爱拉。被龙息烧焦的皮革散发出刺鼻的臭味，融化的金属依然散发着热气，但尼娅芙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些。她紧紧抱住爱拉，喜极而泣。 “呃……”爱拉心中依然一片迷茫，任由尼娅芙在她脸上狠狠亲了几口，“我这是死了吗？” 见多识广的白龙挠了挠头。“其实，我也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笨蛋，”尼娅芙说，“你们看不出来吗？爱拉的剑刺不中奥克海姆，奥克海姆也烧不死她。很久很久以前，精灵和龙签下协议，约定他们的后代无法伤害对方，但并没有规定后代只包括纯血统的精灵和龙。精灵与人类通婚虽然罕见，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想必爱拉的先辈中就有一位是精灵，也许那已经是几十代之前的事情了，也许知情者早就化成了灰，但正是她体内的这一滴精灵血，从龙嘴下救了她的命。” 第13章 13 事情很快就清楚了：爱拉是精灵的后裔，因此被她杀死的马尔文肯定不是龙。审判长下达了无罪判决，奥克海姆虽然一脸不情愿，还是伸出爪子和她握了握。 “俗话说，结局好一切都好，”白龙说，“我很高兴看到这件事以和平告终。我们这些老骨头好不容易聚在一起，机会难得，打算接下来一起喝个茶叙叙旧，就不打扰你们了。但是你们如果不嫌弃的话，明天奥克海姆会把你们送回家。” “什么？为什么是我？”奥克海姆抗议道。显然这不是她的点子。 “那就有劳您了。”爱拉说。 巨龙们三三两两地聚在竞技场里聊着家长里短，白龙拖着嘟嘟囔囔的奥克海姆加入了其中一群，话题意外的无聊。 “走吧，”尼娅芙说，“我们先找个地方让你洗洗。” 月亮升起来的时候，她们在山腰里找到一处泉眼。早春的金雀花已经悄然绽放，消融的冰雪顺着岩壁流下，砸进池子溅起雪白的水花。 爱拉踏进冰凉的泉水，脚趾反射性地蜷缩了起来。 “冷吗？”尼娅芙问。 “没事。” 爱拉缩着身子，往最深处走去，泉水没过她的腰际。她从腿上撕下一块块靴子的碎片，看着它们被水流冲走，蜿蜒着消失在金雀花丛中，感觉就像她身上的某一部分也被冲走了一样。也许的确是这样，今天之前，她已经下定决心要忘掉在精灵的国度发生的一切，而且几乎成功了。投身于日复一日的训练中，担任助教的职务，渐渐的，她不会再在每一个擦肩而过的高大女性身上寻找那张熟悉的脸；夜晚，听着室友们此起彼伏的鼾声，她也不会因快要把她压垮的思念而睁眼到天明；就连那嘴唇和指尖冰冷的触感还有微笑时嘴角的弧度，她都已经快记不清了。但是现在，一切都回来了，那双谜一般的绿眸立刻就在她心中唤起了新的激情，她愿意一生追求隐藏其后的奥秘，哪怕谜底会让她遭受永世的诅咒。 爱拉颤抖着，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因为极力压抑心中的渴望。她向后退了一步，想到浅一点的地方去，后背却撞上了一具温暖的血肉之躯。 尼娅芙不知何时卸下了盔甲，将裤腿挽起，上身只剩一件薄薄的紧身衬衣，顺势将爱拉环进怀里 。爱拉抬起头望着她，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希望我们想的是同一件事，她想，我可以这么奢望吗？ “你……您不冷吗？”爱拉说，发现自己牙齿都在打颤。 “这种温度我早就习惯了，我担心的是你。”尼娅芙说，“瞧你，嘴唇都冻紫了。” 她们就维持着这个姿势待了一会儿，谁都没说话。爱拉一直觉得尼娅芙浑身上下都是冷冰冰的，此时，站在凛冽的泉水中，才深感这份温暖是多么珍贵，让她半步也不想离开。即使是在常年下着雪的、连最顽强的树木也无法把根扎进永不融解的冻土里的苔原之上，只要每天能守在这个人的身边，似乎就不会再畏惧寒风。没过多久，爱拉身上就热乎起来了，并不仅仅是因为分享了尼娅芙的体温。 尼娅芙一只手仍搭在她腰间，伸出另一只手帮她抹掉身上的煤灰。掌心经过之处，□□出白皙的肌肤，因她的触碰而泛起红晕。爱拉心中半是不安半是幸福，这样的幸福是被允许的吗？ 很快，爱拉就变得几乎□□了。她不好意思地屈起膝盖，让水没到胸部以上，希望水面上的点点星光能妨碍尼娅芙那毫不掩饰的视线。 尼娅芙笑了。“没关系的，我又不是没见过裸体。” “但是我还不习惯被人看啊！” “迟早要习惯的，”她说着也蹲了下来，掬起一捧水轻轻浇在爱拉头发上，“也得习惯寒冷才行。” “什么？”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思春期的辛德瑞拉 作者:黄鱼脑子 分卷阅读17 尼娅芙沉默着擦掉爱拉头上的最后一点黑色，哗啦一声站起来，然后扶住爱拉的肩膀用力向上一拉，紧紧抱住了她。爱拉知道，只要自己用力就可以挣脱。她不知道自己是否做出了正确的选择，但她不想挣脱。 “我已经决定了，”尼娅芙说，“在我得知你可能有生命危险的时候，我就决定了：如果这次你活了下来，我就要把你留在身边，说什么也不放弃。哪怕我可能会被民众咒骂，被他们赶下王座，但是和永远见不到你相比，这些都算不了什么。” 尼娅芙松开爱拉，直视着她的脸，眼神里写满了认真。“那你呢？告诉我我不是一厢情愿。” 之前，在面对龙的审判的时候，爱拉曾让众神决定自己的命运。命运让她活了下来，让她再次见到苦苦思念的人，还让她知道了那人与自己怀有同样的心情。是啊，如果不是因为命中注定，为何她会在第一眼就如此不可救药地爱上一个陌生人？ 爱拉望着那双比翡翠还要浓郁、比星星还要闪耀、比谜题还要深邃的眼睛，除了一遍遍重复着“我爱你”以外，她不知道还能再说些什么。 但是还没等她说完第三遍，尼娅芙的唇就覆了上来。爱拉积极地回应着她的索求，只求能一窥那深藏于她身与心之中的奥秘。 爱拉在一片被亭亭树盖遮蔽的草地上醒来，身上只裹了一条绿色的斗篷。尼娅芙一肘撑在地上，支着脑袋侧卧在她旁边，正笑吟吟地看着她。阳光穿过枝叶斑驳地落在她身上，给人一种半透明的错觉。 爱拉冲她微笑，觉得自己看起来一定很蠢。“你醒很久了吗？” “嗯。” “你在想什么？” “真希望时间能停在这一刻。你呢？” “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爱拉伸出一只手，将她淡金色的头发缠绕在手指上，“你头上戴着几朵绿盏花。现在我想起来了，我以前就在梦里见过那种花，在一个废弃的花园里……”她停了下来，不敢提起梦中的女人。 尼娅芙将手搭在爱拉的手背上。“花园？是的，我们，所有的精灵，都会梦见它。那是精灵曾经的都城，失落的提尔娜纽格，但是没人知道它在哪里。也许它还像当年那样辉煌，也许它早就被风沙埋进了地下，只存在于精灵的梦里。有人梦见它的街道，有人梦见皇宫，也有人和你一样梦见花园，但是所有那些被梦迷惑而踏上寻找提尔娜纽格之旅的朝圣者们都没能找到它。” “你相信它还存在吗？” “那只是一个梦，不是吗？精灵们需要一个东西来寄托他们早已失去的骄傲，提尔娜纽格就是为此萦绕在他们梦中的。但是比起失落的都城，我更关心眼前的宝物……”说着，她俯身在爱拉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吻。 “好了，”尼娅芙站起来，将一叠衣物交给爱拉，“穿上吧。” “哪儿来的？” “刚刚从山下的别墅里‘借来’的。” 爱拉艰难地躲在斗篷里面换上衣服，她可不希望在光线这么充足的地方被尼娅芙看到自己的裸体。“擅离职守也就算了，要是被你的人民知道，堂堂精灵国的女王居然为了我去偷衣服，他们肯定要把我给生吞活剥了。” “放心吧，我不会让他们这么做的。”尼娅芙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狡黠地笑了，“我有一个计划，也许能让他们接受你。你愿意为我冒个险吗？”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或者下下章开虐，请不要打死我 第14章 14 爱拉又一次穿梭于云海之中，只不过这次不是被龙爪提着领子吊在空中，而是骑在奥克海姆的脖子上。她不得不承认，以这种方式飞行要舒服多了。 但奥克海姆可不这么想。自出发后，她每隔几分钟就要问一次“到了没？”。在第五十次得到否定的回答后，她不耐烦地从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声，不停抱怨着精灵为什么要在那么偏僻的地方建城。 “应该快到了，飞低一点看看吧。”爱拉说。 奥克海姆猛地一头扎入云层，翅膀卷起的狂风在积云中撕开一道裂口，冰封山脊那连绵逶迤的峰峦就毫无保留地暴露在她们眼前。 爱拉抱住奥克海姆的脖子，探出脑袋向下张望，搜寻着冻原上颜色不同的一个点。奥克海姆比她先一步找到精灵之国，笔直地向下俯冲过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五颜六色的屋顶汇成的海洋，冬宫雪白的尖顶像一排刺似的指向天空。小小的黑点在街道里游动，还没有察觉到头顶上的庞然大物。 “停在哪儿？”奥克海姆问。 爱拉想起尼娅芙早些时候嘱咐她办的事情，于是说：“你飞低一点，我看不清楚。” 奥克海姆嘟囔着又下降了一段距离，几乎是从屋顶上掠过了。几个精灵注意到了她们，抬头指指点点起来。 “这里吗？”奥克海姆说，从城市一头飞到另一头，“还是这儿？” “再往北去一点，我记得哪里有块空地，”爱拉说，“不，看来是我记错了，应该在南边。” 她们就这样在城市上方转了好几圈，直到所有人都从屋子里出来，望着天空议论纷纷。奥克海姆不耐烦地吼叫起来，威胁要把她扔下去。 “好了好了，就这个广场吧。当心别踩到人。”爱拉说。 奥克海姆伸出爪子，灵巧地落在广场中央。爱拉拍拍她的脖子向她道谢，然后跳到了地上，立刻就被好奇的精灵们包围了。 “我认得她！”人群中一个人叫了起来，“她就是前段时间被龙抓去审判的那个人类骑士！” “为什么？她犯了什么罪？”另一个人问。 “她杀了我的儿子！”奥克海姆咆哮道。 精灵们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但很快又吵闹了起来。 “一个小女孩杀死一头龙？”“真的吗？”“她为什么还活着？”“发生了什么，告诉我们！” “是真的，”爱拉说，“他们想判我故意杀龙罪，但是难以裁决，于是最后决定让我和奥克海姆一对一决斗。是这样吧，奥克海姆？” “是的。” “但是决斗也没有分出胜负，所以我就回来了，是不是？” “是的。”奥克海姆说，“虽然其实……” “谢谢你送我，”爱拉说，“后会有期。” “我可不想再见到你了。”奥克海姆说。她张开翅膀，嗖地一声飞回了天上，消失在远方。 奥克海姆一走，精灵们挤得更紧了，争先抢后地想一睹她的真容。 “你是怎么杀死龙的？”“审判庭长什么样？”“为什么你一点伤都没受？” “这件事说来话长……” 这时，人群突然安静了下来，在她面前分成两半向四周散开，自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8 思春期的辛德瑞拉 作者:黄鱼脑子 分卷阅读18 动让出一条道来。 由一队举着长矛的卫兵开道，精灵女王拖着长长的裙摆走出冬宫，站在宫殿的台阶上。她表情肃穆，荆棘状的冠冕在她额头上闪着银光，交握的双手和优雅的身姿显示出不容置疑的王室权威。 “怎么了？”尼娅芙问，“你们为何在此喧哗？” 爱拉将剑立在地上，单膝跪地，大声说：“在下佛拉国骑士爱拉，斗胆前来向陛下求婚。” 精灵们变得比看见龙的时候更惊奇，压低了声音窃窃私语。 今天早上，当她们并排躺在树荫下的时候，尼娅芙告诉她：“人们期待我能嫁给一个贵族出身的欧米伽精灵男性，这些你一条都不符合。如果想要挑战普通的标准，必须有超越普通人的不凡之处，这样或许他们就会网开一面……” 爱拉扶着剑，偷偷抬眼看了尼娅芙一眼，但是她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波动。如果不是因为知道这些都是她为了实现诡计而作出的伪装，爱拉现在就会打退堂鼓了。 “那么，”尼娅芙说，“你先在五朔节的比武大会上拿到冠军吧。” 说完，她转身回到宫殿里，卫兵们在她身后关上门。人群又一次围拢上来，七嘴八舌地向她发问。 “等一等，我们的勇士一定又累又饿了，我们何不带她去酒馆里歇息呢？”一个好心的精灵说。 于是，在精灵们的簇拥下，爱拉住进了酒馆里最豪华的房间，并且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向他们一遍遍重复她有所保留的冒险故事。故事一传十十传百，每经过一个叙述者都添加一点新的细节，直到全国的精灵都听说了：有一个举世无双的勇士叫爱拉，她曾经只身一人打败了整支肆虐佛拉国的恶魔大军，在龙的审判庭里只用一只手就杀死了敢于跟她决斗的恶龙，还奴役了另一只对她言听计从的母龙。她骑着龙来到精灵国，在见到女王的第一眼就陷入了爱河，现在女王答应她，如果她能在五朔节的比武大会上夺冠，就和她结婚。 起码这个故事里还有那么一点真实的成分。 五朔节的前一天，从世界各地赶来参赛的骑士们挤满了每一间酒馆，竞技场前的空地上也搭起了一顶顶帐篷。这里的竞技场只有塔拉平原竞技场的四分之一，但经过精灵们别出心裁的装饰，也不可不谓壮观。竞技场上方垂挂着数十条彩带，一端系在阶梯二层的石柱上，另一端则汇聚于中央神像高举的剑尖上，形成一顶巨大的五朔节花柱伞。神像的头上的花环由新鲜的蓝蝴蝶鸢尾、风信子、紫罗兰、矢车菊和三色堇编成，是今年的流行款式，每个贵妇人和小姑娘的头上都戴着一顶。 爱拉在休息室里用布擦拭着护胫上的一个泥点。这是前几天一个不愿透露姓名的赞助者托人送到她在酒馆下榻的房间的，一起送来还有整套铠甲、顶着龙雕像的头盔和一匹白色的骏马。 赛场里响起了号角声，骑士们纷纷骑上自己的马，从缓缓打开的闸门里鱼贯而出。一个侍从放下号角，大声报出每一个骑士的名号和来头，每报完一个，观众席上就响起一阵喝彩声。当他报到“佛拉的捍卫者、亲历审判庭并幸存之人、龙骑士爱拉”时，观众们更加卖力地鼓起掌来。在一片如雷的喝彩声中，爱拉骑到皇家特席前停下，摘下头盔向女王和她尊贵的客人们致以敬意。远远地，她看到尼娅芙脸上仍挂着庄重的微笑，向她眨了眨眼。 参赛的骑士被分成两队，分列赛场的两端。他们的马背上插着代表各自势力的旗帜，左臂上绑着圆盾，右手握着一柄钝头长矛，面对面排成两排。号角声起，骑士们放倒长矛，策马冲向自己的对手。 爱拉紧紧盯着右前方向她驶来的骑士，进入攻击范围的时候，她压低身子避开对方的长矛，同时在对方的马肚子上戳了一下。她没有回头，一路跑到底线再调转马头，看到那人已经被马甩到地上，失去了比赛资格。 第一次交锋后还留在马背上的骑士们再次向对面跑去。一个落马的骑士赖在场上不肯下去，使劲挡在那个把他打下去的骑士面前，剁着脚咒骂他。几个卫兵赶紧冲上场把他和马拖走，但是已经太晚了，那个倒霉的骑士躲闪不及，摔了个人仰马翻。 五个回合后，爱拉这队只剩下她一个人，对方还剩两个。为了将她左右包抄，一边的骑士不得不用不惯用的左手持矛。临到快要碰面的时候，她突然加快速度，倾斜矛尖挑开右边骑士的矛，左手松开缰绳，一把夺过左边骑士的长矛，在擦肩而过的一瞬间把右边的骑士给捅下了马。失去长矛的骑士主动认输，裁判宣布爱拉的队伍获胜，支持这一队的观众们欢呼起来。 晋级的队伍紧接着分成两队再次进行比拼，爱拉所在的队伍又赢了，就这样重复了好几次。每一次她带领队伍取得胜利，观众的喝彩声就变得越发响亮。她注意到，自己有好几次差点被长矛打到，但是都在最后一刻擦着铠甲过去了，就像有一阵无形的风把长矛吹开一样。她猜这是尼娅芙为了助她夺冠而在铠甲上施下的魔咒。 到了最后的决赛，场上只剩下了两名骑士。那一名骑士并非武艺过人，只是因为每次都幸运地和她分到一组里而一路晋级决赛。爱拉轻松地就打败了他，人们齐声高呼爱拉的名字，等待裁判宣布最终的结果。 就在这时，一个浑身漆黑、戴着面具的骑士骑着一匹黑马旁若无人地进了场，即使到了女王面前也没摘下头盔。他骑到爱拉面前，宣布要向她挑战。 “可敬的对手，”爱拉说，“我接受你的挑战。但可否摘下面具，让我知道自己面对的是谁？” “废话少说，接招吧！” 黑骑士挥起长矛就向她当头劈下，她只好举盾迎击。那人的持矛姿势十分业余，似乎并未受过正式训练，但出招速度却非常快，铠甲上的保护魔法对他也没有效果。黑骑士毫无章法的一顿乱打令爱拉眼花缭乱，身上吃了好几记闷棍。但是她想到自己参赛的目的，耳边仿佛响起了尼娅芙那轻柔而迷人的嗓音。 如果尼娅芙就在身边，她一定会叫她不要着急，一个优秀的战士无论何时都应该保持清醒冷静。 于是爱拉骑马与对手拉开距离，仔细观察起他的动作来。果不其然，他的迅捷虽然惊人，但招式处处是破绽。爱拉瞄准他脖子上的一个弱点，用尽全力向那里掷出长矛。黑骑士应声倒地，面具飞到一旁，露出首席巫师欧文的脸来。他捡起面具，牵着马落荒而逃，好像生怕被更多人看到自己的样子。 观众们再次高呼爱拉的名字，摘下身上的装饰花和头上的花环向她抛去。但她径直骑向皇家特席，翻身下马，跨过护栏，摘下一朵挂在胸口的银玫瑰，献给向她露出由衷微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9 思春期的辛德瑞拉 作者:黄鱼脑子 分卷阅读19 笑的尼娅芙。 第15章 15 按照精灵的历法，日落之后就是新的一天。因此到了黄昏，庆祝活动才算开始。大街上搭起篝火架，人们把晒干的香草扔进火堆，整个城市里都弥漫着草药的芳香。 一个吟游诗人站在广场的篝火旁，拨弄着手中的鲁特琴，身边已经聚集起了不少听众。爱拉和尼娅芙穿着黑色的斗篷，把脸藏进兜帽的阴影里，手挽着手走到一边的橡树旁。树下已经坐了一对老夫妻，他们向旁边挪了挪，给她们腾出坐的地方。 吟游诗人先演奏了几首家喻户晓的五朔节颂歌，这些在爱拉的故乡也流传甚广，她不禁在心里跟着默唱。尼娅芙也显得很愉快，手指跟着节奏轻轻敲打着膝盖，时不时微笑着和爱拉对视一眼。 爱拉听着诗人快乐的歌声和木头燃烧的噼啪声，意识到自己正和一生所爱十指紧扣、互相倚靠着，心中溢满了一种不可思议的平静的满足感。今天之前，和尼娅芙在一起的时候，幸福总是与痛苦的不安相随，好像她随时都会变成一阵风，消失得无影无踪；或者突然发现这只是美梦一场，醒来后自己仍躺在军营的硬板床上。但是现在，尼娅芙就在她面前，胸膛上下起伏地呼吸着，火光在她的脸上投下变幻不定的阴影，一缕淡金色的发丝从兜帽里溜出来，随着她的一颦一笑顽皮地跳动着，这些都让爱拉感到安心。 “你成功了，”尼娅芙向她靠的更近了些，凑到她耳边轻声说，气息撩拨着她的耳朵，“你注意到了吗？当时所有在场的人都被你征服了！你是他们的英雄，也是我的英雄。” “是啊，那套刀枪不入的盔甲是怎么回事呢？” 尼娅芙捂着嘴咯咯笑了起来。“一定是仙女的礼物。” “真是一个好心的仙女，我该怎么报答她才好？” “很简单。晚些时候我要在冬宫的阳台上向人民致以节日的问候，顺便宣布我已经答应了你的求婚。你只要在我旁边站着，别悔婚也别逃跑就行了。” “我……我当然乐意，”爱拉激动得有些哽咽，“但是会不会太快了？你觉得大家能接受吗？” 尼娅芙又笑了，把头靠在爱拉肩上。“不知道。但是我已经等不及了。” “我也是。”爱拉说。 她第一次看到了她们的未来，而这未来是值得期盼的。她想到了婚礼，用一条丝巾绑住两人的手腕，许下神圣的诺言，最好是在六月。六月的新娘最有福气。“她们从此幸福快乐地生活一起”，许多年以后，会有吟游诗人这么传唱她们的故事。 一曲终了，观众们热烈地鼓起掌来，爱拉从遐想中回过神来。吟游诗人夸张地深鞠一躬，从助手手里换上一把里拉琴，说：“今日是五朔佳节，感谢各位能在百忙之中捧鄙人的场。下面，请允许我为大家献上《芬妮丝之死》中的一个片段。” 诗人拨动琴弦，开始用古精灵语唱一首哀伤婉转的曲子。爱拉听不懂古精灵语，于是她问：“这首歌讲的是什么？” 但是尼娅芙好像已经全神贯注于诗人的吟唱。她瞪大双眼，怔怔地望着前方，没有听到她的问题。这时，坐在她们旁边的老妇人开口了：“小姑娘，你没听过芬妮丝的故事吗？那你一定也不知道芬妮丝的诅咒了！” “哎呀，你又来了，”老妇人的丈夫说，“逮到个年轻人就要拿这些老掉牙的传说去烦他们。” “这可不是传说，而是确确实实发生过的事情。不然，你要怎么解释现在的变异？”老妇人说。 “没关系，我想听听看。”爱拉说。 老妇人咧嘴笑了，露出几颗所剩无几的牙，向爱拉倾了倾身子，说：“芬妮丝被称作‘青春之子’，因为她不会衰老也不会死去，永远都是一副少女的模样。青春的光辉永驻于她的容颜，但是她目睹了太多她爱的人一个个离世，灵魂早已饱经风霜。芬妮丝的最后一个恋人年纪轻轻就不幸夭折，但在他去世之前，她已经怀上了他的孩子。当时的精灵国王弗格斯觊觎芬妮丝非凡的美貌，一听说芬妮丝的恋人死了，没人在她身边保护她，就派人把她抓到自己的宫殿里，强行占有了她。 “芬妮丝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弗格斯因为嫉妒她那早夭的恋人而对她更加粗暴，即使她在临盆前的阵痛中苦苦哀求，他依然不肯放过她。终于，芬妮丝在极度的痛苦中产下了一个浑身是血的死胎，自己也虚弱得好几次晕厥过去。芬妮丝抱着自己死去的孩子，心中涌起无尽的悲伤与愤怒。她指着弗格斯的鼻子，厉声尖叫道：‘我诅咒你，愿你也经历分娩之痛！我诅咒你，愿你在漫长的一生中永远无法避免受孕的命运！’说完这些，她就举起匕首插向自己的心脏。 “于是弗格斯就成了世界上的第一个欧米伽，世界上的其他精灵也陆续发生了变异，分化成现在的三种性别，最后就连人类也被芬妮丝的怒火波及到。” “哇哦，”爱拉说，“现在我非常确定自己从来没有听过这个故事了，不然一定会印象深刻的。” “小姑娘，你可千万别全信，”老先生说，“这个故事只是人类为了向我们宣战而编出来的。实际上，我听到的版本是，芬妮丝的恋人就是一个精灵，她在生产中也受了精灵们不少的帮助。虽然最后生下了死胎，她还是在自尽前祝福精灵能活得长长久久，不必像她一样经历那么多生离死别，这就是为什么我们比人类长寿许多的原因。” “谁知道呢？”老妇人说，“人类和精灵各执一词，都不肯承认自己的过错。但是和你那个童话故事比起来，还是我说的更可信一点。” “也许两个都是对的，但只是部分的真相。”尼娅芙突然加入了对话。不知何时，她已经从恍惚中清醒过来了。“也许芬妮丝既赐予了我们长寿的祝福，同时也降下了变异的诅咒。” “你还好吗？”爱拉关切地问。 尼娅芙微笑着握紧了她的手，脸上恢复了往日的光彩。但是在跳跃的火光中，爱拉看到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蒙上了一层泪水。 “我没事，只是被这首歌勾起了一些不快的回忆。去别处逛逛吧，我想透透气。” 爱拉没有追问。无论刚刚笼罩了尼娅芙的是什么样的阴影，都已经是过去了。现在，随着最后一丝阳光也湮灭于地平线之下，新的一天来临了，而她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她又出去找她了。 首席巫师欧文坐在酒桶旁边，一杯接一杯地灌着麦酒。他从来都不明白酒有什么好喝的，但是她很喜欢。在她还没加冕的时候，那是多久之前了？他们一起乘着风溜出宫，在人类的城市里乱逛，直到天亮才回去。她酒量很大，但也有喝过头的时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20 思春期的辛德瑞拉 作者:黄鱼脑子 分卷阅读20 候。有好几次，她醉醺醺地倒在他怀里，用细嫩的胳膊搂着他，口齿不清地向他诉说自己所有的秘密，有时候还吐在他身上。但是她用微笑，用眼泪，用多情的眼神织成了一张魔网，令他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她信任他，而他也从来没辜负过她的信任。是他，在她每次与芬妮丝的诅咒抗争的时候，用药水抚慰她，替她处理所有的政务；是他用魔法藏住城堡里的秘密房间的入口，然后把冰晶吹进被她抛弃的小情人眼里，让他们忘记这段经历；而当诅咒强烈到她无法亲自狩猎的时候，他会替她到街上寻找一个尚未成熟的阿尔法孩子，亲自带到她身边，只为缓解她的痛苦。 他不知道她在云雨的欢乐中会对那些孩子露出怎样的表情、发出怎样的声音，但是只要每次结束后她会回到他身边，只要她仍然需要他作为她不可替代的朋友和同谋者，也就足够了。他们从小就在一起，将来也会在一起，比她所有的露水情人都要更亲密，至少他一直是这么相信的。 直到那个女孩出现。 爱拉，这是女孩的名字。她的神情让他觉得有点熟悉，但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也许是因为尼娅芙的口味一直没变吧。但是她又有什么特别的，能让她如此着迷呢？ 他誊写过皇家图书馆里所有的抄本，熟知天下所有的法术。他知道如何用药水伪装性别，知道怎么加快时间的流动，知道如何施咒使一副铠甲刀枪不入，也知道如何破解这些法术。但是没有一本书告诉过他，当他的一生所爱投入他人怀抱时，他要怎么挽回她的心。 所以现在他坐在酒馆里，混在一群粗野的乡巴佬中间，又给自己倒了杯酒。 突然，他听到有人提到“爱拉”的名字，不禁竖起了耳朵。 “我看，她俩结婚也不是坏事。”一个顾客说。 “为什么？”另一个顾客问，“女王嫁给阿尔法，还是个人类，可是闻所未闻。” “我听我那个在冬宫当厨子的表舅说，”酒保说，“女王好像很中意我们的龙骑士哩。” “是啊，咱们女王谁也看不上。同样是没有子嗣，与其孤独终老，不如找个能力出众的阿尔法陪陪她。而且两个美人站在一起，嘿嘿，还真是赏心悦目的一幅画呢。” “只是这样就便宜欧文了，”酒保说，“麦克罗奇家的血脉断了，首席巫师家的香火可兴旺着。你们还记得吗，女王生病那一年，他几乎成了摄政王。我表舅说了，欧文经常不知道神神秘秘地在炼金室搞什么研究，连他的学徒都不让进去，说不定女王吹掉的那么多婚事就是他从中作梗……” “胡说八道！”欧文一拍桌子跳了起来，满脸通红，愤怒地挥舞着酒杯，“他才不是这种人，你们怎么可以信口开河！要论对国家的贡献和忠心……” 酒保眯着眼看了欧文一眼，显然是把他当成了某个失了智的醉鬼。他和几个大汉交换了一下眼色，他们就抓起欧文的手脚，把他扔到了大街上，还顺走了他的钱包。 躺在马路上爬不起来的时候，欧文才意识到自己真是喝多了。他看着一双双靴子从身边经过，星星一颗接一颗亮了起来，远处传来歌声与欢笑，自己却好像行走在另一个世界。 困意一阵阵袭来，她的音容笑貌远去了，变成一颗冰冷的星辰，消失在星空中，再也分辨不出了。他累了，应该放手了…… “喂，这不是欧文吗？”一个声音说。一张熟悉的脸凑到他面前，是他的同僚大臣，一个卑鄙小人。 大臣伸出一只手，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 “看来您这个五朔节过得不赖。”大臣说，脸上挂着惯有的不怀好意的笑容。 “彼此彼此。” “对了，您托我去调查的那户人家，最近终于有了眉目。” 欧文眼睛一亮，酒醒了大半。“你找到他们了？” “也是凑巧嘛。他们家整个翻修过了，所以我花了一番功夫才找到。要不是因为最近有个线人正好在调查另一个令我感兴趣的人物，线索凑到了一起，否则可能永远找不到呢。” “少卖关子，”欧文说，“告诉我。” 大臣嘿嘿笑着凑到他耳边，说了点什么。 “您为什么会对这家人感兴趣呢？不过这不是我应该多嘴的问题，只要对您有用就好啦。” 欧文瞪大眼睛，消化着刚才的消息。 也许是命中注定，事情还有转机，还不到放弃的时候。 他快步走过广场，走进城堡，登上熟悉的阶梯，没有敲门就走了进去。 “陛下，我有要事相告。”他说。 “你的礼仪呢，欧文？”尼娅芙回过头，手里扔握着梳子，挑眉问道。“什么事？我马上就该出去致辞了。” “您打算宣布和爱拉小姐订婚吗？” “是，怎么？” 于是他把一切都告诉了她。 作者有话要说： 没什么亮点的一章 第16章 16 这一刻终于快到了。爱拉走过长长的走廊，心跳得厉害。 她在路上碰到了首席巫师欧文，看到他狠狠剜了她一眼。对于一个几个小时前刚刚败在她手下的人来说，这也是正常的反应。她没有放在心上。 爱拉敲了敲女王的门，见没反应，推开门走了进去。 尼娅芙背对着她站在窗前，已经换回了为节日定制的礼服，冠冕、裙摆和领口上都装点着以假乱真的丝绸假花。此时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彻夜狂欢后的人们聚集在了广场上，个个都衣衫不整、如醉方醒，昨晚还被他们骄傲地戴在头上的鲜花如今已经落在地上，被踩得满地狼藉。 被节日气氛遮掩的污浊在晨光中昭然若雪，只有尼娅芙的背影依然曼妙。 “快开始了，”尼娅芙说，音调有些不自然。可能是因为疲劳吧。“你准备好了吗？” “绰绰有余。” 尼娅芙转过身来，脸色苍白。“那边墙上挂着的剑，请你帮我拿下来。” 爱拉依言照做，将剑递给她。但是尼娅芙没有看剑，而是死死盯着她，那双如同被浮萍覆盖的一潭死水般墨绿色的眼睛令她惊惧。这是怎样的一种眼神啊，仇恨？羞愧？还是爱情？ “怎么了……” 未及爱拉问出口，尼娅芙就拉开窗帘，走到了阳台上。广场上，迎候多时的人们齐声欢呼起来，为祖国能拥有一位如此美丽优雅的女王而感到荣幸。 尼娅芙向人们致以五朔节的问候，虽然只是一些陈词滥调，但是经她口中说出，就仿佛具有了魔力。 “最后，我还有一件事要宣布，”尼娅芙说，“是关于我们的勇士，爱拉小姐。” 爱拉忐忑地走上阳台，手里还握着剑，站到尼娅芙身边。人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1 思春期的辛德瑞拉 作者:黄鱼脑子 分卷阅读21 们的欢呼声更响了，还有几个大胆地吹起口哨，高喊着“嫁给她！”。 “实际上，我最近才发现，爱拉小姐是……”尼娅芙说着，抓住爱拉的手，然后高高举起。 虽然心中充满了不祥的预感，虽然尼娅芙的微笑令她不寒而栗，但她还是期待着她能说出那句话…… “麦克罗奇家的血脉，也是王位的合法继承人。她能轻松举起这把麦克罗奇家的宝剑，就是最好的证明。” 尼娅芙放开手，爱拉仍高高举着剑。阳光下，剑身显现出离奇的色彩，像是在嘲笑她的茫然。 “五十年了，我在这把王位上坐了太久了，也该让贤了。爱拉小姐虽然是混血，但她已经通过比武大会证明了自己不负麦克罗奇家的英名。因此，现在，我将这把宝剑与这顶冠冕，一起交给她，你们须接受她为新的女王。” 尼娅芙从头上摘下缀着鲜花的冠冕，戴到爱拉头上。 人们挥动手臂，齐声高呼：“天佑爱拉女王！愿您的统治长长久久！” “为什么……”爱拉神情恍惚地问，却在顷刻之间被欢呼声淹没。当她转头去寻找她的爱人的时候，想要质问她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发现尼娅芙早已化为一缕青烟，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只剩下一朵从她裙摆掉落的绿盏花。 爱拉，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说明我最不愿意证实的事情还是成真了，而我应该也已经逃跑了。大错已经铸成，除了羞愧地跑得越远越好、在余下的人生里折磨自己以外，我别无选择。 也许你已经知道了，你不是我的第一个恋人。在你之前，我常常徘徊在人类建造的街道上，四处搜寻着落单的年轻阿尔法。只要找到这样娇嫩的小玫瑰，我就会毫不犹豫地伸出手，将他们从花丛中摘下，带到我的城堡里。 他们，人类的少年和少女，还未完全绽放，却已散发出迷人的芬芳。我何尝不想等他们完全成熟了再下手？但为了躲避青春之子的诅咒，为了在人前假装自己的性别，我别无选择，只能过早地采摘，并在他们发育成熟之前就及时抛弃。 但是这种事情我已经很久不做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很久以前，我在荒野里找到一个人类的小男孩。现在想来，他跟你还有几分相似，瘦小的身躯里蕴藏着力量，看上去脆弱的大眼睛里写满了倔强。我将他掳走，让他做了我一整个冬天的恋人。到了时候，我让欧文将他带走，但不知道为什么，欧文的遗忘法术对他没有效果。他苦苦哀求我让他留下，因为他体弱多病，医生说他活不到成年，父母就将他抛弃在荒野上，如今他已经无家可归了。我被他楚楚可怜的样子打动了，于是将他多留了一个冬天，接着又是一个冬天。他的身体是那样孱弱，自我见到他那天起，不仅完全没有长大，反而变得更加瘦小，以至于我忘了去计算他的年龄…… 终于有一天，他病得厉害，喝了药睡着后，就再也没有醒来过。我怀着悲伤的心情在冻原上埋葬了他，殊不知更大的不幸已经降临——在与他相伴的日子里，我已经珠胎暗结，却没有及时发现。到了那个时候，欧文为了我的健康着想，拒绝帮我堕胎。我只好装病不去参加会议，所有事务统统交由欧文处理。 我清楚地记得，那是一个冬夜，我抱着刚出世的孩子，又一次徘徊于人类的城市里。我本打算把孩子放在哪户好心的人家门口就离开的，却迟迟下不了决心。这时候，我经过一间宅院的窗口，看到那家人大半夜的还点着蜡烛。屋里摆着一个小小的摇篮，里面躺着一个面色铁青的女婴，已经断了气。摇篮边坐着一个绝望的男人，正在无声地哭泣着。当时我想到，这个男人一定深爱着自己的女儿，如果我的孩子能在他的抚养下长大，一定会得到无微不至的照顾。 于是我变成一阵风，就像我逃跑时那样，进了屋子。我使用了一个禁忌的魔法，这个魔法就连欧文都不敢在人身上使用。我吻了自己的孩子，将她的灵魂与生命力提取出来，然后用另一个吻引入死婴的身体里。看着摇篮里的孩子恢复了血色，鼻翼也开始扇动，我就抱着自己孩子的尸体走了，没有再回头。 无论我再怎么说服自己，我只是给了那个人类的死婴另一次生命，她早就与我无关了。但是事实却很明显，她的身上仍流淌着精灵的血，是个不折不扣的麦克罗奇。她是被调换的孩子，一个换生灵。 我想，看到这里，你应该已经明白了。 从那天起，无论在多么寂寞难耐的夜里，我再也没有拐走一个孩子。你是一个例外。 你深深地吸引了我，你的爱情将我从伪装与罪恶的深渊中拯救出来。我已经决定了，哪怕粉身碎骨，也要与你相守，但是命运偏偏在这个时候开了个玩笑，提醒我不要忘记过去的罪孽。 所以我将自己放逐了。我无法想象失去你的世界还能有什么欢乐，也许这就是我应当付出的代价。我漫长的生命还有多久呢，三百年，五百年？在这么长的时间里，我将一直孤零零地游荡在这个世界上，像个孤魂野鬼一样，为被我残忍地折下的玫瑰赎罪。 我打算以失落的都城提尔娜纽格为目标，就像许多无法在人间容身而迷失的精灵一样。如果有一天我有幸在漂泊中找到它，那时我就会知道，众神已经原谅我了。 但也许我永远也无法原谅自己。 不要来找我。 作者有话要说：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第17章 17（完） 萨温节这天，村子里来了个陌生人。 她翻越崇山峻岭，来到这个与世隔绝的小山村，身边只带了一匹驮着行李的老马，和一把寸步不离的长剑，此刻正在村长家里，和村子里的长老们谈话。孩子们在窗户外挤作一团，伸长脖子踮着脚想要看个究竟。 这是一个随处可见的普通山村，一年到头也没什么新闻，但是最近却出现了一系列的盗窃事件。一开始只是住在村庄外围的农户抱怨自家养的鸡变少了，大家以为是山里的狐狸叼走的，晚上锁好鸡舍的门也就没事了；后来，晒在院子里的床单、灶台上的食物、甚至是屋顶的瓦片都接连被盗；有个农妇只是在缝衣服的时候发了一会儿呆，手里捏着的绣花针就连线一起不见了。被偷走的虽然不是什么贵重物品，但对这个八百年没出过大事的宁静山村来说，已经足以成为每家每户津津乐道的话题了。 “都是鬼怪在作怪，”全村年纪最大的婆婆这么说，“我早就说过了，山谷里的那个土堆下有精灵留下的古墓，那些在战争中死去的精灵一直都对我们心存怨恨，都变成鬼了还惦记着要报仇呢。看好你们的孩子吧，说不准哪天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2 思春期的辛德瑞拉 作者:黄鱼脑子 分卷阅读22 一不留神，也会被他们偷走。” 村里的年轻人都对她的说法嗤之以鼻，但是陌生人似乎很感兴趣，向她追问更多的细节。于是婆婆接着讲起她年轻时听说过的一件事： “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时候我还是个姑娘。不像现在，那时候的年轻人对鬼怪还是很忌惮的。你看，我们这儿的山谷四周都是高山，草晒不到太阳，怎么也长不了太高，但是土堆上的野草却非常旺盛，一年四季都是绿油油的。土堆旁围着一圈石头，尽管里面的草地鲜美，没有哪个牲口敢踏进石圈一步的。即使到了冬季，其它地方的草都枯了，也是如此。常有人说，在天气晴朗的日子里，会听见从那里传来隐隐的鼓乐声和喧闹声，好像有很多人聚在一起庆祝一样，但是走近一看，土堆上一个人都没有。因为这些缘故，村民都对那里避之不及，除非万不得已，绝对不会靠近半步。 “当时，村里偏有个羊倌不信邪。那也是一个萨温节，被霜打过的草又硬又稀疏。羊倌领着羊群到了土堆边，使劲挥着鞭子把它们往里赶。但是不顾落在身上的鞭子，羊群一到石圈那儿就咩咩叫着四处逃窜，跑进林子里，不见了。要我说，这些羊可比他聪明多了。羊倌在附近找了半天也没找回几头羊，又气又恼，就跑到土堆前骂天骂地，往土堆上啐了一口，还狠狠踹了几脚。就在这时，一扇小门出现在他面前，露出一段通往地下的阶梯，里面传来人们的嬉笑声。他也是胆子大，钻进门走下阶梯，连个火把都没带。不知道爬了多久，他来到一个花园里，眼前豁然开朗。虽然他此时应该已经到了地下很深的地方，花园里却是阳光明媚，百花齐放。很多穿着古代服饰、耳朵尖尖的精灵男女在其中漫步、憩息。他向他们搭话，但他们好像看不到他似的，自顾自用听不懂的语言交谈。直到这时，羊倌才觉得自己可能是见了鬼了，不由害怕起来。他丢了魂似的沿着阶梯跑回地面，一直到跑出那圈界标石才敢回头看，但是土堆还好好的在那里，根本没有什么拱门和阶梯。 “羊倌神情恍惚地回了村子，从此一蹶不振，整天躺在床上不吃不喝，问他什么也不回答。那时我爹还是村长，找了几个医生来看他，也没看出什么毛病来。后来他渐渐恢复了，我们这才从他嘴里听说了这段经历。这件事小约翰应该知道，因为故事里的羊倌就是他舅公嘛。” 在窗外偷听的孩子们哄笑起来，推攘着一个胖乎乎的小男孩，向他问是不是真的。小约翰红着脸，一声不吭地跑掉了，孩子们追着他，跑远了。 村长往壁炉里扔了一根木头，清了清嗓子，说：“事情就是这样的，爵爷，我希望你已经了解到需要的信息了。” “是的，谢谢你们。”陌生人整了整磨损的剑带，站了起来，“对了，最后还有一件事，这个土堆在哪里？” 在村民的指引下，爱拉走向了通往山谷的路。马儿在来的时候扭伤了蹄子，正在村长家的马厩里养伤，爱拉只好自己背着行囊，一脚深一脚浅地走在土路上。 多么狡猾的女人啊，爱拉想，尼娅芙可以变成风，倏忽千里，想去哪儿就去哪儿，而她只有两只脚。 好在，经过这几年的跋涉，什么样的地形她都习惯了。 坐在精灵国的王座上的二十年里，她一边在大臣们的辅佐下学习治国之道，一边寻找着合适的接班人。她的统治可以说是无功无过，远离人类之间的纷争，精灵国偏安一隅，稳健地发展着。和尼娅芙在位时一样，各国贵要都曾派出使者向她求婚，但都被一一回绝。遇上难缠的求婚者，她也会打发他们去完成各种不可能的任务。 也许是因为精灵血的庇佑，时光在她身上流逝得十分缓慢。一直到她踏上旅程前不久，她还在无声无息地长着个子。直到有一天，她回到卧室，从衣橱里取出尼娅芙穿过的长袍，想要像往常那样抱着睡觉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高到正好能穿下了。 薇薇安和卡蜜拉带着各自的孩子来冬宫探望她，最大的女孩已经比她离家时还要大了。继姐们苗条的腰肢日渐丰腴起来，皱纹也爬上了眼角，一改往日少女时的轻浮，俨然是独当一面的妇人了。爱拉心念一动，二十年过去了，树苗已经长成大树，少女也成了少妇；候鸟二十次飞往南方又飞回来，每次迁徙都伴随着新的生命与死亡；那她变了吗？她呢？ 所以爱拉把王冠交给欧文的儿子，一个和他父亲一样早慧但没那么阴郁的少年。她换上皮甲，背着长剑，在一个积雪融化的春日清晨出发了。 几年来，她遍访世界各地的精灵遗迹，从苔原到群岛都留下了她的足迹。她在一个岛上遇到了当地的卫兵队长凯特琳，正背着一头红发的女儿在村里巡视。和所有与她同龄的人类一样，凯特琳已经青春不再，谈起军营里的往事，只有一声叹息。 有好几次，在那些精灵留下的遗迹里，大理石砖块上会放着一朵孤零零的花，或是刻着一首精灵语的诗歌。她不知道这是尼娅芙还是哪个来凭吊往日辉煌的精灵留下的，但是这些蛛丝马迹让她相信，自己正在接近旅途的终点。 小径的尽头，就是老人所说的土堆。界标石之外，枯枝败叶散落在泥土上，每一阵秋风都会吹下更多的落叶；但石圈之内依然绿草如茵，仿佛仍处盛夏之中。 爱拉跨过石头。拜托，让我见到她吧，她在心中默默祈祷。 突然间，山风大作，树林发出波涛般的响声，卷起漫天的枯叶。土堆张开了大口，露出一段向下的阶梯，邀请她进去。 爱拉走下螺旋状的台阶，入口处的亮光已经看不到了，像是洞口又合拢了一般。但再往下一步，光线顿时明朗起来，她梦中的花园就显现在她的眼前。石柱、凉亭、藤蔓上的小花，还有被砍去头部的喷泉雕像，这些既熟悉又陌生的景象一个个出现，让她感到无比的惊奇与怀念。 古代精灵的鬼魂们漠然地游荡其中，但她并不害怕他们。远处，在一棵参天古树脚下，一群鬼魂聚集在一堆小小的篝火旁，像生前一样舞蹈。 尼娅芙就坐在树下，手里拿着村民丢失的绣花针，正在缝一条裙子。爱拉的心揪了起来，生怕她也变成了鬼魂。但当她走近的时候，尼娅芙抬起了头，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爱拉望着那双绿意依旧的眼睛，说不上来她变了没有。但她十分确定，即使尼娅芙此刻已经头发花白、和村子里的婆婆一样老，她也能一眼从人群中认出她来。 尼娅芙向她微笑。“欢迎来到提尔娜纽格。” “‘永夏之地’。”爱拉说。 “你的古精灵语学得不错。” 爱拉从胸前的口袋里掏出一朵丝绸做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3 思春期的辛德瑞拉 作者:黄鱼脑子 分卷阅读23 的绿盏花。“你掉了这个。”她说。 “不错，正好能用上。”尼娅芙接过假花，放在裙子上比了比。“你怎么找到我的？” “哪里闹小偷，我就去哪里。” 尼娅芙笑了，眼里泛起泪花。她握住爱拉的手，贴在自己额上，似乎在祈求什么。 “即使知道了全部的事实，”尼娅芙说，“即使我像个懦夫一样逃跑，留你一个人承担真相……为了我这样的人，你还是走了这么远。为什么？” “我早就说过了，”爱拉说，“我会追随你到天涯海角。” 分卷阅读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