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心计]做个合格的炮灰》 宫心计]做个合格的炮灰第1部分阅读 宫心计]做个合格的炮灰 作者:未知 宫心计]做个合格的炮灰第1部分阅读 (vera2011) 更多 txt 好书 敬请登录 shubao2 [宫心计]做个合格的炮灰 作者:沉安 第01章 穿越·逼婚女 有一句俗话是这么说的,上帝在给你关上一扇门的时候,会给你打开一扇窗。 赵晨安就是那个被上帝一不小心遗弃,然后跳了上帝给她重新开了一扇窗,也不知这是幸运还是不幸。连她自己都不相信,打错方向盘撞了护栏,居然一觉醒来就跑到了这个世界来。 不过,时已过三日,她也不得不接受自己穿越到古代这个非常荒唐的事实。 她穿到的是一个名叫柳晨安的女子身上,官宦之家,家庭富足,有一对兄姐,哥哥叫柳祁云,是当朝有名的年轻将领,但与家里不和,所以一直住在外面,晨安穿过来之后一直都没有看到过他。姐姐叫柳晨语,柳叶眉、樱桃唇、鹅蛋脸、扶柳腰,跟画里的人儿似的。相比较之下,妹妹晨安就显得平凡无奇,不高不瘦,不黑不白,无气无质,属于大街上一抓一大把的那种,害的晨安每次看到她都有种上帝没有挑好人选让她穿的愤慨。 来这里三日,对这里的一切还甚是不熟,伺候她的小婢名叫芸晓,平时都是缄口三分,少说寡言,家里人看到她大病醒来之后什么都不记得之后,一直都支支吾吾,只告知了一些身世之事,一点都不提自己为何受伤。晨安自然明白,这其中必然有重大的隐情,但是想着那是以前的柳晨安之事,便也不热衷于打听了。 今日,清风温和,阳光灿烂,风中弥漫着淡淡的馨香。这几日一直在房中静养的晨安有些坐不住了,想要出去走走。也不知自己穿越的这具身子死之前做了什么,额头上被撞得留下了一道疤痕,不论用什么药膏都没有用。破相了之后,她就呆在房间里哪都不去。今日想着把刘海剪了一下,恰好把疤痕遮了,她才打算好好出去走走。 芸晓拿了新做的小衫和鞋子,用了上好的胭脂水粉,给她好好打扮了一番,铜镜中的女子这才显得精神了几分,乌黑明亮的眼睛里透出几分灵气来。 从别院里走了出来,才发现柳府比想象中大了许多,早就知道古代的大户人家宅邸豪华,竟不知这普通的官宦之家竟是有如此丰足的家底。 逛了一圈宅子,遇上的下人们都恭恭敬敬地向她鞠躬,但是等她过了之后,背后便是一群婢女家丁扎着堆叽里咕噜地谈论些什么。 晨安有些疑惑,但也只当是没听见,转过长廊便进了花园,正遇上在赏花的潇夫人,她是正得柳老爷宠爱的妾室,晨安醒过来的那天,她和柳老爷一起去看望过她。 脂粉气挺重的女人,面容精致,却总让人觉得矫揉造作不已。 “三小姐,您的身体完全恢复了吗?”她摇着羽扇,眼睛里露出几分嘲讽的笑意,完全没有在柳老爷旁边时的温柔贤淑。 “我已经完全好了,多谢您的关心,潇夫人。”晨安打量了一番眼前打扮妖冶的女人,明明年长不了自己几岁,全身却透露着不同的成熟,眉眼里含着几分冷冷的讥讽的笑意,与当日过来看望自己时模样完全不同,她暗自皱了下眉头。 潇夫人微微一笑,略带几分娇媚,优雅地向她走了过来,用羽扇遮了樱唇,凑近她的耳朵,低低说道:“可惜,外伤容易好,心伤可就没那么简单了。还是现在好,把以前那些败坏家风的事情全部忘了,重新开始。” “败坏家风?”晨安秀眉微微一蹙,这具身体以前的主人到底干了什么! “我真是多嘴了,老爷明明嘱咐过我不能把您和裴大人的事情告诉你。”说着,她摇曳着细柳腰,妖娆万分地走过晨安,嘴里还在发出得意的低笑声。 晨安袖子里的手不由握成拳头,回过头,用锐利地目光狠狠地戳着那个嚣张的女人的后背。 “芸晓,带我去姐姐那里,我倒是要弄清楚,我究竟是做了什么败坏家风的事情?潇夫人,以后咱柳府里走着瞧!” 芸晓应了一声,便给晨安带着路。 进了柳晨语的别院,才知道自己的别院有多糟糕。庭院里各种品种的花在庭院里摇曳生姿,顿时显得生气盎然。走进屋子,里面散发着淡淡的墨香味,墙壁上挂着许多字画作品,大多是晨语亲笔,果然是受过良好教育的大家闺秀。 “安儿,你怎么来了,身体要紧吗?”真是亲姐姐啊,感觉就是不一样,晨语见她过来,连忙把她扶着坐下,吩咐奴婢给她泡了一杯雨前龙井。 “没事,姐,我这会过来就是想知道,我究竟是怎么受伤的。您别瞒着我,这府里的人都在笑话着我呢,我也得知道自己是为什么被人笑话呀。”晨安凝视着晨语的眼睛,微微皱着眉头问道。 晨语看着苦恼的妹妹,自然心疼,脸上露出犹豫不决的神色,纠结一番之后,终于坐了下来,握住她的手,说道:“安儿,其实你把以前的事情忘掉也好,但是你也有权利知道你以前的一切,只是姐姐要在这里劝你一句,得不到的爱就不要强求,强求是不会有幸福的。” 晨安一脸的疑惑,等着她揭开谜底。 “我真不知你原来已经爱裴大人爱得如此深……” 经过和晨语的一番交谈之后,她才知道原来柳晨安生前居然向一个叫裴炎桢的男人逼婚,逼婚不成就在他面前跳河自杀,撞上了河里的岩石之后,又被姓裴的救了起来。 古代的女子甚是讲求名节,如此一来,定是让人说闲话。 晨安暗自叫苦,没想到穿了这样一副身子,虽然自己有二十一世纪的意识,但是面对别人的流言蜚语,她作为这具身体的现有主人,也真是觉得难堪。 回到房里,她躺回床上,想着自己未来的道路,现在根本不知道回到现代的方法,只能在这里谋求生路,暂时还得依附着这副身子和柳家。 思考完毕,她顿觉轻松许多,伸了个懒腰,自言自语道:“管他什么裴炎桢,管他什么名节,老娘要好好地活下去才不辜负这条重生的命!”起身,她走去把窗户推开,院子里的花香扑面而来,让人觉得心情不由一悦。 这时,芸晓推门而入,在一米开外,冲着我一鞠躬,说道:“小姐,今日有上宾到府上,老爷吩咐让您一起出席。” “上宾?”晨安转念一想,大概是柳老爷官场上的朋友吧,见见又无妨,“好,我梳洗一下马上就去。” “是,小姐。”芸晓闻言,恭敬地退了下去。 半个时辰之后,她在芸晓的带领下到了大厅,正低着头还没来得及看清看清来客的模样,便听到柳老爷一声笑语:“来,安儿,见过马大将军。” “是。”晨安虽然不是什么小家碧玉、知书达理,但是毕竟已经穿了,还是按照规矩来办事比较好,“参见马大将军。” 什么?马大将军,怎么这么熟?晨安脑子猛地一转,觉得不对劲,偷偷抬了抬眼睛,却见堂上坐的这个中年男人竟是分外熟悉。 第02章 姐姐·入宫妃 晨安又努力回忆了一下,对了,这个人怎么这么像宫心计里的马元贽!忽地,又觉得分外可笑,怎么可能穿到电视剧中呢,这种情节只能出现在小说里吧。 “安儿,你别愣着,芸晓扶小姐坐下。”柳老爷看她站着丝毫不动,便说道。 晨安受到惊吓之后,神情有些不太对劲,坐下来之后,就端起杯子啜了一口清香宜人的茶。 “本将军今日过来,只是过来拜访一下柳大人,不必过于拘礼。”马元贽一手搭在朱红色的案桌上,侧过脸去对着柳老爷说道。 柳老爷脸色微微一变,连忙说道:“自然自然。” 此时,柳晨语和潇夫人也相继赶了过来。 “参见马大将军。”两个人都恭敬地冲着他行了一礼。 “许久不见,晨语长得是越来越标志了。”马大将军笑着夸奖道。 “多谢马大将军夸赞。”晨语又恭敬地伏了伏身。 一番客气之后,晨语坐到了晨安旁边。堂上,柳老爷和马大将军象征性地聊了起来,聊到了“皇恩浩荡”之类的,这些假意的话都被晨安无视了。 在其他人聊得起劲的时候,晨安凑到晨语旁边,低低地问道:“姐姐,这个马大将军是谁?” “他是朝中重臣,皇帝身边的红人。”晨语故意用茶杯掩着樱唇,低低说道。 “叫什么?”终于问到重点话题上,晨安慢慢吸了一口气。 晨语低低回答道:“马元贽,怎么了,问这个做什么?” 晨安差点一口水喷出来,连忙忍住,用余光瞟向那个大j臣马元贽,脸色开始发白。 “只是今时不同往日,神策军已经被皇上拨归李丞相所管。”马元贽有些感慨地说道。 晨安暗骂一句:活该。 柳老爷也有些伤悲,说道:“相信将军一定会重新被皇上重用。” “但愿皇上能给我辈机会为国家效忠。” 效忠?最后武宗还不是死在了你手下?晨安不由鄙视了一下。 “安儿,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怎么脸色这么差?”晨语注意到晨安的脸色并不好看,连忙关切地问道。 “没……没事……”晨安连忙摇头,害怕被他们看出什么端倪来。 柳老爷注意到这里,连忙说道:“安儿,身体不舒服吗?” “只是有些头晕而已,爹,没事。”晨安垂下脸庞,低低回答道。 柳老爷连忙对着一旁的芸晓说道:“芸晓赶紧扶小姐下去休息。” “是。”芸晓伏了伏身,小心翼翼地将晨安扶了起来。 晨安躬了一下身子,低声细语地说道:“那小女就退下了,马大将军,告辞。” “好,听说柳三小姐大病初愈,是应该好好休息才对。”马元贽点点头说道,鬼才知道这是不是他的真心话。 “多谢马大将军的关心。”柳老爷连忙笑着拱了拱手说道。 晨安像得了特赦令一般,连忙从那个窒息的地方逃了出来,一出门转了个弯,便拍了拍胸脯,自言自语道:“我不会真的穿到宫心计里去了吧……” “小姐,您怎么了?”芸晓急忙地问道。 晨安摆了摆手,说道:“没事。”说着,连忙迈开步子径直向前走去。 回去之后不久,饭菜就送了过来,只是她现在心里一团糟,对自己现在身处的境况充满了好奇,也没什么胃口。随便扒了几口之后,她便命人把饭菜撤了下去。 随手从书架上取下一本书来,虽说大多数的字都认得,但是因为排版的问题还是觉得很不舒服。这是一本有关香料的书籍,记载着许多香料的配方和制作过程,这正是她所感兴趣的事。在现代的时候她从事香水制作行业,也和香料打过交道,学过这方面的知识。 坐在昏黄的灯光下,她津津有味地翻动着透出淡淡的墨香书页,嘴里念念有词。入神的晨安并没有觉察到姐姐进来,仍是一边认真地背着一边看着书。 “怎么,今天倒是认真地看起书来了。”柳晨语打趣地在她对面坐了下来,温柔地微笑着,问道,“身体好些了么?” 晨安被惊了一跳,抬起眼睛看到那张温柔的脸庞才放下书本,拍了拍胸脯,说道:“姐姐,不带这么吓人的。怎么,马大将军已经离开了吗?” “是你看书太入神了,身体应该好多了吧。”柳晨语点点头,眼睛里含着一汪笑意,“刚刚用完饭,马大将军和爹去了书房,似乎有重要的事情要谈。” “这样啊。”晨安点点头,“你觉得马大将军是什么样的人?” 晨语犹豫了一会,才提口说道:“我对政事一向不关心,对他也不是很了解,但是可以看出来他是一个左右权势的权臣,暂时还说不上好坏来。” 晨语移了个位置,坐到她身边去,垂下娇俏的脸庞,说道:“安儿,我们姐妹已经好久没有好好谈过了。我们换个话题,今日有件事……”说着,她低低地叹了一口气,脸色微微一变。 “发生什么事了?”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晨语微微扬起头,抓起她的手,说道:“马大将军今天跟爹提起想让我进宫。” “进宫?他想把你嫁给皇帝?”晨安咽了一口唾沫,眼睛瞪得老大,她知道宫心计里的武宗在不久之后将会被马元贽害死,“不行!你不能进宫!” “为什么?其实,进宫侍奉皇上是每一个女子的梦想,皇上乃九五之尊,能够侍奉君侧,是我的荣幸。”晨语的眼睛里闪着点点光芒,就像怀春的少女一般,两颊微微泛红。 虽然柳晨语不是自己的姐姐,但是她在这些日子对自己一直分外照顾,就算是普通的朋友,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跳入火坑,连忙劝阻:“姐姐,皇帝三宫六院,你真愿意和那么多女人一起分享自己的丈夫,愿意和皇帝的那么多女人争风吃醋?” 晨语露出苦恼之色,没想到妹妹没有露出惊喜之色,反倒是如此反对,不由有些犹豫,说道:“这件事若是爹爹答应,我做女儿的也不能违抗父命。” “姐姐,其实,我并不应该插手你的婚事,但是我希望你能寻找到自己的幸福。” 在这个时代,有不少的女子都梦想着能够进宫风光无限,的确,伴君身侧,是她们永远的向往,九五之尊,也是她们永远的仰慕。 晨语亲昵地捏了捏她的脸蛋:“知道你是关心姐姐。” 两人相视一笑,又倾心交谈了许久。晨安听着她说着以前的事情,也大致了解这具身体原来的主人柳三小姐的情况。 送走柳晨语之后,晨安洗漱完躺回床上,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床顶,嘴里低低说道:“刁蛮、任性、冲动、暴躁、蛮不讲理,天,这具身体的前主人到底有多糟糕!” 想着,她打了个哈欠,起身吹灭了蜡烛,放下帐子,倦极地闭上眼睛。 未来太虚渺,还是留给明天考虑吧。过去太虚假,也不必过于深究。 柳府外,一辆马车慢慢加速起来,最后融入了黑暗之中。 “将军,奴才不懂为什么一回京城,您就到柳府来拜访呢?”车外的小太监疑惑地问道。 车里,马元贽冷哼一声,冰冷的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说道:“本将军和柳益善同朝为官几十年,他是什么样的人,本将军清楚得很,墙头草哪边有利就往哪边倒,不过从他以前给本将军暗地送过密信来看,他暂时还没有放弃追随本将军的念头。” “本将军要重新得势,必然需要这样的小人。”马元贽冷笑一声,手搭在车窗上越握越紧。 小太监了然地一笑,溜须拍马道:“将军高明。” 夜幕上还绣着几枚星辰,放着柔亮的光芒。 第03章 偶遇·死对头 清晨,简单地作了一番打扮,趁着柳老爷上朝之际,晨安准备避过芸晓溜出府去逛逛,但前脚刚跨出房门,就被她叫住,停了下来。 “小姐,您这是打算溜出府吗?”芸晓走到她跟前,伏了伏身,说道。 “我就是想出去走走。”晨安有些不耐烦地看了一眼她,噎着一口气,说道。 芸晓仍然保持着平常不冷不热的脸色,说道:“小姐,老爷交代过,您最近不能出门。” “我爹的确是这么说过。可是,你的胆子也太大了吧,我爹让你过来是伺候我的,不是让你过来限制我的行动,我今天非要出去,如果老是被关在屋子里,我会被闷死的。”晨安不理会芸晓,顾自向前走去。 这几日在府里转悠了好几圈,早就对这里的环境了若指掌。她并不再需要有人跟着,被人随时随地监视着的感觉真是糟糕。。 芸晓并没有反驳,而是默声地跟在她身后,晨安有些受不住了,只好转过身去,不耐烦地说道:“你是想跟着我是吧。对了,我随身的玉佩好像忘在屋子里了,你去给我拿来!” 芸晓抬起脸来,眼睛闪过几分狐疑。 “帮我去拿过来。”晨安加重了几分语气,墨色的眸子越来越浓 芸晓仍然站着不动,晨安不由生起气来,低吼一声:“我可是你的小姐,这是我的命令。” “奴婢知道小姐是想甩掉我,可是,请小姐原谅,若是我放您出去,老爷一定会打断我的腿!”芸晓跪了下去,依然倔强地说道。 晨安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有些恼羞,又有些不忍。 这时,一个沧桑的声音从长廊拐角处传了过来,头发微白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略带压迫地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 晨安一惊,转过脸来的时候,柳老爷已经站在了她身边。 “爹,您不是去上早朝了嘛。”晨安想着这个严肃的老爷子应该不会太为难自己吧。 “怎么又想逃出去了?”柳老爷脸色稍稍温和了些,“今日皇上身体不适,没有早朝。一回来,就把你抓个现行。” “我出去又不是干什么坏事。”晨安有些赌气地说道,“整天闷在家里,我都快透不过气了。” 家家的,就在家里和姐姐学学读书、画画、女工,整日出去瞎野,哪里有大家闺秀的样子。”。 “其实,爹,你就说实话吧,不就是怕我出去找那个姓裴的。我现在要告诉您,向您保证,我已经失忆了,把姓裴的忘得干干净净的。”。 “你是从哪里知道这些的?”。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虽然我已经失忆了,但是这是即成的事实,抹不去的。名声坏了,我再挣回来,男人,我可以再找。爹,我就求求你,让我出去吧,家里真的会闷死人的。”晨安眼巴巴地看着柳老爷 柳老爷看着自己这个最小最宠的女儿,前阵子差点就失去她,也真是有些于心不忍,便只能叹息了一声,说道:“让芸晓陪你去,早点回来。” 晨安眼睛一亮,兴奋地说道:“多谢爹。”虽然还有芸晓陪着,但是这已经做爹的做的让步。 走在京城繁华的街市上,一股与众不同的感觉从心底升起。这不是电视剧,也不是电视剧的拍摄现场,而是就在眼前啊,穿着古装的人再眼前川流不息。她有些激动地嘴角勾起一个弧度,在不同地摊位面前流连不已。 经过一处装潢雅致的店面前,她停下了脚步,仰起头,看向匾额,上面写着“玲珑棋社”四个字。微微点了点头,她略带兴致地走了进去。 屋子里,飘着淡而雅致的香味。大堂中央挂着一幅梅花图,下面摆着一个精巧的香炉,白色的烟雾正从上面的小孔里不断地向上升起,挟着淡淡的香味,让人不由觉得心神开阔。只是,不知为何,下面的桌子上摆着未下完的棋局和茶水却没有一个人,她不由心生疑惑。 “你们这里的人呢?”见着一个出来收拾的棋童,她连忙问道。 棋童笑着指了指楼上,说道:“楼上的包间里,有一局好棋呢,大家都上去凑热闹了。” “哦,是这样啊。”晨安了然地点点头。 棋童又说道:“姑娘若是对下棋有兴趣,不妨去看看,真是一场好棋局。” 。 晨安嘿嘿一笑,说道:“虽然我不懂下棋,但是倒是对凑热闹挺感兴趣的。”说着,她便走向楼梯,芸晓默声跟在后面。此时,楼上正好传来一阵喝彩声。。 “好棋,真是绝妙的一招!” 她看到一大群人正围着一处,便知道那里正是正在开始的棋局。凑近了,她就站在外围往缝隙看去。 。 “那个就是有名的棋博士高大人吧,果真是精妙之极。”人群里有人低低地说道。 “哦,就是那个即将和东瀛棋士对弈的高显扬,看来这次胜利应该有希望了。” 晨安的心咯噔一下,眼睛不由向其中一个人瞄去。 “天哪,真的是高显扬啊!”宫心计最重要的男主角之一,居然在这里见到了,晨安错愕不已。 目光又瞟向另外一个人,白衣胜雪,青丝用白玉冠半束着,墨色的眸子里透出几分压迫感来,只见他薄唇微微抿着,露出一丝黠然的一笑,纤长的手指夹着一枚黑玉一般的棋子落在纵横的棋盘上 人群中又爆发出一阵唏嘘声。。 “好一招以退为进!”。 高显扬也赞赏地点点了头,说道:“裴兄的棋艺果然高超,可是,我可是不会这样简单地就输掉。”说着,他自信地捻起一枚白子,往棋盘中央一放 晨安看得稀里糊涂,并不懂棋局的精妙之处,只能听一些身边的那些懂下棋的人说些评论之语。 “置之死地而后生,果然高招。”白衣男子微微一笑。 没过多久,在高显扬放下棋子之后,白衣男子看了一眼棋局说道,“和棋。” 高显扬看了一眼棋盘上交错纵横的棋子,笑着说道:“果然和棋。” 看热闹的人都面挂着笑容慢慢地散了去——“很久没有看到这样精彩的棋局了。” “是啊,有机会还是想和这两个年轻人交一下手啊。” “说不定会输得很惨……” “哈哈。” 两个长者从晨安身边走过,还在谈论着刚才的棋局。 对弈的两个人也站起身来,正准备走开的时候,白衣男子的目光不经意地碰到柳晨安的眼睛,然后讶然地停住了脚步 而晨安的目光却全部停留在高显扬身上,心里暗暗说道:这就是高显扬啊,宫心计的男主角啊……。 “姑娘,是不是有什么事?”高显扬停下了脚步,疑惑地问道。 晨安敛去笑意,淡淡地说道:“没事,只是被刚才那精妙的棋局震撼到了,高大人的棋艺果然了得。”。 “姑娘认识在下?”高显扬有些吃惊地问道。 晨安这才意识到柳晨安应该是不认识高显扬的才对,不过很快就接上话了,说道:“刚才听围观的人说的,想必您就是棋博士高大人吧。” 这时,一旁的白衣男子走上来,微微眯起眼睛说道:“高兄,她就是柳祁云的妹妹,柳家三小姐柳晨安。”。 “原来是这样。”高显扬点了点头,说道,脸色却有些不太对劲,“柳小姐,在下失礼了。”他拱了拱手。 晨安转过脸来,有些讶然,这个人怎么会认识自己?。 “你是谁?怎么知道我的身份?”。 白衣男子一时间惊愕不已,微微眯起的狭长的眼睛里放出淡淡的疑惑的光芒,说道:“柳小姐,当真是会开玩笑,在下裴炎桢,对上次的事情我真是抱歉。”。 “你……你……”晨安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下意识地往身后跳了几步,抖动着手指指着裴炎桢,惊愕地吼道,“你……你就是裴炎桢!”。 “在下正是。”裴炎桢一脸的疑惑,墨色的眸子里带着几分不解。。 晨安深呼一口气,感叹自己的运气不好,居然第一次出门就遇上了今生的死对头,被柳三小姐逼婚的裴炎桢! “柳姑娘身体已经完全康复了吗?” “不关你的事!”又往后退了一步,她面色微红地说道。 “我……还有事……不见!”晨安转过身去,抚摸着疼痛的头,在心里把自己这具身子的前主人骂了一通,又把老天爷埋怨了一通,接着再默默把裴炎桢贬得一无是处,心里这才舒坦了一些。 第04章 品酒·拟进宫 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又被人喊住,晨安不得已只得转过头去,向传来声音的方向看去,一个穿着藏青色长衫的颀长男子微微蹙着眉头向这边走了过来。 “晨安,你怎么到这里来了?”他神色有些紧张,目光一折,瞥向正好走出包间的高显扬和裴炎桢,“赶紧回去。” 晨安还没搞清楚这人是谁,心里自然不乐意这样被人支使着。芸晓见小姐连自己的亲哥哥都已经忘得一干二净,连忙凑上去低低地说道:“小姐,他是您的亲哥哥柳祁云少爷。” 真是好巧啊!晨安不由感叹果然京城果然是很小的。 柳祁云看着自己的亲妹妹居然一脸茫然而无奈地看着自己,不由担忧起来,走到她跟前:“晨安,你是不是在怪哥哥没有去看你?” 晨安嗫嚅着,没有说出一句话来,他是柳晨安的亲哥哥,但不是她赵晨安的哥哥啊。 “大少爷,小姐她上次受了重伤,醒过来就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芸晓解释道。 柳祁云看着陌生的妹妹,自己曾经宠爱过的妹妹居然变成现在这个孩子,虽然他已经离家多年,但是亲情这条血脉又岂是那么容易割舍的? “原来是这样。”忘了以前的事情也好,这样也不会再做那样的傻事了。 晨安看着逼近的裴炎桢和高显扬,神色不由一变,这群人都知道柳晨安以前都干了些什么,虽然这些不关她的事,但是人之本性,总是想摆脱一切尴尬和不祥的气氛。 “哥,我先走了。”晨安垂下眸子,亟亟地说了一声,便提起脚,往楼梯下蹭蹭蹭地跑去,裙摆太长,仍然不太习惯这种繁琐的装束,她差点在楼梯上摔下去,幸亏被芸晓扶住,才不至于旧伤加新伤。 而另一边,柳祁云还来不及喊住柳晨安,便看着她有些狼狈地奔出了玲珑棋社,心里顿生一些隐忧。 身后,传来高显扬的一声:“原来柳兄也在。” “你们不是也挺有空,到这玲珑棋局来对弈?”柳祁云轻笑一声,说道,“刚和玲珑姑娘下完一局,真是甘拜下风。” 裴炎桢唇角一扬,了然一笑,说道:“原来是你和玲珑姑娘在下棋。” “我原本是打算来这里和玲珑姑娘对弈一局,不料却被柳兄抢先了。”高显扬有些遗憾地说道。 “是不是还在担心与东瀛棋士的棋局?”柳祁云一点就透。 高显扬苦涩一笑,说道:“其实,我也没有多少把握可以夺下棋局,只是背负着皇上的使命,我也只能放手一搏。闻言玲珑姑娘棋艺高超,我和裴兄便过来想讨教一番。” 这时,左手的厢房里走出一个紫衣女子,脸罩轻纱,姿态婀娜,步步生莲花,如银铃一般的笑声蔓延开来:“我想外面怎么一阵吵闹,原来是高大人和裴大人。” “这位就是玲珑姑娘。”柳祁云看向略带神秘的女子,笑着介绍道,“玲珑棋社的第一高人。” “柳公子说笑了。”玲珑伏了伏身,说道,“见过两位大人。” “玲珑姑娘多礼了。”高显扬连忙拱手回礼。 玲珑顿了顿,又轻笑出声,说道:“大家都是不拘小礼的人,不如一起喝一杯,下午我再陪高大人下上几局如何?” “既然玲珑姑娘已经相邀,又岂有推辞之礼。”裴炎桢温润如玉的脸庞露出淡淡的一笑,却隐隐透出几分疏离之感。 醉仙楼,京城最大的酒楼之一,最有名的当然是醉仙酒,就是神仙喝了也会醉了的美酒,四人相约之地自然便是这美酒之地。 好酒,不在于醉人,而是酒中的情怀醉人,醉仙酒便是这种酒,即使不会喝酒的人,也能喝上两杯。 四个人坐在临湖的包间里,眺看碧清的湖水与天际相交之际横着如同水墨一般化开的碧蓝。白鸥惊起,在倒影着蓝天白云的湖面上掠过一道白影,影姿绰绰。 江面上,一条小船慢慢地行过,湖面扬起微微的波纹。小船顺风而过,行得平稳。 “那不是柳三小姐吗?”高显扬略有些惊愕,说道。 玲珑的目光透过大开的窗户,说道:“原来她就是柳三小姐呀。”说着,目光移向一脸平静的裴炎桢。 “名动京城,敢于追求爱的精神倒是令我分外佩服。”玲珑说这话的时候也不知是什么情绪,“倒是不知裴大人为何不肯接受佳人好意?” 裴炎桢清然一笑,抿了一口酒,也不言语。 “这么好的氛围,不必再谈我妹妹的事,何必扫了雅兴。”柳祁云面色有些尴尬,端起一杯酒便往嘴里灌了进去。 “柳三小姐是柳公子的妹妹?”玲珑有些吃惊,细长的眼睛里露出一丝狐疑来,“我竟是不知……” “我因为不满父亲对政事的态度,五年前和他吵过之后,一气之下就去参了军,从此之后就再也没有回过家,也不知晨安居然变了一副模样。小时候的确任性刁蛮了些,没想到长大了却被家里纵容得更加任性。”柳祁云有些抱歉地看向自己的好友裴炎桢,端起酒杯来,说道,“真是对不起,裴兄。” 裴炎桢捏起酒杯,美酒入喉,声音依旧清凉如水:“对柳小姐受伤的事,我也感到非常抱歉。” 高显扬连忙打住这个话题:“明明说好开怀畅饮的,怎么就跑题了。” 玲珑把酒盏满上,站起身来,说道:“那就祝高大人与东瀛棋士一局旗开得胜。” “多谢。”显扬俊朗的脸庞露出轻轻一笑,将杯中入的美酒仰喉饮尽。 “来,干杯。”柳祁云也笑着端起酒杯,冲着众人说道,心里却在仍是在疑惑着,那的确是自己的妹妹晨安不错,可是从小三妹就最害怕水,怎么会乘船呢? 而还在湖里泛舟的柳三小姐柳晨安自然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楼上的话题,还坐在船上闲定地吃着糕点,看湖上的白鸟轻盈地掠过,留下一道道白色的倒影。 “小姐,您当心点。”芸晓看着柳晨安站起身来,晃晃悠悠地走上船头,“您以前不是最怕水了吗?” 晨安看着碧波荡漾,几天来的阴霾一扫而空,说道:“我以前害怕些什么,喜欢些什么都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从今以后,我要重新活一次!” “船家,把船靠到那边的岸上。”她指了指不远处的对岸,说道。 “好!”船夫摇着桨,小舟便平稳地向岸边靠去。 一回到家里,晨安就抱着自己逛了一天的战利品去了姐姐的别院。此时,柳晨语正在案前提笔作画。 晨安示意女婢不要惊动里面正认真作画的女子,把东西轻轻放在外屋中央的雕花红木桌上之后,便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撩开珠帘,女子竟仍是没有发现自己的存在。 “姐姐真是心灵手巧,连笔下的花儿都这么传神。”晨安忽地凑了上去,垂首观画,说道。 柳晨语微微抬起下巴,十分镇定地说道:“听下人说你不是被爹爹放出去了,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芸晓呢?” “我让她留在别院了,在自己家里逛,用不着老有人跟着我。姐,你猜我今天见着谁了?”晨安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略带神秘地说道。 柳晨语搁下画笔,轻盈一笑:“你这丫头,今日出去不会又不规矩了吧。” “哪有,我今天还给你买了东西。” “以前没见你有这份心。”柳晨语眉眼带着淡淡的笑意,问道,“到底遇上谁了,不会是……” 眉头微微一蹙,她有些担心地猜测。 晨安点了点头,说道:“我今天不仅遇上了裴炎桢,还碰到了大哥。” “大哥!”柳晨语不由惊讶,亟亟问道,“你跟哥哥好好聊过吗?他已经好多年没有回过这个家了,也不知过得好不好。” 晨安连忙说道:“我对哥哥也已经没有印象了,还是芸晓提醒我来着。他面色红润、身强力壮,挺好的。” “你这丫头真是……”柳晨语咬了咬唇,说道,“算了算了,就哥哥和爹这样的犟脾气,就是回来了,也难以和平相处,还是等他们两个有意和解了再说。” “嗯。”晨安附和地点点头,站起身来,拉住柳晨语的手说道,“过来看看,我给你买了什么东西。” 她撩开珠帘兴走了出去,兴奋地说道:“我看这个首饰盒做工精致,实在是舍不得,便买来送给你。” 柳晨语看着躺在她手里的精巧的小东西,微微一笑,说道:“你这丫头,以前对这些东西都不上心,倒是现在用心了多。” “现在上心也不晚。”晨安无所谓地说道。 柳晨语脸色微微一变,语气微微变化:“安儿,今日马大将军派人过来,让我好好准备一下,大后日进宫觐见皇上和太皇太后。” 晨安手里还拿着一个镶着银边的小盒子,正准备送给她,一听到她这话,原本喜悦的心情被一盆水浇灭了。 “姐,你当真要进宫?” “爹已经同意了。我只是进宫觐见一下,皇上未必会纳我为妃。”柳晨语的目光一沉,落在晨安手上的盒子上,略显惊讶,说道,“这是什么东西?” 晨安垂下眸子,声音如风:“这是我这几日研究的一款香料,能安神静气,我看你这几日心情浮躁,便给你送了过来。” “有心了。”柳晨语玉手纤纤,取过她掌中的盒子打开来,一股清香扑来,“自从你醒过来之后,便和以前判若两人,居然还调上香了。” “闲在家里无事可做,就兴起了些,照着一些配方弄了弄。”晨安谦虚地说道,其实心里得意着呢。 “这香味我可是从未闻过,是你自己配的吧。”柳晨语合上盖子,说道。 “改了一下配方,似乎还挺成功,你试试。” 柳晨语点点头,说道:“我的好妹妹第一次给姐姐送这么有意义的礼物,我要好好收着。” 两个人故意没提进宫的事情,省得破坏气氛。晨安留在了别院,和柳晨语一起用了晚膳。临走的时候,柳晨语才支支吾吾地提道:“安儿,大后日进宫,我有些紧张。” “看姐姐的样子还以为天不怕地不怕呢。”晨安脸色微微一变。 “别笑话我,我要见的是皇上和太皇太后。” “姐姐知书达理,一定不会出错的。”晨安虽然对这件事有些不满,但是她知道这个决定她一个无权无势的小女子根本无法反驳。 柳晨语握住晨安的手,说道:“不如,你陪我去。” 晨安也想不着推辞之理,毕竟是姐姐,总不好拒绝伤了姐妹感情,便点下了头,说道:“不过,有我陪着,你就显得更好看更温柔娴淑,小心被皇帝看上。” 柳晨语掩唇扑哧一笑,说道:“好了好了,天黑了,回别院的路上小心一点。” 晨安点点头,转过身去,脸上却没有一点喜色。 一入宫门深四海,柳晨语涉世未深,若是真的进宫了,也会受其他宫嫔的欺侮。她记得剧情里有个王贵妃,并不是一个好惹的女人,还有郭太后和郑太妃之间的斗争,马元贽的狼子野心…… 她转过头,看到门口的女子依然伫立着,温润娇媚的脸庞被一圈灯光映照着,唇角还带着几分薄薄的笑意,她只能叹息一声。 夜幕四合,府邸的灯笼早已亮起,泛出发白的光来。 第05章 入宫·攻心计 晨安一大清早便起了身,特意让芸晓帮自己弄了个比较庄重素雅的打扮,毕竟是进宫,还是不要太轻浮的好,又捡了一套淡蓝色的小衫套上,看了一眼镜中已经开始慢慢熟悉起来的模样,晨安点了点头,说道:“就这样吧。” 反正也不是什么天生丽质,也不是去皇宫里选美,不丢面子就行。 柳晨语今日倒是认认真真地打扮一番,比平时更要美上几分,原本就生得娇媚俏丽,现在更显得明艳动人。 轿中,晨安嗅到柳晨安身上一股淡淡的香味,便笑着问道:“姐姐,觉得我上回送的那味香料如何?” 柳晨语眉眼一笑,轻言细语:“夜里有些心浮气躁,用了你那香料,效果还真是不错,一早上我便让 宫心计]做个合格的炮灰第1部分阅读 欲望文 宫心计]做个合格的炮灰第2部分阅读 宫心计]做个合格的炮灰 作者:未知 宫心计]做个合格的炮灰第2部分阅读 碧晓薰了衣裳,凝神静气,现在心情平静多了。” “这便好,还怕你用不惯。”晨安看了一眼她眼中渗出的笑意。 两人安坐着,突然少了许多话。晨安打了一个哈欠,早上起得太早,昨晚看书看得太晚,导致睡眠严重不足。 “怎么,没睡好吗?”柳晨语看着她有些疲惫的模样,说道,“靠到姐姐的肩膀上睡一会吧。” “嗯。”晨安亲昵地靠上她的肩膀,心里却有着万分的苦涩,不知何时开始,她已经开始把柳晨语当成自己的亲姐姐一般看待。 入了宫,便有管事的小太监上来迎接,说了声:“两位姑娘请跟我来。” 柳晨语点了点头,温柔地回道:“多谢公公。” 这是她们两个人第一次进宫,万事皆得小心谨慎。皇宫是个吃人的地方,进去了也许连骨头都出不去。 晨安看着周围的景色,唇角不由泛起淡淡的笑意,第一次进入真正的皇宫,心里自然有些许莫名的激动。 小道两旁芳香扑鼻,花瓣轻柔地舒展着,还带着几点晶莹的露珠,幽远的香气挟着几分泥土的气息,让人不由有些心旷神怡。景致虽好,但是花木不知人性,在这美丽的外表下,又有多少枯骨埋葬。 正想着,前面迎上来一位穿着艳丽的女子,鹅蛋脸,眸子墨黑,唇上一抹朱红,皮肤白皙,面容精致,却带着几分骄纵之气。 “参见贵妃娘娘。”小太监赶紧驻足了脚步,亟亟地向她行礼。 王贵妃下巴微微昂起,眼睛里透出几分锐利来,问道:“这两位姑娘是谁,我在宫里可是从未见过。” 晨安还在偷偷地打量着她,一时间忘了行礼。 “见过贵妃娘娘。”柳晨语扯了扯她的袖子,小心翼翼地埋下头去。 小太监仍是微微弯着腰,尖着嗓子回答道:“她们二位是柳益善大人的千金,特来拜见太皇太后娘娘。” “什么,拜见太皇太后?”王贵妃眼睛微微地眯了起来,散发出危险的气息来,“本宫刚从太皇太后那边请安过来,居然皇上也在。恐怕不是拜见太皇太后那么简单吧。” 柳晨语一直垂首,恭谨地一动不动,生怕做出什么事情来惹怒了这个得宠的贵妃娘娘。 晨安也屏息凝神地伫立着,王贵妃这个人嫉妒心挺重的,若是现在就知道柳晨语可能会进宫做妃子,不知道会怎么对付她。 小太监身子一颤,连忙说道:“娘娘,时辰快到了,奴才得赶紧回去复命。” 王贵妃的目光从晨安身上跳到了柳晨语身上,袖子一甩,冷冷地说道:“好了,下去吧。” “是,娘娘。”小太监向她们两个使了使眼色,便躬身向前走了一步。 “娘娘,民女告退。”两个人一起弓了弓身子,谨慎地行礼。 王贵妃的脸色愈加难看,眼睛冷冷地看着她们的背影,说道:“竟然在我眼皮子底下耍花招,以为有太皇太后我就动不了你们……哼……”目光忽地一凛,唇角弯起一个浅浅的弧度,冷冷地一笑。 晨安转过头去看柳晨语的脸色,发现她的脸色并没有什么改变。若是真的进了宫,和王贵妃交手的次数多得是,若是没有处变不惊的态度,迟早会落于下风。 过了许久,才走到了郭太后的寝宫之外,管事的小太监嘱咐了几句说道:“两位姑娘,这里便是了,待会见了太皇太后和皇上,千万记得小心谨慎,多说多错,少说少错。” “多谢公公指教。”柳晨语微微颔首,露出淡然的一笑。 恐怕这个小太监也是马元贽手下的人吧,晨安不由这样想。 他把她们领到了殿内,让她们在帘外等候,自己先进去通报了一声,才出来让她们进去,自己则功成身退。 两人小心谨慎地走了进去,没敢怎么抬头,便赶紧行礼:“民女参见太皇太后,皇上!” “免礼,赐座。”郭太后雍容地端坐着,脸上带着几分笑意,似乎对她们很满意,“皇上,这两位就是柳益善大人的两位千金。” “谢太皇太后,谢皇上。” 皇帝的目光从晨安身上游移到柳晨语身上,最后停驻了下来,露出满意地一笑,说道:“朕竟是不知柳大人竟是有两位如此出众的千金,你叫什么名字?” 武宗皇帝指着柳晨语,眼睛里闪烁着光芒。 “民女柳晨语,这是民女的妹妹柳晨安。”柳晨语小心翼翼地回答道,生怕出一点错,两颊生红,比抹了上好的胭脂还要明艳动人。 相比较之下,柳晨安则显得平平无奇,虽然有几分姿色,但是整个人显得木讷不已,实在是没什么情趣。 “从你们进来,哀家就闻到一股奇异的香味,哀家这几日的郁结之气也好像消散了一般。”郭太后有些疑惑地问道。 “回禀太皇太后,民女今日用香料熏衣,应该是那香味。” 郭太后突然显示了兴趣,说道:“哀家从未闻过这样的香味,不知是出自哪位调香名师?” “是民女的妹妹调的香,并非名师高人。”柳晨语眉眼若水,微微一低,“若是太皇太后娘娘喜欢,民女的妹妹可为太皇太后娘娘调香。” “没想到柳三小姐居然对香料如此了解。”郭太后满意地点点头。 这时,外面有了些动静,有人的脚步声。不一会,便走进了四个宫人,一齐伏身而拜。 “参见太皇太后,皇上。”四人齐声行礼请安。 “哀家命你们做的首饰和衣裳可是做好了?”郭太后威严而坐,带着难言的压迫感。 “回禀太皇太后,司珍房和司制房已经连夜赶工完成。”其中一个中年的宫人微微抬起脸庞来,回道。 晨安屏住一口呼吸,目光转向她们四个,她们——她怎会不认得!刚才说话的是阮翠云,站在她旁边的是钟雪霞,而跟在她们后面捧着四方盘子的正是宫心计里的最重要的两个女人——刘三好和姚金铃! 没想到,这么快就见到她们了!晨安不由感叹着命运的安排。 “呈上来。”郭太后说道。 “是。”钟雪霞和阮翠云同时应声,两个人回过头的时候,正好四目相视,两个人的目光交织,脸色都微微一变。 “三好、金铃,给太皇太后呈上去。” “是。”两个人应了一声,然后毕恭毕敬地从后面走了出来,手捧着红色的漆盘,里面盛着做工精细的首饰和别致华丽的衣裳。 晨安看着两个人从眼前走过,正好撞上三好的目光,她一直面带柔和的笑意,冲着自己略略颔首。 郭太后拿起盘中的饰物,点了点头,说道:“好了,把东西呈给两位柳小姐。” “是。”三好和金铃应声,又低着头走到晨安和柳晨语身前。 “多谢太皇太后赏赐。”两个人赶紧站起身来,朝着郭太后的方向又是行了一礼,便小心翼翼地把东西收了下来。 晨安在和三好交接的时候,又不由地微微抬起眼睛,又是撞入她的眼帘,三好只是回以一笑。 郭太后眯起眼睛,露出雍容的一丝笑意,说道:“哀家突然想去御花园走走,柳家小姐也一同前往吧。” “皇上,你平时忙于政务,也陪哀家一起去园里走走。”郭太后脸一撇,目光转向皇上。 “是。”皇帝连忙应道,目光瞥过柳晨语的时候,又露出一丝笑意来。 郭太后冲着下面一挥手,说道:“你们下去吧。” “是,奴婢告退。”说着,四个人便恭恭敬敬地行完礼,躬身退了下去。 屋子里又陷入寂静之中,直到郭太后从凤椅上站了起来,众人才跟着站了起来,几个宫女走了上来,跟在她身后。 晨安的确是累了,原以为请个安就可以解脱了,没想到还要陪郭太后和皇帝一起游园赏花,这种压抑的气氛真是让她喘不过起来。以他们的态度来看,应该是看上柳晨语了,只怪晨语表现得太大家闺秀,太有气质。 装着满腹的牢马蚤,晨安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地跟在郭太后身侧,和她一起游着御花园。 郭太后问了柳晨语一些关于花的问题,她也都一一答了上来,甚至连西域的天竺的花种也说得分外详细,郭太后听了之后连连赞赏地点点头。晨安则是一直处于云里雾里,这么些花,好些没有都听说过,花之表象、花之品性滔滔不绝地从她嘴里涌了出来,晨安不由心生佩服。 忽然,一阵轻风拂过,花香愈加浓烈,摇曳的枝叶发出沙沙声,空气中却开始弥漫着一股莫名的气息。 一直默声的晨安抬起眼睛,看到前面被绿意遮了一半的凉亭,显得那般悠闲自在。 这时,铺满鹅卵石的小道上,一个打扮高贵的女人走了过来,虽然已经上了年纪,但仍然可以看得出她当年的风姿。原本自在的脸庞因为对上郭太后和皇帝的目光而显得有些局促不安,谨慎地垂首,优雅地走了上来,恭谨地说道:“姐姐,皇上。” 郭太后停住了脚步,目光里透出几分异样来,却还要故作姿态,问道:“原来妹妹也有如此兴致来园里赏花。” 郑太妃小心翼翼地回答道:“今日见天气晴好,便出来走走。” “是该常出来走走。”郭太后带着刺一般地说道,“一起去亭子里休息一下吧。” “多谢姐姐。” 晨安抬起眼睛,看着郑太妃进也不得退也不得的尴尬模样,颇有些为她担心。 第06章 刁难·绵里针 拾级而上,周围的气氛已经完全没有刚开始的平静。 进了凉亭之后,郭太后和皇帝先坐了下来,姿态高傲而不可一世。一旁的郑太妃则微微颔首,正准备向前走去坐下的时候,却见郭太后手一指,说道:“两位柳小姐请坐。” 晨安心头一惊,却也不敢造次,只得和柳晨语一起拜谢而坐。她当然知道郭太后和郑太妃之间的恩怨,不过她只是一个普通女子,无功无德,若是说了一两句不中听的话,不仅会惹祸上身,还会连累柳家的其他人。 晨安偷偷瞥见郑太妃的脸色果然微微一变,但仍是不敢多说些什么,在她和郭太后的斗争中,她一直处于劣势,隐忍着自己的情绪。 亭子里围绕着石桌只有四个位置,郭太后这样安排,有意把她排除出去,是故意给她难堪。 一时之间,柳家姐妹都屏息凝神,不敢有任何动作,生怕破坏了现在的气氛,惹得郭太后娘娘不高兴。 晨安知道,郭太后心胸狭隘,为人心狠,她可是要在这里保住性命平平静静地活下去,才不要和宫廷之争扯上任何关系,她现在唯一想的是赶紧逃离这里,呼吸一口新鲜空气。此时,她真是可怜郑太妃,这么些年,儿子不在身边,一个人独自承受着郭太后的压力,现在,光王虽然回宫,但只能装成傻儿,时刻在郭太后和皇帝的监视之下。 “今日风和日丽,花香怡人,果真是好天气,皇上,你就应该多出来走走,忙于政事,也不能不顾自己的身体。”郭太后转过头去,看向皇帝,说道。 “是。”皇帝点了一下头,说道。 郭太后笑着点点头,又将目光转向柳晨语,说道:“听说晨语小姐,书画一绝,在这么好的景色之下,不妨尽兴一下。来人,备笔墨。” “是。”郭太后身边的宫女连忙应声,便退了下去准备东西。 可怜郑太妃一直傻傻地站在那里,进不得退也不得,而郭太后有意刁难,故意把她晾在一边,不予理会。 但是,郑太妃虽然隐忍,也不甘于如此被人愚弄,便微微颔首,说道:“姐姐,妹妹身体有些不适,先回寝宫了。” 郭太后这才撇过脸来,有些不悦地说道:“妹妹,真是抱歉,哀家居然把你忘了,妹妹不会是在怨恨姐姐,才这么急着想走吧。” 她的语气越来越咄咄逼人,连一旁端坐的晨安都忍不住要为她捏一把汗。 “当然不是,姐姐。”郑太妃连忙辩解道。 郭太后目光一凛,咄咄逼人地说道:“一个洗脚婢,今日却坐上了太妃的位置,享着荣华富贵,当然应该惜福,今日居然敢对哀家心存不满。” 这时,所有人都齐齐跪下身去,高呼:“太皇太后息怒。” “妹妹真的没有这个意思。”郑太妃有些畏惧地解释,但是她知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郭太后根本只是想找她的茬而已。 皇帝也站起身来安抚郭太后,她这才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冲着跪在地上噤若寒蝉的郑太妃道:“好了,你下去吧,看着你在这里,哀家都没有心情赏花了。” “是,姐姐。”郑太妃被贴身的宫女扶了起来,行了一下礼,“妹妹告退。” 郭太后的脸冷冷地转向另一侧,并没有回应一句,待到郑太妃已经走出视野,这才露出得意的一丝笑意,又看着跪在地上柳家两姐妹和众宫女,说道:“起身吧。” “多谢太皇太后。” 晨安可是一肚子的火气,又是跪又是坐的,脖子疼,腿也疼,见个皇帝太皇太后的还真是个体力活。 这时,去取笔墨纸砚的宫女也回来了,郭太后连忙点点头,说道:“不如就以这园中的景色为题好了。” 柳晨语连忙站起身来,行一礼,说道:“民女献丑了。” 皇帝和郭太后都带着几分欣赏之意看着柳晨语铺开画纸,提起毛笔,蘸着墨水,熟稔地在纸上勾抹,她虽然生得瘦弱纤细,握起笔来却分外有力,颇有大家风范。 园中景致盎然,不时传来幽远的鸟鸣声,犹如天籁。清凉的风徐徐地穿过亭子,吹动着画纸的一角,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而另一处,四人刚从郭太后那里回到四房,又得到王贵妃派人传来的吩咐,要命司珍房和司制房做几套精美的首饰和衣裳。三好和金铃每人捧上一本记满花式的册子,奉命前往王贵妃的寝宫。 “三好,你认识刚才在太皇太后那里的那两个女子吗?”金铃转过脸来,声音清脆如铃,一张清秀的脸庞沐浴在温和的阳光里。 三好微笑着摇摇头,说道:“也是第一次见面,但听说是柳益善大人的两位千金。” “原来是官家小姐,难怪一副高傲目中无人的样子,看都不看我们一眼。”金铃有些鄙夷地说道。 “金铃,又胡说了。” 金铃扑哧一笑,问道:“三好,你知道裴炎桢大人吗?” 三好有些不解地点点头,回答:“听说过,听说裴大人是琼妃娘娘的弟弟,又才华横溢,很得皇上赏识。” 金铃看了看周围没人,凑到三好耳根,说道:“我听说柳益善大人的三小姐向裴大人多次示爱不成,就跳河自杀了,后来被裴大人救了起来。” 三好并不甚感兴趣,说道:“在宫闱里,不要谈论这些事,会惹上麻烦。” 金铃忍俊不禁,说道:“看你那副严肃的样子,只是大家仰慕裴大人的才华,才会……” “嘘……有人来了。”三好连忙提醒道,金铃也垂首噤声。 这时,两位正谈笑着的男子走了过来,身着官服,皆是气质非凡,不由让人觉得砰然一动。 “参见两位大人。”三好金铃伏身行礼。 “原来是刘女史。”高显扬唇角扬起一抹笑意,也是谦逊回礼。 一旁的裴炎桢今日身着深色的官服,衬托得更加俊朗非凡,只是有些冷峻的脸庞上没有一丝感情的波动。 金铃微微低着头,目光偷偷地撇向裴炎桢,唇角不由微微上扬。 “奴婢告辞。”三好扯了扯有些微微发愣的金铃,绕过高、裴二人。 风穿过细密的树叶,发出低低的声音,高显扬不由昂起下巴,看向树梢的鸟巢,里面传出雏鸟的低鸣声。 “高兄,莫不是有什么心事?”裴炎桢眼睛微微一眯,露出淡淡的一抹难以言明的笑意。 高显扬转过脸来,明朗一笑:“裴兄说笑了。” 御花园的凉亭里,柳晨语正好收了最后一笔,一副春意盎然之景跃然纸上,花团锦簇、鸟儿活泼生动,让赏画之人仿佛能听到从画里传出的低低的婉转之声。 郭太后身侧的宫女走了上来,将整幅画竖着展开,画页随着微风微微颤动,发出低低的簌簌声。 “真是一幅好画。”郭太后不由扬起一抹赞赏的笑容,看向皇帝,问道,“皇上觉得如何?” 皇帝笑着回答道:“柳小姐书画一绝,果然了得。” 柳晨语得到赞赏,连忙低下头来,伏身谢礼:“多谢皇上、太皇太后抬爱。” 晨安却有些隐隐的不安起来,恐怕柳晨语入宫之事就要这么定下来了,她不由为她暗暗担心。 终于挨到出宫的时辰,晨安和姐姐一起在管事太监的引领之下,向着宫门走去。她心头自然是松了许多,入个宫居然这么折磨人,是对身心的双重考验啊。 宫外的轿子仍然候着,两人相继上了轿子。 轿中,晨安默声了许久,才开口问她:“姐姐,您觉得皇上如何?” “丰神俊朗,帝王之象。”柳晨语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绯色,眼睛里溢满了难言的情绪。 “第一次见面,你就对皇上产生了爱慕之意?”晨安有些不敢相信。 柳晨语眉眼一笑,露出绝美的一笑,温柔地回道:“天下哪个女子不爱慕皇上,如今,皇上就站在我的面前,我是如此幸运。” 晨安额上冒出两条黑线,她是如何也无法了解这种感觉的,这个皇帝算不上好人,而且有短命,嫁过去肯定受罪。可是,她不能告诉柳晨语,不久的将来,皇帝即将被马元贽害死,所有后宫妃子的命运又不知在哪里。 “他也许不是一个好皇帝。”晨安低低地说道。 “晨安,姐姐的命运已经不在自己的手里了。”晨语露出苦涩的一抹笑意,说道,“但是,至少能够得到一个算不上不好的归宿吧。” 晨安有些看不懂她,在这样封建的时代里,究竟有多少人能在这湍急的河水里把握住自己的命运?她知道,柳晨语一方面仰慕皇帝,一方面也对宫闱生活和对自己的命运担忧,在这样的矛盾里,她又能如何选择呢? 至少,她赵晨安已经在这副身子里重生了,那么,她就要把握住自己的命运,绝不,绝不将命运交给任何人!绝不!她看着柳晨语低下的眉眼,暗自发誓,蜷缩在袖子里的手也不由越握越紧。 第07章 封妃·柳奉香 第二天,皇上的圣旨便下来了,柳晨语被封为柳妃,三日之后进宫,这是在晨安的料想之中。可是,圣旨宣完,又有一道太皇太后的懿旨。 “太皇太后懿旨,封柳晨安为殿前奉香,择日进宫。” 殿前奉香?晨安的心咯噔一下,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心里还没有闹明白,堂前一大群人就叩下头,高呼:“叩谢皇恩!” 一时间,家里跟炸开了锅似的,这可算是柳府许久以来的第一件大事,而且是柳家两个女儿入宫,怎么说都是光宗耀祖的事,虽说晨安不是册封为妃,但是也是在太皇太后身边侍奉,做了宫中的女官,得到太皇太后宠爱也是令人艳羡的事情。 可是,晨安却苦恼了。进宫就等于是卷入了后宫之争,郭太后最后的下场也不好过,宫中的天气瞬息万变,郭太后又是那种喜怒无常、心胸狭隘之人,若是一不小心惹得她不高兴,即使是柳老爷也难以保住她的性命。 晨安不断地踱着步子,心道:该怎么办,若是违抗了太皇太后的旨意,恐怕整个柳家也会有难。 “安儿,你这是怎么了?”柳晨语刚走进屋子,便看见她皱着眉头不停地踱来踱去,显得焦躁不安。 晨安闻声一怔,好一会才抬起头,说道:“姐姐,我……我不想去太皇太后娘娘身边当差。” “你可知道这份差事可是有多少人艳羡着,你倒是不想去。”柳晨语眉眼一笑,露出娇态来。 晨安一脸的严肃,说道:“并不是所有人都想进宫,宫廷风云复杂多变,我生怕不小心就惹怒了那些娘娘太后皇帝。” “只是现在太皇太后的旨意已经下了,躲也躲不了。”柳晨语开导着说道,“都是我的错,若是我没有你送给我的那香料,太皇太后也不会知道你会调香。” “姐,这不是你的错,该来的都躲不过。”晨安握住拳头,唇瓣紧紧地抿住,像是下定了决心了一般,“不就是殿前奉香而已嘛,谨言慎行做做好分内之事,不要让人抓到把柄就好了。” “对了,姐,你是不是有过来有什么事?”这才想起问正事。 柳晨语舒展眉头,微微一笑,说道:“你上次给我的香料已经用完了,过些天就要入宫了,姐姐我又厚着脸皮过来讨些。” “我今天入手了一块上好的沉香,反正我也用不着,送给你当做嫁妆正好。”晨安连忙转向撩起帘子,从案桌上取来一个大盒子。 “你倒是舍得。”柳晨语秀眉一展,轻盈一笑。 “外面的人不是听说我当了奉香嘛,今天就有人过来送礼了,爹不让我见客,就都替我收下了,虽然有些不情愿,但是再退回去,爹爹脸上挂不住,我便拿了过来。”晨安有些心虚地说道,“我看你那边也快被人踏破门槛了吧。” “我那边都没有个消停的时候,这不躲你这儿来清静一下。”柳晨语有些头疼地抚了抚额头,说道。 “那群人啊,看着你要风光的时候,就过来巴结你一下,若是你遭殃了,恨不得从来没见过你。”晨安有些讽刺地说道,“姐,你进宫之后,要万分小心,尤其是王贵妃,她为人气量小。” “嗯,我清楚。”柳晨语点点头,又说道,“爹吩咐今天晚膳一家人聚聚。” “老爷子今日倒是有空了。”晨安坐了下来,不知是什么语气,“不过,看着他那些夫人,我可真是和她们聚不到一起去。” “好了,别说这种话,她们毕竟是长辈。”柳晨语连忙劝解道。 柳益善有三房妾室,最得宠的是新纳的潇夫人,还有两房分别是卫夫人和荔夫人,年纪都已经过了三旬,但是这三个女人都没有给柳家添上子嗣。柳益善自原配夫人去世之后,就再也没有娶过正室。虽说,他算不上是个好官,但是对自家的孩子还是分外疼惜,恐怕是害怕娶了正室会对欺负孩子,才一直未立。 晚膳的时候,卫夫人和荔夫人坐在一处,时不时就和柳晨语寒暄上几句,平时见不到她们这么热心。晨安坐在晨语身边,眼睛里微微露出几分鄙夷来。 柳益善荣光满面,笑道:“我们一家人好久没有这样其乐融融地坐在一起吃饭了。” “是啊,老爷。”卫夫人笑意吟吟,说道,“只怪您平时政事繁忙,今日趁着大家都在,要好好罚你几杯。” 荔夫人连忙接着话反驳道:“卫姐姐,你这话就不对了,老爷忙的是政事,替皇上分担忧虑,怎好责怪?” 柳益善赶紧打住她们二位,眼睛扫了一下在座的人,这才问道:“潇夫人呢?” 这时,潇夫人身边的婢女芸清进来了,伏了一下身,说道:“老爷,潇夫人身体突感不适,今日恐怕不能过来了,她让老爷和各位夫人小姐不用等她了。” 柳益善脸色一沉,吩咐道:“芸清,好好照顾夫人,下去吧。” “是。”芸清颔首,然后恭恭敬敬地退了下去。 而坐在席上的卫夫人和荔夫人不由低下脸庞,偷偷露出一丝笑意来,恐怕是在笑潇夫人的不识大体吧。 晨安看着桌子上的人,顿觉没有胃口,虽然面前摆着山珍海味,也觉得无味。 柳老爷说了一声开动吧之后,两位夫人就不停地显示着友好和关爱,不停地往晨语的碗里夹着菜。 柳晨语又是那种性子的人,只能默默地接受说声谢谢。 晨安有气无力地夹起菜,慢吞吞地咬着,再怎样的山珍海味,在她嘴里都嚼不出什么味道来。她只能硬撑着头皮,默默坐着,吃着,成为众人眼中的那抹陪衬。 吃完饭,回到自己的别院,晨安连忙吩咐芸晓去准备清火的茶水来,自己则坐了下来,看到桌子上昨晚没有收好的书,便翻阅起来。 在这里,也没有什么解闷的方法,没有电视机没有电脑,她只能靠着读书打发无聊,虽然这些书读起来有点困难,但还是让她学会了不少。 “小姐,您的茶。” “嗯,下去吧。”晨安吩咐了一声,便看见芸晓听话地退了出去。 抬起眸子,望向窗外,月挂柳梢,只觉得月光如瀑,银色如泻。岁月悠悠,一时间,有些迷茫。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来到这里,也不知道何时会是尽头,究竟前方的命运会如何变化,她亦不知。 第08章 选夫·入宫路 自圣旨下了之后,柳府的大门都快被人踏破了,过来送礼的人络绎不绝,柳益善虽然算不上清官,但也知道万事不能过。 这几日,晨安和晨语就像是被供了一般,一向不爱来串门的卫夫人和荔夫人也会时不时地过来坐坐。当然,她们是在巴结,不过目的可不一样。 “小姐,卫夫人来了。”芸晓拨开珠帘,禀告道。 正伏在案前百无聊赖地看书的晨安一脸便秘地自言自语:“又来了,真是有完没完!”她从直起身板,站起身来,说道,“芸晓,去给我准备苦茶,越苦越好,弄点咸味的糕点,越咸越好,往上面撒点盐就行,我看她还敢来坐。” 芸晓有些错愕地望了一眼自家小姐,又连忙低下头去,说道:“是,小姐。” “哎呀,三小姐还真是好雅兴。”一身脂粉气的女人在婢女的陪同下,笑语吟吟地走了进来,眉眼生笑,说道。 晨安低低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走了出来,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卫夫人也是好兴致,又想到来我这里走走。” “我们做长辈的就是操心你们这群小辈,现在你姐姐也马上就要入宫了成为皇妃,我们算是操不着她的心了,只能操操/你的心。”卫夫人佯作心痛的模样,用手摸着心口处说道。 晨安额头上又冒出几条黑线来,心道:这个女人还真是难缠了,前几日没好气地冲着她出了顿气,居然还往这里跑。 “我不需要你们的操心,我的事情我自己负责。” “你看看你说的什么话,明年你就十八了,该是嫁人的年纪了,不用跟二娘害羞,过来看看。”卫夫人接过婢女递过来的画轴,小心翼翼地展开来,说道,“这是,二娘的表侄子,英俊潇洒,才识渊博,你上次说二娘内侄无才无表,这次该是满意了吧。” 看卫夫人得意的模样,晨安就一身的鸡皮疙瘩,现在就算给她送个大帅哥过来也没用,她不嫌弃的不是男方,而是讨厌别人掺和她自己的事,婚姻是一个人一生的大事,怎能如此草率? 卫夫人见她没有什么兴趣似的,便走上去,展这画说道:“你倒是仔细看看,上面的这首诗是他写的,你觉得怎么样?” 晨安忍住性子,用眼睛的余光向下面瞟去。 这货,这货叫英俊潇洒,这货叫才识渊博!老娘家养的狗也比他的尖嘴猴腮帅多了!老娘写的打油诗也比这货好上百倍! 一瞬间,晨安有种想自插双目的冲动,但还是迅速移开目光,强压下了心头那股郁闷之气和吐槽的欲望。 “不用了,卫夫人,赶紧把画收起来吧。” “怎么,看了一眼就不要了?他可是桃园县的县令,还是中过举人的,你当真是认真看了?”卫夫人有些不解地说道。 这时,门外飘来一阵嘲讽的笑声,语道:“好啦好啦,卫夫人,赶紧把你的画收起来,你那表侄长什么样子,我是知道的,怎好配我们家的三小姐。” “荔夫人!”晨安看到荔夫人的那一刻,已经一个头两个大了。 “来,安儿,过来看看。”说着,便拿起一册画轴,展开来,冲着晨安招了招手。 晨安有些沉不住气,说道:“够了,两位夫人,我马上就要入宫了,还不知什么时候获准出宫,你们就算给我安排了亲事,我也成不了亲,这么好的夫君,我可不能耽误人家。”不要来耽误我的人生啊,我要坚强快乐地活下去…… “你不知道吗?听老爷说太皇太后只是最近心神有些不宁,才暂时让你进宫调香侍奉,又不会让你像其他宫人一样在宫里生老病死,你紧张什么?”荔夫人有些不解地看着晨安,说道。 晨安一怔,就像看到黎明的曙光一般,有些激动地说道:“是真的吗?” “当然,所以,为了你不久之后的人生大事,赶紧过来挑选一下未来夫婿。”荔夫人连连点头,说道。 这时,一旁的卫夫人走近了瞧,扫了一眼画像,带着鄙夷的神色说道:“这不就是你表舅家的小儿子吗?荔夫人有本事别拿画瞧人,领个真人让安儿看看。” 说着,便轻笑出声,又说道:“哪能配咱家的柳三小姐。” 晨安一脸的黑线,什么时候自己和她们这么亲近了,什么时候允许她们叫她“安儿”了?! 门外,芸晓捧着托盘脚步轻轻地走了进来,小心翼翼地把东西放在桌子上,她抬起乌黑的眼睛,观察了一下晨安的眼色。 晨安冲着她点点头,她便低着头退了出去。 “两位夫人,你们也别吵了,吃些新做出来的糕点好了。”晨安拿起一块糕点,又拿起一块糕点,分别递给她们两个人。 不明实情的两个人笑语吟吟地说了声有心了,便拿起糕点咬了一口,下一秒,两个人就互相喷了一脸,迅速端起茶来,刚喝了一口,就又喷了出来。 “你们怎么了?”晨安心里有些偷乐,这两个烦人的女人总算可以消停下来了吧。 “这……这……糕点……怎么……这么咸……”卫夫人捂着嘴,嘴巴里肯定难受死了。 “这茶……实在是太苦了……”荔夫人整张脸都有些发白了。 晨安故作无辜,解释道:“是我那婢女把糖和盐弄错了吧,看我待会不好好教训一下她,做事情没个度,真是的。” “算了算了。”两个人兴致缺缺地说道。 “我这里也没有什么好招待两位夫人的,请你们回去吧,回去吧。”适时,晨安下了逐客令。 凡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柳三小姐的捣鬼,两个人了然地说道:“好了,不好打扰三小姐了。” 称呼又变回去了。 “两位夫人再见,夫人好走,不用常来。”看着黑着脸走掉的两个女人,晨安不由捂着嘴大笑起来,最后坐了下来,抱着肚子继续笑,把刚才看到画时忍住没笑的一起笑了出来。 柳老爷纳的三房妾室,潇夫人算是最沉得住气了,自那日册封的圣旨下来之后,就陪着柳老爷来过一次晨安这里和晨语那边。 晨安不由有些纳闷,不知道那个潇夫人心里在想些什么? 落日西斜,金色的余光铺满了院子,风穿梭在细密的叶间,发出细长的声音来,萦绕在耳畔。晨安捧着一个镶着银边的盒子,伫立着,闭着眼,聆听着这个世界的声音,和曾经的生活的空间是那般不同。 是的,连聆听这风声的人也早已不是以前的赵晨安,而是柳家三小姐柳晨安。人早已变了。物也变了。 明日,柳晨语便要入宫了,而她后日也将进宫,不知何日才是出宫之时。路在眼前铺开,只是却不知道该如何走下去,一条规则又能适用到几时?说不担心是假的,说不害怕也是假的,即使知道接下来这里的故事会像宫心计里一样发展下去,但是她也很迷茫。 翌日,一家人站在门口,有的人在笑,有的人在落泪。 柳晨语此时在风中哭得梨花带雨,手紧紧握着晨安,又从手上把碧绿色的玉镯子摘了下来,将它套到晨安的手腕上,唇角扬起淡淡的笑意,说道:“安儿,你小时候顽皮,把母亲留下的镯子碰碎了。这是母亲留给我的,和你那个是一对的,戴着这枚镯子,你就能感受到姐姐和母亲都在你身边。” 晨安忽地眼睛一涩,鼻子一酸,好不容易忍住想要夺眶而出的眼泪,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说道:“姐,我明日也进宫了,以后我们还是会在宫里见面的。” “我当然知道,只是宫廷复杂,我们都得多多留意。” 柳晨语语毕,过来迎接的公公提醒道:“娘娘,该上轿了。” “好。”柳晨语穿着大红色的绣花长袍,金丝飞舞,转过身去,就在她钻进轿子的那一瞬间,她停了下来,目光落向不远处。 众人的目光也随着向那边望去,一个穿着将军盔甲的男人骑着马立刻掉转了头,疾驰而去。 “大哥?”晨安立刻认出了他来。 柳益善只是摸了一下胡须,没有说什么,倒是身旁的卫夫人和荔夫人不由惊诧地说道:“那不是大少爷吗?” 潇夫人沉静地撇过脸来,冲冲着她们使了个眼色,她们二人才住了嘴。 柳晨语在公公的催促下才上了轿子,四个人稳稳地把轿子抬了起来,她掀开侧窗的帘布,绝美的容颜露出一个不知深意的笑容。 “爹,保重身体。”轿子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开始往前行去,柳晨语回过头,加大了音量说道。 人终是走了,走到了那个铁笼子里。 究竟是嘲笑命运,还是被命运捉弄?晨安这时候想着,若是可以,她想让柳晨语的结局完美一些。 第09章 调香·王贵妃 翌日清晨,天气晴好。晨安拜别了柳府的人,坐上了去皇宫的马车。 天气虽好,但是她的心情却怎么也愉快不起来。马车咯吱咯吱地行着,车外传来街道上热闹的叫卖声。 她打了一个哈欠,把帘子撩了起来,看到车外平常人家的景象,颇觉得有些羡慕。 过了许久,马车在皇宫正门外停了下来,晨安手握太皇太后懿旨,顺利地进去,并和过来接她的公公接了头。 依然是上次那个管事公公,似乎这次比上次更加热情了许多。 “柳小姐从今以后就是太皇太后身边的贴身女官了,以后还请小姐多多照应奴才才是。”管事太监有些谄媚地说道。 晨安微微眯起眼睛,问道:“我还不知道如何称呼公公呢。” “大家都叫我祥公公。” 晨安低低笑道:“我对宫里的规矩之类的还不甚了解,以后还需要祥公公多多提点才是。” “小姐真是客气了。”祥公公的笑意里露出几分喜气。 晨安不由捏了一把汗,照着以前看的宫廷戏里的台词说了一通,还是挺有用的。 再一次来到太皇太后的寝宫紫云宫,却不再是以前的心情了。晨安心里有种悠长的惆怅之感,柳晨语已经入了后宫,而她也已经转换了身份,不仅仅是柳家的大小姐,也是郭太后身边的女官。 郭太后装束华贵,发髻庄重,姿态雍容,此刻正坐在凤椅上,优雅地品着香茶,看着柳晨安一步一步慢而谨慎地走上前来行礼,不由露出笑意来,说道:“晨安,以后你就是哀家宫里的奉香了,千万不要辜负哀家的希望。” “奴婢知道。”晨安赶紧伏身说道。 “嗯,以后不必自称奴婢,虽然在哀家身边当差,但是你毕竟是柳妃的妹妹。”郭太后说道。 晨安连忙回道:“是,太皇太后。” “徐妈妈。”郭太后冲着旁边?br /gt; 宫心计]做个合格的炮灰第2部分阅读 欲望文 宫心计]做个合格的炮灰第3部分阅读 宫心计]做个合格的炮灰 作者:未知 宫心计]做个合格的炮灰第3部分阅读 边的妇人说道,“你带柳奉香去准备好的寝室。” “是。”徐妈妈连忙应道,伏了一下身,便向着晨安走了过来,说道,“柳奉香请跟我来。” 晨安不由把她打量了一番,以为得了太皇太后的宠爱就目中无人的愚蠢女人,最后也没有得到好下场,真是可怜。 “劳烦徐妈妈了。”晨安虽然一直处于精神紧张状态,但仍然没有忘了谨言慎行,又连忙垂首,对着太皇太后拜身谢礼,“多谢太皇太后,晨安告退。” 晨安虽然现在是太皇太后身边的奉香女官,品阶不高,但是毕竟也是当今柳妃娘娘亲妹妹和当朝三品大员的千金小姐,所以,自然不能亏待了她。 她一个人拥有一间屋子,里面布置典雅,调香和焚香所用的工具和容器也一应俱全,虽然比不上家里,但是这与普通宫女所住之处已经好了不知多少倍了。晨安也松了一口气,不用和别的宫女住在一个房间,就会少许多麻烦。 “不知道柳奉香对这个屋子是否满意?”徐妈妈的笑意有些虚伪,转过脸来,对着晨安问道。 晨安点了点头,说道:“是,多谢太皇太后的厚爱,多谢徐妈妈。” 徐妈妈连忙笑着说道:“这可是普通宫女想都不敢想的优越条件,柳奉香当是知足,多为太皇太后效力才是。” “多谢徐妈妈警言。”晨安可不敢得罪这个徐妈妈,还是尽量迁就着她比较好,“晨安想问徐妈妈一个问题。” “柳奉香想问什么?”徐妈妈眉眼里露出一点点不耐烦来,但是她对晨安还是很有顾忌的,也不敢摆出架子来,说道。 “最近太皇太后的身体状况如何?” 徐妈妈回道:“柳奉香倒是真的有心了。为了东瀛棋士的事情,太皇太后这几日一直心神不宁,所以才会召您进宫。” 晨安连忙垂下眸子,说道:“多谢徐妈妈指点。” “柳奉香先休息一下,太皇太后有吩咐的时候,我再来召您。”徐妈妈说着,便走到门口,推门而出。 门外居然站着一群宫女,看见徐妈妈突然出来,吓得赶紧跑开。 “你们不好好干活,站在门口偷听什么。”徐妈妈大怒一声,说道,“今天都不许吃饭。” “徐妈妈饶恕。”众人连忙跪了下去。 晨安听到外面的动静,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奔出去,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徐妈妈回过头来说道:“这群宫婢不懂规矩,柳奉香不用在意。” “徐妈妈,我们真的不是故意的。”众人低着头,声音里带着急切和害怕。 “少吃几顿饭而已,看你们还长不长记性。”徐妈妈发完狠话之后,便一甩长袖,往外面走去。 徐妈妈一走,众人才站起身来,像躲瘟神似地赶紧向四处走开,让晨安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下午的时候,徐妈妈把她带到了一间库房前,对她说道:“这里是存储香料的库房,以后有什么需要,就跟这里管事的公公记录一下,制香室就在旁边。” “知道了。”晨安点头回应道,目光却在各种稀奇名贵的香料面前流连,其中有不少是外邦进贡的香料。 鼻尖嗅着各种香气,她一一辨别开来,在没有穿越之前,她是制作香水的,天生的鼻子灵敏,辨别香气的能力尤为厉害。 回到太皇太后寝宫,里面空荡荡的,只有几个宫女守着。太皇太后和王贵妃去御花园赏花,过一会也将回来了。 晨安先把调好的香料小心翼翼地放入焚香炉里,用隔火砂片隔了火。 白烟袅袅,缓缓地从孔里飘了起来。 此时,外面传来了声响,晨安知道应该是郭太后回来了,赶紧收拾了心情,垂下脸来,看到郭太后和王贵妃同时挑帘而入,连忙躬身作揖:“参见太皇太后,王贵妃。” 看来,郭太后游了一趟园回来,心情还算不错。可是,王贵妃可没有那么大的肚量,一看到晨安,脸色都变了。 王贵妃连忙伸手去扶郭太后,语言谄媚地说道:“太皇太后,小心。” 郭太后坐了下来,说道:“你也坐吧。” “是,太皇太后。”王贵妃坐下来,用得意的目光看向还站在原处的晨安。 “免礼了,柳奉香。”郭太后神情愉悦,双手置于膝上,问道,“今日你给我调的是什么香,味道闻起来清淡而舒服。” “晨安听说太皇太后今日心神不宁,便调了一味香料,可以舒缓情绪,养身怡神。” “柳奉香有心了,不知道这味有名字吗?” 晨安想了想说道:“刚刚取了一个,叫凝露。” “不错。”郭太后满意地点点头。 此时,王贵妃则颇为不满了,原本对柳氏姐妹就无好感,现在一个做了柳妃娘娘,受皇上宠幸;一个在后宫做了女官,受太皇太后的宠爱,她怎能甘于被皇上太皇太后忽视,被两个黄毛丫头压在头顶。 王贵妃眼睛微微一眯,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来,说道:“柳奉香调的香果然不同,太皇太后,臣妾最近老觉得心神恍惚,不知道能不能让柳奉香也配一味香料?” “怎么,又心神恍惚了?”郭太后的语气并不好,甚至有些责问的意味,“哀家看你气色不错。” “臣妾只是最近看皇上对日本棋士的挑战心事重重,心里难受。”王贵妃连忙低下头来解释。 郭太后冷哼一声,说道:“柳奉香,待会你调一味香给王贵妃送过去。” “是。”晨安虽然嘴上应着,心里却很不乐意,这个王贵妃竟然让她调香,不知道在葫芦里卖着什么药。 “你先下去吧。”郭太后下命道。 晨安巴不得赶紧离开这里,现在被太皇太后屏退,正是好时机,连忙伏身告退。 走出寝宫,她不由仰望了一下碧蓝的天空,高旷辽远的感觉让她不由她身心稍稍送了一些,只是她仍然无法不在意王贵妃。心里不断地提醒自己:一切谨言慎行…… 这便是宫廷之路,且只是开始而已……藏在平静背后的暗潮汹涌,很快很快就会改变一切…… 这一切,只有她知道……回首看了一眼太皇太后寝宫,她略带愁意地默默走开。 第10章 诬陷·一巴掌 刚刚调完香料,晨安打了盆水洗了下手,靠在椅背上,摸着有些疼的额头,不知怎地,她总有些心神不定。 休息了一会,王贵妃的贴身宫女翠凝就敲了门,走了进来,说道:“不知道柳奉香的香料是否已经调好了?” 晨安有些谨慎地站起身来,说道:“已经调好了,我把香料装好再劳烦姐姐把它交给王贵妃。” 翠凝摇摇头,说道:“贵妃说,反正以后会经常用你的香,不如去走一趟,认得了路,以后就可以时常来往了。” 王贵妃到底想干什么?晨安微微皱起眉头,脑袋里浮现出各种宫廷戏里的争斗桥段。 “请跟我来,柳奉香。”翠凝颔了一下首,脚步沉稳地迈了出去,态度并不容晨安拒绝。 晨安思忖了一秒,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反正过去了万事皆得小心,不可让王贵妃拿到什么把柄。 翠凝的性格倒是和她在柳府的女婢芸晓有些相似,都是缄口三分,一副严谨的模样,恐怕是在宫闱里步步皆得小心所致。 走了许久,终于在一处华丽的宫殿前停了下来。 翠凝转过头来说道:“这里就是王贵妃的寝宫,请容我去通报一声。” “劳烦姐姐了。”晨安嘴上虽然和善,心里却已经把寝宫里的王贵妃骂了一通,当时看宫心计的时候就知道王贵妃不是个好人,现在自己一不小心撞在她的枪口上了,也不知道她会耍什么花招。 晨安在殿外等了许久,仍是不见翠凝出来,而自己直直的站着,腿都有些酸了,但是里面仍是没有一点动静。大约又过了半个时辰,才听到里面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穿着淡绿□宫女服装的翠凝,好像没事人一般走了出来,对上晨安,说道:“柳奉香,请跟我来。” 晨安站得腿都发麻了,心里也清楚这不过是王贵妃故意施展的伎俩而已,先给自己下马威而已。 翠凝领着晨安走到一处房间里,站在珠帘外,又替她撩开帘子,说道:“请姑娘在里面稍等,娘娘马上就过来。” “我把盒子放在这里便好。”晨安有种不祥的预感,但还是稳住了气,说道,“太皇太后还等着我回去侍奉了,劳烦姐姐跟贵妃娘娘说一声,晨安告辞。” “等等。”翠凝拦在她身前,说道,“贵妃娘娘的赏赐还没有下来呢,请柳奉香在里面稍等。” 她说完,就跑出去把门锁上了,任晨安如何用力都没办法挣开枷锁。 “这个王贵妃究竟在搞什么鬼?”晨安打量了一下四周,这里应该就是王贵妃的寝室了,装饰贵派而奢华,透露了主人的骄纵来。 她又试着将窗子打开,但都是徒劳。她一时真猜不透为什么王贵妃的心思,只好将装着香料的锦盒小心翼翼地搁在雕花的案桌上,自己则坐了下来,有些不耐烦地等着王贵妃过来。 虽然王贵妃对自己心怀不满,但是晨安相信,她现在还不敢对她怎么样,毕竟这后宫的主人是太皇太后,而自己还是太皇太后新封的奉香,王贵妃还没有傻到第一天就动手除掉自己。 这么宽慰自己,晨安倒是有些心安理得了。 忽然,她的目光落在桌子下好像有什么东西,便弯下身去,把东西捡了起来,居然是一枚做工精巧的发簪,蝴蝶式样,翅膀上还饰着翠玉珠子,不过,右边的那只翅膀已经断了一半,真是有些可惜了。 “乱发脾气,也不应该把这种东西扔在地上啊,这个王贵妃真是不懂得惜物。”晨安又弯下腰去,去找断掉的翅膀。 正在这时,门被狠狠地推开,外面的亮光瞬间洒了进来,铺满了一地。 “你在干什么?”王贵妃走过来,撩起帘子,怒气冲冲地问道。 晨安直起身来,肚子里一股子的怒火差点就要爆发出来,但是理智告诉她,眼前的女人不要惹,沉了一口气,她才伏身拜道:“参见王贵妃。” “你手里拿着什么东西?”王贵妃的目光立刻落在晨安手上的那枚蝴蝶簪子,顺即走上去,把它夺了下来,猛然之间,她像是发了疯一样,抬起盛怒的脸庞,眼睛圆睁,吼道,“大胆柳奉香,居然敢损坏本宫的心爱之物,你可知道这枚簪子是本宫入宫之日,太皇太后赏赐的!” 晨安一愣,立马知道大事不好,下意识地为自己辩解:“娘娘恕罪,这枚簪子真的不是奴婢损坏的,请明鉴。” “你还敢顶嘴,这枚簪子本宫一直放在梳妆台上好好收着,本宫离开的时候还是好好的,现在却在你手里损坏了,你还敢说不关你的事情。”王贵妃的眼睛里一瞬间闪过一丝得意的笑意,“刚才只有你在这里,除了你,还有谁,你倒是给本宫解释一下?难道你想说是本宫故意将太皇太后所赐之物掷碎,然后再嫁祸给你?” “娘娘,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想必您比谁都清楚。”晨安一口气难以咽下去,没错,就是你故意栽赃给我。 忽然,一个响亮的巴掌响起,声音清脆,刹那间,屋子里鸦雀无声。 晨安抚着被一巴掌打过的左脸,眼睛睁大了看向王贵妃,目光里透露出了嘲讽和愤怒。 “竟敢这样看着本宫。”王贵妃冷哼一声,说道,“来人,把她拉出去,让她跪在寝宫前,在我没有说可以起来前,不许她动半步。” “是。”两个宫女走了上来,把晨安架了起来,想把她往外面拖出去。 晨安甩着手臂,低吼道:“放开我,我自己会走。”是的,她现在根本没有力量可以和王贵妃相抗衡,她也不想掺和进宫廷斗争之中,她们高高在上,随手一捏,就可以处死一个宫婢,即使自己是官家千金,皇亲国戚,只要有一个莫须有的罪名,便可以被随手处决。 她一瞬间,觉得自己是多么渺小,想要反抗命运,却还有许久的路要走。 走到宫殿外,两个宫女就使上了力气,把她按倒在地上。 “不要弄伤了她,若是不能再给太皇太后调香了,这就不是你们能担待的罪名了。”王贵妃冷冷一笑,不屑地看过跪在地上的晨安,掠了一下宽大的袖子,便走回了寝宫。 时间一分一秒地度过,晨安只觉得膝盖酸麻,快不是自己的一般,但是她不想向王贵妃那样的人妥协。 她的眼睛闭了不知多久,等睁开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黑色带着一种濒临死亡的感觉席卷而来,那是她前世所感受到的,那种恐惧中带着解脱的感觉。 她看到两个手里捧着托盘的宫女经过自己,走了进去,不一会,又走了出来。晨安的眼睛已经有些花了,但还是看清了那两个人,刘三好和姚金玲。 送她们出来正是翠凝,当她的目光飘过晨安的时候,居然带着一点幸灾乐祸的味道。 三好和金铃自然都认出了晨安,都分外震惊,她们都知道柳二小姐已经入宫为妃,而柳三小姐则是做了太皇太后身边的奉香女官,而现在柳晨安居然跪在王贵妃的寝宫外。 三人走出几步,三好才回过头,向翠凝问道:“地上跪的不是太皇太后身边的柳奉香吗?她怎么会在这里?” “哦,她把王贵妃最喜欢的太皇太后赏赐的蝴蝶钗弄坏了,有嘴硬不肯承认,就罚她跪着了。”翠凝低低地回道。 三好看向跪着的晨安,有些不忍地说道:“看上去,她好像跪了很久了。” “不过一个时辰而已。”翠凝露出一抹毫不在意的笑意,说道。 “天都黑下来了,她不是应该在太皇太后身边侍奉么?”三好说道。 翠凝的笑意凝住了,语气发冷:“两位女史请回吧。”说完,便转过身走进了寝宫。 三好和金铃虽然觉得王贵妃做的有些过分,但是毕竟只是做宫女的,在主子面前根本没有说话的份。 走过一段路,金铃有些愤愤然地说道:“那个王贵妃还真是可恶,那个蝴蝶玉钗明明是那个叫竹月的宫女不小心摔碎的。” 三好连忙转过脸来,急忙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那天我过来给王贵妃送珠钗的样式的时候,看到她拿着藤鞭正在教训那个叫竹月的宫女,当时地上就有一枚摔碎的蝴蝶钗,那枚钗是司珍房做的,我有印象。”金铃分外确定地说道。 “那就是王贵妃故意栽赃嫁祸。”三好说道,“柳奉香是太皇太后身边的人,这件事不如去禀告太皇太后。” 金铃连忙拉住她,说道:“你疯了,你想得罪王贵妃吗?” “可是……” “柳奉香的姐姐是柳妃娘娘,出身官宦人家,自己还是太皇太后身边的女官,王贵妃最多就罚她跪一下,不敢对她怎么样。而我们只是获罪没入宫廷的宫女,无权无势,若是得罪了王贵妃,我们被她整死也不会有人来救我们的,傻瓜。”金铃拉住三好的手,说道。 正在这时,一个宫女迎着她们走了过来,她们看清了才认出是太皇太后宫里的宫女。 等她走过去了一会,金铃才低低地说道:“看到了吧,太皇太后派人过来了。” “嗯。”三好点头。 “你还担心什么,真正要担心的是王贵妃才对,走吧,再晚些回去,不知道要怎样被责备呢。”金铃轻笑着说道。 “知道了。”三好捏了一下她的手,亲昵地说道。 两个人才加快了步子,赶回尚宫局。 第11章 光王·对战前 “奴婢参见贵妃娘娘。”宫女紫玉见到王贵妃先是行了一礼,便顺即说到此行的目的,“奴婢奉太皇太后之命,过来找柳奉香。” 王贵妃眸子微微一抬,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说道:“柳奉香居然把太皇太后赏赐给本宫的蝴蝶玉簪子摔碎了,还敢跟本宫狡辩,不把本宫放在眼里,本宫现在正罚她跪在殿外,恐怕你已经看到了吧。” “奴婢看到了。”紫玉回答得沉稳。 “那就好,紫玉姑娘是太皇太后的贴身女官,这么多年了,自然也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吧。”王贵妃低沉地用压迫性的语气说道。 紫玉一低头,说道:“奴婢知道。” “好了,翠凝,你陪着紫玉姑娘一起去把柳奉香扶起来,好好地……跟她说说。”她故意加重了两个说字。 “是。”翠凝伏了伏身,应道。 在殿外跪了许久晨安并没有接受别人的搀扶,而是自己挣扎着用力撑着地面爬了起来。 翠凝附到她的耳边,低低地说道:“娘娘说,这次暂且饶了你,若是敢在太皇太后面前多嘴半分,以后恐怕就不是罚跪这么简单了。” 晨安抿着发白的嘴唇,低低地冷笑一声,回道:“我当然知道,谨遵教诲。” 她只能站着,脚已经发麻地连走路都不会了。紫玉走了上来,扶着她的手臂,说道:“柳奉香,太皇太后正在找你,请跟我回宫。” 晨安这才明白这个宫女是太皇太后派来的,难怪王贵妃肯放她起来。 夜幕四合,宫灯已经被宫人点了起来,映照着着漆黑的夜空。晨安和紫玉一起走在铺满鹅卵石的小道上,两个人并没有什么言语。 晨安垂下眸子,目光落在鹅卵石路上,不由想着,这条路究竟有多少人走过,究竟有多少人已经在历史的时空里消失掉,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年年岁岁,路还在被千千万万的宫人踏着,只是人影难再。 走过一处拐角处,紫玉的步子突然停了下来,连忙撤下扶着晨安的手来,向着前面伏了伏身,行礼道:“参见王爷。” 晨安还没来得及看清前面人的模样,就赶紧跟着紫玉一起行礼,心里还在猜测着,这个宫里,究竟还有谁能被称为王爷——除了光王李怡? “哦哦,我记得你,你不是太皇太后身边的宫女嘛。”光王痴傻地笑道,还不忘拉起她的手,兴奋地说道,“你们这么空地在这里闲逛,不如陪本王玩捉迷藏吧。” “王爷,奴婢还有要事在身,以后再陪您玩游戏。”紫玉抽回手来,说道。 光王依然不领情,拍着手笑道:“哦,我知道了,你们两个人在这里玩游戏,不想带上我!” “王爷,奴婢岂敢,奴婢真的是赶着回去跟太皇太后复命。”紫玉依然耐着性子说道。 晨安不由抬起眼睛看向装疯卖傻的光王,心里莫名有些激动,毕竟现在站在自己面前的不仅是宫心计的男主角之一,也是将来的皇帝啊。 光王把目光落在晨安身上,皱着眉头说道:“你们真的是有要紧事吗?” 晨安露出一抹笑意,说道:“回禀光王,天已经黑了,请早些回宫休息,奴婢们还要向太皇太后复命。” 光王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疑惑,但顺即而逝,在这被黑夜包裹着的世界里,他的情绪隐藏得很好。 “那好吧,你们走吧。”光王作出遗憾的模样,说道。 紫玉松了一口气,说道:“奴婢告退。”说完,便扶着晨安的手臂,加快了脚步,径直向前走去。 而晨安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这就是光王啊,即将取代武宗登上帝位成为一代明君——唐宣宗,为大唐添上浓重的一笔。 回到紫云宫,她就急忙去参见太皇太后了。 果然,郭太后的神色不太对劲,眉间有着明显的愠怒气息。原本她就颇具威严,现在更加让人觉得敬畏不已。 “柳奉香,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郭太后的声音带着难言的压迫感。 晨安连忙跪了下去,说道:“请太皇太后恕罪。” “王贵妃留你做什么?” “我说的只是一家之辞,不能作数,不知太皇太后相不相信晨安的为人。”晨安埋着脸,声音因为有些敬畏而带着一丝颤抖。 郭太后把目光落在紫玉身上,问道:“紫玉,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紫玉声音依旧平和,回答得镇定:“回禀太皇太后,王贵妃说柳奉香把太皇太后赏赐的蝴蝶玉钗摔碎了,并且狡辩放肆,所以才罚她跪在了寝宫外面。” 郭太后的眼睛微微一眯,看向跪在地上的晨安,说道:“你先起来吧,这件事情哀家自会处理。” “是,太皇太后。”晨安暗暗松了一口气,应着便起了身。 郭太后又说道:“明日便是大唐的棋博士迎战日本棋士日子,柳奉香,明日就由你负责现场的香料,不容有失。” 晨安连忙伏身,应道:“是。” “好了,退下吧。”郭太后眉头微微一皱,冲着她挥了挥手,说道。 “多谢太皇太后。”晨安弓着身子,慢慢地往后退去,直至退出了寝殿。 这一天,真是过得惊险。晨安抹了抹额上沁出的薄汗,赶紧加快了步子赶回了自己的房间。 抱着腿躺倒在床上,她嘟着嘴,低声骂着王贵妃,这个女人还真是小气,居然这样整她。 “明天就是高显扬对战日本棋士,不知道是不是像电视剧里一样下成和棋呢?”晨安不由笑了出声,回忆着电视剧里的剧情。 反正会是完美收场,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晨安打了个哈欠,现在自己已经不是柳家的小姐了,不是被人伺候,而是伺候别人了,不免有些落差,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毕竟也没受过这样的罪。 这里是后宫啊,以前的她以为职场已经是分外残酷弱肉强食的地方了,没想到一不小心居然穿越到了这个世界,并且更是体会到一步踏错,性命堪忧的痛苦。 明天,还会继续吧。 什么时候才能出去呢?什么时候才能过上的平静的日子呢?晨安一边揉着自己的大腿,一边睁着有些无神的眼睛看着床顶,默默地想着。 第12章 对战·设盛宴 因为与日本棋士对战这件事关系到大唐的声威,所以皇帝和郭太后都分外的重视,这次的调香事宜由晨安负责,她自然也不敢掉以轻心。 一大早就起来,研究了一下香料,又想到那个叫鬼冢小次郎的日本棋士有着严重的头痛症,便有了主意。 这次比赛,皇帝和文武百官都在现场观战,当然也包括马元贽,那个把她姐姐推入深宫,又间接把自己送入深渊的人。柳益善站在众人之中,当目光落在晨安身上的时候,不免露出几分关切来。 晨安的心忽然一顿,莫名生出几分暖意来。虽然,他不是自己的亲爹,也不算是什么好人,但是被人惦记的感觉真好。忽然想起因为车祸已经逝世十多年的父母,她的心不由觉得一痛。 晨安一直安静地站在一边,静观这场棋局,虽然她早就已经知道结果如何,却还是被场上的气氛所吸引。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场上的气息却愈加地凝重起来。 晨安忽觉的好像有人在盯着自己一般,连忙抬起眼睛,正好触及裴炎桢的目光,不禁有些尴尬,连忙撇过脸来。 又过了好一阵,鬼冢似乎有了新的动作,惹得在场的人都唏嘘不已,连皇帝都快坐不住了。晨安知道,马上棋局就要结束了,就像剧情发展的那样。 果不其然,鬼冢扫了一眼棋盘,说道:“和棋。” 高显扬也低下头去,用目光扫了一遍,抬起眼睛来,说道:“的确是和棋。” 剧情没有发生偏差,晨安微微松了一口气。 现在最高兴的恐怕是马元贽吧,高显扬算是他推荐的,不择手段地想受到皇帝的重新重用,终于得偿所愿了吧。 晨安有些嘲讽地看向马元贽,现在他正在皇帝面前,说着皇上英明的话,让她真觉得分外虚伪。 这场棋局总算替大唐挽回了声誉,皇帝这些天的郁闷之气总算一扫而空,于是下旨今晚设宴延请文武百官。众人皆拜倒在地,晨安也连忙跟着他们一起跪了下来,在这宫里什么都不是自己的,连膝盖也不是。 终于把对战的事情忙完,晨安总算能抽出点时间休息,漫步在湖边,看着绿树成荫,影子落在湖面,随着湖水的波动而不停地变化着。 身后传来有些熟悉的声音来—— “柳三小姐也喜欢到这里来散步吗?” 晨安转过脸来,有些不屑地回答道:“请裴大人称奴婢为柳奉香。” 裴炎桢抿唇露出淡淡的一笑,说道:“柳奉香,本官失礼了。”说着,便走了上去,站在湖边,倒影映在湖面,因为波纹的漾动而显得有些不清晰。 “宫里身份有别,请大人自重。”晨安说着,便往旁边挪了好几步,和他拉开了距离。 裴炎桢微微眯着眼睛,略有深意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说道:“听柳兄说,你已经失忆了?” 晨安撇过脸去,冷哼一声说道:“与你无关,反正以前的事情我已经完全忘记了。” “连自己怕水都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了,柳奉香真是有趣。”裴炎桢唇角勾起一抹弧度,露出清冷的一笑来,说道,“对柳奉香造成的伤害,在下真是深感抱歉。” 晨安只觉得和他在一起有一种被看穿的感觉,心里莫名的有些担心。 “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裴大人不用放在心上,奴婢告辞。”晨安连忙伏了伏身,便赶紧转身离开这里。 晚上,大殿里白光如昼,一片歌舞升平。 晨安坐在殿外的台阶上,不时回首张望着里面的情景,却觉得那里的世界离自己是多么的遥远,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涯。 不知过了多久,光王居然被人扶了出来,双颊发红,嘴里还在念念叨叨着,恐怕是喝多了。 晨安站起身来,走了上去,问着扶他出来的宫女,说道:“王爷怎么了?” “回柳奉香,王爷喝多了有些醉了,皇上命我们扶王爷回宫。”两个小宫女老实地回答着。 “本王不要回宫,你们陪本王玩游戏嘛。”光王带着小孩子的期待之意,抓着宫女的手,说道。 晨安看了一眼光王,顿了一下,才说道:“你们两个回去伺候着,王爷由我送回去。” “是,柳奉香。”两个小宫女伏了伏身,并没有反驳她的意见。 晨安走上去扶着有些光王,声音低柔地说道:“王爷小心,奴婢送您回去。” “本王记得你哦。”光王兴奋地说道,“你是太皇太后宫里的宫女,昨天晚上你们还玩游戏,不肯带着我玩。” 晨安想着说这些胡话的光王其实是个万分机智的正常人,就不由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 晨安想了想说道:“我在想,究竟有什么好玩的游戏能够替王爷一解千愁。” 光王顿了一顿,但立刻接上了话,说道:“什么叫一解千愁?” “王爷心中如明镜,自然懂奴婢心中所想。”晨安撤开手臂,绕到他面前伏下身来,说道,“奴婢放肆了,请王爷恕罪。” “你一点都不好玩,本王要回宫,头好痛啊。”光王抱着头,不耐烦地说道。 晨安连忙过去扶他,说道:“王爷,奴婢送你回去。” “本王不要你扶,本王自己能走。”光王有些任性地甩开手臂,有点摇摇晃晃地向前走去。 晨安叹了一口气,她也不知道该怎样和光王相处,正因为知道他只是用痴傻掩藏着一颗七窍玲珑心,才有些茫然不所知。 回到寝宫的时候,光王有些不耐烦地转过身来,对着晨安说道:“本王到了,你不要跟着我了。” “奴婢知道。”晨安掏出随身带着的锦盒,递了上去,低柔地说道,“奴婢听说郑太妃前些日子受了惊吓,这个香料可以定神安心,请王爷收下。” 光王装作好奇的样子,把锦盒拿了起来,说道:“这是什么东西?” “是奴婢亲手调制的香料。”晨安沉稳地回答道,“王爷,奴婢告退。” 说着,晨安便慢慢地向后退了几步,然后转过身径直向前走去,最后消失在不远处的夜色里。 光王仍然站在原处,复杂的目光落在手中镶着银边的锦盒上,自言自语一声:“定神安心的香料,郭太后身边的柳奉香。” 风轻轻地吹着,衣襟随风而动,他迅速收起锦盒,走进寝宫。 第13章 和棋·怜子粥 翌日,宫廷里的热闹的气息已经消减。 晨安走在御花园,想要取一些晨露,却不想在凉亭里看到了鬼冢,那个棋艺高超的东瀛棋士。 昨日的那盘和棋,是他故意而为,在电视剧里是因为刘三好的劝解,晨安当时看到这一段的时候有些不服气,刘三好仅凭一句话便能使一个偏执的人放弃输赢? 鬼冢正好从阶梯上下来,正好照了一下面。 晨安连忙伏了一下身,施了一下礼。 鬼冢只是冷淡地点了点头,便从她身边走过。 晨安转过身去,看着他的背影,轻喊出声:“鬼冢先生,请留步。” 鬼冢驻足,缓缓转过身来,半张脸被垂下的头发遮住了,面目略显可怖,问道:“姑娘有什么事?” “我知道鬼冢先生有严重的头痛症,我这里有一味香料,虽然不是灵丹妙药,但能安抚心神,也许对您会有用处。”晨安掏出一张折好的纸条来,不急不缓地走了上去,将配方递了上去,“我的字写得不是很好看,请先生见谅。” 鬼冢并没有立刻伸手接下,而是抬起眼睛,用疑惑的目光注视着她,好一会才开口,声音显得柔和了许多:“昨日殿上的香就是姑娘调的吧。”说着,微微低下头,伸手取过她手中的纸条,又说:“多谢姑娘。” “鬼冢先生多礼了,你是大唐的客人,自然也就是我的客人,望先生莫嫌弃我人微礼薄。” “岂会。” “那我不知道可不可以问先生一个问题?” “姑娘想问什么? “先生为何要故意和棋?”晨安眼睛里露出期待的目光。 鬼冢讶异,眼睛里露出一丝赞赏,说道:“原来姑娘也是懂棋之人,鬼冢失礼了。” 晨安微微一愣,一时不好否认自己不懂棋道,便说道:“那鬼冢先生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 “鬼冢有幸遇上贵人,一语点化,不再强求输赢。让我明白了,说好话,做好事,存好心。”鬼冢说得很真诚。 晨安轻笑出声,不明意味,眸子一转,看向鬼冢,说道:“这是三好姑娘说的吧。鬼冢先生痴迷棋道,却还不至于失去善念,看着自己欣赏的对手因自己而死,一定也是一种遗憾。” 鬼冢微微一愣,随即唇角微微弯起,露出一丝笑意。 晨安估摸着逗留的时间差不多了,便伏了伏身,说道:“鬼冢先生,告辞。” 鬼冢也道了一声告辞,却没有立即离开,而是抬起头,看着澄净的天空,心境突然明朗起来。 说好话,做好事,存好心。三好,你的确担得起这三个好字,可是,又是因为你这个三个好,让所有人都经历了劫难。 并不是所有人都值得你说好话,做好事,存好心。三好,你何时才会懂得。 晨安想着未来会发生的一切,就不免忧虑起来,只是,一切的一切。其实都与她无关。但是究竟有她存在的宫心计会有什么不同?她忽然产生了一点点兴趣。 “天气真好啊。”她看了一下四周没人,便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宫里的生活实在是太累太折磨人了。 回到紫云宫,正好遇上过来请安的柳妃,晨安在一旁瞧着她面色红润,妆容更加华贵美艳,容光焕发,郭太后对柳晨语的态度还算不错,心里也便安心了许多。 郭太后目光一瞥,看到站在外面没有进来的晨安,说道:“柳奉香,你过来。” 晨安原本不想搅了刚才两人的气氛,不过还是被郭太后看到了自己。 “你们两姐妹是进宫第一次见面吧,但是毕竟身份不同了,以后在宫里要懂得规矩。” “臣妾明白。” “晨安明白。”两人都低下头,小心地应道。 柳晨语离开紫云宫的时候,晨安趁着这个机会出去送她。 “要记得要好好照顾自己。”柳晨语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是一个温柔的姐姐,但她不知道她妹妹的身子里寄居的是另外一个灵魂。 晨安把手上的玉镯子取了下来,谨慎地握着,交还到她手里,说道:“这个玉镯子,应该由你来戴。” “你忘了我说的了么?这个镯子会代替娘和我好好陪着你。”柳晨语柔美的眼睛里露出一丝哀婉。 能告诉你吗?你的妹妹早就已经死了,而我只是一缕从二十一世纪飘过来的灵魂,和你和你的母亲一点关系都没有?晨安抿唇苦涩一笑。 “姐姐,我还有机会出宫,但是,你……”晨安想到她将来的处境,心里不由一派苍凉,“孤独的时候,有它陪着你,你会知道娘和晨安一起陪着你。” “傻丫头,什么时候变这么懂事了。”柳晨语的眼睛荧光波动,拿起镯子往腕间一套,说道,“安儿,后宫多是非,你和王贵妃的事情我有所耳闻,你要小心。” “我没事,只是太后身边的奴婢而已,她犯不着用太多的力气来对付我,倒是你,要小心为上。” 柳晨语松开握住晨安的手,慢慢地转过身去,缓缓地踱着步子走出紫云宫。 好像越走越远了,距离……慢慢地拉长了……晨安将掌心按向胸口,刹那间有些失神。 清风拂入紫云宫,搅合着殿里的空气,使原本就已经复杂的气氛变得更加多变而诡异。 王贵妃亲手给太后呈上一碗莲子粥,笑意有些僵硬,说道:“太后,这是臣妾吩咐司膳房做的莲子粥,您尝尝合不合您的胃口?” 郭太后轻轻一笑,不知意味,把碗端了过来,小口尝了一下粥,便面无表情地把碗放了下来,说道:“粥的味道虽然不错,但是哀家仍然没有胃口,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臣妾……”王贵妃脸色微微一变,低低地说道,“不知。” “莲子粥,取其怜子之意,你是要哀家如何怜你?做主子的就应该有主子的样子,奴才做错事是应该罚,但是柳奉香是柳妃的妹妹,也是哀家身边的人,做事若是过了,就会引火。”郭太后眸子里泛着冷光,“少做些自作聪明的事。” 王贵妃惊得身子一颤,连忙回应道:“是,太皇太后。” 晨安知道王贵妃过来请安的事,不过郭太后特地吩咐她不用在殿内侍候,晨安自然也清楚教训不能在外人面前教训自家的人道理。 只是希望以后,王贵妃可以不要再这样无故地针对自己便好。 第14章 琼妃·裴炎桢 在宫里的日子无聊中又让人不由地精神紧绷,尤其是在郭太后身边伺候着,还真是让晨安觉得颇累,在这里也没有一个知心朋友,甚至连个说真心话的人都没有。 这几日算是清净了,王贵妃也规规矩矩地做事,没来找晨安什么麻烦。 晨安微微打了个哈欠,手里捧着一个做工细致的雕花锦盒,从制香房里走了出来。她稍稍仰起头,蓝天白云,让她的心境开朗了许多。 熟悉的声音从一旁传了过来:“柳奉香。” 晨安连忙转过头去,看到紫玉停下脚步,恭谨地站在一边,说道:“太皇太后遣我来召你过去。” 晨安颔了一下首,说道:“多谢紫玉姑娘。” 紫玉依然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说道 宫心计]做个合格的炮灰第3部分阅读 欲望文 宫心计]做个合格的炮灰第4部分阅读 宫心计]做个合格的炮灰 作者:未知 宫心计]做个合格的炮灰第4部分阅读 子,说道:“不必多礼,我们同为太皇太后做事,这是我分内之事。” 晨安见她转过身去准备离开,也连忙跟了上去。 风和煦地吹拂着,青丝如墨,在明媚的阳光下,笼着一层淡淡的光芒。 紫云宫里,郭太后手里拿着一副画正仔细欣赏着,唇角噙着一抹欣赏之色。她的身旁坐着一位穿着稍显素雅的女子,娴静端庄,温婉可人。 “好一幅春江花月夜之图,画面细致生动,书法飘逸出尘,真是别有一番风韵。”郭太后放下画轴,交给身旁的徐妈妈,赞赏地说道。 “多谢太皇太后夸赞,臣妾只是闲来无事,临摹了臣妾弟弟的作品。”女子微微颔首,声音低柔宛若春风拂过水面,波纹微微荡漾。 紫玉垂着头,低低地说道:“那是琼妃娘娘。” 晨安知道她是在提醒自己,心里一暖,唇角扬起一丝笑意,颔首轻声应道:“多谢。” 二人小步上前,伏身而拜:“参见太皇太后,琼妃娘娘。” 郭太后转过脸来,神情依然愉悦,点点头,对着晨安说道:“柳奉香,哀家前日命你配的香料可是完成了?” 晨安低着头,回道:“回禀太皇太后,香料已经配完,只是还没有尝试过,尚不知持久凝香的功效。” 郭太后有些不悦,说道:“柳奉香,你是替哀家做事,要知道效率。” 晨安心里虽然不满,但还是只能忍着,应道:“是,太皇太后。” 琼妃看了一眼垂首而立的晨安,目光悠远,朱唇轻启,说道:“太皇太后,臣妾听说制香、配香料,皆是学问,一丝都马虎不得,柳奉香替您调香,应该更是小心谨慎,请切莫责怪。” 郭太后唇角一扬,露出雍容的一笑,说道:“柳奉香,还不多谢琼妃娘娘。” “多谢琼妃娘娘。”晨安偷偷地抬起眼睛看向座上的女子,温婉娴静的脸庞,有些熟悉的感觉,倒是让她想起了另外一个人。 郭太后沉了一口气,看向紫玉,说道:“紫玉,你和柳奉香一起去司设房看看,哀家吩咐下去的黄花梨雕螭龙绿石插屏和玉勾云纹宫灯完成得怎么样了。” 晨安闻言,连忙和紫玉一同伏身应道:“是,太皇太后。” 说完,两个人便默声退了下去。除了紫云宫,紫玉才回过头来,语气平和地说道:“太皇太后在我进宫的时候说过一句话,一日为奴婢,终身为奴婢。” 晨安看到她眼中流露出的一丝忧伤,掩埋在黑色的眸子下,波澜不惊。 “你知道紫云宫的宫女为什么疏远你吗?” 晨安说出自己的猜测:“也许她们觉得我身份特别,会像徐妈妈一样作威作福,所以不敢与我亲近吧。” 紫玉轻笑一声,说道:“你倒是有些自知之明,不过,即使你能出宫,做事也要小心谨慎,我看过很多很多人抓不住自己的性命,希望你不是其中一个。” 晨安忽然觉得这个紫玉的宫女并不是冷冰冰的,她居然在关心自己! “你赶快跟上,若是又晚了,太皇太后凤颜震怒,我们都不好过。”紫玉把头转了回去,目光沉沉落在前方,径直向前走去。 走出好一段路,便遇上穿着深色官服的男子款款迎来,颀长的身影在一片绿意中显得清秀挺拔。 晨安抬眼一见,内心一阵凉意,居然是裴炎桢。 “裴大人。”虽然心里满不乐意,晨安还是和紫玉一起上前向他行礼。 裴炎桢停住了脚步,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目光落在别着脸的柳晨安身上,嘴角噙着一抹黠然的笑意。 他默声而立,站在原地,一直等到她们走过自己,才迈开步子走开。 晨安有些疑惑地嘟囔了一句:“他怎么会在这里?”她抬起眼睛看向身旁的紫玉,却见她唇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两颊微微泛红,比抹了胭脂还要娇媚几分。 “是太皇太后召见的。”紫玉收起笑意,转过脸来说道,“裴大人才华出众,经常奉命替太皇太后和皇上作诗。而且,裴大人乃是琼妃娘娘的亲弟弟,是皇亲国戚,又是朝廷重臣,自然是会在宫里时常走动。” 晨安像受了猛烈的刺激一样,身子一颤,心里不由想道:“没想到这个家伙居然这么厉害,长得也不算差,难怪把柳晨安迷得做出逼婚这种事情来。” 她看向紫玉,发现紫玉的神色有些微妙的变化,似乎愉悦了许多,便也明白了少女的心思。 二人来到尚宫局,蔡尚宫知道她们的来意之后,立刻命胡司设派人带她们去看还在加紧赶工中的屏风和宫灯。 晨安对什么家具制作一点都没有了解,只是应和地站在一旁,看着紫玉和胡司设交谈,心里对这个寡言少语的女子又多了几分好感。 过了不久,她们向蔡尚宫告辞,正准备走出尚宫局的时候,却正好跟进来的姚金玲和阮翠云照了个面。 晨安用余光注意到姚金玲的目光一直注视着自己,心里有些小小的疑惑。自从进了皇宫以来,这已经是第三次见面,自己居然一直没有和这个宫心计的重要女配角说上一句话。 阮司设注意到金铃的目光落在晨安身上,觉得有些异常,便低低地说道:“金铃,你去把新画出来的花样给蔡尚宫过目。” 姚金玲应了一声,连忙趋步走到端坐的蔡尚宫面前。 晨安和紫玉也微微躬身向阮司设行礼告辞,得到她的回应之后,便向着门外走去。 紫玉一路回去也无话,晨安也想不到要说什么,也只好闭嘴了。 回到紫云宫,琼妃和裴炎桢居然还在,晨安有些不安地走了上去,行礼道:“参见太皇太后,琼妃娘娘,裴大人。” 紫玉向郭太后禀明了司设房的情况,有条有理,语气沉稳,郭太后听了满意地点点头。 而晨安则一直埋着头,省得和裴炎桢四目相对。 “你们下去吧。”郭太后姿态雍容地抿了一口茶,吩咐道。 告退的时候,晨安抬起眼睛,却发现裴炎桢目光定然地落在身旁案桌上的茶杯上,青丝如墨,杳然谪仙人,竟是与这里的辉煌豪华格格不入。 第15章 劝言·风波起 轻风从窗户的缝隙里钻进屋子,桌子上的火苗不停地晃动着,却依然睁大了明亮的眼睛注视着屋子里的一切,静谧的时光在风中缓缓流淌着。 晨安一边拿着书卷阅读着,一边不停地打着哈欠,已然有些乏了,却仍是不想安睡。睡去之后,又是新的一天,一天重复一天,假扮成别人生活着。 但,这似梦非梦的日子将继续下去,谁也无法阻挡。她,亦是。 骄阳明媚,清风温煦。 今日,太皇太后兴致颇好,凤颜和悦,和过来的请安的琼妃娘娘下起了棋来。 晨安站在一旁偷偷地打量了几眼琼妃,端庄里呆着几分柔美,娴静里带着几分灵动,难怪长得那么像,原来和裴炎桢是姐弟。她不由感叹着,那个姓裴的家伙还真是让人捉摸不透,回想起昨日见到他时,他眼睛里流露出来的目光,她不禁有些黯然。 一局终了,琼妃淡然一笑,拜服道:“太皇太后棋艺精湛,臣妾输了。” 郭太后了然地一笑,说道:“哀家的棋艺哪里是你的对手,你总是这样谦让着哀家。” 琼妃微微颔首,默然不语。 “好了好了。”郭太后轻笑一声,转过脸来,对着晨安说道,“柳奉香,把哀家吩咐调好的香料呈上来。” 晨安连忙垂首,拜身道:“是,太皇太后。”说着,便把早就准备好的雕花锦盒呈了上去,一步一步走得小心翼翼。 郭太后取过锦盒,打开盖子,一股清香淡淡而悠远,让人身心不由一松。 她满意地点点头,把香料递给琼妃,说道:“这是哀家命柳奉香调了许久的香料,能持久凝香,宫中粉黛,哀家觉得也只有你能配得上此香了。” “多谢太皇太后。”琼妃有些受宠若惊,小心谨慎地接过锦盒,她的眼睛微微一抬,目光下意识地瞥过还笔直伫立着地晨安,秋水一般的眼睛里露出一丝异样的光芒来。 晨安奉命送琼妃出紫云宫,她默声地走在一旁,心里却隐约觉得有些异样。 走出一段路,琼妃突然停下了脚步,风拂过她的脸庞,步摇随风而动,发出轻灵的声音。晨安有些纳闷,等着她接下来的动作。 沉默了好一会,琼妃才转过脸来,说道:“你叫柳晨安,是么?” 晨安不明所以,点了点头,说道:“奴婢的确叫柳晨安。”她微微抬起眼睛,暗暗地瞥过琼妃的神色,但是她娴静的脸庞上除了淡淡的若有若无的笑意,根本看不出其他的情绪来。 “柳三小姐。”琼妃眸子抬起,目光悠远,“本宫从炎桢那里听过你的名字,对你们的事情略有了解。炎桢,他生性疏远,不喜与人亲近,也不懂女儿心,请你切莫放在心上。” 原来是给自家弟弟说说好话,晨安解了疑惑,露出大方的一笑,说道:“奴婢曾经不懂事,现在才懂万事不可强求,请琼妃娘娘放心,奴婢不会再缠着裴大人,也不会和他有任何纠葛。” 琼妃不禁有些讶然,但还是点了点头,说道:“柳奉香请回吧。” 晨安伏身行礼:“是。” 为什么她和自己所知的柳晨安完全不一样?琼妃皱了皱眉头,目光带着几分疑惑,扫过一眼伏身的晨安,便立刻对着身边的宫女说道:“回宫。” 晨安这才直起身来,抬起脸看向那渐行渐远的背影,心里生出一丝怅然之感。 正准备返回去的时候,晨安却见徐妈妈脸上带着些许异样的笑意从另一个方向向这里走了过来。 “柳奉香。”徐妈妈见了晨安,连忙换上一副正经的样子,说道,“这是在送琼妃娘娘呐。” “是,徐妈妈。”晨安连忙应道。 徐妈妈轻笑一声,说道:“在宫里做事,尤其是太皇太后身边,一定要睁大了眼睛,认清了主子,这样才能走对路,柳奉香说是不是?” 晨安心头一紧,连忙低下头来,说道:“是。” 徐妈妈露出一丝不明意味的笑意,不再说话,直接迈着步子走在了晨安前面。 回到殿中,徐妈妈向郭太后行了礼之后,立刻上前走上前去,在她耳边低低地说了一长段话。 晨安站的有些远,并不知道她说了些什么。 郭太后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徐妈妈语毕,她便一掌拍在案桌上,喝道:“真是放肆!” 徐妈妈有些幸灾乐祸,继续添油加醋地说道:“太皇太后,此风不可长,小小司珍房女史竟敢口出狂言,难保不了将来祸患后宫秩序。” “哼,只不过是一个小小宫婢而已。”郭太后眸子里透出几分阴狠之意来,唇角露出阴冷的一笑,对着徐妈妈说道,“你去把郑太妃和光王召来,哀家要在他们面前,好好地整治一下后宫之风。”她故意加重了最后一句话的语气。 徐妈妈低下头,露出得逞的笑意,接了命令,说道:“是,太皇太后。” 晨安也大致了解了事情的经过,看来姚金铃真的是要遭殃了。光王的一句无心戏言和姚金铃心血来潮的一句“女史也可以当妃子”,却被别有用心的人作为借口,给自身带来了灾祸。 晨安心里不由一凉,她现在呆着的地方不缺虎狼豺豹,尤其是身边的两只,一不小心,就会步上姚金铃的后尘,看来得诸事小心。 不过多久,郑太妃和光王就抵达了紫云宫,显然两个人也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能小心谨慎地向郭太后询问着是否有急事召见。 郭太后安坐在凤椅上,饮了一口茶,闲定地说道:“妹妹,光王,不妨先坐下,饮一杯茶,待会会有一场好戏上演,恐怕就顾不上饮茶了休息了。” 郑太妃的脸色透露了她隐隐的不安和疑惑,但还是顺从地和光王一起坐了下来。 坐了一会,一杯茶也饮尽了,郑太妃小心翼翼地把茶杯放下,眼睛微微一抬,问道:“不知道姐姐说的好戏究竟是什么?” “待会就知道了。”郭太后脸色微微一变,目光转向呆愣的光王,说道,“徐妈妈,摆架尚宫局。” 徐妈妈面露喜色,弯下身来应道:“是,太皇太后。” 郑太妃此时更加疑惑,但是却不敢再进一步地询问,生怕惹了郭太后。 一行人从紫云宫出发,目的地是尚宫局,目标是姚金铃,真正的目的是杀鸡给猴看。 郑太妃和郭太后并排走着,虽以姐妹相称,气氛却分外诡异。晨安寻了时机,暗暗地轻轻扯了扯光王的衣袖,引起了他的注意之后,便在自己手心里写了一个字。 忍。 第16章 掌嘴·代受罚 光王的目光在她的掌心稍作停留,微微抬起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诧,看向晨安的脸庞,处变不惊的他并没有做出过多的动作。 接下来,晨安一直直着身安安静静本本分分地跟在郭太后身后,眼睛却时不时地偷偷瞥过光王,观察他的神色,只是他太深沉,把自己的情绪掩藏得太好。 还未进殿,陆公公就扯着嗓子,通传道:“太皇太后、太妃娘娘、光王驾到。” 等他们一行人步入殿里的时候,尚宫局的所有人都恭恭敬敬地站在右手边,弯下腰去行礼:“奴婢叩见太皇太后、太妃娘娘、王爷。” 晨安跟着走上前去,心里有些隐隐的不安。郭太后径直走向高座,坐了下来,晨安随侍身侧,微微低着头,静待事情的发展。 郭太后坐稳,便抬起下颔,冲着郑太妃母子说道:“太妃和光王也坐。” 郑太妃面带疑惑,但还是行了一个谢礼,说道:“多谢太皇太后。” 光王仍然一副痴傻地模样,略略行礼,便和郑太妃一起坐了下来。 郭太后唇角稍稍勾起一个弧度,对着左手一侧的徐妈妈使了一个脸色,徐妈妈立刻会意,目光扫向站得毕恭毕敬的尚宫局众人,便迅速走了下去。 晨安抬起眼睛,望向姚金铃的方向,她还低着头,并不知道接下来等着她的究竟是什么样的命运。她眉头微微皱起,就在收回目光的时候,却撞上了光王的目光,故作蠢钝的脸上有一丝探究的表情一闪而过。 此时,徐妈妈的声音在寂静无声的殿里响了起来,显得格外刺耳,晨安带着几分厌恶看向狐假虎威的徐妈妈。 “你上前,给太皇太后看下。” 所有人的目光此时都聚集到徐妈妈此时所指的女子身上,姚金铃低着头,不疾不缓地走上前来。 “抬起头来,让哀家看清楚。”郭太后带着几分危险的笑意,说道,“果然是有几分姿色,你真的很想加入帝皇家吗?” 忽的,她的笑意敛去,目光凛冽,说道:“哎呀,以为自己凭着一张俏脸就想攀龙附凤!” 姚金铃闻言,吓得脸色发白,手足无措,立马跪了下来。 “小小小一个女史,斗胆开口让王爷纳你为妃,并不是只要脸长得漂亮就行的,最要紧是认清自己是什么命。蔡尚宫,你是如何管人的?你们四司是如何教人的。” 蔡尚宫受到责备,连忙说道:“太皇太后息怒!” 尚宫局众人跟着她一起跪了下来,一时间尚宫局气氛变得凝重起来,连早就已经知道事态发展的晨安也不由屏息凝神。 “风华正茂,长困深宫禁院,难免心有悸动,女的如是,男的亦如是。”郭太后的有些咄咄逼人的目光转向郑太妃母子,“妹妹,你会不会怪哀家耽搁了光王的婚事?” 郑太妃脸色带着几分惊恐,连忙说道:“妹妹岂敢。” “光王,你又是否很想成亲?” 一旁的光王仍是一副痴傻的模样,抬起头来,愚钝的目光里仿佛没有什么心思,默然不语。 “有些话是不能乱讲的,你自己的事情自己清楚,人家虽然是宫女,但是宫女也是人,你不能害人。”郭太后话中带刺。 光王被说得不能还口,只是垂首默不作声。 “你要知道,你的一番话会连累很多人的。知不知道?” “知道了,太皇太后。”光王无奈,只能应道。 “你若是想要成亲,哀家当然是愿意为你做媒,给你挑一个贤良淑德的好王妃。”郭太后脸微微转过一个角度,目光斜过来,看向晨安,又别有深意地转向跪在地上的姚金铃说道,“而不是一个大胆放肆的奴婢,妄想做妃子。哦,哀家知道了,你一定是看到人家洗脚婢也可以做妃,所以就胡思乱想了?” 说到这里,郑太妃身子一颤,脸色越来越苍白。 郭太后依然笑着,只是笑意里藏着太多的危险气息,继续说道:“可是,你要知道有些事情可一不可再的,是不是,妹妹?” 话题再次转回郑太妃身上,郑太妃没办法,只能站起身来,伏身说道:“望姐姐喜怒,保重金躯要紧。” 郭太后改了脸色,说道:“妹妹,你以宫婢之身,得蒙圣宠,又真是立下一个很坏的榜样啊,你看下,现在令一干婢仆都心存非分之想,妹妹,你要知道,你的福气不是每一个人都可以有的,如果有人因为这样而下场惨淡,都是你累的。” 晨安刚才被太皇太后忽然投来的目光而有些惊慌失色,此时缓过神来,抬起眼睛,却见郑太妃脸色发白,几欲哭出来,还在说着谨记姐姐教诲。而一旁的光王,置于膝盖的手也暗暗收了起来,越握越紧。 他似乎感受到她的目光,眼睛轻抬,心里念起她刚才在手心所写的一个字“忍”。 晨安连忙低下头来,生怕因此会引起太皇太后和徐妈妈的怀疑。 “小小贱婢,你让太妃娘娘回想起昔日的身世,心有戚戚然。蔡尚宫,你说她该当何罪?”郭太后正襟危坐,声音响彻殿堂。 “请太皇太后念其年幼无知,且是初犯,法外开恩。” 郭太后脸色一冷,冷酷地说道:“给我掌嘴!” 徐妈妈立刻得意地一笑,伏身应道:“是。”拿起板子便扭着腰身走上前去。 郭太后连忙喊住,说道:“难道尚宫局没人了吗,要你出手?” 蔡尚宫闻言,连忙向阮翠云使了个眼色,阮翠云会意,走了上来接过板子,走到姚金铃身前,虽然不舍,但是所有人都在看着,尤其是太皇太后。 一板又一板重重地掌在她的嘴巴上,沉闷的声音让人不忍继续看下去。晨安别过脸去,每打一下,那声音都像砸在人的心房上,揪着心一样。 “不准哭,继续打。”郭太后兴趣盎然地看着殿下的姚金铃嘴巴已经红肿不堪,现在在她的眼里,被打的不是姚金铃,而是让她没能成为皇后的郑太妃,这原不是姚金铃该承受的罪,却还是降临在了她的身上。 只怪她,涉世未深,仍是不懂得慎言慎行。 板子声还在继续,一直都在继续,深深地印在了她的心灵深处,一直一直…… 一直跪在地上的刘三好终于忍不住了,起身跑了出来,一把搂过姚金铃,说道:“三好愿替金铃受罚!” 空气里再次弥漫着不同寻常的气息来,晨安不由看向刘三好,郭太后还在场呢,居然就敢这样跑出来,不过,电视剧里接下来光王就要出来解围了,光王不救姚金铃,却救三好,对她的情谊果然够真。 郭太后凤颜愠怒,呵斥道:“大胆奴婢,竟敢在哀家面前放肆,哀家说可以代人受罚了吗?” 她转过脸,对着晨安说道:“柳奉香,你上去,接了阮司珍的活,给我教训一下这个不懂规矩的奴婢,尚宫局真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 “不要啊……太后……”姚金铃推开三好,眼睛里水汪汪的,忍着剧痛,说道,“不关三好的事,请让奴婢一个人受罚。” “陆公公,把她拖下去。”郭太后伸手指着姚金铃说道,“哀家要好好整治后宫之风,拖下去。” 晨安一时间愣住,居然要她去打刘三好! 阮司珍连忙转过身来,拜身请求:“太皇太后,她还不懂事,请您法外开恩。” “打。”郭太后决绝地说道。 徐妈妈脸上依然得意,目光投向晨安。晨安觉得脚都不是自己的了,走起来有些轻浮。走过光王的时候,她明显感受到了他的不安和无奈。 晨安从阮司珍手里取过鲜红的板子,一时间无从下手,她抬起脸,看着刘三好那张无辜的脸,慢慢举起板子来。 “还不动手。”郭太后呵斥一声。 晨安无奈,只能使了力气打在她好看的脸上。 郭太后仍是不知足,大声喝道:“怎么没吃饭吗,一点力气都没有。” 晨安只能加大了力气,“啪”地一声板子砸在她的嘴上,三好只是低低呜咽了一声。 “对不起。”晨安低低地一声飘散在空气中。 打了好一会,三好的嘴也肿了,晨安也于心不忍了,快打不下去了。 这时,光王站起身来,痴傻地说道:“太皇太后,你说要带我们来看戏,这戏一点都不好玩。” 郭太后凤眼一眯,目光转向郑太妃,说道:“光王觉得真的不有趣吗,妹妹觉得呢?” “姐姐,妹妹明白。”郑太妃整个人快倒下去一般,已是无力。 郭太后很满意这场戏的效果,手一扬,说道:“好了,柳奉香。” 晨安这才收了手,此时心里也愧疚不已。 “接下来的事就交给蔡尚宫你来负责了,哀家也累了。徐妈妈,摆架回紫云宫。”说着便站起身来,眼睛略有深意地一抬,说道,“妹妹也累了吧,也早些回宫歇着吧。” 晨安回到太皇太后身边,手有些酸软。离开的时候,她紧握住双手,垂下眸子,不忍看向三好。 “恭送太皇太后、太妃娘娘、光王。”尚宫局众人立刻垂首行礼拜别。 尚宫局外,风依然轻盈温柔,花依然盛开如初,叶依然翠绿如玉。晨安,有些无力地行走在这样的一副画里,觉着真是有些累了。 第17章 怀疑·小殿下 郭太后假借姚金铃之事,让郑太妃在众人受尽了屈辱,她心里自然痛快。而郑太妃本来身体就虚弱,又受此侮辱,为了避免和郭太后起冲突,只能托病修养,暂时不到紫云宫来请安。 郭太后听完郑太妃派来的宫女通报的话,唇角微微扬起,露出一丝得意的笑意,挥了一下凤袖,说道:“你下去吧,回去禀告郑太妃,让她好好注意身体。” 说完,她拈起茶杯,抿了一口茶,余光瞥向离开的宫女的背影。 “徐妈妈,你去吩咐御膳房炖点补品,郑太妃病了,哀家也应该表示一下对妹妹的关心才对。”郭太后饶有心思地吩咐道。 在晨安看来,这不过是假仁假义而已。她小心翼翼地在站在一旁,轻轻地将炉灰放入香炉中使用,生怕一点点声音都会引起郭太后的注意。 没过多久,徐妈妈就上来禀告说,补品已经炖好了。 “柳奉香,你过来。”郭太后放下手中的杯盏,目光看向默然而立的晨安,眸子里含着一抹莫名的意味。 晨安连忙走上前去,伏身一拜。 郭太后指着徐妈妈手中的食盒,对着她说道:“就由你送过去好了,替哀家好好劝劝妹妹,千万别把气憋在心口,要好好注意身体才行。” 晨安一怔,对这份差事有点不解,但是她并没有问的权利,只能接受。 她清楚得明白自己现在已经是握在郭太后手中的一枚棋子,或者也是马元贽手中一枚棋子,只要他们在需要的时候,她随时都会被推出去。 身在宫中最可怕的不是成为一颗棋子,而是连一颗棋子都不如…… 郑太妃自昨日被郭太后羞辱之后,一口郁闷之气难舒,在儿子的怀里哭了许久,今日两只眼睛肿得很。为了平心静气,她特地找了本诗集阅读,想要暂时忘却烦扰之事。 正准备翻开的时候,却听到宫女过来禀告说,柳奉香奉太后之命给她来送补品,脸上神色又是一阵慌张。 光王正好从内室里走了出来,眼睛里透出一股难言的意味。 “太皇太后居然派人过来给我送补品?”郑太妃有些不安地望向光王,说道。 “娘亲切莫慌乱。”光王镇定地说道,走上去安抚郑太妃,听到外面的脚步声,立马装作痴傻的模样,坐了下来,拨弄着手。 晨安走进去,立刻伏身一拜,行礼道:“参见太妃娘娘、光王。” “免礼。”郑太妃挥了一下手臂,说道。 晨安捧着食盒,低着头恭恭敬敬地走上去,说道:“这是太皇太后吩咐奴婢给太妃娘娘带来的补品,太皇太后交代,请您一定要保重身体。” 郑太妃落在食盒上的目光有些不自然,声音有些发颤,说道:“多谢太皇太后挂牵。” 晨安上去把食盒平稳地放在案桌上,又侧过身,对着郑太妃说道:“太皇太后说,要奴婢看着太妃娘娘把补品喝下去,说怕您一不小心忘了喝。” 郑太妃手一抖,手肘碰到桌沿,书砰地一声掉落下来,发出沉闷的响声。 晨安连忙俯下身去,把书本捡了起来,放回原处,继续说道:“补品是刚刚炖好的,请太妃娘娘放心。” 光王警惕的目光向她射了过来,晨安从食盒里把碗取了出来,用汤匙搅了一搅,才说道:“若是太妃娘娘不放心,奴婢可以先试一口。” 正当她把汤匙放到唇边的时候,郑太妃立刻制止道:“不必了,太皇太后的一番好意,妹妹又岂好辜负。” 说着,她便把端了过去,优雅地舀起一口,尝了尝,等了一会,才放心大胆地吃了起来。 很快一碗补药就饮尽了,郑太妃掏出手绢,擦拭了一下嘴唇,才抬起下颔,看向柳晨安,说道:“这下,柳奉香能交差了吧。” 晨安看向碗的边沿半圈红色的唇印,心里咯噔一下,随之点了点头,说道:“多谢太妃娘娘体恤奴婢。” “奴婢告退。”晨安收拾了一下东西,便躬身行礼,准备退出宫殿。 这时,郑太妃喊住了她,从腰间掏出一枚晶莹剔透的玉佩来,说道:“这是赏赐给你的。” 晨安连忙辞谢:“奴婢不能收太妃娘娘的赏赐,多谢娘娘好意。”若是收了郑太妃的好处,被郭太后知晓的话,不知会怎么提防自己,说不定还会连累到姐姐,而且她又非贪财之人。 “好吧,那你下去吧。”郑太妃脸色有些难看。 等晨安离开之后,郑太妃才开口,疑惑地说道:“这个柳奉香不知道是什么心思,她是太皇太后身边的人,却又在暗地里提醒我们小心,原本以为她是想左右逢源,却给个赏赐都不要,真是奇怪。” 光王正经起来,转过脸来,说道“我向别人打听过她,听说她是柳妃娘娘的亲妹妹,朝廷大臣柳益善的三女儿。” “我听说柳大人有意投靠的人是马元贽。” 光王点头,说道:“是,而且孩儿觉得这个柳奉香实在是可疑,孩儿担心……担心她已经识出孩儿是装疯作傻。” 郑太妃大惊失色,眼睛睁大地看向光王:“怎么会这样,你什么时候暴露过自己?” “孩儿只是猜测,并没有真凭实据。但奇怪的是,如果她已经知道了我装疯的秘密,早就可以向太皇太后揭发,而现在她却迟迟不动。” “你暂时不要打草惊蛇,这件事情要小心处理。” “知道,娘亲。”光王眉头微微一皱,躬身一拜,“孩儿先告退了。” 郑太妃眉间还带着几分隐忧,点点头,说道:“诸事小心。” 晨安拎着食盒,心里有一些放不下的东西,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说不上来。 她一不留神之际,一个小孩子却直愣愣地冲到了她的身上,脚步一个不稳,差点就跌倒了,幸亏旁边有棵大树扶着。 “殿下,小心啊。”穿着粉色小衫的宫女赶紧追了上来,把跌倒在地的小男孩扶了起来,“殿下,您没事吧。” 殿下?晨安疑惑地垂下脸来,看着这个七八岁的小孩子,觉得煞是可爱,可是她不记得电视里有这么个孩子。 “嬷嬷,我的风筝,挂在树上了。”小男孩也不顾着自己摔得多疼,却顾得上挂在树上的风筝。 晨安侧过身去,看着高枝上挂着的风筝,也没什么办法把它拿下来。 “殿下,风筝这么高,拿不下来了。”年轻的嬷嬷用有些无奈加哄的语气说道,“我们回去再扎一个,好不好,做一个更大更好看的。” “不要,这是舅舅从宫外带给我的,我就要这个!”小孩子任性起来真没辙。 晨安走上去,伏身一拜:“叩见殿下。” “都是你,如果你不走过来,我就不会跌倒,风筝线就不会被树枝扯断了。”小男孩撅着嘴,说道,“你要把它拿下来。” 晨安有些无措,自己可是从没爬过树啊,让她爬树取风筝?这不是为难人嘛。 “殿下,奴婢……”还有急事啊,要赶着回去给太皇太后复命啊。 这时,只听到身后一阵声音,等转过头去的时候,就看见裴炎桢一身深色长袍,手里握着风筝,潇洒地立于微风中。 被称为殿下的男孩连忙鼓起掌来,飞奔过去,拿过风筝,终于破涕为笑,说道:“舅舅的功夫好厉害。” 晨安惊诧地看向他,只见他笑容温和,目光温暖,与以前所见有些不同。 第18章 嫉妒·要回报 裴炎桢忽地抬起眼睛,目光正好撞上晨安有些惊讶的脸庞,唇角微微扬起,又顺即低下头去,拍了拍男孩瘦弱的肩膀,说道:“好了,岐儿,去玩吧。” “嗯。”李岐点点头,“谢谢舅舅。” 年轻的嬷嬷走上前去,伏身一拜:“裴大人。” 晨安看着两个人向着与自己相反的方向走去,李岐孩子气地拿着风筝蹦蹦跳跳,早就已经把她这个“罪魁祸首”晾在一边了。 晨安正想着是否要上去打个招呼,但是裴炎桢只是目光略略瞥过她一眼,便径自走开了,他去的方向应该是皇帝的书房。 这么冷淡啊,还亏自己居然还想上去跟他打招呼?晨安讽刺地笑了笑,便转过身去,要赶着回去向太皇太后交差,但是她暂时还没有想到的是——一场风波即将拉开帷幕。 回到紫云宫,晨安将印着唇印的碗递上去给郭太后看,她的目光有点冷,又有些可怖。她不由有些发冷地收紧了手指,低下头去。 忽地,郭太后冷笑一声,手一扬,瓷碗摔了出去,撞在地面,碎成了片,发出刺耳的声音,响彻整个紫云宫。 “紫玉,把地上的垃圾收拾干净。”郭太后沉了一口气,慢慢站起身来,说道,“徐妈妈,陪哀家出去走走。” 徐妈妈赶紧扭着身子走上前来,伏身道:“是,太皇太后。” “柳奉香,你先下去吧。”晨安被刚才的一幕惊到了,心脏还在剧烈地跳动中,听到郭太后如同大赦一般的话语,连忙应道,“是,太皇太后。” 晨安回到制香室,想着最近看的几本香料记载的书籍,便想试试。 制香室里还有一些品阶稍稍低点的宫女,她们并没有什么机会在太皇太后身边亲自服侍,自是对晨安这个空降部队多了几分怨气。 晨安虽然没有和她们亲近,但是也没有表现出高高在上不与她们来往的傲气来。她顾自坐着,手里不停地在那里研磨和配香。 屋子里安静极了,流散着一种不可思议的气息。 忽地,一个瓷盒不轻不重地被放在晨安面前的桌子上,晨安不由抬起头,对上一张娇俏的面庞,巴掌大的脸上镶嵌着一对透亮的眸子,从黑色的瞳孔里露出几丝异样的笑意来。 还没等晨安问她有什么事情,她便开口问道:“听说,柳奉香在尚宫局是出尽了风头呀。” 晨安在心里冷哼一声:这种风头还是不要出比较好。但是,她嘴上并没有这么说,只是平和地说了句:“我只是替太皇太后办事,没什么出风头的。” 女子掩唇一笑,说道:“我们这群姐妹可是分外羡慕柳奉香能够亲自侍奉太皇太后呢。” 晨安心里咯噔一下,心里有种不安的感觉,目光瞟过其他几个正在忙事的宫女,再落回面前的这个白色的瓷盒,沉了一口气,说道:“你拿这个瓷盒过来,有什么事吗?” 女子皱了皱眉,说道:“这个是我调的香料,想让柳奉香指点一下。” “梅姐姐的手艺,我还需要学习呢。” 梅月轻声一笑,说道:“柳奉香真是客气了。”她伸手把瓷盒拿起来放到掌心,然后握紧,声音一沉,说道,“原本这是打算等我升级做了奉香再给太皇太后使用的香料,现在恐怕再也用不上了。” 说着,她退后了几步,当着晨安的面,翻转了手,顺即松开了手,白色的瓷盒迅速地往地上砸去。 盒子砰地一声在地面开了花,里面的香料也溅了一地。 “你看我真不小心,居然把盒子打翻了。”梅月抿唇一笑,又低下身去,把碎片一片一片地捡回手心。 晨安沉了一口气,别过脸去,心里却不断地骂着:宫里真是养着一群疯子。她赶紧将配好的香料装入盒中,站起身来,向储物的架子那边走过去。 停在架子前,她仔细地找了找,都没有找到自己平时使用的香炉,便转过身来,冲着其他几个宫女说道:“我平时使用的金兽香炉,你们看见了吗?” “没有。”所有人都摇摇头,漫不经心地回答道,各自忙着自己手里的活。 晨安怎么会相信,走上去四处寻找金兽香炉,但是就没有它的身影。如果不是她们偷偷藏起来的,还会有谁会拿呢? “到底是谁藏了我的香炉。”那个香炉是她从柳府带出来的,做工精细,是不可多得的佳品,已经用惯了,并且这就是她柳晨安的东西! “柳奉香,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以为是我们藏起来的,藏你的香炉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您品阶比我们高,我们哪敢藏您的东西。” “梅姐姐一直都在这里看着我们,拿没拿,你问问她便知道了,切莫冤枉好人。” 晨安的目光转向还在收拾的梅月,语气有些急躁,问道:“梅姐姐,你倒是给句话。” 梅月站起身来,想了想说道:“我记得好像是被……徐妈妈拿走了。” “徐妈妈?”晨安疑惑地重复了一遍。 梅月笑得有些诡异,说道:“是啊,就在你今天不在的时候,她过来了,说要取个香炉,还有……” “还有什么?”晨安连忙急切地问道。 梅月不急不忙地说道:“她问我柳奉香调的香存在哪里了,我就指给她看了。” “香炉也是你给她的。”晨安只觉得一股怒气从头顶直往下灌,双拳握成拳头,紧紧贴着两侧。 “当时其他香炉都有用,所以才……请柳奉香恕罪。”梅月连忙伏身佯作歉意。 晨安深吸一口气,压制住怒气,问道:“那她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归还?” 这时,另外一个宫女插上了话,轻笑着说道:“柳奉香也太不了解徐妈妈了,到了手的东西,她还会吐出来?” 晨安握紧拳头,却只能忍着怒气不能发作,如果真的将矛盾激化,那么,以后在宫里的路恐怕很难走。她把装着香料的盒子收到怀中,便提脚往门口走去。 身后一片死寂,她一直?br /gt; 宫心计]做个合格的炮灰第4部分阅读 欲望文 宫心计]做个合格的炮灰第5部分阅读 宫心计]做个合格的炮灰 作者:未知 宫心计]做个合格的炮灰第5部分阅读 直不想牵扯进宫廷的纷争中,皇位之争、权力之争、下层生存之争……终究,还是躲不过去。 晨安走到紫云宫殿外,正好碰上从里面出来的蔡尚宫和马元贽,连忙伏身而拜:“奴婢见过蔡尚宫、马大将军。” 蔡尚宫点了点头,说道:“柳奉香有礼了。”说着,又转身对着马元贽说道:“这件事情还请马大将军多多尽心,我先告退了。” 马元贽一脸的不爽,只是对着她简单地应了一声。 直到蔡尚宫走出一大段路,马元贽才转过脸来,说道:“如今,柳二小姐已经贵为皇妃,而柳三小姐也在太后身边当了差,柳大人也仕途顺畅。” 晨安知道,马元贽不会无缘无故提这些事,他必然有自己的考虑,便说道:“奴婢替柳家上下多谢马大将军提携。” 而心里,她不知多恨这个阉人,若不是他,她们姐妹也不会在这个吃人的皇宫里步步挣扎。 马元贽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柳奉香是明白人,自然知道分量,本将军很期待你会有怎样的回报。” 晨安低下头,默然不语。 马元贽轻笑一声,便转身离开。 期待……回报么?晨安皱起眉头,转过脸去,看着他的背影,心里隐忧不安。 第19章 欺侮·受伤了 从晨安跨入紫云宫的那一步开始,她就隐约觉察到气氛的变化。 徐妈妈看了她一眼,便走了上来,凑上她的耳朵,低低地说道:“太皇太后心情不太好,让你换个香料。” 晨安掩埋着自己的情绪,低头应答:“是。” 徐妈妈满意地点点头,转身走回郭太后身边,给她递了一杯茶,说道:“太皇太后应该注意凤体,切莫因为这件事而伤了身子。” “小小一个尚宫局居然屡次三番制造祸端。”郭太后推过杯盏,冷冷一笑,说道,“哀家这一次一定要把这件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徐妈妈应和道:“这尚宫局的人出了事,蔡尚宫绝对脱不了干系,究竟是管教无方,还是上行下效呢?”她那双眸子里露出一丝期待来。 郭太后眸子一转,说道:“尚宫局的事还轮不上你插手,做好你本分的事。” 徐妈妈脸色立刻一变,急忙应道:“是,太皇太后。” 晨安小心谨慎地将香料加好,生怕有一丝动静都会引起正在气头上的郭太后的不满。这次牵扯到的应该是借贷事件,整个尚宫局的灾难即将来临。 夜色渐深,清风拂面,带着几分凉意。 晨安叩响了徐妈妈的房门,心里却有些忐忑不安。 徐妈妈打开门来,看见是柳奉香,先是有些惊愕,随即便平静下来,说道:“原来是柳奉香。” “徐妈妈,我能进去说话吗?”晨安想着在门外不太好说话,便提议道。 徐妈妈有些疑惑,但还是说道:“好吧。”说着,便先转过身去,坐到椅子上,一手捏着杯子,将茶水饮尽。 晨安将门合上,目光在她房间里搜索了一下,果然在案桌上看到了自己的金兽香炉。空气中萦绕着淡淡的香味,正是晨安还未完成的一味香料的气味。 “柳奉香到我这里来有什么事情?”徐妈妈眼睛微微一抬。 晨安沉了口气,说道:“听说白天的时候,徐妈妈去制香房去取了我调的香,还有我平时使用的金兽香炉。” “什么意思?”徐妈妈眼睛露出一抹不悦的神色,抬起下巴来,声音有些尖利,“难道柳奉香是来兴师问罪的么?” “不敢,只是那香炉是我从柳家带过来的,还有那香料,是我奉太皇太后之命还未调制完成的半成品。”晨安自然怒的,不问自取是为偷。 徐妈妈慢慢起身,说道:“那又如何,若是我喜欢,跟太皇太后说一句,我要什么香料,难道还得不到么?” “我知道徐妈妈得太皇太后信任和宠爱,但是,我们制香房有自己的规矩,不能为你一个人破了规矩。” 徐妈妈冷笑出声,说道:“我明白了,原来是管不住自己手里下的人了,才到我这个外人这里来问罪。” 晨安正为这件事怒着呢,被她这么一提,心里更是窝火,自从进了宫之后,连个知心倾谈的朋友也没有,甚至到处受到冷遇。 “徐妈妈,我是特地来要回金兽香炉的,作为奉香,香炉和香料就是我的生命。我不愿与人相争,是因为不想得罪人,能让我接下来的日子好过些,但是这并不代表我能任人欺负。”晨安这些天一直忍气吞声,现在想起受的罪,眼睛不由涩涩的,语气略带力度,“徐妈妈,我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劝你一句,做人要低调些,也千万不要在太皇太后眼皮底下做什么小动作。” 快了吧,这个依仗着郭太后的女人即将走向末路了吧。有一句话说的真是有道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徐妈妈憋着一口气,冷哼一声,走到柜子前,取出一个盒子,说道:“我得罪不起你,东西还给你不就是了。” 说着,伸出手来,把香盒往上方一抛,说道:“给你不就得了。” 晨安本能地倾出身子去接,却并没有来得及,一盒极品香料就这样浪费了,花费她许久心血的半成品,还没来得及完成。 “真可惜。”徐妈妈睁了睁眼睛,露出一丝得意来。 晨安整个人撞在了案桌上,没顾上疼痛,便低下身子去把香料捡回盒子里。 徐妈妈见她又是一声不吭,冷哼一声,走上前来,踢了一下案桌,以引起她的注意,说道:“这可不是我故意的,是你自己没有接住,喂,你听到没有。” 此时,晨安正上方已经摇摇晃晃的香炉一时间倾塌下来。 还没等晨安反应过来,那还带着火星的香料和隔火片已经砸在了自己的手背上,只觉得手被灼伤得呲呲发疼。 徐妈妈这才惊觉不好,连忙问道:“喂,柳奉香,你没事吧。” 晨安的双手已经不能动弹,脸色已经发白,双唇紧闭,忍住疼痛,站起身来,说道:“如果……如果我的手……废掉的话,我绝对……绝对不会……放过你……” 这时,房门被人敲响了。 徐妈妈害怕地连忙问道:“是谁?” “徐妈妈,我是紫玉,你要我帮你绣的手帕绣好了。” 晨安紧紧抿着唇,走向门口,徐妈妈还没来得及拦住,她就开了门。 紫玉看见居然是她开的门,惊讶万分,又惊觉她的脸色不对劲,打量了一下,才发现她的双手已经被烫的不成样子了。 “柳奉香,你怎么会在这里?”紫玉小心翼翼地抓住她的手,原本有些冷漠的眸子里终于流转着几分担忧,“你的手怎么会伤成这样?” 徐妈妈急忙走了过来,微微皱着眉,撇着脸,说道:“这可不关我的事,是她自己弄成这样的。” “我带你去包扎一下。”紫玉蹙着眉,将手帕扔给徐妈妈,便握住晨安的手腕,往她的房间走去。 房间里,另外一个宫女已经快要入睡了,听到她们的声音,有些不耐烦地说道:“紫玉,你声音就不能小点,我快睡着了。” “柳奉香的手伤着了,我这边的药也用完了,紫瑶,你那边有吗?”紫玉用水给晨安清洗着右手的伤口,隔火片割了一条深深地伤口,再加上被烫伤,伤势有些严重,左手还好。 “真是麻烦啊,紫玉。”紫瑶打了哈欠,从床上爬了起来,从柜子里取出药箱递给紫玉说道,“你小声点,我要睡了。” 晨安垂着脑袋,低低地发出一声:“多谢。” 紫玉说道:“你是做奉香的,这双手若是伤了,以后可是连取悦太皇太后的资本都没有了。” “伤了也好,我……我好想……好想出宫……”想着,泪水顺着晨安的眼角流了下来。 紫玉微微抬了抬眼睛,眸子里有一丝不明的情绪。 夜深了。 人还醒着。 第20章 受罚·领回宫 晨安手受伤的事情自然是瞒不过郭太后的,徐妈妈虽然一再澄清自己并不是有意要伤了柳奉香的手,但是郭太后心里自然也是清楚她的秉性。 郭太后本来就被后宫之事缠身,心情差极,语气更加地令人觉得敬畏:“在哀家的宫里,就要知道本分!紫玉,你说,把你所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 紫玉只是陈述了自己所见:“奴婢看到柳奉香从徐妈妈的房间里出来的时候,手已经被烫伤了。” “徐妈妈!”郭太后一掌重重地拍在案桌上,目光凛冽地看向一旁有些哆哆嗦嗦的徐妈妈。 这时,被太医重新包扎好双手的晨安从偏殿里走了出来,走回紫云宫,在郭太后前跪了下来。 “惊扰了太皇太后,晨安知错。”晨安埋着头,轻和地说道。 郭太后看向跪在地上的晨安,说道:“你起来吧,这件事哀家会替你做主。” “徐妈妈,哀家就罚你三个月的俸禄,若是柳奉香的手有什么事,你觉得哀家再如何罚你呢?” 徐妈妈连忙说道:“奴婢一时疏忽,请太皇太后开恩。” 晨安微微抬起眼睛来,偷偷打量着那个作威作福的女人此时一身的狼狈。 “好了,哀家不希望紫云宫里乌烟瘴气的。”郭太后冷冷说道,“徐妈妈,哀家命你马上去尚宫局看看事情调查得怎么样了。” “柳奉香的手暂时是不能调香了,让制香房的梅月暂代奉香之职,紫玉你去办。”郭太后说得有条不紊,字字有力。 紫玉盈盈一拜,说道:“是,太皇太后。” 晨安一直低着头站在一边,直到郭太后叫她的名字,她连忙应道:“太皇太后,有何吩咐。” “这些日子就好好养伤。”郭太后转过脸来,一脸严肃地说道。 晨安连忙应着:“多谢太皇太后关心,我一定好好养伤。” 郭太后满意地点点头。 晨安刚刚抬眼,就对上徐妈妈有些恨意的目光,不过她心里毫不担心,倒是有些同情这个女人。 徐妈妈收回目光,对着郭太后伏身一拜,说道:“太皇太后,奴婢告退。” 郭太后板着脸点了点头,她有些不甘心地扭着腰肢往殿外走去。 “柳奉香,你也下去吧。”郭太后端起茶杯,用杯盖拂过水面的茶叶,低沉地说道。 晨安心里也不好过,本来想趁着手受伤的机会出宫,但是太皇太后并没有提起这个话题,她做宫人的,怎么有权利和主子谈条件。 她脸上不由露出难色。 正在这时,有宫女过来禀告说:“柳妃娘娘过来请安。” 晨安心头不由一阵欣喜,停下了脚步,目光有些期待地望向柳妃即将过来的方向。 顷刻,柳晨语就在贴身宫女的陪同下,莲步而入,走过晨安的时候,四目相视,目光透出对彼此的关怀来。 “臣妾给太皇太后请安。”柳晨语盈盈一拜。 “过来坐吧,柳妃。”郭太后指了指旁边的位置,淡淡地说道。 柳晨语连忙应道:“是。” “柳妃娘娘。”晨安冲着自家姐姐伏身一拜。 柳晨语眼中不由闪过一丝疼痛,目光打量着自家妹妹,却见她两只手都被纱布裹着,不由惊得失色,担心之际,连忙站起身来走到她身边,问道:“安儿,你的手怎么了?” 郭太后不由轻轻一咳,目光转向晨安,晨安自然知道这是在警告她少说寡言,所以只是简单地回答了一句:“是我在焚香的时候不小心弄伤的。” 柳晨语看着晨安有些憔悴的脸庞,心疼不已,她毕竟也是千金大小姐,进了宫却在伺候别人,何时受过这样的罪? 柳晨语连忙转身冲着太皇太后一拜:“臣妾有一个不情之请。” 郭太后轻轻地放下茶杯,目光正视着她,有力地说道:“说。” “臣妾想把妹妹接到咏晨宫养伤,望太皇太后体恤臣妾的思妹之情,请太皇太后成全。”柳晨语苦涩地说着,声音带着几分颤抖。 郭太后顿了顿,才微微抬眸,说道:“哀家自然懂得你们姐妹情深,好吧,哀家就准许柳奉香暂时到你的咏晨宫休养。” 晨安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连忙跟着姐姐一起冲着郭太后行拜谢礼:“多谢太皇太后体恤。” 两人抬眸相视一笑,有些莫名的惊喜。 出了紫云宫,晨安脸上的愁云消散,露出明媚的一笑,侧过身来,对着柳晨语伏身一拜:“多谢姐姐。” “切,你这个傻丫头。”柳晨语轻轻地拍了一下她的头,说道,“让你做事这么不小心,把手伤成这个样子。” 晨安只是笑了笑,其中的原因并不想和她讲明。虽然柳晨语入宫做了皇妃,但是仍然还是以前姐姐那副模样,让她觉得分外温暖。 这个世界,唯一能让她觉得温暖的就是姐姐的笑容了吧。 还有一样可以珍视的东西,真好,晨安抬起脸庞,看向柳晨语娇俏的容颜,似乎比进宫之前要瘦了些。 忽然,前面出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正是郑太妃和光王。 晨安连忙埋下头来,和柳晨语一起走上去,行礼道:“奴婢叩见太妃娘娘、光王。” “柳妃有礼了。”郑太妃微笑着回礼,目光慢慢转向晨安,心里有着太多的疑惑,却无法问出口。 “这是臣妾的妹妹柳晨安。” “原来柳奉香是柳妃的妹妹,难怪眉眼里有几分相似。”郑太妃淡然一笑,说道。 晨安只是微微低着脸,回避着她的目光,自己做过郭太后的帮凶,在郑太妃面前打过三好,昨日也逼着郑太妃喝下了补药,她们已经算是对立的吧,虽然晨安没有这样觉得,但是郑太妃毕竟被郭太后欺压太久,对郭氏身旁的婢女肯定有防范。 她这些天,受足了气,不敢再行差踏错一步。 “臣妾告退。”柳妃颔首,轻柔一语。 郑太妃抿唇微笑着点点头。 晨安走出了一段路,柳晨语才转过头来问她:“你和郑太妃很熟吗?” 晨安老实地摇摇头:“在太皇太后身边侍奉,才有幸见过太妃娘娘,没有深交。” 柳晨语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也看清了后宫的形势,心里应该清楚,姐姐就不交代什么了。” 晨安点头,应道:“是。” 她垂首看向被包扎得严实的双手,心头一痛。真的太够了,这种在宫廷里步步小心的感觉实在逼仄得让人透不过气来。 风轻轻地拂来,抚摸着她的脸庞,微凉。 第21章 祈福·遇金铃 在咏晨宫住下的第二天,柳妃就提议一起去上香祈福,晨安得了闲下来,自然应了下来。 正临着出门的时候,却想起一件事来,连忙侧过身来,对着贴身的宫女吩咐道:“咏馨,你去尚宫局看看本宫吩咐的娟纱金丝绣花长裙和步摇是否已经完工了。” 咏馨颔首,回答道:“禀娘娘,司制房的钟司制和司珍房的阮司珍昨日都被押入大牢,不如过几天再过去催促一下。” 柳晨语疑惑地皱了皱眉,沉沉应了一声,问道:“是因为何事?” “听说是与后宫借贷之事有关,奴婢也不是清楚。”咏馨恭谨地低头回答着。 “等这件事过去了,你再过去把东西取来。”柳晨语点头说道。 晨安站在一边,却没有一丝惊讶,所有一切都在按着已知的轨迹在发展着,实在是没什么好担心的。 柳晨语看着一脸平静的晨安,轻轻的抓起她的手,生怕弄疼了她,低低笑着说道:“怎么了,在发什么呆?” 晨安连忙摇摇头,说道:“没事,我们走吧。” 柳晨语眸子里闪过一丝隐忧,但还是隐藏着心思,说道:“你这丫头,从昨天开始就有些神不守舍的,不知道你的脑袋里在想些什么。” 晨安扑哧一笑,说道:“能想什么,还不是想着怎么在姐姐这里吃好喝好,养好这双手呗。” 她摆出手来,抿唇苦涩一笑,若是真的废掉了,是不是就可以出宫了呢? 柳晨语和晨安两人并肩而行,所谈一些无非是进宫前的一些趣事,虽然有些已经说过许多遍,有些已经听过许多次,但是此时此景之下,还是让两个人会心一笑。 刚刚走到三清观外,晨安一抬眼便见着姚金铃从另外一个方向走了过来,两人的目光对视了不过一秒,便互相别开了。 晨安犹记那日尚宫局之事,心里自然有不安,恐怕自己已经被姚金铃拉到黑名单去了吧。 姚金铃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低着头向柳妃这边走过来,躬身行礼道:“奴婢见过柳妃娘娘。” 她的目光一转,看向柳妃身旁的晨安:“柳奉香。” “本宫记得你,上次本宫的钗就是你做的,你是司珍房的姚金铃,对么?”柳妃眉眼弯弯,笑容轻和。 姚金铃依然埋着头,小心翼翼地回答道:“回禀娘娘,奴婢的确是司珍房姚金铃。” “奴婢告退。”姚金铃眼睛微微一抬,偷偷瞥过一眼静默不语的晨安。 柳妃连忙喊住她,疑惑地说道:“姚女史不是过来参拜的吗?” 姚金铃吸了一口气,低声回答:“是。” “何必急着走呢,姚女史,一起进来吧。”柳妃侧过身去,抬起脚跨进门槛,声音依然低柔可闻。 姚金铃有些局促地应道:“是。” 进去了之后,姚金铃又停在阶梯下,伏身说道:“奴婢在这里等着便好。” 柳妃脚步停住了一下,转过脸来冲着她点点头,又吩咐咏馨也在外面候着,只和晨安两个人进了观里。 柳妃仰着头,看着端庄和蔼的神像,脸色有些微微地变化,又取过三支香走到佛台前,借着红烛上的光点燃了香。 “安儿,还不快去点香。”柳妃看着一动不动的晨安,连忙低声提醒道。 晨安看她又是恭敬地三拜身,又谨慎小心地将香插到香灰上,一副虔诚的信徒的模样。 等晨安也做完这一切,柳妃却神秘地对她一笑,挥了挥手,说道:“还劳烦妹妹出个门,姐姐我还要为一个人祁个福。” “怎么,我不能听吗?”晨安有些疑惑,有些吃惊,目光落在柳妃白玉一般无暇的脸庞上,暗暗揣测着。 “切莫偷听。” 柳妃又再次挥了挥手,晨安不想逆她的意思,就算是亲姐妹也会有自己的秘密吧,何况她还不是柳妃的亲妹妹。她点了点头,在柳妃的目光里,徐徐地走出了大殿,下了台阶。 晨安刚开始没看见姚金铃,还以为她走了,目光一转,却见她默默地站在一个冢前。她不由走近,看清了冢碑上写的两个字“龟冢”。 “原来这就是糖莲子的冢。”晨安说得风轻云淡,并没有注意到姚金铃的神色变化。 “你是怎么知道糖莲子的?”姚金铃疑惑地皱了皱眉头,转过脸来看着晨安。 晨安略略吃惊,噎住了话语,抿了抿唇,说道:“知道就是知道了,哪有怎么知道的。” 姚金铃别过头去,提着篮子不再理会她。 晨安微微抬起下颔,打量了一番这个宫心计里最最可悲的女配,现在明明还是一副善良的小女生的模样,但是在不久的将来,她将走上一条永远回头的路,还真是有些可惜。 晨安忽地伏身一拜,说道:“上次尚宫局的事情,我真的感到非常愧疚,不知道刘女史的伤怎么样了?” 姚金铃虽然不悦,但是考虑到她的身份也不敢放肆,只是说道:“已经好很多了。” “姚女史是否还对我心存怨恨呢?”晨安可不想再树敌啊,尤其是这个未来的女boss,能修复好关系那就最好,修复不好,至少也要表达一下心意。 姚金铃顿了一下,说道:“柳奉香也是奉太皇太后之命,我又岂敢心存怨恨。”说着,她便埋下头去。 她并不是那种容易屈服的女人,倔强也不足以形容眼前这个女子。 “那还烦请姚女史帮我替刘女史带上一份问候,我恐怕是不方便亲自前往。” 金铃慢慢抬起头来,目光落在晨安垂在两侧的手,脸色微微一变,说道:“我会记住的。” 这时,祈完福的柳妃缓缓地提着篮子从观里走了出来,咏馨见了主子,连忙上了阶梯,从柳妃那儿把篮子接了下来。 晨安转过身去,与姐姐对视了一下,知道是该离开的时间了。 她侧过脸,目光依旧,低沉地说道:“姚女史可以进去上香祈福了,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你是给尚宫局的两位大人过来祈福的吧。” 姚金铃目光微冷,沉声应道:“是。” “放心吧,若是有心,便能成真。”晨安躬身拜别,“姚女史,我告辞了。”说着,她不疾不徐地迈着步子走回柳妃身边,目光下意识地再一次瞟过一旁的粉衫女史。 金铃弓着身子,对着这边行礼,依然感受到一道不知名的目光落在身上,道不明说不清。 两人回去的路上。 “你刚才和司珍房的女史聊了些什么?”柳妃轻启朱唇,话语如柔风拂过。 “没什么,随便聊聊。那姐姐呢,为谁祈福呢?” 柳妃掩唇轻轻一咳,说道:“回去还早,不如去御花园赏花好了。” 晨安唇角弯起,露出一丝莫名的淡淡的笑意。 一场好戏,又要开场了。 第22章 药瓶·有变化 原本只是想在御花园里走走便回去,却不想在这里遇上了在凉亭里下棋的皇帝和王贵妃,以及棋博士高显扬和裴炎桢。 柳妃携着晨安一同走上前去,盈盈一拜。 “参见皇上,姐姐。” “参见皇上、贵妃娘娘,见过高大人、裴大人。” 皇帝抬起脸来,露出一笑:“爱妃也是过来游园的吗?”立刻伸出手来,握住柳妃纤细雪白的手。 “是,臣妾是陪妹妹一起过来走走。”柳妃眼睛微微一抬,正好撞见王贵妃嫉恨的目光,立刻垂下眸子,对着皇帝浅浅一笑,“臣妾不知皇上和姐姐也在这里。” “爱妃,坐吧。”皇帝拉着她的手,让她在一旁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王贵妃看着眼前的情景,心里万分的不舒服,只是妃嫔嫉妒是后宫之大忌,她也不能摆到门面上来。她眼睛微微一抬,正好撞见晨安两只包扎的手,唇角微微一扬,暗暗露出一丝笑意。 “柳奉香的手是怎么了?”她声音略显急促,脸上佯作一副惊愕的模样。 晨安埋下头,声音平稳地回答道:“回禀贵妃娘娘,只是不小心被香炉烫到了而已。” “怎么这么不小心啊,柳奉香是用这双手来侍候太皇太后的,伤成这样可怎么办?”王贵妃故作姿态的模样,让晨安真是不爽。 柳妃连忙说道:“姐姐不必担心,太医说了,敷药一阵子之后便好了。太皇太后也答应让晨安暂时在妹妹的咏晨宫住下。” 皇帝微微皱了皱眉头,眼睛一抬,扫了一眼晨安,又立刻看向柳妃:“朕可以帮柳奉香再安排个住处,命人好好照料,爱妃何必如此麻烦?” “臣妾进宫多日,还未和妹妹好好聚过一番,所以才做了这个决定,望皇上体恤。”柳妃秀眉微微一蹙,一副惹人怜爱的模样,实在让人于心不忍。 王贵妃见此景,有些忍不住了,掩唇轻咳了一声,目光转向石桌上的棋盘,声音带着几分娇媚,说道:“皇上,现在轮到你下棋子了,再不下,可要算高大人赢了。” “好,让朕再观察一下棋局。”皇帝暗自沉气,放开握住柳妃的手,捏起一枚白子,目光落在棋局上。 犹豫了好一会,他仍不知该如何下子。坐在他对面的高显扬神情沉稳,丝毫没有懈怠,毕竟和他对弈的是当今圣上。 晨安站在柳妃身旁,神色如初,但总是忍不住偷偷地抬起眼睛,看向对面的裴炎桢,他丝毫没有存在感地一声不吭地站着,就像是风吹过一样自然。 “皇上,应该下在这里。”柳妃伸出纤细的食指,指了指棋盘上的一个位置,提醒着身边的皇帝。 闻言,皇帝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亮光,迅速将棋子放到指定位置上,一副洋洋得意的模样,看向对面的高显扬。 高显扬露出淡淡的笑意,说道:“此招甚妙,柳妃娘娘,卑职佩服。”他冲着柳妃恭敬地颔了一下首。 “多谢高大人夸赞。” 晨安有些无聊地看着他们“杀来杀去”,又不敢在皇帝娘娘面前打哈欠,一直强忍着。 一局棋终了,已过了一个多时辰,两方居然下了个平手,令众人都有些惊讶。皇帝自然高兴,脸上带着欣赏的笑意看向柳妃,说道:“朕居然不知道爱妃的棋艺如此出众。” “皇上过奖了,臣妾从小跟父亲学过棋,也研究过一些棋谱,才略知一二。”柳妃谦虚地说道,丝毫不敢露出得意之色。 王贵妃脸色不太好看,说出话有些酸酸的:“妹妹说的哪里话,能和高大人下成平手,又岂是略知一二。” 柳妃没有应会王贵妃,反而抬起眼睛,看向一旁静默而立的裴炎桢,说道:“听说裴大人的棋艺与高大人不相上下,我倒是想讨教一番。” 皇帝轻笑出声,说道:“爱妃说的不错,朕曾经看过琼妃和裴卿家的棋局,也是相当精妙,所以朕今日才召了裴卿家,想要看看究竟他和高博士哪位棋艺更为精湛。” “皇上今日倒是雅兴十足,那皇上看出来了吗,谁的棋艺更为了得?” 正问着,一个淡紫色衣衫的宫女便走了上来,伏身一拜,说道:“奴婢叩见皇上、贵妃娘娘、柳妃娘娘。” 此女正是紫玉,太皇太后身边的贴身女官。 皇帝的兴致一下子被搅乱,眉头不由蹙了起来。 “太皇太后请皇上和娘娘去紫云宫一起用午膳。”紫玉埋着头,沉稳冷静地回应道。 王贵妃转过脸来,眉间带着几分疑惑,低低地说道:“太皇太后怎么突然要一起用膳?” “摆架紫云宫。”皇帝站起身来,负手说道。 高显扬也站起身来,站到裴炎桢身侧,躬身行礼道:“恭送皇上。” 晨安侧过身,向后退了几步,让了道。 柳妃起身看向晨安,眸子里带着些许的不安,说道:“你早些回去休息,知道了吗,小心点,别碰着伤口。” 晨安因为身份的原因,自然不能一同前往,只是有些失望地点点头,目光折过,却见紫玉对着自己点了一下头,便随着皇帝众人一同行去。 直到他们一行人消失在视线里,晨安才抬起头来,正准备走出凉亭,却被身后的人喊住。 “柳姑娘。” 晨安闻声,无奈不能一走了之,只能转过身来,说道:“高大人还有事吗?” “不是……前几日,柳兄,就是你兄长向我问起你的情况。”高显扬的目光落在晨安受伤的手上。 居然还记得起来关心这个妹妹,晨安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随即说道:“那就麻烦高大人和我大哥说一声——晨安一切安好。” “一定带到。”高显扬点了点头。 晨安眨了一下眼睛,目光一抬,正和裴炎桢四目相对,正准备告辞的时候,却见他信步走上来,目光撇开,落在正前方。 经过她的时候,身子略略听了下,宽大的袖子拂过她的手臂,等她惊觉的时候,她的手心却已经多了一个小小的还带着温度的瓶子。 风中带着淡淡的薄荷味,第一次如此的近,近得能闻到彼此的味道。 “裴兄!”高显扬也连忙迈开脚步,走过晨安的时候,还不忘说一声告辞。 晨安惊愕地呆滞在远处,握着药瓶的手不由慢慢收紧,等转过身来的时候,他们已经没了踪影。 风中还残留着淡淡的味道。 轻尘如风。 咏晨宫。 柳妃步入寝宫,却不见晨安的影子,走入卧室,见着她躺倒在床上,睡的挺沉,也不忍心打搅她,正准备撩开帘子出去的时候,却听到她醒过来的声音:“姐姐,你回来了。” “怎么,没睡好,还是我打扰到你了?”柳妃轻衫拂过,走到床边,柔软的手抚上她的脸庞,说道,“进宫的这些日子很累吧。” “虽然很累,很想睡,却怎么也睡不着。”晨安坐了起来,露出苦涩地一笑,“对了,太皇太后那边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嗯,蔡尚宫带着两位司级女官跪在太皇太后的寝宫外,希望能给个机会查清楚房贷之事。” 晨安惊觉不对劲,连忙问道:“你确定是蔡尚宫跪在外面?” “是蔡尚宫啊,怎么了?”柳妃有些疑惑地看向自己的妹妹,“阮司珍和钟司制已经被判死刑,后日便要行刑了。” “怎么会这样,不应该啊。”晨安从床上爬了下来,说道,“一定是哪里弄错了,应该是蔡尚宫入狱,四房在殿外跪着才对。” “安儿,你嘀嘀咕咕些什么。”柳妃担心地抓住晨安的手臂,将她拉住,“你去哪里?” “我……我去外面走走。”不想说出真是目的,晨安打马虎眼地说道,“头有些闷。” 柳妃说道:“那我让咏馨跟着你。” “不用了,我又不是小孩子,又不是主子,哪能有伺候的人跟着,我出去走走,一会就回来。姐姐,你刚回来,就好好歇着,你身子弱,要好好休息。”晨安佯作笑意,一脸真诚地说道。 “记住别闯祸,别乱走。”柳妃无奈之下,交代了几句。 晨安点头,说道:“晨安已经不再是以前的柳晨安了,自然知道宫中规矩,诸事小心。” 等她前脚刚走出咏晨宫,柳妃立刻吩咐咏馨跟着晨安,总觉得她有些不对劲,让人放心不下。 第23章 账簿·设计谋 在赶往紫云宫的途中,晨安却见四房的宫女们从另一条道上走出,齐齐地走在她前面,应该也是去参见郭太后,去替阮翠云和钟雪霞求情。 晨安并没有追上她们的脚步,而是依旧不急不缓地走在她们后面,她不想别人知道的行踪。 来到紫云宫,晨安躲在外面,偷偷地看着殿前的情况。 蔡尚宫、谭司膳和胡司设三人见四房众人皆到齐了,顿觉欣慰,回头冲着她们点了点头,说道:“多谢大家。” 众人齐齐跪下,声音响彻紫云宫外:“四房同心,恳请太皇太后开恩!” 这时,殿门口传来脚步声,徐妈妈带着一个宫女从里面走了出来,脸上带着不屑讽刺地笑意,扫视了一下跪在地上的众人,冷言冷语地说道:“不论你们跪多久,太皇太后都不会见你们的。” “四房众人,在没有见到太皇太后之前,绝对不会起来,请徐妈妈向太皇太后通报一声!”蔡尚宫拱手相求,语气里多了几分决绝。 金铃微微抬了抬眼睛,嘀咕道:“也不知道这个徐妈妈有没有跟太皇太后禀告,狐假虎威,有什么好狂妄的!” 虽然声音极低,却还是被徐妈妈灵敏的耳朵捕捉到了,她是那种唯恐天下不够乱的人,自然是不会放过金铃。 “小小贱婢,你的意思是我没有给你们通传了,我是侍奉太皇太后的,你如此怀疑我,不就是说我对太皇太后不忠喽。”徐妈妈扭着身子走到金铃身前,冷冷笑道,“今天若是不罚你,你让我何以在宫中立足!” 姚金铃上次被掌嘴的伤刚刚好,一旦受了伤害,自然就有了阴影,连忙惊恐地低下头来。 众人紧张的目光聚焦在金铃身上,蔡尚宫连忙出言阻止徐妈妈进一步的行动:“徐妈妈,金铃不懂事,有得罪您的地方还请您大人有大量。” “大人有大量。”徐妈妈冷哼一声,说道,“就算是有气量,也早就已经用完了。不过是司珍房的一个小小女史,竟敢在这里放肆,我是替太皇太后教训一下这个大胆的贱婢!” 说着,走上来两个太监,把金铃按住了,徐妈妈抡起一巴掌重重地甩在了她的脸上,接着又是极其用力的一下。 金铃扑倒在地,血丝顺着嘴角流了下来,埋着头,拼命地忍住了眼泪。 三好喊了一声金铃,准备站起身来的时候,蔡尚宫一声喝道:“三好,跪下,不准动。” 三好心疼地看着慢慢爬起来的金铃,所有的话语都消散在了风中。 躲在外面看着的晨安,一方面同情,一方面也觉得吃惊,事情虽然朝着主线在进行着,但是还是改变着进程。 因为有她的出现吗? 徐妈妈摸了摸有些发疼的手,甩了甩,说道:“这下你应该长记性了吧。”她满意地得意一笑,转过身去,目光却在不经意间瞥见外面的晨安。 晨安知道自己被发现了,也就不躲躲藏藏了,大大方方地走了过去,冲着徐妈妈颔首:“徐妈妈。” “柳奉香不是在咏晨宫吗,怎么会回来?”徐妈妈有些焦虑的目光落在晨安的手上,疑惑地问道。 晨安应道:“昨日走得匆忙,没有带衣服,今日特地过来取些,我这不是拜见太皇太后么。” “原来是这样。”徐妈妈也没有多起疑心,现在她可不敢惹眼前的晨安。 这时,殿门口再一次传来脚步声,郭太后、郑太妃和光王从里面走了出来,殿外又是一阵恳切请求之声。 “奴婢叩见太皇太后、郑太妃、光王!”众人都躬身行礼,恭恭敬敬,声音里带着几分含着希望的颤,“望太后太后明察秋毫,四房恳请太皇太后让蔡尚宫查清放贷之事!” 郭太后只是轻蔑地扫视了一下伏着身子的四房众人,眸子一转,目光落在晨安身上,问道:“柳奉香怎么回来?” “晨安回来取些东西。” “嗯。”郭太后没有任何神情的变化,只是简单地点了点头,转过脸去,说道,“妹妹,陪哀家去游园赏花。” 郑太妃没有拒绝的理由,强打精神,应道:“是,姐姐。” “奴婢恳请太皇太后开恩,三日期限未到,请让奴婢继续查下去,为属下洗脱冤情。否则奴婢和四房众人就长跪不起。”蔡尚宫埋着头,亟亟地恳求道,生怕错过了机会。 郭太后一下子怒火上升,转过脸去,对着紫玉使了个眼色,紫玉立刻走了回去,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本账簿。 郭太后接过紫玉递来的账簿,翻了一下,又立刻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喝道:“大胆奴才,证据确凿,还敢抵赖!你们以为这样就能逼哀家乖乖就范?你们全部给我挺清楚,哀家金口一开,没人可以改变,期限一到,钟雪霞和阮翠云都要处死!” “蔡仲屏管教无方,到时也一同革职查办。”郭太后指向蔡尚宫,冷冷地说道,“你们还是保全自身吧。” 徐妈妈一脸得意,走回郭太后身边,说道:“太皇太后不必为这些事情伤身,好好注意注意身体才是。” 郭太后唇角一扬,点了点头,目光瞥过跪在地上的众人,说道:“你们喜欢跪着就跪下去,哀家倒是要看看,你们能跪到什么时候?!” “太皇太后起驾。”陆公公扯着嗓子,声音一扬。 徐妈妈连忙搀着郭太后走下铺着红色绒毯的台阶,郭太后神色不惊,并没有怜惜跪在地下的众人,倒是走过晨安的时候,停了下来,低低地说道:“柳奉香拿了东西也早点回去,太阳晒着呢,小心身子。” 晨安懒得去想她是否言外有意,只是点点头,说道:“多谢太皇太后关心。” 等郭太后脚步移开,晨安微微抬起眼睛,正好看到光王的目光扫过 宫心计]做个合格的炮灰第5部分阅读 欲望文 宫心计]做个合格的炮灰第6部分阅读 宫心计]做个合格的炮灰 作者:未知 宫心计]做个合格的炮灰第6部分阅读 上的那本账簿,晨安目光投落在地上,一时之间惊诧不已。 “怎么会这样?”她自言一句,细若蚊声。 光王逼近,晨安连忙低下头去,直到他们一行人都离去,才抬起头,侧过身去。四房的人仍然齐齐地跪着,并没有人敢起身。 晨安的目光再一次落在那本账簿上,封面上居然缺了一角,而恰恰就是那个被染了色的那一块不见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件案子究竟要如何往下纠察下去,要怎样才能让三好他们知道真凶是徐妈妈? 故事不应该这样发展下去,绝对不行!钟雪霞和阮翠云怎么可以现在就死掉?晨安暗暗握拳,当时看宫心计的时候,她最心疼的就是钟雪霞和布公公了。 她把复杂的目光投向三好,她想看清楚三好究竟有何打算。而三好也隐约觉察到她的异样,也抬起头来,只是在触及到的时候,晨安却把头瞥了过去,转身离去。 等晨安把包袱收拾好出来的时候,地上的宫女仍然安静地跪着,有些人已经支撑不住开始摇摇晃晃的。 跪在这里有什么用,还不如直接去找真凶来得更为有效! “你们当真是要一直跪在这里?”忍不住,还是多了一句嘴。 蔡尚宫低着头,说道:“我们会在这里等太皇太后开恩,否则绝不起身。” 晨安又走到三好身边,低下头来,低声问道:“那三好姑娘呢,听说三好姑娘聪明过人,难道也想不出有其他的办法吗?” 三好沉默,晨安也没辙。 晨安蹲下身来,继续说道:“你说你们这群人奇不奇怪,把真正的凶手找出来给太皇太后看不就可以了,跪在这里只会浪费宝贵的救人的时间。” 三好慢慢抬起眸子,目光落在前面的那本账簿上,看到上面缺的那一角惊觉奇怪:“怎么会少一个角呢?” “哦,你说账簿啊,那个一角我好像看到过,似乎有个红色的印记呢。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少掉了?被你这么一说,还真的很奇怪啊。”晨安故意皱了皱眉头。 “有个红色的印记?”三好神情有些激动起来。 “嗯,我记得是这个样子的。”晨安回忆着电视剧里的那个形状,在三好的手里画了起来。 两个人的小动作惊扰了其他人,蔡尚宫侧过脸来,严肃地呵斥道:“三好,安静!” 三好连忙应道:“是。”而她有了些头绪,不停地在脑海里搜寻着信息。 她猛地站起身来,还吓了晨安一跳,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一个人身上。 “三好,你还不跪下!” “如果因为你一个人让太皇太后觉得四房不同心而不开恩赦免的,你该当何罪。” “枉阮司珍和钟司制这么疼你!” 命令声喝责骂声随之而来。 三好冲着晨安一行礼,说道:“多谢柳奉香。”说完,便转过身去,急匆匆地往外面赶去。 “你敢再走一步试试,若是走了,你就再也不是尚宫局的人!” 三好并没有因此而止步,姚金铃见状,连忙起身追了上去:“三好,等等我!” 晨安看着这对好姐妹从这里相互扶持地走了出去,心里生出了许多感慨。 回到咏晨宫,晨安却见柳妃一脸不悦地端坐着,一看到她进来,便呵斥道:“安儿,你说,你究竟去哪了?” 晨安只能圆着自己的谎,说道:“我去散步了。” “你去了紫云宫,为什么不说实话?”柳妃别过脸去,神情有些哀伤,“你进了宫之后,连姐姐都不信任了吗?” “姐姐,我只是回紫云宫拿些东西而已。”晨安有些无奈。 柳妃其实并没有想要逼她的意思,毕竟是疼妹妹的,也不好继续追究下去,只能说道:“罢了罢了,只是姐姐不想你参与到后宫的是非中去。” “多谢姐姐,我会记住的。” 晨安伏身,低语一声。 躲在咏晨宫的生活自然轻松舒服多了,不过,比起在宫外的日子,她更向往外面的自由自在。想出宫,非常想。 晨安拆了手上的纱布,将裴炎桢给的药膏抹了上去,清凉的感觉还真是不错,味道似乎也好闻许多。 一夜安枕,竟是许久不曾有的酣梦。 第二日,晨安便听到宫女们议论着徐妈妈被太皇太后关入了天牢,心情一阵大好。 这时,紫玉却来咏晨宫宣太皇太后懿旨,郭太后居然要召见晨安。 第24章 听审·判死刑 一路上,晨安都有些忐忑不安,难道是昨日之事被太皇太后知道了? “听说,后宫放高利贷的真凶已经找到了,居然是徐妈妈,真是想不到。”晨安终于打开了话题。 紫玉侧过脸来,神色平静,说道:“嗯,我也听说是因为被你的一句话提醒了。” 知道了吗?被三好她们泄露了吗?晨安暗暗地握紧拳头,心里更加七上八下了。 “其实也没有什么,我当时只是觉得账簿封面缺了一角很奇怪而已,刘女史提起来我就把自己想起来的情况告诉她了。”晨安佯作镇定,解释道。 紫玉眼睛微微眯了起来,说道:“那个红色印记,你知道?那个账本从尚宫局拿回来之后,就一直由我保管着,你……根本就没有看见过。” 晨安定住了脚步,因为惊讶和恐惧,心脏开始猛烈地跳动。 “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知道的,还是故意想把她们的注意力引向徐妈妈。柳奉香,你太可怕了。”紫玉转过头来,眼睛里露出惊异和疑惑。 “其实……”脑子里一片空白的晨安还在给自己寻找理由,可是还没等她说完,紫玉就打断了她的话语。 紫玉轻笑一声,说道:“可是,像徐妈妈那样的人,这也只不过是上天给的惩罚而已。你不用给我解释,重要的是结果,而不是原因。至于,太皇太后那边,我已经帮你弄了一番说辞,她不会怀疑你。” 晨安看着她清秀的侧脸,一时间手足无措,惊讶地问道:“你为什么要帮我?” “让别人欠着自己的人情不是很好吗?”紫玉弯起唇角,苦涩地轻笑,“记住,如果我以后有求的话,你一定要帮我,否则,我会把这件事公布。” 晨安握紧拳头,咬着唇瓣,问道:“我有什么能力能帮你?” “我只有两个愿望而已,一个是死亡,还有一个是……自由……”紫玉敛起笑意,神情严肃起来,“我可是把自己的人生都压在了你身上了。” 紫玉……紫玉……看不懂她,从认识她的那一天开始,就无法看清她,究竟哪个才是真正的她? “我明白了。”晨安的声音细若蚊声,散落在风中。 “能稍微加快点脚步吗,再晚的话,太皇太后就会责问下来。” “嗯……紫玉,我问你个问题,究竟那一角是被谁撕下来的?” “哦,那是我陪光王做游戏的时候,光王不小心撕下来的,幸亏只是小小的一角,否则还真是难以向太皇太后交代。” 原来是这样。 “光王就是这样喜欢搅乱。” …… 来到紫云宫,晨安连忙上去向郭太后请安。 “晨安拜见太皇太后。”晨安站在蔡尚宫身边伏身一拜。 郭太后放下手中做工精美的白玉酒杯,说道:“柳奉香还真是姗姗来迟。”她的语气里有着一丝不悦。 “晨安知错。”晨安低着头,屏住呼吸。 郭太后似乎并没有在意她的话语,只是顾自拿起另一只样式的酒杯欣赏起来,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司设房的手艺真是深得哀家的心意。” 蔡尚宫连忙颔首应道:“多谢太皇太后夸赞。” 郭太后转过脸来,对着蔡尚宫说道:“哀家决定将徐妈妈交给你们尚宫局处理,蔡尚宫觉得如何?” 蔡尚宫一惊,连忙谨慎地回应:“徐妈妈放贷之事应该由太皇太后决断才是,奴婢岂敢擅自审判?” 郭太后轻轻哼了一声,说道:“徐妈妈设计栽赃嫁祸给尚宫局,哀家就把审判的机会交给尚宫局,这不是很好吗?蔡尚宫一向秉公处理,哀家自然放心。如果蔡尚宫还有顾虑的话,哀家就前往尚宫局,在一旁听审。” 蔡尚宫闻此言,只有接受这个安排:“是,太皇太后。” 这时,郭太后才把注意力转向晨安,对着她说道:“听说柳奉香也对这件案子做出了贡献,你就陪哀家一起去尚宫局听审好了。” 晨安虽然装满了疑惑,但还是颔首,应道:“是,太皇太后。” 去尚宫局的路上,晨安一直都很不安,她捉摸不透郭太后的真正用意,为什么特地召她过来听审呢? 晨安侍候在郭太后身边,呆在尚宫局大殿旁的侧室里听审,这样安排是为了避免徐妈妈知道郭太后的存在。 没过多久,徐妈妈就被人押了上来。 蔡尚宫正襟危坐,一扬手,说道:“端椅子给徐妈妈坐。” “蔡尚宫果然识大体,知礼数,还记得我在太皇太后身边的地位,不像这些奴才这么没有教养。”徐妈妈不免心情一松,不由有些得意起来,瞪向押着自己的几个奴才。 “你地位今非昔比,有什么地位能坐上这张位置?”胡司设有些看不过去,说道。 “没有地位?”徐妈妈冷笑一声,坐了下去,双手舒展着,说道,“这张位置我坐得起。” 刚坐下,就开始倚老卖老起来。 “你们进宫才多久,我从十二岁开始就服侍郭贵妃,也就是现在的太皇太后。数十年来,太皇太后母仪四朝,不仅在后宫树立威信,更是一统江山,我总算是有些价值吧。这么年来,我身受皇恩,如今太皇太后念在我忠心耿耿,希望你们把我放了。” 晨安为这个还不清楚形势的女人感到可怜,居然以为郭太后会怜悯一个宫女,就算是念有多年的服侍之恩,会有些可惜。但是主子要你死,你就必须死! 徐妈妈,你的命运必定会在这里终结。 大殿上,陆续给她降下罪名:欺君罔上,不仁不义。 晨安低下头来,看郭太后的神色变化,只见她稳稳坐着,唇角噙着一抹冷冷的若有若无的笑意,静静听着外面的动静。 殿上,徐妈妈公然咆哮了起来。 “你们……说我谋害你们,谋夺尚宫之位!你们谁不想做尚宫,谁不想统领四房,还有那些学婢女史谁不想做你们四司的位置,在宫里无权无势就没有地位,这里谁不想往上爬?谁不想大权在握?你们说我践踏你们的性命往上爬,那你们呢,究竟是践踏了多少人的性命今日才爬上这个位置?” 晨安垂首,紧紧握住拳头,没错,这就是真正的宫廷,被权力和金钱充斥着地方,最腐烂的地方,也是让人甘愿被束缚的名利场。 “证据确凿,你再多说也无用,我按唐律判你罪当处斩!” “蔡尚宫,枉别人说你慈祥亲厚,其实你和我还不是一种人,为了铲除异己不择手段。” 郭太后忽地抬起眼睛,脸色一变,迅速地站起身来,一扫凤袖,从容地向门口走了过去,晨安连忙跟了上去。 郭太后向着尚宫的高座走去,蔡尚宫连忙走下来,众人连忙躬身行礼:“叩见太皇太后。” 徐妈妈先是一惊,不一会又觉得是希望的到来,连忙跪了下来:“奴婢叩见太皇太后,请太皇太后念在奴婢多年来忠心耿耿……” “大胆奴婢,已经到这个地步,还敢公然狡辩放肆,还想让哀家放你一马?”郭太后手一扬,冷笑一声,“给哀家拉下去,明日处死!” 徐妈妈被拉了下去,一边求饶一边哭泣,但是已经到此地步,郭太后又岂会饶了她。 “蔡尚宫。” “奴婢在。” “徐妈妈原本犯的是欺君之罪,本该株连五族,你还真宅心仁厚,宽大为怀。”郭太后此言略有深意,让人不知是否是讽刺。 “太皇太后以仁厚母仪天下,能够让奴婢查清真相定徐妈妈罪,已经可以还尚宫局一个清白了。”众人再一次跪了下去。 “尚宫局宫婢,果然很齐心很忠心,不过这份忠心不应该拿来对哀家对皇上吗?做奴婢的就要认清主子,做任何事都不能违背主子的意思,更不要妄想多做一些事就可以逼主子让步!” “奴婢谨遵太皇太后教诲。”众人低下头,人人噤若寒蝉。 “你们还记得哀家在你们进宫之日说过的话吗?”郭太后神色稍有缓和,问道。 “一旦为婢,终生为婢。”众人谦恭回应。 郭太后满意地点点头,说道:“时候不早了,摆架回宫。” “奴婢恭送太皇太后。” 晨安在袖中紧紧地握住拳头,不甘心,不想从此被束缚在这里,不要这样生活下去! 紫玉暗暗戳了戳她,说道:“别发呆了,走了。” 晨安点了点头。 不明白,依然不明白,究竟为何召她来这里?她有些迷茫地看着前面的影子,有些头绪,心思却越来越乱。 第25章 鸩酒·求安慰 回到紫云宫,估摸着已经接近午膳时间了。 晨安上前伏身一拜,说道:“不知太皇太后还有什么吩咐?” 郭太后饮了口茶,目光落下,有些泛冷,说道:“柳奉香应该懂得,什么该做什么该说,尤其是在哀家的眼皮底下。虽然是一番好意,可是逾越了界限可就不好了。” 晨安心头一震,连忙垂下头,沉声应道:“晨安谨遵太皇太后教诲。” “你要记住,你是哀家宫里的人,听的是哀家的命令,维护的是哀家紫云宫的名誉,也是皇家的名誉,你知道吗?”郭太后声音愈加尖锐。 “是,晨安知道了。” 郭太后轻轻地放下茶杯,说道:“好了,起身吧,现在徐妈妈一走,哀家宫里就缺了个掌事的女官。念你知分寸懂礼仪,就由你补了这个缺吧,至于奉香之职就由梅月上任,这个宫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由你来负责,你说,哀家能信你几分?” 晨安自感不妙,虽然地位上升了,但是难以言表的压迫感接踵而来:“晨安……定当努力为太皇太后解忧。” “那就等你手伤好得差不多了,就回来吧。不过,现在哀家就有一件事要吩咐给你去做。” 一种不安的感觉浮上心头,晨安低着头,静静等待着她接下来的话语。 郭太后叹了一口气,悲痛地说道:“哀家现在心情沉重,心痛一个忠心耿耿的奴才因为一步之差而送命。徐妈妈伺候哀家这么多年,哀家实在是不忍心看她身首异处。”郭太后正视着晨安,继续道:“哀家命你明日带上鸩酒送徐妈妈上路,好留她一具全尸,也好为你在紫云宫站稳脚铺垫一下。” 晨安只觉得手一阵冰凉,声音有些发凉,说道:“是,太皇太后。” “怎么不愿意吗?”郭太后声音一沉,说道,“答应得这么小声,徐妈妈不是害得你双手灼伤吗,怎么不愿意亲手报这个仇?” “不是,太皇太后。”晨安连忙跪了下来。 “好了,别老是在哀家面前跪来跪去的。”郭太后有些不耐烦地一挥凤袖,说道,“你下去吧,明日哀家会派人过去召你。” “是。”晨安起身慢慢地往后退去,最终转身走出宫门。 青砖白瓦,一切的一切还没变呢,只是怎么觉得一道时光的沟壑已经将从前的自己和现在的自己分割了呢? 晨安举起还包扎着纱布的双手,冷冷一笑:“这样的手还能……杀人吗?这样的手有权利去夺走别人的生命吗?” 有些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咏晨宫,晨安并没有和柳妃说起什么,只是顾自走进自己的房间,躺倒在床上。 咏馨准备进去请她出来和柳妃一起用膳,但是被柳妃阻止了。 “让她休息一下,待会把饭菜热一下,给她送过去。”柳妃细心地吩咐道。 咏馨伏身应道:“是,娘娘。” 晨安听着外面的声音,心里不由一暖。 翌日,天格外的好,阳光明媚。晨安的脚步不急不缓,手里捧着郭太后的手谕。她身后跟着两个小太监,一个手上捧着鸩酒,一个捧着三尺白绫。 晨安将手谕递给把天牢的守卫,亮明了身份。他们连忙恭敬地把她带到徐妈妈的监牢外面。 “打开。”晨安沉声命令道。 徐妈妈整个人已经狼狈到极点,披头散发,囚服也褴褛不堪,完全没有了在宫里的气势。 晨安刚刚走进去,徐妈妈就迅速地扑了上来,抱着她的大腿,声嘶力竭地吼道:“柳奉香,求求你,帮我向太皇太后求情,我不想死啊!我不想死!” 两个人差役走上来,把徐妈妈强行拖走,顺带踢了两脚,吼道:“老实点,不许对柳姑娘无礼!” 晨安冷冷地说道:“忘了告诉你,我现在已经不是柳奉香了,太皇太后让我顶替了你的位置。今天,我是过来送你上路的。” “上路,上什么路!不要!”徐妈妈恐惧地挪着身子,缩到了角落里。 “念在你多年伺候太皇太后的份上,留你一个全尸。”晨安往身后示意了一下,继续说道,“你要感念太皇太后的一番情意。” 徐妈妈看到鸩酒和白绫,吓得脸色苍白,挥着手吼道:“不要,我不要死,我没有杀人,为什么要我死!” “你不记得那天晚上我曾经劝诫过你,做人不要太高调,若是昨日你稍有悔改之意,说不定你就不必死了。”晨安捧过鸩酒,走上前去,说道,“我……从没杀过人,但是太皇太后要我亲自喂你毒酒……你切莫怪我。” 晨安只觉得自己的手发凉,有些无力,捧着的酒杯里液体也在不停地晃动着。 两个差役走上来,一个按住挣扎的徐妈妈,另一个强行扳开了她的嘴巴。 “柳姑娘,动手吧。”身旁的小太监低低地催促道。 晨安端着酒杯,手却僵硬地停滞在她的嘴边,一旦灌下去,眼前鲜活的生命就没有了。 “柳姑娘,时间不早了,动手吧。” 晨安眼睛一闭,将毒酒灌入。完毕之后,她连忙往后面退了几步,差役也放开手往旁边挪了几步。 徐妈妈挣扎了一会,很快就没了声息,脸色发青,眼睛直愣愣地蹬着前方。晨安被吓得一直往后退,脑海里不由浮现出多年前父母死亡时的模样,她慌忙逃了出去,直到沐浴在明媚的阳光下,她才安下心来。 ——————我只是时间分割线———————————— 晨安皱着眉,靠在树干上,折了一根细细的树枝,面无表情地拔着一片又一片的叶子,然后扔到河面上,看绿叶随着河流渐渐飘远。 眼泪还是止不住地从眼角滑落,她扔掉手里的树枝,抱着腿蹲了下去,将头埋在怀里。 忽地,一阵轻风拂过,晨安觉得肩膀上被人碰了一碰,脸刚刚抬起,就看见眼前有一只手递来了手绢。 晨安吃惊地转过头来,往上一抬,却见裴炎桢微微地颔首,表情温和。她连忙抹干眼泪,睁大了眼睛,狠狠地瞪了过去,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是过来看我笑话的?” “我只是正好路过而已。”裴炎桢平静地说道,脸上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 晨安气呼呼地别过脸去,低低吼道:“每次都让你看到我最狼狈的样子,你还说不是故意的!” 裴炎桢微微扬起唇角,露出淡然的一丝笑意,那手帕挪到她身前,说道:“这手帕本来就是你的,当时你落下的,一直没有机会还给你。” “你……”晨安有些狐疑地接过手帕,心里有些莫名的情绪,“以后我们两个算是扯清了,我的事你不需要管。” 晨安有些忐忑地走过他,想起什么便转过头来,说道:“多谢你了,药膏很好用!” 裴炎桢脸色微微一变,别过脸去,目光落在平静的湖面,轻风拂过,波纹细微地荡漾着。 第26章 伤口·请鉴画 晨安换上一身新装,在梳妆镜前转了一圈,今日是她重回紫云宫的第一天。此时的柳晨安已经不再是以前的柳晨安,而是紫云宫的最高女官。 走进紫云宫,晨安正好和走过来的紫玉照了个面。 “柳姑娘。”紫玉微微躬身,行了一礼,才抬起头来,有意地看了她一眼,轻笑一声,“今日的妆似乎浓了些。” “昨日没睡好,为了遮黑眼圈才化了浓妆。” 正说着,身旁传来熟悉的声音—— “柳姑娘。” 晨安转过脸去,竟是已经升为奉香的江梅月。 “江奉香。”晨安转过身来,声音带着几分冷意。 梅月低着头,说道:“以前有什么得罪柳姑娘的地方还请大人有大量。” “江奉香以前有得罪过我吗?”晨安冷哼一声,“我倒是想起你好像是在我面前把自己调的香料糟蹋了,倒真是可惜了。江奉香,没有想到吧,没过多久,你就爬上这个位置了。” 梅月继续埋着头,让人看不到她脸上的情绪变化。 “去焚香吧,小心做事。”晨安面无表情地吩咐一声,语气加重了几分。 紫玉也打了个招呼说道:“我也下去忙了。” 晨安点点头,顾自走向内室,郭太后刚刚洗漱完在几个宫女的陪同下走了出来。她抬了抬眼睛,看了晨安一眼,说道:“哀家还以为你要再等段日子才能回来。” 晨安连忙躬身应道:“参见太皇太后,晨安觉得手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也不好总是在咏晨宫叨扰柳妃。况且,太皇太后看重晨安,晨安也想早日回来伺候太皇太后,以报恩德。” 郭太后捧过清茶,轻啜一口,才说道:“有心了,你暂时还不清楚紫云宫的事务,应该多向紫玉问问,她资历老,清楚得多。” “是,太皇太后。”晨安谦恭地低下身,应道。 晚上,累了一天的沉安,坐在房间里,把手上的纱布拆了下来,上面的伤口似乎更深了。 沉安小心翼翼地摩挲着伤口,笑意却愈加浓烈了,自言自语道:“真是痛呢,不过为了自由,这一点点疼痛又能够算些什么。” 从赐死徐妈妈那天开始,她就开始了这个计划,这个皇宫她真是一天都不想呆了,如果能够出去,就是废掉这只右手也在所不惜。 她拿出一瓶药膏,小心地往伤口上又抹上一层,腐蚀的疼痛愈加剧烈,她抿着唇,左手紧紧攥住了右手。 这时,房门被敲响了。晨安有些惊慌,但很快就稳定了情绪,冲着外面问道:“是谁?” “是我,紫玉。” 晨安疑惑地问道:“这么晚了,紫玉姐姐有什么事吗?” “我知道你的伤还没有好全,我特地拿了一些特效药过来,顺便跟你谈谈紫云宫的一些事务。” 晨安忍着痛,把药膏藏了起来,又迅速把纱布缠了上去,一边又说着:“多谢紫玉姐姐一番好意,不过我已经上了药。” “是吗?柳姑娘现在不方便出来开门吗?”紫玉低低地问道。 晨安连忙走上去,把门打开,说道:“怎么会,我刚刚只是把衣服穿戴整齐一些。” “你脸色不是很好,出什么事了么?”紫玉看了一眼她的脸色,有些急切地问道。 “没有,进来坐吧。”晨安转过身去,走到桌前给她倒了一杯茶。 紫玉把门合上,缓步走上来,坐了下来,接过她递过来的茶杯,说道:“柳姑娘怎么不坐。” 有些失神的晨安闻言连忙坐了下来,说道:“有些走神了,抱歉。” 紫玉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药瓶,说道:“伤口容易好,只是你手上烫伤的伤疤不易消除,这是我搜集过来的民间药方配的药膏,不知道有几分疗效,你先试试吧。” 晨安左手不经意地碰上右手,疼痛还在继续,但是她不能表现出来丝毫,现在还不是时候。 “多谢。”晨安收下药瓶,说道,“现在我刚刚接手事务,有很多还不懂,还请你多多提点。” “柳姑娘过谦了,相信你一定可以很快上手,为太皇太后分忧。”紫玉站起身来,开始细细讲述紫云宫的所有规矩和安排。 晨安细细地听着,生怕听漏了一项就会给以后招来麻烦。 ——————不华丽的时间分割线—————————————— 晨安已不再是柳奉香,这使得原本就与她不亲近的宫女,每一次看到她都畏畏缩缩的,她也懒得与她们再打什么交道,从细节处交代起来,只是吩咐和监督着她们办事,仅此而已。 晨安做事也算是有条不紊,做事也算谨慎小心,郭太后对她的评价是:差强人意。 晨安将泡好的碧螺春小心翼翼地递给郭太后:“太皇太后,请用茶。” 郭太后接过,微微抿了一口茶,点点头,说道:“清新自然,味道适中,看来你已经知道哀家的口味了。” 茶杯刚刚放下,陆公公就上来禀告说:“太皇太后,裴大人觐见。” “哦,这么早就过来了。”郭太后露出一丝满意的笑意,点了点头。 裴炎桢缓步而入,行礼道:“微臣参见太皇太后。” “免礼。”郭太后凤袖一扬,说道,“哀家和皇上前日各作了一幅画,想请裴卿家看看。” “是。”裴炎桢淡淡地应了一声,脚步很轻,走过晨安的时候,晨安又闻到他身上那淡淡的薄荷味,清新而自然。 她微微抬眼,却瞥见他脸上神色微微一变,似乎有些疲惫,有些倦怠,只是在他接过太皇太后的画时,脸色立刻恢复成常态。 “太皇太后是不是想微臣从这两幅画中分辨出哪幅画作出自您的手笔?” 郭太后抿唇一笑,点点头。 第27章 犯病·手伤重 郭太后凤袖一扬,说道:“裴大人请坐。” “谢太皇太后。”裴炎桢应声,把画交还给郭太后,这才坐了下来。 “怎么,裴大人已经分辨出来了?”郭太后扬起一丝笑意,问道。 裴炎桢抿唇带着温和的笑意,点了点头,说道:“微臣已经分辨出来了,那副百鸟朝凤图乃是出自太皇太后之手。” “真的?”郭太后瞥过那幅画,轻轻一笑,说道,“若是仅凭凤凰就判定是出自哀家的手笔,哀家可不认同。” “太皇太后笔法细腻,连鸟羽都细笔勾勒,而皇上则更加大气,山石嶙峋,青松翠柏。” 郭太后满意地点点头,又说道:“上次你布下的一局棋,哀家还没有破解,当真是精妙之极,哀家服输。” 裴炎桢颔首轻声言道:“微臣惶恐。” 晨安站在一边,也不知目光该往哪里放才好。脑海里不由浮现出那日,他在湖边给自己递手帕的场景,心里又是一阵忐忑不安。 郭太后似乎很欣赏裴炎桢,与他交谈许久,都很客气,并没有像针对其他人那般的锐利。 过了许久,裴炎桢也到了告辞的时刻。 郭太后转过脸来,对着晨安说道:“晨安,送裴大人出紫云宫。” “是,太皇太后。”晨安被这突如其来的差事惊了一下,回答得急躁了些。 晨安跟在裴炎桢身侧,和他保持了一定的距离。两个人默声地走出寝宫,像是两个陌生人一般。 晨安向他行了一礼,说道:“裴大人,一路走好。” 裴炎桢转过身来,对向她。他个子很高,现在两个人站在一起,晨安比他整整矮了两个头,他垂下眸子,目光投向她埋下的脸上。 “就这么不待见我么,柳姑娘?”他的声音很好听,柔和得就像此时拂面的清风。 若是以前的现代白领赵晨安,她一定会对他抱有无限的好感,长得好脾气也还算好,真是男朋友的最佳人选。只可惜,这个机会早就已经错过了,错过了,就不再抱有幻想。 “当然没有,裴大人乃是人中之龙,才华横溢,风姿卓然,我又岂会不待见您。”晨安又迅速低下身子拜别,说道,“裴大人,告辞。” 晨安刚刚转过身,准备进去的时候,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原本是不想管的,但是听这个声音,觉得他咳得快要窒息似的,本着人道主义精神,晨安还是停下脚步,回过身去,却见裴炎桢扶着一旁的树木,弯着身子拼命地咳着。 “喂,你没事吧。”晨安每次见到他都生气盎然的,这次着实被他这副样子惊到了,加快脚步跑到他身边去。 裴炎桢一手死死地抓住树干,一手推开晨安,埋着头说道:“没事,柳姑娘请回。” “喂,你咳成这样还叫没事,我帮你去叫御医。”晨安皱着眉,准备跑开,却被他一手死死地拉住。 “不用了,我已经习惯了,咳一会就好了,没想到会在这里犯病,吓到你了,抱歉。”裴炎桢别过脸去又继续咳了几声。 晨安绕了过去,正对着他的脸,说道:“你居然说习惯了,这么咳非咳出事情来。” 裴炎桢蹙着眉头,抬起眼睛来,目光有些复杂。 “喂,你……你……咳出血来了。”晨安看着他指缝间的血顺着手背一丝丝地流了下来,紧张地不知道怎么办好,“你到底犯的什么病啊,喂,你……” 见他一点都没有理自己的意思,晨安低低吼了一声,却被他重重地推开了。 “这是我自己的事情。”冷冷地说着,他擦干了唇角的血渍,顾自向前走去。 晨安掏出手帕,跑上去,丢给他,没好气地说道:“你以为我想管你啊,我是怕你死在太皇太后的寝宫外。用手帕擦得比较干净,不用还给我了。” 说完,她就怀着这种家伙狗咬吕洞宾不知好人心的想法回到了紫云宫里。 太皇太后见她耽搁了这么久,自然问了一句:“怎么,和裴大人闲聊了这么久么?” “只是出了一点小小的意外,望太皇太后见谅。”也懒得解释太多,晨安只是粗略地说道。 “以后要知道些分寸。” “是。”晨安低头应着,心里却还在想着裴炎桢究竟是生的什么病,不知道能不能顺利地走出皇宫,不会死在半路上吧。 得了空闲,晨安和紫玉搭上了话,低声问道:“紫玉姐姐,你可知道裴大人是不是生了什么重病?” “你怎么问起这个?”紫玉有些疑惑,眸子里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 “我刚才送他的时候,看他咳得特别厉害。”晨安依然维持着低低的音量。 紫玉想了一想,回答道:“我也只是听说,裴大人小时候生过一场重病,后来治好了,身体也一直不是很好,后来还到什么地方去休养了,三年前刚刚回来。” “生什么病啊,后遗症这么严重。”晨安有些好奇,但是这些事毕竟是别人的私事,外人未必知道,问了也是白问。 “嘘,别在后宫讨论这种话题。”紫玉小心谨慎地做了一个嘘的姿势,扬了扬手,示意晨安离开。 只是,这下晨安放下心了,这么多年都没死,看来裴炎桢没这么弱不禁风,没那么容易死。 “柳奉香在想什么这么入神呢?”殿外,轻风将一个讨厌的声音拂了过来,“本宫一时忘了,柳姑娘现在已经不是奉香了。” 晨安闻声便知道是谁了,连忙躬身行礼:“贵妃娘娘。” “本宫吩咐司膳房做了一些可口的点心,要拿给太皇太后尝一下,你还不给本宫通传。”王贵妃依然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 “是。”晨安在心里把她骂了十几遍,才走进去给她通传了一声。 郭太后正襟危坐,对着行过礼的王贵妃说道:“你有心了,过来坐吧。” “谢太皇太后。”王贵妃趋步上前,优雅地坐了下来。 “晨安,还不上茶。”郭太后吩咐道。 “是。”晨安寻思着,自己的计划应该实行了,不妨借一下王贵妃之手好了。 她小心翼翼地捧着发烫的茶杯,趋步上前,递给王贵妃:“贵妃娘娘,请用茶。” 王贵妃依然自鸣得意,伸手过来接茶杯,可是就在碰到杯底的一刹那,杯子却不稳地侧了过去,滚烫的热水一下子全部泼在晨安右手的手背上。 晨安一直缠着绷带,但是所有人只是以为她仅是为了遮盖手上的伤疤而已,并不知她手上的伤口竟是一直裂着,并没好全。 伤口被热水刺激了一下,疼痛远远超出了预料。晨安没忍住,疼得叫了出来。 “怎么回事?”郭太后一拍案桌,喝道。 王贵妃这才知道自己被摆了一道,连忙解释道:“不关臣妾的事,是她没有把茶杯端好才会泼掉的。” “紫玉,帮晨安拆开纱布。”郭太后示意紫玉,说道。 “是。”紫玉奉命,赶紧上前,将晨安手上的纱布拆了,那只手的惨状让她不由一惊。 被灼伤的手背上,留着一大块黑色的印记,那道伤口还像是新的一样裂开着,似乎比以前更加深了,因为被热水烫了一下,手背一大块又显出红肿来。 “太皇太后,柳姑娘手伤严重。” 郭太后皱眉,疑惑地说道:“紫玉,去找周太医!” “是。”紫玉连忙领命。 第28章 恳求·巧遇见 郭太后一脸严肃地端坐着,询问走上来的周太医:“周太医,柳姑娘的伤势如何?” 周太医拱手行礼,回答道:“启禀太皇太后,柳姑娘手部伤势严重,上次灼伤留下的伤口有腐烂的迹象,应该是用药不慎再加上天气渐热伤口没处理好而造成。现在她的伤口似乎有感染的迹象,现在有些发烧。” 郭太后眉头微微蹙起,吩咐道:“周太医,柳姑娘的伤就由你来照料,好了,你退下吧。” “是,太皇太后。”周太医又行礼向外退了出去。 等他出了门,郭太后才把目光投向一边忐忑不安的王贵妃,声音有些冷意:“哀家说过,不要在哀家的眼皮底下做什么小动作。” “太皇太后,臣妾真的没有。”王贵妃真是百口莫辩,亟亟地为自己辩解。 郭太后冷哼一声,说:“一个女官而已,需要劳你亲手吗?不必说了,哀家累了。” 王贵妃咬着唇,起身行礼:“太皇太后,臣妾告退。” 从紫云宫出来,她万分不甘心地冷哼道:“该死的奴婢,竟敢让本宫在太皇太后面前丢尽脸面。” “依奴婢看,是柳晨安升职之后,对娘娘以前惩罚过她心存不满,所以故意的吧。”她身边的宫女察言观色地说道。 “本宫绝对不会让一个小小女官得意太久的。”王贵妃迈着优雅的步子径直走着,脸上露出冷冷的一笑。 晨安的房间里,柳妃正坐在她的床头握着她的手,另一只手则心疼地抚摸着她有些苍白的脸庞。 周太医敲门走了进来,房间里只有他们三个人,气氛沉静有些发闷。 “照本宫的话说了吗?”柳妃朱唇轻启,柔声问道,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 周太医连忙回应:“是,我已经按照娘娘吩咐的跟太皇太后禀报了。” “有劳周太医了,这件事不容有失,否则……周太医是聪明人。”柳妃松开手,站起身来走向周太医,“放心,本宫一定会重重有赏。” “多谢柳妃娘娘。”周太医额上已经沁出了薄汗,拱手道,“那微臣告退了。” 柳妃点了一下头,看着他转身离开房间,才松了一口气,走回床边,看着躺在病榻上的妹妹,有些觉得不可思议:“我真是不知道,你这丫头脾气一直都没有变,想做的事即使付出再大 宫心计]做个合格的炮灰第6部分阅读 欲望文 宫心计]做个合格的炮灰第7部分阅读 宫心计]做个合格的炮灰 作者:未知 宫心计]做个合格的炮灰第7部分阅读 付出再大的代价都要去完成。你……你这样又是何苦呢?” ——————————————我只是时间分割线———————————— 不知睡了多久,等晨安醒了之后,只觉得头一阵的疼痛,右手一动便扯动着伤口,丝丝的疼痛感溢出。 “柳姑娘别乱动,你的手刚刚上过药。”咏馨端着药走了上来,说道,“你的烧还没有完全退掉,先把药喝了吧。” “是柳妃娘娘让你留下的吗?”晨安有些无力地靠在床头,问道。 咏馨点点头,说道:“是,柳妃娘娘很担心你,所以让我留下来照顾你。” “柳妃娘娘呢?” “娘娘去见太皇太后了。” 咏馨走上来准备亲手喂她喝药,晨安连忙说道:“不必了,我自己来。”说着,便用左手夺过碗,唇凑了上去,吹了吹,慢慢地喝了起来。 “好苦。”晨安不由锁紧眉头,吐着舌头。 “苦口良药,这里有准备好的梅子。”咏馨掏出用纸裹好的梅子,递了上去。 之前,晨安就已经把自己的计划告诉了柳妃,现在,柳妃应该是在郭太后那边为自己求情吧。 紫云宫里,除了棋子落在棋盘上的声音,一片寂静。 棋局将要接近尾声,此时,柳妃已经取得了绝对的优势。 郭太后看着棋盘,轻轻笑道:“这次的棋局才是柳妃的真正实力吧,果真是精妙之极。不过,哀家不知道柳妃突然到紫云宫来与哀家下棋是何用意?” “太皇太后,臣妾是来领罪的。”说着,柳妃便站起身来,退到一边,躬身说道,“臣妾没有照顾好妹妹,让太皇太后操心了,臣妾知错。” “原来你是为了晨安的事情。”郭太后正色,点了点头,说道,“也难怪,你只有这么一个妹妹,自然是心疼的。当时,是哀家下了懿旨召晨安入宫,晨安在哀家身边也尽职尽责。现在她手伤严重,哀家也觉得很心痛。” “臣妾家里只有这么一个妹妹,自我们姐妹一起进宫之后,家里冷清了许多,爹爹也万分的挂念。臣妾……臣妾……”柳妃面露难色,说起话有些支支吾吾。 郭太后微微抿起嘴唇,露出一丝了然的笑意:“哀家已经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想让哀家同意晨安出宫?” 柳妃点下头,声音有些颤抖,小心谨慎地说道:“臣妾的哥哥与父亲一直有矛盾,而且时常出军作战,无法尽孝道,而臣妾德蒙圣恩入宫侍奉皇上,也无法尽孝道。如今,爹爹也上了年纪,臣妾就希望晨安能够替臣妾尽孝道,请太皇太后成全!” 说着,她便跪了下来。 郭太后沉了口气,说道:“哀家原本就是暂时召晨安入宫,她出宫是早晚的事,如今新的奉香也已经上任,哀家其实早就该放她出宫才对,只是哀家也已经习惯她在身侧服侍,还真是有些不舍得。” 柳妃继续请求道:“晨安如今身体虚弱,又挂念着家中父亲,恳请太皇太后成全。” “哀家也不是不近人情,只是她现在手伤严重,宫中的御医医术高明,即使要出宫,也让她先在宫里把伤养好了。”郭太后平稳地说道。 “是,太皇太后。”柳妃还是有些担心地慢慢直起身来。 柳妃把这个结果告诉了晨安,晨安闻言,自然是兴奋,但是,没高兴多久,她又有点担心,害怕郭太后心生怀疑,担心又会出岔子。 过了几日,晨安的身子好了许多,手上的伤也已经愈合了,只是还不能用力,生怕又弄裂了伤口。可是,手上的伤疤却再也消褪不了,留在手背上,仍然有些可怖。 这些天,她一直忐忑不安,焦虑着。走在用鹅卵石铺就的小道上,晨安有些漫无目的,天有些闷热,风拂在脸上,有种郁郁的感觉。 不知走到了哪里,她好像听到不远处有什么声音,但是被周遭的郁郁葱葱的草木遮住了视线,她只好转了弯走上去,却看见三好靠在一块大石头,脚上夹着捕兽器,鲜血已经染红了她白色的袜子。 “三好。”晨安低低一语。 她正准备走上去的时候,却见光王从另一边走了过来,看到三好被捕兽器夹住了,连忙跑了上去。 三好抱着受伤流血的腿,忍着疼痛说道:“王爷,救命!” 光王走上去,检查了一下捕兽器和三好腿上的伤势。 “王爷,捕兽器很锋利,您快去叫人来吧。” “不要乱动,再动会伤及筋骨。”说着,他往身边一看,捡起一根枯干的细枝,扳断了,在捕兽器上搅动了一番,不一会,捕兽器就卡的一声打开来了。 三好又感激又疑惑地看了一眼光王,光王帮她把腿抽了出来,又取出一条手帕,小心翼翼地帮她把伤口包扎了起来。 他又站起身来,伸出手来,温柔地说道:“来,我背你回去。” 三好委婉地拒绝道:“不用了,我可以自己回去,多谢王爷。” 晨安觉得自己不需要出手帮忙了,便转个身准备离开,却不料想没注意脚边的石头,被绊了一下,幸好抓住了身边的大树,才免于摔倒。 可是,却因为动静太大,以至于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光王警惕地侧过脸,目光投向晨安的方向,眼睛里透出危险的情绪,道:“是你!”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乃们,所有的歉意化成更新吧,今晚还要码出七千字,泪……你们来抽我吧,不抽我我心里难受 8·1日生日,哎过掉了…… 第29章 疑惑·发毒誓 晨安心里暗暗觉得不妙,慢慢走了出来,上前给他行了一礼,说道:“奴婢见过王爷。” 她默默地低着头,不知道接下来光王会有什么举动。 “刚才的情景你都看见了?”光王语气里带着几分惊异,泛着一丝危险的气息。 晨安知道现在不管如何不承认,光王都不会相信自己,只能轻轻地点了点头,应道:“奴婢看到王爷救了三好姑娘。” “本王明白了。”本王了然地点了点头,那股冰冷谨慎的气息越来越浓。 晨安有些不安地想着接下来的对策,听着他的声音,她有不妙的预感。光王话音刚落,一双灼热的手便伸了过来,紧紧地掐住了她的脖子。 “王爷……放开我。”晨安觉得喉咙都快被掐断了一般,声音因为恐惧而颤抖不已。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本王的秘密,本王也不能再留你。” 三好见此情景,挣扎着站起身来:“王爷,不要啊,我相信柳姑娘绝对不会把您的秘密说出去。” “本王早就怀疑你了,不过一直找不到真实的线索。若是今天放了你,便会危及到娘亲,太皇太后针对我母子二人已久,早就想出之而后快。”他转过头去,对着三好说道,“三好,这件事你不要插手。” “王爷,我怎么可以看着你杀人,况且柳姑娘是尚宫局的恩人,请王爷开恩。”三好拖着受伤的腿,走上来,跪了下去。 晨安双手紧紧按住光王的有力的右手,有那么种感觉,濒临死亡无可挣脱的绝望感,让她觉得恐惧。 “王爷……你也……说了……早就已经怀疑我知道……你的秘密……没错,我早就知道了……但是……我并没有告诉太皇太后……若是想揭穿你们……咳咳……我又何必……等到现在。”晨安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无力。 “你让本王怎么相信你?”光王手里的力道又加重了一点,“你是太皇太后身边的女官,让本王如何相信?” “王爷,柳姑娘好像快喘不过气来了。”三好紧张得看向晨安那张发白的脸庞,见光王似乎有了微微的动容,手上的力气渐渐小了下来,立刻上去用力拉住晨安。 得了空隙,晨安大口喘了口粗气,说道:“王爷宽厚,怎忍心伤害我一个受伤的弱质女流。” 光王眼睛往下一低,目光落在她裹着纱布的右手上,疑惑地说道:“你的手上不是已经好了?”光王叹了一口气,松开了手。 “被王贵妃一杯热茶泼到了,又被烫伤了。”晨安摸着喉咙处,往后退了几步,就差点没躲到三好身后去了。 三好刚才奋力拉了她一下,脚上的伤口疼痛难忍起来,光王见她脸色不好,心知脚伤不可再拖,但是怎么处置柳晨安,又是一个大难题,他实在是有些不放心这个女人,但是她又仿佛不是那般不能信任的人。 他抬起眼睛,看向一脸痛苦的晨安,不由想起上次到尚宫局问罪的途中,她在自己手心写下了一个“忍”字,还有她端药过来,并替他母亲试药之事。他不由犯难,不知是否该相信她。 晨安注意到他的犹豫,连忙转过头对着三好说道:“三好姑娘,你的脚伤这么严重,应该赶紧回去上药包扎才是。” “多谢柳姑娘关心。”三好微微蹙着眉柔声细语地说道。 从近处看,也是个温柔的美人啊,晨安有些感慨。 “三好,我来背你回去。”光王递出手来,看她为难的样子,亟亟地说道,“现在还顾什么,早点回去上药才行。” “可是,王爷,你我身份有别,我可以自己回去。” 晨安想早些摆脱光王,便想着让他们早些离去。她的喉咙还不是很舒服,咳了几声,说道:“现在这个时候还顾什么礼节啊,三好姑娘的伤势比较要紧。” 她撇过脸,看透了他的狐疑,便说道:“王爷不必担心,我一定会保守你的秘密,马上我就要出宫了,向太皇太后透露你的秘密对我又没什么好处。好吧,这样好了,我向天向地发誓,如果我透漏出半分,我就被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全家死绝,遗臭万年。” 这个誓好毒啊,晨安自己也不由发冷。 “你要出宫了?”光王有些诧异。 “是的,太皇太后准许我养好伤之后出宫孝顺父亲。”晨安已经规划好了未来,反正她那边已经存了些钱,卖掉些金银首饰,应该能够买个小酒楼,过个平稳地日子,远离宫廷之争,好不惬意。 “本王就暂时相信你。”光王背过身去,走到三号身前,俯□去,说道,“三好,上来。” 三好见已经无法拒绝,只好低声应道:“多谢王爷。” “为了避免别人起疑,我就不和王爷同行了,王爷,一路小心。”晨安可不想和他们同行,冲着他伏身一拜。 光王目光带着一丝疑惑,但还是点下了头。 晨安看着两个人背影渐渐远去,连忙往后退了几步,准备离开这里,却不料想刚刚转过身去,就有一阵微风拂过衣衫,熟悉的薄荷味淡淡的,她的眼睛撞上那张熟悉的脸庞。 “你……你……”晨安被吓了一跳,惊诧地吼出了声音,却因为喉咙刚刚被掐过,现在又疼得厉害。 “这里挺偏僻的,柳姑娘是怎么走到这里的来的?”裴炎桢问得风轻云淡,眼角溢出一点点笑意来。 晨安怀疑他已经把刚才的一切都尽收眼底了,有些没好气地说道:“那裴大人呢,裴大人怎么有空往这么偏的地方走呢。我一直都觉得很奇怪,为什么裴大人总是这么空,老是在宫里面转来转去,为什么我们总是一不小心就碰面了呢?” 裴炎桢并不动容,反而是低下头来,看她受伤的那只手,说道:“因为皇宫很小,所以经常能碰到,很奇怪么?” 晨安面对他的回答一阵气结,好一会才顺了口气,正色问道:“你在这里呆了多久了,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站在这里的?” 裴炎桢抿唇一笑,说道:“也不是很久吧,正好看到你转身离开却差点被绊倒的时候吧。” “这……这么久……”晨安瞪大了眼睛,“这么说,你全看见了。” 裴炎桢点点头,说道:“你所看到的,我也都看到了。” “你还真老实,裴炎桢。”晨安气极,叉着腰,瞪向裴炎桢,“你看到我有危险,你都不过来救人,我差点……咳咳……差点就被杀了。” 裴炎桢脸色依旧如初,说道:“怎么,柳姑娘很想在下出手相助么?” “谁要你救!为什么每次我最狼狈的样子都被你看到?!以后……以后后会无期!”晨安绕过裴炎桢,气呼呼地按着原路走回去。 裴炎桢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抬起握成拳头的手,抵在唇上,轻轻地咳了几声,又不由勾起唇角,露出一丝平和的笑意。作者有话要说:不想被关小黑屋,呜呜呜,奋起码字 第30章 请辞·闻神医 油灯下,晨安小心翼翼地拆开纱布,手上的伤口已经完全愈合了,但是手背上被灼伤的痕迹还有那条有些可怖地疤痕却已经无法消退。 她叹了一口气,为了出宫的日子,她差点真的把自己的手完全地毁掉。说不心疼肯定是假的,女人天生爱美,尤其是手啊。 她准备明日就去郭太后那边请辞,但是又心生出一丝不安。 翌日,柳妃过来给郭太后请安,顺带提了让晨安出宫的事。 郭太后闻言,放下手中的茶杯,唇角微微抿着,露出一丝笑意来,说道:“出宫的事情,哀家觉得还是得先问问晨安本人才是,你也要尊重你妹妹的意见,对么?” 柳妃点下头,应道:“是,太皇太后。” “紫玉,去请柳姑娘。”郭太后示意身旁的侍女说道。 紫玉领到命令,便顺从地退了出去。没过多久,她便和晨安一起出现在了这里,晨安偷偷地瞥过姐姐,又连忙伏□去,行礼:“太皇太后,柳妃娘娘。” “哀家找你过来,只是想亲口问问你,你是否真的愿意出宫?你在哀家身边尽职尽责,哀家还真是有点舍不得。”郭太后的声音越来越轻。 晨安有些揣摩不出郭太后的意味来,她这是真心想让自己出宫呢,还是虚晃一招,若是摸错了心思,很可能会惹来麻烦。 “我……我……”真的很想出宫,但是就是憋着说不出口,晨安差点就咬到舌头了,但是还是不敢开口,只是小心翼翼地回答道,“我能够在太皇太后身边伺候,是我的福气,只是家中长兄长姐皆不在,无人尽孝。” 郭太后点了点头,说道:“百善孝为先,哀家也不能阻拦你回去尽孝道。古人有一句话,忠孝两难全。” 气氛开始有些诡异,晨安低着头不敢吭声,生怕惹怒了高高在上的太皇太后。 这时,陆公公过来禀报说裴大人拜见。不一会,裴炎桢就站在了晨安旁边,恭谨地向郭太后和柳妃行礼。 “微臣今日特地把所作的画作呈上,请太皇太后过目。不过,太皇太后似乎有重要之事在吩咐,微臣是否需要回避一下?” 郭太后说道:“不必了,把画呈上来。” 裴炎桢把画交给了紫玉,由紫玉转呈给郭太后。画轴在郭太后手中慢慢地小心翼翼地转动着,最后一张画完整地展露了出来。 郭太后点点头,说道:“不错。”她抬起眼睛,露出满意的笑意,说道,“皇上看了这幅秋日狩猎图一定会很满意,裴卿家的画工果然是了得。” “多谢太皇太后夸赞。” 郭太后唇角一扬,命人把画收了起来,这才抬起眼睛,把目光投向还有些不安的晨安。 “晨安出宫的事情容后再议,哀家要先和裴大人倾谈一番。” 晨安不明白,为什么郭太后就是不肯放她?这其中一定有什么秘密。 裴大人转过脸来,有些惊讶地说道:“柳姑娘是要出宫了么?难道是出宫治手?”虽然他摆出这副表情,但是晨安清楚他不过是一副装出来的样子罢了,那日他把该听到的不该听到的全部都收到了耳朵里。 郭太后露出一丝为难的表情,说道:“哀家是不舍的。晨安,把你的手伸出来给哀家瞧瞧。” 晨安虽然已经解了纱布,但是这副模样的手还是不太敢伸出来,但是太皇太后如此要求了,便只好奉行。 “这么好看的手怎么留下了这样的疤,真是可惜了。”郭太后摇了摇头,故作叹息地说道。 柳妃也有些心疼地说道:“试了御医配的几副药,都没有办法消除这些疤痕。” 裴炎桢突然插话进来,平稳地说道:“微臣倒是认识一位名医,不过是个隐世高人,如果能够得到她的帮助,相信消除疤痕应该不成问题。” 晨安向他投去疑惑诧异的目光,这个家伙看上去不像是会多管闲事的人才对。 “哦,当真是有这样高明的大夫?”郭太后抿唇一笑,说道。 裴炎桢淡淡一笑,说道:“回太皇太后,她乃是神医玉龙石的传人,微臣小时候得过一场重病,便是在此人的药方之□子日趋转好。” 他的目光移向柳妃,说道:“如果太皇太后、柳妃娘娘相信微臣的话,不妨在柳姑娘出宫之后,由微臣引荐。” 郭太后说道:“当真是有这样的名医,就应该为我所用,速速召她入宫,为哀家和皇上办事才对。” 裴炎桢连忙应道:“她的行踪飘忽不定,逍遥自在,恐是难以召入宫中。若是强求,也许会……” “哀家明白了,又是一个隐世高人。好,哀家就同意让晨安出宫,由你引荐,这样,柳妃可是满意了?”郭太后唇角一扬,看向对座的柳妃。 柳妃惶恐,连忙颔首应道:“太皇太后以仁德待人,臣妾对太皇太后的恩德感激不尽。” “紫玉,去把尚宫局昨日送过来的那支珠钗呈上来。”郭太后正色吩咐道。 紫玉应了一声,便离开去取钗子,不一会就交到了郭太后手里,又再次转手到晨安手里。 “这是赏赐给你的。”郭太后轻轻一笑,说道,笑意里含着几分难以理解的意味。 晨安不敢不收,连忙拜谢:“多谢太皇太后。” “好了,哀家累了,你们都退下吧。”郭太后扶了一下额,一扬凤袖,说道。 柳妃从座上走了上来,和晨安二人一起拜身告辞:“臣妾告辞。” 三人从紫云宫出来,心情才不由松了下来。 “真是多谢裴大人了。”柳妃站住脚步,目光投向默然走过的裴炎桢,说道,“若不是您帮晨安说话,太皇太后也不会这么轻易放人。” 裴炎桢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的变化,平静如初,只是淡然地说道:“柳妃不必言谢,微臣只是说引荐一位大夫而已。” 柳妃有些尴尬,微微垂下眸子,说道:“本宫的妹妹出宫之后,那就有劳裴大人照应。安儿,赶紧回去好好收拾东西。” 说完,她便有些异样地转身离去。 晨安抬起头,看向身边的裴炎桢,对他今天的行为感到非常不解:“你今天居然会帮我?” “怎么,很意外?”裴炎桢的脸色终于动容了,露出一抹清然的笑意。 “你这个人让人捉摸不定,我懒得去猜你的心思,也懒得去对你的行为感到意外。”晨安吸了一口气,还是说了句实话,“好吧,今天的事情,谢谢你。” 裴炎桢眉头微微一蹙,神情有些莫名起来:“你不会真的相信有什么隐世高人,绝世神医吧?” 晨安瞪大了眼睛,低吼道:“你敢耍……耍太皇太后耍我!” 裴炎桢负手而立,轻笑道:“是否有神医,等你出宫便知晓了。”他低低的笑声散落在风中,碎片被风缓缓吹起。 晨安握紧拳头,看向他的背影,一时间不知道是生气还是好奇。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章,泪,不要进黑屋的誓言……码完回去补觉乃们上一章留言了没,看着我的眼睛回答。 第31章 送药·玉玲珑 回到柳府,虽然算不上是自己真正的家,但是从皇宫那样的地方逃了出来,她心里对这里不免亲近了许多。 柳益善特地命人准备了上好的酒菜,许久不见女儿,心里自然是想念的紧。晨安是和柳妃一起出宫的,柳妃得到了皇帝的许可回家省亲。 一时间,原本有些冷清的柳府一下子有些热闹起来了。卫夫人和荔夫人都巴结着柳妃,席间也夹在她两边坐下,不停地给她夹菜,倒是潇夫人沉得住气。 晨安觉得这里既是熟悉又是陌生,一种溢于言表的感情油然而生,大概是宫廷里呆久了,对这种上桌一大家子吃饭的感觉有些久违。 “三小姐,你总算是出了宫了,你可不知道,老爷可是成天念叨着你呢。”卫夫人搁下筷子,对着对面的晨安说道。 晨安回以一笑,端起酒杯来,说道:“这次能够顺利出宫,孝顺爹爹和各位姨娘,做女儿的自然开心,这杯酒是我敬诸位长辈的。”说着,她便昂起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众人有些吃惊,但还是举起酒杯,随之饮尽。 晨安微微一笑,又拿起酒壶给自己斟满了酒,单独敬柳妃:“多谢姐姐相助,妹妹感激不尽。” “你在说什么话呢,姐妹俩,哪有谢不谢的。”柳妃也站起身来,将酒一饮而尽。 晨安抬起手,酒杯刚刚移到唇边,就有下人过来禀报说大公子回来了。一时间,屋子里的气氛被搅动得诡异起来。 柳老爷一拍桌子,吼道:“把这个逆子赶走,我不想看到他,不许让他踏进柳府一步!” “老爷,还有一位姓裴的大人和公子一起过来了。”下人身子一颤,继续禀报道。 “姓裴的大人?”柳老爷一摸胡子,锁紧眉头,“他么过来做什么?” 柳妃说道:“爹,请他们进来吧,裴大人在宫里也算是照顾了晨安,好歹敬杯酒,说声谢谢。” “可是,以前的事……”柳老爷自然对以前的事情耿耿于怀。 “以前的事已经过去了,况且裴大人的确是没什么地方对不起我们柳家的。”柳妃亟亟地说道,神色有些不太对劲。 柳益善摸着胡子,点点头,说道:“好吧,让他们进来。” 不一会,柳祁云和裴炎桢便走了进来。 “见过柳大人、柳妃娘娘。”裴炎桢拱手行礼。 柳益善有些狐疑地看向这个一身白衣的年轻人,问道:“不知道裴大人到寒舍来,是否有什么要紧事?” 裴炎桢淡然应道:“在下是来给柳三小姐送药的。” “那不知道柳将军过来究竟是为何事?”柳益善目光咄咄,面对这个多年不见的儿子却并没有体现出一位父亲该有的慈爱。 柳祁云也是,倔强得可以,丝毫没有妥协的模样,语气依然强硬,说道:“我是过来看看柳妃和晨安的!”他别过脸去,看向席间端坐着的柳妃和举着酒杯的晨安,眼睛里那抹冰冷慢慢地融化。 柳妃赶紧调和气氛,想要缓和一下他们父子二人的关系,说道:“哥哥和裴大人也一起入席吧。” 柳益善脸部表情有些僵滞住了,鼻子哼了一声,便别过脸去,却并没有反驳柳妃的意见。 晨安看得出来,柳益善只是个老顽固,其实心里万分挂念在外的儿子,只是拉不下脸来,舍不得面子。 裴炎桢也不做推辞,依着柳祁云也坐了下来。席间的气氛更加的尴尬了,所有人都知道裴炎桢和柳晨安以前的纠葛,更是难堪。 晚膳结束,柳益善的心情似乎缓和了一些,将柳祁云叫入了书房。卫夫人看了看裴炎桢,又看了看晨安,终于决定走上去,说道:“裴大人,您带过来的药就由我给你转交给三小姐好了。” 没想到裴炎桢一口就拒绝了,说道:“不必了,有些用药的细节我还是必须亲自告知。” 说着,便走到晨安身边,说道:“不知道柳三小姐是否可以借一步说话。” 晨安早就被席间尴尬的气氛憋死了,正准备出去透气,便应道:“好,请跟我来。” 两人趋步走到湖边,晨安也不准备和他废话多少,伸出手来,说道:“好了,别费那么多话,把药给我。” 裴炎桢看向她的掌心,说道:“你就不怕我把毒药给你。” “不怕。”晨安扬起了然的一笑。 裴炎桢露出一丝无奈来,掏出药盒,说道:“每日早晚各涂一次,十天之后,你再到玲珑棋社去找一名叫玉玲珑的女子。” “玉玲珑?我为什么要去棋社去找她?”晨安掂着手中的药盒,疑惑地问道。 “你不必多问,反正到时候去了你便知道了,但是切忌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裴炎桢嘱咐道。 “若是我说了,会怎样?” “你就见不到那位隐世名医,你手上的疤就消不去了。”裴炎桢带着几丝玩味的意味说道。 晨安狐疑地转动着眸子,看看手中的药盒,再看看裴炎桢那张脸,心里有点犯嘀咕。 裴炎桢轻轻地咳了起来,转过身去,颀长的身影落在湖面,波纹荡漾开来,有些不真切。 晨安皱了皱眉,问道:“喂,裴炎桢,你怎么样?那个神医没把你完全治好吗?” “只是,最近说话说太多了,没事。”裴炎桢微微低着头,目光落在湖面上,声音极低。 “你真是怪人,可见那个神医也是个怪人。”晨安嘟囔着。 裴炎桢并没有否认,直起身子,说道:“是时候该离开了。”他的眼睛看向湖中那轮白月,唇角泛起一丝不明其意的笑意。 晨安琢磨了一下这句话,觉得有些不对劲,等再次抬起眼睛的时候,便看见他已经迈着脚步走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前面两章乃们留言了么,看着我这双正直的眼睛,诚实地回答。 第32章 惊疑·有熟人 自从她回到家之后,柳老爷也已经不再限制她的行动。太皇太后还命人过来赏赐了许多东西,晨安把它们都收了起来,为以后离开这里做好准备。柳家的几位夫人,也隔三差五地过来邀她过去打牌,她自然也不推辞,把规则弄清楚之后,用打牌来打发无聊的时间。 十日过后,晨安手上的伤疤果然浅了一些,她看着空掉的药盒想起裴炎桢说的话,要她去玲珑棋社找玉玲珑姑娘。她站起身来,去内屋换了件比较普通一点的衣裳,准备出门。 芸晓给她端来了燕麦粥,她只喝了几口,便说饱了。芸晓见它这副急匆匆的模样,连忙问道:“小姐急着出门吗?” “嗯。”晨安擦了擦嘴巴,低低地应着,现在想想这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主子生活真是无比惬意。 晨安对京城的路还不是很熟,况且离上次去玲珑棋社已经过了很久,记忆也模糊了,还需要芸晓带路。 晨安乘轿来到玲珑棋社,吩咐芸晓在楼下等她,自己则在一个棋童的带领下,来到二楼的包厢外,此时,一个蒙纱的女子正在对弈,而在她对面的竟然是棋博士高显扬。 晨安见到高显扬,不由有些吃惊。玉玲珑似乎也注意到了她的目光,微微一抬眼睛,目光投向还站在门外的她。 棋童走上前去,说道:“玉老板,柳小姐过来拜访。” “青同,你下去招呼客人吧。柳小姐请进。”玉玲珑纤手轻轻一摆,指了指一旁的椅子,声音低柔婉转,“还待我和高大人这一局分了输赢才好招待您。” 晨安点了点头,目光转向高显扬,他看到自己也有些惊愕,不过还是很有礼仪地向她点头示意。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的模样,玉玲珑下了最后一枚棋子,冲着高显扬颔首,轻笑道:“高大人,失礼了。” “果然,玲珑姑娘棋高一着,在下佩服。”高显扬输了棋也不恼,拱着手向她施了一礼,“既然,玲珑姑娘和柳小姐还有要事相商,在下就告辞了。” 高显扬走出去,将门带上。玉玲珑这才站起身来,走到柳晨安身前,说道:“请柳小姐把手伸出来给我看看。” 晨安狐疑地伸出手来,眼睛偷偷地打量了一眼玉玲珑,虽然蒙着脸,但是光从那双眼睛和她浑身的气质来看,的确是个标准的美人胚子。 玉玲珑抓着她的手,说道:“那药膏还算有效吧。” 晨安点点头,疑惑地问她:“裴炎桢让我过来找你,你究竟是何人,能为我治手?” 玉玲珑松开手,轻笑道:“你不信?你手上的伤疤我能让它消失的无影无踪。若不是裴炎桢开口相求,我才不会为了这么小小的伤疤而破坏我多年前所立下的誓言。” “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晨安觉得心里有些微妙的不舒服,总觉得裴炎桢和玉玲珑之间的关系并非那么简单,“你不会就是那个隐世的神医?” 玉玲珑伸出食指挡在她的唇前,低声说道:“嘘,你敢说出我的身份,我就杀了你。还有,我和裴炎桢认识的事情你不许说出去,否则……”她眸中射出威胁的目光。 “那你十年前就已经是举世闻名的神医帮裴炎桢治病,现在怎么还这么年轻?”晨安见她的这幅模样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 玉玲珑蹙了蹙眉头,说道:“你连这个也知道。告诉你也无妨,给裴炎桢治病的神医是我师父。怎么,你还有什么想问的?” “没有了。不对,还有最后一个,你不是隐世高人吗?怎么会在京城开了棋社?” 玉玲珑转过身去,走到一旁的柜子前,从里面取出了一个药箱,她取出一包药和一盒药膏,交给柳晨安,说道:“不是有句话说——大隐隐于市?我呆在这里下棋喝茶好不惬意。这个药你回去一份兑五份水,用来泡手,泡完手,就用这个药膏擦拭。这些药够用一个月了,用完就差不多了。” “这些药你明明可以……”晨安站起身来,捧着药,说道,“在上次裴炎桢给我药的时候让他带给我,为什么还要我十日后过来,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玉玲珑眸子里透出一丝笑意来,说道:“如果我说我只是想亲眼看看能让裴大人过来求我的女人,你觉得这个理由如何?” 晨安吸了一口气,了然地说道:“原来玉姑娘对裴大人有意,其实,你不必如此在意我,我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玉玲珑眯起眼来,眸子里露出一丝丝怒气来,一把抓住晨安的手,说道:“你当真是这么觉得的?我以前还当真觉得你是个敢爱敢恨的奇女子呢,其实也不过如此而已。我认识裴炎桢多年,他的性格我最了解不过,他绝对不会是会多管别人闲事的那种人。好了,我何必多说至此,柳姑娘无事便请回吧。” 玉玲珑松开手宽袖一摆,坐了下来,连脸都没抬一下。 晨安对这个有些阴晴不定的女人顿觉奇怪,也不再多说什么,向她施了一礼,便退了出去。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却见柳祁云一身便装,正往楼上走来。 “晨安,你怎么在这里?”柳祁云疑惑地看了自家妹妹一眼,疾步走了上来。 “我正好路过,就进来看看有什么精彩棋局,那哥哥过来是干什么的?”晨安微微抬起下巴,眼睛直视着柳祁云,手反背了过去,问道,“哥哥有时间到这里来,居然都不能抽出时间回去看看家里。” 柳祁云立刻觉得理亏,伸手按了按她的脑袋,说道:“我就知道你在怪我,不过,这是我和爹的矛盾,你小孩子不懂。” “我不小了。”晨安退了几步,说道,“我才不管你回不回去,这的确是你们的事,好了,我先走了。”虽然晨安说的是真心话,但是在柳祁云听来就像是小孩子闹别扭生气而说的话。 柳祁云看着她加快了脚步从楼上走了下去,抿紧了嘴唇,没多少什么,只是简单地叮嘱了一句:“路上小心。” 晨安对着芸晓使了个眼色,说道:“好了,走吧。” “是,小姐。”晨安连忙将药藏到袖中,坐回轿中,轻声道,“起轿。” 轿子慢而平稳地被抬起,晨安掀开帘布,抬起头,看了一眼二楼那个包厢的位置,却见柳祁云和玉玲珑两人都倚在窗口注视着这里。 晨安迅速拉下帘布,抚额靠着后座。 刚回柳府,卫夫人身边的丫鬟就过来请晨安过去,说是约了李大人的夫人到访,正要打牌呢,三缺一,让她过去。 晨安把药放置好,便随着过去了,反正呆在家里也是无事可做,打牌也不失为消磨时光的好办法。 转眼间,一个多月过去了,药也用得差不多了,伤疤竟是真的消失了。晨安不由想起玉玲珑那张蒙着面纱的脸,心想还是应该去她那里道声谢谢。至于裴炎桢,以后等碰到了再说声谢谢吧。 她连忙唤了芸晓,换了件衣裳,化了淡妆,乘了轿子赶往玲珑棋社。却见玲珑棋社的店面已经连招牌都拆了下来,更是人去楼空。 晨安惊诧,连忙向周围的摊贩打听情况,说是前几日就这里就卖了要改成酒楼,玉老板也已经走了,过几日,新老板就会过来接手。 “怎么会走得这么奇怪?”晨安不由皱眉,抬头看了一眼招牌,正准备离开,却看见高显扬和柳祁云也向这里走来。 二人看到棋社关门也分外惊讶,柳祁云走上去敲了敲紧闭的门:“有人在吗?玲珑姑娘在吗?” 晨安挥了挥手,说道:“不用敲了,人已经走了,这里已经人去楼空,没有玲珑姑娘了。” “怎么会这样,前些日子过来还开得好好的,没听玲珑姑娘说关掉棋社?”高显扬疑惑地说道。 “晨安,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柳祁云走上来,按住晨安的肩膀,亟亟地问道。 晨安看着他一脸惊慌蹙眉的样子,觉得有些微妙,顿了顿才说道:“我哪知道,我只是顺道路过而已。对了,高大人,经常和你一起来玲珑棋社的裴大人呢?” 柳祁云松开手,疑惑地问道:“你问裴大人做什么?难道你……” “没有,只是上次他给我去伤疤的药,我想谢谢他而已。”晨安别过脸去,皱起眉头来。 高显扬说道:“裴兄因为身体不适的缘故已经辞官,不知去了那个世外之地养病了。” “他,他也走了!”晨安惊诧,隐约觉得这件事情里有古怪,但是又说不出来,抬起眼睛看着柳祁云疑惑的眼睛,她觉得有必要逗他一下,于是轻笑一声,说道,“哦,我知道了,是他们两个人私奔了,一定是这样!” 高显扬也轻笑出声,说道:“姑娘有所不知,裴兄和在下只到过这里不过三次,和玲珑姑娘只是萍水相交。” “原来是这样,我以为你们很熟呢。这个天好热啊,芸晓扶我上轿。哥哥,高大人要不要到府上一坐休息一下?” “不必了。”柳祁云毫不犹豫地拒绝道。 晨安闻言,便伏身道:“那,大哥、高大人,晨安告辞。”说着,她在芸晓的搀扶下上了轿子。 轿中,她总觉得不对,心里怪怪的。那个惹人厌的裴炎桢居然不见了,一声招呼都没打,和那个奇怪的女人一起消失了…… “消失了多好,以后就没人看我笑话了。”晨安靠着后背,开始闭目养神起来。 回到家,却见应该还在上朝的柳老爷却早早地回来了。 “皇宫里出现了传染症,皇上让我们这些大臣暂时不要进宫,以免将传染症带出宫廷或者把宫外的病带进去。”柳老爷说道。 “传染症?严重吗?”晨安回顾了一下电视剧里的剧情,虽然情况有些变化,但是这一天还是到来了。 “听说郑太妃和光王都染上了传染症。” 晨安连忙问道:“那要怎么处置他们母子?” 柳老爷奇怪地看着她,说道:“安儿,你问这个做什么?” “哦,就是在宫里的时候郑太妃还挺照顾女儿的,所以才问问。”晨安 宫心计]做个合格的炮灰第7部分阅读 欲望文 宫心计]做个合格的炮灰第8部分阅读 宫心计]做个合格的炮灰 作者:未知 宫心计]做个合格的炮灰第8部分阅读 忙打圆场。 柳老爷点点头,说道:“我也只是听说,他们昨夜已被遣送出宫。” “遣送出宫,这么简单。” “何必管这么多,太皇太后和皇上决定的事,又何来要你管。”柳老爷皱了皱眉,说道,“记住,他们二人是太皇太后和皇上的眼中钉,和他们亲近,就是给你带来灾祸。” “知道了,爹。”晨安伏了伏身,说道,“没事的话,女儿就告退了。” “嗯,你也不要老是出门,女孩子家老是出去抛头露面成何体统。” “知道了,爹。”晨安说完便转身离开了大堂。 晨安躲在自己的小屋里看书,入神之际,芸晓却来禀报说是有个女子自称是小姐的朋友前来拜见。 晨安想来想去都想不到自己会有什么女朋友,待到出门一看,更是惊愕不已,居然是玉玲珑。 “你找我有什么事,你不是已经离开了?”晨安看了一眼她的马车,觉得分外奇怪。 “我要带你去见两个熟人,不知道柳小姐是否赏脸?”玉玲珑欠身说道。 “我没什么熟人,不会跟你去。”晨安不由想着这个女子的奇怪行径,不由提高了几分警惕,说道,“没什么事的话,玲珑姑娘请回。” 还没等晨安转身,玉玲珑走到她的耳边,暗暗说了一句话。 晨安立刻张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看向她:“怎么可能,他们……你……怎么会……不可能……” “去了,你不就知道我是不是在骗你。你不信任我,也应该信任裴炎桢吧,裴炎桢如此放心的地把你交付给我,那么信任我。”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晨安转身吩咐一声,“芸晓,我要和玉姑娘出去一趟。” “不,可能要在我家小住几日。”玉玲珑拉起晨安的手,往马车里一推,“我会替你好好照顾一下你家小姐的。” 说着,她便坐上去,一拉缰绳,马车迅速绝尘而去。芸晓在后面也追赶不及,晨安露出头,冲着她喊道:“跟家里说,我和朋友出去一下,请勿担心。” “是,小姐!”芸晓看了一眼马车的影子,只能无奈地走了回去。作者有话要说:这章还算肥吧。如果瓦没有回复乃们的留言,说明是jj抽了,我想回也回不了,我会努力在它正常的时候回复掉。亲们,本文决定周三入v了,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接下来我会继续努力的,请大家继续支持,本文并不长,v下来大概一杯可乐钱,天气如此炎热,作者码字辛苦,请大家支持作者的劳动,拒绝盗版,支持正版,谢谢!再次鞠躬! 第33章 易容·要回城 马车里,晨安一脸狐疑地问道:“玲珑姑娘,我问你……” “现在什么都不要问,待会到了你就知道了,有什么想问的就问他们好了。”玉玲珑冷冷地应道,手一扯缰绳,速度又快了起来。 马车驶出了城,向郊外疾驰而去,晨安越看这个女的越觉得可疑。过了许久,一声长长的马鸣声撕开了原本平静的空气,马车稳稳地在城外的一座破庙前停了下来。 玉玲珑跳下了车,将手神给从车里钻出来的晨安,说道:“下来吧。” 晨安没有接她的手,自己跳下了车,说道:“他们就在这里?”她打量了一下这座破庙,这里算比较隐蔽,这座庙看上去也已经废弃多年了,的确是藏身的好去处。 “跟我来。”玉玲珑转过脸来,目光带着淡淡的笑意,对她说了一句。她提起裙裾,迅速移步。 晨安跟了上去,步入破庙,里面的确是狼狈不堪。 “玉姑娘。”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晨安顺着声音的方向看了过去,郑太妃母子相互搀扶着从佛像后面走了出来。 郑太妃目光一转,看向晨安:“柳奉香……不对,应该是柳小姐,你来了。” 晨安连忙伏身一拜:“晨安见过太妃娘娘,光王。”她低下眉眼来,心里盛满了疑惑,不由猜测着眼前的场面。 “柳小姐不必多礼。”郑太妃连忙伸手免礼,“今时不同往日,柳小姐能够冒险来见我们母子,真是感激不尽。” 光王的眼睛微微一抬,说道:“柳小姐,上一次的事情我感到很抱歉,多有得罪。” “看来,光王殿下是准备相信我了。”晨安微微眯起眼睛,问道,“那现在,可不可以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光王和太妃不是被太皇太后遣送出宫,怎么会在这里?” 郑太妃闻言,露出凄怆的表情,说道:“其实,太皇太后根本无意将哀家和光王遣送出宫,居然派杀手一直尾随我们身后,准备在城外下手谋害我们母子。” 晨安已经猜想到郭太后才不会好心地送他们出宫,绝对会有后招。 玉玲珑轻轻一笑,说道:“昨日我出城,恰好遇上太妃和光王被截杀,不忍他二人被害,就出手相助了。” “一切多亏了玉姑娘。”郑太妃感激地弯了一□,刚刚抬起腰来,就剧烈地咳嗽起来。 “太妃和光王都身中剧毒,我虽已帮他们解了毒,但是他们的身子还很虚弱。”玉玲珑走上去,给郑太妃把了把脉,转过脸去,对着晨安说道,“我想请你帮忙照顾太妃光王。” “让我?”晨安睁大了眼睛,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玉玲珑,“你真的放心?太妃和光王真的放心?我伺候过太皇太后。”说着,她不由轻笑出声。 玉玲珑妩媚一笑,说道:“现在你已经在这条线上了,你以为可以脱得了身吗?如果你说自己和这件事情无关,太皇太后会相信你几分呢?” 晨安握紧拳头,眼睛带着几分怨怒看向玉玲珑,龇着牙,说道:“你这个女人果真是没安好心。” 光王站出来,沉声说道:“我信你,柳小姐。” “你信我?”晨安不是不想帮他们,只是这件事情如果真的被太皇太后知道,必然是引火上身,而且很可能会连累到柳家,“可是,我有何德何能能够帮助你们呢,我没钱没权,没手段没武功。” “你只要在这些天在这里照顾一下太妃光王,我有些急事要处理,所以要离开几天。”玉玲珑看了一下外面的天色,说道,“时候不早了,我要走了,车里有吃的,柳小姐,跟我来帮我把东西搬下来。” “真是麻烦你了,柳小姐。”郑太妃在光王的搀扶下,道了声谢,脸上有些惨白,原本身子就虚弱,加上这次中毒和谋杀,身体更加支持不住了。 晨安看着也有些不忍心,心里想着反正光王最后会成为皇帝,自己就算是押宝吧,即使武宗去世之后,光王即位,也可以给姐姐求求情。 “看你的样子,不像是这种多管闲事的人?”晨安抱着包袱,讥讽地说道,“你是不是有其它的目的?” 玉玲珑冷冷回道:“你不必多问,我自然有我的处事原则,与你无关。” 这个女人,还真是奇怪得很,晨安有些摸不透。 太妃和光王换上普通粗布衣服,褪去了一身的贵气。玉玲珑点了点头,说了一声告辞,便驾着马车离开了。 夜里,他们在破庙的角落铺上了干草,将就着睡着。晨安这也是第一次在外面过夜,而且还是和不是很熟的两个人,自然是毫无睡意。 月色正好,铺洒在庙宇前的台阶上。晨安托腮而坐,心里有些空荡荡的,心里的郁闷之气一时之间难以纾解。 “柳小姐,睡不着吗?”光王也依着她坐了下来,说道,“今日的月色比我以前看过地都要美。” 晨安轻笑一声,说道:“月色不都一样吗?只有阴晴圆缺之分,还分地点吗?” “这是我和娘亲第一次一起住在宫外,虽然环境简陋,但是心情没来由地舒畅。”李怡抬起头来,看着天上一轮残月弯起唇角。 “原来如此。”晨安抱着腿,点了点头。 “只是这次连累了柳小姐,真是过意不去。”李怡颔首,露出苦涩的一笑,“玉姑娘问我们在宫外是否有可信之人,我便提起了你。” “我?”晨安有些讶异,“我明明是最不可信任的。” “我在宫里打听过你的情况,再凭我和你的接触,我知道你是可信之人。那日之事之后,我就更加确定了。” “那日之事?”晨安回想起来,连忙拍了拍胸脯,说道,“我差点被你掐死啊,对了,还有那个裴炎桢,他居然躲在一边,也不出来救我!” “你说,当时裴大人也在现场?”李怡大惊。 晨安连忙掩住嘴巴,几秒之后,又立刻摆手,说道:“你放心吧,他虽然为人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之外,总体上还算是个好人,而且已经辞官不知去了哪里,你不必担心。” “其实,现在这个秘密守不守得住已经不重要了,太皇太后要置我们于死地,不会管任何理由。”李怡微微颔首,声音有些消沉。 “有句话是这么说的,守得云开见月明。” 这时,后面传来低微的脚步声,郑太妃走了上来,略带倦意地说道:“这么晚了,早点休息,别熬坏了身子。” “太妃娘娘,吵醒你了。”晨安赶紧抱歉地站起身来,“我只是有点睡不着,待会就去休息。” “哀家知道你们的心思。”郑太妃一手搭在晨安的肩头,一手按在光王的肩上,“辛苦你们了,尤其是柳小姐。” “太妃娘娘,以后就叫我晨安吧。” “好。”郑太妃抿唇一笑。 夜色已浓,月色正好。 过了几日,郑太妃和光王的身体也好了些,晨安决定回城一趟,毕竟自己出来也没怎么跟家里打声招呼。 正在思索该如何回去,却听一声洪亮的马鸣声,马蹄声哒哒地停在了庙宇之外。晨安连忙掩护郑太妃和光王躲起来,自己则小心翼翼地出去打探情况。 “柳……!大哥!”晨安看到柳祁云刹那,惊讶至极,一时间不知道该问些什么说些什么。 柳祁云目光落下,一个潇洒地转身,跳下了马背,按住晨安的肩膀,说道:“你没事吧?” 晨安一个激灵,连忙摇头,说道:“当然没事,哥哥,你怎么会在这里啊。” 柳祁云移下手来,先把马系好,才准备向破庙里走进去。晨安连忙挡住他,阻拦道:“你进去做什么,只是一间破庙而已。” “我来找郑太妃和光王。”柳祁云推开妹妹,径直往里面走,晨安拦也拦不住。 “你怎么会知道他们在这里?不会是太皇太后和皇帝派你过来的吧。” “玲珑姑娘飞鸽传书给我,让我过来保护太妃娘娘和光王。” 晨安疑惑道:“这个女人在搞什么鬼,让我过来了,又让你过来,不会是想陷害我们柳家吧。” 柳祁云弹了一下她的额头,说道:“你在胡说些什么呢。皇上下令,搜查各处庙宇,势要找出太妃和光王,迟早会搜到这里,所以我要带他们走。” “原来是这样。”晨安终于了然一切,说道,“那我现在该怎么做?” “不动声色地回去。”柳祁云正色道。 “回去?”晨安重复了一句。 “是,回去。”柳祁云转过身去,不远处一辆马车正疾驰而来,驾车的青衣棋童越来越清晰。 那人驾车过来,迅速下了车,说道:“我家主人派我前来。”说着,向着晨安和柳祁云拱手一拜。作者有话要说:好忐忑……忐忑死了 第34章 毁佛·要进宫 “玲珑姑娘现在何处?”柳祁云亟亟地问道,神色有些异样得紧张。 青衣棋童拱手道:“主人说,等安定下来,一定会和联系。主人知道事情紧急,特地命我带了这个东西过来。”说着,他往怀中一掏,拿出一只锦盒。 “这是什么东西?”晨安疑惑地看向那只方形的锦盒,问道。 棋童一笑,说道:“姑娘待会就知道了。”说着,他便缓步踱入庙宇。 李怡母子在破庙里也把外面的人声映入耳中,了解了情况才从佛像后面走了出来。 棋童有礼地鞠躬一拜:“见过二位。” “勿须多礼。”郑太妃微微蹙着眉头,摆手示意。 棋童捧着锦盒,转过身来,对着柳祁云和晨安说道:“请二位先出去一下。” 晨安还是有些不放心,但是在柳祁云的拉车之下,还是出了破庙,庙门还被棋童合上了,里面的情景也无从知晓。 “不用担心,玲珑姑娘所托必有用意。”柳祁云信心足足地说道。 晨安冷哼一声,道:“哥哥倒是又了解又信任这个玲珑姑娘哦。” 柳祁云只是默声而立,并不再多说什么,懒得和妹妹争论。晨安见他不说话,也不再理会他,只是蹲坐在庙门前,静候着里面的动静。 过了不知多久,晨安都快没耐心准备推进门去一探究竟的时候,庙门却被打开了,走出来两张陌生的脸孔,一个老爷爷和一个老奶奶。 “怎么回事?”晨安往里面张望,除了青衣棋童外,只剩下这两个老者,根本没有李怡母子的踪影,“郑太妃和光王呢?” 棋童清然一笑,说道:“不正是站在姑娘面前。” 晨安看着眼前两个陌生的脸孔,突然想起武侠小说里的易容术来,连忙伸出手来想去扯一下他们的皮肤,但是还是止住了冲动,惊异道:“你们真的是太妃娘娘和光王?” 二人肯定地点点头,说道:“晨安,现在这副样子连你都认不出来了,那么那些追捕的人一定也认不出来了。” “这就是易容术?”晨安看向那个矮小的棋童,顿时生出了对大侠一样的敬意,“好厉害。” 棋童轻轻一笑,说道:“时间不容拖延,请二位坐进马车,我带二位去一个安全的地方。” “多谢这位小哥。”郑太妃鞠了一躬,表示感谢。 晨安和柳祁云看着他们二人上了马车,心里顿生出几分怅惘之情。马车的轮子咕噜噜地转了起来,声音有些沉闷。光王掀开帘幕,目光悄然落在晨安身上,向她点头示了一下意。 柳祁云解开绳子,又拉起晨安的手,说道:“我们也得走了,我陪你回府。” “你陪我回去?”晨安话音刚落,身子就被他托上了马背。 柳祁云纵身一跃,也上了马背,缰绳一扯,马儿就飞驰了出去,对于第一次骑马的晨安来说,这并没有什么刺激,反而觉得惊惧。 “哥,慢一点,我快掉下去了!”“头晕了,啊!”骑着马一路颠簸回去,晨安觉得自己的一身骨头都被跌散架了,屁股也快裂成两半了。 看到柳府的匾额,她就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一般,从马上跃了下去,此时却连路都快走不稳了。 “我来扶你。”柳祁云挽起晨安的手,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她慢慢地走了进去。 家里人见消失了几天的晨安终于回来了,都松了一口气。这几日,柳老爷因为晨安没有和家里好好打声招呼就擅自不归家发了好大的火,几位夫人都劝不住。 卫夫人端来了参汤,荔夫人命人准备好了洗澡水,而潇夫人则命厨房准备了晨安最喜欢吃的几道菜。 一时之间,晨安还真以为自己回家了,转念一想,这些人不过是为了讨好这副身子的爹爹而已,也就心安理得地接受了她们的好意。 柳祁云一直坐在大堂里,一步也没有挪动。晨安也懒得去管他,只是觉得明明是自己家里,却又是如此拘谨,这又是何必。 柳老爷一回家,听到女儿归家,又喜又怒,正准备好好去教训一下这个有些不懂事的女儿,却看到柳祁云端坐在大堂上。 柳老爷怒道:“孽子,你又来这里干什么,上次我已经说得很清楚,如果不肯认错的话,休想再进柳家的门!” 柳祁云转过脸来,看向自己的父亲,多年未尽孝道,父亲已经老了许多。他放下手中的茶杯,站起身来,一撩衣衫,噗通一声跪倒在堂前。 柳老爷皱眉,心里却是翻江倒海,问道:“你这是干什么?” “向爹爹认错,多年不归家,是一错;不侍奉父母,是二错;带走三妹而不告,是三错。” 柳老爷一摸胡子,说道:“原来是你派人带走了晨安,你为什么这么做?” “我思念三妹,所以才派人过来请三妹过去,害怕您不肯,这才没有经得您的同意。” 柳老爷微微地点了点头:“你现在肯坦白,又是何故?” “儿子觉得不应该再和父亲如此僵持下去,若是爹能够弃暗投明……” 柳老爷忽地脸色一变,一摆手,怒喝道:“好了,你不必说了,不孝子,以前的事情一笔勾销不必再提,现在你给我从这里出去。” 柳祁云也不再跪着,直接站起身来,一拜,说道:“我会一直等你的答复,马元贽并不是好的靠山,做官是为皇上办事。” “何为暗,何为明!”柳老爷冷笑一声,伸出手指来,指向门外的位置,说道,“我原以为你有悔悟之意,愿与爹共进退,算了,就当是我从来没有你这个儿子,柳家没有你这个子嗣。” 柳祁云也不再留恋,夺门而出,他早就料到结果会是这样,但是还是想试探一下,最终的结果依然是令人失望。柳老爷自然也不会忘记去教训晨安一下,不过因为有了柳祁云前面的铺路,晨安总算是没有被骂得很惨。 京城里,越来越不安定,皇帝下令大肆破坏了许多的庙宇,逼迫僧人还俗,也一定地激起了民愤,失民心,便是失去天下。 晨安在芸晓的陪同下,走在大街上,看着大批的僧侣被官兵压着准备遣送出城。围观的群众看到德高望重的大师们被如此对待,心里虽然不甘心却也没办法。 马元贽则骑着高头大马,得意洋洋地行在最前面,看到挡路的老百姓,就一声呵斥,命令暴戾的属下将其驱赶。 晨安见状,往后退了几步,她并不想和马元贽照面,连忙对着芸晓低声说道:“走吧。” 芸晓连忙应了一声,便追上了她的脚步。 “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嘘,不要乱说话,小心杀头。” 晨安听着从身边迅速走过的两个小乞丐的话,心里自然也清楚,武宗的时代即将离去。可是,武宗如果死掉了,柳晨语会怎么样? 她突然有些不敢想象,脸色有些发白,连忙扶着芸晓,说道:“我身体很不舒服,扶我回家!” 回到家,却觉得有些不对劲,她在芸晓的搀扶下,慢慢地接近大堂。这时,从里面走出一个公公来,如果晨安没有认错的话,他应该是柳妃咏晨宫里崔公公。 “奴才见过柳三小姐。”崔公公倒是还识人,见了晨安连忙就行了个礼。 “崔公公怎么会到府上来?”晨安目光里流露出几分疑惑来,“是不是柳妃娘娘有什么事?” “三小姐果然和柳妃娘娘姐妹情深,一猜就准。柳妃最近身体不适,精神也不太好,所以娘娘命奴才出来召三小姐入宫,配一副香料,安心凝神。”崔公公笑眯眯地说道。 “原来如此,那娘娘有没有说让我什么时候进宫?” “当然越早越好了,明天的轿子就会过来接您入宫。” “真是有劳公公了,芸晓……”晨安转过身来,对着芸晓示意了一下。 芸晓自然懂得,从袖中掏出一锭银子来,打赏了崔公公,崔公公立刻喜笑颜开,说道:“那奴才告退了。” 说着,他微微弯着腰走了出去。 卫夫人、荔夫人、潇夫人三个人都走了过来,看了一眼崔公公的背影。 卫夫人说道:“这个人倒是挺精明的,讨了两份赏钱。” “明日,晨安又要进宫了,这次的身份可不一样了。”荔夫人笑道。 潇夫人唇角泛起一丝笑意,说道:“前阵子,我命人做了几件衣裳,待会我派人把衣服拿过去给三小姐挑一下,若是喜欢,明日便入宫时穿,别让别人说我们柳府出来的千金小姐一副寒酸相。” 晨安并没有多大兴趣和她们斗嘴,没好气地应了声:“好,一切都听从三位夫人安排吧。芸晓,回屋。” 三个女人见没讨到什么好气受,便没劲地散了去。作者有话要说:继续忐忑 第35章 皇上·中毒了 翌日,宫里的轿子便准时过来了,卫夫人看了这样的气派,连忙说道:“晨安啊,你跟柳妃说说,什么时候让我们三位姨娘也进去看看她,我们也是日日思念柳妃呀。” 荔夫人握住晨安的手,笑着点了点头。只有潇夫人站在一旁,并没有过多的动作,只是轻轻地嘱咐道:“后宫之地,不要惹麻烦回来!” 晨安上了轿子,闷在里面说了句:“三位夫人说的话,我都记下了。起轿。” 这次进宫,心境自然是和前两次大有不同,这次不是过来陪人相亲的,也不是进来伺候人的,自然应该趾高气昂。 晨安下了轿子,从宫门而入,由崔公公带领着,话说,这宫廷也不算是陌生了,大致的路她都已经认得。 走了许久,崔公公细着嗓子说道:“咏晨宫到了,三小姐,奴才这就为您去通传一声,请您稍等。” 不一会,崔公公就匆匆地走出来,把晨安请了进去,说道:“柳妃娘娘已经在等您了,请进吧。” “谢谢崔公公。”说着,晨安带着几分难以言明的感觉,步入咏晨宫。 柳妃见到晨安自然是一阵欢喜,连忙屏退了身边的宫女们,一把抓住晨安的手来,说道:“这些日子过得好不好,手上的伤怎么样了?” 她低下头来,看到晨手上的疤痕居然都已经完美地消褪了,心里不免一阵激动,说道:“裴大人给的药还真是有效,你的手真的完全好了。”说着,她的眼泪已经溢满了眼眶,差点就要夺眶而出,她连忙掏出手绢来擦拭。 “姐姐这就放心了,我生怕你手上的疤让你嫁不出去呢,那可真是姐姐的过错了。”柳妃破涕为笑,拉着她的手坐了下来,“我看你气色好多了,我这也就放心了,你说你这丫头,多大的胆子啊。” “若为自由故,双手皆可抛。”晨安打趣道,打量了一下咏晨宫,似乎比以前冷清了些,“姐姐,你这儿怎么总觉得和以前不太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你眼睛真尖。”柳妃的脸色微微一变,有些哀婉怅然起来,“是少了几分龙气吧,皇上自从纳了何惠妃就不怎么来我这里了。还没过多久呢,皇上就觉得腻了,这就是所有后宫嫔妃的悲哀吧。” 晨安有些吃惊,论相貌论才华,她的姐姐都可称为后宫第一,怎么会这么快就失宠了呢? “姐姐,可能是皇上一时间贪恋新鲜,过阵子便会念起姐姐的好来,姐姐才是天下第一才女、天下第一贤良淑德,皇上怎么会舍得不理姐姐呢?”晨安没办法,只能暂时安慰她。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就知道你会说话讨姐姐的欢心。” 晨安从怀中取出锦盒来,说道:“姐姐,这是我昨晚特地为你配的香料。” “安儿有心了。”柳妃对着外面喊了一声,“咏馨,过来,把这香料收起来。” 咏馨走了上来,伏了伏身,接过锦盒,便走了下去。晨安有些奇怪,为什么柳妃没有让人马上焚香,而是好好地收起来。 她也没有多问,只是说道:“姐姐如此珍惜,妹妹真是受宠若惊。” “说什么话呢,妹妹的东西我能不不珍惜吗?”柳妃把案桌上的盘子的盖子掀开来,说道,“这些都是我命司膳房做的你最喜欢的点心,我们姐妹一边吃一边聊聊。” 晨安点头应道:“是,姐姐。” 两个人倾谈了许久,晨安为了让她能够精神好些,便说了一些灵异志怪的故事,果然引起了她的兴趣。 讲到兴致正浓的时候,崔公公却急忙忙地走了上来,声音急切非常:“柳妃娘娘,不好了,皇上……皇上中毒了!” “什么,皇上……中毒了!”柳妃手一颤,旁边的茶杯应声倒了下去,碎了一地。 柳妃站起身来,喝问道:“那现在呢,皇上怎么样?御医怎么说?” “御医说,皇上的毒如果无法知道是什么毒的话,就无法解开,现在太皇太后正大发雷霆,如果治不好皇上,就要处死御医。”崔公公据实相告。 柳妃一时间也有些手足无措,连忙说道:“摆架,本宫要去见皇上。” “是,娘娘。”崔公公伏着身子退了出去。 晨安看着柳妃着急的模样,心里自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不过,皇帝应该不会这样死掉,在《宫心计》里皇帝是被马元贽在狩猎场害死的,所以,现在的这一场不过是一个小风浪而已。 晨安握住柳妃的手,安慰道:“放心,皇上不会有事。” 柳妃神色越来越差:“但愿如此,皇上一定会吉人天相,上天庇佑。” 等到了皇帝的寝宫,里面已经是人仰马翻,郭太后的大声训斥,还有御医低声解释。柳妃的到来,并没有让人感到多少意外。 不过是柳妃身边的晨安倒是吸引了众人的注意,晨安连忙上前,叩见太皇太后:“晨安给太皇太后请安。” “这么乱的时候,你怎么会在?”郭太后正为皇帝的身体担忧,此时见到晨安,觉得惊愕而愤怒,不由问道,“你明明已经出宫,怎么会在这里出现,你以为这里是你家,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柳妃连忙伏身解释:“回禀太皇太后,臣妾这些日子心绪不宁,就派人请晨安过来为我调了一味香料。” 郭太后怒气稍有缓解,目光落到身边几个弯着腰的太医,连忙呵斥道:“你们还不赶紧去找解药,在这里做什么?” “是,太皇太后。”几个御医灰溜溜地夹着尾巴逃走了。 而另一旁的王贵妃则哭哭啼啼,一脸的委屈,说道:“太皇太后,这件事真的与臣妾无关,刚才御医也说了臣妾给皇上的汤里并没有下毒。” “哭,只会哭!”郭太后看着王贵妃,冷冷地呵斥道,“哀家说你下毒了吗?别让哀家看到你这张脸,给我滚出去。” 王贵妃连忙抹着眼泪,应道:“是,太皇太后。” 柳妃见状,连忙上去安抚太皇太后:“太皇太后,保重凤体要紧。” “哀家现在心急如焚,皇上现在就躺在里面,生死未卜,哀家保重凤体又有何用,哀家愿意用自己的健康换皇上康复。”郭太后心疼地说道,“你们现在一个个都哭丧着脸摆脸色给哀家看,是看哀家还不够痛心吗?蔡仲屏,这一次的事情,你们尚宫局难逃干系!” 蔡尚宫低下头来,声音带着几分颤抖:“是,太皇太后,奴婢自知有错,请太皇太后降罪。” “降罪,等皇上的毒解了,你们的罪,我会一个个地治。” 柳妃给郭太后倒了杯茶,递了上去:“太皇太后,如果皇上好了,您却病倒了,皇上会多么心痛。” “柳妃说得有理。”郭太后接过茶杯,稍稍舒缓了一下心情。 “不知道今天皇上除了去贵妃姐姐那里,还去了何处,是不是在其他地方误服了毒药,到了姐姐那边才毒发呢?”柳妃声音低柔,低声说出自己的揣测。 太皇太后立刻正色转向皇帝身边的近身太监,问道:“皇上今天是否还去过其他地方?” “回太皇太后,皇上今天还去过惠妃娘娘那里,其他就没有了。”小太监小心谨慎地回答着,生怕答错一个字就被推出去斩了。 “看来,很有很可能就是在何惠妃那里服了毒药。”马元贽进言道。 郭太后一听此言,自然是伯颜大怒,吼道:“好一个贱妃,竟敢毒害皇上。” “微臣恳请带人过去搜查何惠妃的寝宫。”马元贽立刻请命道。 “好,就由你去。”郭太后一拍案桌,眸子里冷光闪过,狠厉愤怒。 晨安顿觉事情蹊跷,为什么柳妃会掺这趟浑水呢?她注意到柳妃脸上的表情微微的一变,就像是松了一口气一般,这绝对不是因为皇上即将被救而松出来的一口气。 过了许久,马大将军就赶了过来,手里捧着一个药瓶,说道:“太皇太后,在何惠妃的寝宫里搜出了这个。” 郭太后命人传来了御医,他们一闻此金丹,立刻答道:“回禀太皇太后,皇上中的正是此毒,微臣现在立刻回去配置解药。” 郭太后立刻露出舒心的一笑,但是她仍然没有忘记这个下毒者。 “那个贱妃呢?” 马元贽弓着身,回答道:“微臣去晚了一步,去的时候何惠妃已经畏罪自杀。” 郭太后凤目一瞪,喝道:“真是便宜这个贱妃了,哀家真要把她千刀万剐才能泄心头之恨!” “皇上的毒有解药了,你们的罪哀家姑且饶恕,等皇上的病痊愈之后,哀家才好好地惩治你们,都下去吧。” “是,太皇太后。”众人一拜,渐渐都退了出去。 郭太后抚着柳妃的手,说道:“柳妃果然冰雪聪明,这次多亏有你提点。” “皇上是臣妾的夫君,臣妾自然是要分担太皇太后和皇上之忧。”柳妃颔首,轻柔地说道。 “好了,你也下去吧。”郭太后又把头转向晨安,说道,“晨安,你也下去吧。” “是,太皇太后。”两人伏身一拜,皆出了寝宫。作者有话要说:皇上,请珍重,我不会这样让你轻松的 第36章 毒发·下毒者 晨安随着柳妃回到咏晨宫,却并不见柳妃有半点宽松之色,心里略有几分疑惑,给她上了碗茶,问道:“姐姐难道还在为皇上担心,不是已经找到中毒根源了么?” 柳妃微微颔首,端过茶杯,点了点头,说道:“谢谢妹妹关心,姐姐只是有些心有余悸而已。” “姐姐,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晨安仍然不能宽心,这次柳晨语召自己入宫实在是有些蹊跷。 柳晨语抚了抚额,挥了挥衣袖,道:“我身体有些不舒服,安儿,今日姐姐就不留你了,早些回家,宫里不是你能呆的地方,我只想一个人呆一会。” “姐姐……”还有开口问些什么,但是看到柳晨语有些没有血色的脸庞,还是有些不放心,便伏了一□,说道,“那妹妹告辞。” 走出咏晨宫,晨安留住了咏馨,找个个偏僻的树荫底下,问道:“最近娘娘身体情况如何?” “娘娘一切安好,只是最近有些焦虑,有些心神恍惚。”咏馨和晨安的关系算是相当不错的,而且晨安又是柳妃的妹妹,她自然是据实相告,“我们身为奴婢的,却不能为主子分忧。” “娘娘焦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晨安隐隐感到不妙,柳晨语如果不是因为身心接近到崩溃,绝对不会把她召进宫来,明明知道她厌恶宫廷。 咏馨回忆了一下,说道:“应该是前几天,见过马大将军之后。” 晨安想到柳妃今日一些反常的举动,又不由联想到在电视剧里马元贽借惠妃之手给皇帝服用金丹之事,便觉得其中事有蹊跷。 “柳妃娘娘这几日是否见过惠妃娘娘?”晨安大胆地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是,您是怎么知道的?”咏馨有些吃惊,又说道,“那日娘娘在游园赏花,正好遇上惠妃娘娘,娘娘就邀请惠妃娘娘到咏晨宫一同品琼浆玉露。” 晨安表面上并没有露出一丝异样,反而微微一笑,问道:“原来姐姐在宫里也不算寂寞,只是,咏馨,你要知道惠妃娘娘蓄意伤害皇上,其罪当诛,如今她人已经已死谢罪,你切莫再向任何人提起柳妃和惠妃的干系,否则会给咏晨宫所有人都带来灾难。” 说完,她伸手在咏馨的脖子上用指甲划了一道,轻轻的,即使如此的力道也让咏馨的身子微微地一抖。 等她把手抽回,咏馨连忙伏□来,声音带着几分颤抖,说道:“奴婢清楚。” “我也没什么意思,只是想你清楚,我现在信任你会保护好我姐姐。”晨安略略施礼,起身便往外走去。 晨安微微仰起头,当空的太阳还在播撒着它的炎热,金色的光芒透过缝隙一点点地飘洒落下。她摸了一下额上的汗,已经是厚厚的一层,却不完全是因为天气的炎热。她实在是不敢相信,像柳晨语那样娴静的女子居然会听从马元贽的话,还将这罪过推给了无辜的惠妃,害她枉死。 “难道,只要进宫了,人心就会变吗?”晨安头有些昏昏沉沉的,找了个阴凉地,扶着粗壮的树干。 这时,正好经过的姚金铃看到她,便走了上来,问道:“柳小姐,你没事吧。” 晨安揉了揉太阳|岤,说道:“没事,你这是给去给柳妃娘娘送首饰吗?” 原本这件事情跟金铃有关,只是因为有了柳晨语的参加,而使她免除了一次厄运,也算是对这个可怜的女子一些补偿吧。 “是,这是太皇太后吩咐司珍房做给每个娘娘的步摇。”金铃有些艳羡地把目光投向被红布盖住的步摇上,说道,“对了,柳小姐怎么会这个当儿走,太阳这么大。” 金铃有些狐疑。 晨安连忙说道:“柳妃娘娘身体有些不舒服,要休息一下,所以才让我早点回去。” “原来是这样。”姚金铃脸色微微一变,晨安还是看到了一丝心虚。 “那我告辞了。” “柳小姐,一路小心。”金铃伏了伏身。 ★ 晨安刚刚回到柳府,柳老爷的几位夫人就围了过来,问了许多关于柳妃的问题,可是,晨安并没有心情去一一回答,扫了一下袖子,便在芸晓的搀扶下走回了自己的小屋。 第二日,晨安早早地起身,昨日睡得并不安稳,心里被宫里的那些事填满了,总感觉不对劲。 芸晓给她梳妆,梳了一个简单的发髻,珠钗也是最简单的样式,晨安有些疑惑,问道:“怎么了,今日装束要如此素雅?” 芸晓连忙回:“小姐,忘了您还不知道,皇上病重,太皇太后下令满朝官员家眷都要卸下华服,吃斋礼佛为皇上祈福!” 晨安讶然,昨日皇帝的毒明明已经解了,怎么还会有生命危险?她连忙站起身来,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我要去见我爹。” 芸晓连忙回道:“小姐,老爷一早就被召进宫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晨安疑惑万分,照这个形势发展下去,武宗恐怕挨不到狩猎的时候被马元贽谋杀了。 “小姐是不是在担心二小姐?”芸晓琢磨着她的心思。 晨安思绪有些乱,摆了摆手,说道:“芸晓,给我沏壶茶来。” “是,小姐。”芸晓伏身一拜,退了下去。 晨安现在处于进也不得退也不得的境地,皇宫是进不得的,现在也不是离开柳府的时机。原本,她是打算对这个世界袖手旁观的,但是她也是懂得感激的,柳晨语冒着风险将她从宫里救了出来,还给自己自由。虽然,她不知道这个身体里的灵魂早就已经调换,但是,这份姐妹情谊,她不得不受着。 正在她为难之际,芸晓递来一杯茶,说道:“小姐,要不要去园子里转转,散散心。” 晨安往门外看去,树下一片绿荫,风吹拂着绿叶落下的影子斑斑驳驳。 “我想去姐姐那屋子走走,她那边的花儿草儿是由谁在打理?”晨安想起姐姐那小院里花草,因为柳晨语分外爱惜,都是由她自己亲自打理的。 “是由碧晓打理的。” “我想去看看。”晨安放下茶杯,说道。 芸晓连忙 宫心计]做个合格的炮灰第8部分阅读 欲望文 宫心计]做个合格的炮灰第9部分阅读 宫心计]做个合格的炮灰 作者:未知 宫心计]做个合格的炮灰第9部分阅读 芸晓连忙应道:“是,小姐。”说着,便往后退了几步,给晨安让了条路。 二人一齐来到柳晨语原本的小院,这里因为失去了主人显得冷清了许多。此时,碧晓正在打扫着院子,她见晨安过来,连忙伏身行礼:“三小姐。” “辛苦你了,碧晓。”晨安走上去,环顾了一下四周的花花草草,说道,“我以前明明记得那个角落里摆着一株不起眼的植物,怎么不见了?” 晨安的记忆力还是相当好的,一进来就感受到了那边像是缺了什么东西。 “二小姐在进宫就把那株植物埋了,说是不祥之物。”碧晓老实地回答道。 晨安微微地皱了皱眉头,撇过脸去,总觉得有些不安心。拂过袖子,她缓步踱入小居,穿过珠帘,正是平时柳晨语读书写字的地方。 一旁的书架上摆满了书籍,晨安伸出手来冲着芸晓和碧晓挥了挥手,示意她们出去,她想安静地待会。 她的目光在书架上留恋着,最终落在一本名叫《游医异志》的书上,这本书被放在最角落不起眼的位置,而且只有普通书的一半大且很薄。 晨安把那本小书从角落里掏了出来,坐定翻阅起来,这本书的语言并不是很正统的文言文,带着强烈的地方色彩,读起来既不容易也不吃力。 最终,她停下了翻页的动作,目光定定地落在书页上的那棵植株上,她的脑海里瞬间闪过院子里消失的那棵不起眼的植株的模样。忽然她眼睛瞳孔一缩,目光慌忙向着那大段的文字看去。 风轻轻地吹着,穿过珠帘,拂过她的发梢。珠帘发出清脆的碰撞声,搅动着屋子里的空气。 晨安把那本小册子揣入怀中,脸色有些难看,站起身来,走出了屋子。 “芸晓,走吧。”袖中的手不由紧紧地握紧,她微微扬起头,天际的风卷起片片残云,带着几分落寞。作者有话要说:一想起接下来的剧情,我就纠结啊。新坑已经开了,大家记住去逛逛啊,讲贤妃的 第37章 柳府这几日格外的安静,晨安去找过柳老爷,他的样子看上去很疲惫,她也没什么机会问他详细的事情便离开了。 晨安微微眯着双眼,坐在小院里,尽量地放松心情,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 而后柳老爷听说晨安不舒服,抽了空过来看她,这几日实在是太忙了,他已经无暇顾及家里的人事。 趁着机会,晨安忍不住问他皇帝的情况,柳老爷摇摇头,回应说:“现在宫里很乱,皇上的毒已经入侵五脏内腑,宫中的御医也束手无策。” “如果皇帝驾崩,姐姐会怎样?” “语儿无子,可能会送去守皇陵,也许会……”柳老爷哽咽了一声,说不下去了。 “会徇葬?” 晨安摸了下心口,心脏在不住地跳动。即使不是亲人,也是朋友,怎么忍心看到她这样悲惨地死去? 柳晨语为什么要这么做?明明知道是这样的结局,还要助纣为虐? 这其中说不清道不明的理由,究竟有多复杂? 果然,如预期所料,皇帝没挨过一个晚上就突然驾崩了。整个京城都震动了,皇帝换得太快,死得太快,局势有些乱了起来。 就在整个皇宫都沉浸在沉痛的气氛中时,马元贽拿出了先皇的遗诏,皇位将传给皇子李岐(琼妃的儿子,裴炎桢的侄子)。 郭太后自然是不同意,李岐年纪尚小,而且裴家在朝中的声望在裴炎桢这代已经开始衰落,她不相信武宗会把帝位传给李岐,长子杞王才是顺理成章的继承者。可是,现在她根本没有证据证明遗诏是假的,武宗的确是单独召见过马元贽。 晨安也得知了马元贽欲辅佐李岐登基之事,这件事实在是太出乎意料了,武宗死得如此突如其来,明显是马元贽设下的局,却偏偏没有证据,若是马元贽出事,柳晨语必然也会出事,然后牵连整个柳家,祸及自身。 李岐年幼,母亲的家族也已经衰落,只要他登基,便是马元贽手中的一颗棋子,但是这件事情绝对不能发生,这可是违背历史啊!晨安一个激灵,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她可不敢想象,如果李岐登基,这个唐王朝会不会早早地结束了?还会不会有唐后主什么的? 晨安不安极了,皇宫里也是一团乱,一边要料理武宗的后事,一边还要处理新帝登基之事。 晚上,柳老爷一回家,晨安就看到他有些发白的脸庞,连忙问道:“爹,怎么了?” “太皇太后已经下了懿旨,语儿逃不了了……”他叹了口气,疲倦极了,在高座上坐了下来,一瞬间,他仿佛老了十岁。 晨安冷抽一口气,说道:“爹,没有什么办法了吗?” 柳老爷无奈地摇了摇头,晨安伏了一□,默声往外面退去。 柳益善眼睛微微一抬,说道:“安儿,太皇太后准许我们明日进宫,你也一定想见见语儿最后一面吧。” “我会去的。”晨安觉得眼睛有点涩涩的,她生怕呆在这里就会把自己对马元贽和柳益善的不满发泄出来。作者有话要说:觉得好难写啊,撞墙…… 第38章 晨安从没有想过会这么快就和柳晨语生死离别,她并不是个坏女人,只是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有了特别的心思。 柳家的三位夫人皆身着素服,从车上下来,脸上的神色并不好看。晨安不晓得她们是在为柳妃的命运担忧,还是在忐忑自己未来的命运。柳妃倒台,也意味着柳家的声望不复从前。而晨安知道,若是皇上中毒之事的真相揭露,那么,柳家全部都会没命。 她沉着脸,随在他们身后,怀揣着心思。 走了好一阵,穿过了不知多少回廊,脚步终于在咏晨宫外停歇下来。晨安抬起眼睛,看着这熟悉的景象,不由缩了缩脖子,萧瑟的风从里面拂了出来,带着凉意。 她依然像个木头人一般跟在她们后面,直至看到了憔悴了的柳妃,她还端坐着,妆容素淡了许多,嘴角抿着一抹惨淡的笑意,见了家人,便止乎礼义地起身,向他们一拜,是长辈之礼。 “爹,三位姨娘。”她抬了抬眼,看了一眼晨安,语气有些悲哀,“安儿。” 晨安哽咽了一下,喊了一声姐姐。 家人相聚的时间并不长,没过多久,管事的太监就上来催促了一下,说是差不多时间了。 柳妃眼角通红,抹了抹眼角的泪水,最后拉着晨安的手,说道:“这是娘留下的手镯,我以后是用不上了,就交给你好好保管了,记住,要好好保管。” 晨安知道自己这次是推脱不了了,便把手镯接了过来,正准备戴上的时候,却听到门口沉重的脚步声。大家都疑惑地转过身去,却见一高大男子身着官服,闯了进来,竟是柳祁云。 “大哥!”柳妃惊得站起身来,连忙走了上去。 “语儿。” 终究是亲兄妹,血缘之情浓于水。柳祁云知道宫廷政变,也赶进来见妹妹一面。 “你这不孝子,居然还有脸来见你妹妹。”柳益善眼睛通红,走上去拎着他的领口,就是一巴掌,声音响彻屋子。 柳祁云抿紧唇瓣,并没有反驳,只是心疼地按着柳妃瘦弱的肩膀。 柳妃双眼含泪,咬着唇瓣说不出话来。良久站立着,没有声。晨安不多话,就在一边站着。 小太监终于沉不住气,上来又催促了一声。 两人相对着,还是没有说出话来。临别前,柳妃只是说了一句:“珍重。” 晨安握着拳头,抿紧唇瓣,心里把马元贽骂了几千遍,还不解恨。若自己是武林高手,能杀人于无形,她早就去取马元贽首级,也懒得再去想接下来的剧情。 说曹操,就见到曹操了。 马元贽威风凛凛,神色较之前更加傲慢了。不过,见到柳家这几个人,他还是装模作样了一番。 “柳大人。” “马大将军。” 原本就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此时正是关键时刻,犯不着撕破脸面,能做样子便继续做着。 晨安埋着头,生怕自己的眼睛泄露出秘密来。 柳益善和马元贽寒暄了几句,便怏怏地分别了。晨安偷偷瞧了一眼马元贽,心里实在是难咽下一口气,这家伙一直把柳家所有人都当做棋子,总有一天柳府上上下下非被他送入黄泉不可。 忽地,空气中卷过一阵风。大家都不自觉地停住了脚步。 柳祁云一直默默站着,握紧了拳头,现在才开口,说道:“爹,安儿,我真不甘心,不甘心让二妹就这么殉葬了。” “那你想怎样?”柳益善看着自不量力的儿子,冷冷地说道。 “我去求太皇太后,念在我多年征战的份上,太皇太后说不定会网开一面。” 柳益善冷哼了一声,说道:“就凭你,区区一点点战功就想让太皇太后改变主意?” “我……”柳祁云一拳砸在树干上,声音加重地说道,“我这么多年来愧对二妹,没有照顾过她,没有想过她当时是否是真心想要入宫……” “如果你以为这么做有用的话,你想去陪葬,我也不会介意,反正我已经不当你是我的儿子了,你爱做什么,不要拿着柳家的名号去做就行。” “爹,你这不是逼着大哥去死吗?”晨安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道,“反正,这件事从长计议,说不定……说不定……真的会有办法。” “会有什么办法?”柳老爷也急了,但是考虑到这里还是宫里,不能发作,只能隐忍着,看着有些天真的一对儿女,他只能无奈地说道,“语儿能陪葬,是荣幸,是柳家的荣耀。” 晨安冷冷一笑,不置可否。 柳祁云鄙视地看了一眼柳老爷,嗤笑一声,一甩袖子,便大步走开了。 晨安叹了口气,也不再多言,多说几句话,还不如多想想办法。作者有话要说:接下来就是拯救柳妃啦 第39章 宫变·私奔? 凌晨,晨安摸着被子一角惊醒了,起来点亮了烛火,一室微光笼罩着。窗外的风抚着吹着,今日格外的大,透过细缝拂了进来,帘子也在微微晃动。 她从架子上取下了一本书,是孙子兵法。她是不懂得兵法的,只是此刻在她看来,古圣人的智慧和稳重远不是她所能比的,她只不过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女人。 不知坐了多久,心情平稳了许多,再抬起头来,却见外面天已破晓。她起身,身子晃了晃,这几日睡得不安稳,头有些犯晕。换好衣裳,将头发盘好,插上簪子,来到这里许久,倒是学会些,古代女子盘发多有讲究,她时常看着芸晓帮她梳发,也学了不少。 此时,芸晓早早地就打了水进来了。 “小姐,你这几日起得真早。”芸晓很聪慧,熟络起来之后,比以前稍稍话多了些,不过仍是谨慎,大宅子里的丫鬟都这样吧。 “嗯。”晨安只是略略点了点头。 晨安先在厅里用过早饭,卫夫人和荔夫人后到,见到晨安还有点吃惊,的确,晨安是极少和他们一起用早饭的,不过,晨安今日起得早,肚子实在饿得不行了。 等她吃完,潇夫人才姗姗来迟。 卫夫人笑道:“还以为妹妹不来了呢。” “怎么会。”潇夫人脸色也不太好,应该是昨晚也没睡好。 “爹呢?”晨安知道柳老爷是经常在潇夫人那边过夜的,见他没来,便问道。 “你们啊,居然还有心情在这里吃东西,宫里面又是一团糟,听说是有人死了,不过,不是很清楚。老爷半夜被马大将军派来的人找了过去,还没回来。” 所有人都震惊了。 晨安不安地问道:“姐姐可有事?” “这个就不清楚了,应该不是。”潇夫人皱了皱眉,思考片刻才回答道,“不过,应该是个重要人物。” 晨安在家里不安地等着消息,卫夫人和荔夫人也一直在大厅里急得团团转。潇夫人倒是挺沉稳的,坐着一动不动,也不参与她们的谈话。 等柳益善回来,已经是晚上了,大家一天基本上没吃东西,看到他才定下心来。 “怎么回事,老爷?”卫夫人急得上前询问。 柳益善挥了挥手,说道:“此事关系重大,你们不要多问,宫里乱了,家里也不能乱。” “是,老爷。”柳益善抬起头,看了一眼晨安,对她说道,“安儿,你跟我进书房。” “是。”晨安觉得不对劲,却不能多问,只能跟上去。 进了书房,柳益善把门掩上,坐定下来,才沉声问道:“安儿,你跟我实话说,你是不是认识一名红衣女子,还见过光王和太妃娘娘。” 晨安大惊失色,顺口为自己辩解道:“爹,女儿不知道您在说什么,什么红衣女子,我在宫里才见过几次光王和太妃娘娘,他们不是身染重病被太皇太后送出宫了吗?” “你不用否认。芸晓说过,那日你离开是和一名红衣女子走的,而就在当天,光王和太妃娘娘被一个神秘女子所劫持,带着红色丝巾、武功高强。” 原来玉玲珑的武功这么厉害啊,晨安暗叹。 “马大将军耳目众多,你以为你们如此就能逃脱的了。” “我就不信他能只手遮天。”晨安狠狠地说道,“何况,我问心无愧。” 柳益善气得一掌拍在案桌上,吼道:“你这个不孝女,要知道得罪马大将军是个什么下场,现在你就说,究竟光王藏在哪里了?” “这个我怎么会知道,就算我见过他们,现在我就一直呆在家里,哪里会有他们的消息。爹,是马元贽让你来盘问我的么?有这个心思,他不是耳目众多吗,放个网,撒个鱼饵,不就可以了么?”晨安气呼呼地说了一大堆话。 “你当真不知道?”柳益善狐疑地看着自己心性大变的女儿,问道。 “是。” “如果你真的不知道,以后就乖乖呆在家里哪儿都不许去。爹已经失去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再也不能失去你了。” “爹,姐姐怎么样了。” “莫问了。” “爹,宫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琼妃和皇子李岐在殿中自杀了。好了,你出去吧。” 晨安紧紧攥住拳头,惊愕之余,愤然出了门。 翌日,宫里传来了消息,琼妃思念先帝,追随而去,特赐为皇贵妃。皇贵妃之遗书,希后宫妃嫔为先帝诵经礼佛,太皇太后允准,重建国寺。 这不失为一个好消息,只是太蹊跷了。 但是,事情远远没有这样结束。帝位无人继承,郭太后想立杞王,而马元贽等一干宦官则开始拥立光王。 马元贽这个人心思倒是转得极快,又打主意到了李怡身上,不过这样历史终于回归了正途。 只是,晨安这个旁观者,开始越来越看不清这个局了。 李怡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现的,等晨安知道他的时候,他已经快要登基了。郭太后居然没有说话,晨安猜测她已经被软禁了。 光王顺利登基,马元贽原本是想把他当成木偶来耍,却不想朝堂之上,李怡一番慷慨陈词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翌日,晨安被召入宫,她不明白究竟会发生何事,皇帝心,海底针。 他如今,已经贵为皇帝了。 晨安看着他那张意气奋发的脸,想象着他的雄心壮志,她知道他会成为一个好皇帝。 光王慢慢站起身来,走到她身边,说道:“朕应该如何报答你?” “报答?”晨安在想是要黄金千两还是要块封地呢,是不是太贪心了。 “朕纳你为妃如何,以后朕的东西都是你的,朕的命也是你的。”光王说得认真。 晨安差点一口血喷出,连忙低头,吓得半死,说道:“皇上,请莫开这种玩笑。” “朕说的是认真的。” “我说的也是认真的。皇上心已有所属,您对我是感激之情,并不是男女之爱,又何必……勉强……” “朕知道。”李怡知道她心中所想,便也坦然承认,“朕有点看不懂你,你好像什么都知道一样。那你应该也知道,古来帝王皆寂寞,后宫嫔妃,又有几个真心所爱,与其娶一些没有感觉的,倒不如和一个并不讨厌的女子相敬如宾。” “皇上说要报答我的,但这不是报答。”晨安知道光王心性,才敢如此说话。 “那你要什么?” “自由。”晨安想了想又说道,“如果当真要报答我的话,那我提个要求。” “你说。” “终生不纳姚金铃为妃。” “为什么?” “不要问为什么,我有我的原因,最好是现在就赐她千两黄金放她出宫。还有,太后宫里有个宫女叫紫玉,对我有恩,也请皇上放她自由。” “就这些?”李怡皱了皱眉。 “是。”好心痛,没有万两黄金了,不过再多提要求会有点麻烦吧。自己怎么一下子圣母了呢,拯救一个姚金铃,造福整个后宫啊,自己也会有好报吧,说不定就回现代去了,所谓的任务圆满。 “好,朕答应你,还有,朕等你回心转意。对了,你会下棋吗?”李怡问道。 “不会。”晨安摇了摇头。 此时,门忽然被一推,一个红衣女子走了进来,轻笑道:“皇上,还是我来陪你下棋吧。” “玲珑姑娘?”晨安不敢相信地看了两眼,不过想到玉玲珑才是光王真正的恩人,也就不足为奇了。 “朕已经赐封玉姑娘为惠玉公主。” 已经被封为公主了,有身份了。 “柳姑娘,你也坐下吧,看一盘棋。”玉玲珑摘掉了面纱,面容高贵,带着一丝淡薄的笑意,拂了下裙摆坐了下来,摆开棋局。 晨安在一旁坐了下来,其实,她实在是不懂棋,但是从两个人的面部表情来看,玉玲珑明显要镇定高明许多。 果不其然,棋局终了,玉玲珑赢了。 二人一同向李怡拜辞,并肩走在出宫的路上。 “我不懂。”晨安打破了沉默的局面,说道。 “不懂什么?”玉玲珑说得轻巧。 “马元贽是怎么找到光王的,是你,对么?”晨安猜测性地问道。 玉玲珑妩媚地一笑,说道:“和一个可以互相利用的人做交易,不是有利可图么?” “他不是一个好的卖家,也不是一个好的买家。” “我当然知道,无路可走的时候,只能走这条路了,被杀或者杀别人,傻瓜才会等死,不是么?你的姐姐也不是这么做的么?”玉玲珑的眼睛里透出光亮来。 “我姐姐?你知道些什么?”晨安讶然。 “该知道的都知道了。”玉玲珑浅浅一笑,说道,“我在宫里有自己的眼线。你的姐姐毒死了皇帝,还有她为了保命向郭太后献策,只要逼死琼妃和皇子李岐,便可顺理成章地让杞王即位,和马元贽分庭抗衡。都是她做的。” 晨安面色发白,伫立在原处,她知道是姐姐按照古医书上的方法用一种奇异的花的毒汁毒死了皇帝,她知道这种毒和丹药里所隐藏的毒药是相似的发病特征,只是解毒不同,不对,是根本没有解毒的方法。这些,在那本《游医异志》上都写清了。 但是,除了她,除了下毒的柳妃,并没有第三个人知道,这件事连马元贽也大感意外。 “你怎么知道的?” “是一本很好的医书,不是么?”玉玲珑笑道,“对了,过几日,皇上就要赐婚,我会嫁给你哥哥。” “不要,你这个女人心机好重,你究竟想干什么?”晨安后退了几步,“你好可怕,这一切是你一步步安排的?” “我不会干什么了,因为现在都已经达到了。”玉玲珑继续说道,“你何必躲得那么远,过来。” “不,我要回去了。”晨安觉得好害怕,一切快要窒息得她快喘不过气来。 忽地,凉风刮了过来,一只冰冷的手按在她脖子的大动脉处。玉玲珑冰冷的声音传来,说道:“不知道为什么,居然把所有话都跟你说了,原本是不想动你的,毕竟柳祁云、裴炎桢和皇上都在乎你。” “这里是皇宫。”晨安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我知道,所以,我在这里不会动你。” 玉玲珑话音刚落,却听见一阵清泠的声音传了过来,带着一丝冷意。 “放开她。” 是裴炎桢!他居然回来了! 晨安像看到希望稻草一样,想拼命地抓住他,但是他走得好慢。她想起自己上次被光王扼住喉咙,他却没有出面营救,心里有些害怕。 “你来了?”玉玲珑有些慌了,稳了稳心神,才说道,“你是想要治病的药,还是这个女人。” “放开她!”裴炎桢大声喝道。 玉玲珑手一抖,慢慢放了下来,把晨安往裴炎桢的怀里一推,撇过脸去,冷冷地说道:“有本事,你护她一辈子,别让她栽倒在我手里。” 说着,她一拂袖子疾步离开了。 晨安愕然,这个女人居然这样放过她了。 “你没事吧。”裴炎桢抓住她的肩膀,将她扶正。 晨安低着头摇了摇脑袋,好一晌,才抽噎地说道:“我怕你像上次一样不出手。” “上次?”裴炎桢皱了皱眉,说道,“那次,我知道光王不会对你出手。” “你不是走了吗?”晨安不知为何,看到他的一袭白衣,总觉得万分心安,很少有男人会如此可靠。 “我回来见我姐姐最后一面。”裴炎桢说得很平静。 晨安觉得自己戳到了他的痛处,不由连忙道歉。 两个人并肩走着,晨安侧过脸去,轻声问道:“以后……怎么办,总觉得玉玲珑不会这么罢手。” “她不是个坏人,有点心计,不过有她的苦衷。” “她刚才好恐怖,就是想杀了我。”晨安暗叹自己太倒霉了。 “你这么害怕?” “谁不害怕?”晨安顿了顿,停下脚步,好一晌,才说道,“你……你愿不愿意带我走?” 裴炎桢掩唇咳了几声,顿了一会,才说道:“我的命不长,要带你走,有点吃力。” 命不长……意思是很快就会死掉么? 时间像是凝滞住了一般,花瓣慢慢飘落,落在了他的肩上,他伸手欲弹去,却被晨安抢先一步,被晨安捧在了手心。 “其实,我早就死掉了,现在的我不是真正的我。”晨安说得认真。 “咳咳……”闻言,裴炎桢掩唇咳了几声。 “我是说真的!”晨安见裴炎桢不理自己地往前走去,也拼命地跟了上去。 气氛似乎变得很微妙起来。 最终,晨安都没有能够成功地阻止自己的大哥和玉玲珑成婚,但愿如裴炎桢所说的那样,玉玲珑是个算不上坏的人吧。 晨安不知道的是,玉玲珑乃是郑太妃在没入宫廷之前所生下的女儿,当年郑氏被面相之人断言会生下天子,当时李锜欲谋反,听说之后便纳为侍妾,谋反失败之后,郑氏等人没入宫廷,而玉玲珑则被药仙所救,待会谷中悉心教导。玲珑知道母亲受辱,决定替母报仇,才会一直如此怀着心思。 晨安对柳益善也下了定言,不出多久,马元贽就会倒台,希望他能忠君爱国,站在皇帝这边。柳益善知道,月满则亏的道理,决定观望。 晨安趁着夜黑风高,收拾好了行装,悄悄地避开了下人,从后门溜了出去。 一辆马车在门外候着,车里的人食指从帘子后伸出,向她勾了勾手指,晨安吐了吐舌头,迅速上车。 那个赶马车的棋童鞭子一扬,在空气里划了个弧度,马儿一声嘶鸣,蹭地飞奔出去。 晨安不知道这个算不算私奔,应该不算吧,旁边的这个人连个允诺都没有过,带她走,不过是她的要求而已。 不算吧,不算吧。 “那个棋童怎么在这里?” “玉玲珑派来的。” “啊,那个女人又……” “嘘……她警告说,她只把治病的药方告诉了这个棋童,如果杀了他或者赶走了他,我的病就没法治了。还有……” “这个女人好啰嗦!”晨安不满地扬了扬拳头。 顿了一会,裴炎桢才说道:“如果你离开我的视线,他就可以对你下手!” “什么?!”晨安脸上一团乌云。 “那个女人真可怕!” 裴炎桢唇角一勾,露出淡淡的一笑,点了点头。 月黑风高,正是私定终生的好时候。 完结作者有话要说:最终还是不舍得让小裴短命,不然晨安会很悲惨,没有“性”福,没有幸福,哈哈……谢谢大家一路过来的支持。躺倒求包养~只用包不用养啦……不用负责任那啥的,开新坑早知道哦,让我想想我要不要写显扬和光王这对cp = =还有这一章你们就表要带入宫心计里光王那张脸了……o(╯□╰)o 尽量唯美一点 (vera2011) 更多 txt 好书 敬请登录 shubao2 宫心计]做个合格的炮灰第9部分阅读 欲望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