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帘卷海棠红》 帘卷海棠红第1部分阅读 帘卷海棠红 作者:未知 帘卷海棠红第1部分阅读 作品相关 前言 漫漫风尘之人物 雨中月,点滴到心头,古雨月——y城考古学家古尘的独生女,但在她小时古尘便失踪不见,只留简梦一个人将女儿抚养长大。雨月的心中有着对父亲的崇敬和考古的热爱。她灵动的象是风,向来是有仇报仇;她嚣张,一直是我行我素,将考古系的木小阳耍的够惨;她善良,不忍青黛,为她下山找寻碧血珠; 当她遇见秀气,痞子相的石头:当她的双眸对上尹澈绚烂的明眸;当……她该如何抉择,该何去何从…… 青黛——蓝天日暖玉笙烟,昔日红颜不再,往日的柔情只剩下了满腔的怨恨,为了报仇,为了恨那个青青子衿般的人,她不惜将身在现代的雨月“拉到”了这个有着恨也有着爱的地方。只是当再次看见自己在睡梦中都恨不得千刀万剐的人,还是怔怔的,怔怔的,一如两人的初次相见…… 沧枫明——一想着自己是个本就不该存在的人,俊朗如月的脸,若璀璨星辰的眼自带着一种愁怨,于是放任自己如痞子般,也只在遇见灵动的风时才展颜欢笑,眼里韵着的不再是忧伤,这个对着沧严淡淡说道的枫明呵,quot;我的新娘我要自己找。quot; 沧浪——曾经的他医绝天下,俊极山城,却为了那个纤秀的她自毁一目,叛出堇月城堡;多年以后的再次相遇,他和她,要怎样才能忘记?要怎么才能完成那个白首之约。 尹澈——始终带着笑容的他,总是笑的干净,笑的澄澈,浑身闪着悲悯,笼罩着阳光般的温暖,阿澈的眼象一鸿深邃的幽潭,对着那笑靥如花的雨月,quot;我的心只为你轻轻跳动,你听……咚,咚……quot; 如南——在雪地里她抱着遍身僵硬的母亲,发出了一声嘶哑的尖叫,至此,自己身上和蓝家的所有瓜葛都已中断,她只是如南,只为自己活,只为那个在雪地里被自己抱着的女人活,更是为着风雪夜里唯一一个对自己笑的阿澈…… 苏北辰——继沧浪之后医术超然的鬼医,谁也不知道他为何会这样偏执的想要沧浪的一个拥抱,当他在沧浪怀抱中慢慢笑着闭了眼睛,心中该是何等的满足,沧浪看着怀中人渐渐失去呼吸,终于是嘶声叫了,你不许死,你死了我去恨谁…… 周小三——他一直都知道自己是一颗棋子,也心甘情愿的想要当好这个角色,只是十五岁的少年,也会再次遇见自己做梦也在期盼的亲情,他已是变的不再令人控制了,小小少年的心中只有自己那个帅气的哥哥和漂亮的嫂子了…… 江离——有着和余鱼一样的脸的温柔,明慧的女子,总给人一种开心的感觉,可也只有那个青衫有些落寞的人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沧青枫——堇月城堡二公子,有着和江离一样的心,一样的情,明知自己会很痛苦,却还是可以为了身边的人付出一切,直到那个女子的出现,他忽然很想为自己好好活一场。 秋沁——平生一懂相思,便是深渊,只要看到石头眼中的笑,这个决绝的女子真是什么都愿意付出,温凉如风,凉沁心头——她一直都记得某个阳光明媚的下午…… 沧晓桐,江擎——爱恨皆苦,不如不思,都是天涯沦落人,俱是感情里深深受苦的人,人生若只如初见,晓桐的眼迷离,探手抚上了江擎的发,不后悔的一句,七尺男儿潸然泪下…… 沧严,郁儿——初春江南的相遇,一见倾心;然而,十八年的离别,有人看透了,有人执迷着,渐渐容颜老去的沧严已是下定决心再不让她伤心了,却不知,抚平了她身上的伤,但心中的伤却是永远的都留下了那么一丝可怖的痕迹,于是聪明而又凄绝的郁儿选择放手,选择幸福…… 梅累——似乎有些不可思议,自己竟然爱上了那个母亲要守护的小姐,自己的主母,迷惑过,想要放弃过,但最终是忘不了,她蓝色纱巾笑意温暖的眼。 秦岭,白小谙——身份上的尴尬,心中的无奈,让他们总是堪堪错过,为什么会是这样?小谙曾经缓缓抽出被他握在手中的自己的手,口气满是讥诮,你亲人为强盗所杀,而我偏偏是他们的女儿。只是微微的一怔,想要抓在手上的女子已是飘向了远方。只是当在小树林时,两人终于能相拥而长眠时,心中带着的是无尽的喜悦…… 雷仙儿——任性的女孩,只是想要抓住自己喜爱的“玩具”却偏偏害的关心爱护自己的人生不如死,最后,她将匕首插入了自己的心口,对着地上紧紧相拥的秦岭和小谙,喃喃着说道,我欠你们的…… 颜锋,童铃——相逢何必曾相识,是啊,这两个人是如此的相象,如此的适合在一起,他可以为了她的笑而笑;她也必定是因了他的痛而痛……当他知道自己的父亲早就死去,当她知道自己心念的爹爹原来是害自己不能承欢父母膝下的仇人…… 老关——浑浑愕愕活着伺候了三代的堇月城堡的主人,只是谁又能知道他是那般让人惊讶的人物…… 童舒,肖曼莹——大家小姐,卑微的仆人,似乎是不可能有个天长地久的结果,可是在经历了十八年的相思之苦后,他们仍是彼此的信任,实现了当初的诺言,携手红尘…… 正文 第一章y大考古系 “砰”的一声,门被人用力的一拉,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声响,在卧室的雨月忙将耳中的耳机扯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塞入枕下,自己却是一个平躺就睡在了床上。她试着发出均匀的呼吸声,双耳紧张着听着周围的声音。 简梦气哼哼的从外面回来,要不是邻居向自己贺喜说阿月已经考进了y大的考古系,自己就是要被一辈子瞒着的了。“你好大的胆子啊?怎的填的是金融专业,你上的就是考古系啊?”她向躺倒在床上的雨月厉声的问道,生气的坐在床沿,一双眼狠狠的瞪着床上的女儿,心中想着孩子她爸就一心想着要考古考古,到最后却为了一颗莫名其妙的珠子弄的失踪不见了。想不到自己十几年含辛茹苦的把阿雨拉扯大,这个丫头居然要走她爸的老路。心中一委屈,泪就已经流了下来。 雨月一直偷偷的观察着妈妈的表情,心知她必定是十分生气,但气过后也不会出什么大事,现在却见从来不在自己面前流泪的母亲哭了,不由慌了神。 “妈,妈,我……”雨月从床上坐起,一双清澈的明眸闪着光亮,“阿月就是喜欢那个啊……”她摇着简梦的手,象小时候那样向母亲撒娇。简梦也不说话,只顾着一个劲的抹眼泪,把一双美目弄的红红通通的。 一时间,两人都不说话,房间里静悄悄的,雨月很害怕这样的静,小时侯,爸爸不见的时候,家里也是象现在这样的安静,她受不了,也不想受。“妈,你不要哭……阿月真的很喜欢……想象爸爸一样……妈……”简梦却还是不说话。一双眼只是愣愣的盯着天花板。 “妈,你不要这样子,我不上了,还不行啊……”待说出这些话,雨月好似向人交出了一件自己十分欢喜的东西,心中空荡荡的,一下子就跌靠在简梦的身上。 简梦的脸慢慢转向她,梦呓般说道,“好不容易考上的啊!可惜了。你去吧。”她缓缓站起身来,走向门外,“只是不要象你爸那样一去不回。” “妈……”雨月坐在床上,泪眼婆娑的看着简梦出了自己的房间,多年的心愿得偿所愿,她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哇,这就是y大啊!”雨月手上拉着个黑色的行李箱,抬头仰望着十八层的建筑物,听说这可是j省最高的教学楼啊,她嘿嘿的顾自傻笑着,没留意她的后面已经排起了不短的队伍。 “这大一的吧,怎么拦着人不让进啊!” “什么人啊,要发傻不要在这发……” …… 待到自己身后抱怨声起,雨月才想起自己傻站在这儿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了。忙不迭的向身后的人尴尬的笑笑,便逃也似的跑向了宿舍。她没让妈妈来送,怕简梦受不了,也怕自己受不了分离。 三幢。 雨月站在三幢女生宿舍楼的门前,有些想笑:这就是传说中y大考古系女生楼啊,看它表皮的石灰都是东一块西一块残缺不全的,楼的样式是奇形怪状的不似现代倒是与那些电视上看来的古代建筑有的一拼,雨月的唇边不时的浮起笑意,也难怪这楼被称作是考古系女生楼了。 聚精贯神的她没有发现不远处一个小个子男人正睁着一双金鱼眼,一脸震惊的看着她,直到她施施然走进了女生宿舍楼。 进的宿舍里,她惊讶的发现居然有人比她先到了,要知道自己可是提前一天来的呀。 雨月进门时,一个女孩正在铺床,从她的背影看,应该是一个瘦瘦弱弱的女孩,“恩哼哼。”她装着咳嗽几声,那铺床的女孩果然转过了身来,“好清秀的女孩子呀,一张白皙的脸,两丸亮如星辰的眼,可真是……” “雨月?”她还要往下想,那个女孩已经笑着走向了她。“你是叫雨月吧,我叫余鱼。”叫余鱼的女孩大方的伸出手,要帮她拿手提箱。雨月却只是怔怔的任她把自己的行李放在床边,“你怎么知道我是雨月,这宿舍不止我们两个呀?” 余鱼笑着看着雨月,作出一副无奈的表情,“可是今后只有我们两个相依为命了。另外的两个不是转专业了,就是不来了。” “呀”雨月明显的一愣,随即却笑出了身来,“小鱼,你应该庆幸我妈开明,最后让我来了,否则你就只有一个人在这考古系女生楼了。” 余鱼一怔,她不由打量起自己的舍友来了,她有着中国古典美女的气质,但一身休闲装,松松散散的头发披着,倒是美女与野兽的结合。 “小鱼,从没有人叫我小鱼过。”小鱼轻声喃喃说着,雨月以为她在和自己说什么,忙问道,“小鱼,你说是什么啊?” “没什么,”小鱼回过神来,“小雨,我们去y大的展览会吧,听说都是在j省发掘出来,放在y大展览的,今天可是最后一天了。” “好。”她大声的应道,逗的小鱼咯咯笑着。两个人停下了手中的活计,忙着向展览会场跑去。 正文 第二章 相遇喧哗 y大展览会的现场,虽然已是展览的最后一天,但还是人山人海,两个女孩子从人群的缝中钻来钻去,整个会场不时能听到两个清脆的声音唧唧喳喳的说个不停。两个人均是喜欢考古,都对古物了解甚多,碰到了以往在书上看到的古玩,不由的兴奋起来。 两人在一个展览处停了下来,两人比赛着要说出展览会上古物的来历。这处展览会上展览的是一座铜犀樽,只见那铜犀牛头部前伸,鼓起的双眼圆睁,大嘴微张,犀身滚圆,憨态可掬,“这是小臣馀犀樽。”还未等小鱼说完,雨月就已背着手,晃着脑袋将犀樽的来历说了个清楚,“商王征战夷方,因小臣有功而赏,小臣喜遂作此犀樽感王恩浩荡。”那在展览会上做解释的y大学姐的脸早已变的难看不已,两人忙又嬉笑着跑向了其他的展览台。看着两个明媚天然的小姑娘,周围的人俱是一笑。 “咦。”雨月的眼似乎被青碧色的光刺了一下,她轻咦了一声,慢慢挣脱了小鱼的手,双脚不由自主的由那光牵引,走向了会场东南角的有处略显冷清的展览台。那处的展览台只是在中间的地方放了一颗青碧色带了海蓝的珠子,珠子里隐隐约约带了些许的血色,璀璨青碧的晃了她的心,是这颗珠子吧,雨月有些踉跄着倒退了几步,有人从后面扶住了她。默默的看着眼前的珠子。 雨月轻轻说了声谢谢,双眼圆睁,没错,爸爸要寻找的应该就是这颗珠子,自己小时候在爸爸的书房里看见过了这张照片。可珠子在这儿,爸爸又是在哪呢。 “蓝玉笙,碧血珠你还是不肯放手吗?”先前扶了雨月一把的男人这时转过身来,认真的看着雨月,口中叫着的却是一个雨月完全陌生的名字。 “先生,你在跟我说吗?”雨月一脸愕然,她本不想做理会,可在这个展览台前,只有自己和奇怪的男人。那个男人一脸沧桑,他有些疑惑的看着雨月,忽然梦呓般的摇了摇头,“你不是她,不是她……” 斜地里,那个在女生楼前偷窥雨月的小个子男人在不远处往这儿打量,他那双金鱼眼不时的在雨月和古怪男人脸上转来转去。犹豫着该不该过去。他突然瞥见那个男人往自己这边走来,连雨月也往这边看来,忙转身向外面跑去。“哎呀。”小鱼被他一撞,不由跌倒在地。 “没事吧?”奇怪的男人快步上前将小鱼扶起,转身也追了出去。 “怎么回事啊。”小鱼拍拍衣上的灰尘,随口问道。 “没什么,他说他人错人了。”雨月静静的问道,眼光若有似无的瞥向那颗青碧海蓝色中带有血色的珠子,心中慢慢说道,原来你叫碧血珠啊。 “走吧。”小鱼扯扯雨月的衣袖,“别忘了我们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做呢!” 恩,雨月回头再看那碧血珠一眼,也跟着小鱼跑了出去,爸爸,你就是为了它而离开了妈妈,让妈妈一个人伤心了那么久,就为了那颗珠子吗? “两位美丽的考古系小姐,我们可以坐下吧!”正在食堂的两人,忙着消灭眼前难以下喉的饭菜,耳旁就出现嗡嗡的声音。“哪来的蚊子?”雨月不耐烦的嘟囔一声,身边的小鱼悄悄的捅了一下她,她一抬头,便看到自己眼前站着两人,自己眼前的这位早已气的说不出话。小鱼忙着打圆场,忙招呼他们坐下,那个男生似乎有点忌讳坐在雨月面前,忙率先坐在了小鱼对面,还不忘得意的对同伴笑笑。 雨月对这可不感兴趣,只是一个劲的埋头吃饭,恍惚间,她只看到了一抹蓝色在自己眼前一晃,便定格了。 雨月疑惑的抬起头,有些怔怔的看着眼前的男生,“我们见过面吗?”那个男生也是一脸惊愕,直到雨月问他,他才回过神来。 “蓝天,你怎么了?”刚才的那个男生奇怪的看了雨月一眼,忽然靠近了蓝天,对着他不知道说些什么,可雨月敢百分之百肯定那个家伙是在说自己坏话,无奈,只能恨恨的瞪他一眼,那男生对着她挤眉弄眼,弄的雨月牙痒痒,蓝天也是禁受不住,笑出声来了。 “嘿嘿,美女,敢问美女芳名啊!”那男生不去理雨月,将自己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小鱼身上。“打听别人名字之前难道不要自报姓名啊,这点常识也不知道?”雨月慢悠悠的舀了一口汤喝下,故意不去看他。 “木小阳。”他咬着牙恨恨说道,一张不算英俊的脸越显难看。雨月的心里早就乐开了花,可她还不过瘾。“哎呀,木小阳同学,不如我给你们讲个故事吧!”雨月自打听到了他的名字,心中就想出了报仇的好主意,也不管他们了,自己一个人便绘声绘色的讲了起来。 话说以前有一个会法术的女人,她的丈夫儿子只要一不顺她的心,她就会把他们变成动物,一天丈夫的好朋想出了个办法,让他们故意激怒她,那女人果然又把他们变成了动物,不过这次是变成了羊。雨月讲到这里,故意顿了顿,只有蓝天淡淡笑着看着她。她冷笑着看了那个小阳一眼,又讲了下去。 那个朋友就问那个女人要羊,不等她有所回答,拉了羊就走,那个女人急的在那大叫,“不要杀小羊,小羊是我儿,小羊是我儿……” “哈哈……”小鱼和蓝天忍了很久,终于忍不住了,笑出了声。木小阳的一张黑脸对着雨月,咬牙切齿的说着,“算你狠,算你狠……” 正文 第三章穿越山城 “你真的不出去?”小鱼手上拿着的是歌剧的票,心中不由的想起了木小阳,“你把人家修理的这么惨,怎么……” 雨月看着小鱼抿嘴笑了,忍不住自己就先笑出来了,“我向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我。我还是不去了,人家请的是你这个考古系的美女呀!”她笑着看着小鱼出了宿舍,眼前不时出现着碧血珠的影子,又想着那个古怪男人的话,为什么叫自己蓝玉笙呢?还有为什么对碧血珠不放手…… 她晃晃自己的脑袋,不想再想这些烦人的事,不过一想起木小阳被整的那样,自己就忍不住想笑,“哼哼。”她低低笑着,拉开门就走了出去,“只许你们看歌剧,就不许我古雨月出去逛逛。” y大之所以是叫y大是已它所在的城市y城命名的。走在y城的街上,看着路上行色匆匆的人,雨月就想笑,可一想到自己在学校第一天,就发生了那么糗的事,忙拼了命的忍住笑,在无意中的饿一回头,她好象看见了一个人鬼鬼祟祟的跟在自己身后,不由多留了个心眼。 她故意在一棵柳树边站定,装着观看钓鱼,一双明亮的眼早已随着那人转动。“原来是那个金鱼眼啊!”她这次是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我的大哥呀,长的那么一双金鱼的眼睛,可不是你的错,可你跟着我雨月来看钓鱼可就是你的错了。” “我说,那位大哥。”眼见长着金鱼眼的男人被人发觉也不自知,只一味的跟在自己身后,雨月冲着他喊了出来。 金鱼眼有一刹那愣在那里,直到看见雨月向自己走来,却好似看到了什么恐惧的东西,发足狂奔起来。 雨月看他跌跌撞撞的跑着,连着撞翻了好几个人,心中一阵纳闷,他是怎么了。难不成是撞见鬼了。 被那金鱼眼弄的兴致都没有了,雨月只好回了宿舍,小鱼还没回来,估计是那只死羊不肯放她回来。只剩她一个人无聊的躺在床上,不知不觉的她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你终于要来了,我等了你好久……”还是那个水塘,那几棵柳树,柳树就那样的狂摆不定。 虽然心中是万分的讶然和恐惧,却还是身不由己的向那个水塘走去。那水是十分的清澈,似乎一望就能望到底。渐渐的乌云遮了月亮,只透出些光亮来,聚集在水塘那方,就象晚会上的聚光灯。 这是怎么回事,她慢慢的走过去,探着头望往里瞧。 然后,雨月便看到了水塘中自己的影子,她有些奇怪,水塘中的自己穿着一身淡蓝色的古装,梳了一个古代女子常见的发笄,苍白若冰的脸上,忽然粲然一笑。 “这……”她有些奇怪,不由的拿手往自己头上摸去,可是,水中的影子没有动,她还是笑着伸出了她的手:“我等你好久了……” “啊!”雨月终于确定水中的哪那个人不是自己,她感觉到那个蓝衣女子手的冰冷,大叫着醒来,一阵手忙脚乱才开了灯。 “呼。”发觉自己还是在自己的那个宿舍,她不禁松了口气,“原来是个梦啊!”想起梦中的情景,她不禁缩成一团,“为什么我总会做那样的梦,那个女人又是谁,难不成是我的前世?”作为二十一世纪的大学生,是坚决的相信无神论的,可梦的一切却由不得雨月不信。 她把头埋进了手臂里,纤弱的双肩不停的抖动着。 当天空露出些许白色,雨月就抓起外套,胡乱的穿上鞋跑向了外边,这小小的屋子给她的感觉是如此的沉闷和恐惧,她现在只想到外面散散心,整理一下自己的情绪。“在被这样搞下去,我不死也会疯掉。”这个话一出,连雨月也吃了一惊,“我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雨月漫无目的的走着,双脚踢踏着小石子。天突然就下起了雨。“连老天都这样对我?”没带任何雨具的她恨恨的骂了句,将外套遮在头上,便朝着自己屋子跑去。 “怎么会?”跑了一段还未到家,雨月奇怪的放下了头上的外套,这一放,她就再也没有说话的力气了。看着清风细雨下刚发芽的柳条在随风细舞,看着那在梦中出现过数次的那一汪碧水,她终于支撑不住,身子倚着柳树慢慢的瘫软。 她的脸骇的惨白,却似乎有一种魔力,让她身不由己的走向那个水塘。是的是这个地方,她在心中无比惊恐的说道,脚步却不停。 一切都好象在做重复的动作而已,在梦中自己做了的动作,在此时被现实中的那个雨月做着,她一步步地走向水塘,那个蓝衣女子笑靥如花,“你终于来了……”纤纤细手缓缓的向着雨月伸来。 “不,不。”雨月在心中大叫,但手却早已伸了过去,接触到她冰冷的手,雨月绝望的闭上了眼睛。没有意识之前,她记得的是与自己相象的蓝衣女子的眼睛。如两丸晶莹剔透的黑水晶。 正文 第四章堇月父子 “你到底去不去?” “不去。”从堡主的书房里,不断传出一声高过一声的话语,堇月堡的仆人们都闻出了其中甚浓的火药味道。看来枫明少爷和老爷又吵上了。此时,他们十分清楚还是躲的越远越好。 在堇月堡堡主的书房里,一张书桌的两边。里侧站着的是略见白发的堡主沧严,而在他对面与之不屈服的对视着的就是沧严的大儿子沧枫明。 此时,是如此的安静,好象根本就没有发生过什么事,然而,现在的气氛却是从来也没有过的紧张,那屏风中的老虎也好似抵受不住压力要跳出来。 “哎,枫明。”沧严见儿子如此固执,明白来硬的是不行的,那能是适的其反的。于是,他便放软了口气:“你应该知道这次与江家联姻会对我们有多大的好处。” “我知道。”沧枫明昂了头,家族之间的联姻是为了什么,他又怎会不知。“我不想成为工具。”少年用眼睛直视着父亲。沧严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他不习惯被自己的儿子看透自己的想法,可这个儿子任是你怎么躲避,他都能轻易的看透自己。他避开了儿子的眼睛,“而且江家的两个女儿都活泼可爱温柔可人,绝对不会……” “爹,我说过。”枫明打断了父亲的劝说,“说过不想成为你扩充势力的工具,无论江家的两个女儿有多好,我都不会娶。而且,”他忽然淡淡的笑着看向那屏风上的老虎,苍白的来年上有了一丝笑容,“我的新娘我得自己找。” “你,你简直气死我了,你滚,你滚出去。”沧严气得浑身发抖。 “那么爹,孩儿告退。”枫明谦逊的低了头,慢慢的退了出去。 从书房出来,沧枫明俊朗的脸上浮现一丝苦涩,再待在这,总有一天会被人弄去和人成亲的,爹的手段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忽然,象是想到了什么,他急忙的向自己的房间跑去,苍白的脸上渐渐有了笑容。他在自己的房间中翻出了一个小包裹,从里面拿出了一片肉色的东西,微笑着往自己脸上一按,手放开时就已经变成了另一副模样。他悄悄的打开门,蹑头蹑脑地出了堇月城堡。 书房里的沧严越想越不甘心,就往枫明房中走去,想再劝劝自己那个倔强的儿子。他打开门,却不见了儿子的踪影,正想走,眼角瞥到了那个包袱,拿出一看,气的发起抖来。 “来人,来人……” “老爷,出了什么事?”老管家老关闻声而来。 “枫明,枫明他跑了,还不叫人去追。”沧严有些气急败坏。 “什么,少爷跑了?”老关一脸惊讶。惊讶之后不由的抽身出去追。 “等等,先把青枫找来。”沧严想到了联姻。 “是,老爷。“老关一面派人去找大少爷,一面派人去找了二少爷。 “爹,听说你找我?”沧家的二少爷毕恭毕敬的站在父亲面前。 “青枫,”看着爱子棱角分明,略显刚毅的脸,沧严真想个普通的父亲给他们应有的疼爱,可是作为堇月堡的当家人,他不能,也不敢。“青枫,你大哥跑了。”沧严高叫一声,既而满怀希冀的看着他,“爹,想要你与江家小姐成婚。” “什么,爹难道就是因为这样就把哥哥逼走了吗?”青枫忽然感到心中一阵憋闷,“我不去。” “连你也不听话了,枫儿,你一向是最听话的呀,难道,难道……”他一连说了几个难道,青枫默默地看着父亲。他变老了,以前英俊的脸上也出现了皱纹,发间更是多出了些许白色。他怎么忍心。 “好,我去。”青枫咬了咬牙。 “好,真不愧是我的儿子啊!”沧严见他答应,随即愁云一扫而光。 “不过,我只是去看看,我这辈子要娶的女子只能是我喜欢的。”说完,定定的看着沧严,道一声:“孩儿告退。”便出去了。 看着青枫走出书房,沧严若有所思。十八年前的往事又浮现在眼前。也是在这书房里,自己和大哥兄弟两个对父亲给他们安排的婚事也是抗拒到底,最后,却是自己不忍老父伤心,才答应了那门婚事……当初的自己应该也是这样走出去的吧。“儿子,但愿你幸福。” 正文 第五章蔓蔓无言 自从落入水中,雨月就被那个女子牵着手走,丝毫也感觉不到死亡的痛苦,反而昏昏沉沉的闭上了眼。此刻她正在一张石桌上睡的香,一身穿黑衣戴着黑色面纱的女人看着熟睡中的雨月,慢慢抚上了她的脸。眼神是那样的温柔,“真象啊,”她喃喃说道,却似乎想到了什么,快速的缩回了手。 突然她用双手紧紧捂住了自己的脸,她美丽的眼中闪着痛苦和怨恨,看着雨月一点点俯下身去。忽然她猛的下子将自己的面纱一扯。 “啊”本来已经醒来的雨月惊叫一声,又昏了过去。 黑衣女子冷哼一声,系好了面纱,便慢慢走出洞外。不一时,又轻轻的响起了脚步声,是那样的轻,不注意听根本就不会发觉。 “真的是好象啊。”朦胧雨月只觉一团如水的白色耀了她的眼。 恩?怎么会有琴声,我睡觉前没开耳机啊。我好象做了一个梦,不,最近都在做梦,梦见…… “啊”她忽然尖叫一声醒了过来,我这是在哪儿?石桌,古藤,自己那身满是泥浆的休闲装,这……她一片茫然。 琴声,她听那琴声,却似一缕清风抚过,吹在心头,瞬间又好似心中已然充满了无限的哀愁,当那哀愁之感过后,却又是为温柔和深情所代替……一曲终了,余音袅袅,大有绕梁三日的感觉。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啊,“雨月轻叹一声,想来自己能听到这样的好听的乐曲,不知是该喜还是该悲,终是好奇战胜了疑虑和恐惧,她四顾一看,心中却一惊,自己不是在现代的高楼大厦,屋瓦砖房,而是在一间石室里。石床,石桌,石凳……几乎可以说是石质的集合,只有洞口的青藤上和石凳上的花给人些许的生意。 忽然间想起,就是在这个石室中,自己看到了那个黑衣黑面纱的女子。那黑纱下的是一张怎样的脸;额头上的嫩白柔滑,胜极了少女的,而那在面纱下的半张脸却如七老八十的老人布满皱纹,间或有一些褐色的伤疤。显然已经有好些日子了。整张脸给人一种恐怖诡异的感觉。她不由骇的四处张望,眼见无人,才不由的松了口气:“还好,只是做梦。” “你醒了。”一声短短的冷漠的话语,却好似天籁之音,让人浑然似在云里雾里。 “你的声音好美,能和王菲比。”雨月喃喃说着,却在抬头的一刹那,惊愕的说不出话来,眼前的女子一身黑衣,美丽的眼睛正冷冷的看着她。 “你跟我来。”她淡淡的看她一眼,转身就走,雨月的脑中闪过那张可怖的脸,不想跟着她去,可身体就是不听使唤的跟了过去。她只知道自己没办法拒绝这个声音。 雨月随她走入隔壁的一个石室,房间只在侧壁上挂了一幅画像,那画画的是一个蓝衣女子,乌黑的长发梳成一个松松的髻,脸上只施着淡妆,神采飞扬的给人轻灵之感,那双温柔含情的眼也泛着笑意,虽是微微的一瞥,却能让人怦然心动,这就是那个带自己进来的人吗?看着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她不禁想到,这或许就是‘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吧‘。 忽然那女子脖颈间的一颗珠子给她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像大海般泛着光亮的蓝色,那蓝色中又隐显着丝丝的红色,就象是一滴鲜血滴在清水中。这不就是那天在展览会上看到的珠子吗?她心中猛的一跳,偷偷的看了黑衣女子一眼。却发现黑衣女子也在看她,她忙的转了头,装作很认真的看着画,心中对着女子却是有了很大的好奇。 “怎么,对珠子感兴趣?”女子冷漠的声音传来,雨月从她话语中听得了一丝复杂的意味,有着欣喜和怨恨,她不由的微微皱眉,“恩,我好象似曾相识。”她没有说出曾在展览会上见过这颗珠子,更不想提曾经有人把自己误认做了蓝玉笙。 “你跟我来。”黑衣女子不疑有它,只冷冷说道,便带着雨月向里走去。雨月跟在她身后东张西望。待到尽头时,她才发现原来石室的尽头处有一个青铜的梳妆台,台面上虽然已经是锈迹斑斑,但台上的青铜镜却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着光亮,雨月对着它心中一阵恍惚,仿佛那是白雪公主里那恶毒王后的魔镜,能出现不详的东西。 “坐下吧。”黑衣女子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也不管雨月愿意与否,就将她按在了石凳子上。雨月看向了铜镜,看着自己这张几乎与那个蓝衣女子一模一样的脸,不禁微微一叹,原来只是有这么相象的一张脸啊,其他的真是什么也不象啊。她就这样静静坐着,任着黑衣女子为自己梳妆打扮。 雨月闭着眼,慢慢的想着,带自己来的那个蓝衣女子是谁,我又是怎么来的这里?那个男人是谁,为什么会紧逼自己说出什么碧血珠的秘密呢?还有这个黑衣女子又是谁?她迷迷糊糊的想着,机械的随着黑衣女子为自己换下衣衫,穿上当时的衣服。 “好了。”耳旁听的这么一声,雨月不禁打了一个冷战。睁眼看时,自己早已被她打扮成了蓝衣女子的模样。雨月不禁又皱了眉。 “怎么?你不高兴?”黑衣女子冷声说道,“这个世上不知道有多少人能够成为她。” “做别人的替身,你会高兴啊?”雨月没好气的回了一句,瞥眼看她眼里好似要凝成了冰,心中不由的一慌。 正文 第六章飘然出尘 突然间,她抓着雨月头发的手一下子拽紧,“啊,痛,痛……”雨月想要掰开她的手,却怎么也弄不开。 “你说的也对。”她蓦地发出一声凄厉的笑声,“美,美丽有什么用,到最后还不是凄惨收场,你不要做她也是对的。”黑衣女子望向那幅画像,眼神复杂,时而闪现怨恨,痛苦的神色,似乎正沉浸在某一往事中。 “你,你怎么了?”雨月有些哀怜的看着她,眼前的这个女子显然是受到过伤害的。她也顾不上头发被黑衣女子扯的生疼。 “没什么。”黑衣女子的眼神有一刹那的温柔,“只是在想一位故人。”她幽幽的出口,仍又专心的为雨月装扮。 望着镜中的自己,雨月真不敢想象自己可以象那蓝衣女子一样美丽温柔,只是左看右看,却独独缺少了她的那份气质。 “外表是象了,另外的可是什么都不象了。”黑衣女子有些怅然若失。 “你是认识她的吧。” 她沉默许久,才缓缓说道,“她已经死了,我现在是要帮她完成最后的心愿,所以你才会来到这里。” “什么心愿?”她忽然有些好奇。她的脑中忽然闪过一丝光亮,“难道是碧血珠。”雨月一脸的痛苦,“你不会是要我去找那颗珠子吧,那不是大海捞珠。” “是大海捞针。”黑衣女子忍不住笑了出来,可是却马上止住了,“我就说,你们除了有一张一模一样的脸外,其他就什么也不象了。” 雨月心中有些不服气,怎么说自己也是y大大学生,她也忒不幽默了,忽然想到这应该是在古代吧,心下也就有些释然,这也怪不得她。“咦,难不成她是个才女。”雨月故意问她,她相信一些必要的信息是会在平时的话语中抖现出来的。 “当然,蓝玉笙可是当时有名的才貌双全的女子,”她的声音中闪着一丝赞许,却也有着一丝怅然。 这不就来了,雨月心下想到,原来那个蓝衣女子就叫蓝玉笙,那个古怪男人口中的蓝玉笙。她突然想到了李商隐的锦瑟: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她已经死了,”黑衣女子的眼帘下垂,似乎不太想提,“你把碧血珠找到,你就能回去了。”她冷冷说着。 “可”想到困难重重,又担心自己在现代的状况。黑衣女子只是摆摆手,“其实你只要找到蓝玉笙的好友肖曼莹,带给她两句话,她就会知道怎么做了。”雨月一愣,看她眼睛示意自己,忙俯耳过去。认真的记下了她的话,毕竟自己能不能回去还要全看自己能不能拿到碧血珠了。爸爸,你在哪儿,如今女儿也和您一样,出现了状况,妈妈知道了,她该会有多伤心啊! “喂,喂……”她说完了话就顾自走了,留下雨月一个人,“喂,我不认识路啊,你别走……”雨月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这身衣服,只想哭,没有休闲装,自己是根本不会走路呀。她想象以前的安阳走路,却发现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只好屏气凝神,象电视上的那些淑女一样轻挪移慢抬步。 等她勉为其难的移出了这间石室,已是满头大汗,“天呐!”她好想仰天长叹一声,“天妒英才啊,这是要让我命丧于此,这该怎么走啊,啊……”一步没走稳,雨月怪叫着倒了下去。本想这次肯定撞的血肉模糊了。不想她却掉进了另一间石室。雨月艰难的爬了起来。勉强站住,嘴上嘟囔着,揉着自己被炸疼的手,这才发现,原来那看似简单的石室中,内中都是暗藏着机关。 抑制不住好奇,她不由的环顾四周,却看到了一些本应是石室没有的东西。 一架琴,一支玉萧被公公整整的摆放在石头凳子上,还有的就是一些零零碎碎的小东西。然而,挂在墙上的一幅画,却引起了雨月的注意:那画像画着的一个人,黑发青衣,俊美的脸,微向上扬的唇,右手中握着一支玉萧,衣袂飘飘,不知道羡煞多少旁人。她出神的看着,并没有注意到站在自己身后的黑衣女子。 “你看够了没有?“雨月吓的一下子转过了头,有些怔怔的安康内着黑衣女子的目光恍惚的盯着画像,盯着画中的人。 “喂,你是什么时候进来的,跟……”雨月灰字还没有出口,黑衣女子已经冷冷的看了过来,“不要总是喂喂的叫,我有名字的。” “你又没告诉我。”雨月撇撇嘴。 “你也没有问我。”黑衣女子仍又将眼光投向画像中的人。 “哼,你总是穿着一件黑衣,难不成叫青黛。”见她没有反应,雨月认真的看着她道,“你就叫青黛。” “青黛,”她喃喃说着,“你喜欢怎么叫,就怎么叫吧。明天你就下去找吧。”青黛似是很累,望着青黛远去的背影,雨月总觉得她有什么不堪回首的过往,让她是如此的痛苦。 正文 第七章缘来相见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雨月还想问问碧血珠的事,但怎么找也找不到青黛的踪影。“奇怪,她会去哪呢?算了,我自己下去吧。” “不会吧!”雨 帘卷海棠红第1部分阅读 欲望文 帘卷海棠红第2部分阅读 帘卷海棠红 作者:未知 帘卷海棠红第2部分阅读 月从石室中出来,发现自己原来是在一座很高的山上,心不禁就凉了,这要怎么下去啊。 “啊!”忽然觉得背后有人推了自己一把,她惨叫着掉了下去,仓皇中,雨月看到了青黛就站在自己的身后,双眼迷蒙,怔怔的伸着一只手。 “这是哪儿啊,好痛啊!”雨月醒了过来,感到脚上一阵剧痛。青黛为什么要推我,看她的样子,倒象是在梦游。“我的妈妈呀。”她不由的一乍呼。“这是哪儿呀?”她环顾一看,到处都是稻草。顶上的梁木已经十分的破旧,似乎随时都会断了。旁边还有许多的栏杆,正上方还有几尊残破的塑像,“难道说这是电视上常看到的破庙了,我怎么会在这里?” “你醒了。”耳旁蓦地传来的一声,把她吓了一跳,忙戒备的四处张望。“谁?谁在这里?” “在这里。”塑像边再次传来了声音。雨月一看,一个人,头发蓬乱,衣服更是变成了一缕缕的,正津津有味的啃着一只鸡腿,“恩,真好吃。” “咕,咕……”肚子发出了怪叫声,雨月这才想起自从来到这儿,自己还没吃过饭。“喂,你能不能把鸡腿分我一点。”雨月舔了舔嘴唇,小心翼翼的问道。 那人左顾右盼了一会,撩开了遮着他脸的头发,奇怪的问:“你问我啊?” “不问你还有谁,这边不就两个人吗?”那人却不再理她,又顾自的啃起了鸡腿。 “喂,”雨月只好强压下火气,“我怎么会在这儿。”她揉揉自己的脚,恨声问道,心中早已将他骂了个几百遍。 那人停下了啃鸡腿,不悦着说道,“你喂谁啊。虽然我是一个小乞丐,但我也是有名字的。” “那,那个谁,我怎么会在这里的?”雨月小心的问道。 “哦,我正在路上悠哉的走,没防备天上掉下了一头猪。”那人一翻白眼。认真的看了她一眼,又顾自吃起了鸡腿。 “我来这儿,和猪……什么,你竟然说我是猪,你不想活了,喂,你站住……” “喂,我们去哪里?”雨月在他后面不情不愿的跟着,要不是自己对这里根本不熟,要不是要帮青黛找碧血珠。要不是自己…… “我带你进城。” “进城赶嘛?” “给你看病。”前面那人没好气的来了句。 “喂,你……”雨月有些奇怪。 “你很烦邺,大姐。”那人不耐烦的冒出一句。“还有不要叫我喂,嘿嘿,大家都叫我石头。” “果然是一块臭石头。”雨月发现他是除了木小阳之外自己第二个想整的人。 “臭石头。”雨月越走越没力气,索性就站住不走了。 “你又走了?”石头发现自己好倒霉啊,先是被这个从天而降的人砸了,又是被他喂喂的叫了半天。现在更是被她叫了臭石头。 “我肚子饿了。”雨月有些不好意思。 “肚子饿了?”石头一脸惊奇,“你怎么还会饿?”他左顾右看了一会,突然看见不远处的山上有一些青色的小果子。就上前摘了一把,拿起她的手,把果子放了进去“呐,吃吧。” “这是什么呀?”她有些奇怪的看着这些果子,但她太饿了,抓起几颗就往嘴里塞。 “你也不洗洗?”石头看她一眼,就象看见了什么怪物。 “没关系。我饿了。”雨月以便朝他说着,一边嘴也不停,还是拼了命的往嘴里塞东西。“只是,你为什么叫石头这样奇怪的名字。” 石头听着她模糊不清的话,撇撇嘴,“这名字哪里怪了?”他将披散的头发弄拢,“那你叫什么?也不见得你的名字就会比我的好。” “好说。”雨月一抱拳,学着电视上那些侠客的动作:“小女子雨……”忽然觉得喉咙痛痒难当,一时竟说不出话来。只是一个劲的掐紧了自己的脖子。 “雨?雨什么呀,雨风,雨月……”石头在前面一个劲的走着,并没有发现后面的异样。忽然,他听到了身后人的痛苦嘶哑声。“你?你怎么了?” “啊,啊……”雨月摆着双手想告诉他自己的喉咙难受,却只能发出“啊,啊”的声音,心中忽然闪出一阵不祥的感觉,顿觉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大夫,她怎么样了?”雨月稍有知觉就听到石头的焦急询问声,心中不觉一热,这毕竟是在这儿碰到的第一个对自己这么好的人,虽然他总是要打击自己,和自己斗嘴。她微睁了眼,看见了那个捋着山羊胡子的大夫。 大夫捋着自己那几根稀疏的胡子,微微摇着头,“这姑娘的身体并无大碍,只是却不知道她因何不能说话。”雨月听着,脸色一黯。 “这会不会是中毒啊?她刚才吃过这中小果子。”石头忙将雨月吃剩下的果子拿给大夫看。 “这个,恕我才疏学浅,不能知晓了,而且这位姑娘并没有中毒的迹象。”大夫见石头一脸的不信,不由的脸色一变,“如不信,这位小哥可以去本城的其他药店看看。”大夫放下了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石头也不多说,他看到雨月醒了时,明显一愣,“你醒了啊,不要紧的。”雨月见他一脸的担忧,想跟他说不要紧,可只能发出啊“啊,啊”的声音,她只好黯然的点了点头。 “我们走吧。”石头向她伸出手来,雨月顺从的把手放进了他的手掌里。他拉起她就走。 “哎呀,这位小哥,你们还没有付钱呐。”那大夫见石头要走,一张臭脸摆在那儿。 石头找便全身也找不到一枚铜钱,他一抬头就看见了雨月头上斜插着的簪子上的一粒珍珠,一把将它摘了下来,将它交给了大夫。那大夫一眼就看出那颗珍珠值了好几倍的诊金,忙讪笑着接了下来,就要往怀中塞。 “钱呢?”石头见他根本没有要找钱的意思,不由脸孔一板。大夫的脸一阵翻白,不情愿的将钱找给他。石头冷哼一声,接过钱,拉着雨月就走。 正文 第八章走进渊华 两人从大夫那里出来时,已经是傍晚了,天的那边似是要烧的沸腾了些。街上的人早已不多了,只有几个小贩在不停的吆喝。 “卖冰糖葫芦了,卖冰糖葫芦了……”雨月的眼睛一亮,从小到大,只有小时侯爸爸在的时候,妈妈买给自己吃过,可自从爸爸失踪了以后,妈妈都不再带自己出去了,而自己也就再也没有尝过冰糖葫芦的味道了。她拉了拉石头的衣袖。向他指了指卖冰糖葫芦的小贩。 “你要吃那个?”石头不解的看着雨月,待看到满脸伤痕的她一脸渴望,只是无奈的叹了口气,“也罢。”他向小贩招招手。那小贩吆喝了半天都没有人,这时看见生意来了,终是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 “小哥,要买冰糖葫芦?要几串?”石头的眼光向雨月一瞥,雨月贪婪的看了看那满筲柄的冰糖葫芦,舔了舔嘴唇,犹豫着伸出了一只手,想了想不行,又加上了另外一只手的两个手指。 石头的眼珠子差点没掉,他有气无力的向小贩说道,“七串!”小贩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忽然喜笑颜开,连忙取下七串糖葫芦,对雨月笑笑,“小姑娘,你慢慢吃啊!”转身卖力的喊了起来,“卖冰糖葫芦了,好吃的糖葫芦啊……” 雨月不去理他们,顾自咬了一颗,嚼了起来,只觉满口留香,这古代的糖葫芦就是比现代的那些垃圾食品好吃。她吃的津津有味,随手递给石头一串。“我不吃。”石头没好气的嘟囔一声。雨欲想,你不想吃,我还不想给呢。 看着街上为数不多的人行人都对那个长相清丽温婉但却双手抓满糖葫芦啃着的女子频频侧目,石头的头都要炸了。“我怎么会摊上这么个人啊,早知道她砸了我我就不应该管她,也许,也许,她就还是那么一个能说能骂的人。” “走了。”他一把拉起雨月,就往河边跑去,虽然这儿没多少人认识自己,但这样还是很丢脸啊。 “咿,哥,你看那边的蓝衣女子……看奇怪啊,抓着那么多的糖葫芦。”石头不满的瞪了那个面容清秀的年轻公子一眼。雨月有些疑惑的转头去看,待明白他口重奇怪的饿人所指的就是自己时,脸都红到了脖子,她象以往一样往简梦的身后躲,却发现在这儿,只有石头的身后才能让自己藏身。 说话的那个年轻公子已经和他口中的哥哥来到了石头的面前,其中年捉拿长的那个明显觉察到了石头的不满,他向石头抱歉的饿笑笑,“舍弟无理,请莫要见怪。”年轻的公子有些不服气的嘟囔,但碍于哥哥的情面,只得向石头他们赔礼。 石头见他们这样,气也消了一大半,他回头瞪了雨月一眼,新想都是你惹的祸,但一触到雨月有些恍惚的眼,心就软了下来。毕竟她才哑了呀。 “站住,不要跑,臭小子快站住。”忽然,不远处传来了一大帮人的呼喊声,随后就看见一大帮人追着一个少年跑,那少年边跑边向后看,还不忘对那些做鬼脸,回头又连连喊着,“让开,快让开……” 不多时,那少年已经跑到了河边,忽见前面站着人,忙对着他们拼命的挥手,“快让开,让开……”石头和那两兄弟听了,连忙向道两边让,只有雨月一人还傻傻的啃着糖葫芦。“小心。”眼见雨月和那少年就要相撞,石头伸手要去拉,但已经是来不及了。 ‘砰“的一声,雨月和那少年已撞在了一起,跌入了河中。 ‘救命,救命啊,我不会游泳啊……“那少年拼了名的叫喊着,两只手在那儿不停的挥舞着,雨月的心中充满了恐惧,她不知道还会有什么等着自己,突然间极其不愿意死去,她想到了妈妈,失踪了好久的爸爸,还有小鱼,她现在应该已经回了宿舍了吧,有没有发现了自己不见了呢。“啊,啊”她的双手挥着,一双眼直向岸上看去。 石头眼见雨月掉进了水中,在水中时沉时浮,想也没想就跟着和跳了下去。等到在水中时,他才想起自己并不是很会水,只好双手扑腾着,向在岸上的两兄弟叫唤。然而那两兄弟只是在河边掩嘴笑着,丝毫没有要下来救人的意思。 “哈哈……”那追着少年的一群人看见他们三人在水中的扑腾样,均是哈哈哈的笑个不停,“那水很浅啊,哈哈……”为首的那人笑的快岔了气。 石头一怔,这才发现,其实他可以站在水中,那水其实是只到了腰。他向雨月走去,扶起她慢慢向岸上走去。此时雨月的脸已经骇的惨白,连走路也不太会走了。 而那少年却是待在水中不肯上来。 “臭小子,你还不上来。”那群追他的人敛了笑容,一个个的围着河转悠。 “我就不上来,就不上来。”少年认定水中安全,“我上来那不是会死的很惨。”他顶了一句,又向远处走去。 “你敬酒不吃吃罚酒。”为首的一人恨恨说着,招呼其余的人下水。 “哇啊,救命啊。”少年惨叫一声,慌张的向更远处跑去,一不小心,在水里跌到了,他连忙又爬了起来。那些人见他那窘迫样,都笑了出来。 雨月忍不住了,她想出去帮那少年一把,却被石头一把拉住。雨月白了他一眼,转头焦急的看着水中少年的情况。 眼看那少年马上要被人抓住了,那两兄弟中年长一点的站了出来,向着岸边似乎是首领的恶人,“请问,那少年犯了什么事,你们要这样对他?”那人疑惑的看他一眼,见他态度谦和,不似要找茬的,便对着他好心的提醒道,“我劝公子不要管这闲事,那少年是本城周赖皮的儿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把周赖皮的本事全学会了,本来,周赖皮死了,我们都是松了一口气,却没曾想,他儿子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不,他犯事犯了我家老爷头上了。” “原来也是一个没爹娘的孩子啊!”雨月有点感怀身世,也就更加关注那少年。 “哈,抓住你了。”猛听到河中有人大叫了一声,既而听到少年不服气的哼哼声。“你小子,连颜老爷的东西都敢骗,你就等着死吧。”抓住少年的人咧开嘴笑了。似乎看少年被整治是一件人生乐事。 “颜家。”那年长的公子若有所思:看来那少年是要惨了。他不禁有些忧虑的看着水中挣扎着不肯随他们上来的少年。但他还是被那些人押了上来。 年长的公子默默道句可惜了,眼神无意中向石头那一瞥,便见石头和雨月具是看着自己,那手拿糖葫芦的女孩更是一脸的恳求,似是想要自己救那个少年。他对他们笑笑,思附着:要帮那个少年,…… 正文 第九章为人凄嫂 不一会,那少年就被人押了上岸,那些人都恭敬地站立一旁,等着岸上的人发号施令。“呵呵,你小子也有今天啊!”为首的那人笑着拍拍少年的脸,“我看今天老天爷怎么帮你。”他向旁人一示意,就有人拿了棍子过来。“你的手碍了我们老爷,今天就把你这手废了,来人,给我打,就地解决。” “是。”早有人嘻嘻笑着上前来。一棍子的朝着少年的手打来。 少年不由的闭了眼,心中暗自恐惧,看来今天我周小三的手是要命断于此了。他哇啊啊的大叫着救命,却是十分明白今天这个日子,是绝对没有人会救自己的。 周小三怪叫了很久,才发觉自己浑身上下并没有一丝疼痛。他突然张开眼,发现有一高大的男子挡在自己身前,看他衣衫褴褛,却隐约着感觉到他散发出来的英气和霸气。他正用手抓住了那根本应该打在小三手上的棍子。小三见那棍子离自己的手只有一个拳头的距离。忙吓的用手将自己的身体往后撑了点,还不忘对着那些人嬉皮笑脸的笑着,嘴里也胡乱的骂着,几乎把那些人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 “你是谁,知道我们是谁?竟然敢管我们的闲事。” “这有人吗?”石头一脸疑惑,张着他的精亮的眼,努力的在自己面前看着,“我只看见一群狗在乱叫啊!”雨月等人都笑了出来。周小三更是得意的对着他们做鬼脸,被石头的眼一瞪,他才消停了。 那为首的一人气的涨红了脸,“你跟周小三什么关系?什么来路?”从来没人敢这样跟他颜府的人说话。 “哥。”石头刚要回答,随着一声响彻上午声响,随后就感觉到有人抱住了自己的腿,他皱着眉看去:那坐倒在地上的周小三不知何时已经靠了过来,半跪着抱了自己的腿,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嚎叫着哥。石头惊的闭不上嘴巴,“你,你叫我什么?” “哥,你不认小三了?”周小三抱着石头的腿不肯放手,现在石头可以说是谈的救命符,他怎么肯放手。他只管自己哭着,眼泪鼻涕直往石头的裤子上抹去。 这下,轮到那些人傻了眼,他们一个个的交头接耳,没听到周赖皮还有儿子的,周小三不是他的独苗么? 周小三才不管他们,,还是一个劲的叫着:“哥,你都不帮小三,我都快被他们整死了,虽然爹对你不好,你也不能把气出在我身上啊!”他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却张着他那双贼亮的眼观察着各人的反应。发现他们都是一愣一愣的,一丝笑意浮上了嘴角。突然,他发现和自己一起掉下河的蓝衣女孩在石头身边定定站着,也不去管手上滴着水的糖葫芦,只是疑惑的看着自己。他连忙挤出了几滴眼泪,向她的脚扑去,想要抱住她的脚,也哭上几句,但被她逃开了。没办法,周小三只好滩坐在地上,一脸的委屈,“嫂子,怎么连你也不理我了,以前你最疼我了。”雨月惊讶的张了张嘴,耳边蓦地听到了石头的笑声。 那为首的一人却是大手一挥,对着石头道,“我不管你是不是他大哥,今天我们一定要解决了他。”他的手向后一挥,就已有人上来了。 周小三一见,刚才的活泼劲早就没有了,他忙地从地上起来,直往石头身后躲,“哥,救我。” 石头下意识的拉开了架势,心想,今天可是“幸运”到家了,平白无故的就多了个弟弟和媳妇。 眼看两边要打起来了,在边上看热闹的人也跟着吆喝起来了。 “且慢。”那年长的公子走了过来,对着为首的那人,“你想必知道这一带你们颜家并不成完全做主吧。”他的手有意无意的摆过自己的衣袖,那人看见了他袖子边上的锦绣图案,心中不由的一惊,那,那是江家特有的图案。“你是江家的人?” 石头的眼神变了几变,也看了过来。 “江家。”年长的公子看着石头,似是做了个明确的答复。他将纤长的手指往周小三一指,“那个人,我要了。” 这回,轮到周小三傻了眼,“我?是我吗?” “不错。” 周小三不是不知道江家,正因为他太知道江家了,才会有这么惊讶。 小的时候,爹爹周赖皮就把这一带势大的人家的历史都倾数告诉了他,指望他以后能避过他们。 江家:在十八年前,只是这山城的一个小商业户,却是和堇月堡联姻,在江湖上的势力越来越大,但还未象现在这样能呼风唤雨,令人谈之色变。十八年前,这里的首富还是蓝田的蓝大家族。不仅拥有许多的矿产与良田,更有两宝:一颗蕴含了蓝家藏宝图的碧血珠,和蓝家才色双全的蓝家小姐——蓝玉笙。 而仅次于蓝家的是蓝小姐的闺中好友肖曼莹肖家,而非现在的颜家。 可就是十八年前的那场无妄的大火,蓝家和肖家这两根擎天大柱就这么倒了下去。而取而代之的是江家和颜家。 江家能从小小的商业户一跃成为山城的首富,其势力和实力必定不容人小觑。 不仅周小三疑惑,连那些颜家的人也是奇怪万分,不明白江家的人为什么要救这么一个小无赖。可他又不得不放了小三,给这个江家的人一个面子。毕竟颜家还需要江家的支持。 思定,他向年长的公子拱拱手道:“小人颜家的外府总管王贵,敢问公子高姓大名,小人回去也好有个交代。” “江擎。”他微微一笑,他在何时何地都保持良好的仪态。 “原来是江大少爷,那好,小人看在您的面子上就先放过了他。”显然这江擎是个厉害角色,否则那气势逼人的王贵怎会放过周小三。王贵向余下的人一使眼色。那些人都跟在他身后走了,可都是有些愤愤不平。 “哦,谢天谢地。”周小三看他们走远,一阵欢呼雀跃,“哥,你们真是我的大救星。”石头不由的瞪了他一眼,“说清楚,谁是你的哥。” “你不就是我哥么。”周小三一脸认真的说道,“她不就是我嫂子吗?”他一指雨月,双手却扯着石头的衣袖不依不饶。 “拜托,你都这么大了,怎么还象个小孩。”石头拉了拉被他拉长了的袖子。 “我才十四岁,好不好,就是一个孩子。”小三忙争辩着,侧着头,认真的看了与月,回头对着石头一派天真,“哥,嫂子真是漂亮。” 雨月的脸一红,不敢抬头去看石头,要是在以前,有人这样开她的玩笑,她早就骂了过去,现在却只想低了头去。 “好了,好了。”江擎过来打圆场,“我看你们就是一对不折不扣的兄弟了。”石头望向江擎,忽然冷言道,“不知是江公子,刚才多有得罪。”江擎微微的一怔。他年少的弟弟在旁边一哼,“好心没好报。” 江擎看他一眼,他连忙住了口。“小弟说话,兄台不要介怀,我看你们无处可去,只是想请你们去我府上住上几天。” 石头看了雨月一眼,如今她孤苦一人,又哑了,小三的状况也令人担忧,虽然他们和自己并没有什么关联。但却让自己放下他们,却是做不到的。“也罢。那就麻烦江公子了。雨……”他忽然发现自己并不知道她的名字,忙改了口,“小雨好象受了伤,有没有大夫。” 江擎淡淡一笑,“兄台还是叫我阿擎好了,不知道兄台怎么称呼?” “不才,石头。”江擎一愣,但想到初次见面,对方并没有义务要告诉自己他们的真实姓名,也就笑笑不做理会。“那这位姑娘呢?”他带着笑意的双眸看向雨月。 “她呀,”石头瞥她一眼,没好气的说道:“她姓朱。”雨月急的用脚狠狠踩了他一下,抬头示威似的看他。 “原来是朱姑娘啊。”江擎淡淡的笑着。雨月一急,双手胡乱的比画着,江擎的心中微微叹道可惜了,这么美的女孩,却是一个哑巴。 “呵呵,其实她应该叫小雨。”石头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他俯下身在她耳边轻轻说道,“对不起了。”雨月的脸不可抑制的一红,好似涂了一片嫣红的胭脂。 江擎的双眸闪亮,带着他们向江府走去,只是他那个年少的弟弟似乎是不大乐意。一路上,不断的拿不耐烦的眼神剽向石头。石头就当没看见,只和小三吵闹几句。对雨月就稍稍收敛了些。把那个年轻江公子气了个半死。 “少爷,你们回来了。老爷气的不行。”一个家丁专门守在门口,看他们回来。连忙报告府里的情况。 “知道了。”江擎知是刚才的事必是让叔叔知道了,想不到传的好快。江擎向那家丁说道,“这三位是我的朋友,你好好照料他们。”说完回头对他们歉意的一笑,便带着弟弟赶了进去。 正文 第十章一切有为法 江擎二人一进门,就看见江老爷气呼呼的坐在上首,两腮鼓起,活象一只青蛙。坐在下面的一个紫衣女郎正在那悠哉的喝茶,“娘,”年轻的江公子看见那个女郎,不由欢喜的叫出了声,“您怎么回来了。”却一点也不去管气的不停的父亲。 “宛儿。”紫衣的江夫人抬起头来,向着江宛灿烂一笑,原来这个所谓的江家小公子却是令江老爷头痛不已的小女儿——江宛。 “您怎么回来了啊?”江宛跑着过去,站在井夫人面前,让她将自己看了个遍。 “不回来不行了。”江夫人有些无奈的一笑,“再不回来,你要把这家给拆了。”江宛的小嘴一撅,偷偷的看爹爹一眼,新知这肯定又是爹向娘告状。 “叔叔,婶婶。”江擎恭恭敬敬的向两人行了礼,便在堂上站着。 “恩。”堂上的江老爷终于是吭了一声。 “擎儿,来。”倒是江夫人,无惧正生着气的丈夫,招手让他过来。江擎看向婶婶,一年没见,婶婶还是没有多大变化,乌黑的发,柳眉杏眼,一身紫衣更衬出了她的年轻。乍看之下,这依偎着的两人不象是两母女,倒象是姐妹。“婶婶,离表妹怎么没和您一起回来?”江擎向四周张望。 “离儿啊,她要过几天才会回来。”江夫人的眼看向江擎,直到他的脸有些红了,才转开了。 “你说说,你们在外面又得罪了什么人,怎么你们出去才没多久,就传的沸沸扬扬的,说什么江家和颜家终于是翻脸了啊。”那堂上的饿江老爷终于是忍不住了,背着手大步走到他们面前。 “老爷,你不要我一回来就只顾着教训孩子们。”江夫人缓缓的放下了手中的茶杯,一举一动都是那么的饿高贵优雅。 “哎呀,夫人,你是不知道,你不在的时候,离儿还好些,只顾着弄些花花草草,倒没干什么出格的事,他们两个,尤其是她……”他的手一指江宛,便气的说不出话来。江宛吐了吐舌头,对着父亲做了个鬼脸,便靠在娘的身上。 “你说,你这次女扮男装又去干什么了啊?你们干什么要的颜家的人啊。” “叔叔,这都怪我不好,”江擎连忙开口往自己身上揽。江健挥了挥手,打断了他的饿话,“擎儿,这不怪你,迟早……哎……”江健叹了一口气,就走进了内堂。 “娘,我们走吧,去看姐姐的花,走。”江宛不去管爹爹,只是拉着江夫人就要走。“好,但你是不是应该换身衣服再去呢?”江夫人笑着说道,看着女儿蹦跳着出去,没有了人影,她才将眼投到了江擎身上。 “擎儿,你不要奇怪你叔叔的反应,颜家……”她的双目微张,“这些年有些不大寻常啊,我们得罪不起。” “那,那我们怎么办?” “哼,我估计他们会在你妹妹的婚事上插上一脚。” 望着低头喝茶的婶婶,江擎有种感觉,好象只有婶婶才是江家名副其实的至高无上的主人。 堇月堡内。 “青枫,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沧严倾着身子问儿子,脸色已是有些急了。 “爹,不急,反正我答应的事我一定会办到。”青枫慢悠悠的说道,新想,反正你说让我去又没说什么时候去。 “那是什么时候?我翘辫子的时候?”沧严一跺脚,“现在就算你不急都不行了。其他地方的人都要插脚进去了。” 青枫看向沧严,“不是只有堇月堡吗?” “江家的女婿好比是一块肥肉,谁也不想放手,况且江家的饿小姐温柔贤淑,谁不想娶了做妻子,现在连颜家的人也要插上一脚了。” “颜家,你是说颜锋?”青枫想起了小时候自己,大哥,还有颜锋和江擎四个人总是在一块儿,那时颜锋的身子弱,常常会生病,而自己和江擎又总是去找他的麻烦,和他抢东西吃,每次都是大哥护着,颜锋才免受他们的欺负。 “枫儿,枫儿?”沧严见儿子陷入沉思,有些担心。“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呀?” “哦,爹。”青枫怔怔的回了一句。 “谁?”沧严忽然一声暴喝,身子已如利剑般射了出去,他在门边上站定,看向那个磕磕碰碰跑着的身影,轻轻的一叹,“晓桐,你给我站住。” “呵呵,爹。”那转身过来的女子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一步一步的挪了过来。 “跟我进来。”沧严冲她一瞪眼,晓桐撅着一张小嘴,不情愿的跟着走了进来。 “晓桐?”青枫呵呵一笑,敢情在外面偷听了这么久的是这个小丫头啊。 “二哥。”晓桐有气无力的喊了声,就在他身边站好。 “你都听到了。”青枫小声的问道,还不时的对她挤眉弄眼,想让她帮帮忙。 “恩,”晓桐轻轻答应一声,待听到沧严故意发出的咳嗽声,忙又改了口,“哥,我倒是觉得你应该去呢。” “晓桐你……”青枫瞪大了眼。沧晓桐却向哥哥眨了眨眼睛,“哥,你看你也老大不小了,江家的小姐人不仅漂亮,而且也是蛮温柔的,而且你此去能不能当的上江家的女婿还是未知数呢,爹,你说是不是?” “恩,晓桐你分析的不错。” “你?”青枫真想不到一直和自己同一战线的妹妹竟然会出卖自己,他本来还想着晓桐能帮帮自己,大哥倒好,和他们玩起了失踪。 晓桐不理他,“所以爹,你就把哥哥交给我吧,我肯定会让他去的。哥,我们先走吧。”晓桐不等沧严说什么,就拉了哥哥出了门。 “你们……”看着他们跑出去的身影,沧严也只有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 “晓桐。”青枫挣开了她的手,“为什么出卖我,你难道不知道这样会断送你哥一生的幸福吗?” “哎呀,哥,一个人死总比两人人死要好。”晓桐白他一眼,“我只说了去,可没说让你娶什么江家小姐啊。”晓桐嘻嘻哈哈的看着哥哥。 “你,你有什么办法?不会又是什么所谓的完全之策?”青枫一脸的怀疑。 晓桐的脸一红,“哎呀,哥……”她一想起上次的那件事,不由的羞的满买内通红,那次。自己可是害死哥哥们了。 正文 第十一章何其往事 晓桐想起数月前,他们在父亲房中的密室里看到了一个人的画像,身穿一袭青衣,手持一支玉萧放在嘴边缓缓吹着,双眼专注,隐隐透出一股英气。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大哥对画像中的人好象很感兴趣。可不巧的是,这时候父亲房中传出了声音,三人免不得一阵慌乱,要知道父亲平时管他们很严厉,尤其不准他们随便进入自己的房间,这次要是知道三个人不仅进了自己的房间,还去了密室。不知道会发什么脾气。 “哥,我有办法。”晓桐想了一会儿,就招呼两个哥哥先躲藏起来。自己忙快步往外跑去。晓桐刚出了密室,就见沧严的房门一下子开了,自己的父亲疑惑的看着自己。“晓桐,你在这儿干什么?你哥哥们呢?” “啊!哥哥?哥哥他们和秦叔叔练箭去了。”晓桐连忙急急的说,生怕爹爹看出一丝破绽。沧严闻此松了一口气,见晓桐站在密室口,不由又紧张起来,“你刚才去了哪儿?有没有看见什么奇怪的东西?” 舒了口气的晓桐一愣,不知该如何回答,忽然瞥见墙上母亲的画像,情急之下,忙奔了过去。她摸着画像上女子温柔慈爱的脸和那泛着笑意的眼睛,心中蓦地一酸,不禁落下泪来。想起小时候母亲就先一步离他们而去,不禁泣不成声,“娘,晓桐想你啊!” 看着爱女哭泣,沧严不禁也红了眼眶,他一生中最挚爱的女子不明不白的就死了,而那口口声声说要和自己同生共死的女人也在自己妻子亡故后嫁了他人,这是他多年来不愿提及的痛。他默默地走过去,扶住晓桐因哭泣而不住抖动的肩膀,柔声说道,“好了,晓桐,你这样在天之灵不辉安心的。”沧严用颤抖的声音安慰着女儿,却不知道应该怎样来安慰自己的心。 “爹?”晓桐见惯了平时严肃的爹,今天却见爹爹红了眼,一下子靠在了沧严的肩头,“爹,晓桐想娘,晓桐真的很想娘。”沧严的房中是因各自思念亲人而真情流露的父女。而密室中是的来年感兄弟却在焦急的饿等待着晓桐的回音。 “晓桐,晓桐?”见女儿渐渐没了声息,沧严一看,才发觉她已是睡熟了,他默叹了口气,爱怜的将女儿额前的几缕细发拢起,轻轻的把她抱到床上,为她盖好被子,动作轻柔的就象是照顾刚出生的婴儿。 他转身注视着画像中的女子。忽又想起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情形。 三月,本会是个一年中最美的季节,又何况是江南的三月,柳絮飘飞的日子。那天,絮絮状状的,毛茸茸的柳絮纷飞。素爱画画的自己本应是高兴有这样好的风景作为素材的,但这天,他的心却是很沉,为了哥哥——那个从小就爱护自己的哥哥,为了成全他的幸福,他要去,也必须去娶那个一面也没有见过的女子。 舍弃了马,沧严默默的沿着街道走,走向那个双方父亲都约好的地方。他委实有点不明白,凭着堇月城堡在江湖的地位,又如何一定要与一个小商业户联姻。而年迈的父亲几乎是逼着他们去。他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渐渐地,柳絮已经粘满了他的衣衫,有了厚厚的一层,他用手狠狠的拍打着自己,惹的柳絮纷纷下。转眼已到了目的地,那斜坐在亭凳上眺望江面的女子应该就是江家的小姐吧!沧严微叹一声,慢慢的走进亭去,他看着这个女子的背影,思虑着她的才学和品貌,是否容得了自己。 风起,江面泛起了丝丝涟漪,岸边的柳树更卖力的拍打着,将柳絮拍打下来,强劲的风灌进亭中,柳絮也随之进来。随风打转落地,又随之而起。那女子梳着一个简单的发髻,如丝的秀发只用一根青色的丝带扎住。显然是等人等急了,她蓦地回头想看看自己要等的人有否到来,却看见衣衫被柳絮包裹着的年轻人正进盯着自己,她的脸红了起来。但还是不失礼节的点了点头,算是打了声招呼。沧严早就已经看呆了,忙也点头回应。看着眼前男子笨拙的应答和满身的柳絮,女子吃吃的笑了起来,那浅浅的笑意爬上了脸,爬上了那本是忧伤的眼。 “我叫沧严。”耳中听的男子结巴的自我介绍。女子好看的眼弯成了月牙形,“我叫江芦铃,是爹唯一的女儿。” …… 看着眼前画中人,尤其是那笑意盈盈的眼眸。他就是捕捉到了芦铃那眼中的笑意,才在两人分手后奔向城堡画了这幅初见图,而就在三个月后,芦铃成了他的妻子。 “芦铃,你告诉我,我该不该告诉他们?”沧严痛苦又爱怜的看着画中的女子,最后好似冥冥中有人给了他答案,他的心一狠,“我得把密室封了。” 晓桐是被乒乒乓乓的声音惊醒的,她一见有人正在封密室,愣了半响才想起哥哥们还在密室里,忙叫道,“住手,你们都住手。”佣人们都停了下来,奇怪的看着她,一面又望了望沧严。在一旁指挥封密室的沧严见状,疑惑的问,“晓桐,你怎么了,为什么这密室封不得?” “哥哥,哥哥他们还在里面。”忧心里面的哥哥们,晓桐再也顾不得下面会有什么样的惩罚,出声说了出来。沧严的脸闪过害怕,他气急的喊道,“你怎么不早说,给我把它给拆了。”沧严象一头被耍了的狮子,朝愣在那里的人喊道,里面可是有自己的两个儿子呀。 那蹲在地上的人何时看到过主人有这么急过,忙急急的拆起了墙,待拆的差不多时,沧严一把推开了密室口的人,急步走了进去。晓桐见了,连忙也跟了进去。听到了脚步声,等在密室中的两兄弟一阵欣喜,探头探脑出去一看,都愣住了,本以为会是晓桐,不料此时见到的却是他们现在最不想见的人。 “爹。”两人老实的叫一声爹,便恭敬的站着不敢说什么了,沧严重重的哼了一声,便往门外走去。晓桐难过的看向两个哥哥。枫明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她不必放在心上,他再看一眼那画像,就跟在父亲后面出去了。青枫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他蓦地叹了口气。也跟在大哥身后出去了。 晓桐差不多就要哭出声来,密室外,她听到爹爹对哥哥们的惩罚——杖责四十。 晓桐歪着脑袋想了一会,但还是斩钉决截铁的对着青枫说道,“哥,这次一定能行。”她轻叹一声,“爹,最近经常对着娘的画像发呆。”漫不经心的看着西边残阳的青枫一下子转过头来,看着晓桐,晓桐把脸别向别处,“我没骗你,你有看见过爹爹流泪吗?”青枫迟疑的摇了摇头。晓桐将自己的脸对向他,“我见过,就在你们上次闯进密室的时候。”青枫的眼躲闪着,他复又把脸别向那嫣红如血的残阳。 晓桐默默的看了他一会,终于还是向自己房间走去,“我听你的。”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哥哥懒懒的声音,晓桐转过身,看着哥哥。似乎感觉到晓桐转过了身,青枫又加了一句:“明天,明天我们就走被!”晓桐默不作声,只是最后看了一眼那如雕塑般站立的人,走向堡内,“哥哥,从来你都太会为别人着想了。” 正文 第十二章相顾无语 此时,已是接近七月,天气也万里晴空。江府处处都呈现着有片热闹的景象。个个脸上都是喜气洋洋,连一向板着张脸的江老爷也是笑容满面,亲自指挥着下人们搬上搬下,布置着。 一大早,雨月就被嘈杂的脚步声,一些搬东西的声音吵醒了。自从来到这里,这是她第一次睡的这么香甜,犹豫着下了床,她才发现自己的湿衣服已经被换了下来。想了很久,她才想起自己,石头,还有那个一个劲的叫着自己嫂子的小三都被带到了这江府之中,想想自己现在对找碧血珠一点头 帘卷海棠红第2部分阅读 欲望文 帘卷海棠红第3部分阅读 帘卷海棠红 作者:未知 帘卷海棠红第3部分阅读 珠一点头绪也没有,倒不如先在这儿住下来,再慢慢找,她本就是一个乐观的人,马上就把自己哑了的事抛在了脑后。 “姑娘,你醒了啊!”耳边蓦地传来一声欣喜的声音,雨月一偏头,就看见一个俏美的女子正拿着一个水盆看着自己。雨月想起自己现在自己不会说话,只好朝她笑笑,那女子也不介意,拿着水盆笑着说道,“姑娘来洗个脸吧。” 雨月顺从的随着她的指引坐在了镜子前面。她再一次从青铜镜中看到了自己的模样,不象上次的优雅美丽,此时的自己蓬头垢面,脸上还有一些被树枝滑破的痕迹。 那女子用手把有块白纱布放入水中,小心的为雨月洗去了脸上的污垢。“我叫秋沁,是离小姐帮我起的,雨姑娘,欢迎你来到江府,你会喜欢上这儿的。”雨月疑惑的看着她,秋沁沉静的笑着,“少爷说你叫小雨。”她为雨月解开发辫。梳着头发,房外不时传来吆喝声和搬东西的声音。秋沁却一点也没为外面的喧哗影响,她看向镜子中的雨月,“离小姐这几天就会回来了,到时你一定会喜欢上她的。” 离小姐?是个很好的人吧,自己已经从秋沁口中听到两次了,真想早点见到这个离小姐啊。雨月认真的看着秋沁的动作,看着她将自己如一个乞丐般的人打扮成了一个文静的小家碧玉型的姑娘,她的手艺可真是不输青黛啊。 “小姐喜欢朴素的装扮,所以我就只辉这种了。”秋沁有些抱歉的说道,雨月拍拍她的手,朝她笑笑。表示自己蛮喜欢这个装扮的,秋沁不由的笑了起来,“走,我带你出去走走吧。” 秋沁拉着她说走就走,一路上,雨月看着看着那些忙碌的人和那豪华的住宅,深感江家的财气,这才明白为什么那些人看在江擎的面肯放了小三。“你看,”秋沁拉着雨月的手,教她看那喷涌着泉水的假山,雨月不好说自己在现代早已把那些东西都看遍了,只好装作很惊讶的样子看着那些假山。 “对了,我带你去一个地方。”秋沁忽然想到了什么,神秘的说道,拉起雨月就跑,雨月的心里忽然好奇心大起,也是快步跟着她跑。她们跑过了一些小庭院,渐渐跑进了幽深处。 “哇,好美!”雨月在心中默默的惊叹一声,身边的秋沁痴迷的说道,“要是离小姐看到,该会多么开心啊!” 雨月呆了,她从没看见过这样的景色,红色,淡青的白色的,一簇簇,一丛丛的开在那儿,虽然在现代,就是在y大也种满了名贵的花,可她从来没有象这样震撼过,这些应该都是一些不知道名字的野花,可这样集合在一起,却是比那些华贵的牡丹,艳丽的桃花还要美。这些颜色聚集到一起,在她看来不是杂乱不堪的,而是有着错乱的美感。偶而有几只蝴蝶从花丛间起,飞觅了一阵,又向另外的花丛冲了下去。 雨月拉拉身旁秋沁的袖子,拿手指着这一片花丛。秋沁笑着说道,“这些可都是小姐亲手种的。”忽然她眼一瞥,看见有人影朝这儿走了,忙拉起雨月的手往另外一条路跑去。雨月不解但只好跟在她身后跑。 “呼,好险。”秋沁不停的呼着气说着,“要是被发现可就糟了。”同样累的不行的雨月看向秋沁。两人相视都笑了起来。 “哎,呀,嫂子,是嫂子……”耳旁传来少年快乐的呼喊声,雨月知道那是周小三的声音,脸早已红的似煮熟的虾。她抬头一看,只见周小三拉着一个人,满心欢喜的跑着过来。 “嫂子?”秋沁看向这个看起来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女子。雨月有些不好意思的别转头,她从来没有这样无能为力过,就算在以前,也只能说是有口难辩了。 “嫂子,看我们的新衣服。”小三一到雨月面前,就献宝似的撩起他的衣服给她看,“在看看我哥,是不是一个大帅哥呀。”雨月这才认真的打量起小三身边的石头来。的确,周小三已经不是那个落魄的被人追着跑的少年了,他的衣服虽然很旧,但却是很合身,头发整齐的梳着,浓眉大眼,一张脸就那样摆着,句那么得意的摆着,“我周小三也有今天。” 石头?石头也根本不是那个在破庙里邋遢的乞丐样了,也不是她曾经在脑海中勾勒的形容。此时的石头,虽是一身粗布衣衫,剑眉下面是他那双有神的眼,英俊的脸上虽是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却也掩盖不了他周身的气质,雨月看他笑眼看向自己,忙眼一敛,心中慢慢说道,“是啊,气质。” 石头有些好笑般的看雨月脸红着将眉一敛,他忽然唤了声,“小雨,看见你老公也不叫一声啊!”雨月的心一跳跳乱了节奏,抬眼狠狠瞪了他一眼。石头被雨月清丽的眼眸一瞪,也自知理亏,就掩饰般的四处瞧瞧。未了,却发现雨月身边还站着一个人,一个穿着粉衣的女子,局促的站在雨月的身旁,虽然是个丫鬟模样,倒也是娇俏可爱,怪不得他们说江南出美女,美女在江府。“可是……”他沉吟着偷眼看了雨月一眼,新中轻轻笑了出来。 “这位……”他终于想起,这样对待一位美女是多么不好的行为,石头笑着问道。秋沁松了口气,急急的说道,“我叫秋沁,是江府的丫鬟,你们便是少爷带回来的朋友吧。” 石头微微一笑,算是回答了,“秋沁,秋雨如风,凉沁心头,好名字,好名字。”他连叹几声,秋沁有些开心的笑了,刚才的局促一扫而光,“这是小姐帮我起的,她说什么春花秋菊都太俗了。” “哦?江小姐?”石头侧头问道。 “恩,大小姐江离啊。” 雨月见他们而人谈的投机,不忍打扰他们,自己又对他们所说的没什么兴趣,便招手让小三过来,两个人蹑手蹑脚的朝外走去。 “你们这是去哪儿呀?”石头背对着他们,但背上却好似长了眼睛。秋沁忙撇过头,就看见雨月那放出去的脚就顿在那儿,黑着一张俏脸。“小雨姑娘,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呀?” “啊?没去哪儿?随便逛逛。”雨月和小三忙转过身,看向石头是都是心虚的稍微低了头,秋沁却忽然之间严肃了许多,“小雨姑娘,在这江府是不能随便乱逛的。” 小三转过头,对着雨月无奈的笑了笑。雨月一下字感觉没了底气。自从自己碰到了这块臭石头,还真没一天好日子过,现在却是连人身自由都没了,自己何时才能象在y时那样‘横行无忌’啊!她不免的白了石头一眼,拉起小按时内就往前面走去,都是这块臭石头,破石头。“哎呀,嫂子,你走慢点。”小三被她拉的踉跄着,忙出声让她慢点。 石头苦笑一下,“我们也跟上去吧。”眼光随着眼前的人影而动,这样不是很好吗? “恩。”秋沁点了点头,却一直低着头看着地上的路,她不敢抬头。此时她的脸微微红着。她不时的偷眼看身旁的男子,石头却全然未觉,只是微笑着看着前面的两个人,一个在急急的走,一个在快快的跟。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想看见小雨恍惚的样子,他倒宁愿看见她泼辣蛮横的样。他就想惹她,就想看她撅嘴瞪自己。他想了无数个理由,终于让他找到了一个他信服的——那就是现在这日子实在是太无聊了。 石头顾自嘿嘿一笑,连古人都说人生得意须尽欢。那自己何不趁着现在还能看见她的时候好好的‘欢乐’一下呢?但想到她黑色发丝中夹带着些须灰黄,不施粉黛的脸上虽然有着几道被树枝划起的红线,可却丝毫不影响她的美。他还从没见过脸上有伤的人也可以如此美丽,清丽脱俗。不过只要她不说话,你还以为她会是哪家的小姐,可她一说话,一走路,却全然是一个泼妇的象征。“呵呵,真是个奇怪的人啊!” 听到旁边的石头喃喃的开口,秋沁抬头去看他,却见他颓自望着远方,天尽头,一片残阳如血。 正文 第十三章粲然回首 “一,二,三……”青黛在石洞中慢慢数着墙上自己刻上去的正字。自雨月走后,她就每天在墙壁上刻一划,而几乎每天她都没来这儿数一数这墙上的正字。“三个。”她喃喃说道,“也就是说她下去已经有半个月了。”青黛颓然的看着那些正字,有好几次,她都想冲进后室去请求郁儿——那个在十八年前救了自己一命的女人,请求她准自己下山。但她忍住了。“十八年了,我都忍住了,可为什么这么几天,我就忍不住了?”青黛痛苦的捶打着石头做成的墙,“不行,我一定要下山去。” 青黛忽地腾的站起身,下定了决心整了整自己的衣服,走向了石室的最深处,这个地方是雨月全然不知的。 尽头处是一个水洞,一条水帘搁在洞口,阻止着人的随便进出,青黛微微一侧身,就进得了洞内,竟然是低寸未湿。“郁儿,郁儿……”她唤了几声,见没人应答,也不出去,只是一个人观察起山洞来:石桌子,石头凳子,还有那一张石床,这儿本是蓝玉笙和沧浪住过的地方,现如今是一点也没变。要是在当初——青黛的眼中闪过恨意,要不是郁儿住在这儿,自己早就已经把这儿炸了吧。 忽然山洞的深处响起了痛苦的哀叫声,是郁儿的声音,青黛心中一急也就忘了当初的约定:巨石为界,不得跨过。她身子飘起,就已在巨石后面了,只见巨石后面有一个白色的人影蜷缩在地,痛苦的叫着,全身颤抖不已。 “郁儿,你怎么了?”青黛见她这样,忙扶住了她的肩膀,急切的问道。 “药,药……”白衣女子艰难的吐出几个字。 “在哪,在哪?”青黛几乎是叫了出来,不知怎么的,她的心中不由的恐惧万分,好象有什么人要离开自己了。 白衣的郁儿艰难的将手指向床上的枕头,却始终不肯把自己的脸对向青黛的。青黛忙奔了过去,在枕头下找到了白色的瓷瓶,她快速的将药拿给郁儿。 白衣的郁儿倒了一粒药丸在口中,感觉好了些,便冲青黛摆摆手,“你出去吧!” “你真的没事了吗?”青黛不放心的问,看见郁儿摇了摇头,她也没多说什么,退到了巨石外。 “你这次来找我是为了什么事。”郁儿的声音从巨石后传了出来。听到她已如前日里无异的声音,青黛蓦地松了口气,“听这声音,她应该是没什么事了吧。” “十八年后,你又来到了这里,不仅仅是想要见见我那么简单的吧?”郁儿静静站在巨石后面,注视着石头那一面的青黛。 “我想下山。”思虑良久,青黛还是开了口。 “下山?”郁儿一惊,“你还是要去报仇?你就不能等到我死之后吗?”青黛听得那哀痛的声音,不觉有些心软,但想及十八年来所受的库,硬是狠下心来。“我要下山。” “冤冤相报何时了?”巨石后面的人沉默了许久,忽地叹了口气,“也罢了,你要下山便去吧,只是但愿你能记住……” 青黛没想到这次下山会如此的顺利。其实郁儿心中明白,只要她开口将青黛留下,青黛是不会下山的,可是自己困了她十八年,她的心中莫不是怨着自己的吧。 青黛的心微微颤着,从十八年前郁儿救自己的那刻起,她就已经把自己交给了郁儿,只要不是让她放弃报仇,她什么都可以为郁儿做。“郁儿,我就要走了,你一定要保重,等我回来。”她一说完,就毅然绝决的从洞中出去了,脸上一点晶莹,不知道是出洞时溅上的水珠,还是青黛的眼泪。 而在巨石的阴影里,刚才白衣的郁儿正站在那里,眼中满是落寞和伤感,“你可一定要没事啊!”她喃喃着说道。看向自己过肩的长发,夹杂着银白色的发丝。郁儿摸着那纯白的发丝,就似用手抚摩了千年的寒冰,那样的冷彻心扉。“若非江家如此的残忍,杀人无数,我又怎么会招人毒手,变成了这副模样,要不是大哥救我,我……”她用手紧紧捂住了自己的脸。泪从冰冷的手指间滑过,没入湿润的泥土中。 无数次,自己在黑暗中向上天祷告,为自己的丈夫,为孩子们,为哥哥,也为了青黛……她多么希望自己的亲人能快乐的生活在这个世间啊。“青黛,原谅我,原谅我啊!”她跪在地上,失声痛哭。 她——早在十八年前就已经死了的人——江芦铃,沧严亲眼看着死去的妻子,此时正哭的泪人似的。她默默的缓步走向洞口,怔怔的看着那道水柱,但终于,她一闭眼,向洞口冲了出去。她白衣的上半已经全部湿透,头发上也都粘了水珠,但她全然不顾,有多少次她不敢让青黛看见自己的脸,怕她会恨自己。就只能在晚上出来,看看熟睡中的青黛,如今她能在白天出来了,那耀眼的光亮刺了她的眼,她不由的揉揉眼睛。一抬头便看见蓝玉笙的画像,和青黛在墙上刻着的正字,“十五天了,她终于忍不住去找哪个女孩了。” 其实那天她是知道洞里有人来的,但青黛不告诉她,她也就当自己根本不知道这件事。只是在晚上偷偷的去看了那个女孩,简直是当年蓝玉笙的模样,虽然她不知道那女孩怎么来的这里,可也隐约猜道,青黛终于忍不住要为蓝家和肖家死去的人报仇了。 她突然快步跑到了存放器物的石室,果然挂在墙上的那幅画像已经被人用剑一划为二,暖玉萧也没了踪影。她拾起地上的画像,注视着画中英俊的男子,“最终我无能为力了,她是来年暖玉萧也拿走了。”这些年来,她本就已学会自言自语。 “不行,我要去找她。”她忽然下了决心不想让青黛送命,忙跑回了山洞,将自己床上残存着的药瓶子一股脑拿来,贴身放好,又拿了几件换洗的衣裳,收拾成一个包袱就要下山。途经青黛的饿房间,她缓缓的走了进去,抚着那张床,猛然间看见在镜子中自己的模样,想不到在十八年,自己竟然还是如十八年前那样年轻,只是作为代价的却是自己满头的银发和越显苍白的脸。她蓦地探手摸了怀中的瓷瓶,叹了口气,往山下赶去。 青黛走在路上,还是一身黑衣的装扮,只是在头顶加了一顶竹笠,四周都加了黑黑的纱布。她忽然想起了郁儿,想起了十八年前那天自己第一次冲进了郁儿住的山洞。欣喜的告诉哀痛自己的伤全好了,可以下山了。而那个一身白衣,漆黑的长发一如黑幕垂下的女子,站在那巨石后面,眼中满是忧伤,“身上的伤好了,那你心中的伤呢?” 青黛一怔,“是啊,自己身上的伤好了,可心中所想所念的就只有报仇,报仇。”她慢慢的走向洞口。 “我救人向来是不求回报,可如今我也时日不多,你便在这儿陪伴着我,直到我死去。”白衣的女子说到最后已经满是凄苦。然后就是决绝的在石头那一划,说道:“从今后,你无事便不要进来,就算进来了,也不得跨过这巨石。” 自此后的十八年,郁儿在晚上外出采果,青黛在白天练功,倒也相安无事。青黛也似乎渐渐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只是,报仇的念头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从脑中割除的。直到有一天,青黛又被噩梦惊醒,就在石洞外转着。忽然就让她发现了那个水塘,看见了那个和蓝玉笙长的相似的女孩,她的心中狂喜,心想原来老天也从没有忘记过自己呀,她毫不费力的饿将那个女孩拉了上来,自己却封了那水塘。 自己让雨月去找碧血珠,是相信她的那张脸吗?这些天她总是在心中问着自己。也就在那一遍遍的问自己的过程中,她对自己也对雨月也失去了信心了,那些人是什么人?他们是会雨月也不放过的。她的手蓦地碰到怀中的一件事物,眼中渐渐凝结了浓烈的杀气,“等着吧,我回来了。”青黛在心中默默说道。 连日的赶路,让青黛渐感疲惫,放眼看去,里边有一个小茶寮,索性就坐下来歇歇脚。“小二,来两馒头,一壶茶。”青黛向正悠着的小二道,却见那小二只是颓自在那发着呆,全然没有反应。 “小二?”青黛的声音中已然有了怒气,那小二才反应过来,忙殷勤的用抹布替她将桌上打扫一下,问道,“姑娘要什么?” 青黛微叹口气,将自己刚才的话有重复了一遍,“好勒。”小儿高叫了一声,便向内里走去。青黛在一张桌子旁坐了下来,打量着其他人。自己的左边是一对祖孙,那老婆婆早已困的趴在桌上睡着了,而她那小孙子正在不停的吃着桌子上的东西,似乎没有要为老人留东西的打算。右下方的是三个小商贩一个劲的饿讨论着怎样分他们赚来的。然而在自己斜向前的则是两个贼头贼脑的人,从刚才开始就一个劲的往自己这边看,肯定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那两人见青黛注意到了他们,便嘻嘻笑着坐到了青黛的旁边,“姑娘这是去哪啊?”小二一出来,看见他们这个架势,吓的又退了回去。青黛不理他们,顾自低着头。 “姑娘不要害羞么,来让哥哥看看你有没脸红啊。”有一个人已经忍不住要去揭开她的面纱。不等他碰到黑纱,青黛就一下子扣住了他的饿手腕。“呀,哎呀,臭婆娘还不放手。”那人唬牙裂嘴,痛的直叫唤。青黛的嘴角浮出一丝冷笑,手一松。“哎呀。”一声,那人就往后面倒去,摔了个底朝天。其他人看见都笑了出来,连那睡着的老人也被惊醒,一双浑浊的眼疑惑的盯着青黛。 “大哥,你没事吧。”他身边的人去扶他,被他大骂了一声狠狠的推开了,“妈的,老子今天就不信了,不能搞定你这个小娘们。”他一下子掀开了青黛的黑纱,口中还得意的说道,“看是你快还是我快。”忽然他就说不出来了,拿着黑纱的手不自控的抖动起来,忽地,他大叫一声妈呀,鬼,便没命似的跑了出去。 黑纱下的青黛的眼早已积了满满的杀意。她冷哼一声,随手抓过桌上的筷子,轻轻一掷。那筷子如一道飞虹,‘嗖’的一声,传来一声惨叫。青黛跨步上前,心中轻蔑不已,“只是定住了你的裤子而已。” 那人看一眼插在自己裤管上的那支筷子,吓的‘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女侠饶命啊,我上有老,下有小,中间还有个母老虎一样的老婆啊。” 青黛心中却无半丝怜惜,她冷冷说道,“你自挖双目吧。” “哎呀,姑娘你饶了我吧。”他身边的那人,眼见情形不对,忙自顾自的跑了。突然,跪在地上的那人趁b注意,一把夺过她手上的包袱就跑。 “你找死。”青黛移步上前,快速的折了一跟树枝,飞掷出去。“啊。”一声惨叫,那人不可思议的低头看看那根穿过自己咽喉的树枝,咚的一声,倒在地上。茶寮里的人俱是张大了嘴,半天发不出声音。 青黛却不去看他们,她走上去,要拿自己的包袱,无奈按人抓的紧,她用力的掰开他的手,‘哗’的一声,里面的东西都洒了出来。可愣是没有人敢出来检。 “吁”石头驾着马车正和秋沁一道去接大小姐,半道上却见一黑衣的女子在地上检东西,而旁边的人都没有要检的意思,他看不过,就将车停了,帮忙去检。“暖玉萧?”他有些怔怔的看了一眼那萧,觉得是那么的眼熟。青黛一抬头,看见有个少年手中拿着自己的萧,忙一把夺过,匆匆瞥了他一眼,她的心中忽然莫名的一颤,也说不清是为什么。但她现在已经无暇想这些了,连小二在后面叫她也不听,只急急的走了。 石头怔怔的看了那个背影一会,忽然感觉这个背影自己好象似曾相识。但一时也想不出来。“好其快的人啊。”他摇摇头,继续赶他的车。 “石头大哥,刚才怎么回事啊?”秋沁疑惑的问道。 不习惯她总是石头大哥石头大哥的叫,石头让她改口叫石头就行。秋沁眼中闪过一丝喜悦,“雨姑娘他们怎么没来啊?” “那小气鬼,”石头嘟囔一声,“还在生着气呢。”哀叹的嘴角扬起了新月般的笑,秋沁的心一颤,痴痴着看着他。 正文 第十四章离离江上草 “小姐?真要停下吗?”潋滟试探着问道,但愿小姐只是开玩笑。 “恩。”待听到了江离肯定的回答,潋滟不甘心的又加了一句,“可是老爷在等。” “潋滟,”江离回头对潋滟一笑,“那种无聊的事我才不想管呢。” “可那是关于你终生的。”潋滟对自己还能不能说服小姐产生了怀疑。 “好了,好了”江离现在对说到关于自己终生的都感到了厌烦,“我记得这附近有一种花圃没有的花呀。”她左顾右看,神色间满是疑惑,“你们在这等会,我去去就来。”潋滟不放心,“真要一个人去?” “恩,”刚从白云庵回来的江离一纵身跳下了马车,伸伸懒腰,便进了树林,留下那些家丁丫鬟在那儿担心不已。 “我记得在这附近啊?”眼见没了自己上次看中的花,她急的团团转,一瞥头,一丝笑容爬上了她的嘴角,“原来你在这里呀。”江离轻轻笑着,四处张望了没人后,才卷起袖子慢慢的爬上树去,幸好以前就爬过,她嘿嘿笑着,探手去摘那花的茎蔓。却怎么伸手也不能够到,她又不敢再爬高点。 突然之间,她听得‘嗖’的一声,一片石块飞射过来,她骇的尖叫一声,跌落下来,随之而来的还有她要摘的那青色的小花,飘飘荡荡的落在了她的脚边。江离顾不得生疼,却双手捧起那花,心疼的快哭出声来。 “姑娘,你不要紧吧。”晓桐在后面看见了,催马上前。青枫怏怏的跟在她身后,手上一抛一抛的玩着小石子。江离抬起头来,看见他们二人忽然一愣,但随即想到了什么,她拍拍身上的尘土,冲晓桐一笑,“我没事,是公子帮小女子把花打下来的吧!” 晓桐嘻嘻笑着,“举手之劳,何足挂齿。”青枫在马上艰难的扯动着嘴唇,才勉强憋住不笑。 “岂有此理。”讲离在心中恨恨的叫了一声,“等的就是你这句话。”她快步的上前,抬脚就在晓桐的马上横腿一踢,那马惊叫着跳了起来,晓桐从没碰到过这种状况,在马上急的直尖声叫着,比起刚才江离叫的那声有过之而无不及。江离心中更加对她瞧不起,“真没点男子气概。” 青枫在后面看见了,忙快步下傲慢,纵身稳住了那马,他趁机在惊魂未定的晓桐耳边轻轻说道,“看你以后还管不管闲事。”晓桐无力与他争辩,只是心中全然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帮了人家,换来的就是这样的结果。“姑娘,我哪里得罪你了。”晓桐拍着胸口,喘着大气问道。 “哼。”江离一听,冷哼了一声,拿着那花,冲到晓桐面前,咄咄逼人,“你说,它好好的长在那儿,你把它打下来赶什么,你这是在害它的性命呀。”晓桐被她说的目瞪口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那你又是在赶什么?”青枫在旁边看的清楚,自己那个妹妹是绝对说不过这个牙尖嘴利的丫头的。才忍不住开了口。 “我,我把它移种到花圃中啊!”阿离说的天经地义。 “哦?”青枫淡淡哦了一声,便抬眼认真的看着那花,脸上现出哀痛的神色。 “你?”江离完全被他搞混乱了,张着小嘴不知道自己应该问什么,“这有什么不对吗?” 晓桐在旁边看了,知道哥哥有‘话’要说了,不禁替这个姑娘担起心来。 青枫将身斜靠在马上,淡淡说道,“那姑娘你不是更残忍么?”江离一怔,她从未想过这些问题,急的抓住了他的手,“怎么说?” “万物最想要的是什么?莫过于自由。”青枫也不去管她抓着自己的手,只是遥遥的看向晓桐,“你把它种在花圃中,你有没有想过,它或许根本不适合那里,也不喜欢那里,就好似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虽然衣食无忧,心中却何时有开心过。” 江离深深的看他一眼,刚才的火气已经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迷茫。晓桐自听到他话时,便明白了他这是在对自己说,不想要当江家的女婿,但她还是硬着心肠扭了头,自从看见爹爹哭了以后,她便发誓一定要完成爹爹交代的事。 “小姐,小姐……”林子外忽然传来了众人的呼喊声,青枫似乎还从那里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待他要仔细听时,那声音又消失不闻了,他微微皱着眉看江离跑向林子外。 江离跑出树林时,回头看了青枫一眼,对着他尴尬的一笑,又跑了出去。“这女子倒是有趣。”青枫在心中叹道。回身走到晓桐身边。 “小姐,怎么这么久?”江离一出林子,就被潋滟埋怨着拉上了马车,江离也没看清有什么,便被她推着进了马车。忽然她眼角瞥到一个熟悉的人影,随即,惊喜的从马车里又钻出头来,“秋沁,你也来了。” “呵呵,小姐。”秋沁高兴的笑着,石头看着她笑,心中想到,看来这江大小姐在下人的心中,形象还好嘛。 “这位是?”江离看了石头一眼,疑惑着问道,自己明明记得家中没有这个人啊。 “恩,这位是石头,是擎少爷带回来的朋友。”秋沁忙回答。 “表哥的朋友啊。”她沉吟着,对着他笑了笑,“你好。”未等石头有什么反应,她就已经被潋滟又拽回了马车里,“好了,我的大小姐,你就进来吧。” 正文 第十五章青青子衿 马车徐徐而动。 “我道是谁?原来是江家的小姐。怪不得火气这么大。”晓桐他们已经从林子里出来,青枫默默的跟在她身后。石头赶着马车无意中一瞥,看见两人这样的组合,差点要笑出声来。秋沁在旁边奇怪不已,要转头看时,石头已经驾的一声,快着赶起马来。 “哥,我有些同情你啊!“晓桐回头对青枫说道。“现在同情也不晚。”他掉转马头就要往回走。老实说,虽然这样走是有些不负责任,但要让自己以后日日面对这样的女子,想来也必定不会是什么痛快的事。大哥就好了,他忽然之间想起了大哥沧枫明,他可以为堇月堡做很多事情,却必定不会为之失去自己的幸福,这样的大哥,他似懂非懂。 “哥,”晓桐在后面笑嘻嘻的唤了一声,“哥哥不是从小就和晓桐说要做个言而有信的人吗?”青枫脸色一暗,不得已,只好掉转了马头,跟在晓桐身后。骇的晓桐半天不敢说话。寂静,四周的全是寂静,晓彤微微眯了眼,心中有个声音在不断的呼唤着她,那还是很多年前的事吧——小女孩扬着头,笑着对自己身旁的人,长大,我嫁给你吧! “表哥。”江离一出马车,便见到在门口焦急等待的江擎,她对他展颜一笑,“我回来了。” “阿离。”江擎一见到她,脑中想的无数的话语,此时已经都说不出来。只好爱怜的拍拍她的头,“路上辛不辛苦。”江离看了在旁的潋滟一眼,“我不辛苦,有人累的快喷火了。”潋滟嗔怪的看了她一眼,只催着她进去见老爷夫人,“你见了他们,我的任务也就完成了。”江擎对着石头感激的一笑,带着江离往里走去。 “姐姐。”斜地里江宛兴高采烈的声音出现,一身红色的江宛从人群中钻了出来,拉起她的手就走,“我们去看花,快走啊。”江离被她拽着走,忙回头对江擎笑了笑,“大家都去吧。” 后山的尽头处,五彩缤纷的花正迎风摇曳,每个人都停止了脚步,望着花丛中的两人追逐颜笑,脸上俱是笑意盎然。石头的眼睛闪亮,看着花丛中白色素衣的女子,只见她的长发只是随意的用一根绸布扎着,一张脸上是明媚自然的,她的身后有一个小孩子在追逐着她跑,不是雨月和小三是谁。 “她是花间仙子吗?”江离惊叹一声,石头眼中满是笑意。只是双眼随着那白色的身影移动。 雨月突然停了下来,显然是发现了突然多出来的人,小三一不注意,撞进了她的怀里。“嫂子,”他嘟囔一声,忽地抓住了她的袖子不肯松手,“抓住你了,抓住你了。”他见雨月的眼对着自己一眨,看了看自己的身后。小三忙转头一看。就看见那么大的一群人都站在那儿看着自己和嫂子。 “哥。”他在人群中找到了石头,欣喜的抓了雨月的手就奔了过去,“我跟嫂子打赌啊。嫂子她输了啊。”石头拍拍他的脑袋,也不去看江离他们一眼,笑着问道,“和嫂子在打什么赌啊?”小三的眼中闪过狡黠的光,撇着自己的小脑袋说道,“这是秘密。”石头不服气的看了雨月一眼,心想这肯定又是你这女人教唆的。 秋沁见他们两人又互相怄气了,忙拉了雨月的手,“小雨,我帮你介绍,这是离小姐。”雨月随着她手指看去,差点叫出声来,那一双美目只管怔怔的看着眼前的江离,那笑意盈盈的不是自己在y大那个一起逛展览会一起耍小阳的舍友小鱼吗? 江离见她只是一味的睁着一双眼睛看着自己,那眼中还不时闪过疑惑和欣喜,她不由的问道,“小雨姑娘吗?是不是我有什么不对劲的?”雨月在秋沁扯她的袖子时才回过神了,她尴尬的对江离笑笑,心中却是怎么也想不明白。 江离在心中可惜的叹道,这么美丽的女子,怎么会是个哑巴呢。江宛却是冷哼一声,她向来是恨巫及巫,对石头的讨厌让她纵然是对雨月有好感,她也是要表现出厌恶的。雨月还在想着江离和小鱼,故根本没有看见江宛的表情。 “嫂子,”小三挣开了石头,一双眼在众人脸上转了一圈,“我想好了你要做什么事了。”雨月回过神来,疑惑着俯下身,听着小三在自己耳中说的话,越听脸是越红。石头忽然很是好奇。 众人看雨月连连摇头,小三又是在她耳边嘀嘀咕咕,都是疑惑不已,两人商量老半天,便见雨月无奈的点了头,回身就直直的向石头走去,石头隐约间觉察到要有什么不利于自己的事发生,可一双脚随着雨月的走近,却是怎么也不能移动,他在心中暗骂了一声,嘴上却是不停,“娘子找我有什么事啊,你受了小三的气可不准找你老公出气啊。”却见雨月红了脸笑着一步步走近,在他近前终于站住了。石头的心跳的不停。狠狠的瞪了一个劲偷笑的小三一眼,心中早已将他骂了个遍。 江离他们一脸疑惑的看着雨月,小三也在旁边不停的叫着,“嫂子,快点啊。” 雨月回身对小三眨眼笑笑,又是一脸认真的看着石头,忽然她缓缓将自己靠了过去,一张脸离石头越来越近,江宛惊叫了一声,忙捂住了脸,秋沁眼中闪过了失望的神色。突地,石头发出了一声惨叫,秋沁忙快步上前,却原来雨月的手早已掐住了石头的面皮。 雨月在他耳边轻轻的呼吸着,盈盈笑着,将另一只手指向了在一旁幸灾乐祸的小三,石头的脸涨的通红,在一边咬牙切齿,“周小三,你给我等着。”众人都是笑了出来。连江宛也在一旁拍手叫好。雨月的心中满是得意,心想这次总整到你了。 “离儿。”蓦地里传来了一阵欣喜的声音,“你果然是在这儿。”江离忙回头,江老爷和夫人正往这里赶来。“怎么一回来也不先来看看你爹。”江健一看到女儿,象一个孩子似的埋怨着说道。 江离对着爹爹一欠身,“离儿也是想爹爹和二娘。下次不会再犯了。”江健忙扶起了她,“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秋沁将江夫人也来了,忙拉拉雨月的手,让他们快些走。 “秋沁,怎的这儿会有他们在这里。”江夫人眼尖,早就看到了石头,“以后不要带闲杂……”忽然她一双妙目直盯着转头过来的雨月说不出话,江老爷疑惑的看了过来,脸色也是一变。他忙的过来扶住了妻子的肩膀,挥了挥手让秋沁他们先走。石头皱了皱眉。他看了江家夫妇一眼,心下不明白这两人在看到雨月后为什么会有这种反应。好似看到了鬼一样,他回头看了疑惑的雨月一眼,心中默默说道,“你又是谁呢?” 江离随着父亲回到正堂,她也看到了爹爹和二娘看到了雨月时的那种惊愕的表情,可她知道就算自己知道也帮不上什么忙,更何况才第一次见小雨,她就感觉和她已是老相识。也就不怎么担忧小雨会给江家带来什么灾难。她忽然发现江夫人的脸色不太对,忙关心的问道,“二娘,您身体不舒服吗?” “哦。是有点不舒服,我回房歇着就好。”江夫人怔怔的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向江健微微点了头,也不要江离送着,自己一个人就回了房间。 江健神色复杂的看了江离一眼,欲言又止,最后他挥了挥手,让江离先退下。 江夫人毫无感觉的回到了房间,坐在床沿上发着呆,静静想着雨月,“虽然她的脸上有着伤,但那诚然是她的脸,自己和江健是不会看错的。”她忽然腾的站了起来,来回的踱着步,心中生出些怨恨,“难道她还没死。又或者是她的女儿。” “咕咕”窗外传来了鸽子的叫声,她走到窗户边,伸手轻轻的抓起了鸽子,小心的取下了鸽子脚上的竹筒中的纸条。她边将纸条展开,一扬手,鸽子便飞走了。 “哼”江夫人发出一声冷哼,美丽的脸上闪过得意的神色,“你还是不肯说么,这次,我倒要看你说不说。” “老爷,堇月城堡的二公子沧青枫到。”江安快步的进来向江健禀告道。 “我的外甥来了啊。”听到妹妹的儿子来了,江健的愁云一扫而光,马上笑着站起身来,一面命人去将小姐们请来,一面又是吩咐厨房准备好热茶参汤。 “舅舅安好。”沧晓桐一身青衣,俨然是一个翩翩佳公子,她恭恭敬敬地向江健行了个大礼。江健早就笑呵呵的扶起了她,伸手指着赶来的江离江宛说道,“这是你的表妹们,这是离儿,这是宛儿。”江健一一为她指着。江离在看到她时差点惊讶的叫出声来。晓桐却是笑嘻嘻的唤了声表妹。好似两人根本没见过面。 江离狐疑的唤了声表哥,疑惑的看着妹妹缠着自己在树林子里就见过了的所谓的表哥,不由苦笑着,管他还认不认识自己,于自己根本也没什么关系,她忽然探头向外看去,奇怪着那天那个和自己讲了一大堆东西的人怎么没来。 “哎呀,表哥。”江离回过神来,盯着自己的表哥直直的看,“你怎么会是我表哥呢?”江宛忽然也是一脸奇怪,上上下下的盯着她瞧,撅起嘴来,“就是,你看起来这么小,比我大不了多少嘛,怎么会是表哥呢?” 晓桐尴尬的笑了,“这个,我是长的小了点。”回头便看见舅舅的一双笑眼直看着自己,她忽然出了一声冷汗,突地觉着自己的这个计划一点都不好,没准还会弄巧成拙,但现在木已成舟,要改已是不大可能的事了。只盼着这感人的亲人见面,能早点结束。 被江家的小女儿江宛缠了半天的晓桐苦不堪言,拉了哥哥就在江家的花园中逛着。 “晓桐,你不觉得这样很无聊吗?”青枫追上正散着步的晓桐。“哎呀,错了。”晓桐低低的叫了出来,“在这儿,要叫我少爷,少爷知道吗?” “是。”青枫装着很恭敬的叫了声少爷,他象一个憨厚的仆人,忽然问道,“少爷,您觉?br /gt; 帘卷海棠红第3部分阅读 欲望文 帘卷海棠红第4部分阅读 帘卷海棠红 作者:未知 帘卷海棠红第4部分阅读 觉得这江府的人会不会发现我们的身份啊?”晓桐的心中一咯噔,直想对着在自己面前垂手站着的人一阵暴打。“你要感觉无聊就四处逛逛吧。”她有气无力的说着。 青枫古怪的看她一眼,便象是得了什么恩典一样,欢喜的叫了声,“谢谢少爷。”就一路小跑着跑开了。晓桐蓦地感觉这是十分可笑的,平时见惯了稳重的哥哥,现在看到这样的哥哥,她感觉有些不大习惯。 青枫也只是在晓桐面前才装出那副样子,在自己一个人时,他马上又恢复了他的一脸沧桑,江家的人都是欢天喜地的忙着迎接各方的宾客,他只是觉得这儿不属于自己。不知不觉,他走向了一条偏僻的小路,渐渐的就只能看到些花花草草,一点也没了人的踪迹。 “你们这些小东西啊,可真是想死我了。”突然听到了女子温柔的声音,青枫不由的吓了一跳,直觉自己好象是打扰了什么人,忙要抽身离开,又怕碰面了会生出不必要的麻烦。只好郁闷的蹲在花丛中,心中将晓桐骂了个遍,他真怀疑自己前世必定是欠了晓桐什么,今世她就做了自己的妹妹要让自己还了。 他环眼看了四周,只见这里大多是一些不知名的野花,他正自纳闷那声音的来源,那声音又响了起来,“我剥夺了你们的自由,你们心中可是有怨着我的吧。”青枫忙将自己藏在一块大石头后面,心中懊恼不已,这年头,躲江家的小姐还来不及,眼下散步都能让自己碰到,还是在以前就有过唇枪舌剑的。 “完了完了。”他在心中默默叹道,“沧晓桐,我恨死你了,好好的干嘛叫我来随便逛逛啊。”江离的声音忽又响起,“其实你们在这儿,总比在外面强吧,虽然那个人说的也是有几分道理。”青枫在石头后面有些不服气了,什么叫还是有点道理的,明明是很有道理,只是自己不敢在爹爹面前说而已。 “小姐,小姐。”潋滟急匆匆的走向花圃,小心的不踩到那些花草。“小姐,小姐……” “我下次再来啊!”青枫耳中听得这低声的一句,好似说在自己耳边,心中不觉感觉到了一丝异样。 江离自花丛中盈盈站起,看向寻着自己的潋滟,“有事吗?” “老爷找你有急事呢。”潋滟笑着将她的脸擦了擦,“你看你,弄的象是一只花猫。” 江离嘻嘻笑着,任她将自己的脸慢慢擦干净,“走吧。”潋滟拉了把有些恋恋不舍的小姐。“老爷最近可是火气很大的呀。” “恩。”江离应了声,心不甘情不愿的跟在潋滟身后急步走了。 青枫从大石头后面站起身来,这江家小姐,自己的表妹到是有趣,他忽然想道,或许自己随妹妹来这儿,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晓桐见青枫一个人对着灯火发呆,不由用手在他眼前晃晃,“哥,你怎么了?”见他还是没有发应,忙拿了扇子在他肩上一敲,“哥。” “啊,什么事?”青枫回过神来,见妹妹一脸疑惑的看向自己,忙一个劲的摇头,“我没事,我没事……” “是吗?”晓桐有些不信,但哥哥的心思她一向不懂,“哎呀不去管它了,哥,你知道我今天见着谁了?” “见着谁了,不就舅舅他们了。”青枫不以为然,晓桐却是将自己手上的扇子展开来,又收拢了,“错,我今天还看见了采花贼了。” 青枫不由的笑出声来,“采花贼,亏你说的出来。”说着,一个人就趴在了桌子上,半天没有动静。“真没想到她会是哥你的表妹,我的表姐。”耳中听得妹妹的喃喃声,青枫渐渐的闭上了眼睛。 正文 第十六章 沧北名辰 郁儿自下山以来,一路上都打听着青黛的消息。 “这位大叔,有没见到一诶全身黑衣的姑娘啊……” “带着黑色纱笠的……” “这位大婶……” “没有,没有。” 她耳中听到的几乎都是否定的回答,心中思虑青黛的安全,她不敢有丝毫的停留和懈怠。 “小二,请问你有没见过一为身穿黑色衣衫的姑娘啊,带着纱笠……”还未等她说清楚青黛的特征,那小二的脸上已经现出了害怕的神色,他小声问道,“是不是凶巴巴的一个姑娘。我的妈呀,她在我这儿可是杀了人啊,官府都来过人了。” “杀了人?”郁儿心中一阵惊慌,她急的一把抓住了小笑的手,“然后呢,她有没有事,她去哪了?”小二有些奇怪的看;了这个白发的女人一眼,心想这年头做人父母可真是难啊,他无奈的说道,“这位婆婆,我也不知道她去哪了,她弄的我最近都没什么生意了。” 郁儿踉跄着退了几步,不敢相信的看着他,口中喃喃说着,“老婆婆,你叫我老婆婆。”小二一脸惊疑的看着她,心想这位老婆婆莫不是打击太大了,有些糊涂了。 转眼有人在叫小二,他也就不再管她了,留下郁儿一个人。 郁儿头重脚轻的的往前走着,青黛杀了人了,他叫我老婆婆,青黛杀了人了,这两件事在她脑中不停的盘旋着,搅的她的大脑好似要炸开来。“青黛,你在哪儿呀?”一个人飘忽地走在路上,她忽然心口一阵发疼,忙颤着手去拿怀中的瓷瓶,不料她的手一抖,那个小小的瓷瓶已经滚落在地,药丸四散。“不,”她痛苦的叫了一声,蹲下身去捡,只觉着眼前一片发黑,头向后一仰,身子就已是倒了下去。 “驾驾。”道上穿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尘土飞扬,只见两匹骏马载着两人急驰而来。 “老爷,找大少爷的事就交给我去办好了,您没必要自己出来找。”老关说道,一面又是在马肚子上敲了一鞭子。 “你震不住他。”沧严叹口气说道,自己儿子他是很清楚老关肯定不是他的对手。 “哎呀,老爷你看,那边有人。”老关忽然瞥见道上横卧了一个人,指于沧严看。“吁”沧严连忙勒住了马,翻身下去。 沧严见路上这人满头的白发多于黑发,忙蹲了下来,“老夫人,老夫人……” 恍惚间觉得有人在叫着自己,郁儿艰难的撑起自己,“药,我的药……” “你,……你……”沧严看着这个拽着自己衣袖的女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你是芦铃。”蓦地,他惊喜的大声叫了出来。老关在马上一惊,他睁着一双浑浊的老眼,从马上滚了下来,盯着郁儿看了许久,忽然也是惊喜万分,“是夫人,是夫人啊。” 沧严欣喜不已,一把抱起了昏倒的郁儿,却听到她口中喃喃说着,“药,我的药……” “什么药,是什么……”他看着一脸惨白的郁儿,急的都快叫出声来。身边的老关从地上找出了一个瓷瓶,马上递给了他,“老爷,是不是这个。”郁儿隐约看见有人拿起了自己的药,她勉强的笑了出来,“谢谢。”便再一次的昏死过去。 沧严一把夺过了老关手中的药瓶,放了一颗在郁儿的怀中,老关默默的上马,去寻找这儿最近的客栈。 “大夫,她怎么样了?”沧严一脸紧张,这个大夫把脉已经有好些时候,他不由的十分担心,新中却是十分害怕,万一她不是芦铃,万一……他不敢再想下去。 那大夫却是摸着他那干净异常的脸,并不答话。沧严扶着床上的扶木,手攥着自己的衣摆,紧张的说不出话来。不消一会,那大夫已经站了起来。微微叹了口气,“病人有什么要求,你就尽量满足她吧!” “你说什么?”沧严一把拉起了他的衣领。那大夫别开了他的手,似乎是十分厌恶的放平了自己衣领上的褶皱,“她是早该没命的人。” “你这庸医,”沧严捻紧了拳头,治不好她就诅咒她。” 听到屋子里的争执声,老关急忙推门进来。“你这找的什么庸医。”沧严一见老关,已是怒不可鄂的喊了出声,“这儿不是有苏北名医苏北辰吗,你去请他来。” 那大夫却是哈哈一笑,“沧堡主这是在贬我苏某,还是在扬我苏某人。”沧严却是一惊,“什么,你是苏北辰?” “老爷,”老关睡眼朦胧的唤了声,“他便是苏北辰苏大夫。”沧严的脸色变的异常难看。如果连苏北辰都这么说了,那芦铃,他不敢再往下想。 苏北辰看也不看沧严,只是捋着自己的那撮山羊胡子,“她身中奇毒,想必是得高人所救,才能活到今天。” “中毒?”沧严有些不解,“怎么会是中毒,不是……”他忽然说不下去了。怔怔的看着苏北辰。 “想不到啊,想不到。”苏北辰拍着手掌呵呵笑道,“原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啊。”他哈哈笑着往房门外走去,沧严看着床上毫无知觉躺着的人,欲哭无泪,欲说无言。 老关见苏北辰往外走,便跟着出了去,“苏大夫,夫人她怎么样了?”他张着一双睡眼,迷迷糊糊的问道。 苏北辰却不理他,只是笑着往前走,“苏大夫,我家老爷很爱夫人。”老关眼中忽然精光四射,“所以请你救救夫人。”苏北辰的一双眼直直的看向老关,“我能来这儿已经给了你老关很大的面子,你应该很清楚。” “我知道。”老关认真的说道,“我在堇月堡呆了大半辈子啊,不想看着这些孩子……唉……”他长长的叹了一声。 “老关。”苏北辰忽然犹豫起来,“你很熟悉沧浪吧。”忽地感觉老关的眼光直射过来,他不由的撇转了头。“没什么,只是感觉很奇怪……”他淡淡的将话题转移开了,心中对这个堇月堡里的老仆人还是有那么点恐惧的。他不敢让老关过多的窥见自己内心的想法。 老关紧上一步,“夫人在十八年前就已经死了。” “果不出我所料。”苏北辰在心中默默的叹了一声,“这样老关。”他转身看着老关,“你能确定她就是夫人吗?”他心中却是有着其他的打算,如果她真是江芦铃,那救她的就只有沧浪,那这样还愁找不到他。 “确实是夫人。”老关十分肯定的说道,“我和老爷都不会看错的。” 苏北辰一把拉住了他的手,“你跟我说这是怎么回事?”老关有些迟疑的看着他,但还是咬咬牙说道,“十八年前,蓝肖两家被灭,大少爷自挖左目。”苏北辰闻此双手一抖,但还是认真的听他讲了下去,“兰姑娘提议开个庆功宴,当时老爷也是答应了。” 老关的眼看向遥远的地方,“那天,吃喝到一半的时候,夫人突然捂着心口一直喊疼,老爷让人去找大夫,却坚决反对找大少爷,兰姑娘忽然提议让她看看,毕竟她当时也是在大少爷那里学过医术。只是当兰姑娘替夫人把脉时,夫人已是没有呼吸了。”老关攥紧了拳头,“我一直就觉着夫人的死有些古怪,果不其然。” 苏北辰的眼光随老关望去,“后来呢?” “后来?大少爷回来了,知道了这件事,大骂老爷糊涂,便拂袖而去,但我记得那时夫人已是被葬入了祖坟之中。”苏北辰沉吟道,“你那位大少爷精于医道,会不会是……” “苏大夫,苏大夫?”见苏北辰不言语,老关催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苏大夫。” “恩,”苏北辰回过神来,“我想如果祖坟中没有你家夫人的尸首,那必定是为你家大少爷所救,老关,我想确定那位是真的夫人。” 老关深深的看进他眼里,蓦地说道,“我带你去见老爷。” “老爷。”老关朦胧着眼,恭敬的说道。 “老关,快,我们起程回堇月堡,城堡里有大夫,一定能救她的。”沧严看了眼老关,就要伸手去抱了郁儿。 “沧堡主,我劝你还是少动她为妙。”耳边听得苏北辰淡淡的口吻,他的心中莫名的感到了恐惧,潸潸着放了手,“为什么?”他突然回过神来,好象眼前的这人是除了大哥以外当今世上公认的神医,他忽然发疯般的抓了苏北辰的手,“苏北辰,你救救她,你一定能救她的。我知道你肯定有办法的。”苏北辰甩开了沧严的手,“我本来不想来,要不是老关求我来,哼,”他冷冷的哼了声,“你难道没听过我苏北辰有‘三不医’吗?” “三不医?”沧严惊讶万分,老关却是双眉一皱。他知道现今声名正起的苏北辰三不医:不医沧江颜三家;不医无情无义之徒;不医天下女人。 “但我又是很矛盾,要不要救她。”苏北辰的心中似乎是矛盾万分,“如果你能证明她是江芦铃——是沧浪想要救的人,我便尽我一切所能,让她再拖些时日。” “什么?你怎么知道我大哥?”要知道,十八年前,沧浪这个名字早就在十八年前被沧老爷子封杀了。自己更是被父亲逼着将哥哥从自己的脑海中驱除出去,这些年来,自己也是在不停的尝试着将那个疼爱自己的哥哥渐渐遗忘。 苏北辰冷哼一声,“你问的太多了吧,想要救她,就给我证明,证明她是江芦铃,是沧浪想要救的人,不要再让我说第三遍。”他盯着沧严,眼中精光闪闪。“她没时间好拖了。”苏北辰看也不再看他一眼,只是双眼闪亮的避开了老关的眼。他最后看了郁儿一眼,“记得来忘尘居找我。” 看着苏北辰离去,老关皱着眉,“老爷?” “他怎么知道大哥,又这么肯定是大哥救了芦铃。”沧严喃喃自语,一时间不能做下决定,“老关,”他突然喊道,“备马车,我们回堡,马上派人将苏北辰请到堇月堡。”老关闷声应了句,“是。”便出了房门,只留下昏迷不醒的郁儿和沧严。 望着那一轮红日渐渐西沉,沧严转身注视着床上的郁儿,霞光映照着那头已是大半变白的头发略显血色,他坐在床沿,抬手抚了抚她柔软的长发,“为何你容颜依旧,头发却是半白,为何会这样,你……”泪从他眼里流了出来,流入了郁儿的脖颈中。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这是大哥说的话,只是自己到现在才渐渐体会的到当初大哥对月饮酒的痛楚。 郁儿渐渐感觉有了知觉,忽然觉察脖颈处凉凉的,想抬手去擦却是没什么力气抬起来。她微微皱了眉,好象有人救了自己。 “果然是你!”见郁儿皱了皱眉,沧严的心中却是狂喜万分,这是芦铃,千真万确的芦铃,在这世间,自己再也找不出皱眉如她这般好看的人了。 郁儿有些怔怔的看了眼奇怪但又有些熟悉的人,回头又四处张望,“你是谁,我这是在哪?是你救了我?” “芦铃,是我呀。”沧严为她披了一件外衣,“我是沧严啊!” 郁儿却是一惊,但随即苦笑起来,“您认错人了吧?我只是一个老婆子,不是您口中所说的芦铃。”沧严认真的看向她的眼,那双如以前一样带着忧愁的眼,似乎沉淀了无数的无奈和悲苦,他的心蓦地一痛,忽地摇了摇头,“你不要骗我,我不会认错的。芦铃,你这是怎么了?” “我不是江芦铃,我也不认识你。”郁儿穿上鞋子,走向窗边。“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我根本没说你是姓江,你又是如何知道你不叫江芦铃呢?”郁儿却是恍恍惚惚,打开了窗户,看着窗外的红日。 “老爷,准备好了。”老关从外面进来,看见郁儿醒了,心中一喜,“夫人醒了。”见沧严阴了脸看着站在窗边的郁儿,也就不再开口,只是静静的站在一旁。沧严忽地对着老关疲倦的挥挥手,老关便默默的退了出去。而郁儿却象是睡着了一样,趴着身子不见动静。 “芦铃,你不要闹了,我们回家吧。孩子们都是很想你啊。”沧严哽咽着说,“晓桐那孩子……”似乎窗户边上的人没有什么发应,但沧严又何曾知道,此时的郁儿,手指狠狠的掐着窗沿的横木,心中一个劲的说道,“要忍住啊,忍住啊。”她似乎要将那窗沿抓穿了。 沧严却是不死心,在分离了十八年后,他哪还肯放郁儿走,“不管你承不承认,我都要带你回去,我会证明给你看,你是江芦铃。”他慢慢走向门口,似乎是自言自语,又象是对着她说,“一定,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你又能怎么样呢?”郁儿在心中哀叹一声,“难道还能为了我去开了沧家的祖坟吗?”听着身后房门关上的声音,郁儿没有回头,她只是盯着那轮红日,“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quot;青黛,我该怎么办,我要怎样才能找到你?quot;郁儿喃喃着说道,quot;我们生活在那个山洞里不好么,你忘了你是蓝玉笙,忘了你心心念念的家族仇恨;我忘了我是江芦铃,忘了自己是江家的女儿,忘了是沧严的妻子。这样该有多好。quot; 正文 第十七章翩翩丐中仙 青黛漫无目的的走着,连日里来,一点消息都没有,已经使她烦不堪言,她不仅急着找到雨月和曼莹,也想早点回去。 “朗朗乾坤日,好人死的快,坏人当道站……”不远处,传来了女子清丽委婉的声音,青黛正自奇怪,转身看向了正漫声唱着的女人,只见路口走来着玄色衣衫的女子,不算华贵,但也是不至于太过破烂,只不过她腋下的一根竹仗,手中的一只破碗,却告诉着人们,她是一个乞丐,只不过却是一个俏丽的乞丐。她走过青黛身边时一顿,见她并没有要掏钱的意思,便朝她笑了笑,随后便继续朝前方的饭庄走去。 “好傲气的气概啊。”朗朗乾坤日,好人死的快,坏人当道站……青黛已为她所说的话感到惊奇,暗想她必定是一个不简单的人物,而刚才的那些根本就不似一个普通的乞丐所做的事。她暗想奇怪,便暗暗的跟了上去。 城外的一处饭庄,人出人入,茶来水走,热闹异常,青黛在一处空桌子旁坐下,注视着那女子的行动,只见她在桌子中穿个不停,在一处饭桌前停了下来,还是念着她那几句,“朗朗乾坤日,好人死的快,坏人当道站……”她伸出拿了破碗的手,轻轻说道,“行行好……”但却没什么人理她。她在这儿费了不少时间,却一无所获。那女子环视了四周一下,便走向了靠墙一桌。那桌有一白衣少年和一个白须虬髯的老汉正在喝茶。 “行行好。”她盈盈地向向他们一笑,伸出了她手中的破碗,那少年一愣,随即向那老汉使了个眼色,老汉会意,从怀中取出一些岁银子,放入了她的碗中,“谢谢。”那女子对着他们一笑,便离开了。 “丐中仙,来。到我这儿来。”动头一席的花花公子在嚷着,被叫做了丐中仙的女子皱皱眉,但还是走了过去。 那嚷着最凶的人一把撩开了她披散的黑发,她一怔,“果然不愧是丐中仙。”那人拿着她的黑发无限感慨的叹道,“做了乞丐真是可惜,不如跟我……” “哎呦,”他忽然发出一声惨叫,抓着丐中仙的手上已是鲜血淋漓,他的手上插着一根筷子,没有人知道那筷子是从哪来的,青黛却是认真的盯着那靠墙坐着的白衣少年。 “妈呀,”握着鲜血淋漓的手,那花花公子一声高过一声的惨叫着,他的伙伴们忙都围了过来,忙着为他包扎伤口。 丐中仙却是看也不看那受伤的人,径直走向那白衣少年。似乎是不知道自己身后已经站了人,白衣少年仍是自顾自的喝茶。“刚才,真是多谢了。”丐中仙柔声说道。饭庄中的人俱是看向了这边。青黛在一边暗暗惊奇,这两人恐怕都不简单啊。 那白衣少年郎的面孔却透出一股冰冷,他根本无视身后的人,丐中仙的脸色微变。 “吱吱”墙头上两只小老鼠在亲昵着,丐中仙看在眼中,轻轻的一挥手,没人注意到她做了什么。然而,那老汉的碗中却落进了一只老鼠,在茶水中拼了命的叫唤,另一只在墙头也是闷声的乱叫着。 “是你?”那老汉一时瞪着丐中仙,那少年却对着那茶杯里不停挣扎的老鼠发呆。 丐中仙以竹棒点地,一时和着节奏,“乾坤日夜倒,七尺男儿着麻袋,十七娇娇当乞丐……”扬长而去。 “喂,”那老汉喊时,她已经出了饭庄的门,青黛连忙也跟了出去,她见那丐中仙只是自顾自的走着,似乎没有发现自己身后跟了人。 青黛随着她上了街。 “行行好,给点钱……”忽然,哭着,唱着歌的,喊着要吃的,蹲着要钱的的均是一窝蜂的拥向了青黛。“让开。”青黛大喝一声,那些乞丐无趣的走开了。待青黛注视着来往的行人,却早已没了丐中仙的影子。 “朋友?你找的是我吗?”冷不防丐中仙在她身后出现。青黛一惊,但随即便镇定了下来,“我实在是佩服姑娘的饿紧,想要和姑娘交个朋友。” “抬举了。”丐中仙淡淡一笑。 “姑娘是丐帮中人吧。”青黛也是一笑。 “我本名童玲,以轻功在帮中出了点名头,他们便送了个丐中仙子的称号给我。”童玲引着青黛走向自己的居所,对着青黛缓缓介绍。“姑娘怎么称呼?” 青黛却是苦笑一叹,“也只是一个匆匆而过的伤心过客罢了,我名青黛,青色的青,黛绿的黛。” 青黛两人谈的似是十分投机,两人边谈边聊的走着,“原来这名字还是那个女孩帮你起的啊。”童玲啧啧叹道,“可真想认识一下她啊。” “只是,只是……”青黛看了童玲一眼,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 “只是我寻了她这么久,还没有她的消息。”青黛忧虑的看着远方。 “咯咯,”童玲娇声笑了出来,“青黛姐,你怎么不问问我,或许我能帮上什么忙呢?” “是啊,”青黛欣喜的叫了出来,“童玲你是丐帮中人,你们丐帮弟子分布天南地北,一定有人见过她的。谢谢你啊,童玲。”童玲轻轻一笑,“青黛姐,朋友之间不需要这么客气的吧。” “青黛姐,画好了吗?”童玲这时已经换了一件水色的衣裳,头发不似刚才那样披散着,而是简单的挽着。与刚才的丐中仙简直判若两人。 “好了,你看看。”青黛道了声好了,将手中雨月的画像递给了童玲,“哇,青黛姐,这人真美啊。”童玲惊声叫了出来,青黛的眼中闪过一丝黯然,只是淡淡笑着。“你要喜欢,我也可以帮你画,保证画的跟天仙一样。”童玲笑着摇了摇头,“办正事要紧,我们出去吧。”说着,便将青黛带了出去。 “丐中仙,你找我们来有什么事,大伙可都是很忙的。”底下早已有人等的不耐烦,一见她出来,就叫了起来。 童玲将画像一个个的发下去,“画中人是我的朋友,你们看看是不是在哪儿见过她。”底下人开始窃窃私语起来,青黛在那里不禁捻了一把冷汗。 “诶,这个人好象在哪儿见过啊。”忽然底下有人惊疑不定的叫了出来,青黛忙奔向了他,“她好象被江家的少爷带回江府了。”童玲也往这边靠了过来,“腊枪头,你确定你没有看错。” “哪能啊。”腊枪头嘟囔一声,“都和周赖皮的儿子掉护城河去了。” “那她有没有事?”青黛急急的叫了出来,“江家,你说的是什么江家。”她的心中忽然闪过一丝绝望,心中一个劲的喊道,不要是那个江家,不要是那个江家啊。 “还能有谁啊,十八年前一直到现在还屹立不倒的江家啊。”腊枪头看她一眼,很是为在这儿突然出现的青黛疑惑不已。青黛承受不住,一个踉跄,几乎要跌倒。童玲忙一把扶住她。“怎么会只江家,怎么会是这样……” “有什么不对吗?”童玲诧异不已,“是不是她正处在什么危险当中啊?”青黛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童玲,你一定要帮我。”童玲叹了口气,“青黛姐,我说过,我们之间不需要多说。” 夜黑风高,其他的房屋皆是漆黑一片,只有江家的大院灯火通明,童玲和青黛趁着夜色浓烈无人时,潜入了江家大院。 “你知道她在哪个房间吗?”青黛小声的问道,一边警惕的四处看看。 童玲却是嘿嘿一笑,“那还不简单,抓个人过来一问不就知道了。”忽然,在夜色中还真是有人慢慢的走了过来,待那人影走近了些,童玲一把扼住了那人的脖子,“不许出声。我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感觉到怀中人点了点头,她慢慢的松开了手。 “呀。小姐怎么是你?”谁知那人一看见童玲,那骇的惨白的脸也慢慢恢复正常,却是秋沁一脸嗔怪着说道,“宛小姐,你可不要玩了,要不老爷又要发火了。”秋沁试着要板开她的手,却只能是让她掐的越来越紧。 童玲暗暗吃惊,心想看来她是把我当作了另外一个人,那我何不将计就计,想着,她嘻嘻笑着,“我走走,我哥哥上次带回来的那个姑娘呢?”秋沁一脸惊讶,“小姐,你在说是什么啊?你不是叫擎少爷表哥的吗?”她手指了动边一个亮着的房间,“小雨就在那里。”童玲饶了饶头。“你可以走了,我马上就会回去了。”秋沁将信将疑的摇着头,走回了自己的房间,只觉得今天的宛小姐很奇怪。 在阴影中的青黛听的一清二楚,她探手伸入怀中,将一枚铜钱拿了出来,暗自戒备,她对走过来的童玲问道,“你是江家的小姐?”双手在自己身后紧紧攥着。童玲却是懊恼的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青黛姐,你说这世上真有长的相象的人吗?”她一把抓住了青黛的手,青黛在心中微微叹了口气,将手复又放入了袖子中,想了想便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也没准会有相象的人。”心中却想雨月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这样啊?”青黛挥挥手,好似要把烦恼挥走,“青黛姐,我们去找雨月姑娘吧!”青黛跟在她身后,心里想的是自己应该相信童玲一次。 “是这间了。”童玲轻声说道,轻轻的敲了七哦啊门。见没有什么反应,两人推门进去了。屋里没人,“难不成我们找错房间了?”童玲皱着眉自言自语着说道。青黛眼尖,看见了桌子上的画。“呀这不是雨月吗?”童玲凑了过来,一张张翻看了起来,“这,这……”她忽然看着一张写有江宛的画像惊讶不已,“原来真有人和自己长的一模一样啊。”青黛早已就忙着翻了起来,江家地图,画像,她忽地盯住了一张画像,眼快要从眼眶里蹦出来。 画中人仪态万千,优雅的女子,写的却是江夫人,“怎么会?蓝家的几十口人不是在大火那天无一幸免吗?”青黛蓦地将江家地图和江夫人的画像收入袖中,童玲也是拿了江宛的画像,和着青黛悄悄潜出了江家的大院。 正文 第十八章今兮往兮渊华现 雨月在望月亭坐了很久,她不时的盯着手中快被自己捻皱了的纸团。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有人将这纸条塞入了她的房间。那纸上赫然写的是:若想知道碧血珠下落,今晚子时望月亭见。虽然现在时辰未到,但她还是早早的来了,毕竟早一点找到碧血珠,自己就可以早一点离开这儿,或许回到了现代,自己就能说话了。还有青黛……只是却不知道放纸条的人是谁?会不会是耍我的。雨月将手中的纸团又展了开来,细细的读了几遍。 “小雨,你怎么也在这儿?”江离晚上睡不着,就出来走走,没曾想在望月亭碰见了雨月。 雨月在听到她的声音时,心中一慌,手中的纸团应声落地。她慌忙的冲江离笑笑,眼神往地上的纸团一瞥,“难道这个似小鱼的江离便是今天约我出来的人?” “小雨,我这样叫你不介意吧。”江离将明丽的眼看向雨月,雨月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想不到小雨也有这个雅兴,来望月亭望月。”江离转身注视着天上的明月。雨月却被搞糊涂了,难道江离不是那个约自己出来的人吗?她一撇头,看着阴晴不定的月亮发呆,忽然鼻子中闻得了一股奇异的香味,熏的她只想睡。 “扑通,扑通。”两人在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时,都纷纷倒了地。 “诶,不是只有一个么,怎么会有两个。”望月亭中不知何时多了两个黑衣人,一个在前的黑衣人看着地上的两人,不明白似的挠挠头。“管她呢?”在他身后的黑衣人不耐烦的打断他,“两个都带走,宁可错杀一千,也不能放过一个。”他早一扛起了雨月,身子在黑暗中一纵,就没了声响。 “有道理。”另外一个黑衣人显然是赞同了他的建议,不由嘿嘿笑着,扛起了江离,双脚在石头凳子上一蹬,人就已经飞了出去。 “主人,”空无一人的街上,立着一个全身也是黑衣的身影,只是看这人纤细的腰,娉婷玉立的身姿,却是一个女人无疑。两个黑衣人在见到她时,已经恭敬的站立在了一边。 “人带来了。”那声音中听不出一丝感情的波动。 “带是带来了,不过却是有两个。”还是刚才犹豫的那人,他吞吞吐吐说道。 “什么,这点小事都办不好。”那人的声音里有了一丝薄怒,她用手指抬起了江离的脸来看,“她不是,从哪来,就给我放哪去。” “是。”扛着江离的黑衣人大气也不敢吭,只是默默的往回走去。 “照原计划行事吧,那人看了昏睡中的雨月一眼,命令意思声,便跃上了房顶,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而那个扛着雨月的人却马上向着山城最繁华的地界跑去。 那背着江离的饿人本想把她放在江家的门口,但想起主人的吩咐,遂又扛起了江离将她放在了望月亭。“什么人。“远处忽然传来了一声暴喝。黑衣人一急忙跃上房顶逃窜。石头追将过来,哪还有黑衣人的影子,回头一见江离在地上昏迷不醒,“小姐,小姐快醒醒。”他忽然一眼瞥见了石桌子下的纸团,疑惑的拿来展了开了:若想知道碧血珠下落,今晚子时…… “碧血珠,那不是蓝家的宝珠,不是在十八年前就已经消失无踪迹了吗?”他疑惑不已,看了眼地上的江离一眼,心想还是得把她弄醒了。“小姐。”他小心的推着江离。 “恩,怎么回事,小雨呢?”江离醒了过来,一见本来在自己身边的小雨不在,而是换了石头,她不禁有些奇怪。 “她?她来过这?”石头不停的向四处张望,“她来这干什么?我过来是没看到她啊?” “她刚才还在呢。”江离回过神来,怪叫了一声,“呀,我怎么会在地上。”她怔怔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我过来时小姐就已经在地上了。”石头蓦地叹了口气,暗中掐紧了手中的饿纸团,若是自己没猜错的话,她现在应该已是……他不敢再往下想,“大小姐,你是怎么遇到她的,你好好想想。” “恩?”江离歪着脑袋想了一会,“我记得我睡不着,就想出来走走,那时就看见小雨在望月亭了。”石头暗暗敛了眉,她果然是和碧血珠有关的,这张纸条应该也是要给她的。 “后来,我们就闻到了一股奇异的香味,然后,然后……”江离想了许久,但还是想不出丝毫,“然后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奇异的香味?迷魂香?”石头惊叫一声,一拳狠狠的砸在了石桌上,“这些人,居然用这么下三烂的手段把她带走了,可恶。” “那怎么办?”想起雨月失踪了,可能还会有什么危险,她的心也开始慌乱起来。 “小姐。”石头沉吟良久,犹豫着还是将手中的纸团交给了江离,“小姐应该是知道这个东西的吧。” “碧血珠?”江离发出一声惊叫,但随即就捂住了自己的嘴,“蓝家的碧血珠?你可知道这东西在江家是忌讳的很,你怎的会有这个东西。” “有人用碧血珠将她诓了出来,又将小雨掳了去。”石头猜测道,心中却想,你是蓝家的后人吗?来这儿是来报仇的吧, “那小雨是蓝家的人,难怪爹爹和二娘看见她的样子,都是怪怪的。“江离不由的惊呼出声,”被石头噤声止住了。“我想她应该不是吧。”石头沉吟道,“那样的人实在不向是一个满心仇恨的人。”江离有些将信将疑,但她一直相信自己的直觉,她从一开始就觉的爹爹他们的忧虑是没有道理的。所以,虽然没有什么确切的证据,她还是选择相信了雨月,相信了石头。 “小姐,我想请你帮我留意一下,这笔迹是出自谁人之手。我想他一定是对碧血珠很感兴趣的人。”石头一脸认真的看向江离。江离不由的站了起来,“你到底是谁?怎么会对碧血珠如此的熟悉。” 石头却是讥讽的笑着,“沧江颜三家自认为能封的了天下幽幽之口,可是现如今,还有谁人不知十八年前发生的那件事呢?”江离的脸色变的惨白,她一脸痛苦的看着石头。 “可真是心狠手辣啊,”石头喃喃说道,“连老弱妇孺也不放过,一场大火,整整烧了一天一夜啊。”石头的眼被不停晃着的灯笼映照着,江离自他眼中就好似看到了那天的情景,她害怕的捂住了自己的眼。 “哼哼。”石头看着她忽然冷笑起来,“我看是你们江家对在十八年前被人带走的碧血珠不死心,才弄出什么招亲的事。” 江离尴尬的看着石头,“作为江家的女儿,我也认为他们当初做的不对,但当时是蓝家有人……”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再也不往后说下去了。她尴尬的对石头笑笑,“我会帮你留意那个字迹,我该回去了。”未了,她又再加了一句,“有人问起来,我会说是托小雨办事去了。” 石头猛然想起,那天江夫人见雨月时那神色复杂的夹杂着好几种感觉,“会不会是和江夫人有关?”他看向灯火通明的正院。 似乎是对地上的冰凉有了感觉,躺在地上的人慢慢的动了起来,本就无任何妆饰的头发早已是蓬蓬松松。雨月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对衣服上脏了的地方不加理会,只顾着盯着这密不透风的屋子干瞪眼。“天哪,我怎么和石头这么有缘分啊,先是在青黛那的石室,再是臭石头,现在还是在石头做的密室里。 忽然她在地上看见了一片光亮,她心中喜道,“原来这也不是密不透风的啊。“雨月看着屋子上的那个天窗,窗外星星依稀可见,虽然这石室是十分的黑暗,但她还是依稀可见这儿的大致方位。 雨月花了很长时间才走完了一圈,她暗暗惊讶,“看来这房子还是蛮大的嘛。不知道通不通音呢?”想着,她就用手轻轻敲打地这房子的墙壁来。“咚咚”这唯一的声音让雨月欣喜不已,但那些尖利的小石子扎了她的手,她只好停了下来。 “咚咚,咚咚”一阵微弱的声音似乎是从墙壁的那端传来的。起初雨月以为自己在这待太久了待出了幻觉,但那声音还是坚持不懈的响着,是那样的清晰,就象是一个人的饿心跳声,雨月心中一阵狂喜。忽然想起了青黛山上那些有机关的石室,忙学着电视上武侠片演的那样在墙壁上拍拍打打,希望找出那所谓的机关。 “喀哒”一声,雨月也不记得自己找机关持续了多长的时间,但那清脆的“喀哒”一声让她觉着这些苦受的都是很值的。雨月发出一声闷哼,身子随着打开的石门进了另一个石室。雨月揉揉撞疼了的腿,疑惑的打量着和刚才那间无太大区别的房间。只是这唯一不同的却是这里有人生活过的痕迹。一?br /gt; 帘卷海棠红第4部分阅读 欲望文 帘卷海棠红第5部分阅读 帘卷海棠红 作者:未知 帘卷海棠红第5部分阅读 一盏豆点大的灯在雨月头顶上摇来摇去。照的那些木制的家具忽明忽暗。 “你不要以为我会告诉你。”蓦地,一个柔宛中带着坚毅的声音传了过来。雨月吓了一跳,她循着声音找去,只见那古式的雕花大床上用铁链锁了一个人,那是个有些年纪的女人,头发已是有些灰白,身上的衣服却是华丽无比,那女人背对着她说道,“你不要以为你一时对我好,我就会告诉你。” 雨月诧异无比。也不去理会,只是打量着这张床,床上的被褥是用上好的丝绸制成,正中一朵红色的牡丹正在傲放,旁边蝴蝶翩翩,一些不知名的树藤从牡丹的粗壮的主根出引了出去,和床上的颜色交相辉映着,雨月正看的入神,不料无意中自己早已走向了那张大床,不知不觉中撞上了石凳,痛的她唬牙裂嘴,一个劲的跳着脚。 那被对着雨月的女人显然已是有些不耐烦,她转过身来,“你到底要怎样?”突然她顿住了,一双漆黑的眼直直的看着雨月,嘴因惊愕一时闭不了。脸色不时显现诧异,惊喜,疑惑的神色。 雨月却趁着她发呆的机会将她打量了个遍,虽然自己也搞不清楚,她看见自己为何会那种复杂的表情。雨月见她的衣着光鲜,但脸上,脖子上,那双手上不时的可以找到累累的伤痕。她的来年上已是出现了皱纹,但雨月还是可以看出这是个美丽的女人。 那女子打量了雨月许久,终于惊喜战胜了疑虑,她颤声问道,“玉笙是你吗,我不是在做梦吧。” 这次轮到雨月一呆,她突地脑中闪过一道亮光,肖曼莹,这个人莫不是蓝玉笙的好朋友。雨月也说不清理由,只是脑中突然有了这样的想法。她走向她,看见这个女人已是双目含泪。雨月轻轻的抓起了她的手。她能感觉到这个女人的颤抖和激动,这些都不象是装出来的,就算是演技再好的人也不能。雨月在心中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雨月慢慢翻过了她的手,她的手上伤痕累累,尤其是几根手指都有被夹棍夹过的痕迹,有的已是呈现了青紫色。雨月看的泪要流下来,忙在她手心里写道,“你是曼莹?”肖曼莹一阵激动,伤痕累累的手抓着雨月的手,“玉笙,真的是你。”她抚摩着雨月的脸,“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没变,可我已经老了。”她的眼中闪过一丝黯然。 雨月拍拍她的手,在她的手心里继续写道,“我不是她,我是雨月,只是受人之托,终人之事。” 肖曼莹却是一惊,既而现过迷茫,难不成世上真有长的如此相象的人。雨月的心中已是十分开心,想不到这么简单就找到了肖曼莹,那碧血珠是不是已如探囊取物一般容易了吧,但她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好似走进了一个局。 “我不知道怎的。她就找到了我,要我带给你一句话,还要我来找碧血珠。”雨月慢慢的写到,尽量让她能看明白,她在江家耳熏沐染,尤其是自己对古书法也有点研究,所以她的字肖曼莹看来一点都没有困难。 “碧血珠。”肖曼莹脸上闪过一丝戒备,她忽然伸手按住了头,盯着她的脸看了许久,未了,还用手扯扯。“没有易容。”她喃喃说道,忽然,她一把推开了雨月。雨月被她推的踉跄着,差点跌倒。 “说,你是不是那些人派来的,你告诉他们,我是死也不会说的。”肖曼莹的双目圆睁,怒视着雨月,“可真是狠啊,用她的面貌来骗我。” 雨月不禁急了,她想不到这个肖曼莹是个死脑筋,怎么说都不通,未了,她忽地想起青黛要自己带的两句话,忙按住了肖曼莹伤痕累累的手,也不管她怎么挣扎,只是尽了自己的力将自己不停熟记的两句话写在了她手上。 “蓝田玉笙,碧血青天。” 肖曼莹看着这两句话,眼神迷茫,思绪漂浮。想起了十八年前和玉笙分别那晚。 “玉笙,你要不要紧?”肖曼莹手上抱了个婴儿,有些担忧的看着脸色苍白的蓝玉笙。 “我没事,你快走吧!”蓝玉笙勉强支撑起自己的身子,“你快走吧,不然,我们两个都走不了。” “可是,我怎么能扔下你,你至少看看你的儿子啊!”说着,把手中的婴孩递了过去。曼莹不忍心自己一个人逃命,自小到大,她们两人还从来没有分开过。 “不。”蓝玉笙一掌打了过去,却被曼莹躲开了。 “你干什么,他是你的亲生骨肉啊,哦,不哭,不哭……” “但他体内流的也有仇人的血。”玉笙的眼中有着骇人的杀意,曼莹怕她伤害到孩子,忙站在离她远点的地方。“你把他送人,或者喂狼,我都不怪你。” “你?” 玉笙挥手制止了她要说的话,缓缓从袖子里拿出了一颗通体湛蓝,透着光芒的珠子,那其中还泛着丝丝血丝,“这颗碧血珠是我蓝家镇族之宝,隐藏着一个大秘密,致辞连累你们肖家其实也是为了这颗珠子。”她颤抖着手将珠子递了过去。 看她吃力,曼莹忙接了过去。 “你要好好保护这颗珠子,它关系到我们能否报灭家之仇,亡亲之恨。”蓝玉笙有些迷蒙的眼看了在曼莹怀中安静熟睡的孩子一下,就马上移开了,“如果我没死,我会去找你,如果我死了,我也会找人来找你,蓝田玉笙,碧血青天,记住。” 曼莹含着眼泪点点头。 “快走。”玉笙嘶哑着声喊道,“去找童舒,他会保护你,”看着跌跌撞撞跑远的曼莹,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喊着。 忽觉有手在自己眼前晃动,曼莹回过神,看着雨月,“她,她还好吗?”见雨月点点头,她还觉得有些不放心,“她真的好吗?她说过会来找我的……她还说……”曼莹紧张的绞着手,显然是对十八年前的玉笙的话心有余悸。 雨月拍拍她的肩,在她的手心里写道,“她很好,青黛只是不能下山,才让我来这儿的。” “青黛?”曼莹有些不解,“青黛是谁?” 怕她误解生出不必要的麻烦,雨月连忙在她手上写道,“她说她是蓝玉笙的好朋友,那两句话就是她告诉我的。”曼莹沉默不语,心中想相信这个女孩,可又不敢相信,生怕自己一个错信,蓝肖两家就永远没有报仇雪恨的一天。 “我带你去见她吧!”雨月见她还是有些怀疑,想了想,在她手上写道。 “没用的。”肖曼莹苦笑着摇了摇头,“我在这被关了十八年,也逃了十八年,根本是逃不出去的。” 雨月的手摸着她伤痕累累冰凉的手,想着她这些年来受的苦,心疼的直想哭。 “那些人把我抓住后,天天逼问我碧血珠的下落,可他们永远也不会得到碧血珠的。”肖曼莹苍白的脸上闪过一丝傲然的笑,“那是属于蓝家的东西,谁也拿不走。”看着雨月疑惑的眼神,她笑了笑摇头说道,“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他们是些什么人,那个首领每次都是带着面纱或是隔着帘子问我。” 雨月暗自想道,“一般不敢以真面目见人的应该就是曼莹她们认识的人,看来……” 肖曼莹的眼看着深思中的雨月,“虽然你知道那两句话,但我还是不能完全相信你,除非你带我找到她。”雨月对着她笑笑,在她手心里写道,“碧血珠对你,对青黛都是十分的重要,我会带你找到她的。” 两人在这头“谈”的忘乎所以,全然没有注意到密室墙上的小孔中有人向这里张望,“岂有此理。”那人骂了一句。 正文 第十九章月朦胧,鸟朦胧 “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江离持着写有李煜词的的宣纸,叹道,“好字,好字,字写的好,词也配的好。”她问在一旁练字的江宛,“宛儿,这字是你写的吗?”江宛头也不抬,“哎呀,姐,我会写的出这样好的字,现在就不会被爹爹逼着在这儿练字了。那是娘写的。” “没想到二娘真是样样都行啊。”江离拿在手上,不自禁的又读了起来,“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忽然,她的眼睛直直的盯着那个“月”字看,忙将怀中的纸团拿出来比对,“怎么会,会是一样的……”她惊奇年已,“难道……” “什么一模一样啊,姐。”江宛见她说的奇怪,脱口问了一句。 “奥,没什么。”江离慌忙的将纸团塞进了袖子里。“宛儿,二娘的字能不能借我去看几天,你知道我就对这些感兴趣。”江离小心的试探着问道。江宛对着她苦笑不已,“我的姐姐呀,我看见那些就头疼,你要我还求之不得呢。” “那我可就拿走了啊。”江离将那张纸小心的折好,急步的向石头的居处走去。 “大小姐?您怎么来了?”小三在这儿难得见到江家的高层人员,对于江离的到来,自是惊奇不已,但一想到自己的漂亮嫂子是被这位大小姐派出去做事了,便缠着她,“我嫂子她什么时候回来啊?” “过几天,过几天就会回来了。”江离的背上冒出一阵冷汗,她可不敢告诉这个小大人。要骗这么一个孩子对她来说可真是难啊。 她进的屋内,见石头正在研究着江家的地形图,不由的惊叫道,“你在干什么?” 石头看了她一眼,走过去将房门关紧,“大小姐,你别误会,我只是想熟悉一下这儿地形而已。”石头解释着说道,“小姐来我这儿,是不是有了什么消息?” 江离不再说话,只是将袖子中的宣纸和那皱了的纸团拿了出来,石头一一展开,一比对,便发现了不对劲,这两个月字是出自同一个人之手,“是谁?”他闷声问道。 江离撇头看向了窗外,“是我二娘。” 石头将纸折好,“多谢小姐为我和小雨圆谎,还希望小姐继续为我们瞒下去。”江离默默看了他一眼,“我会的,不管你们是什么人,只要不是做对不起江家的事,对不起……”她忽然不再说下去,垂下眼:“石头,我总觉得你不简单。” 石头笑了笑:“可能是小姐经常待在家里的缘故吧,没出去走走,不知道象我这样的只能算是个小人物。” “也许吧!”江离无奈着说道,“也许真该出去走走。” 石头送江离出门,望着她远去的背影,眉皱的的快成了八字形,他不禁为雨月担忧:“她是怎么样了,还好吗?有人为难她吗?”原来自己总是和她吵嘴是因为自己一刻不见她,便会感觉不太自在啊。 江离从石头那出来后,有些失魂落魄的走向后山的花圃,那儿真是她在这个家中唯一的乐土了,她跌坐在花圃中,看着这些惹人怜爱的花,为它们松松土,扶扶正,闻着泥土中泛着的湿湿的味道,她怔怔的看向天际,如墨团似的乌云在天边堆积着,仿佛积累不了重量就会掉下来。江离轻声笑道,“你们可好,又可以开心了。” “轰”随着一个响雷,大雨说下就下,江离慢慢的走向山洞,任雨点砸在自己的脸上身上。她就坐在石阶上,水珠从她头发上,衣服上滴下,这些她都不管,只是看着风雨中的花草发呆。 “喂,江离,江离……”忽然听到有人在拍自己的肩,她蓦地吓了一跳,本以为这儿只有自己一个人,却没想到这里还有其他人。这个人,英俊的脸上有着倦意,似乎在哪儿见过。“我好象见过你。”她喃喃着说道。 青枫也不管她在说什么,伸手轻轻的按在她的额上,“你在发热。”他皱了眉说道,有些责备,“怎么也不好好爱惜自己,下雨了也不知道躲躲。” 江离一怔,滚烫的脸忽然感觉一阵冰凉,伸手去摸时,却摸了满手的饿泪。 青枫有些慌了神,“你们女人怎么都这么爱哭。”他笨拙着捻了自己的袖子往她脸上胡乱的抹着,口中象是哄小孩子,“好了,不要哭了,我的袖子可是干净的。” 江离差点要笑了出来,忽然感觉身子一冷,她打了个哆嗦,“我冷,我冷。” “哎呀,真是。”青枫恨恨着,脱下了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忙向江擎的房间跑去。 “咚,咚”江擎正在房中看书,冷不防有人急急的敲了门。“谁呀?”他有些不悦的问了一句,但还是快步走去开了门,只见一个全身是泥浆的人怀中紧紧抱了一个人在门外瑟瑟发抖。“怎么回事,阿离?”他一眼就认出了那人怀中的女子,惊的叫了出来,他忙从青枫手中接过了江离,“来人,快去找大夫。你也来了。”他看了青枫一眼。 青枫没有犹豫,看了他怀中的江离一眼,也跟了进去。 “这位大哥,怎么称呼?”江擎安顿好江离,向青枫问道。 “小枫。”青枫的眼看向江擎,对着他的眼在一字一字说道,只是江擎好象没什么反应,青枫有些失望,心想他必是不记得小时候的事了。想不到多年不见,江擎是越来越英挺了,也越来越象个大家公子了。再看看自己现在一脸的落魄。 “小枫,你也去擦擦吧。”江擎忙着照料江离,在忙乱中向他说道,青枫倒是老实不客气的换了衣服就走。临走,他看一眼俯身为江离擦汗的江擎,忽然心中一悸。 “晓桐该是会担心了吧!” 晓桐果真是急的不行了。她看见哥哥回来了,还是换了身衣服,“你去哪儿了?担心死我了。” “是担心我跑了吧!”青枫对着妹妹打着哈哈。但看她一脸焦急,只好说道,“没什么了,”正要解释,窗外有声音想起,“小枫公子是在这儿吧?”青枫一怔,忙推了门出去了。回来是已端了一碗热姜汤回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你什么时候成了小枫公子了。”晓桐咯咯笑出声来。“是哪位小姐送来的啊?” 青枫好笑的看她一眼,轻轻的吹了一口热气,淡淡说道,“江擎送来的。” “江擎?你见到他了?”晓桐的脸一红,“他怎么样了,有没有认出你啊?” “恩……”青枫认真的喝着姜汤,根本没多注意一下自己的妹妹。 “擎哥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五岁的晓桐张了一双天真的眼,问着正在练箭的八岁的江擎。 “因为你小啊,是我的小妹妹啊。”江擎摸了摸她的小脑瓜。 “擎哥哥,晓桐长大以后要嫁给你……”如今要再次遇到自己小时候就想嫁的人,她不禁有些不知所措,“他,他还好吧?” “这小子长进了。”青枫放下了碗,突然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也有自己喜欢的人了。” 晓桐不敢去看他的眼,“有喜欢的人了?”她喃喃着说道,不知道是在问青枫还是在问自己。 “不过那小子的眼光也蛮高,看上了江离。”他嘿嘿笑着,“看来这次你老哥我可要吃不到葡萄了。” “江离?”晓桐却象是没听见一样,只是喃喃着说着这个名字。 雨已经停了,天早已是一片湛蓝,地上已是干一块,湿一块。只是树枝上,花草边上的晶莹的水珠,才觉察到是已经下了雨的。 江夫人正在房间看书,忽听到窗外“扑哧,扑哧”的声音,她打开了窗户,入夜的寒气窜了进来,她一眼看见了窗沿上不断徘徊的鸽子,伸手取了它腿上绑着的纸条:还无结果,下一步? 她恨恨的一掌重重击在桌子上,没注意到江老爷已经进了来。 “这怎么回事?”待江夫人看见江健时,已是晚了,他早已看见了纸条上的内容,“你说,这到底怎么回事?”她眼中闪过慌乱,但马上又镇定下来。“没什么,你不想管江家的产业,当然只有我这个做妻子的辛苦点了。” “应该不是吧?”江健露出怀疑的神色,“你不会还在查碧血珠的事吧?” “你说的是哪跟哪啊?”江夫人笑的眉眼轻颤,“碧血珠和蓝家的小姐不是在十八年前就消失不见了吗?” “不会是在肖曼莹身上吧。”江健脸色一沉。江夫人突然怒喝了一声,“是谁?”身子早已从窗户口纵了出去。整个屋子里只留下江健一个人焦急的等着回音。 待看见那人的身影时,江夫人已是变拳为掌。掌风每每扫过,都被那人躲了开,她暗自惊愕于那人的轻功。“看来,这人留不得了。”她心中已是起了杀意,故是招招致命。瞅见一个破绽,她五指如钩,直取那人的咽喉,那人一惊,右脚一扫,踢在脚边的小树丛里,那树上的水珠喷射过来,身子也自那水珠后欺了过来,却是全然没有一丝杀意。 江夫人虽然不明白这人搞什么鬼,但手下却不留情,左手一扬,撒出了一片白色的粉末,那人发出了一声惨叫。江夫人心中暗暗高兴,但没曾想白影一闪,又一片水幕射来,待再看时,哪还有那人的身影,但她料想那人已经中毒,略一思索,追了出去。 她追了许久,都没有发现那人的踪影,忽然看见了黑暗中有人在急急的走,她想也没想,手一扬,一道白色的光亮自她袖中射出。“啊。”那人发出一声惨叫,摇摇晃晃的跑了几步,便倒了下来。 江夫人飞奔了过去,欲看那人到底是谁,熟料不看则已,一看就已忍不住失声惨嚎一声,“宛儿。”她跌坐在湿冷的地上,将江宛的头枕在自己的腿上,疯狂的擦着她嘴上的血迹,“宛儿,你不会有事的,娘不会让你有事的,来人啊,快来人啊……” “娘……娘……”江宛缓缓抬起了捂着胸口的手,手上早已经满是血迹,“娘,是血啊,女儿好怕啊。” “宛儿啊!”江夫人抱紧她,不断的摇晃着她,“是娘不好,是娘不好啊,娘没想到是你啊……” “娘,我冷,我好冷……”江宛想要抓住娘的手,手上却是一点也没有力气,她的手软软的摇着,“娘,这世上是不是还有……还有一个……咳咳……”江宛边说边咳着,一股血丝从嘴上渗出,搭在江夫人衣袖上的手一软,无力的垂了下来。 “宛儿,宛儿……”江夫人一下子哭昏了过去。 石头一回到房间,便有人急急的来敲了门。他一惊,看一眼自己黑色夜行衣的装扮,忙将一件青色长衫拿来罩在自己身上。 “哥,出事了!”才一开门,周小三的身子就撞了进来,“出大事了。” “出什么事了,怎么这么急。”见上周小三,他舒了口气,转身关上了门。 “江,江小姐死了,被人杀死了。”周小三的小脸骇的惨白,说话语无伦次,“背上,一把匕首,一把匕首,就插在背上,我的妈呀。” “江小姐,你说清楚,哪个江小姐。”石头一惊,忙抓住了他的手问,“你说清楚些,到底是哪个江小姐?” 小三艰难的咽了口唾沫,“不就是那个一直看我们不顺眼的二小姐江宛么。” 石头松了口气,顺口问了一句,“凶手是谁?” “不知道。”小三迷茫的摇了摇头,“也没抓到那个凶手,只说是个全身黑衣的人。” “全身黑衣?”石头一怔,不禁想起了今晚在正院东厢房遇见的黑衣人。因为担心雨月的安危,石头在今晚就潜进了正院,打探消息。岂料却在那看到另外一个人。也是一身黑色夜行衣,两人就那么的对峙着。 因为分不清那人是敌是友,石头不敢乱动。他打量着那人,只见她一身黑稠,腰际也只是用一根黑色的稠带系着,就连脸也是黑纱蒙面,只是在看她的眼时,他才感觉似曾相似。 “这位姑娘,我等着去救人,”他压低了声音,“劳驾让个路。”终是不能再和她这样耗下去。那人也是舒了口气,悦耳的声音里全是冰冷,“我此来也为救人,大家最好井水不犯河水。” “那就多谢了。”石头向她一抱拳,便施展轻功一纵身就跃上了屋顶。 那人本来已经去远了,不料一见石头施展的轻功,却又是马上的欺了上来,“站住。”她低喝一声。也跃上了屋顶。石头暗自诧异,这人怎也会这。“姑娘,还有事吗?”不愿耽误正事,他尽量好声好气的说道。 “铮”的一声,只见她从腰迹抽出一把软剑来,直指石头的咽喉,“你既然是堇月城堡的人,那今天就不能放过你。” 石头不解,“姑娘,这是为何?” “是堇月堡的人就该死。”她的眼中闪着怨恨,却原来是下了山的青黛。青黛低声叫道,“挥剑就刺向了他。 “姑娘你误会了,我并不是什么堇月城堡的人?“石头忙着躲闪,一边又不停的解释着,他不想弄的江家的人都知道了自己身为江家少爷的朋友,居然来夜探江府。 “不是堇月城堡的人怎么会那的饿功夫。“青黛不听他解释,只是在那一瞬间把他当作了十八年前的那个人,一招一式中都带了狠毒。石头大怒,只好尽全力招架。只是青黛将她那把软剑使的密不透风,石头根本不能从她那出去。“好厉害。”才一分神,青黛的长剑就已经刺了过来。石头本能使出了天倾一城。 青黛怒道,“还说不是。”提剑欲再刺时,忽然看见屋顶上还有一对人在混战,黑衣蒙面的女子显然已是无力抵抗了,而江夫人也是和青黛一样,招招致命。 青黛一分心,便给石头可乘之机。“当”的一声,青黛的长剑被震的脱了手。“可恶,”青黛恨恨的说道,使一个||乳|燕掠波,趁势捡起了地上的长剑。石头见她已经飞出了几丈之远,不禁舒了口气,“好险,”他嘿嘿笑道,“小雨,为了你我这条小命可是差点要没了。” 他刚才已然是看见了追着黑衣人跑的是江夫人他只觉得这江府之中是处处惊险,“看江夫人的修为,应该不在自己之下吧,看来今天是不会有什么结果了。”他轻吁了一口气,身子一纵,掠了出去。悻悻的回到了房间。 “哎,石头,小三,老爷召集呢。”屋子外江安跑过,对着他们说道。自己就急忙的跑过去了。 “好勒,”小三应了一声,忙拉了石头就走。 “那个女子和堇月堡到底有何仇怨,怎么会有这么深的恨。”石头闷闷的跟在后面,不觉已经走到了江府的聚集地,只见正厅已经挂了两只白色的灯笼,一副紫檀木的棺木被放在正中,江夫人已是哭的不成形了。 两旁的亲友都是肃立着,他们也是没想到,好好的一桩喜事就这样变成了丧事。石头在人群中找着江离,却没有她的踪影,连江擎的影子都不能看见。忽然他在人群中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青袍乌发的年轻男子正在艰难的穿过人群往自己走来。 “小三,我去一下茅房。”石头一边对着小三小声说道,一边慢慢的移动着,眼睛直看着那个向自己过来的人。他蓦地一转身,身影快速的一闪就没了踪影。 青枫被人挤的气喘吁吁,带挤到小三那儿时,哪还看得到自己熟悉的人的身影,“小哥,打扰一下。”他拍一下小三的肩膀,“刚才和你站在一起的人去哪了?”小三转过身,对着他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你找我哥干嘛?” “你哥?”青枫惊讶万分,见小三睁大了他湛明的眼,他只能对着他笑笑,“对不起,认错了人。”看见妹妹在向自己这边张望,他对着小三尴尬的点点头,便快步的回到了自己原来的位置。小三疑惑的看青枫一眼,慢慢的向茅房移去,茅房里,哪还有石头的影子。 正文 第二十章漏断人初静 “挖”随着沧严一声令下,沧家的祖坟已被人掘开,渐渐露处了里面棺木的一角,郁儿由身旁的使女扶着,一张脸是苍白的,她的身子摇摇欲坠。苏北辰在旁边冷眼看着,一丝冷笑在他的嘴角若隐若现。 “老爷。”棺木已经露处来了,老关向沧严请示道,“要打开棺木吗?”一边担忧的看了眼沧严身边的郁儿。沧严看了眼苏北辰,烦躁的挥挥手,“开。” “轰”棺木缓缓的被打开了,里面只有几件衣服,另外便再也没有其他的事物。郁儿的心一疼,头一歪便晕了过去,她根本想不到,沧严会为了自己,开了沧家的祖坟,不知道地底下那个老太爷会不会气的跳起了脚。 沧严却是一脸的惊喜,他看向苏北辰,“苏大夫?”苏北辰只是冷冷的一笑,随即便对那使女命令道,“带夫人回房。”说完身子已飘向了远方。 郁儿醒来时已是第二天的傍晚,她看着房里不变的摆设,那幅两人初次见面是的《回眸》,那乌木椅子,都是自己喜欢的,她看着这些不禁感慨这些年来,沧严和孩子们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夫人,该吃药了。”一声清脆的声音传来,郁儿回头去看,却原来是这些天一直在照顾着自己的使女,“你叫什么名字,我怎么看着你有些眼熟。”她端起药碗喝了一口。 “奴婢名叫梅香。”梅香默默的站在郁儿的旁边,就是以前母亲常常站着的地方。“娘,”她在心理默默的说道,“她回来了,原来她并没有死,你是对的。” “梅香?”郁儿喃喃着说道,“梅萍是你的什么人?她现在在哪?” 梅香的眼一红,哽咽着说道,“我娘,我娘已经去世了。” “你是梅萍的女儿?是怎么死的?”乍听到和自己一起长大的梅萍已经死了,她不由的一阵恍惚,隐隐约约觉着梅萍的死是和自己当年莫名的“死”是有着莫大关联的。 “我,我不知道。”梅香讷讷着说道,“夫人死后不久就莫名其妙的死了……”她忽然停住了有些害怕的饿看一眼郁儿,见她听到这个死字也只是对着自己温和的笑笑,心中忽然有些明白了为什么自己的母亲至死都要帮着这个纤弱的夫人。 “莫名其妙的死了?”郁儿怔怔的看向梅香,“有没有说些什么?”看梅香迟疑的摇了摇头,郁儿一脸的落寞,如今在这个地方,连自己唯一可以说话的人也没有了。 “有一个哥哥,也在这里当差。”梅香不明白夫人为什么突然问起自己的家人。却看见夫人走到了老爷最珍藏的那幅《回眸》的画像前,轻轻撩开了那画像,在画像后摆弄了一阵,转回身来是手里已经拿了一个玄色的锦囊。“这是我出嫁时哥哥给我的,你拿着它和哥哥走吧,有多远就走多远,永远也不要回来。” 梅香一脸的惊诧,忽然对着郁儿直直的跪了下来。 “你这是干什么?”郁儿急忙扶起了她,见她双眼红肿不由嗔怪道,“好端端的你哭什么?”梅香抽抽搭搭的站了起来,“梅香要照顾夫人,夫人不要赶梅香走。” 也罢,郁儿无奈的想到,到时候再为他们找后路吧。“梅香,那这样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恩,”梅香郑重的点了头,心中也并不是完全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帮她。 “老爷,老爷,不好了……”整个堇月堡里都能听到梅香的尖叫声,“夫人,夫人快死了……” “怎么会?”沧严一怔,忽然发足狂奔起来,“苏北辰,苏北辰你在哪儿?你快出来……”他才一推开郁儿的房间,便看见苏北辰不悦的看着自己,床上躺着的是自己才确认的妻子,“她怎么样了?” 苏北辰看一眼跑的气喘吁吁的梅香,突然对沧严说道,“沧堡主可否将夫人的药借苏某研究研究。因为怕妻子不辞而别,沧严将郁儿的药随身带在身边。这次见苏北辰要用,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拿出了怀中的瓷瓶。递给了苏北辰。 苏北辰一手接过了瓷瓶,却对着梅香点点头,“你跟我过来。”说着头也不回就往外走去。梅香看一眼在床边失魂落魄的沧严,默默的跟在苏北辰后面,有些担忧的看着前面的人,从一开始,苏北辰就给她一种异样的感觉。 及至到了苏北辰的屋子,梅香忐忑不安的看着苏北辰,苏北辰却不说话,只是将自己向沧严要来的小瓷瓶叫给了梅香,“拿去吧!”看着她一脸的惊讶,苏北辰忽然笑了,“夫人做这些不就是为了要这东西吗?” “你,你怎么知道?”郁儿一怔,随即慢慢揭下了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她苍白的脸来,她擦一下自己额头上的汗珠,“你怎么知道是我?” 苏北辰淡淡的说道,“夫人不要忘了苏某是一名大夫,不管一个人掩饰的再好,我还是能从她的一举一动,步履中推断出她有没有事。”苏北辰一手支撑着自己的身体靠在桌子上,“躺在床上的应该就是真正的梅香吧?夫人你易容成了梅香,举手投足间象极了她,可你的身体出卖了你。” 郁儿幽幽的叹了口气,将信将疑的接过了他手中的瓷瓶。“你为什么要帮我?” 苏北辰嘿嘿笑着,“只是想向夫人打听一个人?”他的眼睛一亮,发出了耀眼的光。 “你要知道谁?”郁儿略一思索,已经将自己的瓷瓶放进了袖子里。手却在苏北辰低低的一声“沧浪”而停住不动。 “我,我不知道。”郁儿的心一阵慌乱,这个苏北辰到底是谁?为什么会忽然问到大哥?苏北辰看她沉默不语,自己也明白欲速则不达,也不再相逼,“看来夫人你似乎忘了。”他忽地叹了口气,“夫人还是快走吧,梅香我会帮忙照顾的。” 郁儿却讷讷的不知道自己该往何处去。“夫人何不去江府呢?也许会有什么惊人的发现呢?”苏北辰笑着建议着,郁儿却感觉那笑里有自己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但哀痛已经没有时间去想,早已急急的跑了出去。 见苏北辰只有一个人进得屋中,沧严抬起他有些沉重的头,疑惑不解,“梅香呢?她不是随你去了?怎么只有你一个人?”苏北辰锐眼扫了他一眼,径直走到床边,观察着床上人,他忽地将自己对着沧严,认真的看着他的眼,“我只是让她去一趟江府。呵呵……” “去,去江府?”沧严有些惊疑不定的看着他,忽然看向床上躺着的苍白脸色的人,“去江府干什么呢?”口气中说不出的落寞,似乎还带着一丝丝的悔意。 “找江夫人要一味药。恐怕也只有她才有。”苏北辰轻描淡写的说道,心中自是很满意沧严的反应。沧严不再说话,只是慌乱的看了看床上迷蒙的象是一袭轻烟的妻子,喃喃着说道,“只有她才有……” “老爷,老爷。”忽然老关跌跌撞撞的进来了,“老爷,江府急报。”沧严镇定下来,一如往日的威严。“出了什么事?”他心中也暗自诧异,按说老关已经服侍了两代的堇月堡的主人,应该没什么事能让他有如此的表现了。 “江府急报,二小姐于前日被杀害在江家的花园里,尸体是江夫人发现的。”看到了沧严,老关心中松了口气,平静的说着,只是在提到江夫人时才双眼一顿。沧严一怔,“怎么会?”这要如南怎么受的了。他蓦地想起床上还躺着自己的妻子,心下一慌。 “真是因果循环啊!”苏北辰忽然发出了一声狂笑,身子快如箭矢的远去。沧严狐疑的看着他的身影,低声对老关说道,“去查查他的底细。”直到老关消失在他的视线里,他才面带忧伤的看了郁儿一眼,带上门走了。 郁儿冷冷的看着他离去,刚才的话她听的一清二楚,她想自己应该知道江夫人是谁了,原来她嫁给了自己的哥哥。郁儿苦笑着回转身,向着那幅《回眸》走去,轻轻撩开那幅画像,她的手在墙上摆弄了一阵,伸出手来时手上已经拿了一个小瓷瓶。她将一切恢复原状。走向了床。如果自己有什么瞒着沧严的也就那件事和这个了,可沧严呢?“瞒着我的可真多啊!” 她微微叹了一口气,将梅香慢慢托起来,将瓶子里的液体缓缓倒入了梅香的口中,手抬着她的下巴轻轻一抬,那液体已经随着“咕噜”一声被咽下,郁儿小心地擦去了梅香嘴上的流出的液体,一边小心的揭去了她脸上的人皮面具。 “夫人。”梅香已经醒转过来了,看见笑眼看着自己的郁儿惊喜不已,“拿到了。” “恩。”郁儿对着她笑,冰凉的手抚摩着梅香的脸,“可怜的孩子啊,怎么……”梅香蓦地感觉手背一凉,她有些迟疑的探手出去捧住了郁儿的脸,那脸上一片冰冷,“夫人……”她呐呐着说道,“梅香终于知道娘愿意为了夫人死了,我不是娘,可梅香也想为了夫人死……”郁儿大惊,“梅香,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就算死了她也不后悔,梅香……”梅香有些哽咽,“梅香也是一样。”真是个傻孩子啊,郁儿一声幽幽的叹息,,自己现在是一定要去江府的了,只能把他们托付给哥哥了。她爱怜的拍拍梅香的头,低声说着,“香儿,那么跟我走愿意吗?” 梅香抬起她哭的梨花带雨的脸,笑的憨厚,笑的天真,“愿意,当然愿意。” 在堇月城堡后山的小路上,静静的停了一辆马车。车架上一个身穿褐色短襟的年轻人正在阴暗下打着盹,好似一时半会醒不了。 忽然只听一声清脆的猫叫,他却是突然的睁开了眼,双眼在扫视了四周一圈后,也发出了一声猫叫。双眼有些紧张的看着某处,那个地方慢慢走出了两个人,穿着青色纱衣的是自己唯一的妹妹,另外一个纤弱的少女自己却是不认的的,那个少女忽然抬起头来,发现了正在看自己的少年,苍白的脸上闪过一丝红晕,却是郁儿,此时她的白发都包在一块蓝色的丝巾,看起来就象是一个柔弱的女孩。 梅累有些痴痴的看着向自己越走越近的白色身影,直到妹妹推了推发着呆的自己,他才回过神来,“哥哥,我们得快走。” 梅香看见哥哥这个样子,忽然觉得好笑,她看一眼夫人,确实,这些年来夫人还是象以前一样的年轻,美丽。不知道的人肯定以为那是一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女子,她忽然之间不想点破,“我们要赶去江家,别让人发现。” 梅累没有说话,为她们撩起了马车上的帘子,待看到那个白色人影一晃,忍不住伸手过去扶了一把,“谢谢。”郁儿感激的看他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温暖,“阿萍,这就是你的儿子吧,我会好好照顾他们。” 梅累的心莫名的一颤,他怔怔的看着白色的人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那女子的眼睛真是好看,他笑着自己好象看见了娘的眼睛,是那样的好看,那样的温暖。风带过,他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兰花香味。“驾”他轻斥一声,用左手赶起马来,却将自己的右手藏着,不时的拿出来放在鼻下轻嗅。 “还是没有消息吗?”青黛急急的问着话,自从童铃和自己在第二次夜探江府失散后,她就没有回来过。“腊枪头”怔怔的摸了摸自己鼻子上的汗,慢慢的摇了摇头。 “怎么会这样?”青黛记得自己和她到了江家之后,是分头行事的,可是,可是她最后怎么和那个人打了起来,那个人……原来真的还活着。青黛忽然一拳头打在了桌子上,“咔嚓”一声,“腊枪头”的手一抖,又是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青黛怒视着他,这个人?难道就这么喜欢摸自己的鼻子吗?她忽地叹了口气,有气无力的问道,“江家有什么消息?” “腊枪头”这才放下了手,认真的看着青黛,“江家的二小姐江宛被人杀了,凶手是谁?”青黛一惊,却又一喜,“好,死的好。”她看到“腊枪头”探询的目光,心中不由怒道,“怎么?你以为是我杀的,我到希望是我杀的。 帘卷海棠红第5部分阅读 欲望文 帘卷海棠红第6部分阅读 帘卷海棠红 作者:未知 帘卷海棠红第6部分阅读 难不成是童铃?她的心里忽然一颤,好象童铃杀了江宛是一件多么难以令人接受的事。 “‘腊枪头’,”她冷冷的叫了一声,“继续找童铃,就算把山城都翻遍了,也要给我找出她来。”“腊枪头”只是静静的看她一眼,看着她一身黑色的身子如鬼魅般的飘了出去,他若有所思的拿出了袖中的竹笛,对着正中的孔吹了起来,一声又一声清脆的声音响着,幽幽扰扰的,戚戚呖呖的。 “杜伯,我什么时候能看见啊?”小小的一间屋子里,竟然挤了三个人,童铃有些胆怯的抓着自己手能及到的东西,慢慢的移动着,她的眼睛上蒙了一快白色的纱巾。 “快了。”冷冷的一声传来,白衣的少年头有不抬。 着一身橘黄|色长衫的童铃努力的睁了眼,双手终于扶住了窗沿的栏杆,任晚风吹乱了她的头发,她忽然微微的用力,感觉到了木头传递给自己的那种实在的感觉,童铃忽然满意的笑了。 “你笑什么?”又是那个冰冷的声音,可童铃却象是想到了什么,她一怔,疑惑着说道,“杜伯,你好奇怪啊,有时你说话还算慈祥,有时又冷若冰霜,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吗?”白衣少年和正在捣药的老汉闻听,都霍地抬起头来,相互看着,一时间,屋子里一片寂静。 “对不起。”耳边听不到一丝的声音,童铃忽然慌了神,“杜伯,我……”那白衣少年的眼向那老汉一瞥,老汉会意,“不要乱想,我没什么事。” “哦,这样啊!”童铃松了口气,她实在是怕杜伯不再理她了,将手重又放在了栏杆上,她复又紧紧的抓住了横木,“杜伯,你知道吗?”晚风下,她的声音带着忧伤,屋子里的两人抬起了头,都是怔怔的看向她。 “小时候,爹爹就忙着什么事,对我不闻不问的,每天我就这样一个人孤孤胆单单的呆着,”她顿住了,颤巍巍的伸出了一只手,感觉到了夜的冰凉,她忙将自己的手伸了回来。白衣少年若有所思的看着她,脸上隐约有着悲哀的神色,但随即一闪而过。 “我喜欢狠狠的抓住一样东西,尤其是我喜欢的东西。”不时,微笑已经浮上了她的嘴角,“就象我现在狠狠抓着的这根木头,只有这样,我才感觉实在,不再空虚和悲哀。”老汉淡淡的看着少年,白衣少年躲闪着,将眼看向了别处。 “杜伯。”童铃这次的声音带着轻颤,就好象有人用手拨弄着琴弦,那丝丝抖动中又带了一些异样的情愫,“我在。”白衣少年闷声说着,将自己的手伸了过去。童铃一吧抓住,满脸的是满足,“阿铃也好想狠狠抓住杜伯的手不再松开。” 老汉看见少年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可察觉的笑容,微微一怔后却是笑了。 “恩,杜伯,这几天来,我一直想问你。”童铃抓着他的手,慢慢的说道,见少年不说话,老汉只得开口,这样的差事可真累啊,“你要知道什么事?” 童铃虽然看不见,可还是依照大概的方位抬起头看着自己手上抓着的那人,“就是,你为什么要救我?”白衣少年看她清秀的脸对上自己的,虽然知道她看不见,可还是别转了头。这可苦了老汉了,他苦着脸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锯人可不是自己的主意。他探究的看向了少年。 “因为你象一个人。”少年已经开了口,那声音却是象极了老汉的,只是那声音中带了一、丝冰冷而已。不一时,又是一阵寂静,童铃踌躇良久,才说道,“是江宛吗?”白衣少年却是慢慢的挣开了她的手,看她慌张的双手挥舞着,硬了心肠在旁边看着,“难道让我跟你说你象极了小时候的我吗?”不过,他确实是很奇怪童铃会和江宛长的如此之象,要不要告诉她江宛已经死了呢。 “那天,我只想去弄清楚一件事,可那个女人……”童铃黯然着说道,“可那个女人,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种特别的感觉……”她自顾自的说着,全然不知这小小的屋子里,现在只剩了她一个人。 “老杜,很奇怪是不是?”白衣的少年看了眼绚烂的星空,冰冷的声音中也有了些暖意。“呵呵,小锋,我可是看着你长大的。”老汉嘿嘿笑着,“你小时候就和阿铃说的一样,寂寞,孤单。”眼见少年眼中的抑郁之色,越来越浓烈,他叹了口气,忽地又想到了什么,呵呵大笑着。 “你笑什么?”少年有些不奈,嘴上是冷冷的,可心中却没有要怪他的意思,老汉自是十分清楚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少年,“我可记得那时每逢打雷,你都会钻进我的那个狗窝,只叫囔着你怕你怕。”杜不换忽然满脸的欣赏之色,眼中透露出来的是赞许和肯定,“想不到那时怕的要命的小颜锋也是长大了,成了个英俊的少年。”颜锋知道他说的那次是自己刚从堇月城堡回来的那天,没有了枫明大哥的庇护,他那时的心骇的,他突然也是俏皮的笑了,“我也想不到堂堂的游侠千金不换有脚臭啊。”他故意捻起了鼻子,“好臭好臭。” “什么?”老汉一脸的诧异,做势要打他,“你这小子活的不耐烦了。” “游侠饶命啊。”颜锋象一个做了错事的人,急着求饶。“小人下次不敢了,不敢了。” “还有下次。”老汉吹胡子瞪眼睛,眼见白影一闪,刚才还在不停求饶的颜锋已经一把抓住了自己的胡子。“抓住了。”颜锋得意的笑着叫道。“好小子。”老汉忽然一怔,既而哈哈大笑着,他一把抓住了颜锋的手,“小锋,其实你一点都不孤单,你有我,有爹,还有……”他的眼向屋子里一看,蓦地笑道,“还有一个想要狠狠抓住你的阿铃啊!” 颜锋怔住了,满脸的笑容僵在脸上,抓着他胡子的手缓缓坠落,他默默的转身离去,留给老汉一个清冷的背影,他不该提到爹的,他真的不该提到爹的,颜锋的心在冷冷的叫着。看着那点白影慢慢的消失,杜不换紧紧身上的衣衫,“小锋,你的快乐要谁来给你。” 正文 第二十一章聊逍遥兮容与 “十二,十三……”心中默默数着,雨月小心翼翼的贴着墙壁走着。“你要走到什么时候?”曼莹的脸上闪过不解和不奈,天哪,她已经走了两天两夜了呀,“你走的我眼都花了。”雨月却只是冲她一笑,继续慢慢的走着。 “你是不是在想出去的事?”曼莹试探着问了一句,她看见雨月忽然之间停住了,不禁想着,你可终于有反应了。 雨月却根本没有听见她的哈,她只是停在那儿,感觉着有沉重的呼吸吹在她的脖子上,让哀痛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的心中有了一丝寒意。“我是说,我们出去,找到碧血珠,找到那富可敌国的宝藏。”曼莹见她没什么反应,不死心的说道。 但雨月仍旧只是静静的站着,她能明显感觉到了呼吸声变的急促,就在曼莹说到碧血珠说到宝藏的时候。她不禁有些疑惑的仔细看了自己站立的地方,忽然发现那竟有几个小孔。雨月忽然之间象是明白了,原来那些人抓自己来这里,只是要在自己和曼莹的谈话中偷听到碧血珠的下落啊。 她忽然想要急急的跑过去告诉曼莹,但一想到那小孔后面的眼睛,她又不由的不寒而栗,背上的衣服都湿了一大片,见雨月慢慢向自己走来,曼莹重重的呼出了一口气,“你终于肯消停了啊。” “嘘。”雨月对着曼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背对着那些小孔慢慢的坐了下来,在她手上写到,“有人监视。” “什么,”曼莹一声惊呼,马上又闭了嘴,“我该怎么做?”她忽然小声问道,双眼有意无意的向雨月身后瞥去。雨月把手指在嘴边挥了挥,写道,“象刚才那样说要带我去找碧血珠。”提到碧血珠,一丝阴郁已经出现在了曼莹的脸上,但她还是照着雨月说的那样说了出来。但低头的雨月并没有发现。 “说如果你带我出去,但必须越快越好,否则就宁愿老死在这儿。”雨月写完,认真的看她一眼。 “如果你带我出去,我就带你去找碧血珠,但必须越快越好,否则我是宁可老死在这儿,反正这儿有吃有喝的。”曼莹十分的合作。雨月对着她一笑,紧张的看了那墙壁一眼,便一头栽进了大床中,她太累了。 那躲在小孔后面的黑衣人听罢,忙招呼其余的两人,却发现房中已经多了一人,只见那人青纱蒙面,全身是一通青色,只是发间一丝白色一扫而过。“怎么样?”她冷冷的问道。黑衣人看向她,将所观察到的都据实相告。“好”那青衣人冷笑一声:“那就如她所愿。” 两人在那石室中百无聊赖的又待了两天,但却没有一丝反应,雨月不由的奇怪,难道是自己判断错了。曼莹也是在一旁无聊着。 “砰”的一声响一道石门已经被人踹开,进来的人二话不说就一刀斩断了缚着曼莹手的铁链,不时就一转就不见了。雨月和曼莹面面相觑,雨月心中惊喜万分,她一把拉起曼莹就跑出了石室,果然是这样,曼莹的手被她拉着,脸上阴沉更甚。地上横七倒八的都是黑衣人的身体,两人小心的跑过那些黑衣人,向着灯火通明处跑去。忽地两人都已顿住了,那灯火通明处,人声鼎沸,嗔怪的,撒娇的,咒骂的,讪笑着的声音不绝于耳,雨月看的呆了。“这是,这是妓院……”雨月忽然大叫了出来。有人已经注意到了她,早有一些男人惊艳的看了雨月向这里走了过来。 “快走。”曼莹低声叱道,拉了雨月急忙的走了。“怎么会是那个地方。”曼莹喘着粗气,微红着脸。忽然一阵风吹过,吹动草木,曼莹依稀的看见几个黑影,她看一眼在地上不停喘气的雨月,忽地低低说着,“我带你去找碧血珠。走吧。”雨月疑惑的看着有些奇怪的曼莹,听话的跟在她身后。 “谁?”石头自从从江家出来,连日来已经寻得了一些线索,但他却感觉从江家出来后,一直有人跟着自己,起初他以为是什么路人,但那人却是阴魂不散的跟着自己,要说有什么企图,那人又没有做什么对自己不利的事。“不出来吗?”他忽然邪邪的一笑,话未说完,人已是到了那人面前,一把掐住了那人的脖子,却感觉到那人似乎不会功夫。 “秋,秋沁……”看着被自己掐住脖子痛苦喘息着的人,吓的一把松了手。 “咳咳……”秋沁痛苦的咳嗽着,石头慌的拍打着她的背,“怎么样?你觉得怎么样啊?”他慌张着问,任他想,他也想不到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会是秋沁。咳的满脸是泪的的秋沁抬起头强笑着,对着他灿烂的笑着,“没事,没事。” “我带你去吃饭吧,”石头看她一脸的憔悴,看了眼就在前面的饭庄,“跟了这么久,也饿了吧。”见她好的差不多了,石头在前面慢慢走着。秋沁在他身后慢慢的跟着。 秋沁默默的看着石头,两天下来,他显的有些憔悴,本来英俊清秀的脸有些邋遢,胡子拉杂,“他还是那个阳光般为自己解围的人啊,还是那个温文有礼,满腹经纶的可以和大小姐相比的人啊。”不知道为什么,当看到他鬼鬼祟祟的从后门出去时,心理想着的,脑海里叫着的都是一种声音,“跟着他吧,跟着他吧!” “秋沁,快点。”对刚才有着些许的愧疚,石头停下来等她。“哦。”秋沁红了脸,应一声,边快步跑了过去。 “小二,来你们这里的拿手好菜。”一进门,石头便嚷着叫道。 “好咧。”见有声音临门,小二轻快的应一声,忙进去准备了。石头拉着秋沁在一个靠窗的位子坐下,“其实你大可不必跟来。”石头缓缓开口,“我不会有事的。”秋沁的心思被他看穿,她有些嗔怪的看他一眼,涨红了脸没有说话,只是一个劲的摆弄着衣角的流苏。 “你看你,脸上这般的风霜,吃了很多的苦吧!”听着他柔声的关怀,秋沁不禁想哭,作为江家的下人,虽然吃穿不愁,有时也可以算的上是半个主人,可毕竟,没有人会这么真诚的待你,她偷眼的瞧着他,只见他微睁着眼,望着窗前的一颗老树发呆,如他望着那轮残阳时的神情,那样的落寞,那样的忧郁。 秋沁忽然想要为他抚平了他皱皱的眉,心中想着,手已经是不由自主的伸了出去。“你干什么?”闪电火石间,秋沁的手已经被是牢牢扣住,她不禁有些不好意思,急速的抽回了自己的手。低了头不再说话。 石头也不再追问,只是口气忽然冷了,“你可以回去了。”秋沁不大反问,“你是去找小雨吗?”他一怔,但随即是点了点头。一丝痛苦的神色滑过眼角,她酸酸的问道,“小雨真是子吗?” 石头又一怔,这小妮子是怎么了,他犹豫的又摇了摇头。 “那好,那我跟你一起去找。”见他没开口否定,她忽地又笑了起来。 “很危险。”石头淡淡说着,却已见秋沁一脸的兴奋,“我不怕,” “这,这是子午崖。”来到一座断崖前,雨月望着一座挺直的山峰,似乎还有烟雾缭绕着,雨月看的有些痴了。“这是子午峰,怎么样,喜欢吗?”曼莹笑着指着那座挺拔的山峰,“还有,这是子午崖。”她旋即手又一指,“在这儿,你不会感觉孤单。”雨月有些痴迷的点点头,完全不去想她话里的意思。 “你不要怪我。”忽然曼莹喃喃着说道,缓缓的伸出手去。 “小雨。”蓦地一声惊喜的声音传来,曼莹惊的缩回了手,“谁,是谁,快点出来。”雨月也是疑惑,她回过头来,忽地低声笑了起来,欢喜的跑了过去。“不要去。”曼莹忽然发出了一声奇怪的叫声,雨月只能停住了,她疑惑的看了看秋沁和石头,又看了看曼莹。 石头见雨月见到自己并没有过来,只是怔怔的站在一衣着华丽的女人身边,不禁心中一闷,本来笑意的双眼也被寒冷所代替。“你不过来吗?”他忽地低声笑了出来,“那么我就过来。” 看着渐渐走近的石头和秋沁,曼莹一咬牙,一把推开了身旁的雨月,不及发出一声惨叫,雨月晃了一晃,身子已然坠向了崖底。忽地,一双手抓住了自己的手,雨月艰难的抬起眼,就看见秋沁拉着自己,一边向曼莹大声喊道,“快帮忙啊。”但曼莹只是怔怔的看着,眼神迷离。 “如果她死了,就没人可以跟你争石头了。”忽地她的脑中闪过这样的念头,秋沁摇了头想把这样的思绪从自己脑中挥掉,忽然手一松,雨月已是发出了一声惨叫,身子直直坠向崖底,忽然她看见一双漆黑的亮眸定定的在自己的眼前,好似要把漫天的星光都收入眼底,石头的笑眸忽然一敛,伸手抱住了她,两个人急速的向下坠落。 “石头。”秋沁眼看着一条人影随着小雨飞下了悬崖,她惊声叫着,泪如雨下。“为什么?为什么啊?” “摔下子午崖的人无一幸免。”曼莹看了眼痛哭不已的秋沁,说不清楚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只是有些惶惶忽忽的,不愿意相信刚才真是自己将那个不会说话的姑娘推了下去。她可是和玉笙长的那样象的人啊。 “都是你,”忽然秋沁的眼中闪过一丝怨毒,“都是你。”她跃了过去,将曼莹扑倒在地,紧紧的掐住了她的脖子,“要不是你,小雨就不会掉下去,小雨不掉下去,石头也就不会跟着下去了,都是你……”曼莹被她掐的两眼翻白,两只手没命的乱挥着,双脚不停的蹬着地。早已有黑衣人忍不住了,跳了出来,不想把这唯一可能找到碧血珠的线索也掐断了。 斜地里,又杀出了一对人马,却是青黛带着丐帮的人到了,青黛看到了秋沁手中的曼莹,一声怒喝,一脚踹了秋沁,已有人和那些黑衣的人打了起来。“曼莹。”青黛颤声叫着,颤抖着抚上了她苍白的脸。本咳个不停的曼莹闻声一怔,这个声音,就是这个声音啊,是她。她不敢相信似的看着眼前蒙着面纱的女人,许久不说话。 “蓝田玉笙。”青黛哽咽着说道。“碧海青天。”曼莹也是噙着泪,忽然她一把将青黛抱住,“你还活着,你还活着……”这边厢是两人的相遇,秋沁却是呆呆的看着那深不见底的崖,想起雨月和石头的死,不禁悲从中来。 “玉笙,我好怕啊。”曼莹颤着身子不停的抖动,“十八年啊,为了碧血珠,他们什么招都用了,竟然找了个和你长的一模一样的女人来骗我,我好怕自己会上当啊。” “雨月?她找到你了,她在哪?”听曼莹说起,青黛这才发现这里根本没有雨月的踪影。“她在哪儿?” 曼莹一惊,心中一苦,“她,她真是你找来的。”她蓦地大声哭出声来,“她,她被我推下了子午崖。你打我吧,你骂我吧。”曼莹已是泣不成声,“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什么?”青黛挥剑档开了黑衣人的刀,“曼莹,她是无辜的啊。”忽地,笛声大作,其他的丐帮弟子闻声都向着西北方。 “妈地。”为首的黑衣人一口痰吐到地上,“真是的晦气。” “老大,”一个小个子的黑衣人靠了过来,“那小妞怎么办?”那人不屑的看了秋沁一眼,“带回去交给醉月楼。” “是。” “呜,你们要干什么,救命啊……” 雾气渐渐的散了开去,一丝阳光穿透过已有些稀薄的雾气射了下来,映照着地上两人惨白的人,这两人人以一种奇怪的姿势相抱着。却是摔下了崖的雨月和石头,雨月的头被埋在石头的怀中,两人就以这样的姿势静静的躺着。地上忽然出现了一个阴影,一个绿色衣衫的女子有些怜悯的看着相互抱紧的一男一女,放下了背上的竹篓,伸出手去探两人的鼻息,若又似无的气息从她纤秀的手指上传递过来,她不禁微微舒了口气,“还好,都还活着。” 只是她忽然之间变的有些懊恼,“地上的两个人要自己搬回去,肯定是有大大的问题。”她看了两人一眼,终于是选定了一个在自己看来还能承受的人,“先搬了一个再说吧。”她一把抱起了雨月,艰难的背着她向自己的竹舍移动。 “师父,小谙怎么不见了。”忽见一绯红衣衫的女子脆声的问着前边走着的白衣人,惊的她忙把雨月放在了一堆茂盛的树丛后面,快速的将竹篓藏好,自己也是躲藏了起来,不让他们发现。 “咦,师父,那儿有个人。”绯衣女子忽然看见了石头,她手指着石头躺着的地方,白衣人身形一动,已是俯身在石头身上检查起来,“骨折了,身子却没什么大碍。”他嘟囔一声,抬头看了看高不见顶的子午崖,刺眼的阳光射来,他不禁眯了眯眼,伸出一只手挡住了自己的右眼,“命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仙儿,带他回去罢。”他忽然站起身,心中想道,既然你死不了,那就好好的在这陪我吧。 “是。”清脆的一声应道,叫仙儿的女子已将石头架起,缓步跟在白衣人的身后。躲在树丛后面的小谙不禁松了口气,将药篓重新装好,艰难的拖着雨月回到了自己的居处。 小谙将雨月小心的放在了自己的床上,但见她似乎很痛苦的样子,忙伸手在她的额头轻轻一触。谁知她只是轻轻的碰了一碰,雨月竟然恐惧的缩起身来。小谙只得轻手轻脚的为她检查一番,发现她除了手脚上有点伤以外,其他的都还是正常,只是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般的恐惧。小谙突然微叹了口气,从药篓里拿出了些莴苣,她看着这些,不禁摇头苦笑,想不到这作为自己食物的东西也能派上这样的用场啊。 她忙将莴苣洗净,熬成汤,缓缓灌入雨月的嘴,过了一会,见她已是熟睡,不禁摸着她的头,暗暗观察起她来,刚才为了救人仓皇间她根本没有多注意雨月,现在静了下来,看她,却原来是个风华绝代的美人儿啊。容颜秀美,胜雪,不时跳动着的睫毛也给人无限的保护欲。“睡吧。”小谙轻轻拍打着雨月的后背,“莴苣有催眠宁神的作用,但愿你不会再梦到令你不开心的事了。也不知道师父那怎么样了?”她喃喃自语着说道,象想起了什么,匆忙的替雨月盖好被子,便匆匆的赶往师父的住处——逍遥居。 正文 第二十二章福祸相依处 没进门时,小谙便听到了师父的厉喝声,她急的一惊,不由加快了脚步,推门进去时,见那人已经醒了,不禁微微松了口气,“还好,这两个人都没什么事。” 她能看得出师父是十分的生气,那神色中还带着极度的厌恶,她从来没见过师父这样,师父在自己的心中总是温文尔雅中透着些古怪,虽然是残了一目,却还是俊秀异常,他的发间已出现了灰白,但一张脸还如师父刚收养自己时那般没让岁月在上面留下痕迹。看起来和师兄就好象是兄弟一般。 “师兄,这是怎么了?”小谙靠近站在门口的师兄秦岭,轻声问到。本来一脸凝重的秦岭在看到小谙时,玉石般的脸开始慢慢的洋溢了一丝温柔的笑,他俯下身,在她耳边小声说道,“师父在崖底救了这个人,但不知道怎么的,师父突然厉声问他是不是堇月城堡的人。”小谙只觉得那股温热的气息让自己禁不住的脸红心跳,一瞥头便看见仙儿的俏脸看着自己,她不由的脸色一变。讷讷的转了头,“是么,这是跟师父从来不许我们提月有关的吧。” 雷仙儿俊俏的小脸变有些难看,恨恨的盯了小谙一眼。 “说?”白衣人的一声怒喝让他们的注意力都转了过来。秦岭眼中的笑在慢慢的隐去,自己从小就跟在师父的身边,从未见到过这样暴怒的师父。 石头却是张着一双漆黑的亮眸,不答反问,“你怎么知道我是堇月城堡的人?” 白衣人紧紧盯着他的眼睛,忽然问道,“沧严是你什么人?”说着一把抓开了石头肩上的衣服,那在灯光下有些麦色的皮肤上,明显的有着三颗成三角形的红痣。石头一怔,“你怎么知道我爹,又怎么会知道我沧家……”他忽然说不下去了,惊异的说不出话来。因为看到白衣人缓缓的放了他肩上的衣,白衣人的皮肤有些白皙,那三颗成三角形的痣在黄晕的灯下闪着妖异的颜色。 “你,你……”石头只是瞪着眼。忽然之间就感觉自己好似见过这个人。 “沧家的男儿都会遗传祖先的三颗红痣,这红痣是要伴随你一身,是怎么也去不掉的,它就象是一个可怖的烙印。”白衣人盯着石头,慢慢着说着,他的长发遮住了眼,但石头还是能感觉一道精光射来,他忽地一个激灵,喊了出声,“我见过你。”白衣人却是一怔,突然怒道,“胡说八道,你怎么会见过我。”他幽幽的一声叹息,自己的那个父亲早已是将自己存在的记忆都毁去了吧。 石头艰难的动了动脚,但剧烈的疼痛让他英俊的脸扭曲着。 “你最好不要乱动。”虽然对着堇月城堡的人很是厌恶,但自己却是对这个少年怎么也狠不起来,这点是他不敢承认的,于是只好用疾言厉色来掩饰。只是看到石头那呲牙冽嘴的样,心理没来由的一暖,不知不觉中放柔了语气。 “真的。”石头抬起头认真的看着他,“我在爹的密室里见过你的画像。” 白衣人怔怔的看着石头,喃喃着说道,“你说他在密室你放了我的画像……你这又是何必呢?不是说要把我从你记忆中剔除么……”后面那句话他已不是对着石头而讲,就好似对着遥远的某个虚空说着话。“你叫什么?”他回过神来,见石头探究的眼看向自己,那双清明的眼好似要把自己看穿。 “沧枫明。”石头嘻嘻说道,“不过我还是喜欢别人叫我石头。”石头移目看去,并没有看到雨月的影子,他不禁有些怅然若失,“这个奇怪的人只救了自己,那么她呢?是在哪儿?以后自己还能看到撅嘴的她,骂自己臭石头的她吗?” 白衣人却是震惊的抬起了头,多年前的往事不可抑制的闯入了自己的脑海: “哥,要是你找到心爱的女人,有了自己的孩子,你会给他起什么名啊?”沧严已是有些醉了,这时的他新婚不久,满心洋溢着的都是幸福。沧浪晃了晃手中的酒瓶,猛的一口酒灌入,眼前浮现那个秀美温柔的蓝衣女子,他不禁是脱口而出,“男的就叫枫明,女孩就叫青旋吧。”嘴角却是闪过温柔。 沧严嘻嘻哈哈的说着胡话,“哥,什么时候你也把蓝小姐娶进来呀,哈哈。”他有些跌跌撞撞的站起来,“我的儿子么,就叫作青枫,女儿么就叫作晓桐好了。”两人在清冷的月光下举杯欢饮,却不知道那以后的生活会发生众多的变数。 “前辈,前辈?”石头见这个神秘而又奇怪的白衣人只顾着盯这自己看,他在心里暗自嘀咕,“这么盯着我,我虽然也算是俊俏……哎呀,他不会是有什么异样的癖好吧。”思及此,他不禁微微退了退。小谙他们都是一脸诧异的看向石头。一时间气氛有些不对。“前辈的名号呢?不知晚辈可否知晓。”他知道在这种情况下,最好的办法是转移话题,这是他这些天在山城江家学会的。 “沧浪。” “沧浪?”石头抓了抓脑袋,嘿嘿笑着,“我怎么只听说过沧浪亭啊。”沧浪的眼眸一黯,身形一闪,已是不见了他的踪影。 “不得对师父无礼。”秦岭忍不住叫道,石头撇头看他一眼,又看了小谙,忽然之间笑了。 “你笑什么?”秦岭有些丈二摸不着头脑,雷仙儿却是看懂了石头看他们两的神情,重重的哼了声,转身就走。 “唉,你们救我来时真的只看见我一个人么?”石头忽然可怜兮兮的看着秦岭。秦岭不由感觉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打了个冷战,没好气的说道,“不是说了只有你一个啊。”小谙忽然一怔,她看向石头,这两个人应该是相爱至深的吧,否则也不会以那种方式掉下子午崖。但她却没有把握,已经有了一个石头的逍遥居,再添上那个女孩,师父会不会…… “师兄,”她突然想到还要煮药汤,忙匆匆告辞了去。石头看了眼怔怔看着小谙走的秦岭,笑出了声,“你喜欢她。”秦岭却是没有避讳,老老实实说道,“是,我是喜欢小谙,第一次看到她对我笑就喜欢了。”石头却是忽然之间沉默了,那自己是在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了雨月呢?从跟着她跳下崖的时候他请清楚楚的知道自己是爱上了那个倔强又粗鲁的女孩,就算她不会说话又怎么样,她还是那个天下间独一无二的人。 一时间,逍遥居里有些安静,只能时不时的听到两个男人彼此的心跳和间或发出的笑声。 小谙回到冷荷居,并没有歇着,她将艾蒿,盐,醋混在一起煮成了汤,小心的把雨月扶起,给她泡脚,轻轻揉搓着她的脚。忽地身后有了一些动静,她一回头,便撞入了一片漆黑又带着璀璨星光的夜幕中,小谙不由一怔,但随即便高兴的笑了起来,“你醒了啊,我叫小谙,你叫什么名字啊?”但看到那漆黑的亮眸只是不动一瞬的看着自己,并没有言语。她不禁有些尴尬,讪笑着,“没关系。”低头仍是帮着她揉搓脚部。 雨月吸吸鼻子,闻着空气里弥漫着的醋的味道,看着揉搓着自己脚的绿衣女子,她的眼里慢慢浮起一层水雾,轻轻的在她的背上写了雨月两字。 小谙浑身一震,但随即明白过来,惊呼出声,“原来你是叫雨月啊。”但随后想到了什么,她小心的问道,“你不会说话吗?”雨月的眼中忧伤一闪而过。重重的点点头。 “恩,你那位朋友已经醒了。”小谙急于让她不再想不开心的事,“他一个劲的在找你,不过我怕师父会对你们不利,没有告诉他你在我这。” 雨月一怔,想起自己坠向深渊的按刻,石头飞身下来紧紧抱住了自己,那暖暖的话语似乎还在耳旁萦绕,“我不会再让你出意外了。”她一阵感动,虽然那块臭石头总是令自己很尴尬,很郁闷,但不容置疑的是他对自己真的很好,她还没有想过要是有一天没有了那块臭石头,自己的生活会变的怎样。“我怎么想起这些来了。”雨月懊恼不已的甩甩有些发涨的脑袋,“我是不属于这儿的人啊,终究是要回去的呀。” 小谙却是完全不知道雨月心中在想的是这些,仍旧顾自说道,“他是骨折了,但没什么事,师父是医中圣手,一定能治好,还你一个活蹦乱跳的石头的。” 雨月的脸涨的通红,这个小谙说的是什么呀。什么叫还我一个活蹦乱跳的石头,那块臭石头又不是我的。小谙背对着雨月,根本看不见此时雨月的表情,她将雨月的脚从盆中拿了出来,用麻布擦干净,“这个药汤是用艾蒿,盐,醋混制而成,可以治腿脚麻木的。”雨月感激的看她一眼,她本来已是有些灰心丧气,先是青黛将自己推下了山,再是千辛万苦找到的肖曼莹把自己撞入了山崖,还连累了石头,她暗自郁闷,这两个人怎么做事方式是这样的相近啊,还是莫非应了那句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小谙回了她一笑,看着暗自嘀咕的雨月就好象看到了多年前那个总是躲在暗处,瑟瑟发抖着自顾自说话的女孩。她拿起了水盆,想要将药汤倒掉。“仙儿。”她有些惊慌着看着倚在门边的绯衣女子,下意识的将自己的身子往雨月面前一挡。雷仙儿精致的脸上淡淡笑着,可这在小谙看来,却是更加的担忧不已。 绯红衣衫的女子探头看了雨月一眼,用手扇了扇空气中药汤的味道,“恩,艾蒿,盐,还有醋。”她顾自喃喃说道。身子在似有似无的挡在了门口。小谙是站也不是,走也不得。 “师姐,你不会是想瞒着师父把她留在这儿吧?”仙儿一双媚眼看向小谙,口气和神色中都没有对师姐的尊敬。有的只是讥诮和不耐。雨月不禁有些生气,不要说小谙锯过自己,就算是陌生人,她也不会听任这个仙儿欺负小谙的,她慢慢的移下了床。 “仙儿,刚才你也看到了,要是师父知道雨月的存在,她会有麻烦的。”小谙一脸恳切,极力的劝师妹,她不想雨月有事,也不想师父再烦恼了。 “雨月?”雷仙儿看了眼慢慢移动过来的雨月,目光又转回到了师姐身上,“我可不想违抗师父的命令。”她笑的张扬,水红色衣衫一闪,已是要出门去。 “仙儿。”小谙急的一把拉住她,“不要去。” “啪”的一声,雷仙儿回转身一巴掌扇出,打的小谙有些踉跄,她怀中的药汤翻了,洒了自己一身,湿答答的站着。“仙儿,你……” “白小谙,你别忘了,你说过师兄是我的,你也不想想你是什么身份。”雷仙儿想起了刚才秦岭只为小谙展开的笑颜,愤怒的高声叫了起来。 “我,我……”小谙开口要辩解,冷不防又是“啪”的一声,她看着盛气凌人的仙儿,噙着满眶的眼泪,委屈极了。 “啪”清脆的一声,小谙讶然的捂住了自己的脸,而那一身绯红的雷仙儿却是一脸惊异的看着摇摇晃晃,站立不稳的雨月,忘了怒叫,只是捂着被打的脸,脸上的神色不停的变换着。“你找死。”忽然一声厉喝自仙儿口中喊出,手中更是也闪出了一根银针,那银针的一尖在灯光下泛着幽幽蓝光,毫无征兆的飞入了雨月的左手。 “雨月,你那么样?”小谙看见时已是来不及了,她有些惊慌的扶住了雨月,雨月忽然感觉难受起来了,浑身冒着冷汗,小谙急的拔了那根银针,又是把脉又是探额,只觉得她的脉象忽然之间变的奇怪异常。她不可思议的看着门口冷酷的女子,“你竟然用毒?师父不准我们用毒。” “她这是活该。”雷仙儿摆弄着腰间的长发,一张脸上满是不屑。 “解药呢?”小谙气的不行,厉声问道。 仙儿一怔,这可是自己软弱的师姐白小谙第一次对自己疾言厉色啊,她妖娆一笑,“解药?你求我啊?”小谙忙要开口,耳旁传来虚弱的声音,“不要求她……” 小谙一怔,随即高兴的蹲了下来,“雨月,你会说话了!”雨月的眼中闪过不解和狂喜,讷讷着道,“我……我能说话了……”忽然之间脑中一股热流直上,她禁受不住,发出一声惨叫,晕了过去。 “雨月?”看着怀中人闭了眼睛,却又是痛苦万分的神色,小谙不禁慌了神,怎么办,自己根本不会解毒啊。“怎么办啊……师父……”她的眼一亮,也顾不得会有什么样的后果,背起雨月便跌跌撞撞的向逍遥居跑去。 雷仙儿将那根掉落在地的那枚银针用长长的指尖掐起,嘴角闪过一丝诡异的笑,右手却是不自禁的抚上了微微肿起的右脸。 正文 第二十三章林花谢春红太匆匆 “小谙,你?”开门的秦岭看着狼狈的小谙惊讶万分,一时之间并没有看见她背上还背了一个人。“师父呢?”小谙喘着粗气问道,不管不顾的就往里闯。秦岭感到有些意外,忙拉开了门,“快进来。”随后便是一脸愕然的看着小谙背了个人往里冲了进去。一边不忘高叫着师父。 石头并没有睡着,也就自然而然的看见了绿色衣衫的小谙背着个人冲了进来,只是在看见她背上那人的容颜后,他差点要惊喜的从床上跳下来。只是有人比他的动作更快。沧浪这时已是站在小谙面前,用两个手指将雨月的脸移向自己。怔怔的看着这张自己朝思慕想的绝色容颜,口中的那个在心中唤了千万遍的名字就要呼之欲出。 “师父,您救救雨月吧!”小谙哭着说道,“她中了毒,您看看……”说着忙抬起雨月耷拉着手。 “你说她叫雨月?”沧浪有些茫然的看着满脸汗珠的女子,手上却是不停,伸手搭上了雨月的手,眼色是越来越诧异。小谙不禁在心中乞求雨月不要出事。沧浪却是在把脉后抓起了她的手,手上的紫黑色在慢慢的褪去,转而变成青色,只一瞬又消失不了。“这……”小谙疑惑不解的看着师父,沧浪的心中却是一凛,“她以前也是中过毒,只是现在正好以毒消毒,两种毒素都被消解了。”他的神色变的缓和了,褐色的眼看向昏迷的雨月,说不请的温柔。 石头自是担忧万分,但看到沧浪的神色稍缓,便心知雨月应该是没什么事了,他的心中涌起一阵幸福的感觉,原来自己在乎的人没事便是莫大的幸福啊。只是他又有些诧异沧浪的反应。自己从沧浪那冷酷的眼中,竟然是看到了浓浓的柔情。 “你说她以前也是中过毒?”石头忽然回想起了他说的话,他一时间想去了自己当初随手摘给她吃的青色小果子,是了,原来自己当初的怀疑没错,她真的是吃了那些有毒的果子才说不出话的。想到这里,不由有些歉疚。 只是沧浪在听到他的话时,猛的回了头,“你以前见过她?” 石头几乎可以从他眼中看到可以凝结成冰的寒意,他不自觉的缩了缩脖子,不知道该怎么向他解释自己和雨月的关系,“她,她是我娘子。”话一出口,他便恨不得狠打自己一个耳瓜,自己这是怎么了。但沧浪听到后,眼中闪过愤怒的火花,他轻巧的就扣住了石头的脉门,“你为什么要靠?br /gt; 帘卷海棠红第6部分阅读 欲望文 帘卷海棠红第7部分阅读 帘卷海棠红 作者:未知 帘卷海棠红第7部分阅读 靠近她,说,是不是图她的宝藏?” 石头却是一愣,就连站在门边的秦岭和小谙也是暗自惊诧不已,师父这是怎么了。 “前辈,我根本不清楚她的来历,只知道她的名字而已,我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她已是不会说话了。”石头一字一句认真说到道,小谙在旁边也忙不迭的说着雨月本来是不会说话的。 “我知道她这人有时候有些小气,总爱跟人倔着,有时侯又感觉有些不可思议,好象她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石头沉浸在遐想中,只在说到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时才噤了口,心中莫名的闪过一丝恐慌,揪的他的心慌乱不堪。 沧浪却是根本没听清他说了什么,只是呆呆着看着雨月,轻轻的将雨月放在了自己的床榻上,为她掖好被子。小谙惊奇的看着师父的动作,温温柔柔的含着情意,象是对着心爱之人,又象是一个疼爱女儿的父亲。 石头也是目不转睛的看着床塌上的雨月,眼中泛起的是盛不起的柔情,“我找到你了,我的新娘。” 小谙自看到师父对雨月的那般好,突然之间想起了自己,感怀身世,不由的黯然神伤,怔怔的从逍遥居里退了出来。夜里有些冷,她的衣服并没有干,经过山风一吹,不由感到寒冷异常。突然一件外衣被人轻轻的披在自己身上。小谙诧异的转头,就看见夜空下师兄的双眼闪亮,站在自己的身侧。 “怎么了?”秦岭低声问道,他能轻易的感觉小谙到的情绪,不管是开心的,还是痛苦的。 “师兄?”迟疑了一下,小谙突然开口问道,“师兄对强盗……有什么看法?” “强盗?”秦岭的眸子忽然一寒,脑海中不可抑制的又出现了血泊中绝望骂着的爹爹,仰天着的强盗和衣衫不整撞树而死的母亲。“我恨。”他突然咬着牙说道,“我恨不得将强盗千刀万剐,碎尸万段。”小谙踉跄着后退着,黑暗中秦岭看不见她眼里滑落的绝望的眼泪。他有些失落的看着后退的小谙,哑声说道,“你一直都知道我是喜欢你的,为什么不肯给我机会?” 小谙不禁要号啕大哭起来,她又何尝不是喜欢着师兄呢?只是那么讨厌强盗的师兄会接受自己这个祁连山强盗头子的女儿吗?她清楚的记得那时自己醒来时,已是完全想不起来以前的事,是仙儿哭喊着扑上来撕扯着自己的头发,向她哭着喊着要爹娘时,她才知道原来自己是叫白小谙啊,父亲是祁连山无恶不作的强盗头子啊,所以这些年来,她才对仙儿处处忍让,实在是想要为父亲还债啊。这样的自己又怎么能配的上师兄呢。 秦岭却是不懂她的心里所想,只是感觉小谙明明对自己也是有着好感,却不肯接受自己。他的心理烦躁不堪。哀伤的看着小谙将自己披在她身上的外衣轻轻扯下,“师兄,谢谢你的衣服,我回一下冷荷居。”说完,忙不迭的逃了开去,泪无声的从她的指逢间流了下来。 当绿色衣衫的人影从暮色中消失时,秦岭再也忍不住,跪坐在地上,一拳一拳的死命的砸向了泥土地。连手上鲜血淋漓也不去在意。 黑暗中,一条人影盯着秦岭看了许久,冲向了微寒的夜色中。 匆匆往逍遥居赶回的小谙顾不得周遭的情况,不料在行至莫名湖时蓦地感觉脖子上一寒,一声低喝让她不由的停住了脚步,“仙儿,怎么是你?” “不要动,”雷仙儿轻轻的叹息一声,“否则你美丽的脖子可是要流血了。” “仙儿,你这是怎么了?你要干什么?”小谙渐渐觉察到仙儿的不对劲,忙小心的问道。 “白小谙,你说要是师兄知道你是祁连山强盗头子的女儿……”仙儿的笑有些诡异,“他会怎么样对你啊?” 小谙的脸色变的惨白,“我不想和你抢,只是想保持这样的关系还不能吗?”她快要哭出声来。仙儿却是十分欣赏的看着她的脸,幽幽的说道,“一个人啊,师兄一个人狠狠的用拳头砸着地啊,手上都是血,他要是知道了,还会理你,呵呵”她忽然得意的笑了出来。 “啪”小谙终是忍无可忍,甩手给了她一巴掌,但也因了动了,匕首划破了她的脖子。她紧紧捂住了自己的脖子,“是,我是强盗的女儿,但这又能怎么样,难道是我哭喊着要做强盗的女儿吗,强盗也是人,并不是所有的强盗都是坏人,至少比那些心肠歹毒的人要好上一千倍,一万倍。”再也不想棉队着仙儿,她匆匆离去。 仙儿拿着那把匕首,伸出舌头舔着匕首上的血,讥诮的看着慢慢走远的身影,“一千倍,一万倍……哼哼,强盗还是强盗……” 沧浪的逍遥居,地处子午崖的西边,三面临水。两旁都种植着他最爱的芭蕉。落雨时,能在夜雨中听雨点芭蕉的惆怅,已是他多年来的习惯。 此时在逍遥居内,只有雨月一个人在床上昏睡着,静静的只能听到她已经有些平稳的呼吸声。 quot;吱呀quot;一声,逍遥居的竹制小门被人轻轻的推开了,清晨微凉的风从门里灌了进来,石头穿着一身白衣,有些困难的挪了进去。他怔怔的看着雨月倾城般的脸,情不自禁的将手抚上了她略显苍白的脸,quot;小雨,你为什么还不醒来。quot; 恍恍惚惚中,听到了一声温柔的叫唤,雨月在心里嘟囔了一声不愿醒来,但那温柔的声音令她心里生出些别样的感觉,仿佛某个在自己心中十分重要的人就要离开,quot;不要走,你不要走……quot;手乱舞着,抓住了一只遒劲的手,她蓦地一开眼,就看到一张放大的脸出现在自己面前。 quot;啊quot;雨月发出一声惊呼,慌的蜷缩着身子往后退去,怎奈自己的手紧抓着石头的,她一动,石头一个站不稳,直直的摔了下来,雨月忙慌的用手撑着石头结实的胸膛。 quot;咚,咚……quot;是什么在响,雨月的手微微颤抖着,只觉得石头那胸膛里的那颗心就要从里面跳出来,不由的面红耳赤。 quot;我说娘子啊,是不是太想你老公我了,这么久还舍不得放手啊?quot;石头放大的脸上满是笑意,那双清澈的眼里有什么明亮的东西一闪而过。雨月暗暗叹道,他可真是好看啊。 quot;喂,喂,离魂了你。quot;石头嘴上说着叫她放手,心中却是十分受用。他将脸向她靠近了些,quot;怎么样,你老公我是不是很帅气呀。quot; 雨月的心里的鼓被纷乱的敲起,突然之间才发现两人保持着暧昧的姿势已经有了好些时候。她忙慌的一把推开了他。 quot;呀,你谋杀亲夫啊!quot;石头痛哼一声,按着自己的腿,俊脸都有些扭曲了。 quot;你怎么了?quot;雨月见他痛成这样,不由的慌了,quot;你有没有事啊?quot;她也不管什么了,在床上手脚并用的爬到了他身边,一脸的担忧,她只知道自己的心里一直喊着一个声音,他不能有事,他不能有事啊! quot;我还不抓到你。quot;石头忽然绽开一个邪惑的笑容,一闪身,已是将她牢牢的抓在手中。 “我还不抓到你。”石头忽然绽放一个邪惑的笑容,一闪身,已是将她牢牢抓在手中。 雨月有刹那的恍惚,醒过神来时忙对着他受伤的脚毫不留情的踹上一脚,不期然的就听到了某人的惨叫。她示威似的对他一昂头,慢慢的从床上爬了起来。 石头有些惊诧的看着她的动作,恍然间觉得这个雨月似乎有了些不同。 只见她穿着小谙的月白轻衫,面容有些憔悴。只是全身心的张开了自己的双臂,象是一只迎空的小鸟,本就纤秀的脸上更是带了些重生的虔诚和喜悦。那一袭轻衫在风中扬起,飘飘似仙。 “我回来了,从今后,我又是古雨月了。我又可以为自己活了……”石头在一旁直听的冒冷汗,这小丫头说的是什么话,什么叫我回来了,什么又是可以为自己活了。他摇头晃脑一番,却马上又一门心思的放在了雨月身上,这个样子的她很美,他暗自想到。 不是因为她有着倾国倾城般的容颜,比起江夫人的妩媚,那从自己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的娘亲,她其实并不见的比她们要美,只是当他见到张开双手,迎风而呼的雨月时却是再也挪不开眼,这样算什么,他只觉得她说话时很认真,认真的就似是自己的重生一般。想到这里,石头的心忽然咯噔一声。有些不安的看向了神采飞扬的女子。 雨月闭了眼,深深呼吸着,不去想青黛,不去想蔓莹,更是压着自己不去想简梦和小鱼。她在心中默默的说服自己:既来之,则安之。既然不能回去,何不在这里为自己好好的活一场呢,这样想着,她心里倒上渐渐的平静了下来。 察觉到身侧有两道探询的目光混杂着一丝莫名的情绪夹杂在里面。雨月忽然张了眼,对着身旁的石头盈盈一笑。 石头在刹那间心头一跳,忽然间生出些不好的预感。不由自住的就往身后退去。“见鬼,”他低低叫了声,心中却柔肠百结,她没事,真好。 门口处,白衣的沧浪衣袂飘飘,静静的看着两人笑。 正文 第二十四章 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 山城的天渐渐的转热了,湛蓝的天已是好久没在下过一丝的雨滴,柳树叶子打着卷儿,倦怠着不想碰见灼人的阳光。 街道上只有几许的人迹,时不时有快马在道上跑过,扬起道道的尘烟。迷蒙了人的眼。 已是快近了晌午,天越发的热了,连街上仅有的一家茶寮也是关门歇息了。只是静静的,静静的。 忽然从远出传来踢踢踏踏的声音,山城的街上缓缓走来了一人。这人全身都笼罩在一片白色中,瞧不出模样。手上牵了一头黑色的小毛驴。那毛驴quot;嗷,嗷quot;叫着,赖着不肯走。显也是热的不行了。 quot;阿来,咱们可要快些走啊!quot;白色衣衫的人发出一声轻快的叫声,露出在外面的手纤秀细长,温柔的抚着阿来脖子上的毛,阿来昂着它的驴头,叫了一声后便开始慢慢的走了起来。 这一人一驴在这寂静的街上显的有些诡异,倒有些象是行走在劫后余生的弃城里。 白衣人始终是不紧不慢的走着,他牵着阿来慢慢的停在了一座有些陈旧的老宅子前,那块破旧的书着quot;柳宅quot;的匾干裂着,似乎一丝细微的风都能让它随风飘荡。白衣人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伸手扣上了大门上的铜环。 quot;叩,叩……quot;叩门声一声接一声的响着,紧接着一声苍老的声音响起,quot;谁啊?quot; 门quot;吱呀quot;一声被打开,探出一个白发苍苍老人的头来。他浑浊的双眼打量着眼前的人,一张脸满是纵横交错的皱纹。 quot;来叔,不认识我了?quot;白衣人轻笑出声,随手拍了拍阿来的头,有些委屈的说道,quot;怎么办呢,阿来,来叔不认识咱们了。quot; quot;阿来?quot;来叔的眼向那一个劲刨土的毛驴看了一眼,忽然,象是想到了什么,他满是沟壑的脸绽开了笑容,眼里漾着笑容,伸手取过了白衣人手上的缰绳,将他迎了进去。 quot;澈少爷,您怎么回来了?quot;来叔眉眼含笑,一直将他引向了上首的座位。 尹澈双眼环顾四周,不由感慨道,quot;这里什么都没变啊!quot;说着,他慢慢的将头上的白色斗篷帽子取了下来。 quot;那是,小姐可是要老奴天天打扫,她说少爷总有一天是会回来的。quot;来叔突然停住了不说,看着摘下了斗篷的尹澈,怔怔着说不出话。 尹澈的头发微微弯曲着,只用一根金色的带子绑成一束,散在外面的发丝随风飘扬着,更显俊逸,白衣松松散散的套在身上,让他看起来有些惫懒的感觉,只是当一接触他的眼睛的人,都会挪不开眼,那是一双怎样清澈明亮的眼,干净的看不出一丝杂质。仿佛他的眼一瞥,心里的欲念,龌龊都会无所盾形。 见尹澈眼中带着一丝玩味看着自己,来叔有些不自然的干笑两声。转身要为他去泡茶。 quot;来叔。quot;尹澈眼快,拦住了他,笑着问道,姐姐在么?quot; 来叔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待看到一抹白色的身影向里屋飘去,竟是对这儿特别的熟。来叔突然之间想起小姐吩咐过,不能让任何人进的里屋,但要阻止已是来不及了。 quot;没用的东西。quot; 黑色的巷道,突兀的充斥了一声女子的娇喝声,尹澈的眉头一皱,快步向里走去。 巷道的尽头处是一间密室,密室里的人俱是一色的黑。站着的黑衣女子带着面纱,看不清容颜。然而跪在地上的黑衣人却都是黑巾蒙面,瑟瑟发着抖。 quot;全是饭桶。quot;黑衣女子一脚踢在为首的黑衣人身上,quot;这个月的药就不用想要了。quot; quot;主人。quot;黑衣人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号,都是不停的叩着头,口中不停的叫着,quot;主人饶命,饶命啊!quot; 黑衣女子冷哼一声,在身后的凳子上坐下,冷冷的看着。 忽然,那为首的黑衣人发出一声惨叫,包着黑巾的头上冒出丝丝的白气,似是极冷,他抱着自己的身子不停的发着哆嗦,口中向着黑衣女子哀求,quot;主人,药,药……quot; “药,药……”黑衣人的声音已经几不可闻,但无人敢开口替他求情,只恐一不小心就会引火烧身。 黑衣女子在心中冷笑出声,也是时候给这些办事不力的人一个教训了,她的眼在众人的脸上一瞥过,面上渐渐浮现出一个倾城般的笑容。 蓦地,眼前白影一闪,一个白色的人影已经越过她在的黑衣人胸前轻轻一拍,见着他渐渐平复过来的呼吸声,才慢慢的回身来,静静的看着自己眼前的黑衣女子。少年的身上仿佛笼着了一阵淡淡的雾,洋溢着悲悯。 如南的妙目在黑纱下紧紧的眯起,眼前的这个少年虽是一身松散,但那眼干净如一鸿清潭,能折射出世间的罪恶,是的罪恶。她暗暗想道。但他闪过时带起的一阵清凉的风,却让自己的心从为有过的宁静。 “南姐……”尹澈微仰着头,露出一段干净柔软的颈子。他微笑着,缓缓伸出双手,“阿澈回来了。”如南冷哼一声,狠狠打开他伸来的双手,“尹澈,你说你是不是又逃回来了?” 众人听得这个名字,脸上都是一喜,如南也不去管,一双眼只盯着面前的少年。 尹澈嘻嘻哈哈笑着靠近她,双手温柔的替她在肩上捏捏,一脸的钦佩之意,“南姐,你又猜对了,我啊真是逃回来的。”他象还呆楞在一旁的人一使眼色,众人会意,快速的往外退去。如南只当作没有看见,一双眼只是认真的看着眼前温柔笑着的少年。 “你说,你是怎么回来的?”如南慢慢摘下了蒙在自己脸上的面纱,露出一张妩媚多情的脸来。 “我啊,”尹澈的手指缠绕上她的如丝秀发,突然对她露齿一笑,“这是秘密。” “你……”如南的声音一寒,突然右手疾出。 尹澈也不躲,只静静的看着她。接着那手掌慢慢的落下,抚上他干净英俊的脸,“你为什么要回来呢?”如南喃喃着说道,“为什么要回来……” “我为什么不回来?”尹澈蹲下身,清澈的眼望向如南的,认真的说着,“就算你变成了什么样,你仍旧是我的南姐。” “阿澈,阿澈……”如南紧紧抱住了他,“如今,我只有你了,娘走了,宛儿,宛儿也没了,如今也只有你了……” 看着怀中痛哭出声的如南,尹澈一下一下的拍着她的肩,就想小时候她那样哄着自己睡觉。 来叔在密室外老泪纵横,这两个人终于还是聚在了一起,但愿他们能相互的扶持,好好的过日子啊。他仰着头望向天空,低低着声音,“夫人,您要保佑小姐啊!” 一阵风扬过,带着些花香,也挟着些叹息传来。 夜微凉,案上优昙轻颤。 如南一手端着白玉酒杯,痴痴的看着眼前如玉的少年。 “南姐,”尹澈的脸微微泛红,的手指一下一下的敲击着桌面。将头微撇向幽深的黑幕。 如南反应过来,冲着他晃了晃手中的酒杯,一仰头,那香醇的液体有些渗出,顺着她美丽的脖颈蜿蜒而下。在暧昧的夜色里平添一丝鼓惑。 “你回来干什么?”她放下酒杯,又是这么一句,有些无奈的撇撇嘴,有些自嘲。心中既是想让他回来陪在自己身边,又私心里不想让他看见现在的自己。 “南姐。”尹澈嘻嘻哈哈,一手往怀中探去,再伸出来时,手上一株红色的海棠,枝叶碧绿,那筋杆都是墨色的,尤其是那如血的红色中金色的花蕊轻轻摇动。惹人怜爱。红色花瓣里的汁液更是娇艳欲滴,它在微风中轻轻颤动,空气中还飘带着似有似无的清香。 那自嘲饮酒的女人的脸一下子亮了,“海棠红。”她惊呼出声,脸上的红晕更甚,眼里闪烁着从未有过的芳华。 “你哪来的?”她从尹澈手中小心的接过那株红色海棠,放在手中细细把玩,“这可是传说中的奇药,能令人红颜不老。”她轻喃着,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不会是随便找了多海棠花来糊弄我吧。” “冤枉啊,南姐,”尹澈笑嘻嘻的做了个委屈状,“要糊弄你我也得千挑万选呀,它是真的了。”他忽然神秘的靠近她,一脸贼兮兮的说道,“为了南姐,我把昆同山的人都得罪了。” “哦?”如南秀眉一挑,似笑非笑。 “是呀是呀。”尹澈的头点如小鸡啄米,晃动着带着他的长发飘动如一片漆黑的缎绸。“所以以后南姐你就要养着我了,阿澈可是担心一出门就会被人砍死的。” 看他说的可怜兮兮,如南失声轻笑,她将手中的海棠红珍重的放进他手中,淡淡说着,“也难为你有心了,只是这东西我用不着咯。” “为什么?”尹澈瞪大了眼睛。转而低头对着海棠左喊右瞧。 “因为阿澈会用的着啊,”如南展颜妩媚一笑,“倒时候拿着海棠红去追人家女孩子,还怕人家不乖乖的跟着你走。” “南姐。”阿澈嗔怪的唤了声,一张俊俏的脸,红色斐然,直能与手中的红色海棠一较相下。如南满眼宠溺的看着眼前害羞的少年,连日来的紧张苦闷的心情在这一刹那归与一片平静。 幽幽的烛光中,青黛缓缓解落了蒙在脸上的面纱,她的脸在烛光下忽明忽暗,面下部分的疤痕十分恐怖。 “天那?”曼莹惊的目瞪口呆,布满伤痕的手怔怔的抚上了青黛的脸,“怎么会这样?天啊,玉笙,这些年你都受了什么苦啊?” “曼莹。”青黛摇头苦笑,还是没变呢,想不到十八年后,也只有在玉笙面前,自己才可以把自己完全的暴露出来,不管是美丽的不可方物,还是丑陋的。“曼莹。蓝玉笙已经死了。现在在你面前的而是青黛,一个全新的我。”她哽咽着,如是说道。 “是么?”曼莹轻轻的叹息,喃喃着说道,“真的是全新的吗?你能忘的了仇恨,忘的了他么?”青黛的脸色一下子变的苍白。她腾的站了起来,面有怒色,“这刻骨的仇,至死方休的怨我怎会忘。” 曼莹伏在桌子上嘤嘤哭泣,“玉笙,为什么要我们来承受,这样的苦……” 青黛只能一脸无奈的看她,双手紧金握成拳状,不时的放开又收拢。烛光在屋子里跳动着,将屋子照的明曳生姿。 “曼莹?”青黛一直在她身边,忽然想到了什么,紧张的问出了口,“你可看清了问你笔削珠下落人的面貌?”曼莹抚抚散落在脸际的发丝,怔塄着摇头,“没有,那人每次问我都是带了面纱,有时还是隔了一张帘子,怎么了?”她有些好奇,青黛必定是想到了什么,否则她一定不会问这样的问题。 听罢良久,青黛沉吟着,终于还是伸手入怀,从怀里掏出了一副画像,在曼莹面前慢慢展开。那画上的人美目倩兮,巧笑盼兮。曼莹一时之间惊在当场,很久才叫了出声,“如南,她竟然还活着。”随着青黛移开了遮住了画像上的字的手,曼莹的眼圆睁着,“江夫人?怎么会这样,不是那个江家,是不是?”她尖声问到,双手抓了青黛的,不自觉的竟狠狠的掐着。 青黛微微洲眉,冷哼一声,“我也不希望是那个江家,可是曼莹……”她尖声笑着,“这是怎么回事?哼,蓝家付诸于一场大火,当时我和你偷偷去为家人敛尸,你可有看到如南的尸体。”青黛厉声问道,口中含了极大的怒气。 曼莹整个身子瘫软在凳子上,“是啊,当时我们找遍了,从头至尾都没有她啊。” 气氛一时之间有些沉郁。忽然,房子外面笛声大作,青黛莫名的心一跳,拉了曼莹就往外面冲了出去。 屋子外,有一人青衫飘飘,挺拔着身子站立,好似一珠青翠的竹。 乍看到那抹身影,两人都怔怔的站着,“童舒。”曼莹轻轻的唤了声,担心着这只是自己在做着梦,一行清泪蜿蜒而下,直至那人转过头来,现出了令她十八年来朝思慕想人的脸来,她身子一晃不可抑制的痛哭出声。 清影一闪,一人将曼莹牢牢接入怀中,似是不敢相信,他低声轻呼,“曼莹?是你么?” “是我,是我。”曼莹轻声喃喃,将自己的脸在他怀里埋的更深了些。“我以为我是在做梦,你真的在么?” 童舒轻笑着出声,“不信吗?”他忽然邪邪的一笑,一手在曼莹肩上狠狠易掐,好象要把这十八年来的痴念,相思都溶入她的身体里。 “啊!”曼莹猛的尖叫一声,将他抱的更紧了些,喜的连声说着,“不是梦,不是梦……” 青黛在一边看的眼泪低落,颇有感触的轻声吟道,“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 童舒诧异的抬头。却在一刹那间惊呼了出声,“大,大小姐,你……” 青黛苦笑着,对着曼莹说道,“要打扰你们别后相逢了,进去说吧!”曼莹嗔怪的看她一眼,从童舒怀里长身站起,随着他走入了屋中。 “小姐们这些年好么?”童舒谨慎的关上了门,看着容颜被毁的青黛和神情憔悴的曼莹,他口气满是焦急。 “童舒,你这不是明知故问么?”青黛笑着抚上了自己的眉,好笑的看他一眼,她嗔怪道,“怎么过了十八年还问这样的傻问题。”童舒显然也意识到自己的问题问的蠢,挠挠头嘿嘿笑着。 “奇怪啊,我骂他你脸红什么呀?”青黛一撇头,忽然眉眼含笑,故做诧异的看了曼莹一眼,急的曼莹狠狠瞪他一眼。童舒却是深情的看着曼莹,只是笑着。 “你这个傻瓜。”曼莹急的骂他道,“我们能好吗?”青黛眼见同舒撞在了曼莹这里,突然间想起了这些天消失了的童铃,想着,她眨着漂亮的眼问道,“童舒,你这次回来是找你女儿吗?” “什么?”青黛听到了预料中曼莹的尖叫,笑的流出了眼泪,这个曼莹。十八年来什么都没变,自己呢?应该磨的没有菱角了吧。 “那是我抢来的。”童舒忙解释,一边还不忘向青黛投去讨饶的一瞥,却见她已经陷入了沉思,忙拉了曼莹的手,阻了她的追问,两人担忧的对视一眼。 青黛回过神来,看着脸色惶急的曼莹,低声说道,“那个孩子是他抢来的。”童舒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可怜巴巴的看着曼莹,曼莹昂了头不去理他,心里却是笑了,这个童舒,还真是…… 青黛看他们两个人如孩子般这样天真烂漫,心里很是羡慕,她低头细想,突然想到了一个不可思议却可能性又是极大的事实,“童铃是如南的女儿吧!” 童舒一怔,随即笑了,“小姐聪明,铃儿是如南的女儿。”听到童舒的亲口验证,青黛神色复杂的看他一眼,埋首不语。 童铃看着一脸惊讶的曼莹,轻轻叹息,“十八年前,小姐们不知踪影,我那时疯狂的在火中找你们。却毫无消息。一年后,我无意中看见了随江健出去巡游的江夫人,惊讶的发现它竟然是小姐的婢女如南。”青黛的眼光变得生冷,“说下去。”她冷冷开口。 童舒看他一眼,“我那时在夜里潜入江家,想问个明白,可她却是毫不容情的大叫有刺客,也怪我技艺不济,伤在了如南手里,我只能随手抓了个婴儿,逃了出来。”他无奈的看看两人,轻声说道,“所以,铃儿并不是我的女儿。”他这句话是对着曼莹说的,两眼含笑,看的曼莹低了头在底下轻轻的笑。 “那是对双胞胎。”青黛慢慢走到了窗前,看着窗外的骄阳和那些在阳光的炙烤中恹恹的树木,有些了然,“怪不得她和江宛这么象,我早该想到了。” “小姐已经见过铃儿了。”童舒小心翼翼的说道,他有些担忧玉笙会将童铃作为对付如南的手段。青黛看他一眼,冷声说道,“放心吧,我还不会这么不济,会利用一个孩子。还有”她簌的转过身,神情严肃,“以后,不要叫我小姐了,蓝玉笙已经死了,我,叫做青黛。” 童铃眼里闪过一丝讶异,转瞬即逝,“是。”他垂手恭敬的立着。 “碧血珠呢?”青黛慢慢走到他面前,看一眼有些紧张的曼莹,低声问道。 “恩,童舒这些年研究了这碧血珠也有些眉目了。”他探手入怀,掏出了一颗晶莹剔透的明珠,在泛着海蓝的深色里,竟零星的散着点点的血色。从他手里接过碧血珠,青黛抚摩着它光华的表面,沉吟良久,这是世人都想得到的碧血珠,为着它本身蕴藏的宝藏拼死拼活,甚至家破人亡,可现在它就在自己的手中。她的脸隐在碧血珠蓝色的光辉中,连脸上的疤痕也变的柔和了些。“会在哪儿?”她低声问道。 童舒一怔,轻声叹道,“落梅谷。” 正文 第二十五章 伤心几回成往事 “是的,落梅谷。”童舒轻笑着,示意青黛将碧血珠交给他。青黛含笑将珠子放在他手上,若说这世上还有什么人能让她这样不用担心背叛和伤害,那非是此时在自己面前的两个人莫属了。 童舒给她一个感激和被信任的笑容,拿着碧血珠慢慢的走向放了水壶的桌子。“看好了。”他轻声说着,将珠子缓缓放进水中。片刻的漂浮后,青黛和曼莹惊异的发现碧血珠静静的悬浮在水的中央,散发着幽忧的蓝色光芒,象还一样的深,似海一样的蓝。那光投射在空气里,是荧荧的字。 “你看。”曼莹忽然满脸的兴奋,手捅了青黛一下,看的痴迷,“昨夜星辰昨夜风,画楼西畔桂堂东,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师妹在落梅之谷,我在海天之崖,从此生离。愿倾尽吾之所有,闻其一笑……” “痴儿……”青黛怔怔的看着,蓦地轻声叹道,“想不到这世上真有如此痴情至深的人。”有些恍惚中,她仿佛看见那一袭飘飘的青衫在不远处巧笑,“玉笙,你是我一生,唯一愿倾尽所有的烟罗,执你之手,白首不移。” “骗人,都是骗人的。”心中凄苦,青黛惨笑着哭泣,双手狠狠的向那些字眼扫去。咣当一声,水壶爆破,碧血珠在地上翻滚着,闪着幽幽的光,那些蓝色的字渐渐的变淡,及至消失。“什么白首,什么烟罗,都是骗人,骗人的……”青黛笑的凄惨。十八年从未流过的泪此时象是延绵不绝的瀑布,不能停止。 曼莹眼中含着泪,紧紧抱着她的肩膀哭泣。童舒一脸的不忍,他只是因为有了一些进展,想要让小姐开心一下,却没料想会惹来她更大的痛楚。心下不停的在自责着。 门“呀”的一声,被人拉开了,随即一个惊异的声音传来,“青黛,你怎么了。”白衣一飘,童铃倾身半跪在青黛面前,满眼的焦急。童舒微微有些诧异,自己的这个“女儿”竟然没发现她的爹爹回来了,就在她的旁边,看来小姐和铃儿的交情非浅啊,想到这儿,他稍微有了些放松,那是否说明小姐最后会放铃儿一马。 “铃儿。”他微微咳嗽一声,乍听到这个声音,童铃浑身一震,她张着一声大眼睛,缓缓的转身,“爹爹……”那样怔愣的眼神让曼莹的心中一痛,有些埋怨的看了童舒一眼,对铃儿却有了丝心疼。 “我没事。”青黛紧紧的眨着眼睛,将粘在眼睫毛上的泪珠一颗颗的眨落,起身强笑着,“童铃你可回来了,你爹可是快急疯了。”说着对曼莹眨了眨眼。 童铃俏丽的脸上浮现了一抹幸福的红晕,张嘴想要说些什么,蓦地身子一倾,怔怔的抬头,只见一个美丽的女人泪眼婆娑的抱着自己,口中喃喃着叫着,“铃儿,我的女儿啊……” “娘……你是娘……”仿佛有些不敢相信似的,她紧紧的抓着曼莹的衣袖,小嘴开合,一边将带着疑惑惊喜的眼向童舒看去。 眼中带了些愧疚,童舒缓缓的点头。因为从始自终都知道她是如南的女儿,心中便常常迫着自己要对她差,对哀痛狠,有时竟会把对如南的怨恨对加在铃儿身上,可她是一个孩子呀,孩子有什么错。 “娘。”童铃欣喜的唤了声,忽然之间好似这些年来受的苦都有了回报,爹爹是爱着自己的,否则不会在千里之外的海天之崖赶了回来,自己有青黛这个朋友,现在连从小心信念念念的娘亲也回到了自己身边,“这是真的么?”她怔怔的抬头,凝视着曼莹美丽的眸子,那双眼睛里满是心疼和温柔。 “你是怎么照顾女儿的。”曼莹恶声恶气的瞪了童舒一眼,逗的怀中的童铃扑哧一声笑了,童舒无奈之中带着了然的幸福,有些气弱道,“这下好了,我以后的好日子没了。”说着竟是一副气馁的样子。 “娘,铃儿好幸福……”童铃轻声说着,在曼莹的怀中渐渐沉睡。 青黛看着他们亲人相见的一幕,突然之间似是想起了自己的孩子,那个孩子,自己竟然一眼也没有看过,就让曼莹仍了他,自己的心何时会这么狠毒,连一个孩子都不放过,虎毒尚不食子啊,她双手捂着自己的脸,无声的哭泣。 已是近了黄昏,青黛红着双眼,有些怔愣的看着那轮如血的残阳,忽然之间心如死灰。 童舒看在眼里,无声的叹息,他缓缓的走到她的身侧,沉声说道,“小姐并不是无情的人。”青黛怔怔的转身,语出寒声,“你怎知我不是无情的人,我连自己的孩子都杀的。” “不,那只是你太爱沧浪了。”曼莹慢慢的走来,微红着脸,“虽然我有些笨,可也知道爱之深,恨之切,你爱他之深足以让你失去理智。” 青黛双眉一挑,眼里带了丝玩味。 曼莹微微笑了笑,脸上却是一肃,“如果让你再选一次,青黛你会要孩子死么?” “虎毒不食子……”青黛缓缓说着,走向了屋子外。原来后悔的感觉是这样的啊,她低低的叹息。 色白花青的锦鲤跃然於碗底 临摹宋体落款时却惦记着你 你隐藏在窑烧里千年的秘密 极细腻犹如绣花针落地 帘外芭蕉惹骤雨 门环惹铜绿 而我路过那江南小镇惹了你 在泼墨山水画里 天青色等烟雨 而我在等你 炊烟袅袅升起 隔江千万里 在瓶底书汉隶仿前朝的飘逸 就当我为遇见你伏笔 天青色的雨里,雨月和小谙挨着坐着,细细的看着那细密的雨丝,终于是抵不住再能说话的喜悦,雨月悠悠然唱起了歌,小谙听的失神,一双温柔的眼痴痴的看着她,“阿月,你唱的真好听。” 雨月的脸有些羞红,只是微微侧了头,“喜欢听么?” “恩。”小谙轻轻点了点头,嘴唇一勾,笑了,“你是老天带来和我做伴的吗?”雨月诧异的看着她,小谙似乎是有很大的心事。视线一转,她便看见远处的凉亭里有两个身影鬼鬼祟祟的在偷看着,石头穿了件月白深衣,探头探脑的在雨中尤其扎眼,秦岭却是一身青色,怔怔的望着小谙的方向发呆。 “小谙,你是因为秦师兄才这么烦恼的吧?”雨月并不是不懂,只是有时不想去想这方面的事,小谙和秦岭的事,明眼人一眼都看的出来,偏就这两个人,明明是郎有情妾有意却又好似隔了星河那样遥远。 “我……”小谙轻轻的将身子往雨月那靠了靠,“我们都是孤儿……师兄的亲人被强盗害死,而我……却是强盗的女儿……”有泪从她眼里滑落,忽然之间看见了远处凉亭里的那抹萧瑟的身影,终于忍不住嘤嘤哭泣起来。 “是你的……”雨月不由有些慌了,仇人呐。 “我……不是……”看雨月的神情,小谙便知道她误会了,“不是……”她轻声说着,妩媚的眼眯成了一线,嘴唇轻咬着,呆呆的看着雨中的那抹青衫。 “啥?”雨月的眼珠快要瞪出来了,“就因为这个?”她恨不得要狠狠的敲小谙一个暴栗,怎么会有这样想的女人呐,“你傻啊,又不是你爹娘害的,这有什么关系,人家罗密欧朱丽叶还是世仇,最后还是不顾一切的走在了一起……” “罗密欧朱丽叶……”小谙侧过头,迷蒙的眼看向她。 “我这样和你说吧,他们两家人……”于是,这样一个细雨蒙蒙的天里,雨月絮絮叨叨的和小谙说着罗密欧朱丽叶的故事,根本没有注意到她们身后的竹林里,一袭红色衣衫湿湿的贴在身上的仙儿神色阴霾的看着来年感人,眼里并出的是刻骨的怨恨,不死不休。 雨还在硒淅沥历的下着,宽敞的竹屋里,几个人坐在一起吃饭,其乐融融,沧浪一身潇洒的蓝衫,一直微笑的看着只顾埋头吃饭的雨月,“多吃点。”他柔声说着,夹了一筷子竹笋就放进了雨月的碗里。 “恩,恩”雨月埋头应到,这个人很是奇怪,对自己好的都有些莫名其妙,抬头微微的向他瞥去一眼,正对上石头略带疑惑不解的眼神,两人的目光一接,都是快速的移开了。雨月暗暗感觉脸红心跳,可还是抑制不住的想起沧浪,这个人,自己是不是在哪儿见过呢? 石头眼见两人都对彼此过分的关注,心中不禁有些闷闷的,他抬头看了一眼低头吃饭的小谙和秦岭一眼,双眉一挑,“雷仙儿那丫头跑哪去了?” 几个人怔怔的抬头,原来几个人各怀心事,居然都没看到他们之中已经少了一个人,小谙的脸色变的苍白,快速的放下碗筷,她低声说道,“我去看看。” “诶,等等我。”这屋子里的气愤有些怪异,雨月对着沧浪眨眨眼,“你们慢慢吃啊!”说完便蹦蹦跳跳的跑了出去。沧浪的脸色柔和,看的石头却是心中一惊,这样的眼光,前辈不会是对阿月有什么想法吧,他为自己有这样的想法吓了一跳,但那想法却是再也按奈不下,沧浪看阿月的眼神,对阿月的温柔。天那,他低低的惊呼一声,两道目光便停住在他脸上不动,一道是秦岭带着疑惑的,而另一道却是沧浪有些阴恨的。 “厄,我去看看她们啊。”他尴尬的挠挠头,心中却是暗自有了打算,要将雨月偷偷带出谷去。 仙儿的住所离沧浪的逍遥居有些近,这也是因了她活泼能逗沧浪开心的缘故,她的秋堂居里栽满了火红的芍药,石头有些愕然,这个雷仙儿,难道真就这么喜欢红色的东西。红色……他忽然感觉眼皮一跳,心不由的微微抽搐,红色,他不敢再多想,急步的往秋堂居赶去。 还未进得屋里,他便听到雨月有些慌张的声音,“雷仙儿,你先放了小谙。”石头的心陡 帘卷海棠红第7部分阅读 欲望文 帘卷海棠红第8部分阅读 帘卷海棠红 作者:未知 帘卷海棠红第8部分阅读 头的心陡然一抖,手紧紧的捏成了一个拳,果然…… “凭什么?”仙儿冷冷的笑着,手中的匕首抵着小谙白皙的脖子,又紧了一分,有血珠慢慢的沁出,看的雨月心中更加慌张,这个雷仙儿肯定是个疯子,她恨恨的想着,只求她能放开小谙,“你已经把她弄的昏迷不醒了,还想怎样呢?”雨月的声音已带了丝哭腔,小谙,对自己这么好的人,她不想她有事啊。石头俯身在外,不敢发出一点声音,他慢慢的向里靠去。只求雨月能再拖住雷仙儿一会。 “住嘴,你们都一样。”仙儿寒着脸,显的越发的冷艳,“凭什么?我想要的都得不到。”她恨恨的看着雨月,“以前师傅最宠我,可你来了之后呢?哼……”她的眼里闪着怨毒的光芒,忽然对着小谙的脖子一用力,“不要啊!”雨月发出一声惨叫,耳中听得仙儿刺耳的笑和一声不明的惨叫只觉快要晕过去。 “怎么?就这么点胆子么?我的娘子……”耳旁突然传来石头戏谑的声音,感受着他温热的气息,她脸上一热,蓦地惊醒过来,一把推开了他,“小谙。” 石头被她推开在地上,有些无奈的摇头,这个女人…… 雨月小心的托起满面苍白的小谙,心疼的擦拭着她脖子上的血迹,一边还不忘对着僵立在一边的雷仙儿狠狠瞪眼,“煮豆燃豆箕,豆在釜中泣,你难道不懂么?”小谙已经幽忧的醒转,她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仙儿,颤声道,“你真的这般恨我。” 仙儿不去看她,也不说话,一时之间,秋堂居里安静的有些奇怪,良久,仙儿忽然僵硬着转过头来,对着小谙古怪的笑,她的声音悦耳,在雨月听来却是如雷轰顶。“你不是经常头疼么?记不得以前的事么?” 乍听到仙儿这样温柔的声音,雨月不禁恐惧起来,“你不要说了,不要说了。” 小谙却象是受了鼓惑一般,愣愣的说道,“是啊,是你告诉我我是谁,怎么会受伤的呀?” “呵呵,我说什么你就信啊。”仙儿蓦地大声笑了起来,“如果我说你中了毒,就要死了,连师傅也救不了,你信不信……”她一双眼直勾勾的看着面色惨白的小谙,听的雨月俏脸一白。 石头一直就坐在地上,静静的听着,这个女人到底要干什么? “既然你都要死了,那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好不好。”先子儿轻轻笑着,笑的残忍。 “秘密?”小谙怔怔的抬头,想要站起来。却被雨月拼命的拉下,“不要信她。” 仙儿冷哼一声,有些不削的看她一眼,倜然又是换了一张笑脸,“我是不是说那个伤是你逃跑时跌的呀?”她甜甜的笑着,笑的雨月寒毛直立。 “是啊!”小谙的身子有些热起来了,她梦呓着说道。 “我骗你的,呵呵,那是我用石头砸的。”看见他们眼里的疑惑渐深,她不由的满意的笑了,将十几年前自己干过的最畅快最自诩的一件事缓缓道来。 “我并不是雷仙儿,而你也不是强盗的女儿,相反的我是。”看着她们惊异的眼,仙儿笑了起来。门外站着两个脸色铁青的人,秦岭忍不住要冲进去,却被沧浪一把拉住。示意他慢慢听着,心中忧心小谙,但师傅的命令他不德不听。 “凭什么,她一生下来,就是千金小姐,有亲人疼着,有奴仆供着,而我只能是强盗的女儿,只能过着担惊受怕的生活。” “我,我不是强盗的女儿……”小谙微微抓紧了雨月的手,脸上竟是出现了从未有过的迷人神采。 仙儿嫉恨的看她一眼,恶声道,“是呀,你不是,可已经没用了,你活不久了。我打昏了你,谁知道你竟然没死,师傅又不想放弃你,不过,也亏了你失去了记忆。” 她后面的话小谙并没有听清,却仍是一脸欣喜,“我不是强盗的女儿。”缓缓说着,有血从她嘴角沁出。她的脸色忽红忽白。“小谙。”雨月惊恐的尖叫,急切的想要抱她起来。门外的秦岭早就等不及,一脚踢开了门,竟是从雨月手中狠狠的夺过了小谙,嘴唇哆嗦着,颤着手去抚她惨白的脸。“小谙。”他只觉得心都要碎了。 雨月有些怔怔的站着。 “师兄。”小谙才轻轻的叫了一声,一股黑色的血便被她带了出来,眼前一黑,头缓缓的垂下。“小谙。”秦岭发出一声惨叫,青影一闪,沧浪已是飘声进来,连着封了小谙几处大|岤,又往她口中塞了一颗药丸,才放下心来,转身冷冷的看着仙儿。 “师傅。”仙儿的脸上终是出现了恐惧的神色,她看着面色冷峻的沧浪,脸上闪过骇色。 “我的好徒弟啊!”他轻轻叹息,一步步的靠近。 “师傅,师傅,你不要逼我……”看着他慢慢的靠近,仙儿的眼里恐惧似要溢出来,雨月的心里也不由的感到害怕,这个人,眼里藏了冰吗,怎么会这么冷。 石头一直冷眼旁观着,他们使徒之间的事自己并不好过问,只是看见雨月站在那里。他莫名的有些担忧,眉间的一丝担忧慢慢的加剧。 “你们逼我的……”眼见沧浪已经伸出了手,仙儿忽然诡异的一笑,出手如电,已经狠狠的抵住了雨月的脖子,她笑的张扬,“莫忘记了,我本就是一个强盗的女儿。”石头心中一急,刚要动手,便被仙儿一下子喝止,“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否则我可不敢保证她会出什么事。”她轻声笑着,挟持着雨月慢慢向门口退去,“对,就这样,站在那儿,不要过来。”仙儿有些怨恨的看了眼心思都在小谙身上的秦岭一眼,忽然对沧浪冷冷说道,“师傅,放我离开。” “若是我不答应呢?” “那就让她死。”仙儿恶狠狠说道,手上又加重了几分力。 石头暗自捏紧了拳。 “好。”嘴唇淡淡的一勾,沧浪缓缓的伸出了手,“你可以走,把她留下。” “师傅对她可当真看重啊。”仙儿勾唇一笑,“那就让她送徒儿一路吧。”脸上浮现胜利的笑容,她挟着雨月慢慢的后退,隐入暮色之中,石头再不迟疑,身子如鬼魅般的跟了出去。 “师傅。”眼见他要走,秦岭带着哭腔,将他一呆板拉住。沧浪看着他想到了十八年前的自己,蓦地叹了口气,他有些不舍的看了那个方向一眼,为小谙医治起来。 正文 第二十六章 春无痕。心伤 春无痕。心伤(一) 云淡风轻,如烟如雾地飘在天空。天,湛蓝湛蓝的,似乎是谁用淡蓝的色泽染过了这匹布。枝叶茂盛的树阴下,雷仙儿挟着雨月不让她上前。 “你放开我。“雨月急的大叫,极力的想挣脱她的束缚,因为眼前,浓密的叶子上,静静的躺着一个人——石头。 “可真是个痴情种啊!”随手在雨月身上一点,仙儿回身踢踢瘫软在地的石头,对着骇的说不出来话的雨月咧嘴笑了,她慢慢凑近她,一张俏脸扭曲着,“你说,我该怎么处置他,恩?” “雷仙儿,你是个疯子,疯子……”雨月声嘶力竭的喊道,心下恐惧,这个仙儿肯定不正常,她担忧的看了面色苍白的石头一眼,怔愣着转过头去看着雷仙儿,“要怎么样你才会放过他。” 仙儿笑的花枝乱颤,抬手抚上耳间散落的鬓发,嫣然一笑,“你,做我的奴隶。我便放过他。” “好。”没有任何的考虑,雨月脱口而出,不仅仙儿一怔,连自己也是一愣。 “呵呵。”仙儿掩嘴笑的欢快,“可真是夫妻情深呐,不过他没救了。” “你,你说什么?”雨月只觉得脑中轰的一声,有一层薄薄的好似恍惚的纱蒙了她的眼,只一罗,两行清泪缓缓而下,“我不信,我不信……”心中害怕是真,期许仙儿说的只是一时的疯,她的眼中有一丝希翼闪过,“你是骗我的……对不对……” “你听过春无痕吧?”仙儿笑的诡异,眼神忽又飘向远方黛绿的山峦,幽忧说道,“春无痕,是世间最毒的药,中者会在三日里慢慢萎缩,心智退化,最后……”她眼里的精光一闪,“最后蜕化成一个婴孩,七窍流血而死……” “可惜啊,春无痕无药可解……” “你们注定有缘无分……” “不要怪我,怪只怪你的出现夺走了我辛苦守护的东西……” 仙儿在说什么,雨月根本就没再听进去,耳中只能回响起她诡异的笑,她幽忧的话语‘中春无痕者必死……’。 一时之间,心中万念俱灰,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悲苦,无声啜泣,终于明白没有他在的一刻自己是如何的绝望,那种痛彻心扉的怨,深入骨髓的恨竟让她不能动弹的身子轻轻一动,雨月紧紧的眨落了眼中的泪,笑的决绝,“终有一天,我会让你也尝尝这种绝望的滋味。” 有一瞬间的怔愣,仙儿心中的寒意一闪而过,“那好,我等着你。”笑的忐忑,她一把抓起雨月,飘身离去。 雨月眷恋的看向石头那英俊的有些惨白的脸,暗自心伤,上天若是眷顾,请让你醒来,那时,我愿做你的娘子。有泪从她眼角再次滑落,在空中划过一丝银色的亮线,直直隐入地面,悄然不见。 春无痕。心伤(二) 落日熔金,照的万物如火般嫣红,西风猎猎扑刺,瓦砾间曾几何时茂盛一方的野草开始枯黄。有人在听不见春虫低吟欢唱时,仰天一瞥,看到了黄云间的归鸿,更是看见了天际间展翅的雄鹰,那鹰金色的羽毛在落日的反射下,周身发出淡淡的光芒,他忽然轻轻抬了抬右手,只听“嗖”的一声,天空耀起了一片绚烂的颜色。 枯树下邋遢的中年人听见那声焰火的声响,眼皮子轻轻一抬,有些痴迷的看着那片绚烂,“咕碌碌”的一声轻响,枕在他头下的空酒瓶已滚了出去,他有些自嘲的一笑,右手摸摸自己瘌痢邋遢的头,左手一探,已是拿了酒瓶在手。 “没酒了?”中年人一声嘀咕,有些不信的倒转了酒瓶,却是一滴酒也没有了。他一脸的苦瓜相,急的双眼向四处张望,待见到不远处透出了些许光亮,他满是沟壑的脸上才复现了笑容:“恩,今宵有酒今宵醉……我笑世人看不穿……哈哈……”他身后的天空,金色的鹰一声长啸,围着那棵枯树不停的打着转。 “酒来了,客官您慢用。”小二将他点的酒和菜尽数放下,唱了个诺便赶向他处。“哼哼”中年人打着哈哈,锐利的双眼在小客栈转了数圈后,在触及到坐在柜台旁的红衣女子时,面色一变,冲着她呵呵笑着举起了酒杯。 如南面色极差,冷着脸在他身旁坐下,蹙眉看他,“尹澈,这样很好玩么?” “倒是什么也不能瞒过南姐你。”他嘻嘻一笑,“本来是要姐姐你养着的,可我不想姐姐你太劳累了,自己呆着又太无聊了,就软磨硬泡的溜了出来。怎么样?为我能这样替姐姐想,感动的泪流不止吧。”待说到后来,他枯涩的音调已一转,变做了清磬之音。那双漆黑的眼眸不似刚才那般朦胧,已是熠熠闪着光辉。 如南失声笑了,嗔怪的看他一眼,伸手往他脸上捏来捏去,急的尹澈哇哇叫着,引得众人都转头来看。“哧”的一声,露出他一张清越好看的脸。众人一片哗然,如南眉眼带笑,一边不住的向着柜台看去,尹澈觉得奇怪,转身看去。就看见老板娘两腮通红,目光躲闪着,又不时的鼓起勇气往这边看来。不禁一怔。眼里带了笑意,对老板娘咧嘴笑了。 如南“哼”了一声,突然之间笑容僵在脸上,怔怔的看着刚进来的两个人。雷仙儿一身火红衣衫,面色冷酷的慢慢走了进来。苏白色衣的雨月眉眼深处带着抹深深的忧伤,一脸怨恨的看向冷艳的仙儿。“江,江夫人?”她看到如南,一脸怔愣。 “你是雨月?”如南似是沉浸在什么往事中,眼光有些飘渺,尹澈这些年来还是第一次看见她这样的神色,不禁万分诧异的看向雨月,本应该是我见犹怜的柔美女子,却不知为什么脸上带着倔,眼里带着恨。他的心莫名的一动,突然很想替她掩去眼里的忧伤,很想,很想…… 仙儿轻轻的一哼声,抬手止住了帮忙收拾空桌子的小二,纤手一指,笑着说道,“我们就坐那儿。” 春无痕。心伤(三) “原来你遇到了这样的事啊!”如南神色复杂的看了在旁边安安静静的仙儿一眼,“那个人他的眼睛真的……”她不敢妄自猜测,犹豫着要不要说出那个名字。 “江夫人……”雨月惶惶忽忽的讲着这一个月来的事,却忍着根本没讲石头的事,尽管已经过去大半个月,但她心中却依稀藏了些侥幸,如今见到了见多识广的如南,心下忐忑,不知道该不该问春无痕的事。“您……知道春无痕么?”终于鼓起勇气问,她双眼灼灼的盯着如南。 如南有一刹那的愣了,这样的眼神,多年之前自己就见过了,如今……这么象…… 仙儿在一边冷哼了一声,出了子午崖已经有大半个月了,要不是怕师傅自己可不想带着这么个麻烦的女人,到现在还对那个必死无疑的石头心心念念的。她优雅着冲着正往这边张望的老板娘妩媚一笑,看见老板娘眼里的失落边暗自好笑,抬眼看一眼清俊的尹澈一眼,“可真是蛤蟆想吃天鹅。”她在心中暗暗笑着。 尹澈奇怪的看了仙儿一眼,清澈的双眼专著的看着眼中隐有泪光闪现的雨月,柔声说道,“春无痕是万毒老人精心研制的天下奇毒,中此毒者难有侥幸活下来的,那个过程……”他突然之间不再说下去了,有些心慌的看了如南一眼,口微微张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因为雨月眼里的泪如决堤的水,蜿蜒流下。 一时间,竟然是万籁无声。 三日后,如南将雨月等人带回了江府。自是包括了仙儿和尹澈。 江离紧紧抱住了神情憔悴的雨月,她从二娘口中知道了事情的始末,想不到,石头会身死,就连秋沁也是下落不明。泪从雨月眼中无声滑落,“小鱼。”她在江离耳边轻轻喃喃,“我好想他活着……” 江离心疼的拍打着她的背,侧头瞥见一抹青影,想也没想已是叫出了声,“连大哥,帮阿离一个忙好么?”话一说完,脸已是红了。 连清眼里带了丝玩味的看着她,略显疲惫的脸上多了些神采,“乐意效劳,不过……”他看一眼靠在她肩上的雨月一眼,“沧家来人了,夫人已经过去了,小姐是不是……” 江离脸涨的通红,尹澈在旁边看了,淡淡笑着,“阿离,你和连清去吧,将雨月交给我吧。”这些日子以来,他早就看出这两个人有些意思,索性让他们一起走。况且自己内心里是希望能和她多呆一些时间的吧,说不上为什么,只是心中想了。江离担忧的将如死了般的雨月扶住,往尹澈手上带去,匆匆和连青走了。 仙儿似笑非笑的看了尹澈一眼,转身向着西方走去。她忽然之间想到,江家——或许会是自己的转机。 正文 第二十七章 从回首,见如人 郁儿。如南。惊诧(一) 连清和江离到的时候,江家的大厅里已经聚满了人,擎天,多日未见的江夫人,连从不管事的江健也坐在上首,眼里带着笑。江离有些诧异,自己的爹爹是很久都没这样笑过了吧。 连清却根本没有去看江健,一双眼只是紧紧的盯着向自己微笑着的女人,一个他做梦都会叫着的女人,“娘……”不自禁的唤出了声,晓桐不住的咳嗽示意,他也没有反应过来。 “二哥认错人了吧,怎么这么多人把郁儿认错呢?”郁儿强自忍着要冲上去和自己的孩子相认的冲动,一只手紧紧握着梅香的,努力控制着自己。 “是啊,青枫少爷,郁儿姑娘是老爷新认的义女。”梅香手上吃痛,心中却是有些心疼,笑吟吟的看向他们,她解释着。 “义女?……”连清也是沧青枫喃喃着说道,伸手想抚上郁儿如玉的容颜却怔愣着,一只手怔怔的举着,终于苦笑着摇头,“娘没你那么年轻……”他突自叹道,瞥见江离的疑惑的目光,他轻声说道,“阿离,我并非有意骗你,我……才是真的青枫……” 晓桐看一眼郁儿,再看一眼江擎,尴尬着笑了,“那个,都是我出的馊主意……” “哈哈。”江健大声的笑了出来,一双眼直直的看着包着蓝色布巾的郁儿,好似要将她看穿,“郁儿和我妹妹长的真的很象,连我都看不出真假来,也难怪孩子们了……”一边说着,眼神时不时的扫向神色有些惊惶和复杂的如南脸上,“夫人,你说,是不是?” “是啊,”如南干笑着应道,“郁儿,果真和芦铃长的很象,也不知道沧严从哪找来这么一个相象的人……”她蓦地顿首,目光锐利的看向郁儿,眼中精光一闪而过,“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芦铃再生呢?” 郁儿笑了,缓缓站起身来。她娉娉袅袅的身姿,恰好似弱柳,清风一拂,就让人忍不住要去扶在她纤弱的腰上。“夫人说笑了,大千世界,无奇不有,长的相象的也是会有的。”她回身示意梅累,梅累有些怔在她柔美的风姿中,愣了会神连忙将手上的盒子恭敬的递上。从他手上接过盒子,郁儿言笑宴宴,“义父让郁儿带一样东西给夫人。”她轻声笑着,看着如南脸上一时疑惑,一时惊喜。“义父说了,夫人看完后便会明白他的意思。” 江健一脸平静,只是将注意力都集中在郁儿身上,江擎的视线却只在青枫和江离身上停留,看表妹与青枫对视的眼神,他暗暗心痛,那个自己从小就喜欢了的阿离,她是喜欢上别人了吗? 你为她心伤,我为你倾情。 晓桐怔怔的看着江擎,痴痴的笑,郁儿将所有人的神情都抓在眼中,一时叹息,一时担忧,却根本没有看见自己身后的梅累的眼中闪着爱慕的光亮,以及梅香看向哥哥和自己时的担忧的眼神。 郁儿。如南。惊诧(二) 已是近了暮色,很多人都是在忙着睡了,东厢房内,梅香轻轻的解开了包在郁儿头上的蓝色丝巾。白色的影子一闪,如雪般白润的发丝纷纷扬扬,如绸缎般华美。 郁儿呆呆的看着镜子里自己的容颜,幽忧的叹息。真是不敢相信自己会有这样的年轻,青黛也是吧,她们两人呆在山洞里,竟都是十八年前的那般模样。 梅香有一下没一下的替她梳理着纯白的发丝,想起哥哥的异样来,心中莫名的慌乱。 “夫人?”迟疑良久,梅香喃喃的开口,“十八年后,夫人还爱着堡主吗?” “爱……”郁儿怔然的看着镜子里一脸忧色的梅香,恍惚中好似又回到了那个柳絮飘飞的日子,那个凉亭里好象雪人的少年,她静静的笑了,“梅香,我爱过一个少年……他那时见到我,很腼腆的笑了,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人,第一眼就爱上了……” 梅香一愣,神色间的忧虑却是更加深了,用一根白玉的簪子替她挽上如瀑的发丝。 “可是按个少年他终是变了……”郁儿象是陷入了什么回忆当中,柔美的脸色不断的变幻着,双眉紧蹙。“他背叛过我,伤过我……十八年来我离世寡居,没有恨过他,却也不会再爱他了,心里……已经淡了……” 梅香的手一顿,轻咬嘴唇,小声问道,“那,那夫人还会对别的人敞开心扉吗?” 郁儿失声笑了,怜惜的抚上了梅香漆黑的长发,巧笑着,“傻丫头,为什么不呢?” 梅香轻昵一声,将头靠在她的肩膀,竟是从未有过的安心和宁静。 如豆苗般大小的烛火在屋子里不停的跳动,也照的屋子里静静坐着的如南脸上阴晴不定,那个人可真是象十八年前的江芦铃,如果说雨月和蓝玉笙象只是因为两人的相貌相似,那么,今天的这个郁儿竟是连气质都是十分的象,就……就象是同一个人。 不,不会是她,她已经死了,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咽了气,被装进了棺材进了沧家的祖坟,不会是她。 双手触及了旁边的盒子,那是沧严要她转交的,会是什么?如南紧咬着嘴唇,颤动着手揭开了手中的盒子。 “不。”她忽然惊恐的叫出声来,哆嗦着站起,盒子里,静静的躺着一副画卷,那样静静的,却象是一道有力的鞭影狠狠的抽象自己,要把自己置于死地。 如南狠狠的将那个盒子摔了出去,盒子里的画卷滚落在地,缓缓露出画里女子清丽的容颜,嫣然回首,美目倩兮,巧笑盼兮。竟是沧严手绘的那副视如珍宝的《回眸》。 “这就是你要给我的东西?你好狠的心……”如南终于支持不住,一下跌坐在了地上,“原来你十八年来都在找她,找个和她一模一样的女人,那么?我在你眼里是什么……”泪从她眼里滑落,轻怩出声,“让她送来,是要警告我么——原来你的心中只有一个江芦铃,都是我自作多情……” “吱呀”一声轻响,有双金丝做就的靴子慢慢的在画卷处停了下来,一双有些白皙的手缓缓蹲下身来,将那副《回眸》紧紧抓在手中。 如南怔怔的抬头,便看见自己的丈夫,江芦铃的哥哥——江健,正静静的站在那里,双眼痴迷的看着画中的女子。 心中恨意一生,如南尖声叫了起来,“江健,她死了,郁儿不是江芦铃,她在十八年前就死了……” 江健却是置若罔闻,长满老茧的大手抚上了画里女子柔媚的脸,眼中竟是如南从未见过的温柔,“她很象,不是么?”江健低声说道,“是那样的象她,以至于沧严认为她是,你会,我更加会……” “哈哈,”如南忽然尖声笑了起来,“江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爱上了自己的妹妹,你这是乱囵……” 江健的眼倏的变的生冷,只是静静的看着她却并不说话。如南突然之间感到了万分的恐惧,第一次,懦弱的江健让她有一种窒息的感觉,然后她听到他说,话语中是那样的冷酷;“好好当好你的江夫人,没有江家,你蓝如南什么都不是。” 是啊,没有江家,我真的什么都不是。 她低头掩面哭泣,江健却是看也不看她一眼,捧着《回眸》,如是珍宝。 冷风一吹,吹熄了那微小的烛光。 在黑暗中,如南双手抱着自己不停抖动的肩膀。 从来都是这样,他们会爱上蓝玉笙,却不会记得有我如南,不会再有人知道我也是姓蓝,沧严不知道,沧浪不知道,蓝玉笙更加不知道。 可这又怎么样呢,没有了蓝家,横在自己面前的还有江芦铃,她占据了自己爱的人的心,也占据着自己丈夫的心。 我以为让江芦铃死便会得到自己爱的人,却原来我在你心中从来都没有我的位置,死人和活人我都没能打败。 娘,我好恨呐,为什么我要的幸福都不会在我身边停留。 正文 第二十八章如人怨恨相思 郁儿。如南。惊诧(三) 清晨的第一缕金色的阳光洒来,照在郁儿清秀的脸上,散发着柔和的光,梅累拿着件白色的披风,替她披在身上,“早上有点冷。”他轻声说道。郁儿朝他感激的一笑,竟发现他的脸上一片绯红,既而尴尬的转开了头。 “我,我先走了。”怕被郁儿看出些端倪,梅累匆匆离去。只留下郁儿一人一脸怔愣。 “郁儿?”有轻轻的声音迟疑着,唤了一声。郁儿的身子不可察觉的一震,回身展开笑颜,微微一福身,“夫人好。”随即却是一扬眉,“夫人昨夜没睡好。” 如南脸色一变,怔怔的抬手抚上了自己的脸,“是啊。”她奇怪的看着郁儿,双眉一挑,“你喜欢蓝色?怎的总是用蓝色包住自己的头发?” “是啊,郁儿家乡的习俗就是这样,没有嫁人的女子就要用蓝色的丝巾包住头发。”心中知道她是在怀疑,郁儿轻笑着解释。 “哦?”如南似是不信,不安一闪而过。 郁儿抿唇一笑,“不知道昨天义父送夫人的东西还满意么?”一边笑的云淡风清,一边却是侧头看她的反应。如南抬手优雅的将散落在耳边的发丝拢向耳后,淡淡说道,“我,很喜欢,沧堡主费心了。”口中说的平静,心中却是滴滴答答的在淌着血,沧严,你好…… 果真看到了自己要看到的效果,郁儿也是淡然一笑,“夫人喜欢就好,郁儿先失陪一下。”说完,转身缓缓离去。如南神色阴郁的看着她施施然离去,手上青筋暴起,指节竟是被她捏的“咯咯”作想。 “江夫人……”有轻笑声传来,带着些幸灾乐祸,带着些愤慨。 “谁?”如南警惕的转身,便看见如火的红裙在拐弯处展开成一个巨大的褶皱,象是一团大火,要烧向人间。 “雷仙儿?”如南的唇角一勾,这个雷仙儿,自己早就注意到了,她,很象自己。所以,便带她回来。 “夫人,咱们可真是同一类人啊!”仙儿笑的娇俏,“都是想要爱而不得的人。” “哦,你想要说什么?”如南感兴趣的走到她面前,“或者我应该说,你想要什么?” “很简单啊!”仙儿天真的笑,双手在花园里的玫瑰花枝上轻轻一碰,那艳丽的花朵忽然之间迅速的枯萎,化作了一滩红色,“我要对不起我的人死。” 如南眼中精光一闪,好厉害的毒,一边不忘暗自提防,“你,这是要和我合作。” “不错。”仙儿转头看她,目光灼灼,“夫人,我们合作,你有你要的,我也有我想的,我们并不冲突。” 如南觉得这个雷仙儿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倾身摘了玫瑰,连刺上了自己的手也不去管它。她怔怔的看着自己如玉的手指上涌出一粒暗红的血珠,饶有兴味的问道,“那么,你凭什么要和我谈合作呢?” “就凭我手上有《万毒大典》。”仙儿口中带着无与伦比的自信。 低头妩媚一笑,如南看着地上的那滩红色的花汁,轻笑着道一声,“好。” 郁儿。如南。惊诧(四) 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关哪畔行,夜深千帐灯。 千帐灯……屋外已是白昼,雨月却固执的让人在屋里点着蜡烛,不肯吹熄。尹澈静静的坐在她身边,陪她坐了一晚,“阿月,死者已矣。”不忍见她这样伤怀,他低声劝道。 转头对他虚弱的笑了笑,雨月回头又看着蜡烛发呆,“我没事了。” “叩叩叩”忽然有人在外叩着门,尹澈起身开了门,便见一个包着蓝色头巾的女子由一个着粉红衣衫的少女搀着,对着自己微微笑,“雨月在么?”郁儿轻笑着问道,“你是尹澈吧?” “是,”尹澈咧咧嘴笑了,“她在里面。”一面退了出来,示意梅香和自己出去,好让她们说话。看着两人的身影越来越远,郁儿的嘴角浮现一抹微笑,“好体贴的男人,雨月。”小心的提起裙摆,她施施然踏进屋去,轻声笑了,“雨月。” 雨月诧异的抬起头来,讶异的看着眼前柔美文弱的女子,“你是谁?”她开口,脸上闪过惊讶,自己的声音,怎么会这么嘶哑。 “我见过你,在山洞里。”郁儿巧笑着,慢慢走近,“你那时刚从那个世界里过来。” “哦。”雨月闷闷的应了一声,突然脑中亮光一闪,惊叫了出声,“那天,那个白色的影子原来是你。怎么……” “怎么我都不出现是么?怎么没看见青黛呢是不是?”郁儿笑着替她问出没有说出口的话。雨月眼中的痛楚不减,但还是狠狠的点头。 “她下山了,下山来找你了。”郁儿直视她的脸。脸上是无比的真诚,“她真的很需要碧血珠。” 雨月的脸色忽然变的苍白,眼中的痛楚象是化不开的糨糊,“那我呢,我需要的呢,石头死了,我,我……”她说不下去了,这些天强自忍住的眼泪如溃堤的洪水迸射而出。身子忽地一轻,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对不起。”她听到郁儿在自己耳边轻尼,“我不该这么着急,哭吧,哭出来会好些……” 一时之间想起了简梦,雨月哭的紧紧抓住她的手臂,手指掐进了郁儿纤弱的手里。“我想回家,好好的学我喜欢的东西。我好想从来没有认识他,那样他也许就不会死……” “我知道,可只有完成了你要做的事,你才能回去啊!”郁儿满眼的疼惜,轻轻抚摩着她的齐肩的发,真是个孩子啊,和十八年前那样孤弱无依的自己是那么的相象。 “我,我会帮青黛的。”雨月在她怀里哭的尽兴,眼见她的衣衫都被自己弄的湿漉漉的,有些尴尬的抬头笑笑,“你……” “我叫郁儿,从今天开始就忘了不开心的事吧,”她淡淡笑着,语气里是不容置疑的肯定,“那个爱你的人希望你开心的活着。” 泪眼婆娑的点点头,雨月将头埋在郁儿的怀里,淡淡的笑了,石头……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石头,如果可以,我不会想要遇见你 那样你不会死,我也不会如此心伤。 “嫂子。”有个怯弱的声音在门边响起。携带着一股微凉的风,一个青色的人影怔怔的站立着,一手做着推门的姿势,久久不再放下。 “小三……”雨月看见门边站着的人,一愣,小三长高了,一个月没见,他脸上的稚气已脱,只剩下满脸的哀戚,“小三……你瘦了。” “嫂子,”周小三眼里噙着泪,“是不是真的,是雷仙儿那个坏女人下的毒是不是?”他的小手紧紧的握成了拳状,一副誓要杀人报仇的模样。 “你,你怎么会知道……”雨月惊诧不已,她瞒着别人不让他们知道是仙儿下的毒,就是不想让她再有杀人的机会了,可小三怎么会知道。 “果然是真的。”小三气的咬牙切齿,恨恨说道,“那个坏女人自己说的。”一撇头,竟是冲了出去。 “小三……”雨月哭叫一声,忙要追出去,却被郁儿一把拉住,对着雨月轻轻的摇摇头,郁儿的声音变的有些飘渺,“这个孩子……你不必担心……” 雨月怔怔的转头看她,只见她如远山的眉凄飘着,延绵着…… 忽然想起了王菲的流年:有生之年狭路相逢终不能幸免 掌心忽然长出纠缠的曲线 也许,自己会迷失在这流年里。她想。 正文 第二十九章环月处,风华弄 环月山庄。楚夜。惊喜(一) 已是秋近江南,只是草木还未凋,泛着黄|色的草长在道上,人走过,“咯吱,咯吱”地作响。那从树阴漏下的日影,宛如筛金翠似的在熠熠闪着光辉。蓦地传来一声雁叫,坐在想容楼里的雨月失神的抬头,面上浮现一个凄楚的笑容,幽忧叹道,“雁过也,正伤心,旧时相识又何在。” “阿月。”尹澈笑的走上楼梯,对着她招手。雨月微微一笑,转身过去要打招呼,却在瞥见他身后的一个黑色斗篷的人时,心中一动,一种熟悉的感觉充斥在自己的全身。这个人……不知为何,她竟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阿月,你怎么了?”乍见到她这副模样,尹澈有些慌了。急步走了上去,清澈的眼眸里全是无与伦比的担忧。雨月却好似未闻,只是眼里带着希冀,怔怔的扯住了那个人的衣袖,“石头,是你么?”她睫毛上粘着点点的泪珠,仿佛闪耀着的宝石镶嵌在黑色的羽扇上,说不出的柔媚,凄楚。 黑色的斗篷帽子从那人的头上缓缓滑落,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他的手在雨月的腰上一揽,一声清啸,纵身跃了出去。堪堪落在一匹骏马上,急速而去。 “阿月……”身后尹澈焦急的呼唤已经越来越远,可她却是充耳不闻,迷蒙的泪眼只是痴痴的看着揽着自己的男人,一张俊秀邪魅的脸,黑色微曲的长发下,狭长的黑色眼眸里隐隐有着庸懒和惬意,这是石头啊,千真万确的石头啊。 手不自觉的紧紧环抱住他的腰,雨月喃喃着,将头向他怀里靠了靠,“石头,”她说,“我知道你没死。你还会来找我。” “风鸢,你以为你说几句疯话我就会放过你吗?”男人讥诮的冷哼一声,在马上慢慢的靠下身去,“可真不能小看你,这么快就投入了另一个男人的怀抱。”温热的气息喷在脸上,痒痒的,雨月的心也慌了,“石头,你在胡说些什么……”水雾迷蒙的眼看向他,眼中隐隐有着惊恐。 不要,他是石头,他会是石头……忽然之间很怕他告诉自己,他并不是石头,那个自己已经爱上的石头已经死了…… “该死的,不要在我面前叫着别的男人的名字,你记好了,我叫楚夜,楚夜。”楚夜的脸越来越冷,几乎是咬牙狠很说的,强迫自己不去看她的泪眼,一只手悄无声息的抚过她的睡|岤,纵马奔驰。 楚夜的俊脸似罩了曾寒霜,眼里却有莫名的落寞…… 才醒来没几天,脑中不知为何会总是出现这个女人的面貌,若有似无的愁怨……灿若桃花的明媚……撅嘴邪笑的……然后就有一个声音在告诉着自己,这个女人是背叛了自己的,背叛了环月山庄的…… 只是,为何自己的心中还有着一丝的怀疑呢,这个女人……为什么会这样痴情的唤着自己一个叫做石头的男人的名字,而自己却并不是有太大的排斥,这,究竟是……为什么…… 环月山庄。楚夜。惊喜(二) 夕阳已渐渐西沉,落风轩里的一切都被阳光镀上了一层金色,熠熠生着光辉。纯白的纱帐淡淡发出柔和的光华。在轻微的风中纱帐轻轻飘舞着,不时触碰着床中人的脸。雨月渐渐醒转过来,感觉被抽空精力的她将头埋入了深深的锦被之中,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自己,是看到了石头了吧……不对,她忽然用力的摇摇头,他是楚夜,不是石头…… 房间里突然多出的一条黑影在慢慢的拉长,楚夜静静的站在床侧,“你醒了。”黑衣黑袍的他,给人的是冷酷冷艳的感觉,不是石头的那种痞子般阳光的气息。 “是,我醒了。”雨月呆呆的看她,嘴唇轻轻开合,“你不是他……” 楚夜皱皱眉,迟疑一下,还是问出了口,“那么,你是不是风鸢?”心下疑惑不已,为何自己的脑子里有人告诉自己自己深爱着风鸢,心中却是疑疑惑惑着呢? 环月山庄。楚夜。惊喜(三) “你找我?”还未进门,楚夜就已是不耐烦的对着倚靠在门口浅浅而笑的女子道。不知为什么,心中对她总是提不起好感。木云的眼中滑现一抹失落。缓缓低了头,有发丝从她的肩上滑落,遮住了她大半边的脸庞。 幽幽的抬起头,木云已经回复了冷静,一副冷冷的模样,“庄主带了风鸢回来?”见楚夜并不回答,她复又加大了声音,“难道忘了她是怎么背叛你的么?” “她不是。”楚夜静静的看着她,冷冷的说道,“她不是风鸢,不是风鸢。” “夜,你在说什么?”木云紧紧的捂住了自己的心口,满脸忧心的看着他。黑衣紧敛的他,视线正越过自己,不知看向何方。 “夜?”楚夜一声轻笑,抬眼注视着冷静妩媚的木云,步步紧逼,“到底还有什么?你竟叫我作夜?” 木云俏丽的小脸骇的有些惨白,不自禁的后退,“庄主,木云失礼。”忽然,她“扑通”一声跪下,头俯着 帘卷海棠红第8部分阅读 欲望文 帘卷海棠红第9部分阅读 帘卷海棠红 作者:未知 帘卷海棠红第9部分阅读 凉的地面,声音却是冰冷的,“木云也是忧心主子。” 楚夜冷哼一声,转身而去。留给木云一个清冷的背影。 木云的头低着,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一丝嘲弄的笑渐渐爬上了她的嘴角,“华儿,别躲了。”说着,巧笑着起身拍打着衣上的尘土。 “嘻嘻。”黄衫丫头华儿从屋里的阴影处跑了出来,笑的看着她,“姐姐,你可真是厉害。” 木云冷冷哼了一声,他还以为自己真是什么环月山庄的庄主么?在这儿,你连华儿也比不上,居然敢这样对我木云。“怎么样?”她一脸平静的看着小丫鬟,抬眼看向那抹黑色的身影。 “正常正常。”华儿笑着,蹦蹦跳跳的跑进了屋去。木云却是有些担忧的看着波光潋滟的湖面,他,该不会…… “华儿。”想到了什么,她突然冷峻的开口,口气中是不容置疑的命令,“去,搬一盆铃兰过去。” 华儿眼睛眨眨,“放哪?” “还能是哪,自然是咱们的叛徒‘风鸢’的房里。”木云的手指用力的握着,俏脸发白。但华儿却只是睁着她一双清澈的眼睛,撇撇嘴,闷闷说道,“可是她不叫风鸢,也不叫阿月,” “你在胡说些什么?”木云看她变的有些异样,不禁狠狠抓住了她细小的胳膊,面上狰狞着。 “楚夜说她以后要叫萱草。”华儿一点也感觉不到疼痛,认真的说道,忽然小脸一阵翻白,身子一软,倒了下去。 “华儿?”木云低低叫了一声,确定她没了知觉时才放心的叹了口气,转身恭敬的对着屋里缓缓躬下了身子,“主人。”她一副温温顺顺的样子,不似刚才的那般冷静,冷冽。 “恩。”屋子里的人轻轻的应了一声,声音中透着疲惫,却又挟了丝终于得尝夙愿的欣喜,“木云,你知道么?他要出来了。” “是。”木云温顺的说着,全身没有一丝动作。 “好好招待我的客人吧。”屋里的人的声音忽然一变,已是带了些冷意,“你记住了,楚夜,他是环月山庄的庄主,记住了。”声音漫漫的变的弱了,木云怔愣着抬头,才发现屋子里的人早已没了踪影,地上的华儿也了一声,醒了过来。 “木云姐姐,我……”她站起身来,有些害怕的看向蹲在自己身前的木云。 “没事了。”木云笑着抚抚她的小脸,眼中一丝狠意一闪悄然而逝,这么快,就要失效了么? 雨月目光坦荡的看着他,直要将他看穿,“我不是。”她有些好奇的看着他,低低问道,“你信么?”楚夜一怔,忽然点了点头,心中好似解决了一件自己疑惑的事,认真的看着她,楚夜说,“我信,但是我不会放你走。” “为什么?”雨月忽然扬眉,不解的看着他,他和石头真的很象,相象的只要他唤一声娘子,自己就会不顾一切的和他走。 “你一直在叫着一个人的名字——石头。”楚夜眼里有种光亮在灼灼着跳动,他忽然俯下身去,低声在她耳边轻笑,“而我,也想要有个人能这般爱我,很想很想……”满意的看到雨月的面色绯红,楚夜轻笑出声,“我听那个人叫你阿月?” 雨月看着他的笑,差点要把他当成了那个总是痞子般笑着的石头,用力的捂住自己的嘴巴,才没让自己哭出声来。楚夜的脸色一沉,一双手紧紧的掐住她的,“你听好了,从今后你就叫做萱草,不是阿月,也不是风鸢……”瞥见她袅娜着水汽的眼,楚夜强迫自己不去看她,“记住了么?”他涩声说道,慢慢的长身而起,退出了门。只留下一连惊异的雨月双眉微蹙着,口中喃喃着唤道,“萱草。” 楚夜出了房门,心中微微有些失意,突然一声长啸。长眼看去,只见庄内湖水清澈透明,长着柔柔的水草,就像一块巨大的碧玉边缘镶嵌着自然别致的纹饰。岸堤上稀疏地排着些榆木和柳树。秋风吹拂,湖面不时泛起丝丝涟漪,倒映着天空中的朵朵白云。阳光轻轻地撒在湖面之上,粼粼波光中闪着点点夺目的金光。 只是为什么,对这个地方,自己竟是感觉这般陌生呢? “庄主,您在这儿呀。”跑过来一个满脸大汗的黄衫丫鬟,一见着他,就扯住了他的黑色衣袍,捏得他衣上的金色边纹皱成一团。楚夜不可察觉的皱了皱眉,不留痕迹的抽出了被她他捏着的衣块,快步向前走去,“什么事?” “庄主?”小丫鬟错愕的看着他,好久才回过神来,“那个,木云姐姐找庄主有事……”还未等她说完,她便发现有一道黑色的影子如一支快箭离弦而去,眼中闪过一丝讶异。瞥眼看了紧闭的房门,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正文 第三十章 金尊斗酒萱草花 萱草。楚夜。石头?(一) 萱草: 托着腮怔怔的看着窗外,我有些无奈的撇撇嘴,想不到到了这环月山庄,见到了和石头这般相似的楚夜,自己就从21世纪的古雨月变成了这古代山城的萱草。 “不过,也好。”我淡定的笑着,“叫萱草也好。” 微雨,人醉处,树与水遥望萧索。楚夜一身青袍,站在屋檐下,看着她笑。 “萱草?”他慵懒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声音绵软有力,不大不小恰到好处。我抬眼看去,不禁一怔,楚夜的笑,深衣敛容,平白多了些儒雅和邪魅,那笑容是如此的相似,心中一动,一个名字就要脱口而出,“石头……” 楚夜神色一黯,慢慢的走了上去。 “楚夜?”我看着他,用力的眨落了眼睫毛上的几滴泪珠,柔黑的刘海遮住了我的右额,却映衬了那一汪秋水更加的明润。楚夜看我双唇和下颌线条柔和,却又柔中见刚。眼中带了丝欣然。 “你不排斥萱草?”楚夜笑着看我,眯着眼,眼中含着狡黠。 我呵呵的笑了,郁儿的话在我耳边回响,我知道,石头必定也是要我活的开心些,当下转头看着楚夜,“是萱草也好,不开心的事不要记的就是了。” 楚夜的眼里闪过赞赏和欣悦,他慢慢的靠近我,眼里带着丝玩味,“你,有点特别。”一边又将眼转向了别处,梦呓着说道,“我怎么感觉好象自己以前就见过你,难道我真的这般爱风鸢么?” “风鸢?”我静静的看着,楚夜的眼里带着迷惑不解,象个孩子般的迷茫让我的心一疼,“你真的爱着这个风鸢,可我怎么感觉你对她是这般的陌生。” “你也看出来了。”楚夜转头对我一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脑子里总是会想起这样的话,想起和你长的一模一样的风鸢。我甚至于对于环月山庄都是很陌生。” “这样?”我的脑子转的飞快,心中一动,抬手直直的搭上了楚夜的右腿。楚夜的脸一红,却并没有阻止我的下一步动作,只是口中却凉凉着说道,“你这样,我会以为你要对我负责任哦。” 我嗔怪的看他一眼,心中却百转千回,他这样的语气和石头的真是太象了,象的让我分不清他到底是楚夜还是石头。 “坼“的一声,我一把拉开了他的裤管,双手用力的往那上下挤压。 “啊!”楚夜忽然痛呼出声,额上冷汗如雨,“你要谋杀我啊。”我却只是愣愣的看着他,“你,你……”脸上忽然一凉,我用力的抱住了他,殷殷哭着。他是石头,他真的是石头,那一瞬间,我高兴的忘乎所以。“我不再离开你了,我做你的娘子好不好。” 楚夜揉着自己的痛脚,怔怔的看我,一抬手,按在了我的额头,纳闷不已,“你没发烧啊?”我急的一把打开了他的手,心中却是疑惑着,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看着楚夜也是一脸惊疑的样子,我心中渐渐迷茫不得。 老天待我真的不薄,原来留了石头的命,让他做了楚夜,让我做了萱草。 萱草。楚夜。石头?(二) 楚夜: 萱草有点奇怪,我知道她必定是发现了什么。那天她抱住我,对我说着,“我不再离开你了,我做你的娘子好不好。”我的心中竟然是从未有过的欢欣,好似这些年里最快乐的时刻就在那时。有时,我的心中也会有过疑惑,自己和这环月山庄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木云,那个华儿,还有这山庄里的一草一木,竟然处处都透着玄机。尤其是那个木云,有时会让自己感觉恐怖。 “楚夜。”萱草蹦跳着进来,伸手就拉了我,“别一个人在这无聊,陪我出去。”我失声笑了,忽然之间想到了什么,脸色变得难看,她这般对我,是因了我楚夜,还是只是因为我长的象她口中的石头。想到这,本来紧缠着她的手慢慢的抽了出来。 “楚夜?”萱草怔怔的看向我,眼中带了丝不解,和忧虑以及落寞,“你怎么了?”她睁了明媚的眼问我,我不禁有些怨恨起自己的小肚鸡肠来,我这是在干什么? “庄主。”忽然之间,华儿蹦跳着进来了,嘻嘻笑着道,“庄主,庄外有一个叫尹澈的公子说要找什么阿月。”说着,边将头撇向了萱草,萱草的眼中微微有惊讶闪过,既而急忙扯住了华儿的衣袖,“他在哪儿?我……”她突然一眼瞥向我,眼中带了丝玩味的笑,咯咯笑着,抛下一句,“我去看看阿澈。”便似一阵清风而去。 忽然之间很怕她就这样的消失了,我心中有恐惧生起,不懂为什么才这样短短的几天的相处,我对于她竟使到了这般,好似从前便是相识,不再想这些,我纵身而起,就算她把我当作了那个石头,我呀不该放手。萱草,欲上青天揽明月,你就是我楚夜心中的明月,我不管什么脑中的声音,也要将你这轮明月揽在怀中。想通了此节,我不再迟疑,长笑着出门去。那个尹澈,我知道,是那个会对着她温柔笑的男人。 “楚夜?”萱草看我出来迎接,俏脸一时有些怔楞了,“你怎么出来了?”她秀眉一挑,似笑非笑的看我,“您楚大庄主……”她还要说什么,就已经被我一手揽在怀里。看她在我怀里微微红了脸,我心中有个声音在说着,我的新娘,我找到你了。我不禁一怔,那是在我心里的声音。 尹澈自是至终都只是温雅的看着萱草笑,唤她做阿月,我不悦的挑挑眉,“尹公子是吧?不知你找我家的萱草有什么事。” 我感觉她的手狠狠地掐了我一下,我忍着痛,手环在她腰上也是微微用力,尹澈的笑容终于有了丝裂缝,我听到他清澈的眼眸里有丝黯然在渐渐的浓起,“阿月,这是你要的?”萱草从我怀中探起头,笑得张扬,“阿澈,他是那个人,能为我死的人。”她的话成功的熄灭了尹澈眼中的浓浓爱意,却也将我的心狠狠地撕碎了,她果然是把握当作了那个石头的替身,不管开始设想的有多好,我的手还是慢慢的松开了她的腰。她有了察觉,巧笑着靠近我的耳畔,吴侬细语,真是好听,“相信我。” 我怎么可以不信呢,又如何使自己做到不信呢? “好了。阿澈也累了,进庄休息几日吧?”我在她的肩上用力的按按,既然他对我已经没有威胁了,我对他自是十分的大方,这样的小心眼到是让我对自己有了些鄙视。 尹澈月白锦袍,精致温雅无比,他眼中的黯然扫过,换了笑在眼中,温润如玉,我想,如果他不是也对萱草有意,我倒是可以和他做个朋友。 刚想带着人回去,远处传来了一阵马斯声,我们具是一同抬头去看,只见一辆陈旧的马车绝尘而来,“于”的一声,驾车的冷漠少年急忙的跳下了车,布帘一挑,一个青色的人影已是抱了一个白色的人下了马车。我突然感觉萱草的身子在我怀中剧烈的一抖,随即用力的挣开了我的手,向着那三个人飞奔了过去,“小谙。”她冲了过去,将那个白衣的女子紧紧地抱住,一如我抱住得那样。 小谙苍白的脸上是难掩的坚毅,瘦削的身体在白色的绸衣里瑟瑟发抖,“雨月。”她艰难的唤出声,“能再见你,真好。” 她的笑轻柔的象是一阵风,虚无的象是抓不住地轻烟。 我看见萱草脸上的哀伤,忽然之间莫名的怨起了这个似乎已经命不久矣的白衣女子,这些天来的安宁和幸福似乎是被打破了。 “庄主。”然后我便听到了在这里最不想听到的声音,木云从庄内缓缓出来,笑得温婉。 抱着白衣女子的男人长得俊雅非凡,他忽然之间看看萱草,狠狠剜了我一眼。再也不说话,只是冷冷的看着木云,口气不容质疑,“木云,找他过来,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木云盈盈笑了,“是。”转身就走了,我心中的惊异越来越深,这环月山庄也许并非是我楚夜的山庄,只是因为山庄里有这个木云的女人。 青衣男人怀抱着白衣的女子,在我面前停住了,他眼中闪着寒光,“沧枫明,当初你是怎么向我发誓的。”我诧异的一扬眉,就看到了赶车的少年的眼光在我这儿一瞥,视线便只停在了那个叫小谙的女子身上。 这是怎么回事。 石头?沧枫明?楚夜? 似乎我并不时这环月山庄的庄主,那么我又是谁? 是石头,抑或是沧枫明。 又或者什么都不是…… 萱草。楚夜。石头?(三) 萱草:雨月: 我从未见过这么苍白的小谙,好像是太阳底下的一个雪娃娃,正在阳光下渐渐的融化,我的心微微颤抖,好怕她从此就会在这世间消失了,这种心慌,在我以为我会失去石头时就有过得感觉。 那一刻和这一刻,我知道我是真真切切的恨着一个叫雷仙儿的女人的,恨不得让她死。 沧浪和秦岭都是憔悴不已,可他们为什么会到了这里,直到一天后,我才知道,他们对这个毒也没有办法,只好来这里找一个人——鬼医,苏北辰。 小谙中的毒,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做醉红颜。 有人在门外轻咳一声,然后一道青色的身影便飘了进来。“师兄。”苏北辰浅笑盈盈,“你终于来了。” 沧浪不去看他,只是嗔怒道,“这么多年,老毛病还是不改,还不过来。” “遵命。”苏北辰一眼瞥见我,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看得我毛骨悚然。待要拿眼瞪过去时,他已经变了脸色,“除了师兄,都给我出去。” 还要说些什么,我被他们一把拉了出来,就在门外心急如焚的等着,屋里的那两个人慢吞吞的,快要急死了我,楚夜一直都浅浅的抱着我,给着我力量。小谙会没事的,他认真地看着我的眼说。 我轻轻的靠了靠他的肩,看着秦岭师兄那个焦急的样子,心想,小谙你可要醒来呀,秦岭师兄他对你也是你对他的那般呢。 他们的治疗一直持续了一天一夜,当苏北辰和沧浪两人都顶了一双熊猫眼出来时,已是第二天的正午。 我们几个迎了上去,两人都是笑呵呵的说没事了,我不信,抢在秦岭的前面进去看小谙,小谙一脸平静的躺着,面色比之那天确实好了很多。转头就看见秦岭痴情的目光,我便大度的起身让给了他。 外面阳光正烈,我,楚夜还有阿澈静静的坐在望日亭里,三人都没有言语。这压抑的气氛让我很难受,率先打破了各自的沉默,“阿澈,你这次出来,山城每发生什么事吧?” 阿澈眼眸带着悠悠的怨,“为了你,都疯了,阿离都将与青枫的婚期的延迟了。” “怎么会?”我惊讶的张大了嘴巴,眼珠子都快要瞪了出来,然后就看见阿澈轻笑了出声,“我骗你的。”楚夜却只是一脸失神的看着远方,就算在听到了阿澈的笑声时也只是皱眉看我们一眼,“你怎么了?”我紧张得扯扯他的衣袖。 “我在想。”他的眉眼向我望来,一丝疑惑萦绕在俊秀的眉间不散,“我是谁?” “你是雨月的石头阿,也是萱草的楚夜啊。”我惊怪的轻叫了出声,身旁的阿澈知趣的起身说去散步,四处走走。 于是,我将我们怎样相识相知,他又怎样会右腿骨折,至于为何会变成这样,却并不是我能解决的。 “或许,我该去问问木云。”我看到楚夜的手紧握成了一个拳,唇边勾起一个虚无飘渺的笑容,他已脸的自信,“或许,我该问问那个叫苏北辰的人。” 正文 第三十一章云鬓花颜,环月秀 云鬓花颜,环月秀(一) 江南好,风景旧尘谙, 日出江花红似火, 春来江水绿如蓝。 江南的春色是美的出奇,但秋日里的江南却并没有一股萧瑟之意。相反,那凄清里还带着浓浓的旖旎,柔媚的勘与春色相较。山城是,环月山庄抑是。 小谙已经大好了,趴在望日亭的栏杆上痴痴的看着烟波飘渺的湖面,秦岭小心的将自己的外袍搭在她肩上,心疼得揉糅小谙的发,“外面凉了,我们回去吧。”萱草在柳树下看到小谙眼里的幸福以及那娇羞着随秦岭回去的身影,竟是高兴得直想哭。 突然听到背后一声急过一声的呼吸,有湿热的手紧紧抓住了她的手臂,萱草惊得脊背一僵,骇然的抬头,只见阿澈的俊脸涨得通红,面上都是汗,发丝上还一滴滴的往下掉水,他的双眼似是要裂开来,正慢慢的向她靠来。 “阿澈,你怎么了?”萱草心中已惊,急着用手探上了他的额头,阿澈的额烫的似火,蓦地一紧,萱草已被他牢牢地箍在怀中,“你,唔……”唇被他用力的吻住,辗转的吸吮,他的唇滚烫异常,炙热的气息好似要将她炙烤。萱草拼命的在她怀里挣扎着,口中胡乱的喊着,石头,楚夜,石头,楚夜……飞溅的泪扬入了尹澈的颈。瑟瑟凉凉的。他清澈澄明的眼忽然一痛,一手狠狠地拍向了身后的柳树,震得它枝叶乱飞。“阿月。”他涩声说道,眼中满是刻骨的悔,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和恐惧,“我,我……” 萱草怔怔的退了几步,用力的捂住了嘴巴,“阿澈,你别吓我。”她带着哭腔的声音,惹人怜爱,尹澈却不知道自己此生是否还能有这样的机会来给她怜爱,“我中毒了。”他轻轻笑着,算是解释,不想让她误会自己。如果她误会了,那自己以后要怎样出现在她的面前。 萱草紧抿着嘴唇,张着水雾般的眼一眨也不眨的看着他,不知为什么,自己的心中竟是信他的,而且还是这样的深信不疑,“你现在好些了么?”她蓦地羞红了脸,不用问也能猜到,阿澈中的是什么毒。 尹澈本就失神的脸此时闪过一道精光,他恢复了以往温润的笑,看着她笑,一边极力的制止着自己,“没事了,阿月。”萱草慢慢的靠近他,小心的抚上了他带血的手,心中一痛,这个温润清明的少年阿,自己应该如何呢?忽然,心中作了一个决定,“阿澈。”她认真地对着他笑,“请叫我萱草,我是楚夜的萱草,阿月也从来都是石头的阿月。”说完,再也不敢看他,扶着他慢慢的向前走去。 尹澈脸上闪过一抹失落,眼里却仍是清澈如昔,她能相信自己,已经是很好了,不是么?突然之间感觉她身子一僵,停下了脚步怔怔的看向不远处。 阿澈不用猜耶知道能引起她这样反应的人,只会是石头和楚夜,再无其他。轻轻叹着将手从她手中不着痕迹的抽了出来,他对着面色平静的楚夜,艰难的咧嘴一笑,“楚大庄主,可真是大忙人啊,连我们在庄内谈谈心,聊聊天也会有兴趣。” 楚夜的脸色平静的毫无波澜,只是慢慢的走向他,双手疾出,一手将萱草拉到了身边护着,一边将一颗黑色的药丸塞入了尹澈口中,“怎么这么不小心,好好的都中了这种毒。”尹澈苦笑不已,他这是什么话,难不成刚才的一幕他都看到了。心中一沉,他有些担忧的看向萱草,她现在是萱草,楚夜的萱草。 “尹公子是不是应该回房休息一下,徒惹人忧心,是不是,萱草?”楚夜一边看着尹澈,突然之间将视线集中了身边低头的女子身上。尹澈紧紧地捏紧了自己的拳,那有一道深深的伤口,是刚才狠狠砸向树时带上的,“那你们好好聊。”面上回复了以往清澈的笑容,他尹澈终是无以继续的低头与他们擦肩而过。 萱草怔怔的抬眼看着那抹白色的人影越走越远,苍白的有些萧瑟,不知怎么的,眼泪一滴滴的从眼里滑落。楚夜面色冷郁的用两根的手指夹起她的下颚,将她别转过来对这自己,“你为他而哭。” 萱草看着他,往昔俊廷的眉深深皱起,一脸不豫的看着自己。“楚夜……” “该死的,不要这样看着我。”楚夜一脸不自然的别转了头,一手用力的抓起了她的手,“跟我走。” 有柳叶从树上晃晃悠悠的落下,两道人影在嫩绿相间的曼舞中,灵动的象的山间跳动的雾气,只一闪,便渐渐远去,悄悄消逝。 簇簇的荆棘中,慢慢步出一个黄|色衣衫的人影,木云冷冷的看着那棵被尹澈砸得有些扭曲了的柳树,震得它落叶飞舞,“可真是厉害呀,居然能抵挡住相思的毒。”她静静的笑着,这个游戏可是越来越好玩了呢。 纤纤素手在微凉的风里缓缓张开,露出了手心里一颗红色的药丸,她轻声慢吟: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 劝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云鬓花颜,环月秀(二) 萱草能感觉到他的怒气,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云鬓花颜,绝世无双。 “你们真的只是聊天这么简单?恩?”楚夜俯身看着萱草,蓦地心中一烦,一拳狠狠砸在桌上,震得桌上的茶壶跳起,惊得萱草一把抢在了怀中。“我饶不了她。”她看见楚夜额上青筋暴起,俊秀的脸变得扭曲,恶狠狠的说道。 “我没事。”萱草吸吸鼻子,闷闷着说道,一边将头转向了别处,突然眼眸瞥见一袭月白轻纱,不由得眼中一亮。从小自己就偏爱白色的衣物,那样的纯,那样的白,就像雪一样,虽然生活在21世纪,知道其实白雪本就是很脏的。 楚夜看她眼里射出的光华,竟然一时之间忘了生气,嘻嘻笑着快步走到床边,招手让她过来。 萱草的嘴角不停的抽搐着,这变脸也太快了些,要说什么女人心海底针,那简直都不及自己眼前男人的一分阿,但心中却似吃了蜜糖般的靠近他,没注意到他的眼中闪过一抹狡黠的笑。 “喜欢吧,”楚夜指着轻纱对着萱草笑,“我可是费了好大力气才寻来的。你试试。”他有些雀跃,一直不停的催着萱草试试。 “你在这,我怎么换衣物阿。”萱草没好气的剜他一眼,恨恨的拿手去推他,却被楚夜一把抓在了手中,“我娘子换衣物,作丈夫的也没必要回避呀。”楚夜笑得暧昧,一如皮子般的石头。话一说完,连自己也吓了一跳,眼中看到她眼里的笑意越来越盛,慌得他跌跌撞撞到了外间。萱草唇角带笑得看着他落荒而逃,石头,是要回来了吧。 楚夜一个人懊恼得坐在外面,郁闷的无语,冥冥之中好像那个人就是自己,有轻轻的脚步声传来,他侧头一看,不由得怔在当场。萱草抿嘴笑着,只见她白衣胜雪,细长秀美的眉毛微微蹙着,柔滑洁白的,轻薄的嘴唇勾勒出一个的弧度。 “做什么?”萱草轻笑着敲了楚夜的头,撩起裙摆盈盈转身,“怎么样,我好看么?” 楚夜喉间发出轻响,他努力的别转开头,不敢看她,“好看,好看。”讷讷着说道,双手紧握成拳,“你,你还是换回原来的那件。”萱草笑盈盈的看着他,身姿袅娜,一步一扶袖,迤逦到他面前。 “怎么夫君大人不喜欢我长得好看么?”萱草轻轻的靠在他身上,心中暗自好笑:我让你吃干醋。感觉到他身子一下子僵的生硬,她忍不住就要笑出声来。 “夫君?”楚夜梦呓着道,一双眼迷离的看向白衣的她。惊得萱草的脸色一红,糟了,玩过火了。一旋身,她挣脱了楚夜,嘻嘻笑了,“夫君大人,我出去一会阿。”说着蹦跳的出去了。楚夜伸着手,直直的忘了收回自己的手,“夫君?”他抬眼看着那抹白影越走越远,心中充斥着莫名的幸福。这时,脑中好像越来越清明,那个风鸢的影子越来越模糊,另外一个人的影子越来越清晰。“小雨。”轻轻叹息,他怔怔唤出了声。 云鬓花颜,环月秀(三) 萱草从来都不知道这天会遇见沧浪和苏北辰,如果可以,她宁愿在屋子里好好的陪着楚夜,至少他是自己心里喜欢的,不会像现在这样痛苦懊恼不堪。 满地的桐花,在一片片的浮起,飞向枝头,桐花树下,沧浪和苏北辰长身而立,相对无言。苏北辰一脸诚挚的看他,伸手将他灰白的发紧紧抓住,”一别二十载,师兄可好。”沧浪笑着看他,“我这样子,很好。” “但是有人好像并不好。”苏北辰冷哼一声,沧浪潇洒一笑,身子纵起,一手向着萱草藏身的地方抓来。“啊。”她惊呼出声,沧浪慌得立时收了手,“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才不想在这呢。”撇撇嘴,萱草对着苏北辰狠狠瞪一眼,忽然之间眼睛直直的看着沧浪,嘴大张着,手指颤动,终于是明白为什么会感觉他这么熟悉了,原来自己是见过他的画像的,只是那画中的他是如谪仙般的飘逸,现在的他却有些沧桑的俊逸,“我见过你,在山洞里。”她口不择言,“在山洞里。” 沧浪的独眼闪烁着耀人的神采,“真的。”他一把拉住了萱草,眼中柔情并现,“怎么样了,好吗?” 萱草有些不解的看他,好好的怎么跑到了自己的娘身上了,她可不认为21世纪的简梦,古雨月的亲亲老妈会认识这个人。 “不好。”略一思索,她便知道沧浪所指的自己的娘应该就是那个自己从未蒙面的蓝玉笙,她不是傻瓜,看青黛那一副恨不得杀人的样子便知道蓝玉笙很不好。一时之间,心中极度沉重,闷闷的道了声,“我走了。”楞是头也不回就走。身后,沧浪的脸色苍白,苏北辰眼中爱怨相交,将他的头轻轻的靠进自己的怀里,眼中冷光乍现。 秋水无痕,聆听落叶的倾诉 红尘往事,呢喃起涟漪无数 心恐无语,奢望灿烂的孤独 明月黄昏,遍遍不再少年路 爱如何回到从前 错过的花开,是不是依然,美丽如初 爱如果还要走下去 牵手的你我,能不能握紧,能不能握紧爱的温度。 爱如何回到从前 错过的花开,是不是依然,美丽如初 爱如果还要走下去 牵手的你我,能不能握紧,能不能握紧爱的温度。 爱在路上,从来都风雨无阻 爱要幸福,哪怕从眼泪中 流出 爱的温度,沧浪和蓝玉笙要怎样才能握住,。小谙和秦岭是否能风雨无阻,那么自己呢?萱草莫名心慌,自己只是千年后的一个凡人,能否在这个世界里和相爱的人走到最后。 云鬓花颜,环月秀(四) 清晨的风有些寒了,黑衣锦带的人站在萱草的房前,犹豫着该不该敲门。风舞弄着他的飘飘衣带,直显俊逸。绚丽的红霞烧了天际,光色在他的黑炮处反射着夺目的光彩,让人满眼的光色琉璃。楚夜踌躇着,终于缓缓推开了门。 萱草因为疲累,还在床上昏睡,她在床上发出均匀呼吸,在微明的晨曦中入睡,是婴儿一般的睡眠。的手指怔怔的着她的脸,是那样的深情,“小雨。”他轻声唤道,幽幽叹息。 她的睫毛轻颤,缓缓睁开了眼,直勾勾的盯着眼前的人,黑色微曲的长发下,是张俊美冷酷的脸,此时他嘴角微微上扬,令他的脸也笼罩在一片如沐春风中。 “石头。”梦呓着说道,她以为自己是在梦中,“你是石头。” “是,我是……”他微一犹豫,轻轻地靠上去,将她的头温柔的拥入怀里。勾唇一笑,俯下身吸吮上她的薄唇,辗转温柔。 尹澈在她的门缝里不经意瞥见,眼中的一抹哀伤难掩,双手用力的握紧,无言的绝然而去。 落花人有意,流水方无情。手中触及到怀中的海棠红,暗自心伤,南姐,你说让我用海棠红讨自己喜欢的人的欢心。可惜我连这个机会都没有。 一个人走在羊肠小道上,尹澈百无聊赖。 山抹微云,天粘衰草,斜阳外,寒鸦数点流水绕环月。 回头再看一眼有些孤寂的山庄,他微微一笑,因为爱她,所以放手,连说出口的机会也不给自己,只因为不想让她心忧。 对面的拐道处慢慢走来一个黑色锦绣的女人,腰缠软剑,英姿勃发,只是她的脸被黑色的面纱蒙着。看不清模样。俨然正是青黛。“这位公子,请问环月山庄怎么走。”她的声音有如天籁却透着冰冷。 “就在不远处。”他笑着伸手一指,想要继续赶路,却在那微风轻扬起她的面纱时,微微愣神,这个女人的眉眼像极了雨月,只是目光冷冽,眼下面的却是深意道浅一道的恐怖。 “等等。”他低头叫住了她,一步步慢慢的走到她面前。青黛对这个年轻人有些好感,见他开口,停下了脚步。“什么事?” 没有考虑多少,尹澈苦笑着伸手向自己的怀里掏去,再伸出来时已经拿了那棵艳红欲滴的海棠红,有一刹那,他好像看见了盈盈笑着的雨月,“姑娘。”他的声音温柔明亮中带着真诚,“我想你会需要这个。” “海棠红吗?”青黛在面纱下轻声笑了,伸出手接了过来。“谢谢。” “你,这么相信我?”尹澈微微有些吃惊,清澈的眼里带满了不解。 “有这么清澈眼神的你,又怎么会害与你素不相识的我。”青黛伸手摘下了面纱,没有丝毫犹豫,就扯了片花瓣塞入自己的嘴中,轻轻咀嚼,殷红的花汁从她的嘴里流下,煞是好看。 尹澈就看着她的脸一点点地慢慢变得白皙,脸上出现了娇人的红晕,那张脸赫然就是雨月的脸。“阿月?”他喃喃轻呼,忍不住要伸出手去。 青黛微一扬眉,“你认识雨月?”手微微一扬,黑色的面纱迎风消逝。她站在他面前笑着,神态自若,颇有大家风范。尹澈眼眸里闪过一丝落寞,不是她。 看他眼里的凄楚,青黛抿唇笑了,“多谢尹公子赠药还我容颜。”她早就派人查过尹澈了,这个清明的少年,可惜了,他为何偏偏是如南的弟弟。自己本来是要去环月山庄求药医治自己的容颜,哪知道机缘巧合,让自己碰到了尹澈,更是没想到这天下奇药海棠红会被他这样轻易的给自己。 “尹公子?”尹澈的笑眸精光乍现,“姑娘是谁?我好像根本没说过自己姓尹吧?” 青黛笑得欢畅,“尹公子不用知道我是谁?只需要告诉江夫人如南,十五日后有故人请她在落梅谷一聚。”一阵黑影掠过,青黛的影子快速的消散。只留下尹澈一人。 蓦然回首,烟霭纷纷。 在山际妖娆处,有清冷的味道在慢慢的弥漫。好似要将这大千世界都笼罩其中。 正文 第三十二章玉颜瑟(一) 天有些微凉。尹澈百无聊赖的只用一只手撑住自己沉沉的脑袋,心中还在想着南姐听到那个消息时脸上的表情:惊讶愕然之中带着丝欣喜和绝望,以及他从来就不想在她眼里看到的决绝和怨毒。 “在想什么?……”。江离从他身后窜了出来,看他脸色有些怏怏,不禁一楞,“你这是怎么了?阿月不是没事么?” 尹澈的双眸在听到阿月这个名字时,眼中光华一闪,又瞬间黯淡,他淡淡的回转头,“你不好好在青枫身边呆着,跑这来做什么?” 江离的脸色一红,双手绞着衣角不停的扭动,不服气的嘟囔一声,“我的事不要你管。” “笑话?”尹澈英挺的鼻子微微一哼,清澈的眸子里带了丝嘲弄,“我没记错的话你好象都没叫过我一声叔叔。” 哼,江离站起身来,“我走了。” 看着她削弱的背影,尹澈不知为何又想起了十几年前的南姐,是如此的孤寂中带着丝期盼。“江离。”他微微一沉吟,便看到她的身影一滞,“好好的替自己活。” 江离的身子一顿,没有转身,一直远去。 一天后,江湖盛传失踪了十八年之久的碧血宝珠出现在了落梅谷,更有当时的第一美人之称的蓝家小姐蓝玉笙,一时之间,江湖人趋之若骛。 这日,如南在花园中无意识的摆弄着那些不知名的野花,心中没来由的一阵厌恶,这是为什么……?蓝玉笙,难道你是不想活了,那就看我们谁能算的上是真正的蓝家女儿。 “那些消息是你放出去的。”江健怒气匆匆的过来,他本来是想去看看郁儿,临到门时才忽然接到下人的禀报,原来,从什么时候起,自己这个江家真正的主人,消息的灵通程度甚至于不如一个奴仆。 如南冷眼看他,直盯的他心里发毛,这样的如南,他在十八年前蓝家的灭亡时看见过。江健惊的倒退了几步,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好好的做你的江家老爷不好么?”如南的眼里似含了冰盛了寂,透露出可怕的漆黑,她一步步的走近江健,“我记得你说过,没有江家的如南什么都不是,那么我想要问问你,江家………。”她微一顿首,薄薄的唇角一勾,透出些讥诮,却带着鼓惑的妖媚。“江家,还姓江么?” 江健的脸色变的惨白不堪,颓自冷冷的看着这个如妖如魅的女人。 “三日后,我会去落梅谷。”无视自己丈夫对自己的惊惧和厌恶,她妖娆一笑,“好好的配合我,否则,我不敢保证那位颇似你妹妹的郁儿会怎么样。” 江健一楞,双手紧紧的握紧,这个女人,竟然拿郁儿威胁自己。心中突然之间一动,怀着些愕然和迟疑,他一步步靠近自己美丽的妻子,“你告诉我芦铃怎么死的?” 如南却是抿嘴笑着,静静的看他。 “告诉我。”他又逼近一步,心中的疑窦越来越深。芦铃的身子一向很好,为何会突然之间病倒,还是在如南替她医治之时出事,如南………她是沧浪的弟子,是爱着芦铃丈夫的女人,而且这个女人是如此的狠毒…… 如南幽雅的笑了,一手自然的抚过眉梢细细的皱纹,“想要一个人死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她笑着转身,只留下江健满脸痛楚的看着她,“是,她是我杀的,中的是’白发’之毒。” 正文 第三十三章 谁人不识秋沁好 醉月楼 金樽斗酒数十千,此刻山城最大的青楼是从未有过的热闹纷繁,人来人往,酒香四溢,还有那慢歌曼舞,直是一处之所。连那隐隐灼灼的纱幔,金碧辉煌的雕锦,都透着些涤荡人心的奢靡和暧昧。 一声云板颤起,忽然流光飞舞的乐音轻轻飘扬,有个红色的人影慢慢飘了出来,长袖一扬,灵巧的舞动着自己的身躯,回旋跳转。在金色朦胧中,纱幔荡漾起丝丝涟漪,那个红色的人影,袅娜生姿,似踏着碧波轻盈而来,舞姿灵动恍若月中仙子。 “秋沁好……秋沁好……” “秋沁好…………” 底下的人群忽然都发出了阵阵欢呼,每个人的脸上都现出些痴迷。秋沁在台上缓缓稳住身形,红销弥漫时,她娇柔多情的声音便静静四溢,“多谢众位来捧 帘卷海棠红第9部分阅读 欲望文 帘卷海棠红第10部分阅读 帘卷海棠红 作者:未知 帘卷海棠红第10部分阅读 众位来捧秋沁好的场,奴家感激不尽。” “再来一舞……” “再来,再来一舞……” 媚眼四处漂移着,虽是带笑,却淡淡着隐了丝愁,就在三个月前,不管是自愿,还是被人胁迫,她都从秋沁变成了秋沁好,她,不再是山城江府里的小丫环,而今的她,只是醉月楼里舞冠全城的花魁秋沁好。 三个月,足以让人改变。 若是可以,还能变得彻彻底底。 “好了好了,诸位,”醉月楼的老鸨眉娘讪笑着在台上冲着众人不停的揖首,“姑娘也累了,就让她歇歇啊……”说着,再也不管众人,冲着她一使眼色。秋沁好会意,绯红的身影在重重纱幔后一晃,便已是飘飘然而去。只余下众人不停的唏嘘声。 看台下方的一个阴影处,一个少年边嗑着瓜子,边摇头叹息,却是个俊俏的少年,冠白如玉,眉眼含情,一身墨绿衣衫更是与他浑然天成。待瞥见那抹绯红的衣影在帘幔后一晃就没了踪影,他好看的眉眼便弯弯的似一钩新月,慢慢的站起,渐渐的消失在了这沸反盈天的大厅。 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 翠微居里 秋沁好一个人对着镜子怔怔的发呆,镜子里的女子,雪肤明眸,可人,一汪秋水溢着涟漪,她从未想过自己会是这样的结果,难道就要在这醉月楼里做上一辈子的花魁么?忽然,有淡淡的香自梁上隐隐传来,她微微皱着鼻子,心中却诧异非常。 “是谁?”她低声喝问,霍地的转身,双眼直直的瞪着身后幽暗的房梁。 “啪啪啪”有人轻轻的击打着自己的手掌,从梁上飘身下落,“秋沁好,”少年轻唤一声,笑得开心,“一舞直如月中仙,谁人不知。” 秋沁好轻蹙着双眉,细细打量着眼前这个少年,却见他面容姣好,俊秀含情,不由得将一颗恐忧的心缓缓放下,笑得无奈,“公子是谁?这个地方可不是谁都可以来的。”她盈盈起身,在他面前淡然的站定,忽然之间,只觉得那笑竟是像极了石头。 “呵呵,”少年笑着挠挠头,笑嘻嘻的看着她,“秋姑娘可以叫我小令,我来这儿,当然是有事拜托。”他在位上大大咧咧的坐下,不时地四处张望。 秋沁好面现狐疑,怔怔的坐在他旁边,眉愈见弯皱。这个小令究竟是谁?怎么竟说些奇奇怪怪的话,她略一顿首,低声道,“不知小令公子找秋沁好所为何事?”抬眼妩媚一笑,她淡笑着将鬓间散落的发拢紧,问得慵懒。 小令的脸上忽地飘红,他尴尬的低了头,“秋姑娘可见过一个唤作沧枫明的人。” “从未见过。” “怎么会?”小令一脸的惊诧,双手在桌子上一撑,他俯着身子居高临下看她,“那人最是爱女子舞姿,秋姑娘的舞姿,天下之人尽晓,莫不是帮着他来糊弄我。” 秋沁好微微一笑,直如红梅乍放,“我是真的从未见过,公子不信我么?”她似是随意的长身而起,挣脱开他的束缚,施施然走向桌案,“不过,若公子实在紧急,沁好自当竭力相助。”优雅的执起晶莹透明中泛着酒红的杯,她回首对着他笑,“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凉州的葡萄酒公子可要。” 小令愣愣的看着她,笑嘻嘻的坐下,摇摇头,“你真的会帮我?” 秋沁好低低一笑,仰首就将杯中的酒慢慢啜饮,那酒红色的汁液顺着她娇美白皙的脖颈蜿蜒而下,更添了丝媚人的蛊惑。她斜睨了他一眼,将杯子缓缓放下,笑道,“当真,不过你不告诉我他长什么样,那我就爱莫能助了。”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秋沁好妖娆一笑,“就因为有人说,我的舞姿,天下之人尽晓。” “那好。”小令兴奋的站了起来,眼中闪现的尽是飞扬的神采,“明日,我便派人将他的画像奉上,如何?” “如此……甚好……” xxxxxxxxxxxxxxxxxxx 这晚,没曾想,竟是安然入睡。 第二日的清晨,还只能听得清脆的鸟鸣之声,秋沁好便悠悠醒转。她瞪大着双眼,直直的盯着自己头顶那翠绿的纱帐,唇边忽然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早知今日要被困在这肮脏的地方,还不如当初就跟着石头他们跳下去,也好过如今这般。 只是,江府,自己恐怕也是回不得了,夫人根本容不下有辱江家门风之人。所幸自己从小便随着扇风阁的阁主学过舞,才能让自己能有卖艺不卖身的特例。 蓦地,有一声轻轻的敲击在窗上响起,她惊异的探身而起,随后,便见着一袭墨绿的青衫飘了进来。小令在窗沿站立,他的发有些凌乱,微微皱眉,“这窗子真不是人翻的。” 秋沁好忍不住掩嘴一笑,不知怎么的,心中的那般惆怅竟慢慢的消淡了些,伸手在他面前一摊,笑道,“谁让你钻窗户了,拿来吧。” 小令嘿嘿一笑,从怀中掏出一张画像,在她面前缓缓展开,“看清楚咯,他就要出现了。” 秋沁好淡淡笑着,但慢慢的,笑容在她脸上凝结,那画像上的人,着一身华贵的黑色锦袍,白玉似的脸上隐着淡淡的落寞,凉薄的嘴唇轻轻上扬,勾勒出一丝邪魅来。她不由的失声惊叫道,“石头……” 小令俊秀的眉眼一挑,一把扶住了摇摇欲坠的她,急道,“你见过他,是不是?他在哪?” “他……”秋沁好怔愣的看他一眼,只觉满心的悔恨和凄伤,低头涩涩的咬住自己的唇,神色间满是凄楚,“他……死了,死了。”她忽然一下子甩开了他的手,跌跌撞撞的跑出了屋子,只留下小令一人,脸上是掩不住的失落和怔愣,“死了?” 他一下子跌坐在冰凉的地上,双手死死的捏紧了画像,“为什么,你那样无赖,凄落的人,老天怎么肯收你……不,这不可能……”他喃喃着自语,慢慢的俯下身子,将脸紧紧的对着那泛凉意的地。 xxxxxxxxxxxxxxxx 一个人走在热闹的街上,秋沁好只觉得心中是愈加的恐慌,更加得落寞,忽然之间,心跳似是漏掉了一拍。怅惘的看着眼前那个包着蓝色布巾的女人,她惊诧的瞪着眼,愣愣的说不出话来。 梅累疑惑的看了这个红衣飘扬的女子一眼,低低的向郁儿说道,“小姐……” 郁儿微微一笑,抬眼看去,却见离自己不远处的一个红衣女子,神色激动的看着自己,眼神中既带了惊带了喜,也带了丝惑和惧在里面,“姑娘认识我么?”她将手中的桂花酥放入梅累怀中,笑得温和。 “像,真像……”秋沁好怔愣着看她,口中不停的喃喃自语,梅累恼怒的看她一眼,在心中骂道,真是疯子。“小姐,我们回去吧!”他低头在郁儿耳边轻声道。双手紧紧地抱住怀中的东西。 郁儿微笑着点头,转身便要随他离去。 “芦铃小姐……”眼见他们要走,秋沁好不由得疾呼出声,略显苍白的脸上奇异的染上了一抹飞红,“我知道,你是芦铃小姐,我见过你的画像。” “你是……”郁儿诧异的转身看她,秀气的眉宇间隆起了淡淡的愁,眼中有一抹凄伤一扫而过,她回的决绝,“姑娘弄错了吧,我叫做郁儿,并不是你口中的芦铃小姐。” 秋沁好怔怔的看她,却见着她苍白异常的脸上隐隐有了怒容和怅惋,心,忽然急得微微的颤“我……以前待在江府,看见过……” 深深的吸了口气,秋沁好忽然绽放开一抹涩然的笑,“我以前的名字,叫做秋沁。” 郁儿面上闪现一抹了然的神色,淡定的看她,“我知道了,我听雨月提过你。”她侧头对着梅累微微笑道,“我想和秋姑娘谈谈。”梅累会意,白影一闪,快速的消失在她们面前。 讶异的看着这一切,秋沁好微微愣神,直至郁儿笑着看她,她才回过神来,跟着而去。 想容楼里,郁儿找了个靠窗的位子,淡笑着让她入座,秋沁好的心尖,忽然微微的有些颤抖,那时,石头便也是这般找了个靠窗位子笑着让自己坐下,景色依旧,只是人事全非。 “雨月回来了,可是,又不见了。”淡漠的看她一眼,郁儿为她倒上茶水,语气平静,“还有,石头,他死了。” 他死了,他死了…… 她只觉得自己满脑子里回响的就只有郁儿淡漠的声响,虽然自己也是知道,他生还的可能是小之又小,但亲耳听到别人这么说,还是让她心酸的泪流满面。心,止不住地往下沉着。 “他们掉下子午崖时并没有死。” 秋沁好的眼霍地一亮,抬头目光灼灼的看她,脸上一丝血色也无,但那眼里毫不掩饰的却是那盈盈的希冀。 看的郁儿深深叹息,这,不知道会不会是另外一个蓝如南,或是另一个仙儿。她当下将他们掉下子午崖后的事娓娓道来,待讲道石头为了雨月已是身中春无痕,已再无生还机会,秋沁好已经哭得似泪人般。 “原来,在你心中,娘子还是娘子,你爱的人始终是她,可为何还要对我这般的好,为何,还要让我有接近你的机会,为什么……” 这到底是为什么……为了雨月,你可以这般……决绝…… xxxxxxxxxxxxx 梅累眼看着秋沁好跌跌撞撞的离开,他皱着眉站在郁儿身旁,“小姐……” 郁儿见他欲言又止,微微的一怔,“有什么事么?” “这个人,小姐为什么会对她花了这般心思?”梅累轻声叹息,在她身侧慢慢坐下,眉宇间满是浓浓的惑,当眼看向她时,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在里面。他只觉心中极是喜悦和苦涩,能这样待在小姐的身边,自是很好,只是她的眉间,为何会有这般的萧瑟和疲倦,有好几次,他都忍不住想伸手替她抚平些愁。 郁儿低头怔怔的抚着微蹙的双眉,梦呓着,低低的有些凄迷,“也许,我是可怜她……又或者,我想看看一下,秋沁好会不会变成她。” 梅累轻身一震,随即低声喝道,“谁?” 话音未落,一个小小的身影便从不远处慢慢悠悠的晃到了他们身侧,“小……小三……”梅累惊诧万分的看他,低声叫了出来。 周小三惨白着脸,在他们所坐之处坐下,两眼灼灼的盯着闷声不语的郁儿,清脆的童音在低低回转,“你,能不能帮帮我。” “你们去环月山庄,好不好……”眼见郁儿诧异地挑眉看向自己,小三缓缓地垂首,嘴角扬起一个诡异的笑容,“或许,你会在那里,遇到你意想不到的。”说完,他便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的退了走。 梅累两人飞快地对视一眼,这个少年,似乎心里藏了什么事,他看起来,是这般的与以往不同。蓦地叹了口气,他们极有默契的起身,同上了一匹马,飞奔,渐渐地,扬起了一股烟蒙的黄沙。 夕阳染红了天,令山城的天空颇为壮观,炫迷。 想容楼的阴影里,慢慢走出一个人来,竟是墨绿衣衫的小令。他看着那抹滚滚的烟尘,若有所思,“环月山庄……意想不到……” 正文 第三十四章 莫问归处 “驾,驾……”滚滚尘烟中,两骑飞马堪堪擦肩而过,沧严满面风霜的向山城疾驰而去,忽然之间,他生生勒住了马,怔怔的望着那滚滚沙尘处发呆,那一骑已去的远了,只能隐约见着水蓝色衣衫飞扬,也只能说,他只见得着那抹飘蓝,心,微微的颤,几乎是毫不犹豫地,他调转了马头,慢慢的跟了上去。 小令在最后飘身而行,不紧不慢的跟着,脸上洋溢着玩味的笑,这可当真有趣,若是江湖中人知道堇月堡的堡主这般偷偷摸摸的跟在别人后面,会怎么想。 ap; 江府 此时,或许只能用一个乱字来形容,江健面色不善的与如南坐在上首,底下几乎坐满了深色各异的人。 梅香在厅上重重的跪下,神色慌张,“江老爷,您一定要找到小姐啊……” 江健狠狠地瞪了如南一眼,眉色中带着丝淡淡的无奈和心慌,“梅香,这事,你似乎是求错了人,”他将眼瞥向如南,大声道,“你难道不知这江家已经不姓江了?” 梅香一愣,江离在底下更是神色苍白,担忧的看着爹爹,青枫见状,叹息的将她的手紧紧抓着,怎地也不放手。江擎见着,眉间闪过痛楚,怔愣的看着他们发呆。尹澈抬眼看着如南,深深为她叹息,姐姐,这样很累吧! “或许,你应该向夫人要人,郁儿的下落,夫人应该很是清楚吧?”江健冷笑着看向如南,却见她神色不变,心中一怒,阴郁着撇转了头。 如南淡漠的开了口,声音极是脆冷,“我怎的会知道她去了哪,不是还有一个梅累么?你怎知他们不是在外……”她冷冷的看着江健,冷笑着说出两字,“幽会。”果然,她清楚地看到江健的身子一僵。 “不可能……”梅香脸色惨白的大叫一声,“绝不可能……你们不找,我自己去。”她从地上慢慢的爬起,怨恨的眼在如南脸上停住许久,忽然泛滥了丝笑意在里面,“小姐说过,江夫人,你是这世上活的最累的人。” 如南的手在袖中捏的生疼,她,凭什么,说自己是这世上活的最累的人,她不能也不许再出现在自己面前了。如南冷哼一声走向房间,留下众人在大厅里静静坐着。 有一个人已在暗中等了许久,如南缓缓地走到他的面前,一字一句慢慢吐出几个字,“杀——无——赦。”直看到那抹黑影极快的消失,她的嘴角忽然泛起诡异的笑容,“出来吧,躲在那里,可不好。” 仙儿的绯红衣衫一晃,便出现在她的面前,笑嘻嘻的看她,眼里没有惊惧和其他,有的只是,那嗜血的雀跃。“还有十几日,夫人可有准备好?” 如南轻轻笑着将她的眉抚着,遥遥叹息,“我要你,去一个地方。”她忽地一顿,慢慢的伸出了拢在袖中的手,是那般纤白,“听说陇西那里,有血蟾蜍。” 仙儿一怔,愣愣的看着她面无表情的脸,忽然之间就笑了,“夫人,终是想通了吗?”她的眉眼笑得张扬,缓缓地退出身去,低低的声音带了丝凉凉的意味在里面,“以前,仙儿有话说错了,仙儿并非和夫人是相同的,直因……”她后面的话如南听不甚清,却也不想再知晓那其中的意味。 仙儿却是靠在墙跟处,面色肃然,蓝如南,你果真胜过我雷仙儿一筹,只因,谁也做不得蓝如南这般对自己对身边人的决绝,她竟是想到了练那种东西么?蓝如南,你果真是这世间最累的人了,心狠却做不到头,那个眼色明澈温润,直如仙人般潇逸的尹澈,便是你自己也未深知的弱点吧,那个人,又怎会仅仅是尹澈呢? ap; 夜已是很深,颜峰一人静静地坐在城外的草堂,一手拿着那只竹笛怔怔的发呆。 “我,只是想拼命抓着一样东西,唯有那样,才会心安……” 这是她说的吧,丐中仙子,果然不是虚传,只是,为何她见了自己,会是那般表情?眼光温柔的抚过那只苍翠欲滴的笛子,他的心微微的颤动,“要吹响么?”她说过,吹响它,她便会出现,来到自己的面前。那一刻,天知道他的心中是受着怎样的煎熬。 杜不换在他身后看的心疼,拿了件披风披在他的身上,忽然似是发现了什么,眉头轻蹙,冷笑道,“还不出来?我知道你是谁?” “哎。”有人无奈的叹息一声,随后,一角墨绿衣衫一晃,小令已是从藏身的松树下蹦蹦跳跳的出了来,脸上哭丧着,眼里却是溢出了满满的喜悦来,“杜老头,你还是能这么快发现我,可真是神了。” 颜峰回过神来,与杜不换飞快的对视一眼,脸上竟是苦笑和无奈,这个人,难道不知都是他满身的异香才出卖的他么?小令看他们的神色,飞快地抬手一嗅,脸在瞬间跨了下来,“我就说这香不好,可母妃总也不听。”眼中漾着的却是深深的柔。 颜峰眼中的光芒在他提及母妃时便慢慢黯淡了下来,小令的母妃,便是端王妃了,那样温婉,清丽风华的女子,那样温柔明润的母亲,自己怎么没有呢? 小令似是没注意到他眼里的黯然,只是一个劲地自顾自说着,突然,他回头灼灼的盯着颜峰,无视杜不换的肃然,只是那么轻快的,就说了出来,“你知道,我最近去了哪里?”他对这他们灿然的笑着,微微倾了身,“环月山庄,是环月山庄啊!” 颜峰的眼霍地收紧,握着竹笛的手紧紧捏紧,冷冷道,“你去那里,做什么?” 小令却是并不怕他,冲着他奴奴嘴,嘻嘻哈哈,“还不是为了那个无赖老大。”颜峰的神色一缓,心中却不由得慌了,“他怎么了?” “有人说他死了,可是我小令却偏偏不信,他不就在环月山庄活得好好的,还有美携游,我看他活得逍遥,一点也不像失忆的模样。”虽听着小令说得轻描淡写,但颜峰的心中,不知为何突然泳上了不安,“失忆?”他愣愣的看着小令,眉间的担忧正丝丝缕缕的冒了出来,枫明,该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小令忽然之间呆了一呆,“他说他叫楚夜,是环月山庄的庄主,可我就是知道,他是那个无赖老大没错,只是……”他沉吟不决,漂亮的脸上少了些平时的玩世不恭,却对了丝肃然,“只是,他好似真的不知前事,而且,他看上去很是怪异,就好像,就好像是一个不该出现的人……”说到这儿,连他都有些怔愣,更不要说颜峰和杜不换一脸诧异的转了过来。 “你,那么说,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知?”小令着急的摇头,“所以便尽快赶了回来,老大那里,实在是太过怪异了。” “不过,他身旁倒是有个女子,两人可真是绝配了,你们真是该去见见老大,在面对她时的模样,绝对,一定外加肯定的会爆笑不止的。”小令说到开心处,眉眼弯弯的甚是开怀,不过,他的心中却带了丝忧,自己此来,可是瞒了颜峰一事,那便是,他见着了沧严,还见着了那个颜峰内心深处当了娘的女子——她,应是江芦铃无疑。 自己,应该是目睹那场意外发生的吧! 他是眼睁睁的看着那蓝色的头巾被剑气所击飞起,随风扬起了那如丝般端华的白色发丝,更是看着沧严跪坐在地上发疯般的嚎叫,那深渊下面,躺着的应该是那个白发的女子,和那个深爱着她的男子。 “我们,去环月山庄,可好?”他忽然看着月下的颜峰,淡淡的微笑。 不是不知愁滋味,只是心中情难了。 将烟困柳绿华浓,此生惟愿竹音容。尹澈怔怔的坐在醉月楼的阴影处,茫然的看着那抹飞扬的红色,脑海中回想起的也只有阿月的笑,阿月的容。阿月,是那般纤弱的需要保护的人,又是那样清丽冽然的,不似空谷幽兰,却别有一番情趣,他忽然之间,想起,那个炙热的吻,红晕就快速的爬上了他白皙莹润的脸庞,心微微的涩,却淡淡地喜,这样的感觉,真是好。 红豆,他自是知道,那日所中之毒,便唤作红豆。 只是,那个人萱华清洌对着自己说道,“阿月只是石头的阿月,萱草,也只是楚夜的萱草”时,自己的心中,应是撕裂了般吧,只是,相思,又增无减。 秋沁好在后台已是发现了有些落寞哀愁却恍如天人般的尹澈,不知怎的,就想起了江夫人,回首示意丫鬟,将他悄悄请来,自己却是回了翠微居,慢慢的等着。 待见着尹澈时,秋沁好已是陷在那哀伤里,不能自拔,那样的哀,那样的痛,在自己眼里也曾有过吧,或许,现在都还是有的吧? 尹澈并不看她,若不是姐姐期期艾艾的对着自己说,她只有自己这么一个亲人时,他也不会留下来。呆呆的看着远方,“江夫人,想要见你。”说完,他淡漠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白影只一晃,便不再有踪影,那窗棂上,正静静的躺着一张白色的纸。 秋沁好的眼在霎那间一眨,长长的睫毛一抖一抖的,轻声喝退了旁人,她用两根手指慢慢的夹起了那张白纸,脸色苍白的惊人,心中忍不住冷哼一声,该来的,可终究来了。 ap; 这夜,漆黑柔美的可人。 秋沁好一人站在醉月楼的后花园,眉色间恭敬不已。黑色锦绣纱袍的一人,静静的站在她的前面,面容娇美俨然正是江家的夫人。 如南冷冷看了眼略显哀痛的秋沁好,眼里的狠戾一闪而过,“不就一个男人么?若我说他没死呢?” 秋沁好微微一愣,忽然霍地抬眼看她,脸上莫名的现出一抹绯红,“他,他没死吗?”双手紧张的绞着自己的衣襟,她好似的又回到了他们初次见面的那天,心忐忑的异常,却偏偏又带着丝欢欣。 如南冷笑着抬头看天,那阴森可怖的声音让人恐慌的瑟瑟发抖,“别忘了,是谁,让你有机会接近他;又是谁,让你免受那些臭男人的凌辱,做了这醉月楼的花魁,享尽众人爱戴;又是谁?能让你有如今这般风华绝代的舞姿……” “是您……” “是您……是您……” 秋沁好的声音不自觉地打着颤,她紧紧地低着头不敢看她,只觉这夜的江夫人,像极了月夜才出现的魔。 “那么,我要你去办一件事,办好了,你心中所愿便会达成,若是办砸了,那么,你将成为这世上最最不堪的人……” 那诡异的声音去的远了,秋沁好的心,也便凉了。 正文 第三十五章谁家年少逐 漫天的星斗在如缎的夜空下闪烁着幽深的光芒,不期然的映入了满池碧水中,风起涟漪,吹皱了一池繁星。点亮,映照的杏花树下沉思人的脸摇曳生姿。他的黑发泛起丝丝绸缎般的光亮,随意的扎成一束,间或有不安分的发丝从他束起的发中逃逸,小心的散成几缕,附在他纯白的衣上。 微风起处,吹开了他遮面的发丝,露出他明媚含情的脸来,只是那双眼,却是清澈明净的看不见有一丝的杂质。一手怔怔的攀上了枝条,心思却不知已飞向了何处。为何,会再也忘不了? 江离在不远处看见了,微微皱着眉,略一思索,已是施施然而来,“阿澈,这么晚了,还不睡?”尹澈转身回她一个苍白温柔的笑,便不再开口。 “在想雨月么?”迟疑许久,她终究还是慢慢问出了口,“你现在,还像是以前的那个尹澈吗?” 尹澈忽然静静的看着她,没有开口,只是苦笑着,向她走来,忽而身子一偏,已是绕过她而去。待江离回过神来,他已经去的远了。 当初,是否就不该在心里,种上那相思。 ………………………………………………………… 小令在想容楼里坐的无聊,颜峰回家准备去环月山庄的安排,老杜那老头整天一副怪怪的眼神看着自己,不就离家出走,还身上带香味嘛,又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可他偏就一副要死不活,欠揍的样,想起来就有气。 忽然,他无聊的眼霍地一亮,好看的眼直随着一袭缥缈的白衣飞移,尹澈狐疑的转头,却见着一张好看的脸唰的变得通红,对着自己羞涩的笑。 略一迟疑,尹澈缓缓地走近,在他面前坐下静静的看着小令,目现忧伤,就是在这个地方吧,楚夜,带走了阿月。 小令从他眼里看出一丝淡淡的愁,心就不禁的微微一颤,这个人,应该是与老大不相伯仲的吧,如玉的脸,潇洒俊秀,尤其是那眼,竟是这般清澈明净,好似能照见这世间的一切,包括美好和丑陋。 两人默默无言,一起相视而笑,虽不相识,但彼此望向的眼神竟已似相识多年。 “小令。”举起手中的杯子,小令冲他一笑,面上现着真诚。 “尹澈……”阿澈笑笑,也学他那样举起了杯子。眼角余光瞥见一抹火红的身影,他的眼色不由一变,清澈的眼里带了抹疑惑,“抱歉……”他冲小令尴尬的一笑,转身飘身下楼。小令眼见他跟着一抹绯红的影子而去,脸上的笑一僵,那个人,不是秋沁好吗?尹澈跟过去,是为了什么。 ……………………………………………………………… 秋沁好在环月山庄的大门外,怔怔的站立,心微微的颤,他会在在吗?还会认得自己吗?忽然“吱呀”一声轻响,她一个闪身便躲在了山庄外的柳树后。 身着黑色风衣的楚夜从山庄外布出,清俊的脸上微微带着丝暖暖的笑意,忽而,他的剑眉不易察觉的一皱,“谁?”身子如一支破晓之剑,疾向秋沁藏身的柳树抓去。 “啊!”秋沁好一声惊呼,脸上带着丝羞涩的红,怔怔的看他,一手颤颤的抬起,想要抚上那自己日思夜想的英俊面庞。 楚夜的眉一敛,轻身一飘,在离她数尺外站定,眼中寒冰乍现,“你是谁?” “你当真不认识我了?”秋沁好微泛红了眼,眼眶的泪不停的打着转却迟迟没有落下,“我是秋沁啊,你不认识我了?”眼见楚夜眼中那淡淡的迷茫,她只觉心都快碎了。 楚夜见她凄楚哀婉的看着自己,心中不禁一软,眼中盛了丝柔意,他轻轻地道,“你不要哭,有些事,我记不得了。” 秋沁好微微一愣,“记不得了?”她双手不停的绞着自己的衣襟,忽然之间心中一动,不记得了,那么如果他不记得了小雨,是否,能爱上我。但,自己面前的那个清俊非凡的男人随后的一句话,却让她如坠深渊,心痛得异常。 她听到他对着自己笑道,那眼中的温柔似四处泛滥了出来,要将她的理智,良知统统地掩盖。“你认得我,那么你也会认识萱草了,她以前的名字是雨月……” “怎么了?”楚夜见她面色惨白的看向自己,眼中是不甘的怨恨和痴怒,那样可怖的眼神让自己都感到害怕。 “你还当真只会记得她。”双手蓦地触碰到怀中的事物,她的嘴角浮出一抹冷笑,一步步地靠近自己爱的那个男人,她的眼中是痴恋与怨恨同在的。霍地又想起了江夫人的话:“那么,我要你去办一件事,办好了,你心中所愿便会达成,若是办砸了,你将成为这世上最最不堪的人……” “凭什么我不能得到自己所爱的人;凭什么有人生来就是大家小姐,而我只能是一个丫头,要看人脸色存活;凭什么我要去醉月楼那种肮脏的地方,卖笑而生;凭什么,我要做这世上最不堪的人,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心中不停的呐喊着,她的手也自怀中慢慢抽离。 “你忘了,她风鸢是怎么背叛你的,你难道连自己立下要将那对狗男女格杀勿论的誓言也忘得一干二净……你忘了,你有可能找到,却被你口中的那个风鸢害的很惨吗?别忘了,就是因为她害你,你才中了‘春无痕’变成现在的这副模样……”秋沁的面上现着疯狂,一步步地逼近,声嘶力竭。 “你,你在说什么?”楚夜的心中慌乱不已,为什么,面前这个女人说的会和华儿,木云一般无二,为什么,难道自己脑中的那些画面都是真的。他痛苦的捂住自己的心口,若说自己对木云怀有深深的厌恶,可对面前的这个女人……自己并没有一丝一毫的厌恶和不悦,相反,竟还是有着淡淡的怜惜。 他忽然感到一阵无力,萱草,她真的背叛了自己吗? “那么,你能告诉我,我是谁?你又是谁?” 秋沁听着他略显苍白的话语,上前一步,紧紧地抱住了他,带着哭腔却是无比的温柔,“你是楚夜啊,是环月山庄的庄主,而我,是你未过门的妻子——秋沁。”她的眼中有泪滴滑落,嘴角却张扬起一个幽深的弧度,“风鸢,她也认得我。” 楚夜怔怔的由她抱着,只觉心中的无力感越来越重,风鸢,萱草,不会的。他微微的摇头,慢慢挣脱开秋沁的怀抱,双眼直直的望进她的眼里,无比认真,“不会的,萱草不会是风鸢,她说她叫雨月,她不会是风鸢……” 秋沁的脸上乍现拿一抹绚烂却又苦涩的笑颜,轻轻的,带落着眼角的泪,“夜,为什么,总是自欺欺人。”她的手掌中紧紧的握住一个漆黑的小匣子,凄楚的一笑,“答应我,如果她认得我,你就打开这个匣子,一个人……”将匣子轻轻放入略显惶惶的楚夜手里,她笑得温柔和无奈,“若是她不认得我,你便将这匣子,烧了吧!” 楚夜的眼里,慢慢升腾起一抹寒冰似的冷意,嘴角的温润笑意早已在瞬间消失的无踪无影,“你跟我来。”他冷冷的说道,转身疾步走入庄内。 秋沁的嘴角一丝诡异的笑悄然而逝,面上带了丝忧伤无助的怜来,紧紧地跟在他的身后。 …………………………………………………………………… 萱草正坐在晚波亭中与小谙说话,秦岭师兄早就被她支使开了,她正在向小谙打听春无痕的事,便见着小谙苍白的脸上现出一抹促狭的笑,淡淡的看着自己。 “怎么了?”萱草被她的笑弄得莫名其妙,飞快地回头一看,眼见着自己身后黑衣英俊的人,心中不由幸福的笑着,“夜……” 楚夜的眼中带着冷酷,小谙似是察觉到了什么,担忧的看向萱草,但那个人却恍若未觉。 “我给你带来了一个人,你应该会高兴见到她。”楚夜看着她的眼,一字一句冷冷说道,慢慢的移开了自己的身子,心中默默地担忧,和无尽的恐慌,也许,他还有一丝侥幸,却在见到她眼中的欣喜不已,和那一声“秋沁”时,心中为她筑起的温柔崩然瓦解。 冷哼一声,他捏紧了手中的黑色匣子,心痛得异常,转身决绝的离开,萱草,她果真认得秋沁。难道,她都是在骗着我么? 萱草不明所以,只是沉浸在又见故人的喜悦之中,她紧紧地抱着秋沁的身子,轻声呢喃,“秋沁,你过得好吗?我,很想你。” “你,你会说话了?”秋沁怔怔的问道,眼中一抹寒光一闪而逝,双眼却是只随着那道黑色的身影缓缓移动,目现迷离。小谙在亭中看了,频频皱眉,担忧的看向这个新出现的女人,当真是不失可怜,风华不带妖娆。可是,她的心中却微微的不安,是不是,要发生什么了? 正文 第三十六章微雨心事几梳楼 淅沥的小雨将山庄外的天空染上了一层厚重的颜色,偏那颜色中还带了丝清碧。山庄月影湖畔的几株素柳蒙蒙像披着一帘薄纱,随风飘移。一袭黑衣冷漠的楚夜一手抓着手中的匣子,冷冷的靠在窗前,看着那漫天细密如织的雨丝。 秋沁在窗外见了,轻轻地推门进去,在他身后无声的站立,“现在,你信我了吗?” 楚夜慢慢的转过身来,那眼里无尽的忧伤让她的心,似被那世间最毒的蝎子咬了口,又痒又毒。“不打开匣子?”尽力掩饰着自己眼中的怨毒和落寞,她轻声催促。 楚夜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终是将匣子慢慢放在自己的眼前,轻手将那盒盖缓缓打开。莆一开盒,他只闻得一股甜靡的异香,拼命的争相钻入自己的鼻子,更似要从自己的皮肤,五脏中慢慢渗入,“这是什么……”他喃喃着问,视线越来越模糊,眼前的那个火红色的人影却越来越明显,就好似一团激剧燃烧的火,要将自己吞灭。 虚空中,他只觉得有一个声音在对着自己温温柔柔,但又带着无比的愤恨和怨毒,“风鸢,背叛了你,她背叛了你,你发誓要杀了她,杀了她……你爱的是秋沁,爱的是秋沁,你恨风鸢,恨风鸢,恨萱草,恨萱草……” 秋沁的脸上淌着泪,慢慢的将已无意识的楚夜缓缓放入自己怀中,心,竟是无比的幸福。蓦地,“砰”的一声脆响,秋沁迟疑的转头去看,便见到一脸忧伤不可置信的萱草站在门口,眼中带着悲伤。 “你,你们在干什么?”萱草的手上只余了一个托盘,地下四散开的,是她为楚夜泡的花茶。“秋沁,你……” 秋沁微微的仰起了头,淡漠的看着她,轻声失笑,“风鸢,别来无恙。” “你在说什么?”萱草一脸的疑惑,满眼的不解,“难道你和石头一样,也失去了记忆,所以才会说这样不着头脑的话。”她一眼瞥见在秋沁怀中没有动静的楚夜,心中担忧是春无痕发作,忙仍了托盘,抓了他的手,极怕他就这样的睡着了,“夜,你怎么了,怎样了?” 秋沁淡淡的一笑,一手温柔的抚上了他英俊的脸庞,柔声道,“风鸢,夜没事,你,永远都不能再伤害他了。”萱草听得云里雾里,低头去看他,正对上一泓幽深的黑幕,那黑是如此的深,如此的寒,竟是要将人的灵魂尽数吸入,冰冻。 “你醒了。” 楚夜冷冷的推开她,在秋沁的扶持下,踉跄站立,双眼看向萱草时,是深深的怨恨和痴毒。“你为什么还不走,难道真要我动手。” 萱草被他眼里的冷骇得倒退了几步,“你在说些什么……” “不懂么?”左手缓缓地伸起,手中慢慢的凝聚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光气,那光亮灼得她的眼生疼异常。那光突然之间变亮了无数倍,向她快速的袭来。“啊”她发出一声惊呼,恐惧的闭上了眼睛。身子蓦地轻旋,睁开眼只看得自己的白软纱罗在极强的光亮中隔开一抹幽深的弧度,惨白的灼了眼。“啊”的一声轻叫。她惊愕的抬头,便看见风华绝伦的阿澈将自己紧紧地护在身后。如玉的面庞,慢慢的滑下一抹鲜艳的红色。 尹澈的眼里含着怒气,冷冷道,“当初你是怎么跟我说的,现在的你又是怎么做的。既然你不能守护她,那就让我来。”他的脸色绯红,还是第一次这么明白的表现自己的想法,他甚至紧张的不敢去看身后萱草的脸。 楚夜的眼中狠戾更甚,脸上竟是残酷决绝的冷笑,“是么?”他忽然看了眼被尹澈护在身后的白衣女子,眼中有一丝莫名的情愫一闪而过,随即,便是大笑道,“想不到这样的女人,你也会要?” 萱草的眼灼灼的疼的厉害,惨白着脸看向在自己眼中已愈显苍白模糊的楚夜,心涩涩的疼,“你说什么,什么这样的女人?你说清楚……”忽然之间,她只觉得自己的声音是那般的嘶哑,就好似一个老妪的声音。 “恶毒背叛,水性杨花,怎么不是吗?”楚夜微微侧了头看向一直在身旁默默站立的秋沁,淡淡的露出一抹微笑。 “真的是这样吗?”萱草梦呓的声音响起,无力的冲击着楚夜坚硬的心,她忽然低低的笑出了声,“我错了,原来我错了。”将头缓缓地靠在尹澈的肩头,慌乱的心一时之间竟是静了,“我本以为阿月会是石头的阿月,萱草也会是楚夜的萱草,原来,我一直都错了。我只是古雨月,永远也做不了萱草。” 楚夜自她口中听着这微弱的话语,心竟是莫名的心慌和恐惧,抬头怔怔的看着那抹已经纤秀柔弱的白影,不能开口。 “只是我不懂的是,”她的眼慢慢的笼上了一层水雾,看向那红衣飘扬处,“为什么要这么对我。”随 帘卷海棠红第10部分阅读 欲望文 帘卷海棠红第11部分阅读 帘卷海棠红 作者:未知 帘卷海棠红第11部分阅读 ,再无留恋。 尹澈抬眼看着楚夜,眼中的那泓清泉已被怒气和对阿月的痴念搅动。忽然伸手揽上了她的腰,几个鹄落,早已去的远了。 秋沁在楚夜的身后一直静静的瞧着,嘴角扬起一抹讥讽的笑,为什么,要这样对你,你应该会知道。 不远处,木云和华儿在微雨中站立,两人相视一笑。 正文 第三十七章 不夜之城 破落的院落前,静静地站着一个白衣的男子,他脸上的一条深长疤痕,自左眼蜿蜒而下直到了脖颈,但自他俊挺的鼻梁,浓墨般的剑眉,也能看出他的不俗来,只是那双眼,却是清澈明净的看不见有一丝的杂质。 他怔怔的伸出手,在门上轻轻一推,只听“吱呀”一声,随着院门洞开,院内独坐的女子倏的转过身来,梅花似雪一般,一点点洒上了她如玉的容颜,极尽清雅。她冲着他微微的笑着,柔声道,“阿澈,是你吗?” “是我。”尹澈在门口站着,却不敢再近一步,只是他清澈的眸子紧紧盯着她,动也不动一瞬。看她虽只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裳,却全然掩不去纤秀清雅之气。心在一瞬间微黯,自己,到底还能留她多久? “怎么?”听他默然无语,雨月慌慌张张的站起身来,脸色在霎那间变得惨白,“出什么事了?”随着她站起,白色的衣裳也随之而起,露出她两只雪白的玉足,就那样踩在这昏黄的泥土里。茫然的伸出一只手,她,在微凉的空气里微微颤抖。 他清澈明净的眼里忽然泛起满满的哀伤,紧走两步将她紧紧地拥入怀中,望着她似罩了一层白色雾气的眼,那里空空落落的,似一面明澈的镜,却堪堪映不出自己。心忽然微微的颤。 阿月…… 为什么……你的眼里,从来没有我。 风国最西边的不夜城,每到梅花盛开季节,便会有一场烟花盛会,因了那梅,是不夜城之魂,不夜城之魄。 尹澈紧紧地牵着身旁白衣女子的手,她素净清秀的脸上闪着迷人的兴奋,眼中却藏了丝浅浅的忧伤,极力的往着烟花绚烂之处张望。瞧着他的心阵阵的疼。 “砰”的一声巨响,一道绚烂多彩的烟火,在层层的白色花瓣上空绽放,犹如盛放的白色巨梅,姿态优雅的在夜空中划出无数道秀丽的轨迹,慢慢陨落。尹澈怔怔的看着挨在自己身侧的白衣女子,无声的叹息。 “五日后,便是落梅谷之约,我想你应该认识蓝玉笙。” 雨月微微一愣,蓝玉笙,是那个和自己很像的女人吗?那么青黛,是否也是会去。想及青黛眼中的怨毒和无尽的仇恨,她反手紧紧地抓住了阿澈的手,语气中带了些急切,“我们现在动身能不能赶到?” 尹澈苍白的脸上现出了一丝苦涩,淡淡的道一句好,他伸手在她腰间一揽,腾空而起,两道白色的人影随着白色梅花焰火渐渐升起,飘洒潇逸直如仙人,不夜城的人见了,均是发出一片啧啧的钦羡之声。 那欢呼之声,雨月并未听闻,她只是突然之间想起了以前全未仔细想过的问题,那就是青黛,到底是谁?若是她的脸上没有那可怖的疤痕,她的眼睛实在是像极了一个人。她眼中那层淡淡的水汽越来越重,心忽然一颤,好不容易离开了,回去,遇见楚夜,看着他和秋沁,自己应当情何以堪,其实,自己应该早就看出,秋沁她是爱着石头的吧? 尹澈微俯着身,双眼专注的看向怀中还在深思中的雨月,脸上是一片温润。 正文 第三十八章相见应是陌路时 七日,已经七日了。 秋沁怔怔的看着那个还尚自在沉睡的人,心微微的欢悦着却凭自带了一抹莫名的心慌,她终于听到了他说爱她,终于能等到成为他的妻子。只是不知为何,心却总是不能平静,好似,那沉睡中英俊的男子,随时都会消失不见了。 忽然想起以前娘亲说过的话,把自己爱的人的头发剪下一撮和自己的编织放在荷包里,那么就能做到天长地久。 小心的拿来了一把剪刀,剪下了自己的一小撮发丝,又剪下楚夜的,将那两股发丝紧紧缠绕,就好似希望自己和那个人也似这发丝一般,久久缠绕,她慢慢的退出了房门,将那发丝紧紧地捂在心口,匆匆离去。明日,便是两人预定的婚期,她要将这荷包作为新婚礼物,送与楚夜。 待那虚掩的房门被秋沁小心的关上,熟睡中的楚夜,双眼忽然霍地洞开,那幽深的眸子静静的看着自己头顶晕黄的帘幕,眼中慢慢盛起了浓浓的哀思: “我本以为阿月会是石头的阿月,萱草也会是楚夜的萱草,原来,我一直都错了。我只是古雨月,永远也做不了萱草。” 不知为何,心中又想起了先前那白衣纤秀人的哀伤和落寞,自己那心竟是要沉到了深海之中,这到底是为什么?我不是一直恨着她吗?可是为什么看她伤心看她和那个男人离开,自己会莫名的心慌。 “笃笃笃,”忽然门上想起了阵阵敲击,楚夜的手微微一探,“吱呀”一声那门便应声而开,一抹翠绿色的衣衫迎风招展,小谙静静的看着还躺在床上的楚夜,忽地重重的叹出一口气,“我还记得,你爱的是雨月,可和你成亲的人却不是她。” 慢慢的进了房门,将门掩上,小谙在桌子旁边坐下,静静的看着他道,“雨月去哪了,为什么七天了还没有回来?” 楚夜面无表情的看她一眼,将头别到一边,对着墙壁默默无言。 小谙眼中渐渐升起怒气,飞快地将手指搭在了他的手腕上,却被他快速的抽离,小她秀眉微蹙,他的脉象为什么会是这般。就好象在他体内,上窜下跳的聚集了好多的东西,那脉象,时而平稳,时而又怪异的很。 ………………………………………………………… “庄主……”门外忽然想起一个好听的声音,木云在门外恭敬道,“秋小姐家里来人了。送来了嫁妆。” 楚夜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却被小谙尽收眼底,她默默地站开了些,对着他轻声的唤了句,“石头。” 楚夜的眼微微的一亮,慢慢的坐起身来,冷冷道,“出去。”木云在门外听了,眼里寒芒乍现,但还是小心翼翼的道,“木云告退。”小谙不禁苦笑,天知道他是对着自己说的,却让木云无以为是对她的,摇头微微叹息着,她回头看他一眼,转身出了房门。一丝担忧慢慢的浮上了眼角,雨月到底去了哪里?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大厅里,着一身水红色绸衫的仙儿,无聊的托着脑袋,对着地上那几个大大的箱子,频频皱眉,这个环月山庄的庄主,怎么还不出来,也不知道是什么人,这般无礼,要让客人等这么久。 “你找我?” 忽然传来冷冷的话语,就好似正月里的寒霜,让她不自禁的打了个冷颤,娇笑着抬起头来,刚要说话,却在见到那张英俊不凡的脸时发出一声惊呼,连脸色都变的惨败了些。 “你认识我?”楚夜喃喃着问,忽然冷笑一声,“最近这是怎么了,怎么总是有人出现,还都是以前认得我的人?” “我,我不认识你,不认识你!”仙儿慌得连连摇头,怎么会是他,不可能会是他,他早就死了,中了春无痕的人,是绝没有生还得机会的。这样想着,她的心也是渐渐安定下来,但双眼却始终还是不敢看他,“听说秋沁要和你完婚,我便带了她的嫁妆来,但愿你不要让她伤心。” 楚夜的剑眉微微一皱,眼里现出一抹淡淡的疑惑来,“哦?”他换了一个姿势,双眼探究的看向这个低头说话的女人,只觉得在哪见过,随着心中不停的想起,脑子中不由得又出现了那抹白色的身影。 微微的一震,他慢慢的坐直了身子,双眼茫然的望向远方,梦呓般道,“多谢了,晚上留下吃顿便饭吧!”说完,不再容她拒绝,转身步入后厅。仙儿懊恼得拍了一下头,眼中寒光一闪,蓝如南,你好,你好…… ……………………………………………………………… 当仙儿姗姗来迟时,一桌子的人早已等得不耐。秦岭恼怒的将手中的酒杯轻轻的在桌子上一顿,转身就要拉着小谙离开,却在起身时看见那抹如火的红色时,眼中寒芒盛起,一手的骨节被他捏的“咯咯”作响。小谙疑惑的抬眼一看,本就苍白的脸一下子连那唯一的血色也消失得彻底了些,“仙儿……”她不由得颤声唤道。 本与苏北辰谈笑宴宴的沧浪脸色忽地一变,眼中惊怒四起。侧头冷冷的看着惊慌的仙儿不语,苏北辰看着这一切,嘴角浮现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 “师……师父……”仙儿面上现出恐惧的神色,双眼瞥到小谙和秦岭牵在一起的手,脸上神色大变,眼中透出股狠戾来,死死的看着那一双紧紧握在一起的手。 秋沁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手指绞的衣襟都快要变了形。她忙在位上站起,快步过去拉了她在席中坐下,“夫人怎么样了?”一边问着她其他的事,只希望能将其余几人的视线转移。仙儿回过神来,怪怪的看她一眼,冷笑道,“好的很。”那古怪的表情让秋沁的脸色一僵,讪讪的看向自己的脚尖,默不作声。 楚夜微微的皱起了眉,一手无意识的在桌上轻声敲击,“笃笃笃”的声响响起了众人耳中,烙印在众人的心中,是这样的诡异,凄惶。 正文 第三十九章咫尺玉钩斜路 大厅里,忽然就陷入了深深的寂寥之中。直至一道鹅黄|色的身影飘来。 “庄主,有客到。”木云款款而来,对这满席的尴尬甚是平淡,只是微俯了俯身,淡淡说道。楚夜双眼危险的眯起,眉一挑,“请。” 不一时,便有一个人飞快地冲了进来,略显俊朗的脸上满是憔悴,他抱着怀中的人,嘶哑着道,“救她,救救她……”声音断断续续的,那人忽然一下子跌坐在冰凉的地上,低声喃喃,“救救她……” 沧浪霍地站起,看着他怀中的那个纤秀的人影,苍白如玉的面上平静的好似睡着了一般,长长的睫毛不停的抖动着,然而,最惹人眼的却是她那满头丝丝晶莹的白色发丝,是那样的亮,那样的绸。 这两人,正是郁儿和梅累。 梅累还要开口,眼前一黑,摇摇晃晃的便要倒下。苏北辰正要上前,忽觉身侧的白影一晃,沧浪已是飞快地飘身上前,一手将梅累托在手中,一手快速的在他手腕上一探,发觉他没事,才放心的全神心的扑在医治郁儿上。 仙儿的神色一变,脸上忽然惨白一片,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怔怔的看着在地上紧紧相拥的两人。楚夜一直都在注意观察着仙儿的神色,只觉得她必定是认得自己的,否则在见到自己时就不会是那种表情。还有,这里的几个人让自己感觉都是这么的怪。 沧浪面色凝重地从怀中摸出一个清白色的瓷瓶,从里面倒出一颗墨绿色的药丸,轻轻的捏住她的下颚,一抬一送,待看着那颗药丸缓缓地在她喉中滑落,不禁松了口气。 ……………………………………………………………… “啊” 忽然,大门处传来了一声惨叫,随即一个青色的人影重重的摔了进来。 “华儿。”木云发出一声惊呼,飞快地跑去扶起她来,“你怎么样?” 华儿却只是惨白着脸,惊惧的看向门口。 木云的脸色一变,抬眼看去,只见一道明黄|色的身影慢慢的出现在了众人面前,沧严披散着发,冷冷的扫过众人的脸。忽然在见着楚夜时一怔,见着沧浪时脸色一沉。却在见到面色苍白昏迷不醒的郁儿时,一脸温柔。 “你是什么人?竟敢在环月山庄撒野。”木云冷冷着道,将华儿轻轻的扶起,怒容满面。华儿的笑脸涨的通红,只能紧紧地捂住自己的胸口,不住地呼着大气。 “哼,我是什么人?”沧严冷冷的将眼扫去,嘴角扬起一抹嘲讽的笑,“恐怕也就你不知道了。”他忽然看也不看楚夜一眼,直直的看向白衣飘然默然的沧浪,眼中突地升腾起一股若有似无的怨气,“不是说已经死了么?为什么还要出现?” 沧浪无奈的看他一眼,残缺的左眼忽然疼得厉害,他微微的眯起了眼,愣愣的看着面前许久未见的弟弟,面上现出了一抹温柔,“这么多年,你还是没变。” 沧严冷哼一声,不再说话,只是担忧的看着梅累怀中的白衣女子,那一丝丝的疼惜和落寞便渐渐涌现。“枫明……”他忽然旋身看了秋沁一眼,眉一敛,对着迷惑不已的楚夜,眼中透出些笑意来,“你,找到了自己的新娘了?” 楚夜的身子一震,他震惊的看着面前这个黄袍的中年男人,虽比不得沧浪和苏北辰的俊秀飘逸,但却温润中自带了丝威严,用力的握紧了自己的手,脑海中又浮现出那抹纤细的白影。 “你,你是……”他努力地想着,一幕剑拔弩张的画面忽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大厅含怒的威严男子,与之对立的白衣公子,面色苍白却倔强的带着丝清秀和羞涩道,“爹,我的新娘我要自己找……” “爹……”轻声的喃喃出声,楚夜的心不禁漏跳了一拍,这个人是自己的爹吗?他的眼光怔怔的瞥向在一旁站立的沧浪,却与他神色慌张疑虑的目光撞在一起,两人飞快地别开自己的眼睛,手竟都是不自禁的牢牢抓紧。 苏北辰淡淡的含着笑意,一直在沧浪身边默然无语,此时却不知怎么的,轻声失笑,面对众人的疑惑目光,他似是轻轻叹了口气,“不知道沧堡主是否知晓,碧血珠重现江湖了。”沧严的脸色一紧,茫然的看向白衣的沧浪,却见到脸上也自闪现一抹疑惑和那眼里的浓浓希冀和紧张,心忽地就软了下来。但苏北辰接下来的话,却是让沧严的心止不住一沉。 他说,蓝玉笙,已经回来了。 怔怔的看向十八年未见的哥哥,沧浪的大半张脸都被灰白的发丝遮住,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但他却知道,此时哥哥的眼里,应该会有着泪。 楚夜眼里忽然浸透出一抹森寒来,说不清是为了什么,许是因了碧血珠,抑或是听到了蓝玉笙这个名字,“沧先生,能否借一步说话。”他忽地毕恭毕敬的垂首道,微躬的身子竟透着些卑微。 苏北辰眼中的寒芒一闪,却也只是无可奈何的看着沧浪只是微怔了一下,便随着楚夜而去。 “夜……”秋沁忽然之间感觉到了恐惧,就好似自己这七日的幸福便要到头了一般。唤他的声音中竟带了惶恐。 楚夜转头过来,冲她邪惑的一笑,“明日便是我们成亲之日,你也不准备准备?我的新娘?” 正文 第四十章相思相望不相亲 昏黄的灯光下,楚夜静静的坐在沧浪对面,眼里沉静如水。 “怎么样?”他慢慢收回自己的手,将它悄悄地藏在袖下,微皱了眉,轻声问道。 沧浪面色变得十分凝重,看着他微微摇了头,“你中了毒。”看得对面的楚夜眼色霍地变得生寒,他居然觉得自己的心也微微的颤了起来。轻声一笑,他有点无奈,“为什么不找北辰,他在这方面比我出色。” 楚夜的幽深眼眸忽地收紧,那漆黑如夜的眸子里,似乎都能挤的出黑色来,慢慢的咧嘴一笑,他答得理所当然,“我不信他。” “这里,我只相信你。”他的俊脸忽然一冷,直盯着满面疑惑的沧浪,冷笑道,“很奇怪,是吧?” “为什么不信沧严,他是你爹。” “我失忆了,这你知道。”楚夜脸上慢慢的乍现如孩童般狡黠的笑,看得沧浪忽然一怔。“还有,蓝玉笙,是怎么回事?” 沧浪愣愣看着近在咫尺的俊秀面庞,不可否认的,这是一张漂亮的有些清秀的脸,从那眉眼里似乎还能看见一些自己曾经的影子,只是那刚才在他脸上如昙花绽放的狡黠自己却是永远都不会忘得吧,那样的笑,像极了一个人的。他自己也说不明白,理不清楚为什么当初在子午崖底会放过了这个年轻人,是一时的不忍吗? 他不再想着什么,只是右手的食指屈弯着,一下下轻轻敲击着桌面,“你为什么信我?还有,雨月在哪?” 楚夜眼里忽然升腾起一道暧昧不明的情愫,脸上的笑黯淡了些,他微低了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信你,只是潜意识里相信,你不会害我。” “是么?” “是。”楚夜的面上是坚定的神色。微微挺直了自己的背,他无声叹息,“我好像稍微能想起来一点,比如说,我爹。” 沧浪微笑着看他,缓缓站起身来,就要开门离去。 “你还未说蓝玉笙呢?”楚夜一脸的诧异,低低的嗓音在夜空中弥漫,消逝。 沧浪的手搭在门上,回过头来嘿嘿一笑,“等哪天你想说说雨月了,我便也和你说说,蓝玉笙是怎么回事。”说着眼里闪过一抹温柔。 “雨月……”楚夜迷茫的声音在夜色弥漫处久久的激荡,听得门外僵身站立的女子,双手紧紧地捏紧了手中那淡紫色的荷包,包里有自己和他的那两股纠结的青丝,秋沁的脸上如罩寒霜,她直直的站立在外,只觉那微凉的风,要将自己温暖的心,慢慢的冰凉。 ……………………………………………… 这日,是山城欢庆的一日,只因今天是环月山庄的喜庆之日。 不说它的神秘,单单就那几任医术高超的庄主,便能在这江湖中掀起风浪。 尹澈无意识的听着,面色越来越寒,最后竟是连那眼中的清澈也自起了一丝波澜。在地上重重的一顿足,他便已是飞身而去。 小院里,雨月的手被尹澈紧紧地抓在手中,竟是极快的拉了她就走。 “阿澈,发生什么事了,我们才刚到……” “环月山庄。”尹澈并不多说,只是深深看她一眼,并不再多说什么,手却未再松过。忽然觉得手中的人一顿,便再没声响。 雨月眼中乍起的凄楚让他的心微微的疼,但脸上还是温柔的笑着,“阿月,我们去环月山庄。” “为什么要去……”雨月脸上闪过一丝迷茫,慢慢的挣脱开他的手,缓缓地蹲下身来,“为什么要去……那里,没有……” 轻轻的将她瘦弱的身子拥入怀中,尹澈笑得苦涩,“好,我们不去,我们不去啊!”他像哄着一个孩子那般哄着她,心却是隐隐作痛,一手悄无声息的探上她的脸,温柔的,“我们不去那儿,我们去找青黛吧……”他微微笑着,手轻轻封上了她的听觉。脸上笑着,心却在滴着血,阿月,不要怪我,我只是想要见着你开心的笑。 环月山庄。 一身大红喜服的楚夜冷酷中更显俊朗,大白皙的手,掌心正握着一段火红的喜带,喜带的另一头,娇羞不胜的显然是身披霞被头遮喜帕的秋沁,她局促的站着,尽管已经被教导过要如何如何,心还是莫名的焦慌,那手紧紧地抓牢了手中的荷包,几乎要将那锦布抓穿了些。 “新人拜堂……”司仪长长的一声大喊,让众多的人心微微一动。楚夜紧紧抓来了那根红色的喜带,脸上蓦地现出一丝嘲讽的笑。忽然,他若有似无的望那密麻的人群一瞥,手竟微微的抖了起来。 尹澈藏身在密密麻麻的人群中,神色复杂的看着厅上正要拜天地的人,眼中一痛,手却还是轻轻的往雨月的|岤位上一划,顿时,那喧闹声便入了她的耳中,令她的耳中嗡鸣一片,但那高声欢悦的“二拜高堂……”还是让她的脸色一变。 雨月极力的控制着自己瑟瑟发抖的身子不再抖动,双手努力的握紧,看不见的眼循着声音的来源慢慢的探了过去。“为什么呢……”她幽幽着叹道,也不知道是问着为什么楚夜要成亲,还是问尹澈为何要带自己来这儿,“新娘是谁?秋沁吗?” 尹澈没有回答,俊俏漂亮的脸并没有脸上那长长的疤痕而有所逊色,他只是紧紧地抓着雨月的手,轻声却又是无比得真诚和决然道,“我只是想要打一个赌,打赢了,不管你是怎么想的,我也绝不放手,打输了……”他沉吟着,望进那无神采,寂静的犹如古井的眼里,酸涩道,“打输了,我便永远死心……” 雨月轻声一震,眼中慢慢渗出些泪来,很好,那么自己也很想打一个赌呢?还有最后一个夫妻对拜,便是礼成了吧,那一刹那,她只觉得心忽然之间变得那般的静,那般的静。 “夫妻对拜……”司仪又大着嗓子喊道。 一对新人都各自转身,正要缓身下拜,楚夜忽然就定定的瞧着那抹也正看向自己的白色人影,没有怨恨,没有欣喜,没有其他的一切什么,她的眼里只有沉寂和幽深,他就这样直直的盯着她,眼中再无她人。心在那一刻,不知是什么样的感觉,满心的欢喜,满身的充实。 “夫妻对拜……”司仪急得大叫了起来,本已纵身拜下去的秋沁身子一僵,担忧的,轻声开了口,“夜,怎么了?” 但楚夜却是置若罔闻,仍是直直的看向那抹纤秀,她为什么没有回应,她的眼里为什么没有变化还是沉寂一片,为什么?她难道不知,就算她“伤害”过自己,他还是爱她爱的疯狂。 “阿月,”席上的小谙忽然低低的叫了出声,“眼睛,她的眼睛,怎么了?”她的声音微微发着颤,却将众人的眼光全都集中在了那两个白衣飘然的身影上。这喜庆的场面忽然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很静,很静。 静的让人心慌,静得让人痴怨哀绝。 正文 第四十一章落花如梦凄迷 很静,很静。 静的让人心慌,静得让人痴怨哀绝。 听得那声阿月,秋沁忽然一下子将那红色的喜帕硬生生的扯了下来,惊的喜婆一声“新娘子”的惊呼便要扑上来将那帕子重新盖在她的头上,却被她冷冷的阻拦。她一脸怨毒的看着那抹幽静的白影,心中有什么东西在啃噬着她最后的理智,手,更是紧紧地掐进了掌心的肉里,那渗出的血丝尽数的都渗透进了那紫色的荷包里。 乍听道四周已是毫无一丝声响,雨月一下子抓紧了身边尹澈的手,苍白的脸上带着倦容,秀挺的双眉微微蹙着,徒惹人心疼。“阿澈,……”她张着那双犹如古镜的眼看他,问得忐忑。 楚夜就那样沉静的站着,不发一言,黑色微曲的长发下,俊美冷酷的脸,在看到雨月与尹澈双手紧握的刹那,他狭长的黑色眼眸中,一抹讶异和凄伤一闪而没,望着她似罩了一层白色雾气的眼,那里空空落落的,似一面明澈的镜,心微微的的颤,“你的眼睛,怎么了?”他颤着声音问道。沧浪听到这些,一下子从位子上腾的站起。 雨月的身子忽然一抖,苍白的脸上慢慢的现出一抹哀伤,用力的捏紧了尹澈的手,他的声音颤抖的出奇,心下也没来由的冒出冷气,“阿澈,我们走,带我走,带我走。”尹澈脸上迷茫乍现,但还是温润一笑,“好。”他脸上的疤痕也因了他的笑生动不已,转身牵起她的手,就要离去。 眼前红影一闪,楚夜已是冷冷的飘身在了他们面前,他幽深的眸子只是静静的盯着她的,沉声问道,“你的眼睛,怎么了?” “夜……”秋沁将那荷包紧紧地抓在手中,急声呼道。 但楚夜并不理她,只是伸手一巴掌拍开了雨月和尹澈紧握在一起的手,将她的手牢牢的掌控在手里,不容她抽离,“回答我……”他不由的一声怒喝,英俊的脸上怒气渐渐的上升。 无法抽离,雨月不由得冷笑一声,“我这样的女人,楚大庄主也不嫌脏么?” “放开她。”尹澈自他身侧冷冷开口,一字一句中隐含了满腔的怒火。 楚夜的眼里一丝阴霾一闪而过,他的唇边浮起一丝残酷的笑,“她是我的。”尹澈的脸色变得惨白,讷讷的说不出话来,手用力的捏紧,冷笑道,“你的?你能为她做什么?你除了不停的伤害她,还能为她做什么?” 楚夜一愣,眉色间渐渐涌起萧瑟,但他忽然一笑,不顾雨月满心的抗拒,将她温柔的拥入怀中,“从今后,我会对她好。”他横眉一扫尹澈,脸上满是自信。”她是我的。“ “只因为,这世间,只有我要的起她……”他温柔的说着,看进怔怔望向自己的人眼里。至此,眼中再无她人。 自己的赌,是输了吗?尹澈踉跄的退了几步,忽地转身进了突然喧闹不止的人群,只一瞬便没了人影。雨月的手紧紧地抓着楚夜的喜袍,茫然的四处张望着,蓦地腰上一紧,接着身子腾空而起。 “夜……” “庄主……” 身后的喧闹不想再管,她忽然觉得累了倦了。将头轻轻的在他怀里又埋的深了些。 ……………………………………………………………… 新郎的半路而走,秋沁听着看着旁人的指指点点,心好似要被人撕扯开了,心中一冷,忽地,她一身的火红喜服在空气中打开一个深深的弧度,突地跑进了内堂,怔怔的站在月影湖畔,拿出那个连夜来缝就的荷包,几下就将它撕扯开了,她毫无意识的将破败荷包里的青丝,一根一根扔进了湖中,这一刻,她只觉得心就要化为铁石,甚至想从这里跳下去,可是,她要活着,她要好好的活着。手紧紧地收紧,她将头上的发钗摘下,狠狠扔进湖中,转身决绝离去。 正文 第四十二章月如水,须沉醉 月如水,须沉醉 残破的古庙,楚夜不时地往那火里添着柴火。一双狭长的眼却是时刻不离抱膝而坐的白衣女子。他忽地轻声叹息,眼中的柔情似是要将横亘在两人之间的沉默融化。 “你,是否还愿做我的萱草。” “不愿。”雨月神色古怪的将自己毫无神采的眼堪堪转向楚夜,毫不在意那个男人的眼忽地变得忧伤和生疼,只是幽幽着道,“我只是古雨月,不愿也再没心力作别人了。” 许是被她话语里拿深深的哀怨,幽幽的心思所怔,楚夜张了张嘴,却没有再说话。 “楚大庄主,你可是逍遥啊?让我们好找。”忽然一个带着丝跃然的漂亮声音传进了破庙,随后,在他们面前,就出现了三个人,那个漂亮中带着玩世不恭,嘴角带着促狭笑的墨绿色衣衫的少年他是见过一面,可在他身侧的白衣少年和褐衣老者,他是全然没有印象,只是感觉,那个白衣少年望向自己的目光是那样的温暖,那样的依赖。他的心一动,慢慢的走到雨月面前,将她小心的扶起,动作轻柔仔细的让小令忽然抬头对着老杜得意一笑。 老杜冷冷的哼了一声,但还是眼带探究的将眼前的那个熟悉却又陌生的黑以冷酷却又温柔的男人。 颜峰的双眼也是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面前的两人,微微的皱了皱眉,这个枫明,到底是怎么了?他终于是将目光转向了在楚夜身旁静静站立的白衣女子,极尽清雅,心下不由一叹,也只有这样的女子,能配的上枫明。 楚夜的眉一皱,他知道面前这三个人对自己是绝没有恶意的,只是被这样三个大男人像观赏稀有动物的那般观看,说什么,心里都是有点火的。双手紧紧将雨月拥入怀中,他口气不善,“各位,有事吗?” 颜峰与杜不换飞快地对视一眼,脸色忽地的变得凝重了些,倒是小令,上次只能远远的看,现在倒是嘻嘻哈哈正大光明的盯着面前那十分般配的两人,眼里闪过歆羡,“果然是郎才女貌,十分般配,老大,你的眼光果然不差。” 楚夜的嘴角不自觉地牵起,脸上蓦地一片红润,偷眼瞥了雨月一眼,纵然知晓她看不见,但与她微红着脸望过来的那古镜般的眼对视,他还是觉得脸上热热的。虽然对这个墨绿色衣衫的少年乱叫自己老大有些不悦,但他还是决定不再与他计较。 小令看他冷酷的脸上难得出现的笑,嘴角的那抹促狭的笑更浓了些,他一手搭在了颜峰的肩上,大声道,“不过我不知道的是,秋沁好的绝世舞姿竟然入不了你的眼,她太静了。” 他说的她,自然指的是雨月。 雨月的俏脸在瞬间一怔,嘴角微微的翘起,眼里的那抹沉寂竟是已被深深搅动,那眼里是星星亮亮的闪了人的眼,语带讥讽,“是啊,我这人不仅木讷,还是个瞎子,公子说我静可还真是抬举我了。”可恶,居然拿她开刀。 楚夜的俊脸一寒,冷冷的看向小令,那眼里,冰凉的似藏了刀,惊得老杜怜悯的看了小令一脸,不过他倒却是微微一愣,迟疑的看向雨月,是个瞎子吗? 小令惊叫的跳了起来,“什么,你是个瞎子,我怎么没看出来,你……”他其余的话便被楚夜生冷的目光强自扼杀在他的嘴中,他不甘心的上前几步,探上手想去摸摸她的眼。“啪”的一声,就被楚夜狠狠打落。 “小气……”惨叫的痛呼一声,小令恨恨的瞪了楚夜一眼,心想活该有个人治治你。却还是一脸好奇的看向雨月,雨月在一旁笑的幽静,就如山中的一株幽兰,颓自散发着引人的淡淡香味,楚夜都要看的痴了,他忽然发现,自己脑海中那总是出现的古怪影像和话语似乎是没有再经常出现了。心中微微的欢喜,随后,竟是恶狠狠的看向这三个打断自己和雨月独处的人,到现在竟然还死皮赖脸的赖着不走。 “喂,我说你们到底是谁?找我有什么事?”楚夜大声的嚷嚷,颜峰一愣,忽然笑了,笑得舒怀,“枫明,你难道不想知道自己是谁?你的亲生父母又是何许人呢?” 楚夜一愣,缓缓地转身看着雨月,轻声呢喃,“我是石头,还是枫明,抑或是楚夜呢?”雨月默默的不说一句话,良久才道,“我不知道。”楚夜眼中闪过一丝失落和凄伤,但马上又为温柔所代替,“那么,你可愿意跟我走。” 雨月愣愣的将自己那空虚的眼望向他,探手慢慢抚上了他的脸,喃喃道,“你要我一个瞎子去哪?”楚夜眼中落寞更甚,静静地看着她。 小令在旁边急得直朝他翻白眼,“老大,她的意思是要跟着你,没听到她说要一个瞎子去哪?”他满嘴都是讥讽,俏皮道,“难道真如古人所说,人一旦陷入爱情,就会呆若木鸡?”小令一下子瞪大了眼,不管怒目而视的楚夜,只是惊呼出声,“古人诚不我欺也,果真是一只大呆鸡……” “砰”的一声,小令脸上被一个黑色的匣子击中,他满脸哀怨的看向楚夜,眼中满是愤懑,“老大,掩饰是错误的开始……” “扑哧”一声,雨月终于忍不住了,嘴唇弯弯,清越的声音如一股淡雅的清香抚过众人的心,“上帝欲使人死亡,必先使其疯狂。”听的小令漂亮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什么上帝,下帝的,我们这只有玉帝……” 雨月眉眼弯弯的,一手主动的拉住了楚夜的手,笑得开心,那笑是如此的真诚,发自内心,使她如一朵静静开放的夜合,美的迷人。小令的脸忽然绯红一片,不敢再看她。 楚夜欣喜地看着两只交结在一起的手,那笑竟是要从那眼里涨溢出来。 正文 第四十三章角声寒,夜阑珊 环月山庄那大红的喜字还在高高挂着,木云不时地指挥着山庄的仆人将那喜庆撤去。华儿托着小脑袋,盯着一直忙碌着的木云发呆,昨天的那个老人,是谁呢?她想起昨夜悄悄跟在木云身后,却见她提着一个饭篮子去了一个自己从未知道的地方,那地方,她至今也不知道该如何走。 只是很怪呢?那是个怎样的人呢?穿着一件玄色衣衫,人看上去是十分精神的,还带着慈祥的。她昨天可是见着了木云那在人前绝不肯表现的落寞和失意,只是,那人的鼻梁上为什么会驾着一个奇怪的事物呢?圆圆的,透明的两个片儿…… “华儿,华儿……” 见她只是呆呆的坐着,木云不由奇到,疾步到了她面前,纤纤细手在她头上轻轻一扣,“华儿。” 华儿一愣,一抬眼便见到木云放大的脸离自己近在咫尺,吓得她一声尖叫,不住的拍着自己的胸口,“木姐姐,你吓死我了。” 狐疑的看她一眼,木云淡淡的直起身子,对着东厢房的方向低声道,“那个女人醒了没?”见华儿迷茫的摇摇头,木云不由怒道,“那还不快去。” “哦……”耷拉着脑袋,华儿飞快的跑着,那跑步带动的空气让木云鬓间的发丝轻扬,冷笑着将那散发拢在耳后,她的脸瞬间变得平静。 …………………………………………………… 东厢房。 梅累在一旁着急的看着沧严喂郁儿喝药,望着那苍白的容颜,想起那时她拼了命的要救自己,而他拼命的向她喊道,她生,自己就生,她死,自己也绝不独活。想起那时她脸上莫名出现的红晕,他忧伤的眼柔情乍现,只是看着堡主看向郁儿的眼神,他竟是莫名的感到一丝恐慌。 他有很多的疑虑,比如说郁儿小姐的头发,为何是那般晶莹霜白的,为何她的眼里总是透着些凄哀怅惘,为何她总是与妹妹一起神神秘秘的让人揪心,却最让他凄惶害怕的,是堡主看向郁儿时那柔情似水的眼神。曾几何时,他便见过沧严这般痴情的望着一幅画像,画像上的人,模样与郁儿神似——是已故的夫人,江芦铃。 堡主,会不会是把郁儿当作了夫人的替代品?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虽知自己根本配不上郁儿,但他已经下了决心,一辈子都要待在她的身旁,不离不弃,这在他们摔下深渊时他早已明了的心。 “梅累。”沧严怔怔的瞧着还尚自处于昏迷中的人儿,声音苍老落寞不已,他忽然冷冷转过身来,如鹰般晶亮的眼直直的盯住他。梅累一愣,咬着牙躬身而立。 “你知不知道她是谁?”沧严逼视着他的眼,冷冷道,梅累抱着郁儿时的深情让他觉得莫名的嫉妒和心慌,似乎那抱在梅累怀中的女子再也不会属于自己一般,思及不久前那两道白色璇华的身影滑落深渊,他不禁紧紧地捂住了自己的心口,“郁儿,她以前的名字,叫做江芦铃。”他一字一句道出,全然不管这会使房中的男子心伤不已。 梅累霍然抬头,一双如飞鹰般锐利的眼,死死的盯住苍颜白发的人,一脸的不可置信,“堡主?您在说些什么?”他忽然觉得心痛不已,身子跌撞着向后倒退几步,既而眼只是深深地顶住那苍白容颜的女子,“不,不会的,她是郁儿小姐,不是夫人,不是……”他禁不止的喃喃自语,脸上是莫名的心伤。 那在床上昏迷的女人,微微的动了动惨白的唇,轻声呢喃,“梅累……”那发出的声音几不可闻,却同时使房中的两个男人身子一震。 沧严一脸震惊,飞快地瞥了梅累一眼,再瞧向郁儿时已是满眼化不开的绝望,“为什么,为什么……”他的手掌被他捏的惨白惨白,都透露出了森白的骨节,“为什么……”他一把抓起还在昏迷中的女人,用力的摇着她瘦弱的肩,状似疯狂。 梅累从那满满的震惊和满腔的惊喜中回过神来,眼见自己所爱的人在堡主手中痛苦的皱起了那漂亮的秀眉,心中早已忘了那人是高高在上的堇月堡堡主,只是飞快地欺上身,对着他便是狠狠的一拳。毫无防备的沧严只 帘卷海棠红第11部分阅读 欲望文 帘卷海棠红第12部分阅读 帘卷海棠红 作者:未知 帘卷海棠红第12部分阅读 的沧严只来得及一声闷哼,就被重重的摔了出去。 完全料不到梅累会如此放肆,沧严脸色惨白却带着复杂的神色冷冷的瞧着那被梅累似珍宝似的拥在怀中的白衣女子,心疼得滴着血。 梅累紧紧地抱着郁儿,低低的笑出声来,就算这个女人是自己的主母,又怎么样?自己的心早就在她对自己露出那温润美丽的笑时,已经遗失。本以为只是一个人的一厢情愿,现在却听到自己所爱的人在昏迷中叫的会是自己的名字,心在一刹那,竟是那般的狂喜。 “放开她。”沧严用力的抓紧心口,对着梅累冷冷道,“她是我的夫人,你敢以下犯上?” 梅累恍惚的抬头看他一眼,却又快速的低下头去,眼中盛着温柔,“我爱她,她是郁儿。”他忽然直直地抬起头,直视着沧严,蓦地发出一声清笑,“就算她真的是夫人,我也还是爱她。” 房门忽地被人用力的踢开,沧浪冷冷的站在门外,神情讥诮。 “看来,这儿不适合待了。”梅累低头对着昏迷不醒的郁儿低声说些什么,忽然就笑了,一用力,就将她紧紧地托起,起身向门外走去。 沧浪的脸色变了数变,看了眼浑自呆愣着的沧严一眼,最终却还是让开了身。 “梆梆梆……”夜里忽然传来几声清脆的敲击声,沧严的身子一动,终于缓缓坐倒在冰凉的地上,沉默无语。 正文 第四十四章山形依旧枕寒流 楚夜直直地瞪大了眼,狐疑地看着自己面前哭着鼻子的少年,一脸惊异,“你说你是我弟弟?”一边却扯扯在一旁一直偷笑的雨月,讷讷的似是有些委屈,“刚才是那个小令,现在是这个小三,我以前到底与这些个小什么的怎么结识的?” 他虽说得小声,但小三还是自他眉梢眼里捉摸出了点意思,一时间,眼微微的泛红。 听突然没了声响,雨月朝楚夜坐的方向狠狠瞪去,随即微张着水雾般的眼,柔声说道,“小三,他中了毒,忘了一些事,你别怪他。” 小三愣愣的看着她,忽然伸手在她眼前一晃,见她丝毫没有发应,眼红红的似又要哭了出来,“嫂子,你的眼睛怎么了,以前是嘴巴,现在是眼睛……” 楚夜在一旁十分的郁闷,自己怎么会有这样一个爱哭鬼弟弟呢?还有他唤她嫂子,叫自己哥哥……心忽然狂跳了一下,美美的看了身旁白衣纤秀的人一眼,眼中柔情乍现,连顺带着看向小三的也少了分疏离。 浑自没有发觉楚夜看自己的目光已转为温柔和灼热,雨月睁着一双空洞可清澈的眼,微向着楚夜的方向,噘起了嘴,无奈却又带了丝欣然,“还不是你的好哥哥,先是将我弄哑了,看我能说话了,他又不解气,直接抽刀,用刀的灼光弄瞎了你嫂子的眼……”小三愕然的看向楚夜,实在也想不明白哥哥为什么要这么做。 察觉到小三有些不善的眼神,楚夜艰难的咽下口水,无力的争辩,“你胡说,我哪有,我那是……” “没有吗?只是不小心吗?”雨月幽幽着叹息,“不要骗我,你当时是真的动了杀心。” “我……”楚夜忽然说不出话来,她说对了,自己当时是动了杀心,恨她为何这样对自己,恨那个叫尹澈的男人一脸温柔的看她,偏他眼里干净澄澈的没有一丝一毫的杂质,那样一个优秀的男人,他是在担心有一天雨月会爱上他,“我,会控制住自己的。”他低声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也知道有多么的苍白无力。 雨月却不理他,只是转向小三的方向,一时收起了所有的痴怨和刻薄,柔声说道,“小三这些天过的好吗?嫂子可真的是好久没见你了。”说着说着,语气也多了丝寂寥,“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看见了呢?” “嫂子……”小三呜咽一声,跑到她的身边半蹲着,细细的声音藏着心疼,轻轻地抓起她的手放在自己脸上,小声雀跃道,“嫂子,你摸摸,小三一点也没变呢。” 怔怔的抚上小三略显稚嫩的脸,雨月几不可闻的叹息,从额,再是眉眼,再然后是英挺的鼻,凉薄的唇,满足的微微一笑,眼里难以掩饰的是柔情和落寞乍现。看得楚夜心中酸涩的疼了起来,比之当时“听闻”背叛自己还要心痛。可是她的柔情就不能再为自己而有,想起她有些凉意的指腹滑过脸上的触麻之感,他不由得脸上一红,喉间也不由得灼热起来。该死的,他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的,却没防备小三就在旁边,那双眼瞪的比什么时候都大,脸上蓦地现出尴尬之色,他恼怒的瞪了小三一眼,别转头不再说话,眼光却还是时不时地瞟向这边。 小三在一旁看的直想笑,但他却深知后果,要是让哥哥现在听到自己的笑声,还不宰了自己,只是不好好地捉弄一下他,自己又怎么能算是周小三,石头的弟弟呢。当下,他做了个迷惑的表情,状似天真的抚上雨月有些苍白的脸,故意不去看楚夜那飘过来半是威胁半带歆羡的目光,天真的问道,“嫂子,哥哥为什么要杀你啊,你们吵架了?可他不是中毒了?” 这样才像一个孩子呀,雨月有时都要被小三脸上那少年老成的模样吓坏了。房间中忽然听不见了某人的声音,但她知道小三这般问必定是和他有些关联,遂一脸委屈的还顺带抹了抹眼,“哎,怪只怪你嫂子没有什么姿色,不像秋姑娘有绝世舞姿,也没有玲珑的心窍,不似木姑娘的温柔大方,还有我……” “够了。”眼见她越说越是离谱,小三看自己的眼里也带了丝不屑,他不由恼怒的打断了她的话,却见她迷蒙的眼里悄悄带了些狡黠的笑,不由看得一痴。想不到,她这样的女子,会说出这般的话来,若不是自己是当事人,明白自己心中一门心思的只有她,恐怕也会对她口中那个负心薄幸的男人咬牙切齿,该死的,她知不知道这样的自己,我见犹怜。对于一个男人,是怎样致命的。 眼中偷偷带了笑,雨月不禁唏嘘不已,连自己也暗暗称奇,自己穿过来后,还是第一次有了当初在食堂耍木晓阳的感觉,想到当时木晓阳脸那个黑的呀都看不出满头的黑线,她就忍不住想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眉眼弯弯的握着小三的手,忽然低声呢喃,“永远也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啊!”也不知是说与自己听,还是这屋子里某人的。 周小三的脸一变,略显稚嫩的脸上有了抹痛色,他紧紧地抓着雨月的手,似乎是再也不愿放开,“嫂子……”忽然一声略带着撒娇和惶恐扎进雨月的怀中,他微微闭了眼,轻声道,“嫂子是不是觉得小三奇怪?” 雨月一愣,她是觉得小三奇怪,好像早熟的不似一个十五的少年,要怎样形容这样的感觉呢?或许也只能用那个白发温柔的女人的话来说,小三其实并不简单。温柔的摸索着他有些柔顺的发,摸在手上就像是锦缎一般,不像是一个小厮该有的,只是明白小三必定心中藏了事,她也不问,只是柔声道,“不管小三奇不奇怪,你可都是我小叔子,嫂子这一声,可不许你赖啊?” 小三微仰了头,涩然道,“小三从未想过能碰到哥哥和嫂子。”眉轻轻皱着,似是在忧心着什么,但终究是缓缓开了口,“嫂子,三日后的落梅谷之约,能不能不去?” 听着他有些忐忑不安的语气,她也是一愣,低声却又是斩钉截铁,“不能。” “我欠了一个人的,做人不可言而无信,也许,我就能从此回去了呢!毕竟……” 毕竟楚夜不是石头吧! 正文 第四十五章知君何事泪纵横 门外忽然想起“笃笃笃”的几声,随即那扇紧闭的门就被人“吱呀”一声推了开,小三与楚夜均是疑惑的抬眼看去,却不见有人,正尚自狐疑着,便听到一声不大不小的笑,就那么“扑哧”一声,就让楚夜的脸色一变,讪讪的地看向了雨月。雨月不由暗自好笑,根据最近这两天,她可是知道的很,能让楚大庄主有这等反应的,除了端王府的世子还会有谁?果然,自那笑声过后,小令便从门外蹦了进来,眉眼弯弯的俱是笑意,“老大。”他大声地嚷嚷,全然没有发现被他叫做老大的人,已经嘴角开始不雅的抽搐了,小令啊,她不由的在心中低笑一声,你就自求多福吧。 小令这次却不是来找他那“可怜”的老大的,只是对着一脸苍白的小三急快的道,“小三,外面有人找你。”听到这些,楚夜的脸色不由的缓和了些,但还是狠狠地瞪着这个面色光鲜俊秀讨人厌的小令。小令不以为意的回瞪他,就好像这么做是家常便饭一般。 小三的脸在瞬间变得惨白,他忽然怔怔的看着楚夜和雨月,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雨月是看不见,但她并不是听不见,直觉小三在自己面前跪下,她忙也摸索着在他面前半蹲着,轻声道,“怎么了?”楚夜亦是一脸狐疑,搞不清楚自己这个所谓的弟弟要搞什么花样。 雨月却是含了丝忧的,轻轻地却又是极其温柔的将小三按入自己的怀里,低声在他耳边,“不要说,不要说……”梦呓的声音只有小三能听见,他却只是惨白着脸紧紧的掐进她手臂里,声音里带着恐惧和不堪,“他不会放过你,不会……天知道,你和蓝玉笙长得有多像……” 乍听到他的话,楚夜的心不自律的一阵乱跳,脑子在霎那间变得一片空白。 “哎,哎,老大……”忽听到有人在身旁一个劲地推着自己,待看清是那个嘻嘻哈哈的小令时,脸黑的挂线,他只能有气无力地道,“你还有什么事?不会也碰巧有人想要见我吧!”他啧啧道,全然没料到小令已是一脸尊崇的看着自己,不禁头皮一阵发麻。 “老大,我真是越来越佩服你了。”小令完全是一脸崇拜的模样,那弯弯的眼里带了点灵动和狡黠,嘿嘿干笑两声,他忽然靠近楚夜小声道,“是碰巧有人来,可找的是老大和大嫂了。”他大大咧咧的盯着雨月看,越看越觉得顺眼,比起老大在一线天里的名花宠姬可养眼有趣多了。 “是谁?”楚夜看了雨月一眼,有些奇道。 “是我。”有个柔美的声音轻轻的传了来,话音未落,便有一鹅黄衣衫的俏丽女子温柔地扶了位气度淡雅柔媚的中年妇人来,她们的身后,紧紧跟着的是佯装冷漠却是连眼里的笑意也出卖了他的颜峰。小令不时地冲着他挤眉弄眼他装作不见,一双眼却只是时不时地就瞟向那个容颜秀丽的女子身上。想来竟是童铃和肖曼莹。 雨月自是认得曼莹的声音,这个声音她怎么会记不得呢,正是因为她,自己才跌落了子午崖,才阴错阳差能开口说话,只是不知是自己的幸事还是石头的不幸,让他受了这般的苦,想到此,她眼里的空洞似乎也熠熠有了丝灼灼的光辉,就这样慢慢地转身对着声音的方向,淡然一笑,“肖曼莹。” 她眼里闪着淡然的光芒,一时间竟是满室荣光。 曼莹也是温柔的笑看着她,道,“以前的事,你莫要放在心上。” 说的众人均是一怔,想不到肖曼莹与雨月是旧时相识,童玲心中却没有什么,只是依偎在母亲的身旁,此时的她是天下间最快乐的女子,更何况,这个还有这样的一个他。 “我是个经常忘事的人。”雨月笑了起来,这一笑如三月的春风,直要将人心中的阴郁吹散了些,清越的声音响起,淡淡的却蕴着情意,“青黛,她如何了?” 似是知道她会这样问一般,曼莹静静地看着她道,“她很好……”忽然她别转头慈爱的看着有些疑惑和茫然欣喜相加的楚夜,幽幽一叹,虽是看着楚夜,话却是对着雨月说的,“她说会记得自己对你的承诺。” “对自己的承诺?”雨月一阵恍惚,只是喃喃的,表情也变得奇怪不堪,“可我并没有帮了她什么……”她指的承诺,应该是让自己回现代重新作自己的古雨月吧。可是,离开不是很好吗,那个人,不是石头啊?然而才一想到要离开,心怎么就莫名的酸涩呢。 楚夜已经发现了雨月脸上的异样,忽然就有些怨起来这个突然出现的女人,虽然自己好似并不怎么讨厌她,可那样对自己认定了的女人,不管是谁?也不能原谅。 曼莹的脸上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扮演这样的角色决非自己所愿,只是不想看到这个有时淡然有时灵动的女子再受一点伤了。 “这样也好啊……”脸上忽然现出一抹奇怪的笑容,雨月慢慢捏紧了自己的拳,涩声问道,“什么时候?” 她忽然之间奇怪起来,让一直安静的童玲也关注起她来,楚夜的脸更是出奇的黑,一双勾魂的眼瞪的直直的,嘴角微微张扬有着危险的意味。 曼莹早就看见他的神色变得十分不善,想必聪明如他,也一定能猜出些什么来。她就那样静静的看着楚夜,缓缓地向他走去,抬手颤颤的上他俊秀的眉英挺的鼻,微微叹息,“那时,你还是个刚出生的孩子,怎么也想不到十八年未见,就已长成了这般英俊优秀的小伙。” 她的话一出,惊呆了屋里的人,却只有小三怔怔地低头看着脚尖,脸色苍白,竟好似早已知道了一般。 “你的右肩上有一个牙印……”曼莹静静的看着他,察觉到身边童玲的身子有些微颤,她微笑着紧紧她扶在自己身上的手,回首温柔一笑,“当年还是我怕你不好找,狠心咬上去的。” 楚夜的脸色忽地变得惨白,一手怔怔的抚上了自己的右肩。突然的安静让雨月有些措手不及,但这样的静,只说明,肖曼莹说的并不差。 等等,肖曼莹,蓝玉笙,沧浪,好像石头还有一个名字叫做沧枫明吧,啧啧身份还真是多,现在,她都不知道在自己身边的男人,他到底是谁?石头,楚夜,抑或是沧枫明,还是其他什么的……罢了罢了,反正自己就要离开,还想着他真实的身份作甚? 只是心中是这般想着的,嘴上却根本控制不住,她只听得自己幽幽的话语像是来自天外,那般的恍惚。 “楚夜,你的肩上,是不是有三颗红痣,呈三角形的……”她不知她此时的话是何等的暧昧之至,一大群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她这儿,所幸,她看不见,也就眼不净,心不会烦。 “你怎么知道?”楚夜问得怔然,眼中透露的信息却是完全欢喜的,“我们……你可要对我负责啊……”说着脸上蓦地红光乍现,完全是个小媳妇模样。雨月愕然的抬头,脸唰的红到了脖子跟。她惊异的差点要咬了自己的舌头,天哪,他想到什么了,竟然当着这么多人说这样的话,简直就是……再想想,其实自己那话确实挺暧昧的,想当初小谙和自己说起那会的情形,自己还是脸红心跳了好久。 “哈哈哈……”耳旁传来小令不可抑制的大笑,却又马上噤声,想来又是栽在了他所谓的老大手里。 柔柔一笑,她忽然低低着道,“我想我知道你是谁了?” “她知道些了什么?”曼莹担忧的看她,现在该让他知道吗?青黛会放过他吗? 楚夜更是一脸怔然, “肖曼莹,蓝玉笙,这事还得从十几年前说起……”雨月有些淡又有些涩染的声音轻轻浅浅的回响在空气中,带着众人走向十八年前的往事。 “话说蓝家是当时山城的首富,人人传颂蓝府有两宝,一为蓝老爷的掌上明珠蓝玉笙,风华绝代;二来的,就是据说蕴藏了无尽财富的碧血珠了吧。蓝家的财富已是不凡,可竟有人说,蓝家的财富比之碧血珠的根本就是如九牛之如一毛,于是更是激的江湖中人明争暗夺。那时,应该就是蓝小姐和肖小姐挑选夫婿的时候吧?只是一个风华绝代不为权势竟爱上了江湖中人,想来必定是那潇洒飘逸,后来为了蓝家小姐自挖一目,叛出堇月堡的沧浪了。” 曼莹听得有一丝恍惚,好似已回到了当时的模样,想不到,她说的倒是一点不差。 “而肖家的小姐,温馨淡雅早已与蓝玉笙的贴身侍卫互生情愫,发誓此生唯君不嫁。” 听她说及自己,虽过去多年,脸还是微微的红了。 雨月忽然忧伤的看了小三一眼,这个孩子,可真是苦了他了。想了想,她还是继续说了下去。 “然而,当时盛传蓝家只有一位夫人,其实不然,蓝老爷还有一个小妾,本名唤作温柳。”听及此,小令的脸僵了一下。 “他还有一个女儿,名字叫做如南,”她低低的顿首,虽然看不见,但却知道现今他们的脸上必定有着疑惑,“不错,她就是现在的江夫人。” “她怨恨自己的娘亲在爹爹的心中只是一个他人的替身,她忌恨自己的大娘因了妒嫉而让她的娘亲在雪夜里活活冻死,她不甘姐姐有亲人的呵护,有的爱怜……于是,沧老堡主和江颜两府的主人就找上了当时流落在外的蓝如南,与她合作,一起烧了蓝家,还残忍的踢死了蓝夫人,划花了蓝玉笙那倾城之貌,只是搜遍府中,都未见到碧血珠。”雨月听得曼莹的一声惊呼,心下却十分了然,想必青黛必是那个与自己长相相似的蓝玉笙罢。 “但,这与我是谁,有什么关系?” “当时蓝玉笙已是怀了沧浪的骨肉,心下一直以为是沧浪为了那碧血珠联合堇月堡欺骗自己,更连累了肖家也成了一堆废墟,于是便连带着恨了怀中的这个孩儿,生下他之后,欲让他死,但当时肖家小姐阻止了她,将那个孩子带离,本想将他送人,为了以后便于相认,遂在他肩上咬了牙印。” 说及此,众人已经猜到,这个楚夜便是那个孩子,沧浪和蓝玉笙的孩子,这也难怪他身上有沧家男人世代都有的胎记。曼莹的眼里泪水涟涟慈爱的看着楚夜,柔声道,“不要怪,她并不是不要你,只是当时……” 楚夜眼里的迷惘让她忧心,却不知雨月已继续讲了下去。 “肖小姐带孩子下山,却意外都见着了沧严,也就是沧浪的弟弟,收养了这个孩子,视若己出……”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听着这些隐秘的事从她口中说出来,曼莹不觉的心中恐慌异常。雨月却是面无表情的。牢牢拥紧了怀中的小三,不管他们信也好不信呀罢,据着小三的所讲,再根据平时自己猜到搜索的信息,也应该能猜得出。 正文 第四十六章我是人间惆怅客 雨月一个人静静的坐在屋里,闲的无趣,才刚要出门,便温得一股幽幽的香味,有些熟悉,却又有些陌生。 “嫂子……”小三默默地走来,脸惨白的似是一张纸,眼里的黑色眸子现今却闪着诡异的蓝色,似泛着大海的蓝。他怔怔的瞧着一脸温和的雨月,似乎在迟疑着,犹豫着。 “怎么了?”摸索着探上他的脸,在他英挺着的鼻子上不轻不重的刮了一下,小三配合着嘶牙咧嘴了一声,眼里却没有笑意。“我的主人,想要你见一个人。”他忽然低了头,小声说道。 雨月有刹那的恍惚,小三的主人?小三真不是一个普通人吧,否则也不会出现在那里,与江家的人和自己碰巧撞上,也不会知道这么多内幕了。轻轻的抚了抚皱皱的眉,柔声道,“好啊!”她尽量说得不是勉强,也只不过不想让小三内疚。 “嫂子,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主人治好你的眼睛的。”小三紧紧抓住她手,再也不肯松手。 “医治?”雨月的心头一跳,不会是沧浪,这一切应该都与他无关,那么,会是那个阴阳怪气地苏北辰吗?他似乎并没有这样做的必要,只是为了什么呢?自己还需要再见什么人么。雨月万万也没有想到,今天她去见的这人,会影响了她今后的一生一世。只是若是早知结果,她也会决绝的前往吧。 还未到得门口,雨月就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及至走入大厅时,木云在身旁淡淡的唤了句萱草,她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已经随着小三来到了环月山庄。原来小三所谓的主人就是环月山庄的主人,那么,就肯定不是楚夜了。住了这里的人,她想应该就是那个叫苏北辰的男人。那样冷且邪邪的眼神,瞧着自己都是害怕。 小三忙着要扶雨月坐下休息,却见木云冷着脸过来。自他手中抽出了雨月的手,抓着,淡淡说道,“现在的路,由木云带着……”她似乎迟疑了一下,语气里满是酸楚,慢慢的唤道,“古姑娘。”雨月微微一愣,她怎么会知道自己姓古,但思及这或许是小三相告,也就不以为意。 雨月的眼看不清,睁不明,所以也是没有看见小三一脸的忧愁不似这个年纪该有的活泼和天真。而木云,竟也不似她平时一般,今日的她,一直是小心翼翼,担着惊受着怕的。心中思及那个人,心不由隐隐的作痛。 似乎是走入林一条长而极阴森超时的地道,还是那般的安静,走在上面,由木云牵着手,也只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和踏在地上的悉悉索索的声响。 “我……”走了许久都还未走到尽头,木云似乎忍不住了,迟疑良久终究还是开了口,“我知道你其实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雨月一愣,惊讶得看着她,不知她为何会有这样一说。 木云忽然甜甜一笑脸上洋溢着春水般的温柔,她挽着雨月的手微微向里一指,似是要到了尽头,“那里,住着一个人,”她微一顿,脸上闪过一丝迷茫和眩人耳目的笑,却还是直直转过头来盯着她,喃喃着开了口,“他的名字,叫做古尘。” “什,什么?”雨月听了,激动的差点要一跤跌到,要不是木云眼明手快,一把扶住了她,她肯定得摔了个嘴啃泥。古尘啊,她怎么能不激动,据说可是自己的爹爹啊,为了碧血珠失踪了十几年的人啊,只是不知这个古尘,是不是简梦的古尘,是不是自己的爹爹?然而木云知道了自己作为现代人的事,那么是否可以说明她口中的古尘就是自己父亲的那个古尘,也是简梦心心念念却又装作不想的人。 随着越来越接近于那道铁门,她的心已是狂波乱舞,终于是可以见了吗。那颗碧血珠也是将他吸引了过来,还是同自己一样,是那口古井…… “吱呀”一声如同沉重的叹息,那道厚重的铁门缓缓在自己面前动开。出现在她们面前的是一张简单的木床,一张书桌,以及那上面满堆满堆的书。深陷在椅子里的人听到声响慢慢的转了过来,露出一张略显瘦削的脸,因长年不见阳光,他的脸上已是苍白一片,只是那眼里温润如玉,虽然那带在脸上的一幅已见旧迹的金丝眼镜让他有了滑稽的感觉。但自他的嘴角溢出的笑还是让人如沐春风。 古尘见着木云的出现,微微一笑,从床上站了起来,笑道,“今天怎么有空过来。”雨月的身子隐在黑暗中,他一时还未发现,还以为木云有了什么事,那个人……想到那个人,他心里就不由自主的咯噔一下。 木云痴痴的看着他说话,眼里不再是那种怪怪的淡漠和诡异,有的只是看着一件心爱的事物时的柔情乍现。雨月在暗中听的清楚,眼前的这个人,虽然并不怎么确信,但心中的第六感却让她笃定他就是自己的父亲,简梦的古尘。从一路走来至今,看来这木云对古尘很是痴恋,她不由微微的皱了眉。心中的欢喜却抑制不了嘴巴的冲动,低低的唤了声,“爹。” 古尘自听得那声音,不由暗暗皱眉,那个人他这是搞什么鬼。看了眼突然惊觉得木云,他温润的眼里满是疑惑。 木云一怔,稍稍敛了眉间的痴,淡淡道,“主人要我带了一个人来。”她忽然微微叹了口气,似是不情愿喊出那个名字,只是轻声道,“古姑娘,你出来吧。”说着,伸手将她扶了过来。 古姑娘?古尘暗自皱眉,看样子好似还是个瞎子,那个人到底再作些什么? 雨月从阴影中慢慢步出,那张脸就俏生生的出现在了古尘眼前,淡雅如菊,若柳之姿。他似是觉得熟悉,又莫名的陌生,就只是怔愣的站着不再开口。 “我是人间惆怅客,知君何事泪纵横,断肠声里忆平生。”雨月细细的吟出,眉间带了丝萧瑟,这是当年简梦喜欢的一曲纳兰词,也是因此,他们才能相遇,相爱,相知,相守……若他是,便不该忘。 古尘一脸呆呆的看着这个白衣纤秀的女子,似是不敢相信,只是不停喃喃,“你怎么知道……怎么知道?” 雨月的清眸望着父亲的方向,淡淡的微笑,“古教授,是否还记得当年的纳兰词会,是否还记得有简梦这个人?”她幽幽的话语在小地室里久久传荡,透着些诡异。 古尘的面上却是惊喜交加,不住地搓着自己的双手,“怎么会不记得,我一直都记得啊……”木云见着他搓手,心止不住地疼,这么多年照顾他,不会不知道他心中欢喜时会双手来回的搓动,其实已经成了一个习惯。 “姑娘,你是……”古尘忽然狐疑的看了雨月一眼,她刚才叫自己教授,又知道自己妻子的事,那么,她又是谁?难道?他的眼皮一跳,眼中精光乍现。心中又喜又忧…… 他听得雨月清越的声音响起,却忽然透了些莫名的疏离,“我的名字,叫做古雨月。”她缓缓上前一步,心中已回复平静,实在是不再知道该以何种心情面对他,只是小心翼翼的摸索到了他的面前。虽然看不见,但还是凭借着以前看过的照片,默默地回忆,默默地拼贴。自己心中的那个父亲。 “残雪凝辉冷画屏,落梅横笛已三更,更无人处月胧明。 我是人间惆怅客,知君何事泪纵横,断肠声里忆平生。”当时遇见简梦,她正在读这首词,于是因了纳兰词,一切都开始了。当成了自己妻子的简梦告诉他,就是他念到我是人间惆怅客时的淡漠却有孤寂的表情让她的心微微的疼。 想不到莫名奇妙的来到了古代,为着碧血珠,竟然连女儿也卷了进来,而且,还是失了明的,感觉到了她淡淡地疏离,他的心涩涩的。目光却越来越柔。 正文 第四十七章总为浮云能蔽日 明日就是落梅谷之约,楚夜深知明日就能见着自己的亲身父母,只是他现在却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忙,那就是雨月和小三都消失无影踪了。 “奇怪……”小令一脸郁闷的看向脸色明显不好的楚夜,要不是颜峰那家伙重色轻友,只顾着照顾他那未来的媳妇和丈母娘,或许三人能想出些什么来。他忽地讶异的看着楚夜,大惊小怪,“难不成嫂子看大哥你没啥魅力,跟着别的男人跑了,还顺带拐走了她的小叔子?”成功的看到楚夜脸上只能用想杀人来表示他现在的心情,他才不由得噤了口。好险,这次好像真的过了火,他不由得暗自想着。 楚夜却是因了他的一句话,让他想起了那个有着一双清澈明净的温润男子,会不会是尹澈,带走了她。狭长的双眼忽然深深一瞥,他就看见一袭白衣飘然的尹澈在一左一右两个青色的人影护卫下,艰难的走向这里。脸颊上虽然有了那条隐隐的疤痕,所幸并没有替他带了什么不便,他还是那般的温润那般的澄澈,尤其是他的那双眼,还是干净的犹如一池春水。想来他也是看见了他们,才一直费力的向这儿挤了过来,他不由得一阵失望,看来她也是不再尹澈手上。 “我们又见面了!”相较于楚夜的冷淡,小令可是十分的热心,他是何等的聪明,立时想到这老大对尹澈似乎印象不坏,却为着某种原因,要对着尹澈怒目而视,想想,除了那个把一线天有名的老大弄得这般惨的大嫂,还会有谁? 跟在尹澈身旁的两人见他对自己的主人并不待见,愤恨的咬牙切齿。楚夜却视而不见,只是一个人慢慢的向前走去。抱歉的冲尹澈笑笑,小令忙跟了上去。 他们的身后,尹澈一脸凝重,对这身侧的两人轻声说着什么,直至他们两人不乐意的离开了他远去,他才松了口气。怔怔的望着楚夜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楚夜会这样的落寞,伤怀,莫不是阿月出了什么事?他眉头一紧,身形一飘,快速的漂移。 茅檐低小,溪上青青草。 尹澈怔怔的站在一间茅草房前,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那只能算是遮掩的布帘一挑,一抹雪白的绸缎便飘了出来,齐腰的白发,月白的衣衫,苍白的面容,郁儿呆愣着看了尹澈有好许才忽然惊叫一声,“啊,你怎么来了。” 惊得在屋内收拾得梅累一下子冲了出来,在乍见到含笑而立的尹澈时,脸上慢慢飞来一片红云,站在那里微微有些局促,但看向郁儿的眼里却是满满的深情。倒是郁儿率先反应过来,微微一笑,“阿澈,你有什么事吗?”她轻轻皱了下眉,隐隐有些担忧,“你不会是这样说也不说一声就跑来的人。” 尹澈的脸一白,但却还是那样温润的笑着,“我想来看看你们,马上我就要走了。”他说的云淡风轻,却隐隐有失落之意。郁儿明白着他的落寞,回头轻声嘱咐着梅累,自己却带着他四处逛逛。满地的青草,湛蓝的天还有那清澈的碧绿碧绿的溪,这样,真的很好。 “阿月,她好像不见了。”尹澈轻声地说了出来,说着双眼望向天尽头的火烧云,是那样的绚烂迷离。 郁儿一愣,随即淡淡道,“你还是放不下,阿月并不是属于任何人的,她,是要自己选择她的身后,别人不能……”她幽雅的望向远处,如今眉梢处都是四溢而出的幸福。 “那么,你确实也就放了沧严。”微一沉吟,他黯然的借口。身边一片安静,他本来以为她不会回答,谁知就当他想要放弃听答案的时候,她已经开了口,声音轻轻淡淡的,却不容人质疑。 “是,我已放下。” “与他分别的十八年,我几乎无时无刻不在想他,却在见到他之后,好似一切都不值得了,直到梅累向我吼出‘同生共死’时我才清楚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那个羞涩的含絮少年已经死了,那个在观潮亭看江的小女人江芦铃也是死了,你看……”她指着远处渐渐出现炊烟的小茅草房子,笑得幸福,“如今我与梅累,并不是谁和谁,只是单纯的自己而已,沧严真的已经淡了,有的时候,不如怜娶眼前人。” 尹澈还未回过神来,就已见到她纤细的身影已去的远了,也许她说的对吧,冲着她的背影他粲然一笑,罢了,还是不告诉她明天南姐和蓝玉笙的落梅谷之约吧。 正文 第四十八章 沉思往事立娉婷 落梅之谷,一年四时似乎都笼罩着淡淡的白雾,烟烟扰扰,清清漫漫。梅还未开,只是就那样枝枝丫丫的伸着,既有些怪骨嶙峋,又有些莫名的剔骨消瘦,有一袭白衣在梅林深处轻轻的一晃然,带起满枝的晨露轻扬,黑绸般的发在露气中微显些坠重之感,极其快速的闪过,划出一道黑亮的光芒。白色的长裙飘曳在地,只一个惊鸿一瞥间就悄然远逝。 梅林之外已三三两两的聚了多对人马,但只一眼瞧去,还是能自人群中发现紫绸衣衫冷然站立的江氏夫人如南,神情冷俏,艳若桃李。而在她对面与之怒目而视的一人,天蓝色绸衣轻裹,眉目清冷未施粉黛,一双妙目恨恨的看着在自己面前紫衣优雅的如南,冷声道,“你果然没死。” 如南看着她脸上怒容毫不加掩饰,掩嘴妩媚一笑,“小姐,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没变!”说完竟是再也不看她一眼,好看的眉眼在她面前的众人脸上一一带过,不期然的就在那里发现了好几张熟人的面孔,忽然之间从心里涌起了层层萧瑟无力之感,“只是,你的身边永远都会有人在。” 青黛微微一愣,手在袖中不安的动了动,视线忽然就越过如南,怔怔的看向梅林深处,喃喃开口,她清冷的声音在梅林里久久的回荡,连如南也带了丝怔惘。“昨夜星辰昨夜风,画楼西畔桂堂东,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师妹在落梅之谷,我在海天之崖,从此生离。愿倾尽吾之所有,闻其一笑……”到底怎样的深情才来的如此经久不衰,怎样的执著才来的这样让人惘然。 青黛在那惘然中先自回过神来,清亮的妙目灼灼的盯着一脸迷惘的如南,幽幽道,“为什么背叛我。”无意中怔怔抬手抚上自己已经得见天日的容颜,语气里淡淡的就带了丝心疼和痴绝,“我,真的那么让你讨厌么?我一直把你当作妹妹看待啊。” “只是为什么,你要毁了蓝家,一根凤钗就要了爹爹的命;为什么,要那样残忍的踢死我的娘亲;又是为什么不放过蓝家几十口的人命……”她忽然眼中现出一抹痛色,疾声而呼,身后的童舒担忧的看她一眼,回首在烟霭沉沉的落梅谷环视一周,还未看见那道熟悉纤柔的身影,不禁有些诧异,在她身后小声道,“小姐……” 如南却蓦地失声笑了,笑得张扬还有带着刻骨的仇,不死不休的恨,“你是不是还想问,为什么要联合堇月堡的人……你以为我不知,你对沧浪的痴,蓝家的人,想不到都是痴儿。”不知说得是她还是自己。她的眼忽地就变得寒冷的能滴出些冰萃来,恨声道,“什么把我当作妹妹,我不用你当。”如南傲然地一抬头,对着她灿然一笑,“你听好了,我本来就是蓝家的女儿,我不是你的丫鬟,我的名字叫做蓝如南。” 青黛的脸色霎时变得惨白,有些站立不稳,幸亏被在身侧的童舒一把扶住才勉强站立,来不及站稳身形,她便急切的一抬头,怔怔的问她,“你刚才说什么?” “不明白吗?那么小姐,哦不,我好像应该叫你一声姐姐……”如南眉目之冷,令在场众人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但才一瞬,她便已经开口,话语轻轻冷冷,颇为平淡,“似乎有人来了。” 话音未落,就已经稀稀拉拉的走进了两拨人马,左手一边是黑衣冷峻的楚夜,携着小令颜峰等人而来,曼莹和童玲落在最后,一时之间也只叫楚夜他们遮住了身形,不能分辨。但右手一边的人却是白衣飘然的沧浪,一只还保持着清俊的眸子深深的注视着怔然看过来的青黛,连日来的不安也似是淡了些,他就这般深深的注视着这个自己此生唯一爱过的女人,再也移不开眼。苏北辰在一边只是高深莫测的笑着,视线不时地在这几人身上来回晃动,带了丝了然,却又突然带了抹惊怒在眼里,他忽然狠狠地看向一直在身边垂首而立的木云,双手不自禁的一紧。 有些异样的感觉,楚夜看着这梅谷之中这样凝望着的两人,心中不知是何感觉,没有欣喜若狂,也没有被人抛弃的怨恨,只是就那样的看向他们,心中想着原来这两个人便是自己的父母了么,怪不得自己愿意无条件地相信沧浪,想不到竟是骨肉亲情所致,只是他想不到是自己的娘竟和她是那般的相像,然而也只不过是面容的相似,给人的感觉却是完全的不同,他抬眸扫向场中诸人,视线在木云,华儿,苏北辰……身上一一越过,却没有看见自己脑海中想了无数次的那抹白影,却是连那白衣的尹澈也没有什么踪迹,心不禁就那么颤了起来,越来越的不安。 “呵呵,十八年后你们可是又见面了?”如南掩嘴笑了起来,眼眸深处带了丝痛,却在瞬间霍地一冷,“那么是不是也该听?br /gt; 帘卷海棠红第12部分阅读 欲望文 帘卷海棠红第13部分阅读 帘卷海棠红 作者:未知 帘卷海棠红第13部分阅读 听听故事了。”说着再不管有无人反对,她慢慢的走到一株老态的梅树旁静静站立,身形瘦削风中立。 正文 第四十九章 满目清华愿平生(端王之妃) 一, 我淡淡的笑了,轻轻浅浅俯身捡起了那本《诗经》,随手翻了几页,终是再无心思。 昨夜雨疏风骤,打落了满地的杏红,在润湿的泥土里,泛滥着一抹妖异的嫣红。 我出神的用双手支在窗前,怔怔的看着那满地的妖红,连手中紧握的《诗经》怦然落地也毫无察觉,只微微怔神间,有一个脚步声已经从院门走入,气韵绵长,脚步清浅,“柳儿。”大哥温茗的声音从身后温柔的响起,带着些独特的慵懒,“娘要去西山祈福,你可愿一同前去?” 我微微侧头,仰起脸来看他,笑容忽然缓缓绽现,“大哥,柳儿好像并无资格能陪同大娘前去。” 温茗欣长纤细的身子微微俯下,双唇勾起的弧度透着张扬,他说话时温热的气息喷在我脸上,令我脸颊生热。 “柳儿,”大哥漆黑的双眸锁定我的,似要将我糅合进他的眼里,他温和的看着我笑,静静道,“柳儿,你的眼睛告诉我,你不想去。” 我淡淡的笑了,轻轻浅浅俯身捡起了那本《诗经》,随手翻了几页,终是再无心思。大哥却也不走,只是静静的站在我身边,我知道他在等我的答案,纵使我已给了他一个,但这么多年来,他没变,我也没有变。 “好,我去。”终于这一次还是如以往的无数次一样,终究是我败下阵来,“大哥,柳儿还是不如你。” 他便匆匆离去。只留下我一个人对着满地颓然的落红。 我是知道的大哥对我的好,他想让我引起爹的注意,想让我能有一般女子所祈求一生的幸福,但他又怎会明白:温家有这么多的女儿,个个都想要有属于自己的东西,都为了将来在偌大的一个温府里展露锋芒,可那样的锋芒是会伤人的。 而我所想的,只不过是安安静静的呆着,能让我看看花谢花开,能让我有像现在这样平淡的生活就好。我不能,亦不想她们所要的锋芒。 三姐温言锋芒毕露的结果带给我的震撼和恐慌一直至今,因为明了结果,所以才会拼命抗拒。可每次对着大哥,那些抗拒便虚弱的如同一张弹指可破的纸。 温家在青州是个大族,与芜川的蓝家,沧州的沈家并成鼎立之势,互有牵制。而明日的西山会,与其说是去祈福,还不如说是三家族人的聚首盛会,一为探各家虚实,二为……结成姻亲…… 我站在镜子前,细细的打量镜中男子装扮的自己,烟绿色的长衫,嵌着月白的边,而配上了玉似的容颜,俊俏的眉眼,当真是倜傥,一派翩翩佳公子模样。 忽而有微过,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和着翩翩的衣袂的飘动,响起在我身后,我从镜中看到红色华丽织锦的一角,蓦然回首,双眉一敛,静静道,“大娘。” 大娘有些怔然,但随即眉间的出神一闪而过,“你当真是……”她缓缓地开口,但终究如以往的那般停了口,只冷冷的看我不发一言。眼里复杂的神色渐渐为冷漠所代替,“很好。”我听到她冷冷说道,“你很聪明。”然后我便听到衣袂飘动的声音。我抬眼去看,与突然转身的大娘的眼对了个正着,她高贵的嘴角勾起一个复杂的笑,“你确实比任何人都要懂得收敛锋芒,对于这个,你早死的娘是该感到欣慰,还是羞愧呢。” 我心中一痛,双手用力的抓紧衣摆,面上却依然恭谨,双唇展开一个迷人的弧度,我听到我清越的声音响起,那般清浅却带着疏离,“大娘,您走好。” 大娘冷哼一声,再也不看我一眼,施施然远去。 二,夜色漆黑柔美的可人,我偷偷扯扯大哥的衣袖,便看见他两丸亮如星辰的眸子罩定我,优雅的一笑,眉眼张扬,“我也正有此意。” 这日下午,我们便要出发去往西山,大哥对于我的这身装扮什么也没说,只是笑着为我牵过了马。我翻身潇洒上马,听到四周的一片惊艳声,一瞥头便看见二姐温静扶着大娘出来,纤姿楚然,带着少女的娇羞。 大哥见我看着二姐,忽然靠近我笑了,“柳儿,其实你不比阿静差,为何……”他神色间有着疑惑,却在我回头盈盈一笑中渐渐消融,他呵呵笑着道,“这样,也好。” 车队缓缓行了半日,终于在傍晚时分到达了西山无染寺。夜色漆黑柔美的可人,我偷偷扯扯大哥的衣袖,便看见他两丸亮如星辰的眸子罩定我,优雅的一笑,眉眼张扬,“我也正有此意。” 我们相视而笑,默契的翻身下马,悄悄溜入夜色弥漫却又恍如白昼的西山庙夜。 是谁说的,蓦然回首,灯火阑珊。 西山的庙夜很美,满城的灯火,满街的游人,火树银花,夜放喧哗。真真是东风夜放千花树。我和大哥走在街上,一个清俏,一个儒雅,频频吸引了路上女子的目光。我们对一些女子飘来的媚眼和娇羞视而不见,只是想在这美好的夜中释放自由,已经长久孤寂的灵魂。 “柳儿。”大哥和我并肩走着,嘴角始终扬着温和的笑,目光灼灼的盯着远方夜色里突兀的一角,“无心阁,想不想去抽一下自己的姻缘。” 我面上一红,嗔道,“大哥,你就这样心急要把自己的妹子嫁出去?”随后,身子被大哥软软的带入怀中,他的声音有着淡淡的哀伤,“怎么会,柳儿?大哥只想要你幸福。”我在他怀里笑得羞涩,却忍不住挪移,“无心阁可是专为女子求姻缘而设,我们两个进去做甚?” 大哥只是静静笑着,为我弹落肩上烟火燃尽的尘土,扶着我手慢慢走向那灯火通明处。不知为何,我心中竟是忐忑和心慌相加,只觉一旦踏入,所企求的平静便会如那绚烂的烟花尽了,消了,散了…… 还未进得阁内便有一袭华贵的紫缎飞出,与我撞了满怀。“抱歉。”她低头飞快地道,如遇着洪水猛兽般的张皇。看她匆匆而去的背影,我的心不禁微微一动。见我神色有异,大哥担忧地拍拍我肩,我回他一个灿烂的笑。强压下心中若有似无的恐慌,兴奋的拉了他就要入阁,大哥却是微微一叹,满眼爱怜。 不多时,无心阁内的女子不知为何已经散尽,只留下我和大哥二人站在偌大的殿内,安静得有些可怕。大哥冲我笑着,眼神示意我往签台走。 是了,我忽然想到,这必是大哥事先安排好了的。要说凭温家的财势,办好这事也只是小菜一碟,但大哥他终是有心了。回头对他报以感激一笑,却见他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宠溺,“去吧。”他轻轻笑着,有些不舍有些怅然,但也只是一闪而过。 我已在签台执签多时,却未见有签出筒,内心既是慌张又是心焦,待听到那响亮的“啪”的一声,我才松了口气。刚要伸手去捡,却只见一道蓝影一闪,大哥已是快我一步,取了签就往解签台走去。 我抿嘴笑了,大哥怎的比我还急。 解签的师傅清清爽爽,十分的干净,他接过我的签,一边有些愕然的看看我,一边却又神色复杂的看着签文,沉吟不已。一旁的大哥已是急了,冲口而出,“此签何解?” 师傅看着我和大哥,终于凝眉慢慢开口,“此签解为一曲钗头……奇怪,这签一天之中只有一只,我明明已经销了,怎么又会出现……” 我却只听到他说到一曲钗头时,脑中便已是轰然一片,再也听不到其他言语。 一曲钗头,真是可怜可笑。红酥手,黄藤酒,满城春色宫墙柳。这一曲钗头的无奈和凄凉难道真是我的归宿?可我偏不,十几年来,我在勾心斗角中都活了过来了,这支一曲钗头的签——我暗暗捏紧了拳,用尽了毕生的力。也绝不会让它发生。 “柳儿。”大哥的脸色亦不是很好,他担忧的看我,本想给我一个惊喜,却不料弄成这样,他想说些什么,我却留给他一个孤傲的背影,决绝离去。“大哥,如此良辰美景,可末负了你我初衷。”那透着些孤寂和颤抖的清越之音,连我自己听了都能体味到其中的无望。 有到复杂的目光在我身后婉转逗留,但我已无力探究。 ap;ap;ap;ap;ap;ap;ap;ap;ap; 三,我蓦然回首,视线在来人身上溜了一圈儿,唇角一勾,眉眼弯弯的抬手半遮轻轻笑了起来,“大哥,有你这么夸自家妹子的么?” 浑浑噩噩荡了一天,又是凉夜,我在院内独坐,仰头看着星空顾自发愣。“砰”的一声,似有重物落地。我循声望去,便见一张苍白的脸冲着我虚弱的笑,“救我。”他说。 没有丝毫犹豫,我吃力的架起他一步步地往屋里挪。待进了房,我才能看清他的模样:脸虽然现出些许受伤的气息,却无损玉雕似的容颜,他的眼犹如深潭般的幽深无比,直要吸走了人的魂魄,连心也好似在静静的加快跳动。 小心的替他包扎好手臂上的伤口,我转身便要离开,那种令我心慌的感觉真不妙。但随即就听到他低低的声音婉转,荡人心魂,“在下子轩,多谢姑娘相救。” “姑娘?”我转身挑眉逼问,“兄台莫不是伤的糊涂了?”他静静的不语,只是含笑指指我的发。我迟疑的探手上去,只抓到柔软的发在指间流淌。脸色蓦地一红,耳边听的他戏虐的笑,我几乎是夺路而逃。 早上再去看时,房里早已没了子轩的踪影,心在刹那间一黯,我缓缓坐在镜前,细细描画,想要还我温柳的本来面貌。 施施然而起,镜中的我,盈盈浅笑,一袭白软轻纱罗裙,纤秀绝伦。 “有美一人,清扬婉兮,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如浓雾中雨珠相撞的声音穿透而来,蛊惑了人心。我蓦然回首,视线在来人身上溜了一圈儿,唇角一勾,眉眼弯弯的抬手半遮轻轻笑了起来,“大哥,有你这么夸自家妹子的么?” 大哥有瞬间的失神,眼中笑意愈盛,呆呆的看我。我眼角的余光瞥见不远处一个紫衣缥缈的男子,心不禁一颤,是他。 子轩缓步上前,眼中是不加掩饰的惊艳和一层我分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他向大哥一笑,“温茗兄,也不替小弟介绍介绍?” 我的心一动,子轩……他难道竟是和大哥是认识的么?但同时心中也是一暖,他这样装作不识想必是为了我这姑娘家的声誉着想。当下也是十分配合的用探询的目光望向的大哥。大哥哈哈笑着,的手指一指子轩,“芜川蓝家的公子,子轩。”说着一手抚上了我的发,眼含骄傲和疼惜,“我七妹,温柳。” 我略低了头,浅浅的一福身,起身时看到子轩眼里的欣喜和些许的惊愕。他笑着上前一步,“不知子轩是否有幸邀得温小姐一同畅游湖上。” 我笑着带着丝羞涩看向大哥,他紧紧地握了我手,轻声叹息,“去吧,可要早些回来。”那时的我,看到他眼里的凄伤,以为只是为着温家的事着恼,抑或是对我的不舍,可我却要在许久之后才明了;不管我怎样抗拒,那支钗头凤的签已牢牢地在我生命中占据了地位,不可颠覆。 错!错!错! 同心湖上,水色潋滟晴方好,依波江面,我闭目享受这难得的宁静和心的自由。子轩就在身边,不知怎么的,这竟让我心安。 忽然察觉到眼前一阵金光闪烁,我迟疑的张开眼。一只钗停留在我眼前,钗头是一只小小的凤,我愕然的抬眼,只看见一双白皙的手捏着凤钗。我笑了,“你这是为何,要谢我的救命之恩?” 子轩的神色有些紧张和兴奋,白皙的脸上居然溢出了红晕,他认真地看着我,眼中流光溢彩,似是要将我紧紧包围,“这是蓝家家传之宝,小小的凤头——可以衔接一生一世的爱情。” 我一怔,待明白时脸已通红,一喜一悲间,我别转了头,怔怔的看着平静的江面。子轩,他……这是在干什么?我只是温家的庶女,而他需要的是温家或者是沈家的嫡女,我们根本是不可能,更何况,还有那一曲钗头…… “柳儿,”他迟疑了一下,终于紧紧抱住了我。我安静的在他怀里,并不挣扎,贪恋这一时的心安和爱情带来的甜蜜。“柳儿,无心阁的那晚我便爱上了你。” 无心阁,我轻身一震,原来那晚的眼光却是他的,那……他该是知道我求到的那支签的…… “我故意受伤,为的就是出现在你面前。”他轻声叹息,缓缓靠近我。湿热的属于男子独有的气息喷在我脸上,左右了我的心境,我听到他说,“嫁给我可好。” 四,沈亦菲,我紧紧抓住了手中的凤钗,连捏的出了血也浑然未觉。原来她便是沈亦菲,子轩要娶的人,原来我们都是逃不过。他要另娶她人,而我也是注定要嫁他人。 我的手轻抚着凤钗,我终是收下了它,等了几日,还是未有消息,但我应该相信他,那日,他说,一曲钗头,他不许也不会让我有这样的结局。 “砰”的一声,房门被人用力的推开,我眉头微皱,转过头去,看见了面色阴沉的大哥。他一眼便看见了我手上的凤钗,竟是眼含忧伤,一步步走近我,“柳儿,”他低低唤道,“你这是要离开我了吗?” 我怔愣着,有些不解大哥的反应,“大哥。”我小声叹道,“柳儿永远是大哥的七妹……子轩,他很爱我……” 大哥眼中哀伤和怒气愈盛,喃喃道,“妹妹……”他蓦地捧住我的脸,狠狠说道,“很爱你?很爱你,他便不会娶沈亦菲为妻了。” “啪”的一声,我手中的凤钗摔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响声,一如我现在心碎的声音。我惶惶的蹲下身,颤抖的拾起凤钗默默无言,尽力的抑制住自己的泪水,“大哥,我累了,咱们回家好么?” 有华贵的紫色锦缎飘入我房中,一度让我以为是子轩来了。 一个面容姣好,眉目冷艳的女子姿态优雅的进得房中。我一抬头,竟是那日在无心阁里撞到的女子。她看我一眼,眉头轻蹙,“原来,我的红鸾劫指的竟是你。” 我心中一动,恍恍惚惚记起了那师傅的话,不由无力的一颤,“那日,你也抽到了一曲钗头。” 她一怔,眉宇间多了丝惆怅和无奈,“也?这么说,你也抽到了?”她冷哼的一声,“真是该拆了它。” 大哥扶起了我,对着她双眉一皱,“沈亦菲,你来这儿干什么?” 沈亦菲,我紧紧抓住了手中的凤钗,连捏的出了血也浑然未觉。原来她便是沈亦菲,子轩要娶的人,原来我们都是逃不过。他要另娶她人,而我也是注定要嫁他人。 沈亦菲笑了,笑得凄然,她幽幽的看我,“你真幸福,有爱你的大哥。”说完,竟是再也不理我们,步履沉重的出了房门。“如果?”门外传来她的声音,带着些凄楚,“如果我愿意让你入门,你……你可答应?” 大哥的眼中似要喷出了火,却被我一把拉住,“多谢。”我低声笑了,“但温柳不愿。”大哥将我紧紧拥入怀中,默然无语,只是很用力的抱紧我,仿佛我会是一阵轻烟会消失不见。 “如此……”她在门外沉吟良久,终是飘然远去。 我在大哥怀中怔怔的将受伤的手指含在嘴中,口中立时充满了苦涩的血腥。娘的例子难道还不够深刻,想起每年我去她的坟头,看那丛草未长,心都会没来由的恐慌。我不想,亦不愿如她那般心伤和凄惨。 浮花浪蕊的人生,一杯愁绪的酿造,我知道,与其以后凄伤,不如现在当断则断。 ap;ap;ap;ap;ap;ap;ap;ap;ap;ap;ap;ap;ap;ap;ap; 第二日,大哥便要动身带我回去。我们去大娘房中辞行。大娘淡淡的吩咐大哥出去,只说有话要交代我。大哥挣扎良久,终是只能无奈退了出去。我的视线停在一只翠绿色的酒杯上,心越来越凉,心中的怨毒越来越深。 大娘冷冷的看我,等我发话,见我毫无动静,终于怒道,“你和都是一路的货色,专会使些狐媚手段。”我霍的抬头,口气亦是冷冷的,“大娘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还想重玩一次十年前的戏码吗?” 十年前,正是她阮梦依亲手给了娘一杯翠颜,娘喝了,竟是再也没有醒来。我年年去拜祭,别人的坟头都长满了青草,可惟有娘的,终年光秃秃的在那孤寂的地里,受尽凄凉。我查过,那是剧毒使然。 “你……”大娘手指着我,脸色变得惨白,“啪”的一掌扇来,我怔愣着,竟然没有闪开。“你,你能不能放过茗儿,他为了你……什么都会做……”她带着哭腔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却犹如惊雷,我的脸色愈加的生寒,厉声叫道,“你说什么,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并非是温家的女儿,当年老爷迎进门时,就已有了你……”她苍白着脸,眼里都是怨,“而茗儿,他一直都知道。” 我只觉得全身力气都要被抽光了,大哥温茗,竟然不是我的大哥,他为了我,可以和大娘顶撞,可以事事依我,可以为我设想至此。原以为他对于我,只是简单的兄妹之情,却原来他一直都知道我和他没有血缘。难怪他知道我和子轩的事时眼里划过的凄伤,难怪他为我安排姻缘时那浓烈的不舍和哀伤……这么多年来,我竟心安理得的拮取着他的爱。 跌跌撞撞的冲出大娘的房间,我漫无目的的走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身子忽然一轻。掉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一个放大的灿烂笑容在我眼前绽放,犹如阳光般的温柔,“你是哪家的姑娘,怎么失魂落魄的?”我慌得要一把推开他,触及他眼里的温柔,泪竟是再也忍不住,顺着玉般的脸蜿蜒而下。 “你,你……”他急得有些不知所措,迟疑片刻,终于伸手揽我入怀,像小时候娘哄我睡觉那般,笨拙的抚着我的背,语气轻柔,“不哭不哭。” ap;ap;ap;ap;ap;ap;ap;ap;ap;ap; 五,最近的我,不是一个人独自坐在拂柳院发呆,便是躲在以前娘最爱的紫藤花下假寐。心中已是渐渐忘却之前的苦楚,只是不经意间,还是会想到紫衣缥缈的子轩,暗暗笑自己无能,明明说好,从今往后,勿复相思。 我醒来时,已是置身于一片妖异的红色之中,茫然的四顾,有着些许的心慌。大哥靠在柳树上静静的看我,竟带着无限的慵懒和颓废。我的视线撇过他转了一圈,感觉是莫名的熟悉,原来我竟是已回到了我的拂柳院。 “你都知道了。”大哥的声音有些嘶哑的可怕,我抬眼看他,怔怔的点头。看他憔悴至此,心也感到莫名的哀伤,这还是那个义气风发的温家大少么?还是那个笑得温柔的儒雅男子吗?我环顾四周,眼眶慢慢湿润,因我名柳,因我喜柳,这拂柳院的柳树都是他一人所种,不假手于他人。 他要我怎么才能还了他的这份情? 手无意中触及怀中的什物,心沉痛的异常:“大哥,何时是子轩的婚期?” “就在明日。”他低下头不敢看我,言语中是淡淡的凄伤,“柳儿,我……” “那么,大哥可愿意帮柳儿一个忙。”我急急得打断他的话语,深怕我会失去这世间对我最好的男子,低声无奈的笑着,我从怀里掏出了那支凤钗。那支钗在阳光下一闪一闪的,刺痛了我的眼,一如他当时送我的那般,只是此时的我,已心如死灰。 温茗怔愣着看我,眼中有痛,喃喃道,“他在同心湖上等了你两天两夜,你……不去见他?” “不要说了。”我颤抖着打断他的话,“大哥你应该明白,当年我娘是怎么死的,我不想成为第二个娘,你知道么?”将凤钗又递出去少许,我想我必是满脸的决绝,因为我自他眼中看到了无与伦比的疼惜,无奈和凄伤。 “哥,”眼见他越走越远,我心慌失措的从躺椅上长身而起,赤着双脚踏在满地的妖艳上,轻身抱住了他。感觉到他的身子突自得僵硬着,我把脸轻轻的贴上他的背,眼中溢出的泪打湿了他的蓝衫,“哥,你永远都是柳儿最爱的大哥。” 温茗的嘴角浮现了一抹无奈的苦笑,你对我……当真是太过残忍,连让我好好爱你都不给我。好似在短短的怔愣间,便经历了沧海桑田,他轻声叹息,挣脱了我的手匆匆而去。 从今往后,勿复相思。这些聪明如子轩,如我都该明白,相思与君绝。大哥也应该知晓,横亘在我们之间的是怎样的一道鸿沟。 只是时间回不去了,彼时,如果我不去西山,是否便不会发生这些:大哥还是那个大哥,我还是拂柳院里那个安静的温柳。只是……我们错过的,错了就错了。 ap;ap;ap;ap;ap;ap;ap;ap;ap; 不久之后,大哥陪同大娘一起从西山回来了,同回的没有二姐,那个总是娇弱温柔的二姐。因了她已是沈亦菲大哥的妻。而大哥却是拒绝了门当户对的蓝家小姐,郁郁而回。 自此,我极力的躲避着大娘和温茗,我想很快,他们便会忘了温府里曾经有一个温柳的存在,就象温府的人已经忘了我那个风华绝代的娘。最近的我,不是一个人独自坐在拂柳院发呆,便是躲在以前娘最爱的紫藤花下假寐。心中已是渐渐忘却之前的苦楚,只是不经意间,还是会想到紫衣缥缈的子轩,暗暗笑自己无能,明明说好,从今往后,勿复相思。 身后忽然响起衣袂翻飞的声响,我知是他,最爱我的大哥,温茗。 “爹要见你。”我听到他说的小心翼翼。什么时候,我们之间已生疏至此。不过这应是我的自作孽。原来是对的,自作孽,不可活。 微微一叹,可终于是来了,我的那个“爹”终于是想起来要见他的这个女儿了么?长身而起,纤纤素手弹落衣上落花,那浅浅的紫色真是好看,却不知道我是否还看得见。“大哥,你陪我去可好。”笑在刹那间绽放,看他眼里的的落寞凄伤似要溢出,我突然鄙夷起自己的自私来。 转身低头越过他而去,我的身后安静如斯,大哥他——终是没有跟上前来。 我站在爹的书房,静静的看着已经十年未见的爹爹,自娘死后,便再未见过他。而今再见他,我不知道该唤他什么,是爹爹,抑或是——温老爷。 他头也未抬,只是沉声道,“端王要见你,你去河心亭见他。”我微微一愣,“端王?我几时与他熟识,为何他要见我?” 他终于是抬起头来深深的看我,一双如鹰般锐利的眼好似要将我看透,我坦然地迎了上去。他眼里有丝讶异一闪而过,忽然之间就放缓了神色,对着我温柔的道,“去吧。”那一刻,我仿佛又看见了温柔的大哥,儒雅的大哥。只觉得自己快要被淹没在这声温温柔柔的“去吧”里,几乎是夺路而逃。 ap;ap;ap;ap;ap;ap;ap;ap;ap;ap;ap;ap; 河心亭是一贯的水雾弥漫,我抬眼一看,便看到一抹倚栏而眺的白影,那白色袅娜与四周弥漫的水雾竟是那样的和谐,那样的融洽,只有那束发的金色丝带随风飞扬,飘飘欲仙。我痴痴的看着,竟是觉得无比的熟悉,但心中却是踟蹰良久不敢上前。倒是那白色身影很快就发现了我的存在,转过身来对着我咧嘴笑了。 “我们又见面了。”他笑着看我,阳光在他周身打了薄薄的一层光辉,竟是如神砥那般的耀眼。他,竟是那日哄我不哭的温润男子,原来端王……是他…… “我找了你许久,可终于是找到你了。”他浅浅笑着,一步步走向我,有着阳光般的温柔气息一下子包围了我,“温柳,”他静静得看着我,眼神是无比的深情,那一刹那连天都要为之一暗,“做我得王妃可好。” 没有问他为什么,心中也没有一丝的不悦,我含羞点头,脑中闪现着他那笨拙的“不哭,不哭。”还未回过神来,我已被他一把拥入怀中。我幸福的笑着,注意到有一抹蓝色的衣衫一闪而过,心中是微微的涨痛。我会忘了蓝子轩,忘了温茗,忘了一切。安安心心的做我的端王妃。 说我贪慕权事也好,自私狠心也罢。从来我想要逃离的就只是如娘般的凄惨命运,那凤钗和一曲钗头的签文就当是温柳这平淡一生的小小插曲,从此,我便只是端王的温柳。安心的靠在他怀里,那里有我一直想要的东西。 六,可是,这样不是也好么? 我做我的端王妃,他纳他的妾,各不相干。 只是大哥,你要我情何以堪。 我成为端王妃的那天,也正是蓝子轩纳妾之日。我只是听说那排场竟是比他娶妻的还大。我的心有些微微的酸,怎么会想不到他在我出嫁的纳妾的用意呢,但这些已经不是我该操心的,不是吗? 大娘冷冷的看着我毫无反应的脸,眼中恨意愈盛,“可真是狠心阿。你这女人的心是铁石作的么?” 我淡淡的看她一眼,将桌上的喜帕轻轻拿起遮住我如玉的容颜,清清浅浅的道,“大哥可好。”我能感觉到她浑身一震。“我已依大娘的意思,远离大哥,也请大娘放过温柳,放过你自己。”清越的声音从喜帕下传出,竟是平静的毫无波澜。我在喜帕下冷冷的笑,什么时候,面对她阮梦依,我也可以如此平和的对待了。大哥,只是为了大哥。那个爱我如斯的温茗。 手指轻颤颤的伸出,我任人带自己离开,心在隐隐作痛,大哥,你曾说要看着我出嫁,可现在你在哪?大娘可知道,昨晚大哥便来找过我,告诉我子轩要纳妾的事,我知道那个女子是江南的小家碧玉,也名温柳。“柳儿。”那晚温茗哽咽着对我道,“那个人和你真像。”他断断续续的说着,我的心却无比凄凉,他说子轩以那支凤钗为聘礼…… 可是,这样不是也好么? 我做我的端王妃,他纳他的妾,各不相干。 只是大哥,你要我情何以堪。 ap;ap;ap;ap;ap;ap;ap;ap;ap;ap; 尾声:那时的我,一身白衣,人如皓月,盈盈坐在琴前看着他,曼声低唱,“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长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一年后,端王寿辰,府内宾客如云,他知我素喜静,为我安排好了一切。待暮色起,他或明说或暗示赶走了所有的宾客,兴冲冲赶来般若居看我。 那时的我,一身白衣,人如皓月,盈盈坐在琴前看着他,曼声低唱,“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长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他嘴角张着一个温柔的弧度,一步步靠近我,将我紧紧地拥入怀中,那温润却又霸道的吻如雨点般落在我脸上,又向着脖颈的弧线蜿蜒而下…… 那一曲钗头的签文早已被我试着遗忘,那年少时紫衣缥缈的人和那总是儒雅含笑大哥,现在可好? 从今往后,勿复相思。 端王,他确是值得我好好为之厮守的人。一生一世,白头偕老。 正文 第五十章心断肠时恨方晓(蓝如南的故事) 一,云淡风轻,如烟如雾地飘在天空。天,湛蓝湛蓝的,似乎是谁用淡蓝的色泽染过了这匹布。 我一人静静地站在院里的梧桐树下,怔怔的看着屋里那正卖力擦拭门窗的女人,虽是荆布裙钗,也难掩她弱柳扶风之姿,只是她的背影现今看来却如此的萧瑟和凄凉。双手用力的抓着自己水红色衣衫,连森然的骨节暴突我也不加理会,“娘,”轻轻唤了声,我看到她的身子一震,手中的抹布“啪”的一声,摔在地上。 她缓缓转过身来看我,眼中闪过一丝欢欣和强自压抑的哀伤,苍白的脸上勉强浮起一抹怯弱的笑,“如南,你来了?”她怯怯的看我,纤楚可怜。 “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我一步一步的走近她,欲哭,眼中却无泪,娘是他以蓝家传家之宝——凤钗为聘礼娶来的,本就应该地位尊崇,就算只是是妾室,但也理当不该干这些下人的活。但显然,除了我要低声下气的做自己姐姐的丫环,连娘也逃不脱。 触及娘躲躲闪闪的目光,我的心中忽地一凛,眼中寒芒一闪而没,徒的尖声叫道,“是她,是不是?是大夫人对不对?” 她眼中凄惶滑落的泪珠已说明了一切,我忽然觉得心中好似开出了一朵怨愤的花朵,正要冲破我的心房。不顾一切的转身,远走,绯红色的轻纱漫扬,娘在身后的哭喊似乎已不再萦绕我耳畔。 只是一瞬的功夫,我便已站在了大夫人的房内,珠光异彩,奇香缭绕,她于软塌之上缓缓支起半个身子,眼中带着丝女人慵懒到了极致的妖媚,看着我,忽然妖娆一笑,“稀客啊,稀客。” 在刹那之间,我竟是失神在她那抹风华绝代的笑容中,眼中蓦地闪现娘那凄伤的眼,心中忽然悲愤不已。我冷笑着看她,低声道,“大夫人似是逍遥,那可知蓝家的二夫人此时正与蓝家下人无异,若这传出去,蓝家的脸面还要不要?” 大夫人诧异的看我一眼,蓦地唇边绽开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温柳能生出你这么个女儿,还真是……”她慢慢从软塌上起身,一手优雅的将散落的发勾往耳后,看着我一字一句,“不知是她的造化,还是你的不幸,可惜了……” 我冷冷的看她,忽然之间想起了蓝之轩,我的爹爹。他在府中的时候,最爱陪在娘的身边,那时,我不止一次看见了这个女人眼中的怨恨,那是深如海遥无际的怨和妒。我不由轻笑出声,“大夫人,女人太过于妒嫉可不太好……” 她脸上的笑一僵,忽地抬眼冷冷的看着我,冷笑道,“如南可真是大了,不仅学得娇柔的扶柳之姿,更是兼得伶牙利嘴之能。” 我本已往门外走去,听到她低声的笑里似乎带了些嘲讽,霍地身子一顿,红销以一抹绚烂妖娆的弧度一扬,堪堪在瞬间遮住了彼此的容颜。 “可惜爹爹好似喜欢的紧呐。”成功的看到她冷艳的脸上寒意蔓延,心中竟是畅快的想要纵声大笑,那是我心里那朵妖花的声音,原来自己心里已是恨她至此。 “那么,”她在我身后忽然低笑着出声,温柔中又带着丝甜腻的妖媚,“那么三日后,我便让你看看,你那爹爹的最爱?究竟是你和,还是谁……” 听着她那低低的话语,我只觉心中莫名的恐慌,全身的气力好似要被丝丝毫毫的吸个干净。跌跌撞撞的从大夫人的房里出来,我将身靠在院外的杨柳之上,强忍了多时的泪忽然蜿蜒而落,不是为了大夫人的刁难和对我们的怨恨,只是为了她说的三日后,冥冥之中,我只觉她说三日后时,眼中是从未有过的死灰。 那样的死灰,就好似心死一般,我的心,从来没有这般的怕过。 忽地,有人在我肩头轻轻一拍,徒然间,我轻身一震,缓缓地转过身,便见到一双温润的眼静静的注视着我。 一个身着金边月白衣衫的男子,乍见到我一脸泪痕的抬眼看他,温润的脸上笑意一僵,眼中闪过心疼和诧异的神色,他微微俯低了身来看我,语带担忧,“你,还好吧?”我怔怔的看他,除了爹爹,从来没有人,会这般心疼的看我。看着他俊朗的面,温润的眼,心却微微的颤,只觉得随着每一次的颤,都挟了丝淡淡的欢。 二,其实我身为蓝家的二小姐,但其实很少有人知晓,她们深知的也只有大夫人沈亦菲和大小姐蓝玉笙,至于我娘也只是一名在府中可有可无的奴婢,我知道这是沈亦菲的意思,但奇怪的是,我得爹爹他竟然从未管这些。而我,却是被沈亦菲派去给她的女儿,我的姐姐做了贴身丫环,真是可怜可笑。 从下人的口中,我知道,那杨柳树下的温润男子,他叫做沧严,是堇月堡的二公子。他此来蓝家,只是为了爹爹的寿辰。我的心忽然一动,原来爹爹的寿辰已是到了,大夫人说的那日原来竟是爹的寿辰。然而,我那个善良优雅的姐姐,她所爱之人不就是沧严的哥哥么?爹爹的寿筵那日,她应该是来不及敢回。我不由得轻声失笑,想不到我和她还真是一对姐妹啊。 我从未想过,日子过的会如此之快。只一眨眼,已是三日。 这三日中,沧严因了那日花园的偶见,竟是担心我有什么心事,频频找我出去散心,替我解闷。我的心,好似从未有过的欢畅。 娘已是在爹爹回来之后又恢复了她的笑容,不再为有满满的家务伤怀,永永远远的,就只知对着她爱的那个男人温温柔柔的笑。我知道她已是不想理会大夫人对她所做的一切,可我却不管,我们生来便不是被人欺负的,大夫人——她…… 爹爹寿筵这天,沈亦菲安排了我们母女端茶倒水,而爹爹竟然无一丝一毫的反对。我在下面对着他怒目而视,却被娘一把拉住。我明白,她不想搞砸了爹的寿筵,毕竟以往爹爹的笑只给娘亲一人。 只是,为何看她优雅的待人接物,及至偶尔向在下首准备餐饮的我飘来的诡异笑容,让我的心莫名的忐忑;还有,自爹眼中焕发的脉脉柔情和那翘首企盼的焦急,竟让我的心,止不住地一点点下沉。眼光也只有触及到沧严微扬的唇角时,心才能有片刻的安宁。 忽然,总管嘹亮的一声“端王,端王妃到”让大厅突地安静了下来。我怔怔的去看大夫人,只见她眉间已是溢满了酸楚,正幽幽的望着满面喜色的爹,默然的叹息。 话音未落,已经有两道华贵的白色锦袍,施施然飘进了大厅。俊秀文雅的端王侧着头正深情看向他手中牵着的女子,那个女子气质清雅,娉娉袅袅的身姿,恰好似弱柳,清风一拂,就让人忍不住要去扶在她纤弱的腰上。此刻,她柔美的眉眼正淡淡的扫过众人。 大厅中的众人在乍见到她时,均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忽然之间齐齐的向正端茶倒水的娘望来,我亦是愣愣的看看娘,再看看纤秀绝伦的端王妃,心忽地慢慢冷了下去,为什么,她们的相貌会是如此的相像。 只是明眼人一看便会知晓,我娘,比起风姿绰约的端王妃,根本不能及她分毫。 看到大夫人眼里的怨忿和哀伤,爹眼里的脉脉深情,娘眼里的伤心失落,以及端王的怒时,我便已经知晓大夫人所谓爹爹的最爱是谁了,原来那个人,既不是我娘,也不是大夫人,蓝之轩的最爱,竟是端王妃——温柳。 我忽然霍地抬眼愣愣的看着眼中柔情顿起的爹,心里慢慢的泛起一丝怒,一丝恨来:原来我娘温柳只是一个替身,爹爹你好狠的心,爱极了端王妃,却找了娘这个名字一样,面貌相差无几的女人做了替身,得来之后却还不知珍惜,任他的发妻这般的折磨。只是,我凄惶的看向低头不语的娘,心微微的疼,只是,你要娘情何以堪。 大夫人笑着请端王夫妻入座,众人又刹那的怔愣,然后便是一如既往的言笑晏晏,这于他们来说并没有什么,只不过供她们多了些谈资而已。我冷冷的看着大夫人那冷艳的脸,心中腾烧起无边的恨来,为了伤我娘,你好狠的心。 忽而,有一抹担忧的目光瞥来,我知是沧严,回他一个苍白坚韧的笑,我的心中忽然温暖异常,只觉惟有他的目光,他的关怀,才能将我心里的仇恨稀释的淡些。 沈亦菲,蓝之轩……我紧紧地握拢藏在袖中自己的双手,冷冷的看 帘卷海棠红第13部分阅读 欲望文 帘卷海棠红第14部分阅读 帘卷海棠红 作者:未知 帘卷海棠红第14部分阅读 他们,一个凄楚,一个痴情,可都该恨。 三,自那日寿筵之后,娘便突然发起烧来,口中喃喃的便只是和蓝之轩的三月定情。我想她心中必是十分的凄苦和伤绝。眼见几日过去,娘并没有好转的迹象,彼时沧严已经回堡,我只能忧心忡忡的去找蓝之轩,却被总管告知他送端王还未回。想想我那善良傻傻的姐姐还未回来,我竟然连这道最后的防线也无法守住。 “怎么,知道自己的分量了?”身后蓦地传来冷冷的讥诮,总管恭恭敬敬的唤了声夫人便识趣的退了出去。我冷冷的转身看她,双眉一挑,“大夫人这是什么话,莫忘了,您可是连替身都不能算上。” 她眼中有寒芒一闪而过,忽然咯咯笑出声来,“很好很好。”携了丫鬟便要入内。我突然想起娘的病,心中极是悔恨方才对她的那番话。以她对端王妃的怨恨,必定会尽数报复在娘身上,可事关娘的性命,我牙一咬,已是低声哀求,“夫人,我娘病了,可否找大夫来……” 她置若罔闻,一脚已是跨进了房门。我心中蓦地一沉,“咚”的重重跪下,一下接着一下磕向冰冷的地,“求夫人……求夫人了……” 大夫人回头向我嫣然一笑,那笑里,寒意森森,我骇得面色忽地惨白,在她面前强自忍住的泪终究是承受不住,缓缓流下。 下一刻,我和娘已是置身于纷飞大雪之中,紧紧地抱住浑身颤抖的娘,我心里恐惧异常。蓦地,一袭华贵的大红貂锦出现在我垂下的眼里。那火红的颜色在白茫茫的雪里是那样的耀眼灼人,一如我那愈开愈烈的仇恨之花。 “,”她忽地一脚狠狠地踢在娘身上,我尖声叫着扑倒在娘身上,大夫人恨恨的盯着我们,眼中的怨毒似能滴出血来,“,现在你知道了吧,你在他心中永远也只是端王妃的替身。” “不要说了,不要……”察觉到娘在我怀中瑟瑟发抖,我的心里忽然涌起无边的恐惧,我好怕娘会离开。大夫人冷哼一声,然后红裙一摆,转身长笑着离开。 娘怔怔的看着她红色貂锦消失的方向,眼神霍地变得清亮,颤抖着手从怀里掏出了一支钗,那只钗的钗头是一支小小的凤——小小的凤嘴,她曾经就以为是衔接了一生一世的爱恋。“之轩,之轩……”她轻声呢喃,眼里是化不去的浓浓爱意,淡淡的凄伤。 “娘。娘……”我发现娘的身子越来越冷,脸色越来越苍白,连那心窝上的温暖都在悄悄失去。“娘……”我惊恐的发出了一声嘶哑的叫声。 “之轩,之轩……”她紧紧的抓着那支凤钗,终是永远的闭上了她美丽的眼睛。那钗刺进了她的手指,鲜血一滴滴而下,在雪中留下诡异的印记。 “娘,如南答应你,会让你和他在一起,生生世世。至于那个女人,我要让她死,让她死后也没面目见你。”雪地里,我抱着娘冰冷的身子,无声流泪。 月很明,心却已经黯然。 红酥手,黄藤酒,满城春色宫墙柳。 东风恶,欢情薄,一杯愁绪,几年离索。 错!错!错! 娘,你和他的认识,和他的三月定情是人世间最大的错误。 四,背着娘,我在大雪里生生的乱转,我要把娘葬在她喜欢的地方。 一个人用了枯木和着自己白皙稚嫩的手,我将娘葬在了烟雨如丝的柳林里,我知道她会喜欢。对着她的坟,我举起了血迹斑斑的手,唇边漾起了一抹幽深的笑,“娘,请你相信我。如南,一定会,让你们永远的在一起的。” 随后,我便跌撞得离开娘的坟墓,要报仇,就得留下自己这条命,不是么?只是,饥饿来的是那般的不合时宜,我在雪地里乱窜了三天三夜,可却还是没能发现能让我解决温饱的东西,我冷笑着看怒号不已的老天,脑中忽然一阵眩晕,眼前一黑,便再也没了知觉。 “姐姐,你醒醒……快醒醒啊……”耳旁忽然传来一阵带着哭腔的呼喊,我悠悠的醒转,只觉得眼前有一鸿清澈的水在漫漫流淌。那水是那样的清,那样的澈,直能洗尽人世间的罪恶。口中忽然一睹,我费力的一嚼,一股甘甜已入了口。 “姐姐,你可醒了呀……”看我醒来,俊秀的少年的脸上还带了泪,却忽然开心的笑了,我愣愣的看着他清澈的眼,开心的神情,心,竟是从未有过的安心,那是蓝之轩,沧严,都不曾给过我的感觉。 他叫做尹澈,在我饿得倒在雪地里时,是他一口口喂我馍馍吃,救了我。他是一个孤儿,而我失去了母亲,有一个爹爹却跟没有差不多,至此,我们两个相依为命。 我无时不刻都要寻找报仇的机会,只是机会好似十分的渺茫。但我从未想过,老天竟会如此的垂青于我,给我机会。 白发黑袍的沧老堡主来到了我和阿澈栖身的破庙,只是对着我,说一句,“你想不想报仇。”阿澈拼命的扯住我的衣袖,不让我走,我知他是怕我危险,但我却还是没有顾虑的跟他走了。我只有贱命一条,没有什么可以再被人拿去了。 我想不到等在密室里的竟然还有一人,听到老堡主介绍,才知道他即为堇月堡的亲家山城的江家,我的心便疼得异常,我知道,新郎是沧严。 老堡主的脸隐在黑色的斗篷下面,那斗篷森然的并不能看清他脸上的表情,倒是江涛,眼里闪现的是贪婪的光芒,我冷笑着一一扫过他们的脸,忽然笑得妖娆,“若如南答应与你们合作,两位是否可以承诺我三件事?” 老堡主与江涛飞快的对视一眼,看着我点头应允,我蓦地叹了口气,缓缓的在他们对面坐下,“第一,将阿澈送离,并安排他之后的一切。”老堡主没有丝毫的迟疑便应承了下来。 我淡淡的垂着头,心中忽然泛起了无边的恨,无际的怨,长长的指尖紧紧掐进自己的手背,森然道,“这第二,蓝家的人得归我发落,我要他们生便生,要他们死,你们谁都不能拦。”江涛的眼里闪过一抹骇色,但蓝家巨额的财富还有碧血之珠的,还是让他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我冷笑一声,低声道,“最后一个,我要在你们两家之中选择我的夫君,你们可是同意?”老堡主诧异的看我一眼,突地低低笑了,“只要是两厢情愿,我便为你们做主。” “啪啪啪”三只手紧紧地击在一起,他们为了我蓝家的惊人财富,而我只为仇,只为恨,彼时,仇恨在我心中已是落根生花,再也禁不得压制。 五,我没想到这竟是如此的顺利,蓝家的守卫是如此的不堪一击,当然,这里最大的功劳者,是我——蓝如南。 当我手拿匕首站在大夫人的面前,自己白色的绣鞋已染满了血,我狠狠地踩在她的脸上,眼里闪现的是从未有过的狠戾和杀意。 大夫人脸上布满了讥讽的笑,“小,原来你就这点能耐,引了外贼对付蓝家……”我怨毒的扬手在她脸上一划,听到她的惨叫声,看着她白皙的脸上伤痕血滴连连,竟哈哈大笑起来。“我是小又怎么样,你沈亦菲还不是落在了我小的手里。我是引了外贼又如何……” “从你这样对我们母女你可知道自己会有这样的下场,”我发着狠,用力的一刀刀划在她脸上,“我娘在下面等你呢,我看你有没有脸去见她。”沈亦菲终于软弱下来,哭喊着求我给她痛快地一刀。 “哪有这么简单呐。”我诡异的笑了欣赏着她眼里的恐惧,“知道我会怎么对付蓝玉笙么,我在娘坟前发过誓,你怎么加在我们母女身上的,我要加倍的在她身上讨回来。” “不。”她终于崩溃了,不管不顾的拉扯着我的脚,“你放过她,她什么都不知道,她待你那么好。”我狠狠地踢了一脚在她胸口,“这是我替娘还你的。” “这是替我爹的。”又一脚,她发出一声惨叫,再没了声响。 四周的惨叫声,厮杀声,我充耳不闻,只是一脚脚的踢在她身上,“这是为我自己。” “这是为了你的那个女儿……” “这是为了蓝家这么多的人命。” “这是……” “够了。”耳旁一声暴喝,蓦地凌空,我被人揪住了衣领,提在空中。 我愤怒的转头,随后便看到了蓝之轩。我的爹,我娘最爱的男人。此时他怒容满面地看着我,冷冷说道,“蓝家怎么会有你这么大逆不道的子孙。” 听到这句话,我满腔的喜悦在见到自己的生身父亲时迅速被他用一盆雪水浇灭,娘,你听到了么?原来他都知道,他一直都是知道你在蓝府受尽欺凌,却眼睁睁看着你命丧他发妻之手……他明知道自己的女儿要去给他另一个女儿当那低贱的下人,他什么都知道,可却什么也没管…… “你知道,你一直都知道是不是?”我尖叫着出声,寒冰似的眼冷冷的锁住他,手中牢牢握住了他们的定情之物——凤钗。 他沉默不语,神色间满是追悔,“是。” 他出声的同时,我手中的凤钗也狠狠刺出,我笑着轻轻抚在爹的胸口,“蓝之轩,你有没有爱过温柳。” “爱过。”他痛苦的一声,嘴上噙着血丝,“蓝之轩此生最爱温柳。” “那为什么,为什么?”我叫着,将凤钗从他身体里狠狠拔除,“为什么?到底是哪个温柳……”他没有回答我,只是张着一双没有神采的眼,断断续续,“你是蓝家的女儿……你……”他不回答,我也知道,他说的那个温柳——不是娘。 蓝之轩死了,是我杀的。我将他和娘葬在一起。 蓝玉笙的脸是我乘她昏迷时划花的。 蓝家是我下令放火烧的,那场火烧了三天三夜。烧尽了一切,却烧不尽,我,满心的怨恨。 六,我在娘的坟头哭昏过去,醒来时,已是在了堇月堡。怔愣着抬头,一抹清碧已是飘入了我的眼眸,“哎呀,你醒了啊!”温柔清越的声音霎那间让我的心一黯,眼前这个温婉聪慧的女人,我知道是她——江芦铃,沧严的妻子。 我的心慌得莫名,不顾一切的打开她擦向我额际的手,口中喃喃的只有“沧严,沧严……”江芦铃的眼里不期然的掠过一丝心疼,轻轻地替我掖好被子,柔声叹息,“好了,好了,我替你去叫他。” 及至沧严熟悉的月白轻衫飘入我的屋子,我还是感觉彻底的心慌,沈亦菲真的死了?娘从此真能如我料想般的和爹永远在一起么?还是……蓝家,果真毁于我手…… 沧严心疼的将我拥入怀中,轻声叹惜,“如南,不怪你,真的不能怪你。” 我在他怀中轻身益颤,怔怔的抬头,泪眼婆娑的看他,“真的不怪我吗?沧严,”我忽然紧紧地抱住他,声音中带了些恐慌的忐忑,“沧严,你娶我好不好。” 他的身子忽然一僵,然后便轻轻推开了我,“如南,你知道我从第一眼见你,便喜欢你,但那只是喜欢,不是爱。”他深深地注视着我的眼,每说一字便会让我心灰,“我爱的人,只有芦铃,怎么还能够娶你。” “不要紧,我不介意叫她一声姐姐,我不介意……”我反手一把抱紧了他,失声哭了起来,怎么会是这样,我一直以为,沧严眼里的心疼和赞赏,都是因了对我的爱,可他竟然,爱的不是我。 他冷冷的叹息着扳开我的手,决绝的离开,看着他雪白的衣衫在拐角处已飘,便再无踪迹,我的心已是一分分的冷了下去。我已经愿意小她一分,给他做小,他却是推开了我。于是那一刻,我动了杀心。心中的怨恨无处可泻,我要真真切切的杀了那个叫江芦铃的女人。 女人的妒忌是嫉恨的根苗里长出来的妖花,我,控制不了。 拜沈亦菲所赐,我缠着蓝玉笙所爱之人尽心学着武艺和医术。用在医书上学到的本事配了毒药,那个毒药的名字,竟是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就叫做——醉红颜。所中之人,会颊生红晕,恍如醉酒。可是谁又知道,那个本是为沈亦菲准备的。 在庆功宴上,我冷眼看他们一个个都露出的贪婪,心中不由冷笑异常,他们,难道就以为,我蓝家的东西是这般的好得么? “来,如南,吃些狮子头吧!”坐在我身旁的江芦铃,眼里充满了浓浓的忧伤和尴尬,替我夹着菜,我的心上莫名的颤动,竟已是下不了手,但双眼一触及沧严看向她时满满的深情,一如蓝之轩和端王看向温柳王妃时的那般,心一痛,藏在之指尖里的醉红颜已是轻轻一抖,都飘向了她的碗中。 不及半晌,我眼角的余光便瞥见她痛苦的皱起了眉,白玉似的脸上泛起一阵奇异的红晕,我知道,那是醉红颜发作了。我一把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轻声颤栗,“你,你怎么了……” “芦铃……” “夫人,夫人……”耳边响起一叠声的惊呼和恐慌,我都不作理会,盈盈的双眼,只是灼灼的盯着沧严,但他悲伤深情的眼里,没有我的影子。 轻而易举的毒死了江芦铃。因我曾随沧浪学医,而她本身便带有心悸之症,所以他们对我的诊断毫无疑义。我从未见过沧严会这样的伤心,他在芦铃的坟前呆愣无言,就算我百般劝解都没用,我告诉他,我可以等他,可他拒绝了我。 而我不会傻傻的死缠。因为娘亲的例子,我要嫁人,还要嫁个能让我一生不愁的男人。纵使,我们之间只剩下了算计和无情的举案齐眉。 三个月后,我蓝如南成了江夫人。江涛儿子江健的续弦,在我之前他是有一个妻子的。 他们不懂我们为何会这样快速的成亲,沧严也是不解。可这其中的原因只有我和江健明白,因为我知道了他的一个秘密,一个不能让人知道的秘密。 江健,这么多年来,都深深地爱着他的妹妹,江芦铃。不管是他已经过世的妻子,还是他看上的女人,长得和江芦铃竟都有七八分相似。而,一次夜醉之后,更是让我确信了江健对自己妹妹那畸态的爱恋。 江家…… 我们相安无事的生活了一年,一年后,我怀了孩子,生下了一对双生女婴,可是这时候,童舒出现了,质问我的存在,还抢走了我的一个孩儿。我悲伤,将所有的爱都倾注在婉儿身上。我慢慢的将江家的权利都抓在手中。一边还不忘打听碧血珠的下落,那是我蓝家的东西,只有我这个蓝家的人能够拥有,我不怕来日方长,因为肖曼莹在我手上。 相安无事的过去了十八年,直至那个和蓝玉笙长得那般相像的人古雨月出现。 她打破了我的计划,否则我怎会让肖曼莹逃脱,婉儿又怎会死在我的手上……那个和江芦铃长得一般模样的郁儿的出现,又怎么会让我如此的心慌意乱。我恨讷。 凭什么她们能有幸福,我不能有,江健那句话说得真对,没有江家的蓝如南什么都不是,但你们是否知道有了江家的蓝如南会让你们生不如死。 蓝玉笙,江芦铃……一切一切对不起自己的人…… 都要死。 正文 第五十一章断鸿声里说天涯 她幽幽的将沉积在心头十八年之久的怨恨和痴毒慢慢道出,却听得众人面上神情各异。一时之间不能回首,小令总洋溢的笑的脸上阴冷着,惨败着。他是想不到,蓝如南的这一切竟和自己渊源颇深。颜峰适时的在他肩上一拍,与楚夜两人相视担忧。青黛脸色惨白,似是不敢相信,本来以为自己已是这天下最后一个的蓝家之人,却原来一直毁了蓝家,害自己家破人亡的就是自己唯一的亲人。然而,他们的惊诧却不及楚夜身后的人一声惊呼,夹带着深深的落寞伤怀和不知如何安置的惊讶。 楚夜与颜峰飞快的对视一眼,忽然慢慢的向两边走去,渐渐的露出了与曼莹相互扶持才能站立的童玲,一双清丽的眼在面色惊喜的如南那一带,又直直的看向忽然之间冷漠无语的童舒,眼中尽是受伤的神情,“爹爹,她说的,可是真的……我难道不是爹爹的女儿吗?”曼莹在她身边瞧的心酸,一把将她拉入怀中,柔声道,“傻孩子,你永远是娘的孩子呀,怎么就不是你爹的女儿了。” “肖曼莹,你胡说什么?”如南抑制不住重见女儿的欣喜和担忧,狠狠的说出口,“她和婉儿长得一致,不是我的女儿是谁的?童舒,只不过是抢走了她。” 小谙与秦岭相视苦笑,可真是乱啊,眼光忽然瞥见一抹清丽婉约的影子在梅林深处闪现,暗暗的欢喜,便拉了秦岭,悄悄地退了出去。任他们一干众人在那里争执。只是还未进的深处,走在前面的小谙便闷哼一声,雾气很大,渐渐的就看不到伊人身影,秦岭急得轻声唤着却在一时之间觉着身侧压力愈来愈大,还未有什么防备手上一疼,一下子就失去了意识。 梅林之外,幽谷之中。 如南已是再也不愿沉默,厉喝一声就探手向青黛狠狠抓去,她眼中透出的寒意似要将人的心生生冰冻,她的手白皙如常,此时手上带了个银白色的手套,直直的向青黛的脖子探来,那手套闪着的银白之色晃了众人的脸,沧浪的心却是沉的异常,怒喝着将身跃起也往青黛这边而来,“是千丝手,快退开……” 众人听闻他提到千丝手,眼中都显出一抹骇色,极快速的便往后退了几步。想不到这娇娇弱弱的江夫人竟然练成了万毒老人所创的千丝手,集合几十种的世间剧毒,才练就了这骇闻人间的千丝手,只要一被她的掌风所及就已是中毒,若是被那手触碰,不仅会是死的下场,还会生不如死,死不若疯,疯不如狂…… “哈哈哈哈……”狂笑着,她的手在快要触及青黛的那一刹那,沧浪已经扑身过来,只要她一下手,自己也再难有活命的机会。然而,她仍是笑着,嘴角却忽然绽开一抹诡异的弧度,右手一翻,已经极快的一掌击在了没有防备的楚夜的心口。青黛只听得曼莹的一声惨呼,便什么也听不到了,她只是怔愣得看看沧浪,又看看楚夜。 如南冷笑的看着面前乱做一群的人,静静的观赏着他们面上的表情,冷笑着叹道,“姐姐,如南曾受过丧女之痛,如今也想让你试试,这样我们姐妹才是公平……”她的话还未说完,满面泪痕的曼莹已是一把扑了过来,狠命的抓着沧浪的手,深深哀求,“救救他……他是你们的儿子啊……” 如南的狂笑……曼莹的哀呼……众人的纷乱咒骂……有人哀伤失落的脸孔在不断的晃荡,有人怨恨的眼在四处乱瞟……但那一刻,青黛与沧浪深深望着,十八年来的怨,十八年来的恨在那么一瞬间都默契的消淡,仿佛又回到了那么一天,白衣潇洒的沧浪对着娇羞柔媚的蓝玉笙说一句,玉笙,你是我此生唯一的烟罗………… 只是刚才有人提到了什么,丧子之痛,曼莹的惨呼,她说楚夜,是他们的儿子。两人眼中闪过震惊慌乱欣喜的神色,急步就奔向了面色苍白的楚夜。全场诸人纷乱异常,也只有放声冷笑的如南俏生生而立。鬼医苏北辰面色平静如水一动不动看着众人脸上毫无掩饰的表情,在撕开了层层伪装竟是那样令人心惊,他不时冷眼看着身边的木云,脸现冷酷。 青黛颤抖着手抚上楚夜有些惨白的脸,心中百转千回,这就是自己的儿子吗,这就是当初自己要亲手杀了的孩子吗?那一句要杀了他自己是如何说得出口的呀。沧浪眼中沉痛,一手飞快地搭上他的手,只是忽然之间就喜上眉翘,若他把的没错,楚夜身上本就有一种奇毒,只是现今因了这千丝手的毒,那毒性竟然就淡了,“没什么事了……没事……”看青黛一脸的沉痛和极力控制的悲伤,连那好看的唇都咬出了淡淡的血痕,便轻轻的拍拍她的肩,安慰着。 眼见楚夜慢慢的睁开了他幽深的黑眸,两人望进去的都是无边的温柔。如南脸色一变,双手一翻已是又要动手,只是这时突然之间凭空出现一声娇喝。惊诧之际,转头去看时,脸上就莫名的绽开了笑容。 那出声娇喝之人是如火红裙的雷仙儿,她手持着一把匕首,冷冷隔在一段白项上,那在她刀下凄楚而立之人与青黛面貌相似,一双如水春眸直直地看向面色惨白的楚夜。看在众人眼里,似是熟悉又带着些陌生。 青黛与楚夜冲动的要起身,却被沧浪一把拦住,“仙儿,你要干什么?” 仙儿眼中闪过惧意,但瞬间已为其他的所替代,她将手上的匕首又抬了抬,笑得娇憨,“师父,她可真是一张通行证啊,当初为了她你肯放我,不知这次……”她忽然看向蠢蠢欲动的楚夜,寒声道,“不要动,否则我就杀了她。”当下手一重,一道血色的痕便突然出现在了白皙的脖上。 “你到底要怎么样?”楚夜的声音已是嘶哑不堪,幽深的眼眸深处有一股火苗在不停地跳动。 “碧血珠。”仙儿也不废话,只是冷冷的看了如南一眼,如是说到。 楚夜没有说话,只是艰难的转身看着冷眸站立的青黛,张了张嘴巴,终究是生涩的开口,“娘……”那一眼看去,满是哀求。 青黛眼中一痛,心却酸涩的异常,那一声娘竟是要叫她的心都疼了,这个儿子,心中必定会是怨着自己的吧,十八年之久啊。明白那情之所至,她颤着手自怀中取出一颗泛着海蓝的珠子,当中盈盈的洒着几许血色的斑点。一时间,很多人脸上都现出几许贪婪之色,毕竟有人曾说得碧血珠者得天下之富。仙儿脸上现出满意的表情,一步步押了白衣的人往那碧血珠而去,如南在身后如影随形。 终于站在了碧血珠前,仙儿笑得张扬,才刚要伸手去取,却不料此时变故突生。 异象突生。 在她手上的女人脖子一动,脸现决绝,任那锋利的匕首在自己的脖子上划出一道深深的血痕,眼中尽是无边无际的痴怨和恨,极其那嘴角一抹诡异的笑容堪堪在楚夜面前缓缓倒下,美得绚烂。而一直跟在仙儿身后的如南也在同一时间出手,千丝手也在瞬间向着仙儿的心口处掏去,而这边本自不察的仙儿竟好似早就知道她会有这一动作,手中的刀也在一瞬间刺出,“扑扑”两人,鲜血皮蓬。 如南的千丝手已是插中了仙儿的心口,那心口处的红衣在瞬间烧得更红艳了些,而她手中的匕首也在如南的胸口狠狠一插,面容搅着费力的搅动,“莫忘了,我们是同一类人……”童玲怔怔的看着这一切,蓦地眼前一黑,柔软的身子如落叶般飘下,被颜峰疼惜着拥入怀中。一时之间只有那两个染血的身影固执的站立不倒。 楚夜颤抖着爬上前去,将那个白色的人紧紧的抱在怀里,喉间已经嘶哑的发不出一丝声响,沧浪探手过来后,面色阴沉对着寻声望过来的青黛缓缓摇头,楚夜看在眼里,将头轻轻埋入白衣纤秀人的怀里,无声的流着泪,心里有无数的话语似要拥挤而出,雨月,雨月……他的记忆在慢慢复苏,他记得自己是谁,是石头,是沧枫明…… “月儿……”忽然有一声嘶哑的喊声从梅林深处而来,木云乍一听闻,脸上蓦地涌现惊慌神色,双手紧紧地抓着衣襟,偷偷的看向苏北辰,却见他脸上根本没有一点表情。 古尘跑得跌撞,却从楚夜手上根本不能夺了女儿来,不由得哭得老泪纵横,“不是说好了今天一起回去,你让我怎么向交待……”楚夜浑身一震,缓缓抬头。 熟料此时,雷仙儿和如南的血一滴滴汇聚,粘稠的血液将那颗碧血珠紧紧地包裹其间,霍地发出一圈圈灼人的光亮,那光亮是如此的耀眼,竟灼得人睁不开眼,只是待一切都归于平静,只听得木云一声惨呼,“古尘……”才有人发现那玄衣的古尘已然消失不见,只剩下那染血的碧血珠还在淡淡的闪着光亮。 残阳处,竟是萧瑟之意。 那两具站立着的尸体静静的,脸上的笑凝固在那一刻。 正文 第五十二章 竹几一灯人做梦 三年生死,两地茫茫。 一线天里,花团锦簇,彩蝶翩舞。隔岸处一片碧波清澄,江上舟摇轻摆,楼上风帘招动。一簇簇楼里,花间堪堪映出些如花笑靥来,端的是明丽优雅,纤秀妩媚,只是仔细的看了,便会发现那些女子往往都是有一丝一毫的与那思月堂里画像之人有些相似之处。 已是三年。 当年梅林的往事似乎还在眼前,但伊人却永不复在。三年的时间楚夜和着颜峰与小令将一线天迅速的发展成为风国的一大名谷,向来天下之人便是知晓风国三俊。楚夜之冷,之魅,让人在他幽深的眸子里渐渐沉沦;颜峰之温,之淡,让人深坠在其淡然的风华里;小令之高贵,之俊秀,会使人沉溺在他灿烂的笑颜里无法自拔。 彼时,青枫已和江离成婚,颜峰与童玲的婚期亦是将近,晓桐一片痴心却仍只是和江擎若即若离。青黛和着沧浪已是抛却世间恩恩怨怨携手江湖红尘之中。唯有楚夜和小令,一个心字已是成灰,一个仍是游戏人间。 一线天里那尽见纤秀的月影楼影影绰绰的立在万竿翠影的环伺之中,风过竹动,轻吟叮当,涤纱窗帘上,映出楼前斑驳疏朗的枝叶,风轻扬处,竟是更显活泼。 楚夜一人横倚在月影楼前,暗红色金丝编织就的长袍松松垮垮的套在身上,苍白的手指轻轻的捏着些鱼饵,一点一点的往远处抛着,看那些鱼儿争先恐后的抢食,嘴角渐渐扬起一抹深深的笑和凄凉。眼眸里的黑色在这三年里愈见深透,一望之下,已是没有尽头。不远处有一个身着玄色衣衫的人匆匆而来,至他面前时恭敬的半垂了身,道,“谷主,溟查了三年,还是没有什么可靠消息……”眼见楚夜霍然瞥来的一眼,他惊得一下子跪了下去,“不过……他发现了些可疑之处……”说着迟疑不敢开口。 “说。”淡淡的一个字,楚夜冷冷的吐出,自那天起,月儿在这世上唯一挂念的人也只有小谙一人,只是梅林那日起,小谙和秦岭倒像是人间蒸发一般,毫无踪迹可寻,这未免让人奇怪,然而一想起她那时在自己面前痴怨恨的眼神,以及那嘴角溢出的诡异的笑,都让他觉得心痛和不安。 “有人曾看见过一个和秦岭相像的男人,他好似跟在一个白衣公子身边……”他微微顿了一下,继续说道,“那个白衣公子,我们查不到他的任何来历,很是神秘。” 偶然有女子的轻笑痴骂声从谷内深处传来,楚门却只是僵硬着身子笔直跪立,不敢有丝毫的放松。倒是楚夜,玉般的脸上会时不时地出现恍然如梦的神情,那幽深如渊的眸里,藏了冰寒料峭,亦偏带着丝丝柔情。淡淡挥了挥手,楚门如遇大赦般急急远去。 楚夜的眼里慢慢的盛起无尽的相思和落寞,这些年来心字已成灰,纵然带了这么多女子回谷,就算再怎样的相似,也不可能是她了。缓缓地收拢双手,忽然之间用力的捏了进,再伸开时,那块块鱼饵已如碎屑一般,因风一吹,便纷然飘去。自己已经有多久,没去看她了。思及那个白衣纤秀风华绝代的女子,他才会和那冰石有霎那间的区别,嘴上带了丝苦涩的笑,他往着绿谷而去。 绿谷,一线天里惟一一处常绿之地,春来绿水如南,柳丝堪堪揉碎了人的铁石心肠。夏来绿荫遍地,沁骨心凉。秋来之际,竿竿翠竹环伺其间,一片苍苍郁郁。即至冬来,也只是叫那莹白的雪将那绿影更衬得出挑了些。 绿谷,就是他为月儿准备的长眠之地。 还未到达绿谷,心间却似忽然泛起丝丝涟漪,搅动的他的心颤的异常,不由得带了丝柔软和期盼在里面,他不知自己还能期盼什么,但那一刻,心的悸动,他骗不了自己。 绿谷之中,翠竹绿柳环伺,中间便是一个白玉雕就的墓碑,上面清晰的刻着几字:古雨月之墓。 白玉的墓碑前,静静地立着一个白色衣衫的人,整张脸已为身上的白色斗篷深深遮掩,只有那淡淡的玉色将人包裹其间。这人的手指白皙纤秀,此时正紧紧地抓着自己斗篷的下摆,似是在极力的克制着什么,良久才喃喃的发出一个幽幽的叹息,“这又是何苦……”那声叹息在风中不见消散,竟是紧紧地凝集在了一起,随着风动飘的更远。楚夜心跳快的异常,忙又加紧了几步,向着那绿意盎然之处而来。 然而,白色斗篷人却好似察觉了什么,忽而又紧了紧套在头上的斗篷,按着来时之路返回。与楚夜在入口处擦身而过,两人的身形都明显一震,却又都堪堪错过,向着相反的方向匆匆离去。 有人自谷外久等,见他出来,忙迎上前去,深衣裁减得宜,脸上有着淡淡的忧,“怎么了?”却是楚夜寻了三年之久的秦岭。来人微微一愣,玉似的双手一紧。天上蓦地闪过一阵鸟鸣,他诧异的仰头,套在头上的白色风帽便轻轻滑落,露出他明媚却又淡漠的脸来,初升的晨阳,洒下点点金翠。斑斑驳驳洒落在他晶莹如玉的脸庞,和着秀挺的鼻梁,若远山不画而黛的眉浑然天成。他的黑发泛起丝丝绸缎般的光亮,随意的扎成一束,间或有不安分的发丝从他束起的发中逃逸,小心的散成几缕,附在他纯白的衣上。 淡淡的瞥了秦岭一眼,他轻声道,“没什么,去看一个故人而已。”说着倾身上了马车,安静得在里面闭目养神。外面好久都没有一点动静,他在里面便又一阵轻叹,“我没事,你放心,我石七答应了的事就一定会做到。”秦岭的目光却愣愣的投向绿谷深处,思及在飘尘居里静静安睡的小谙,心中一片柔软的同时,却又是一阵心酸失落。 他们经了这么久,才能有白头到老的可能,为何却偏偏好事如此多磨。当日,小谙因见梅林之中纤姿楚然的那人似是雨月,便寻了过去,孰料却是落入了雷仙儿之手,醒来时已是在了飘尘居,那时便是这个白衣风华的人,用他那清亮温润的眼深深的瞧着,淡淡笑着告诉他,他叫做石七。 从石七口中知道,当日雷仙儿擒了他们两人之后并没有怎么伤害他们,只是喂了两人不同的东西。秦岭所食的便是日蹉跎,日蹉跎:是万毒老人自海天之涯所采得的念草中所提炼而来的一种毒药,它能使人在白天活动自如,但在夜间却会陷入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不能醒转。而小谙,她所中的却是夜相思之毒,夜相思是环月山庄的主人即是沧浪师父冷千尘所创,令人在白天处于假死状态,晚间却仍是能活动如初。 自此,他们两人,竟是三年之间,无一日能相见。便如那参商永隔,也不会叫人如此心酸。这三年里,他随着石七东奔西走,几乎走过了大半个风国,一点点地将所需药材找齐,配置成药。到现如今也只差了一味至关重要的药引——天下间,人人想得之的碧血之珠。 秦岭深深望了眼湛蓝的天际,回身跳上马车,一甩马鞭,马车吱吱呀呀的向着远方而去。渐渐的消失在那一片如火红霞中。 正文 第五十三章无痕堪忆似双瞳 路边的一家小店,规模并不是很大,但主人收拾得颇为干净清爽,倒也是个静静喝茶独坐的好地方。 楚门看一眼静静坐在窗边的楚夜,低头对着他耳语一番,待楚夜微微点了头他才离开。楚夜已经换了便衣,素青色的长袍,面容有些微的消瘦,气度不凡之中透着几分淡漠,眼眸深处不轻易现出那残存在渊底的温度。他静静的看着楚门出了小店,飞身上了马,疾驰而去。看了看窗外的山,萦绕着淡淡的雾气,树木葱郁,尽见生机。低头专著的审视着自己苍白却又的手指,一根根的看的都那么仔细。 谁又知道,楚夜有时还会是一个吊儿郎当的石头,也会是堇月堡里受人尊敬的沧枫明,但其实只有他最清楚,他已经不完全是石头和沧枫明了,楚夜,倒是一个很好的角色。他已经慢慢的凉薄。 正想着,远远的有人骑马经过,大概是到了这儿,想要休息,马上一袭缥缈的白轻轻一拉马头,纵身利落地下马,在一张空桌上坐下,年纪不大,穿一身淡素的白衣,风度翩翩,举止不凡,一张如玉面庞,只是清清爽爽中带着绝代的风华,来人唇畔带笑,观之可亲。但好似所有人的目光都会被他眼里时而乍现的灵动和从眼眸深处泛起的温和所打动。楚夜听他对伙计说:“麻烦给我倒杯茶。” 不知为何,在乍听到他温和清越的声音时,楚夜突然心头一跳,说不清楚是为什么,他将目光转移到来人身上。正巧来人也抬头四下里观看,看到了他,似乎也微微愣了一下,那清凉澄澈的眼在瞬间不可察觉的轻轻一恍,继而温和的一笑,礼貌的点了点头。 楚夜的表情变得十分奇怪,这个如玉公子风姿卓然,只是自他眼中,楚夜就好似透过了些什么,望着虚空里的某人,凉薄的嘴角慢慢浮现一抹柔和的笑。 白衣公子有些诧异的看他一眼,既而往着楚夜的位子而来,温温和和的一笑,“我可以坐下么?” 楚夜有些恍惚的看他一眼,点了点头。看他落座,大方之中好似那些动作都优雅的自然毫不做作,心下不由得生出一股柔情,淡笑着问道,“公子好风姿,不知可否交个朋友。”他略微有些迟疑,但也只是一刹那之间,快得让人觉察不到,“在下楚夜。” 白衣公子似是不知道楚夜是至今炙手可热的风国三俊之一,也只是淡淡地呷一口伙计送来的茶,静静的笑了,“在下姓石,因在家中排行老七,大家都唤我石七。”说着,他笑吟吟的看着楚夜不再说话,眼波却在一瞬间激剧的一漾,又快速的恢复平静,“当然,很多人都唤我作七公子。” 楚夜微微皱眉,七公子?怎么江湖之中并没有这个人的底,明明是这般风姿卓越,却为何会如影子一般不为人所知。瞥一眼石七那只是随便扎起的如缎发丝,当真是漆黑如夜,就那么散落有致的紧贴在白色素衣上,清扬在微风里,一点点地探向他的心底。 石七淡笑着饮茶,却也在暗中观察着楚夜,低垂的眼自他光洁的额头,深邃的眼眸,英挺的鼻梁一路而下,在他凉薄的唇时一顿,嘴角慢慢浮现一个了然的笑,都说嘴唇凉薄之人最是无情,江湖中人却盛传楚夜为了一个叫做古雨月的女子,痴心绝情,可见最是无情之人一旦有情,就天旋地转,不可自拔。 一时之间,两人均是默然以对。 及至一阵突然想起的喧闹之声响起。 “走开,我要见他……”一声娇斥声音传来,略带了些娇憨和薄怒在里面。石七的秀眉不受控制的一阵跳动,面上浮现一个无奈的笑容。还未说话,一个身着蓝色裙褂的女子已经闯了进来,柳眉倒竖,白皙的脸上因怒气微微涨红着脸,明媚天然。秦岭在她身后也跟了进来,低声说道,“公子,我拦不住她……” 楚夜本自在低头喝茶,乍听道如此熟悉的声音,不由一愣,霍地抬头,在秦岭那里快速的一瞥,眼光却在蓝衫女子的脸上猛地定住,再也挪不开眼,“月儿……”他喃喃的呼唤,柔情似水。眼里的冰寒在一寸寸的融解,那眉眼,那微翘着的唇,红着的脸就似以前他们东一句西一句的斗嘴,他几乎不能控制住自己,手抓着桌子颤身站起?br /gt; 帘卷海棠红第14部分阅读 欲望文 帘卷海棠红第15部分阅读 帘卷海棠红 作者:未知 帘卷海棠红第15部分阅读 起,一双幽深的眼已经再也挪不开分毫。 “七哥……”蓝衣女子有些怯怯的往石七身后躲去,秦岭一脸的平静,好似这些都与自己无关。唯有石七一脸的懊恼,暗自瞥了眼有些失态的楚夜,佯怒道,“青儿,你又不听话了,好端端的从家里跑了出来。” 叶青委屈的眨巴着眼睛看他,却忽然又害怕的往他身后躲了躲,“那个人的眼光好怪啊!”石七一愣,他知道青儿指的是楚夜,但自己也没奈何。思及此,他便伸手将叶青从身后拽了出来,笑着向楚夜介绍,“这是我的表妹,叶青。”看楚夜眼中喜悦的光在一瞬间暗了下去,他的心忽然就有些添堵,一时间语气忽然变作淡漠,“青儿,这是楚夜楚公子。” 眼光淡淡向秦岭一撇,他已是会意,躬身道,“公子,该回去了。” 楚夜的心猛的一缩,声音也变得有些嘶哑,“就要走了吗?”带着浓浓的失落,他自己也是疑惑的看看石七又看看那张自己朝思暮想的人的脸,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绪,在蔓延。他以为是因了那张一模一样的脸,但很久之后他再想起,却知道不是,他舍不得的是那人眼里曾经熟悉的灵动和柔和笑意。 “秦岭……”眼见他们已经转身要走。楚夜忽然叫了一声,但那个白色衣衫的人并没有回头。 叶青奇怪的回头看了他一眼,却见石七他们已是要出的门去,忙上前自然的挽住了石七的手臂。忽然有一阵淡淡的香味飘过,一袭墨绿衣衫已经飘进小店,堪堪与他们擦身而过。小令忽然之间转过身来,语气里满是讶然和惊喜,一声喜不自禁的“大嫂……”让石七的脚步猛的一顿。 叶青诧异的转头看了眼有些高贵的少年,愣了许久,才知道他口中的大嫂唤的竟然是自己。一张俏脸唰的变得通红,怒道,“你在胡说些什么,谁是你大嫂?” 小令一愣,眼中的喜色一沉,闷闷着道,带着肯定,“你不是她。” 他这话让店内的楚夜心头猛地一震,是啊,不是她,她死在了自己的面前,亲眼所见。森白的骨节暴突,他面无表情的唤道,“小令。” 小令侧头深深看了叶青一眼,眼光在背转着身的石七身上一顿,又快速的移开,向着楚夜大步而来,口中还是如以往不怕死的交唤,“老大。” 只是在落座之后,他的眼光却恍惚的飘向店外,看着那抹白色的身影绝尘而去,眼光恍恍惚惚的,若有所思。 正文 第五十四章一片愁绪待酒浇 一片愁绪待酒浇 飘尘居。 傍晚忽然下起了雨,风也飘飘,雨又潇潇,一片笙箫之声,疏璃光射。石七一袭白衣在风雨中急剧的拍打着,他欣长纤细的身子懒懒靠在栏杆之上,慵懒悠然的动作在他身上却透出些淡漠和独特的颓废,纵然包裹在暖风细雨中也依然带着些萧瑟,这一刻他的风华已全为自骨子里散发的萧索所遮掩。 屋子里,昏黄的灯晕之下,淡青色的薄纱狂扬,面容苍白的小谙脸上带着一丝担心静静的看着那个纤细的身影,蓦地叹了口气,转身在位上缓缓坐下,一双眼痴痴的看着静静躺在床上的秦岭,他们虽是日日都能相见,但却是毫无一丝一毫的机会相视无言。仙儿,你难道真的这般恨着我们。 倚在栏上吹箫的石七心中忽然一动,霍然转身,白衣轻扬,划出一道飘逸的白。他一步一步走进内堂,走近小谙,柔声道,“你放心,我会配好解药的。”字字吐如珠玑。 小谙微一怔愣,低垂了头,轻声道,“谢七公子。” 石七手一扬,微俯低了身子,在她耳边一字一句道,“风潇潇雨亦潇潇,最当畅饮,不知石七是否有幸邀请姑娘一同把酒诗话。” 小谙薄唇轻咬,淡淡笑出声来,“自当奉陪。” 薄雨微织,他们在雨中饮酒,一个面色苍白却微微笑着,一个满身萧瑟自带一股出尘的风华。 石七的眼看向细雨深处,密密织织的,交织在眼里心头,就那么的用力的看着,好似要看见什么东西里。小谙叫了几声,他都没有回过神来。 “七公子,七公子……”小谙扯扯他都被雨打湿了的衣衫,面带恍然和焦虑,“你怎么了?”三年了,眼前这个七公子总是会温和笑着对待所有人,只是有时他会脱下他温和的面具,现出恍惚和落寞来,她不懂为什么,也许是为了他爱的人,又或者是为了其他。但她是真真切切的想要看到七公子真心开怀的笑,和情无关。眼下,他又现出了这种神色,而且较之以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石七一震,转过头来看她,微微一笑,“我没事。”却见她眼中的担忧未见退却似是更加的浓烈,不由挑眉笑得促狭,“怎么这么关心我,莫不是……” “七公子?”她倒吸一口气,无奈的揉搓着双眉,无力道,“你是朋友,是恩人,不要想歪了。”她真是头疼,每次出现这样的情况,他都会一脸暧昧的促狭的笑,他明知道自己和秦岭生死相随,但还是会开开这样的玩笑,美其名曰,给生活添加些生趣。 石七笑看了她一眼,撇转头低眉敛首,若是女子,就恰似一朵不胜娇羞的莲花裹带着淡淡的愁,小谙看的一怔,为何每次与七公子在一块,心便会这般的暖,这样的安然,就好似很久以前两人就熟识,“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她迟疑了一下,但还是开了口,总觉得他很是熟悉。 “没事……” “只不过是看见了一个故人……” “你知道我见着谁了?一线天的谷主楚夜。”他就这样断断续续的说着,要极力的抑制住自己,他才能这样轻松的说出口。小谙眼中一痛,抬了抬眼,也似他那般看着密雨,“他还好吧……阿月真的是死了吗?” 石七面色古怪的看着她,声音里忽然带了丝怒气,“亲眼见着她死又怎么样?”想到了什么,他忽然噤声不再开口,闪过一丝伤痛,眼眸深处的一簇怒火在不停的跳动但被他狠狠地压制,怒气来的快去得也快,无力的抚上双眉,他轻声喃喃,“他活得很好,看来他是真的爱极了雨月,下午之时,竟是将青儿都认成了阿月。” 小谙也自淡淡叹了口气,“说起来,青儿长得真的像是阿月,身形相差无几,就连那张脸……”她忽然面色现出些恐惧来,“就好似有人将阿月的脸弄下来盖在了青儿脸上。” 石七的身子突地一震,随即苦笑不已。 “但她却又完全不似阿月。”似是陷入在什么回忆之中,小谙并没有发觉石七的异样,只是顾自喃喃的说了下去,“她面上的表情从不似阿月那般丰富,眼中没有她的灵动和时而狡黠的笑,虽然眼里也有笑,却不似阿月……” “为什么什么都要跟她比。”石七忽然一声怒喝打断了小谙的话,眼中怒气难以压制,“难道活人永远都无法取代那死在人心里面的人?” 小谙的脸上浮起一个淡淡的笑,“七公子,其实你不必压抑自己的怒,自己萧瑟,自己的痛,小谙愿意倾听,我想换作任何一个人都愿意。”石七微一愕然,忽然低低笑出声来,“你肯,我却不想。” 心一沉,小谙的脸更苍白了些,显然他口中这样明显断然的拒绝,让她的心不自觉地牵起。双手不住地翻动着自己的手指,每次她有什么迟疑的事时都会这样。 “七公子,你到底是谁?青儿姑娘是谁?你能告诉我吗?”她忽然抬头直直的看见石七眼里,没有丝毫的闪躲,就这样和他对视着,“身为一个医者,我难道看不出来青儿的脸上是覆了张轻如薄熙的人皮面具,你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楚夜吗,还是碧血珠。” 石七猛地抬眼,他眼中的惊疑和苦涩就这样被小谙看在了眼里,心微微一颤,“若只是为了我和秦岭的药,其实不必如此。” “也不仅仅是为了碧血珠……”石七淡淡开口,眼中的情绪瞬间恢复如初。 他这样说,就是承认了他在青儿脸上覆上了古雨月的人皮面具。 小谙忽然说不出话来,没想到他这么快就会承认。虽然这个七公子处处透出些古怪,她却笃定他不会伤害自己和秦岭。 “那么你看看,我的脸是自己的么?”石七紧紧的盯着她,不容她有丝毫的闪躲。小谙认真地看他,过了许久才缓缓摇了摇头,“看不出来。” 石七脸上浮现一个满意的笑。转身离去,“夜深了,回去吧。” 小谙诧异的抬头,看着他白色的身影越走越远。忽然一股风夹带着雨而来,她不由得裹紧了衣衫。看着那晕黄的灯,淡淡的笑。 正文 第五十五章相看好处却无言 雨整整下了一夜,微雨过后,飘尘居更见清新淡雅。 小三静静的站在飘尘居外,一身干净如带露的青竹,繁华三千东流水,洗过之后更见风骨。不是绝顶英俊的少年,可他的脸部轮廓却分明,鼻子,微笑中带着纯真和缥缈的眼神。 青儿正持着伞而出,双手自然而然的挽着石七的手臂,笑得明媚天然。在见到一身干净的小三站在那里,倒是微微一愣,疑惑的看向石七,娇嗔道,“七哥,你有客人了。”石七愣愣的看着眼前的少年,眼眸深处带起一点转瞬即逝的光亮,却又慢慢的趋于平静无波,淡漠的看了小三一眼,低声道,“不认识的人,我们走吧。” 擦身而过的瞬间,小三痴痴的目视前方,咬紧了唇,那一袭缥缈的白衣堪堪滑过他露在衣服外面的皮肤,痒痒的,麻麻的,带动着心不自禁的跳动,“嫂子……”轻如叹息的声音自他口中艰难的吐出,好似一下子抽空了他的气力,无力支持。然而与他错身而过的两人却是没有丝毫的停留。白衣蓝衫清风飞扬,好不烂漫。 这日,说来是个大日子不假,只因风国三俊之一的如玉公子颜峰将在一线天里娶得如花美眷;说不大也丝毫不差,只因这新婚的两人皆不愿大肆张扬,这江湖和朝廷之中也只有那几个关系处得不差的人知晓。只是石七有些怔然,如玉公子竟然派人送来了喜帖,言辞里似乎颇是希望自己能带着青儿出席。鼻子中冷冷的哼出一声,石七眼中的温润似一下子失去温度,降的森寒。 一线天里。 本是绿色打着主旗,如今却因了二谷主的婚事处处张灯结彩,披红挂绿,尽显一片洋洋喜气。 石七和叶青浦一踏入一线天,便有人笑着将他们引到了大厅,楚门随着楚夜在远处静静的看着这一白一蓝的两个人影。 楚门暗暗乍舌,愣愣的看着蓝衫明媚笑着的叶青,想不到还真有这样的人出现,那谷主,是否也能开心点呢。微侧了头看楚夜,却见他的视线随着那两人的移动而缓缓漂移,墨色的眸子里隐隐约约有着不同于往日的东西闪现。再细看,他讶然的发现,楚夜的嘴角竟是隐隐浮起了一抹久违的笑意。 暗自庆幸,有这么一个人能让谷主这般重视,他的眼光忽然瞥见一抹清新淡然的绿色,那样挺拔的进了来,忙低声道,“是公子……”楚夜身子猛的一僵,看过去,却只见小三的身影始终随着那两道人影,紧紧相随。不由双眉一挑,回身暗暗吩咐楚门几句,倏的转身。黑袍轻扬,带出一抹幽深的弧度。 喜堂之上,颜峰神采奕奕,那笑在眼里都盛不起,快要四溢出来。一身红色的喜袍衬的他风华如玉,当真不枉费江湖中人称他为如玉公子。他明亮的眼在见到缓步进来的叶青时,眼眸里的笑意更甚,对着她淡淡一笑,却在瞥进她身旁绝代风华的男子眼里时,被那一抹近乎于熟悉的淡然怔的别不开眼,愣在当场。 石七的嘴角慢慢的扯开了一个张扬的弧度,他笑的淡定自若却偏偏带了丝促狭在里面,“新郎官,成亲当日盯着不少新娘子的人瞧可不好……”他默然的停顿,眼见颜峰脸上已经现出尴尬,唇角就这样淡淡的一勾,“若是盯着个女子瞧还是正常,可这样愣愣的看着个男子……” “七公子,别来无恙。”低沉却带着些欢欣的声音凭自插了进来,不着痕迹的替颜峰解了尴尬,楚夜缓步走进大厅,黑色的长袍在灌进喜堂的微风中微微的飘扬,冷中带着魅惑,魅惑中又似带了隐约的万千柔情。 叶青飞快的撇过去一眼,却与楚夜怔愣飘来的目光一接,心跳似是漏了一拍,脸红心跳的低了头,竟别带一段。 石七将一切看在眼里,明明已经将心寒了彻底,却还是有一股怨气自心底深处升腾而起,直欲完全,但他脸上却还是淡漠的笑着,优雅的不可方物,“别来无恙,楚兄。”嘴角似是一撇,有些微的不豫在里面,“也怪在下并不知晓楚兄一线天谷主的身份,多有得罪之处还望见谅。”说着,还真是微笑着恭恭敬敬的朝他抱了拳。 这样客气的套路里,隐隐有着淡淡的疏离。 楚夜嘴角恨恨的一阵抽动,多年来养成的淡定似乎要在一瞬间跨下,用力的捏紧了双手又慢慢的放下,他亦笑得温润,“七公子说笑了,楚夜亦是不知七公子是飘尘居的主人,听闻飘尘居里的人绝代风华,医术精湛,以后也还请七兄多多照拂。” “那是自然。”温和的笑道,石七的怒却涨溢的快,要不是努力的压制着,他恐怕早就和楚夜在这喜堂之上吵起来。 众人不懂这两个人中龙凤为何会突然之间这般客气,似乎连这喜堂里的喜庆气息都变得奇怪不已。颜峰是第一个察觉到了楚夜异样的人,忙拉了楚夜,暗自打着圆场,“夜,怎么不替我介绍介绍?” 楚夜怪怪地看看他,眼中闪过懊恼的神色,定定的看了石七有些许时候,才沉声道,“这位是石七公子,也是飘尘居的主人,至于这位……”他的眼眸在面色绯红的叶青身上一顿,又自然的移开,口气沉静的没有一丝波动,“这位是叶青叶姑娘,七公子的表妹。” 颜峰向两人微一抱拳,算是见过了礼。随即却是暗暗扯了楚夜飞快的道,“你今天是怎么了?” “没事。”闷闷的回答一句,眼光却是不受控制的向那个人影而去,却又马上将眼别向别处,奇奇怪怪的,一点也不像他以往的风格。看得颜峰频频皱眉,要不是今天是自己的大好日子,他可就会联合小令来个联合逼供的。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他在一边看得十分清楚,楚夜和这个神秘却又是如此出色的七公子,内中一定是有着什么情况,否则这个气氛,不会怪异到了极致。 “新娘子出来了……噢……出来了……” 内堂忽然传出喜娘欢喜的叫声,所有的不豫和剑拔弩张在瞬间停歇,众人脸上均是带着一片真诚的祝福,遥遥看向那一对如此般配的新人。颜峰一脸喜色,连双手都幸福的微微颤动,尽力出卖着他心中的紧张和欢喜。 楚夜的墨色眸子里也带了丝悦然,只是忽然之间他的脸色就变得有些难看,环顾了一周,他愣是没有发现小令的身影。按着他的性子,这样的日子他是丝也不会错过的,心忽然一阵狂跳,难道,是发生了什么吗? 但喜堂之上,已经拜起了堂。他不忍在此时扫了众人的兴致,只是在心中将会出现的可能都细细的列了一遍,却又一个个自己否决。一时之间,头痛欲裂。 忽然虚空中似是传来一声请啸,有雷霆万灭之势,不可挡。 一道白灼的剑气疾射而来,直向着蓝衫的女子而去。叶青在刹那之间愣在原地,惊相突生,堂上众人均是没有反应过来,纵然是马上反应过来的楚夜也似是解不了急。 万般急迫之际,石七秀眉一蹙,唇角牵起一抹无奈嘲讽的笑,反身抱住了呆愣的叶青,整个身子的空门都暴露给了敌人。若是有人心存恶念,他必死无疑。 只听得“嗤”的一声,扎起头发的银色丝带应声迸裂。 他狭长的黑色眼眸有瞬间的诧异,转而已是一片清凉,披散的长发随风飞扬,和着他上等的白色衣袍翻飞,分外的纤秀绝伦。他鬓间的碎发细垂,微微上扬的眉眼在众人的脸上一一扫过。最后停在呆立着的楚夜脸上,微微一笑,低垂着眉,在惊魂未定的叶青耳边温柔说道,“别怕,有我。” 楚夜深深的看他一眼,有些动容,他从未见过这等纤秀到极致的人物却浑然觉得似曾相识。瞥到一抹墨绿衣衫的身影往窗外一晃,他心中一动,忙自追了出去,但那身影消失的快,快得无踪无迹。心中带了些担忧,他又急速返回。 那人似乎并没有要伤害人的意思。石七胡乱的扎起一头清泻的黑发,暗自心想,虽出现了这样不大不小的意外,但婚礼却还是要进行下去。石七仍是淡淡的继续着颜峰的婚礼。看面色平静的楚夜从外飘身而入,看他脸上真心淡淡的笑,看他眼里的痴,心下不由得也想到那日自他眼里,他也似看到过这样的笑,这样深入骨髓的痴。 “一拜……” “二拜……” “夫妻对拜……礼成……” 随着司仪欢喜得宣布礼成,叶青等人便忍不住吵嚷着要送新娘子入洞房,石七微笑着随她而去,却只是定定的看着她消失的方向怔怔发着呆,连楚夜靠近了他的身侧也毫无察觉。 “此时若是我有杀人的念头,你早就成了亡魂一个了。”楚夜面上带着讥讽,与他并身站立,一个默然如冷玉,带着一丝一毫略带张扬的冷傲,一个却是风华纤秀,明润干净的脸被一层柔和气息所包围,闪着温柔的耀眼光华。 石七长长的睫毛抖动着,复又在如玉的脸上投下一块平稳的阴影。 一时找不出能私相交谈的话,楚夜也只能静静的陪他站着。怎么形容在他身边的那种感觉,欢悦,安心,就似以往她在自己身边。 不远处的假山上,楚门和小三俱是看着那一黑一白绝配般的两人,微有讶异,想不到七公子有如此风华。小三却是愣愣的看着那个纤秀楚然的白色身影,暗暗捏紧了拳,这个人的背影,不知大哥发现了没有,像极了一个人。 正文 第五十六章 夜阑犹剪灯花弄 待一切都自结束,已入了深夜,想要赶回已是不能,石七没有奈何,也只能随着楚夜等人的安排,在一线天住了下来。心中思及在飘尘居的秦岭和小谙两人,翻来覆去睡不着。叶青就在自己隔壁,他却忽然觉得心累。 翻身而起,对着忽明忽暗的烛火,映照着他的脸明曳生姿。 有一个瘦削的身影在他窗前快速的飘过,直往着自己隔壁而去,思及天明之时就有人向青儿下手,他惊得立时出了一身冷汗,忽而隔壁发出一声沉闷的哼哼之声,他急得随手拉起一件外衣披在身上,飞快地打开了门,就眼看着一个黑衣人将叶青一把扛在肩上,在听到声响时回过头来的一眼阴霾如冷月寒霜,继而飞驰而去。 愣了愣,蓦地一声怒喝,“什么人……”他疾步追了上去,虽然他的武功平平,但轻功却还是不错,也知道自己那一声什么人,必是能将一线天中的守卫惊醒,现下,只要追上了那个黑衣人就好。 显是带了一个人的缘故,黑衣人的身影在他面前越来越近,石七冷笑一声,纵身在那人面前一顿,生生阻住了他的去路,“你是谁,放下她?” 尖锐的笑声从那人蒙面的嘴上发出,在这样寂静的夜里诡异的异常,他眼中忽然划过一抹狐疑的光芒,突地扬声大笑,“给你。”随即双手一抛,一道蓝色的身影便直直的向着石七撞了过来。 察觉到有人在向这边急速赶来,不疑有它,石七以为是那人怕了,忙自伸手去接,谁料,那黑衣人却是快速的身形一移,出现在了他身后,邪笑着拍出一掌,他只觉得胸口一阵翻涌,沉沉闷闷的,身子忽地一软,直直的将已抱在手中的青儿抛了出去,那人大笑着将叶青接在怀中,飞身而去。 一口气回不上来,石七忍不住一口鲜血喷射而出,在身上的白衣上点染了斑斑红艳,恍恍惚惚间,他听到一个略带着抱怨和忧虑的声音响起在耳边,“真是个笨蛋。”随即身子一轻,似是被人一把抱起,在了怀里。那个怀抱温温的,十分舒服,他小心的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努力的昂起头来,略带不满,“才不是……” 随即,眼前一阵发黑,再无声响。 “喂,喂……”楚夜不耐烦的叫唤,这个男人还真是笨的可以,居然相信那个黑衣人是真心将叶青还回来,他还到底是不是飘尘居的主人。 只是司机拾起刚才那一句略带不满的“才不是……”他紧绷着的心就那么“砰”的异动,略低了头去看怀里的石七,脸上是苍白的神色,嘴轻轻的抿着,只是自耳边蔓延浮现着一层不自然的红晕,让他的心莫名的柔软。 他都不知道现在他们的姿势有多么的暧昧,楚门在旁边看得乍舌,天哪,谷主不会是喜欢男人吧,可是挂在思月堂的那个画中女子呢?难道咱们的谷主男女通吃……底下有小小的争执声传入他的耳内,越听越是心惊,忽而一阵微风吹过,背上忽然清凉一片,飞快地抚了上去,原来不知不觉中,他已是满背的大汗。 那些特意压抑的声音,楚夜怎会听不见,他不由暗自觉得好笑,这样就是喜欢男人了吗,那自己和小令颜峰他们在一起疯的时候也没见他们这样小声议论。 遂不再管这些胡说八道的人,自己抱着昏过去的石七飘身而去,要不是察觉到怀中的他伤得并不重,他才不会有这么好的心情让他们在这里嘀咕。 一线天里,不复安静。 颜峰已经换了便衣,独自在大厅等待,见着楚夜进来,他的眼光在他怀中的石七处一顿,闪过一丝诧异,但随即却是会意,出去暗暗对楚门等人吩咐,在他大婚之日出现这样的状况,他的心中也是十分的恼火。更何况,请来的客人一个失踪,一个受伤。这以后要传出去,一线天,他们三俊的脸面往哪搁。 楚门带人领命而去。楚夜也不闲着,抱着石七直往自己的房间而去。颜峰愣愣的看着他的背影,眼底蓦地涌起一抹淡淡的笑意。这个楚夜,好像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恚幔深处一张秀丽的脸若隐若现,他眼里的笑更满了些,微笑着向着自己妻子而去。管他呢,今天可是他的大喜之日,谁也不能搅了自己的好事。 将人小心的放在床上,双手在他手腕处一搭,没有什么大碍,只是会昏睡一会。楚夜暗自松了口气,却有些奇怪,对那个黑衣人没有下重手百思不得其解。眼光瞥见石七略有些零乱的衣衫,不由暗暗的皱眉,这个男人怎么搞的。心中一动,自然而然的伸出手去要替他整理衣衫,却不料他身子微微一侧,斜斜披在他身上的白衣略略掉了下来,露出半个肩膀,白皙如暖玉的肤色在微暗的烛光下盈盈包裹着莹润的气息。 心止不住地一阵跳动,这样的一个男人,还真是个祸害。颤抖着手指替他将衣裳拉上了些,忽然看见他胸前的几滴已经黯淡了的血迹,懊恼不已,真是一个麻烦的家伙,转身在衣柜上找了件白袍,待回过身去要替他换衣,眼却撞进一泓清丽明澈的湖水中。 石七撑着大半个身子,微张着眼,脸上莫名的现出一抹绯红,也不知是那一掌使然,还是些微有些害臊,他的手指狠狠地抓着自己的白衣,低低着道,“我自己来,你出去吧。” 楚夜奇怪的看他一眼,明明要找些话安抚他一些,却不料吐不口的却是一声重重的冷哼,将那件白袍丢落在他身上,头也不回的走出房间,临出门前,他忽然回过头面无表情,“从没见过你这么麻烦的男人。” 说完,用力的一甩门,发出重重的一声。石七的脸在烛火照耀下,阴晴不定,蓦地一咬牙,缓步走进屏风之间,快速的换好了衣服,转身出来时已没了刚才的狼狈,只是脸色还是十分的苍白。 小心的推门出去,在不远处瞥见一抹孤傲的黑色人影,心急速的一跳,又恢复平静。他的身形本就有些小,此时楚夜的白袍在他身上松松的跨着,现出一股独特的慵懒来,他的双手全都拢在宽大的袖中,一步步地靠近他。 楚夜听到脚步声,飞快地撇过头来,乍见到包裹在自己宽大袍子里的他只觉得有想笑的感觉,嘴角不自觉地浮上一抹悦然的笑,面上却装作面无表情,“七公子醒了。” “嗯。”低低的应了声,抬头看着天上那轮弯弯的月,目现迷离和一抹淡淡的痛色,“青儿找到了吗?”等了片刻也不见他回答,他怔怔的抬头去看,却见着楚夜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看。不由有些恼怒,“你看着我做什么?” 楚夜轻笑着转过头,转身离开,背影在月下有些萧瑟,带着一点冷漠。 “喂……” 石七喊了一声,但那人的脚步并没有停下,只是身子一僵,便再无任何反应。恨恨的一拳打在柱子上,却疼得手涩涩的疼,心下暗自懊悔,要是当初肯听师傅的话,青儿就不会被人掳走,自己也不会这么丢脸。不由得恨狠跺跺脚,转身向着自己的房间而去。 明天,明天就要回飘尘居,待在一线天里,绝对是个错误。 正文 第五十七章 何日归家洗客袍 烟未敛,楚山杳。 石七一身白袍随风翻飞,紧跟在一个身穿黑衣的守卫身后,总是温润笑着的脸上此时隐隐浮着一丝怒容,楚夜,他凭什么让人拦下了自己,不让自己离开。 随着来人在一丛丛花影缭乱中穿身而过,他好看的眉已经皱的张扬,郁闷的看着在一群花红柳绿中的楚夜频频挑眉,嘴角不自在的抽搐不已,他只觉得心中的怒气要从胸间炸散开来,恨不得给那个在众美当前毫不掩饰自己欢欣的男人狠狠的来一拳。 那守卫见已经将谷主吩咐之人带到,便机灵的告退。 石七慢慢的走上前去,将心中的怒气压了压,转身在楚夜身边翩然入座,优雅不可方物,他自能听到环伺在楚夜身边的女人们发出惊艳羞涩的呼声,心下不由十分受用。楚夜微眯着眼看看他,突然双手一挥,众女都自觉地退下,有些人不甘心的回头偷偷看一眼石七也被楚夜瞪眼之后不敢回头。 “哼,可真是祸害。”在椅子上站起,楚夜伸了个长长的懒腰,眼眸深处带了丝不易察觉的笑,撇撇嘴,“不要忍了,小心憋出内伤。” 石七一愣,鼻子重重的哼出一声,不给他好脸色瞧,“我要回去。” 楚夜讶异的看他一眼,蓦地笑了,“我没拦着你。” “是吗?”咬牙切齿的从嘴里憋出几个字,石七只觉得更加郁闷,江湖上都说这个楚夜冷和魅俱在,可没人告诉他,楚夜还有这么无赖的时候存在。不禁再也忍受不了,在座位上腾的站起,转身就要离开。但有个黑色的影子比他更快,一把钳制住他的手,感觉在自己手中那柔软的舒服的触感,他微微有些惊异,无视于石七瞪过来的怒,沉声道,“外面比较危险。” “若我没记错,楚大谷主认为十分安全的地方好像才刚刚有人从深夜被掳走。”狠狠的抽回自己的手,石七不停的揉搓着,心中暗暗恼怒,“况且,我与一线天毫无渊源,楚谷主似乎没有必要保护我的安全。” 楚夜眼中一片琉璃,那眸中的幽深似乎淡了些,静静地看着他因怒气而涨红了的脸颊,看他还穿着略显大了些的长袍,嘴角慢慢溢出一抹淡淡的微笑,“怎么会没关系呢?”他默默地从怀里掏出一物,捏紧了拳平平的伸到石七面前,就在他的眼前缓缓张开。手张处,一片柔和的海蓝乍现,内中的几点血斑盈盈灼灼耀了人的眼。 “碧血珠……”石七倒吸一口冷气,疑惑的看他一眼,便怔怔的看着这颗珠子发呆。 “我以碧血珠为聘,想与七公子结成姻亲。”楚夜淡淡的看着他,慢慢开口。 石七眼中一痛,低着头没有说话,楚夜却是不急,一手仍是伸在了他的面前,静静等待。 “青儿……我并不能做主。”良久,他才似回过神来,声音低沉。 楚夜却是笑得抒怀,“不打紧,只要她想就好。” 石七却仍是低着头,心中百转千回,有了碧血珠,小谙和秦岭的毒就能解。若是自己自私些,什么人也不顾,什么事也不管,也许还能回到来时之路。只是,脑海中不由得又浮现出那日与师傅的话,那样清晰的就像是在眼前。 “你在这飘尘居里,是身留,心留?” “心若留时,何事锁眉头?” “看来你心不再此,纵然是身留,也留得这般不甘不愿。” “从来处来,自去处去,可莫要去错地方。” “你好自为之……” 尚自弥留在回忆之中,肩上不由被人不轻不重的拍了下。他悚然回神,双眼迷离的看着神情冷峭的楚夜,喃喃没有开口。楚夜微微一颤,眼里不期然的映出一个剪影。颜峰已是在他们旁边多时,看这情形有些怪异,暗自忍住了笑,他再一次开口催促,“夜,绿谷有故人来。” 将碧血珠往怀里一带,楚夜的面色一寒,一把放开石七,竟连他身子踉踉跄跄着也只是身形微微一滞,就匆匆而去。石七眼眸里突然射出一缕耀眼的光亮,身形一晃,已是飞快的向着一个方向而去。楚夜或许想不到的是,他这一线天和绿谷,自己一直以来都是如入无人之境,要出这一线天,又如何难得了他七公子。 绿谷深处。 白玉墓碑前。一抹孤独的人影落寞独立,月白衣裳在林风之中不停的翻滚着,漆黑的发乱舞翩然,一点点拍打在他的脸又不由自主的随风再荡起。就这样静静地看着这个白玉墓碑,好似穿过这个,他能再见那个牵动他心的那个人,只要再见一次就好了。 落寞的淡淡微笑,脸上的疤痕已是淡淡的只有隐约可见,眼中的清明却依然如昔。双耳不自觉地一动,他嘴角淡漠的牵起。缓缓转身看着匆匆而来的楚夜,静静地。 楚夜赶到,双眉一挑,面色极是不善,要不是颜峰在旁边拉着,他早已发火。面前的这个尹澈,真是阴魂不散,月儿生时,他就在她身边不时飘来荡去,竟连死后,还将他自己所住的地方叫做月城,明显是要让她不得安宁。 “尹城主。”颜峰暗暗拉住了楚夜,向尹澈微微一拱手,算是见礼。 尹澈面上带着淡笑,优雅的回礼,淡淡道,“我来拜祭阿月。”淡淡的向楚夜扫去一眼,他又想起了那日自己所建的那幕:白衣纤秀的女决绝得向那把雪亮的匕首撞去,白皙的颈上顿时划开了一道深深的血痕,只是那眼里的痴冷和怨恨,还有那嘴角乍现的诡异笑容,都来得那般古怪,来得那样不合时宜。略略的迟疑了一下,他低声开口,“我总觉得,阿月或许没死。” 楚夜眼中一痛,声音变得有些嘶哑,“我也希望她没死,可她就死在我的面前。” 尹澈眼帘一垂,也深知这都是他们亲眼所见,没有差错。在他们身旁的颜峰却有些不以为然,“尹城主说的也不无道理。” 见两人均是抬眼看向自己,颜峰眼里闪过一点疑惑,“不是出现了一个和大嫂长得一模一样相的女子出现了吗?” “青儿……”楚夜一阵沉吟,抬眸向尹澈扫去。“可她不是,我能肯定。” “若是她如你那般,中了什么奇异的毒,被人乱了心智呢?”颜峰没有否定,只是按着自己心中所想娓娓道来。 尹澈一怔,随即面上浮出一抹苦笑,想不到他还是快自己一步,遇上了吗? “一个人的眼睛再怎么样也不会变吧,我一定会弄清楚,她现如今到底是是生是死。”想到了眼睛,他的眼前不由浮现出某人明净般的眸子,那里似乎藏着些什么,那么那个七公子,是否身上真的有什么神秘之处。思及他一人留在一线天,他再也管不得尹澈还在,回身而走。也许尹澈说的是对的,三年了,似乎她从不曾死去,纵然那日她就在自己面前永远的闭上了眼,但心中,身边,却还是有她熟悉的气息存在。 “楚夜,”尹澈在身后叫住他,轻轻地却无比郑重,“若她未死,若再遇见她,我再也不会轻易放手。” 黑衣霍然转身,眉一挑,眼眸之中,一道锐利的眼光直逼尹澈而去。尹澈毫不示弱,不偏不倚。 “你好像忘了什么?”楚夜缓缓回转过身面上盈盈笑着,站在不远处冷冷道,“她是我的,这世上,只有我一人,要得起她。”说着顾自转身,全身带着一股冷然的煞气。颜峰暗自耸耸肩,换作这世上的任何人,楚夜或许就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只因他要面对的这个人是尹澈,也难怪了。抱歉的冲尹澈一抱拳,颜峰追着楚夜而去。 绿谷深处,只留下尹澈一人对着那白玉的墓碑,轻轻道,“你到底是不是她呢?” “自然不是。” “谁?”尹澈心中一惊,这人在这里多久了,居然自己都没有发现,随着他的一声怒喝,一个黑巾蒙面的人从丛丛绿影中悠悠闲闲的走了出来,手轻轻一带,一个蓝色的身影便直直向他飞了过来。尹澈双手一带,轻易就将人抓在手上,看过去时,心中惊讶不已,这个女子像及了阿月。只是他的心中却十分的肯定,她不是她。 “这是什么意思?你到底是谁?”他沉声喝道,心下暗自戒备。 “你不要管我是谁?”黑衣人的话语里呆着略微的疑惑,心中暗暗惊讶,看他神情,就知道他手上的人是冒牌的,不免又懊恼起来,怎么见一个就被人说是假的,难不成真是假的,“不错啊,竟然这都难不倒你。”眼见尹澈眼中寒芒渐起,害怕一下子惹恼了这江湖的后起之秀,自己没好果子吃,他让自己的声音尽量显得有气势些,“你若是想要再见你心上人一面,不如我们两个合作怎么样?” 尹澈冷哼一声,面上的温和已经不再,携着怀中的蓝衫女子就要走,忽然听见身后那人懊恼的话,“妈地,到底哪里是假的了。” 不由苦笑一声,转过了头。实在觉得这人,实在是不能形容,他微微一笑,对着他道,“感觉。”说着纵身而起,瞬间便不见了踪迹。黑衣人懊恼得在白玉碑前坐下,恨恨的捶打着地上的泥土。 尹澈飞身飘向一线天,怀中的女子总是不醒,似乎是吸进了什么东西,一线天里应该会有办法。 刚进了一线天,他便感觉有什么不对,一问之下,才知道守卫森严的谷中竟然让人轻易的逃脱,那个人还是毫无武功可言,充其量也只是一身轻功过人。尹澈不由咧嘴笑了,他可真想见识一下那个能从这一线天里轻易出去的人。 “混账……你们怎么守人的,以后是不是要爷自己守夜啊,还让不让人安生。”迎面便传来楚夜的怒喝。尹澈频频皱眉,到底是谁?能让他如此失态。想想这世间。原来除了自己,还有人能有这般能耐。 “夜,夜……”颜峰担忧的跟在楚夜身后,急急跟出。见到怀抱着青儿含笑而立的尹澈,一下子楞了。男子丰润如玉,衣带飘飞,女子在睡梦中沉沦。 楚夜见着他,一楞,随即眼里闪过笑意,笑道,“来得好。”说着竟是一把拉了他急急的道,“快跟我走,我们去飘尘居。” 被他大力?br /gt; 帘卷海棠红第15部分阅读 欲望文 帘卷海棠红第16部分阅读 帘卷海棠红 作者:未知 帘卷海棠红第16部分阅读 力的带起,尹澈无奈的跟了过去,无意中瞥见颜峰眼中淡淡的笑意和如释重负的冲着自己一耸肩,不由得愣住了。温润的双眼一一扫过苍翠的远山,碧绿的竿竹,心中一片清明。 正文 第五十八章 月有微黄篱半羞 迎春花色微黄一丛丛,一路路的亮了幽深的小径。 已是近了暮色,飘尘居里一片安谧宁静,宽敞的会客厅里,一团白影在黑黝黝的屋里更见耀眼。 “白鸥问我泊孤舟,是身留,心留?心若留时,何事锁眉头?风拍小帘灯晕舞,对闲影,冷清清忆旧游。旧游旧游今在否?花外楼,柳下舟。 梦也,梦也,梦不到,寒水空流。漠漠黄云,湿透木锦裘。都道无人愁似我,今夜雪,似我愁。“ 小谙已自床榻之上慢慢醒转,愣愣的看着那个有些凄伤落寞的白色人影,心中堪堪堵得难受,脸上蓦地一片清凉,飞快地往脸上抹去,乍见到手上的湿凉,微微怔愣:这个七公子,心中到底藏了什么事,才会如此凄楚,心若留时,何事锁眉头?都道无人愁似我,说的还真是这个七公子啊。慢慢的下床走了过去,想不到他不仅医术精湛与从小学起的自己不相上下,竟是连文才也这般的出众。暗暗心想也不知道谁能入得了他这样出色人物的眼。 “七公子。” 石七的大半个身子都深深埋在宽大的摇椅之中,听见了她柔声的叫唤,怔怔的抬起头来看她,落寞,哀伤,心疼在明润的眼里复杂的闪现。看得小谙的心一针一针的似被扎得生疼,轻叹一声自在他身边坐下,“可是有什么心事?” 石七不去看她,只是愣愣的看着黝黑的屋子里已渐渐有了微弱的光,将窗户的形状一丝一毫都不差的影映了下来,却是明月已出。 忽然之间,屋子里响起一阵尖锐刺耳的铃铛之声,石七双眉一皱,探手就将自己身后的桌子重重的一击,只听“吱嘎”一声,他们身后的木刻画缓缓移动,渐渐露出一块晶莹剔透的水晶来。小谙早就见怪不怪,这三年里,隔三差五就能遇见这样的状况。 那透明的晶石盈盈的闪着水润的光芒,石七自那水晶里瞥见一袭黑色真丝长袍,脸色不由的一沉,待见着怀抱着一个蓝衫女子漠漠跟在其后的白衣清俊男子,他的面上渐渐浮起一抹怪异的表情。 “呀,是青儿。”无意往那里看,但还是看见了那熟悉的容颜,小谙惊讶的叫出了声。只是却看不清那两人的脸,一个黑衣淡漠冷魅与那月色极是相称,一个白衣飘然在夜色中也熠熠闪着温润的光芒。不知为何,极是熟悉。 “我还未回。”石七倒吸一口凉气,对着小谙匆匆道一句,便急急退往内室。心中极是不愿再见到那几个人,不知是因着楚夜开口要娶青儿,还是为着其他,只觉得心里闷闷的,缺了些什么。只是尹澈,他来凑什么热闹。若是他没认错的话。 他白色的衣角才刚在拐角处一带,屋子外便有人高声求见,“一线天楚夜,月城尹澈求见飘尘居七公子。” 小谙秀美的脸上恍然一笑,楚夜,尹澈,原来都是熟人啊,只是这七公子为何要躲着他们。淡淡一笑,她按着以往多少次那般,轻声道,“公子还未回来,两位还是稍些时候再来。”清喃细语,煞是好听。 没回来么?楚夜凉薄的嘴角邪魅的张扬,从一线天出来的本事这么大,就没胆子见我么?脸上却还是带笑,显得彬彬有礼,“青儿姑娘中了毒,也只有七公子能解了,姑娘可否容我二人将青儿姑娘送进来。” 小谙一愣,飞快地回头看向内室的方向,但那里是一如既往的安静,想是七公子已是默许,她便也不好拒绝,快速的将那木刻画恢复如初,施施然从座上而起,素手缓缓地拉开了门,一脸笑得温和,看向月下站立的那两个飘逸的身影,“两位,好久不见。” 楚夜和尹澈均是一副呆色,楚夜更是一副挫败之感,“小谙……”他微微有些乍舌,“我找了你三年。” “请进来吧。”笑着将他们引进屋,她笑得有些无奈,“这里简陋,怠慢两位了。” “哪里,得见故人,心之所欣。”尹澈将青儿轻轻的放在座位上,转身在楚夜身旁坐下,细细的观察着小谙,脸上不似三年之前的苍白,已是微微有了红润之色,想必这飘尘居的生活不算清苦,至少她乐得其中。 楚夜却是一副咬牙切齿,“不用说,肯定是那个石七。”眼中有一丝莫名的情愫飞快地一闪,如流星划过天际的刹那耀眼芳华。 小谙无奈的摇头,“小谙的命是公子所救。” 楚夜的脸一跨,颇不以为然,“那也不用把人藏得这么好,三年,我一线天情报之网齐出都没有你们的踪影。”小谙听了,心中一暖,但亦是一笑,怪不得七公子要躲着了,这个石头,还真是…… “石头?”她忽然一阵愕然,直直的看向楚夜,脸上的表情怪异到了极致。 “怎么?”楚夜眼中闪过一丝阴霾,冷声道,“石头是月儿的石头,她不在了,这世间也就再没有了这个人。” 小谙却好似没有听见,直到尹澈担忧的唤着她,她才悚然惊起。秀眉微微蹙起,忽然沉声道,“既然公子未回,两位就请回吧,小谙实在做不了主,青儿就留下吧,小谙对这医术也略知一二。” 楚夜脸色有些阴沉,她这是怎么了,眼中有着莫可名状的慌张和侥幸之色,态度却是丝毫不见婉转的对他们下了逐客令。他还待说什么,身边的尹澈早就笑着抱拳道,“那我们先行回去,好自珍重。” 小谙恍若未闻,只是在他二人的身影都消失在了眼前,才直直的坐了下来,清风袭来,一种凉透后背之感充斥全身。 石七从内室出来,手拿着一枝杏花枝,面无表情。月光洒下来。如水般明净柔和的脸被月光所覆盖,闪着一层温柔的耀眼光华。微风吹起他的长袍,吹散他黑如墨玉的发,也吹得他手中的杏枝轻颤。杏红纷纷落地,至他的脚轻轻踩上,一地泛滥着一抹妖异的嫣红。 “罗密欧,朱丽叶。”轻缓的犹如梦呓之声传来,石七一怔,手上的力道不加控制,“啪”的一声,杏枝折断,堪堪斜飞着地。看着静静躺在地上的那截杏枝条,石七似是十分惋惜,嗔怪道,“好端端的冒出一句听不清的话语,就这么把我的花枝给弄断了。”他缓缓转过身来看她,笑得丰润俊朗,偏在她眼里还能看见那一抹被极力掩藏的阴柔。 “看来孔夫子说的不错,女人就是麻烦。”石七笑着抬头望月,不去看她。却是知道她一直看着自己,因为后背的压力,渐渐让他不堪重负。 “你到底是谁?”也不知过了多久,小谙才将自己的目光从他身上挪移,“石七,石七,七公子,不知你知不知道,楚夜他以前叫过自己做石头。” 石七倏的转过身来,疑惑的眨眨眼,“此话当真,他的名字竟然比我的还怪?”说着,脸上已是一片懊恼之色,“我那老爹,也不知怎么回事,就觉着这名字好,也只能辛苦江湖上的朋友,唤我一声七公子咯。” 小谙眉宇间还是残存着疑惑之色,沉声道,“楚夜心爱之人与青儿俱是相似,难道世上真有如此相像之人?石七,石七,若不是七公子解释,小谙还以为是石头之妻呢?”说着双眼不肯放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 却见他先是一脸懊恼,直呼老爹害人不浅,继而却是面上着疑,回身看向她,“你的朋友,楚谷主心爱之人不是在三年前就香消玉殒了吗?很多人亲眼所见啊?” 小谙脸上一阵苍白,喃喃道,“也许吧。”但一双眼还是不肯放过石七,现在想来,这个七公子什么都透着古怪。石七见她这般模样,好笑的眉一挑,“怎么?莫不是你怀疑我就是你那个朋友?”他脸上带着一丝挪移的笑,“可本公子好歹是一个男人,莫不是要你要亲自对本少爷严明正身。”说着,竟是眉眼含笑,双手在腰侧摆弄着,竟然已是在开始宽袍解带。他这个大胆的动作骇得小谙一声惊呼,脸上腾的烧起一片红云。 “七公子,你……”她脸红着说不出话来,恨恨的一跺脚,转身冲进了内室。 月光下,石七解袍的手一顿,怔怔的看着她消失的方向,蓦地,一声叹息幽幽而出。 风有逸涟,月有清辉,他英俊中带着柔和的平和缓缓看向在座上仍熟睡中的青儿,双手怔怔的抚上了那张脸。 故人远,问谁摇玉佩,檐底铃声清吟。 正文 第五十九章彩角声咬月堕时 漫天的星斗在如缎的夜空下闪烁着幽深的光芒,不期然的映入了满池碧水中,风起涟漪,吹皱了一池繁星。楚夜和尹澈在绿谷深处席地而坐,故自对着那晕黄的月怔怔发呆,猛然间想起白天时那奇快的黑衣人,尹澈不由低喃出声,将平静的碧水再起波澜。 “或许,阿月真的没有死。” 楚夜狭长的双眸看他一眼,幽深的就好似已经凝结了千年的墨色徒的一亮,亮得耀眼,“我知道了。” 也许是她在自己面前死的奇怪,也许是有和她一模一样的人出现,抑或者那种她在身边的感觉从来没有远去,才想着,一抹白色清漪的身影便猛的闯入脑海,是那人眼里的温润和一丝闪电般消逝的狡黠;是那人与自己斗嘴面色通红却还是逞强;是那人穿着自己的长袍不伦不类的模样。静静的想着,唇边就不自觉地飘逸出些许柔和的笑意,带着些释然,带着丝轻松。 尹澈静静的看着他,嘴角微上扬,似笑非笑的模样,“那个七公子可当真有趣。” 楚夜猛地回头看他,眉轻挑,“怎么?” 尹澈却避而不答,夜色里那点点星光斑斓一丝丝的被吸入他的眼眸,令他整个人似是陷入了深邃之中,“我们能这样平和的坐在一起,谈谈话,好像以前从未有过吧!” “怎么没有?”低低的一眨眼,楚夜深色忽然变得黯然,“当她愿意做萱草的时候,我们在环月山庄的时候,也一起说说笑笑,可是现在,就只剩下我们两个。” “也许,那个七公子会是关键呢?”尹澈挑开额间的飘发,清澈的目光瞬间变得深沉,“他的身边有和阿月长得相像的青儿,三年前在梅林失踪的秦岭和小谙也俱是被他所救,他能在一线天和绿谷来去自如……不奇怪吗?”虽然从未和那个神秘的飘尘居的七公子见过面,但他却有一种十分强烈的感觉,阿月并没有死。但如果阿月没死,那死的那个人,会是谁?那阿月现在会是在哪里?既然没死,为何三年来都没有一点消息,难道真是那个七公子有问题? 刹那间,绿谷之内骤然变得安静异常,只余下一轮明月皎洁高挂天际。 似乎平静了几日,石七一个人静静的坐在院里。白天时,秦岭会醒来,替自己办事,而一到晚上,小谙就会安静的陪在他的身边。他们默契的把那天发生的事自动过滤掉,只是一起看月,一起谈事。他听得最多的便是小谙小时候的生活,讲她和秦岭的相爱,也讲那个令他们如此伤怀的人——雷仙儿,那个女子,想必也是心伤之人,否则也不会有如此的怨恨,要让小谙和秦岭有不得终成眷属。 而那个一线天的谷主楚夜也自送回青儿后许久没有消息。青儿已被他送了回去,想必不出几日,楚大谷主就会叫人送礼聘礼去,到那时,碧血珠何去何从都凭了自己的心意而来。心底蓦地泛起一股冷侧心扉的寒意,他连忙一把紧紧捂住心口,婉约有如女子的眉紧紧蹙着,似是十分痛苦。 刚从外回来的秦岭乍见到他这个模样,眼中隐隐有了担忧之色,疾步跑上前来,他一把扶住了石七有些瘦削的肩,叫道,“七公子……” 石七艰难的抬头对他笑笑,“没事……老毛病了。” 秦岭暗暗皱眉,这七公子隔一段时间便会出现这样的状况,倒真是老毛病了,每次他总会见着公子犯病后就会往山后的凝碧池里泡了几个时辰,虽还是苍白的面容,可那痛苦之色却会稍减,想及此,他不禁管不得有欺上之嫌,一把抱起他,忽然觉得他浑身一震,那抱在怀中的身体是如此的轻盈,不禁愣了一愣。但忧心七公子的病,他没有迟疑,向着后山急速而去。 “好了,你放下我,可以走了。”一到后山,石七轻声说道,那冷,那痛折磨得他脸上冷汗连连,面色也更见苍白。 “公子你……” “走,”不容他还有说话的机会,石七喘着粗气,沉声道,“你替我准备衣衫放在池岸,替我守好了,我这个样子不能让人看见。”说完,竟是头也不回,一步一步地踏入凝碧池中。秦岭明白飘尘居有时行事是有些诡异,可能就此也得罪了江湖上的人,故此,石七让他好好守着,也不是毫无道理。当下,也只是快速的取了他的衣物,放在凝碧池岸边。 负手站立在凝碧池不远处,他的双眼不时地四处查看着,只是看着日头渐渐西移,心下不由有些烦躁,再过一些时候,自己便会渐渐陷入沉睡,到时候,不知公子该当如何。回头瞥一眼平静无波的凝碧池,想必公子是潜进了水底。暗叹一声,他就地而坐,三年来,七公子不仅救了自己和小谙还为了他们身上的日蹉跎和夜相思,东奔西走,怠慢了身子。这份恩情,就算是让自己一生为奴,也还不清了。 夕阳渐渐下沉,秦岭慢慢的便觉得眼前在陷入一片黝黑之中,但思及凝碧池中的七公子,他还是强自撑着,不让自己倒下。他未知的却是飘尘居外,已经有了情况。 通往飘尘居的必经之路,是一条叫做往世的小径,路旁是一丛一丛的迎春,金色滚边的长袍在风中猎猎飞扬,楚夜一个人静静站在小径的进口处,嘴角张扬,那里的尽头就是飘尘居吧,双眼在路旁一一扫过,眼中却立时精光乍现,双手急速的一扬,在暮色里划出两道耀眼的白色光华,惊得黄|色的迎春花瓣四处飞扬,那绿色的根茎相连处,隐隐的藏着一些墨色的丝线,那丝线盘根交错,尽头之处便是一串串的铃铛。 邪魅一笑,他飘身向前,本是要找到上次去过的那个屋子,却不知怎的,再也找不见,浓眉一挑,他连呼有趣,双眼飞快的向四处张望,却在一个方向上一顿,也不知为什么,心中忽然感觉一片柔软,竟好似有一个声音在耳边轻语,要让自己过去,过去。 也不迟疑,他本就是随兴所至的人,当下单足一点,向着那个方向疾身而去。 才一瞬,他已是到了飘尘居的后山,一眼看见的就是那在暮色下波光粼粼的凝碧池,泛着柔软的碧色。眸中忽地一亮,他向着一个面朝着自己静静独坐的人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及至到了那人面前,惊讶之色一下子出现在了他的脸上。 眼前之人,闭目凝神独坐着,白衣随风而动,眉目熟悉,不是秦岭是谁。心中疑惑渐生,秦岭是习武之人,为何自己到了面前都没有发现,不由得心中一动,小心的伸了手指在他鼻尖一探,竟是无一丝气息,不管他如何叫唤,他还是不醒,不由惊异异常,心道,“难不成是服食了什么假死之药?” “哗啦” 凝碧池深处忽然响起一声重重的水击之声,楚夜心一跳,忙将身隐在秦岭的阴影之下。 一个白色的人影缓缓地自池深处而来,白色的衣袍已经全湿,全都紧紧地包裹着那人的身体,玲珑之身凹凸有致,漆黑柔顺的长发湿嗒嗒的垂在腰间,清新雅淡又带着不真实的魅惑。却是个女子。 自是知道秦岭会在这时毒发,小谙又还未全醒,而这飘尘居里也没有任何外人而来的警号,石七很是放心。看着那放在岸边的衣衫,她素白的面上轻轻一笑,浑不知她这一笑,倾人城,荡人心。 背对着秦岭坐着的身影,石七双手慢慢移至腰间,缓缓地解开腰侧的衣带,湿漉漉的白色衣袍慢慢从紧贴着的身上滑落下来,凝脂似的背,若削成的肩毫无保留的展现在了楚夜面前,他愕然的看着这个身影优雅的俯身捡起岸边的衣衫,穿在身上,一时之间只觉得血直往上冲,心里和身上同是一样的燥热不堪。 及至那个恍若林间精灵,天上仙子的女子浅笑着转过身来,楚夜终是抑制不住发出一声惊呼,那个人,竟然是飘尘居的主人——七公子。嘴角慢慢的浮上一抹笑,他都未知,自己眼中有惊现的温柔。 乍听见那声惊呼,石七的脸唰的一红,似素白的容颜抹了一层胭脂,娇羞可人,但眼中却惊怒并现,“谁?”她在凝碧池岸边长身玉立,衣衫在夜风下飘扬,直不似凡间之人。眉色间俱是恼意,冷冷的看向秦岭的方向,“你是自挖双目,还是要我动手。” “卿本佳人,奈何却愿变身男儿。”楚夜轻笑着从秦岭旁边的阴影里缓缓站起,一双眼中毫不掩饰对石七的赞赏之色,“当真是有美一人,清扬婉兮,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石七的脸色蓦地变得惨白,脸上的红晕退尽,眼中闪现的惟剩下淡淡的痴,深深的怨,她恨恨的看着淡笑着的楚夜,冷声道,“与你何干。”便不再理他,双手抓着自己齐腰的长发,紧紧地一捏,挤出水来,随即却是一手抓起发带,简单的扎起,抓了岸边的衣物,向着主屋方向而去,清越的声音荡在夜空中,浅的淡然,“麻烦楚谷主将秦岭送回。” 白色的身影一晃,便没了踪影。 楚夜静静的看着她消失的方向,瞧的都不禁有些痴了,想不到江湖上神秘的飘尘居主人七公子却是一个女子,还是这么个有趣清秀出尘的女人。一手抓起处在假死状态的秦岭,他的心中温暖一片,石七,七公子,轻笑着,满目悦然,一脸温柔。 缤纷翠缬,浩然心在。 正文 第六十章 山月不知心里事 回到屋里,小谙已经醒了,见着楚夜和不醒的秦岭进来,一声惊呼,奔了上去。楚夜帮着她将秦岭放在床上,一边却不住的四处张望,犹豫些许时候,才装作若无其事淡淡问道,“小谙,你家七公子呢?” 小谙替秦岭掖被角的手一顿,背对着他轻轻道,“公子还未回来。” “胡说,我刚才都见着她了,就是她让我将秦岭带回的。”楚夜嘻嘻笑着,脸上带着得意。双手环抱于胸,一点也没有一线天谷主的样,竟显得有些吊儿郎当。 小谙还未说话,只微微怔神间,有一个脚步声已经从院门走入,气韵绵长,脚步清浅,“小谙。”石七的声音从他们身后清浅的响起,带着些独特的慵懒。楚夜笑着转过头去,有瞬间的失神,眼中笑意愈盛,呆呆的看着她,烟绿色的长衫,嵌着月白的边,而配上了玉似的容颜,俊俏的眉眼,当真是倜傥,还是一派翩翩佳公子模样。 石七欣长纤细的身子微微俯下,双唇勾起的弧度透着张扬,却根本不去看他,只是对着小谙,语气愈加的温柔,“他不会有事的。”好似这时才发现楚夜在这儿,石七视线在他身上溜了一圈儿,唇角一勾,眉眼弯弯的抬手半放在小谙身上,笑道,“楚谷主怎会有闲情来我飘尘居。哦,难不成是来送聘礼的。” 楚夜眉头一皱,忽然笑了起来。他早就忘了那时和她说过要以碧血珠为聘礼迎娶青儿的话,却想不到她还记在心里。 “就算送聘礼,碧血珠也会送到芜川叶家,好像轮不到七公子插手啊。”好整以暇的顾自找了个位子坐下,楚夜笑得张扬。撇转头去看石七的脸,却不料她早就转身背对着自己,倒是小谙,苍白的脸愣愣的看向他,犹豫良久,她才缓缓开口,“楚谷主,可否借碧血珠一用?” 楚夜眉眼讶然的一挑,目光灼灼的看定小谙。 小谙艰难的站起身来,低低的声音在微凉的空气中淡淡流转,“我和师兄中了毒,还缺一味药引。” “是碧血珠?”楚夜一字一句说道,却是对着石七淡薄的背影,“想来定是这位七公子说的吧。” “不错。”石七缓缓转身,抬手悠悠的抚上了如远山般黛黑的眉,似是要将自己眉间的傲揉搓的更出挑些,“日蹉跎和夜相思的解药,只差一味碧血珠。” “日蹉跎,夜相思。雷仙儿搞的鬼吧。”楚夜冷哼一声,从座上踢踢踏踏下来,对小谙道,“你就这么信她,碧血珠里的可是的宝藏?”小谙的脸色一白,怔怔的看了一眼就在身边的七公子,旋即低下头去。 石七鼻子里冷冷哼出一声,眉间微挑,眼中却似盛满了满天的星光,晶莹璀璨的让人挪不开眼睛,静静看着小谙,她直言不讳,“我承认我有私心,师父是曾说过碧血珠粒的如血珠丝是海天之压力的老前辈用卷圣海棠汁一丝丝注入其中,确实能做解药,而它亦是我回家的钥匙。” 楚夜的心微微一震,眼中闪过一丝疑虑,回家?他对这个词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好似如果让这个七公子回了家,就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心中的那个影子也再无可能……双眼不明所以得波动,薄削得唇更显邪魅的斜斜一歪,“若我不借呢?” 小谙的脸一下子失去了唯一的血色,哆哆嗦嗦着与七公子对视一眼,继而素手不停的绞着自己嫩黄|色的衣襟,小声道,“不要紧,不要紧……”谁都能听出她口气中的绝望。石七面上不变神色,纤眉却不易察觉的的一挑,柔声安慰道,“不要紧……”回身对着楚夜说的咬牙切齿,“不就是卷圣海棠么,我们慢慢培育,总有办法。” “不知七公子有没有听闻,卷圣海棠乃海棠至尊,单海老前辈培育的那株就花了四年,小谙和秦岭还能再等一个四年吗?”楚夜在一旁说的云淡风轻,双眼只注视着那风华绝代的七公子,瞧的分外认真。 “那依楚谷主所言,该当如何?”声音中夹带着一丝薄怒。 “那就是碧血珠呗。”他眼中满是无赖的笑。 石七气极,闷转过头不再理睬这个疯子。小谙一时看看这个瞧瞧那个,眉轻轻的蹙起,望着石七那苍白的脸上渐渐闪现的一抹绯红,心不由一动,那个人和石头在子午崖底也是这般斗嘴吧。 “我说真的。”楚夜的声音忽然转作低沉,涩涩的瞧着石七,低眉的一瞬间能让人瞧见不轻易往外露的凄伤,“我能给你碧血珠,但请你答应我,在月儿没回来之前,你不能走,”他忽地抬起脸来,一瞬之间一眨不眨的盯着满面震惊和慌乱的石七,说得温柔,“若是月儿不能回来,七公子就永永远远的陪在我的身边吧。” 石七的身子不易察觉的一晃,白皙的脸涨的通红,恼怒不已,“你到底再说什么?”她忽然意识到小谙还在这里,口含讥诮,“难道楚谷主竟是所好龙阳?” 楚夜也不恼,只是张着他幽深的双眼,朝着她不可思议的一眨,“龙阳之癖吗?随便他们去说罢,七公子只说你答不答应?”他转身往外走去,临出门时却霍然回头,“怎么?难道七公子知道月儿并没有死?”说完留下一脸懊恼的石七和满目狐疑之色的小谙,静静的无语。 石七一阵懊恼,怎么会一时反应不过来,江湖上应该早知古雨月死了的事,他说她未死,难道知道了什么?怔怔的拿手抚上了自己绝色的容颜,心中说不出的苦闷,这张脸,终究不是自己的。 “七公子……”小谙忽地一声轻叹,语气幽幽,“你到底是谁?” 石七面上浮现出一抹苦涩的微笑,眼中,慢慢升起一层水润的光华,“小谙……”这个声音稍带着些嘶哑,却依然如浓雾中雨珠相撞的声音穿透而来,蛊惑了人心,那声音说是这般的熟悉,就好似在子午崖的歌声还在耳边轻扬。 “你,你是……” 石七回她一个虚弱的笑,伸手缓缓解下扎着发的丝带,带着些许湿意的长发如一股乌黑芬芳的泉水淌至腰间,华美得令旁人呼吸凝窒。从披散纷拂的乌发中,她仰起脸来,明眸朱唇,容光慑人。 小谙张着惊异的双眼,怔怔的走到她的面前,伸出一只手缓缓的着她的脸她的发,轻轻笑着,“其实你没必要瞒着我的。”双手一紧,她一把狠狠抱住了她,“怎么会是这个样子了,怎么会?” “我已经不是我了……”石七口中有若有似无的惆怅,慢慢的抬眼看向远方,永远也不会有人知道,三年前的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每次在梦中惊醒,她也只能就那样的告诉自己,我已经不是我了,现在的自己,什么都不是自己的,没有自己的脸,自己的身体不久之后也要交到别人的手上,竟是心中所想所作,也只是依靠着师傅。 往事只堪哀,对景难排。 花非花,雾非雾,何日起凄凉 正文 第六十一章 枝上柳绵吹又少 花非花,雾非雾,何日起凄凉。 小谙已是哭得累了,将大半个身子轻轻靠在石七身上,漆黑的屋子里还隐隐约约能听到些啜泣之声。 天还未亮之时,飘尘居却来了不速之客。楚门恭恭敬敬的在往世路上高声求见,一如飘尘居定下的规矩,一丝一毫无一差别。 石七微微皱眉,直觉定是楚夜又想了什么鬼主意要来刁难,当下也只是在屋子里曼声婉拒,孰料楚门竟是直直的跪倒在往世路上,默默地不再言语,只是一个劲地磕头。 “到底出了何事?” 楚门已身在内堂,垂手站在石七身侧,不时偷眼去看他,黑色的长发披散肩头,风不时的吹起柔软的发丝,拂过他俊美的脸颊,一双深不见底的清澈眼眸,淡淡的闪着琥珀色的光芒,嘴角轻轻挑起,显出几分灵动不羁来,眉眼带着不尽然的笑和淡漠的薄怒,又隐隐带着丝邪魅和几许说不出的妖媚来。真有些雌雄莫辨的魅。 察觉到身侧之人的恍惚,石七的眼中无奈加深了几许,长长的呼出一口气,他霍地转身,一张倾城般的脸就停在楚门的眼前,距离他的不过几寸,“我在问你话呢?” 楚门乍见那张忽然放大的脸,惊的倒退了几步,站定。重重的垂下头,“小人此来,是因为二谷主吩咐务必要请七公子往一线天做客几日。” 疑惑的一挑眉,石七轻哼一声,有些恼怒,“这又是楚夜搞的鬼吧?” “此事谷主并不知晓。”楚门稍稍犹豫了一下,似是在考虑要不要说,眼见石七眼里渐有怒气,灼灼的逼人而来,方才低垂下头,小心说道,“谷主今天一大早就带着碧血珠往芜川叶家而去。” “砰”的一声,内堂里有茶杯落地的声音响起,石七的表情古怪异常,一脸平静淡漠的如先前无异,就连眼里也只是那淡然的笑,视线自那内堂往楚门身上扫过,虽是短短一瞥,眸光清淡不带烟火,却瞧的楚门的心越来越的生寒。 瘦削的手在袖中不住的捏紧再慢慢放开,石七淡漠的抬眼看着楚门,静静道,“就请告知颜谷主,就说石七必当前往。”随即,便是垂了眉,冷冷的看着楚门退出门去。 小谙从内堂里奔了出来,一把抓过他的手,急切地摇头。 石七温柔的拍打着她的肩,笑得温柔,“傻瓜,你这是做什么?” “不要去了。”小谙哭得伤心,眼中含着对眼前之人的疼惜,呜呜咽咽,“虽然你不肯说三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肯定不会是什么开心的经历,我不想也不要你再受什么苦了……他不该这样,不该这样啊……” “又该怎样呢?小谙。”石七浅笑着捧起她哭得梨花带泪的脸,纤细的手指一点点抹掉她脸上的泪痕,“你放心,我定能弄到碧血珠。” “你真的要去,非去不可?” “非去不可?” “那带上我和师兄。”小谙一把抹掉了脸上的泪,一脸认真,看着微微有些发愣的石七,笑了,静静的犹如一株孤芳的水仙。“否则我是死也不会让你走的。” “好……好吧。”石七心中慢慢淌过一阵,一时之间,心中的寒意也随着那股沁人心脾的暖意悄悄消散了些。笑着为她扶好领口的一斤,扶着她的头缓缓地放在自己腿上。 翌日,就如昨晚所说,秦岭驾着马车,载着石七和小谙二人,慢慢的往着一线天而去。 当是时,尹澈并未离一线天而去,他直觉楚夜此去芜川叶家或许并不是为了向叶青提亲,而是有什么其它的想法。 他从颜峰口中知道那个能和自己那般给楚夜吃鳖的人——飘尘居的七公子已到了一线天,同来之人还有子午崖底的小谙和秦岭两人。只是在一线天几天,不知是人为的有意还是天意如此,他和那个神秘的七公子竟是没有什么见面的机会。 在一线天里闲的无聊,独自去往绿谷,静静的站在那白玉墓碑之前。远远的瞥见一袭缥缈的白影施施然而来,嘴角挑起一个淡淡的笑,他知道那是谁。 石七在远处已经看见了尹澈,本想象前几次那样就此避开,却不料他已经先看见了自己,不得已,才慢慢的踱了过去。 “尹城主。” “七公子。” 两人各自打过招呼后竟陷入一片无言的寂寂之中,安静得可怕。 “七公子是在躲着我吗?”良久,尹澈才先自打破沉默,脸上温润笑意不变,眼中的清明亦是毫无波动,只是自那眼眸深处却渐渐涌现一抹深入骨髓的凄伤来。 石七脸上乍现一抹病态的晕红,脸上燥热,不知该如何开口,眼角余光瞥到那白玉做就的墓碑,蓦地清叹一声,转身慢慢走去,“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 “这是七公子给尹澈的忠告吗?”尹澈问得酸涩,不知不觉中就将在自己身边的这人当作了那个现在也不知身处何地的人。 石七脚步重重一顿,略微转过头去,“何必再去执着那个已经虚无缥缈的人呢?这不仅是我对你的忠告也是对楚夜的。”说罢,侧着身子,要向前走去。却在一抬头时,整个人都怔住了。 “是吗?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楚夜一步步自远处缓缓靠近她,走的何其艰难。黑衣上干净依旧,只有满面地风尘,微乱的鬓发,能看出他的疲惫。眼里的一丝哀伤就那样毫不设防的展露出来,让石七有些猝不及防。 “你,你……”石七怔怔看着面前的楚夜,他就那样冷冷的看着她。那样的目光,似是要将她紧紧地揉碎在他的心间,影印在他漆黑的瞳里。“怎么?”她略一昂首,仰着头看在落日下的他,疲累中带着一丝本不该在他风华如玉的面庞上出现的沧桑,心一时之间微微泛着酸,“楚大谷主是来兴师问罪来了,是怪石七亵渎你对古姑娘的爱么?” 身后的尹澈忽然低低笑出了声,慢慢的走了上来,与她并肩站着,眼看着楚夜,满眼温润,“楚夜,七公子不是这个意思。” 石七冷哼一声,越过他冷冷而去。却在她白色的衣角与他黑色长袍纠缠在一起之时,语气复杂,略带薄怒欢喜和忧伤,“既然死了,就让她走得安心,这天下……不该这么执着于一人。” “就算她还在,也不可能属于你们当中任何的一人……” 一袭白衣去的远了,清越的声音中暗哑着透出些萧索来。 风轻扬,人自各心事,几疏楼。 正文 第六十二章人静蛩喧天欲霜 清晨的寒气弥漫着,一座座亭台楼阁在迷雾中若隐若现,一切都显得那般的梦幻。遥望水阁的一端,那烟织雨绕的雾中沁带着逼人的凉意,漫织在浅青色的江面。有点青翠夹带着红艳在这雾气中隐隐灼灼,烧了人的眼。隐约可以看到对面楚夜的聚美娇园处一片莺莺燕燕,吴侬软语,倒也好听,只不过就是过于嘈杂。 楚夜和尹澈与着石七在水阁而坐,楚门与秦岭分别在楚夜石七两侧站立,不时地频频皱眉,显然也听闻了水阁对岸的那片扰人心的喧闹,楚夜只觉得头有两个大,当初只是太想念那种有她在身边的感觉,以为是因了那群和她相像人的存在,现在看来却根本不是。偷偷的向坐在身侧的石七斜睨去一眼,却只见她正端起茶盏,抿了口,也遮住了唇边“就你活该”的笑意。 尹澈在一旁看着他们两人,没来由的心中一股酸涩,只是觉着有什么东西要逃逸出心去,无论自己怎么抓取,它都从未属于过自己。 “谷主。”有谷卫从门外进来,神色平静,想必都是见惯了大场面之人,他一进来就对着正首的楚夜微微一躬身,“芜川叶家的当家家主叶初得携女叶青正在大厅守候。” 楚夜一听,立时满脸都变得灰黑,暗自在心中将叶初得骂了个狗血淋头,面上却不敢有什么不恭敬,忙敛了姿容,微有忐忑的朝石七瞄去一眼,见她笑得温润如玉,似是根本没放在心上,心中不由一烦闷,一甩袖子,大步而去。 石七施施然笑着起身跟了上去。 待尹澈也要起身跟过去,却被那人一把拦了下来,对着他恭恭敬敬的说道,“小令公子请尹城主往端王府一聚,吩咐小的务必要请了城主去。”尹澈面色古怪的看了他一眼,“是他要你这样和我说的?” “是。” 尹澈抬眼看向那在雾霭迷蒙中的远山,目光渐渐变得幽邃,“他还说了什么?” “尹城主,当断则断定能徒减众人伤悲,若是执着于此,则伤人亦自伤。”那人努力的回忆起小令说过的话,静静道。 尹澈的身子不易察觉的一阵轻颤,“伤人亦自伤?”他喃喃说着,转头看他。 “是。”那人将头低得更下了些,双手奉上了一支金钗,他的眼突地一亮,劈手夺了过来,厉声道,“你怎会有这个东西。”这是南姐的东西,可在三年前蓝如南身死之日就早已消失不见。 “这也是小令公子要小的交给尹城主的,说您看了,自会随小的去端王府。” “带路。”尹澈面色阴沉的一字一句吐出这两字,转身随着那人匆匆出了门。小三在烟雨阁看着他出去,白袍隐入雾气中渐渐不能再瞧见,一身青翠干干净净,挺立在雾霭沉沉中,嫂子哥哥…… “七哥。”还未进得大厅的门,就有一片鹅黄|色的羽毛轻飘飘的飘进了石七的怀里。 “青儿。”叶初得在一旁见了楚夜黑色的衣袍一角,急得出声喝止。叶青在石七怀中调皮的一吐舌头,规规矩矩的站起身来,冲着楚夜行礼,“青儿见过楚谷主。”再起身时,已是满面飞红,目带羞涩偷偷打量着俊俏冷魅的楚夜。 石七在一旁,瞧的心些微的酸涩,但面上只是淡淡笑着,走向叶初得,“舅舅。” 叶初得眼中有一股复杂的神色一闪而过,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奇怪,但也只是一瞬,他便笑着拍拍石七的肩,目带嗔怪,“你小子什么时候回去一趟,你爹都要念叨死你了。” “他老人家只要不是一天到晚要给我找媳妇,我早回去了。”石七一脸苦恼,蓦地觉得身侧压力骤盛,微微侧头过去看,却见着楚夜在一旁狐疑的看着自己,那幽深的眼里隐约带些丝心爱的东西要被人抢走的紧张。不由好笑的一挑眉,继续刺激着某人的神经,脸上作一副叹惋样,“子欲养而亲不待,我是该回趟家了,爹他也是为我好。” “不行。”楚夜冲口而出,立时大厅中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扫 帘卷海棠红第16部分阅读 欲望文 帘卷海棠红第17部分阅读 帘卷海棠红 作者:未知 帘卷海棠红第17部分阅读 刷刷的扫了过来,叶初得的眼光精芒耀眼,若有所思;叶青怔怔的看着楚夜,眼光却有一丝一毫的漏向了石七,眼中藏着莫名的失落;石七眼中的狡黠一闪而过,挑衅似的直直瞪着楚夜。 心中一咯噔,楚夜笑的张扬,“素闻飘尘居的七公子虽脾气古怪,时不时冒出些折磨人之术,但也算是个信守承诺之人。” 石七银牙一咬,心想,根本就是胡说,什么时候我脾气古怪了,什么时候折磨人了。但面上却还是带着淡淡的笑,“楚谷主这话说的,石七当然会记得自己的承诺。” “月儿没回到我身边一日,七公子就要呆在我身边一日,碧血珠,七公子难道忘了吗?”楚夜眼中笑意盈盈,一双眼只是看着她,再也容不下别人。 石七一怔,怔愣的看向一旁涨红了脸的青儿,喃喃道,“我说过,天涯何处无芳草。” “可惜我就是单恋着那颗葱了。” 叶初得眼见着大厅里的气氛不太对,忙拉了叶青向楚夜告辞出去,楚夜也不挽留,着颜峰去安排。却是强自留了石七在大厅。 楚夜伸手将她鬓间的发挽到耳后,露出整张俊俏秀美的脸庞来,眼中露出温柔而又迷惘的神色。石七仰起头,脸上笑意盈盈,眼中却带着倔强的疏离。 “七公子,你是少有能让我瞧上眼的其中一人,长相俊美,精通医术,有时候神经有些大条像极了某个人,第一次看见你,就觉得你十分熟悉,每次看见你,我便会想起她来,再也不想放手。”楚夜手指点上石七的额头,见她有挣扎的企图,双手用力的箍紧,颇为感慨地戏虐,“要不是早就知道你是女儿之身,我还真的以为自己有你说的断袖。”手指穿过她的黑发,攥紧猛然向后一拽,石七被迫向后仰起脖子,眉眼深处闪过一丝惊慌却依旧笑意盈盈。“楚谷主,这是做什么,?” 楚夜略显单薄的唇弯处好看的弧度,正是初次见面时石七给他的唇下的评语,“嘴唇单薄之人最是无情,这样的人,一旦有情,天崩地裂……” 才一愣神,忽然就觉得脸上灼热的气息一簇簇的喷来,惊惶的睁大了眼睛,直直的看着与自己近不过分毫的那个男人,嘴角有一丝张扬的邪魅。楚夜缓缓地靠近她的耳畔,立时就发现那里已是绯红一片,心中有根柔软的弦微微的颤动,他俯在她的肩上,轻轻说道,“我的娘子,你是不是该换回女儿装了,到时江湖中可就传遍了我们两个断袖啊。” “哈哈……”放开一脸窘迫的石七,楚夜笑得开怀,难得见到一直优雅大方的七公子能有这样的神情,他满怀期待的看她一眼,转身出门。 正文 第六十三章,不眠独自步风廊 入夜,石七缓缓坐在镜前,细细描画,想要还石七的本来面貌。 施施然而起,镜中的她,盈盈浅笑,一袭白软轻纱罗裙,纤秀绝伦。 叶青在一旁看的神色复杂,喃喃着说道,“你,后悔了?”似是想到了什么,她急得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若是他派人去芜川深查,怎么办?” “不会的。”石七拉着她的手在床沿坐下,目透清凉,“他在等我自己告诉他一切。”蓦地想起他在大厅中唤自己娘子,难道他已经认出了自己。“月姐,”叶青一声轻喃将身缓缓靠在她的怀里,“为什么,我们都做不回自己?” 石七温柔的抚着她柔软的发,轻声叹息,“我还是喜欢听你叫我七哥,听了三年,突然要舍弃了当真有些不舍得。”目光越过重重飞舞的幔帐,她的眼光渐渐沉淀,“你还能回去,而我却再也做不回自己。” 一时之间,屋子里陷入一片沉静,叶青在烛光中紧紧抓紧了自己的手臂,声言越来越冷,“青儿也是回不去了,为了他,我宁愿再也做不回自己,七哥,你懂吗?”她面色古怪的转向石七,目带执拗。 石七一怔,心中隐隐泛出些苦楚来,当年这个小丫头听了自己的故事,不顾她父亲叶初得的阻拦,硬是让自己将那张人皮面具覆在了脸上,自此三年,她顶着古雨月的面庞过了三年,如今又爱上了不爱她的楚夜,青儿该如何,自己又当情何以堪。 “我懂。”她轻轻拍打着叶青的背,只是要她如何放的下,徘徊三年,飘荡三年。楚夜又如何会知道,这三年来,自己时时的出没在绿谷和一线天里,看他笑,看他伤怀。 怀中的叶青渐渐熟睡,石七叹息着将她抱回床上,瞥见天上那轮明月,手在怀中一探,再伸出手来时已是一片暖色,光华琉璃。轻轻的抓了暖玉箫出去,她没防备床上两点幽亮的光芒乍现。 夜色漆黑柔美的可人,是谁说的,蓦然回首,灯火阑珊。 一线天里的夜色很美,灯火阑珊,如天际的一颗璀璨明珠,灼灼闪着自我的光华。深夜之际,一阵箫声响起,轻轻浅浅,呜呜咽咽,如浓雾中雨珠相撞的声音穿透而来,蛊惑了人心,又似一阵沁凉的风,吹拂过众人的脸庞。 楚夜静静的立在一旁的回廊处,看见她立在回廊大半个身子都依靠在柱子上吹箫,形影消瘦,眉目在月光下愈加的清凉出尘,一袭白软轻纱罗裙,在微风中猎猎风舞。瞥见他在一旁,石七低眉一笑,轻轻放下手中那一片温润的玉色,正是暖玉箫。 “楚谷主怎么有这般的兴致。”她笑着一步一步走向楚夜,还未到他面前,便被他长臂一舒,拥入怀中。她一阵挣扎,却听得他落寞担心的声音传来,“月儿,不要动,让我好好抱抱你,好吗?”她的心不由一疼,静静地垂下抵抗的双手,任他那样抱着。 “我知道你是月儿。”楚夜缓缓叹了口气,“不久前在绿谷,我与一个白色斗篷的人擦肩而过,那个人就是你吧。”他的手无意识的越收越紧,渐渐的快要让人透不过气来。 “唔,唔……”奋力的推开他,她不住地喘着粗气,“你要闷死我啊。” 楚夜一时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宠溺的看着眼前这个白衣纤秀的女子,柔声道,“虽然不知道你为何变成了这个模样,但我还是知道是你。这世上,只有我能要的起你。”听得石七一脸正冷怔愣,蓦地觉察到眼上一凉,惊的一下子退开。楚夜的手还尚自伸在夜空中,就那样执著的伸着,不肯放手。“你的眼睛?” “好了。”石七说的云淡风轻,既然他已是认定了自己就是古雨月,她也不好再否认,只是在一旁淡淡的立着,看他眼里落寞,狂喜,凄伤不时地涌现,一时之间心潮也百般的迭起,但面上却装作毫无表情。 “这三年来,你过得可好?”楚夜唇角温柔的扬起一个漂亮的弧度,向着她探进一步。 “一般般,不好也不差。”石七不易察觉的将身子往后移了移。 “能否告诉我三年前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楚夜眼中一痛,对她这样的疏离,却仍只是上前一步。眼中光芒耀眼,好似撷取了满天的星光。 “不能。”急步的往后一退,身子“砰”的一声撞上了一根粗壮的柱子,痛得她吃牙咧嘴。 “啊,你要干什么?”楚夜的银色发带剧烈的飘舞着,漆黑如夜的发不住地激荡,蓦地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他的手在石七的腰上一揽,身子一旋,那一黑一白的衣衫在迷漫的夜色间扩展开一朵幽深的花,后又倏忽不见。 叶青站在回廊深处,酷似古雨月的脸上渐渐阴云密布。三年了,仅仅因为一个故事,她就爱了楚夜三年,到现在已纪是。眼中的恼怒在眼底一闪而过,瞬间已变作清纯,笑着扬头转向在另一边的那并立的飘飞的青色衣衫。 小谙静静地看着她,只是微微叹了口气。侧头对着身边的人淡淡道,“我们走吧。”小三在一边低低应了声,和她一步步朝前走去。当身子越过叶青时,他清凉的眼深深地看她一眼,继而随小谙而去。 叶青的心陡然一惊,那是怎样的目光,满含深邃,警告和一览无遗的霸气,他在警告自己不要去招惹楚夜吗,可那样的人凭什么不能是自己的。 正文 第六十四章侬只今生结目前 蘋叶软,杏花明,画舫轻。 双浴鸳鸯出绿汀,棹歌声。 春水无风无浪,春天半雨半晴,红粉相随南浦晚,几含情。 初晨的阳光泛着金黄,一丝一缕的从细小的孔缝里钻进来,白色的纱幔在微风中轻轻飘扬,楚夜含笑半靠在床沿,嗤笑着看着在床上睡得正香的女人,雪肤明眸:细长秀美的眉毛微微蹙着,柔滑洁白的,轻薄的嘴唇勾勒出一个的弧度。 看着熟睡的她,楚夜只觉得心中真是安慰,说不出的欢欣,真的是很踏实,只要她在,只要可以看得见她,要自己如何都好。本以为他们之间已经不分彼此了,但昨晚还是被她一脚从床上踢了下来,在地上躺了大半个晚上,而她对于三年前的那天,竟是讳莫如深,不管他怎么相问,她都闭口不言。 三年前,那个在自己面前横刀自刎的女人是谁?她为何会消失了三年,又在三年后的现在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他有很多很多的疑问,却在此时此刻不敢问出口。在他眼中,她就像是一缕抓不到的清风,随时都有凭空消失的可能,他不能也绝不会让她再在自己眼前再消失一次。只要她在自己的身边,就有机会,让她再也不想不会离开自己。 石七在床上悠悠醒转,一睁眼就看见黑衣冷魅的一线天谷主此时正一脸痴情的看着自己,一时心中百转千回,本以为自己能很大方的放下,成全青儿和他,却原来只要看着他,想着他,就如任何女人一样,再也放不开手。一时之间,忽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装作未醒很自然的翻了个身,微闭了眼。想起昨夜他被自己一脚狠狠的踢下床,发出一声惨叫,就忍不住想笑出声来。 “醒了?醒了就不要装睡。”楚夜好笑的看她那个装睡的动作,咧嘴嘿嘿笑了,伸手一把捏住了她小巧的鼻子,俯身将她半抱了起来。 “啪”石七一手重重打落了他的手,对着他柳眉倒竖,还不解气索性就抓起他的手就着小嘴狠狠的咬了下去。 “啊……”楚夜疼的倒吸一口凉气,但却强自忍着舍不得抽出自己的手掌。 石七眼中的痴怨一闪而过,怔怔的松了口,对着他手掌上两排细小的牙印,恼怒地跳下床对着他又吼又叫,“干什么不躲开,干什么?” 楚夜笑着一把揽她入怀,“你想怎么样,我都依你,只要你在我的身边,月儿……” “不管三年前发生了什么,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会再让你离开。” “是不是什么都能给我。”轻轻的将头靠在他怀里,找了个舒舒服服的位子,她像一只猫似的温顺,一时之间竟是涤荡了人的魂灵。 “只要你在我身边……”虽是暖玉温香在怀,楚夜还未完全的糊涂。 “好,给我碧血珠。”得了他的承诺,她也就不再装乖顺,双手抵在他的胸前撑开他,摊着一只手问他要碧血珠。 楚夜眼中满是快要涨溢的宠溺,听到她提到碧血珠忽然之间就想起她的离开,不由得脸色一沉,断然拒绝,“不行。”想用碧血珠离开,门都没有。 “你是怕我走?”石七心中似吃了蜜糖般的美,脸上却满是挪移之色,“你以为我就一个方法走?哼。” “月儿,你到底从哪里来?”楚夜眼中一时闪过惊讶,一时又显出些侥幸来,一把牢牢地抓住她的手臂,不知不觉中用了死力,死死的看住她,那样的目光,似是要将她紧紧地揉碎在他的心间,影印在他漆黑的瞳里。石七只觉在那样深邃深情的目光里要渐渐沉沦,那样将是万劫不复。“我不属于这里,你明白吗?”她冲着他大声叫着。 楚夜的手一松,却又忽地一把收紧,“你那样说,是为什么?” “还记得三年前的那天……”石七全身无力的半靠在他肩上,让他抓着自己的手舒服些,眼盯着某处,娓娓道来当日她看到的情景。 “碧血珠上因滴了血,发出一道奇异的光,就将我爹带回去了……所以那样的话,我也能回去,回去现代……你要知道,我并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啊!” “你爹,是古尘……” “是……” “那那个死了的‘你’是谁?”楚夜微皱着眉,眼中的幽深似是更漆黑了些。 “不要问我……”石七缓缓摇头,“不要逼我……”她抬头去看他,眼中盈盈的已是带了哀求,“求你,给我碧血珠,小谙和秦师兄还等着它……” 蓦地看到她眼中的哀求,他竟一时心软的要探手向怀中拿出碧血珠,忽然眼中闪过一丝厉芒,捏着碧血珠的手也一顿,石七探出的手讪讪的停在半路,柔声道,“怎么了。” “你答应过我的,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若我食言,那就让我在一年里心不如意。”石七斩钉截铁的说出这句话,心中却微微涨痛,我是小女子,不是君子不要怪我,楚夜我是一定要回去的。她并不知,就因为她这句誓言的灵验,一年之间,几个人莫名心苦。 听了她的承诺,楚夜的心中才稍稍释怀了些,将那颗珠子缓缓伸至她的面前,细细的盯着她如玉的面庞,忽地嘴角扬起一丝诡异邪魅的笑,一用内力。石七要出声阻止已是来不及,却见他对着她慢慢张开手来,他的手心里静静躺着一堆海蓝色的粉末,经风一吹,纷纷扬扬的随风而去,渐渐的露出手心里的那一丝丝血色,是那天下至宝——圣卷海棠。 “楚夜你这笨蛋。”石七气的一跺脚,恨得咬牙切齿,“那是天下的宝藏所在,你竟然……”捏紧了手心里的圣卷海棠,楚夜一脸笑着看她气极,垂眸一笑,“那又怎样?这天下财富在我眼中,敌不过一个古雨月。” “你……”脸色一红,“你疯了。”转身惶惶逃离,却在大力的拉开房门时与一个急速冲进来的人撞了满怀,“哥,不好了,嫂子不见了,嫂子不见了。” 那个青色的人眼一时没有认出石七来,越过她急急的扯了楚夜的袖子,满眼担忧。楚夜好笑的看他一眼,怎么过了三年学就的淡定从容碰上了那个女人就会出现这样失策的状况,无奈的朝他身后奴奴嘴,他无力的抚上了自己的眉。 “小三……” 周小三的身子一震,怔怔的转过头去,愣愣的看着她有数秒,忽地大叫了一声“嫂子”便扑进了她怀里。石七哽咽着拍打着他的背,呜咽着说不出话来。 楚夜看着这幅温馨的画面,只觉得——这,是幸福。 (上处词出自和凝的《春光好》) 正文 第六十五章香随蝴蝶上衣据 石七屏退了要帮忙的楚夜诸人,将自己一个人关在一线天的暗房三天三夜,不眠不休。天明时,门外是秦岭静静的站在房前。夜时,是小谙托着腮看着天上的月喃喃自语。每次他们来时,楚夜便会将身子隐藏在暗处,不让他们发现。 这日,天朗气清。 楚夜还似往日那般站在竹影缭乱处,忽听得暗房里传出一阵欢呼,随即,一个面色苍白的白色人影跌跌撞撞的冲了出来,一个不慎在地上突兀的石子上一拌,眼见就要跌落下来。 “啊”身子蓦地轻旋,石七只看得自己的轻软纱罗在雾气中隔开一抹幽深的弧度,素白的灼了人的眼。“啊”的再一声轻叫。她惊愕的抬头,便看见面色阴沉的楚夜黑衣冷然将自己紧紧地护在怀里。眼眸深处是毫不掩饰的担忧和嗔怒。“四天三夜了,你居然这般折磨自己?” 秦岭早就奔了过来,因了楚夜的缘故,他只是在一旁静静的看着,看着那个白衣纤秀般的人脸上满是兴奋的神色,想来解药已经制成。 石七讨好般的举起手中两颗暗含琉璃之色的药丸,吃吃笑道,“你看,解药好了,小谙和秦岭以后就可以时时在一起了。”说到这时,想起自己不久之后就要离开,心就像被人扯得生疼生疼的,止不住,泪就扑哧哧往下落。 “怎么了?像个孩子似的。”清叹一声,将她的头紧紧地按入怀里,眼角余光瞥见站在不远处的秦岭,小声在她耳边道,“小谙他们还等着你呢。”轻轻的一点头,她随着楚夜步履蹒跚而去。 到了正堂,小心的喂了小谙和秦岭她配置的解药,众人均是一脸紧张的看着效果,连童玲也从后堂跑了出来,紧紧挨在颜峰身侧。他们从午后一直等到傍晚,小谙一直未有反应,最后竟是连清醒着秦岭也昏昏欲睡过去。 石七眼中隐隐有着失落,楚夜一迭声的安慰。也难怪她会失望。忽然双眼瞥到小谙那浓密的睫毛轻轻的煽动,“你看。”他激动地拍拍她的肩,“她醒了,醒了。” “什么?”抬眼怔怔的随着他手指的方向,果然,小谙正张开她的眼,一时之间,落日的余晖撞入她的眼帘,,熠熠闪着夺人的光辉,她忽然侧头对着他们粲然一笑,“阿月。”挣扎着要站起身来,身子却是一阵轻晃,摇摇欲坠,呀的一声轻叫,身子软软的已经跌落一个温暖的怀抱,怔愣着抬眼看去,秦岭温柔的眉眼正在眼前,一双眸子里满含深情。 堂上众人连忙识相的出了门去,楚夜偷偷扯扯一脸激动的石七,将她带出门去,随手关上了门。 石七随着楚夜站在屋外,暮色中,风轻扬带动他们的衣袍翻飞,飘飘然直欲与天际仙人相媲美。忽然之间她回头对着他粲然一笑,竟能颠倒众生,“听小令说,你极爱女子优美的舞姿?”她淡淡笑着,忽地白色的人影在暮色中轻轻一晃,他忙伸手要去扶,的手指只触及她轻纱做就的衣角,触手之处,沁凉如玉,淡淡的体香混合着夜空中淡淡的花香萦绕指尖,他就眼睁睁的看着白色的身影在暮色中耀眼异常,微风拂过,带起院中飞落的花瓣,丝丝如雪,片片如绸。夜空中忽然飘来点点五彩的斑斓,细细看去,竟是五色的蝴蝶和着那白色的花瓣纷纷停在她白色的衣裾。身段柔软优美的好似那湖水之中温润的水,楚夜心中一怔一了然,想不到她跳的竟是这世上失传已久的舞中之尊——水漾之舞。 簇簇的白色花瓣在那女子的四周跳动,她被风带起的发梢和衣裙突显飘逸,少有的轻灵和缥缈。好似——随时都能飞走的白色花瓣。楚夜伸手要去抓住那抹飘逸随时都有可能消失的白,心中莫名的恐惧,石七静静地看了他一眼,清晃晃的飘了去,只余下一个飘逸清绝的身影,“青儿准备了晚餐,庆祝小谙和秦岭能重逢,你快过来吧。” 厅堂里,众人早已坐定就专等她二人,眼见他们进来,颜峰直嚷嚷该罚,童玲也是夫唱妇随,一个劲地嚷着要让他们猜迷才能入席吃饭。楚夜无奈的与石七对视一眼,后者眉眼儿弯弯,似是很是开心,不时地拿眼向座中像小媳妇的小谙和秦岭撇去。 “听好了。”颜峰清清嗓子,端起一个白玉酒杯,“答不出就得罚酒。” “还不快说?”楚夜恨恨的瞪他一眼,谁说的君子之交淡如水,他和颜峰小令简直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都是些无赖人物,也不知道童玲是怎么被他弄到手的。 “打一字啊。”眼见丈夫被人瞪眼,童玲立时接过话头,“倚阑干东君去也,眺花间红日西沉,闪多娇不见,闷淹淹笑语无心。” “这简单,不就是一个门字。”童玲话音未落,石七口中的答案就呼之欲出,“你们看,阑去东,间去日,闪去人,闷去心,不就是一个门字么?”楚夜淡笑着看着她,眼中的深情众人习以为常。只有叶青一人在座中静静坐着,一双藏在袖中的手不住地在搅动着。心不时地快速跳动。怔怔的抬眼看去,眼光与石七随意撇过来的一触,忙又快速的移开。 “不行,你那个太简单了。”颜峰嗔怪的看了妻子一眼,“听我的,手挽千钧弩,口含百沸泉。打一人名。” 石七微微一皱眉,这风国到底是处了哪个时段,为何历史上汲汲无名呢,估计是被什么潮流压了下来,楚夜见她并不说话,只是微皱了眉神情有些困惑,不由得心一软,扶着她在位上坐下,淡淡道,“汉代的张汤。” “猢狲皮作外郎袍呢?” “春秋的申包胥。” “桃花潭水深千尺?” “无与伦比。” ………… …… 酒觞处,人人喝的东倒西歪,一堂上杯盘狼藉。夜风轻吹,带着酒香和一些莫名的香味淡淡飘散。一时之间,静静地,只能听到风吹动纱幔的声音。一个鹅黄|色衣衫的人慢慢自依靠的桌上缓缓起身,一步一步走向那一黑一白似是绝配般的两人。痴痴的看着那张冷峻的脸,叶青的脸上红痕一闪,渐渐蔓延至整张脸。她忽然之间有些怨恨的转头看向另外一人,眼却看见一双水雾弥漫的黑色眼眸撞进了自己的眼帘,那是一种闪着宝石光芒的黑色。 “风满子的香味,你当我分辨不出。”石七眼中含着丝疼惜和失望,“我说过我会是要走的人,你难道竟这般等不及?” 青儿愣愣的看着她,静了许久,良久才冷冷吐出一字,“是。” 难过的一仰头,有泪沿着她白玉似的脸容慢慢滑落,“那么,给我最后一晚,可好,”一双迷雾般的眼痴痴的看向身侧熟睡的楚夜,不再掩饰,不再执拗,“让我最后陪他一晚,就看在你叫了我三年七哥的份上,好不好?” 叶青的眼中有丝愧疚一闪而过,蓦地银牙一咬,“好。” 正文 第六十六章浮生只合尊前老 芙蓉落尽天涵水,日暮沧波起,背飞双燕贴云寒。独向小楼东畔,倚阑香。 浮生只合尊前老,雪满长安道,故人早晚上高台,赠我江南春色一枝梅。 青儿面色古怪的在房中点了香,那香既是风满子的解药,而石七不知,这恰恰也是催|情之香。她离开时,嘴角扬起一抹复杂的笑,在夜里显得这样的诡异和矛盾。 房中彩光流离变幻,异香扑鼻,一切都恍如梦境。楚夜悠悠醒转,只觉得脑中轰然作响,刹那之间呼吸不得。愣愣的看着白衣女子清丽容颜,脑中一片空白。心绪,哑声道,“月儿……” 石七那双清澈妙目直直凝视着他,既惊且羞,又怨又爱。那淡淡的幽香在她清丽的容颜处不停游走,晕光泫然,是如此的悠远,又如此的近在眼前。他的嘴唇忽然出其不意地落在她的唇上,生涩辗转,眼眸里带着丝迷离,手指紧紧地插入她的发间,竟是舒服异常。 见她并未作什么过大的反抗,一把将她紧紧搂住,情不自禁的朝她脖颈上吻落。 石七嘤咛一声,纤纤素手颤抖地抵住他的胸膛,想将他推开来,却在他的手指无意中划过胸口时,蓦地发出一声低低的颤抖。楚夜脑中迷糊混沌,珠光飞舞,清寒幽香在他身侧缭绕周转,轰然蔓延,他从未想过,自己是这样的想要了她。他的双指在她柔软漆黑的发间,舌已是轻巧的探了进来。泪忽然从眼中缓缓滑落,胸前忽地一片清凉,却已是白衣半解…… “月儿,月儿……”他轻声的呼唤,带着朦胧的迷离。 两人的面颊相贴处,一片濡湿,不知是谁的泪水。 天还未全亮,叶青就已在房外不住地敲门。石七自床上缓缓起身,如玉的手指从他的眉眼处一点点移下来,待到他那凉薄的唇时微微一怔,眼忽然之间就变得湿润一片,泪一滴滴的砸在他嘴角,在心中轻轻道一句别了,转身决绝的离开。 “驾,驾……”两匹白色的马向着翠屏山而去,石七知道那里有一口水塘,若她猜得没错,那水塘就是一个连接着自己那里和这里的通道。马上的白影飘飘,迎合着身侧那黄|色衣衫猎猎鼓起。叶青不时地瞥眼看向身侧面色忧伤的石七,眼中的恼怒和怨恨一闪而没。 急急的行了大半日,终于来到了当初青黛与郁儿藏身的石洞,眼一寸寸的扫过那已经积满沉灰的石桌子,石凳子,还有那渐渐显了枯势的青藤。渐渐湿润。 叶青在一旁渐显不耐之色,不时地用眉眼示意她快点。微微谈论口气,她朝着后山而去。对着水塘临水而立,那水清澈的影映出她纤秀绝伦的身姿。忽而感觉身侧压力大胜,惊骇的回过头去,叶青怨恨的脸在她眼前一晃,随即她便觉着身子一重,“哗”的一声,她已是重重跌落在了水中。一时间,沁透人心的凉意深入骨髓,快要将她的心沉到心底。 “为什么?”她喃喃的开口要问她却蓦地觉察眼前一黑,无论她怎么张眼,她能看见的还是一片漆黑,那寒意一丝丝深入她的身体,让她慢慢失去了意识。黑色的长发如同蔓草般在水中一丝一缕的柔柔飘动,白色的衣衫在水中轻盈剔透的盈盈闪着玉色。 水塘外,叶青冷冷的拍打着手上的泥土,冷笑着看着水塘上方的一块巨石,古雨月,我的七哥,你就好好的离开吧,不要再挂念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人。 不知不觉中山间已飘满了片片如白绸般的花瓣,一片桐花拂过叶青的指尖,晃晃悠悠到了水塘。低了头,满眼都是石上浮着的白羽,厚厚的,积了一层。像极了漫天的云霞。衣衫清扬,她笑着转身离去。 她赶到一线天时,那里已是乱作了一团,人人都被打发去了寻找她们两人,有人匆匆走过,见着她回来,立时欢喜的笑了,“青儿姑娘可是回来了。”一边还不忘在她身后看去,在见着没有预想中的那个白色人影,脸上布满了失望的神色,“七公子怎么没有回来?” 叶青冲他眼一瞪,娇声道,“谷主在哪里?” 伸手一指楚夜的房间,他便匆匆离开再去找寻石七的下落,他可不想成为楚大谷主的出气筒,那样不划算。既然这叶青姑娘想,那何不让了她呢。 叶青一脚踏进楚夜房门时,一个枕头随即而来,她一侧身让过,怒道,“你在干什么?”楚夜听到她的声音,黑色的身影一飘,如鬼魅般的出现在了她的面前,一把狠狠地抓住了她的手,“她在哪儿?” “痛。”叶青艰难的抽出手,一眼看见他手上落红的白色床单,眼中寒芒扫过,“七哥走了,她说她要回去她的世界。” “那这算什么?”楚夜一时不能承受,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双手狠狠抓紧了手中的床单,“把自己的身子交给了我,却又一走了之,这又算什么?”他突然一下子狠狠地砸在身旁的桌子上,那桌子似是受不住他周身的寒意,轻晃着,突然散成了几段。叶青的心中一跳,继续说道,“七哥说她叫作石七,便是石头之妻,只是她终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就请你忘记她,放过她也放过你自己。” 楚夜面无表情的转过头来看她,忽然从齿缝间冷冷吐出一字,“滚。”叶青心中一沉,脸上现出些凄楚,牙紧紧咬住自己的唇,从屋里快速的退了出去。 临出门的一瞥,她见着楚夜眼中是不加自制的哀伤,微伏低着身子紧紧地拽住了那袭白色,死死的,好似抓住了就再也不会失去,脸上蓦地一片清凉,怔怔的伸手抹去,原来脸颊上早已是濡湿一片。 三日后,沸沸扬扬持续了数天的找人之旅已经结束,随即传来的消息令人乍舌,一线天谷主楚夜尊古雨月为夫人,发誓从今后再不娶正妻。四个月后,经其父沧浪与母蓝玉笙撮合,上门往芜川叶家提亲,定于三月后成婚。 叶青暂时住在一线天与楚夜朝夕相对。 不时有消息传出,一线天楚夜总在夜深之时如鬼魅般的来往于绿谷和飘尘居之中,据说,那是古雨月经常去的两处地方。江湖中人听闻,俱是一片哗然,有说楚夜是天生的痴情种,有好事之徒却将矛头指向叶青,指向芜川叶家。一时之间,众人倒是对三个月后的一线天与芜川叶家联姻翘首以盼。 正文 第六十七章烛烬香残帘未卷 拂花院,谢家池阁。 正屋里已然空无一人,只留下一座大香炉在静静的散发着一阵幽过一阵的檀香。 被熙白晨光所笼罩的拂花院杏花林有着一中近乎梦幻的迷朦。 一袭白衣的人男子装扮在杏花林的青石板上站定,四周静谧的只能听到她一声接一声的呼吸。 “啪”她忽然倾身折下了一支杏花,放在手上把玩,如水般明净的脸被晨光所覆盖,闪着一层温柔的耀眼光华。微风吹起她白色的长袍,吹散她黑如墨玉的发,也吹得她手中的杏枝轻颤。 “姑娘。”踢踢踏踏的脚步声中,伴着谷青担忧的恐慌。“姑娘,你在哪儿?”青石板的尽头处飘出了一片飞红,谷青手上拿着一顶青箬笠,见着她在这边,担忧的脸上绽开一抹灿烂的笑颜,快步的向她跑来。那人满面笑容,轻轻扬起了好看的唇角,踏在细碎的杏花瓣上。 “姑娘,你每次都让小青好找。”谷青撅着一张小嘴,的脸上满是晶莹的汗珠,她轻轻踮起脚来,将手上的青箬笠翻上了她的头,为她细细的检查了一番,谷青抿着嘴笑了,“我家姑娘这样一打扮,可真是俊呢。竟是把少爷也比了下去。” 那人明媚的脸上飘过一丝绯红,倾城般的脸,在青纱下若隐若现。“小青。”她的声音清脆的如撒落在玉盘上的珍珠,“谢放真的让我们出去吗?” 谷青咯咯笑了起来,一手挽了她的手,傲然地抬头,“公子放不放我们出去,还不是月姑娘你一句话。” “倒也是。”低低的浅笑,苍白的脸上浅浅笑意,丝丝飞扬。 枕华楼里,卷帘未起,一桌上,三个人静静坐着,均是看着那两人走出院门。白衣飘然,眉目深远目含温润的是月城城主,三月前被小令请来的尹澈;坐在正中的是墨绿衣衫的端王府世子小令,漂亮的眉眼弯弯,唇角若有似无的带了一丝嘲讽的笑;而起身依靠着栏杆而立,怔怔的看着那两抹身影从院中消失之人却身着蓝色衣衫,眉目较之前面两人算是平常,只是鼻子倔强的英挺,却是谢家庭院的主人谢放,亦是那日挟了叶青的黑衣之人。 “哎,你说,他们到底会如何?”谢放一时忍不住转头问道,却不期然看见尹澈眼中闪过一丝伤痛,忙不迭的道一句抱歉,眼仍是直直的盯住小令,“你说,他们最后会怎样?” 小令忽然恼怒的抚上了光洁的额头,“我怎么知道,嫂子好端端的失了记忆,要是让老大知道,我还有什么清静日子可言。” 谢放疑惑的转过头,迟迟疑疑,“不过也真是奇怪,那天我要不是随处逛逛也不会正好发现她被人打落在水中,还被人用石头压着,救起来后,她就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小令恨恨的一挑眉,“还真是狠,明知道她身上有寒毒,居然还是将她往那么寒冷的水中推。” “砰”的一声重响,尹澈一拳狠狠砸在桌子上,“要是让我知道是谁?我必定不会放过。”那紫檀木做的桌子发出清脆的咯噔声,吓得谢放一纵身扑了过去,口中不住的喃喃,“我的城主啊,你不放过谁,我都没有意见,可你就放过我家的桌桌椅椅,这可是我家仅存的一张紫檀木啊。”说着说着,眼立时变得通红。 小令无奈的苦笑着看着他们,这两个人,一个人生了什么闷气就只知道照着一些桌桌椅椅东打打西锤锤,将这谢家好端端的桌椅都弄得残破不全,而另外一个人,每次均是一脸死了爹娘的样,让人看了特不爽,“不就是紫檀木吗?过几天你去王府看看吧,有什么喜欢的就搬了过来。” “真的。”立时放开手中前一刻还岌岌可危的紫檀木桌子,谢放转而扑向他的大财神,一脸财迷像。尹澈不屑的冷哼一声,“财迷。”旋即转身飘然下楼,“我不放心,跟过去看看。”谢放脸上的表情蓦地放松,好奇的靠近小令,讪讪的笑,“唉,你告诉我这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他会心甘情愿呆在这儿?”小令懒懒的歪靠在阑干之上,斜睨他一眼,直直的伸出一根手指,“不用去王府。” 谢放歪着脑袋想了半天,终于一脸沉痛的看向小令,口中喃喃,“我豁出去了,不去就不去。” “嘿嘿。”小令笑嘻嘻的笑着,拿手指在那紫檀木做就的桌子上一下一下的敲击着,“三年前落梅谷之约前,江夫人蓝如南曾经来王府找过母妃(小令是端王老来得子),亲手将凤钗交付,请求母妃在往后能照拂我们的尹城主一下了。而我们的尹城主平生最听他南姐姐的话了。” “哦,原来是这样。”谢放一脸茅塞顿开的模样,微抬着头轻轻的一哼,“小狐狸。” 小令嘻嘻哈哈笑着,当作没有听见。 熙熙攘攘的大街上,谷青小心地跟在一抹白色纤细的人影后,不敢有丝毫的放松,却见她欣喜地在一处一处的店铺小摊前留连,脸上不禁就也带了笑。 “驾……吁……” “姑娘,小心啊……” 眼见一匹黑色骏马飞驰而来,不见减速,街上的人早就做鸟兽状散了。那马就直直的向着还尚自呆愣站在街上的白色人影撞了过去。 “啊……”月站在路上发出一声惨叫,及至一袭黑色在她身侧一跃而过。那强劲的劲风激荡着她青色的纱笠抵受不住崩的一声向四周炸裂开,三千青丝如丝状纷纷扬扬落下,渐渐熨贴的停在她白色的衣衫上,她怒的朝着那个黑色的影子恨恨的骂个不停,却不料一阵马蹄“得得”声再次传来,还未等她噤口不说,那个黑色的一人一马已是静静的停在了她的面前,深邃的眼幽深的不能见底,好似随时都要将人的灵魂吸了进去,尤其是那眼眸深处的一抹浓烈忧伤直能透入人的骨髓深处。 楚夜惨白的唇不住的颤抖着,忽地扬手将那个尚自在愣神间的女人一把揽住,直直的抛向了马背,不顾她的高声咒骂,挟了她扬长而去。 “姑娘……”谷青从惊讶中回过神来,忽然扯着嗓子喊了起来,蓦地眼角瞥见一个白色的人影静静的站在路的中央,一下子闭上了嘴巴,只见那人孤单落寞的浑身萦绕着一抹凄伤里面。 “为什么我总是会晚了你一步。”恨恨的将拳捏紧,尹澈清澈的眸光里忽起波澜又被强自压下,一切都静静的只余下一声接过一声粗重的呼吸之声传来。“我又何尝不想放了你,也放了我自己。” 正文 第六十八章不管烟波下风雨 绿水青山间,一线天众守卫奇异的看着他们的楚大谷主潇洒的从追风上飘然跃下,肩上扛着个活蹦乱跳外加拳打脚踢的人。回头冲那些不住往这边张望的守卫一瞪眼,喝道,“怎么,守个地方也要爷亲自来。”他肩上之人艰难的抬起头来看,乍看见这么多人,不禁又将自己的脑袋缩了回去。 “七……七……”那些人七,七了半天竟是再也说不出话。 楚夜冷笑着,大步往前走去,迎面之人,玄衣紧然,不是楚门是谁。 “谷主。”楚门匆匆而来,视线在他肩上之人飞快的瞥过一眼,垂首道,“叶初得叶老爷子来了。”忽地他的神色一顿,一双眼睁得死大死大,顶着他肩上之人有些许时候,“七……”公子还未出口,被楚夜冷哼一声生生的吓了回去,立时改了称呼,“夫人。” 月在他肩上明丽清澈的眼扑闪扑闪,不住地左张右望, 帘卷海棠红第17部分阅读 欲望文 帘卷海棠红第18部分阅读 帘卷海棠红 作者:未知 帘卷海棠红第18部分阅读 现疑惑,忽然手指惊愕的指着自己,大叫一声,“奇怪,你叫的夫人不会是我吧?” 楚门在一旁看楚夜的脸已经渐渐阴沉,冷汗不时的从额上淌下,顾不得擦试,他将头垂的更低,恭敬答道,“是。” “谢放叫我做月丫头,阿澈叫我做阿月……”楚门倒抽一口冷气,惊惶的看着满脸黑线的谷主,眼中的伤是越来越重。 但在他肩上的那人还是未能发现情况变得危急,仍是不住的数道,“谷青叫我月姑娘,小令他是唤我做月嫂子……” “小令?这小子。”楚夜咬牙切齿,忽然一把扛紧了她,大踏步往寝室而去,“你是故意这样说来要刺激我的吗,该死的女人,等会你就会明白自己的决定是如何的错误。”楚门愣愣的看着那白色和黑色交接着,在风中清榥,蓦地想起大厅里谷主未来的老丈人还在等着,他急得一把扯起嗓子喊道,“谷主……” “让他等着。”风中传来楚夜有些薄怒的声音,惊得楚门立马止步,只能一脸无奈的看着那个方向哭笑不得。 很快,她便知道了他口中说的惩罚是怎么回事。 楚夜的寝室之内,地上零零散散跌落的是满地残破的衣衫,黑色的,白色的,一丝丝,一缕缕就像是他们之间的情,丝丝缕缕明明是牵挂着却又像是时刻等在临渊的涯际。楚夜紧紧地抱住怀中美丽的人,苍白的脸上带着泪,整个身子不时泛出些沁人的凉意,熟悉的感觉好似回到了那晚,低头望去,她闭目睡着,红唇鲜艳湿润,欲绽,想起适才与她缠绵的旖旎春光,心中激荡,忍不住俯首吻在她的唇上。“月儿,你可知道我心中爱你爱的发疯,恨你恨的发狂。” 在睡梦中的人微微的蜷缩起身子,像一只温顺的小猫拱着身子,在他怀里找着了一个舒服的位置,咂巴咂巴嘴小嘴开合,无意识的从嘴角逸出的话语轻轻的几不可闻,却足以让怀抱着她的男人身子一震,那轻轻的一个字,盈盈绕在他的心间,“夜……” 幽深的眼眸中逸出几许痴傻的笑,随手扯过衣衫盖在她身上,起身缓缓向正堂走去。 正堂里。 楚门像是一只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心中直是叫得哭爹喊娘的,祈求楚大谷主快些出现,就算是二谷主也行,他偷眼瞧着脸色越来越差的叶初得,背上冷汗不住地向下流,现在谁出现让自己远离这样的祸事,他便已经谢天谢地拜菩萨了。 “砰”的一声,叶初得将手中的茶杯重重的顿在茶几上,一张脸上全是怒容,“太不像话了,一线天难道就是这样待客的?何况老夫还是你们谷主的老丈人。” “噫?我们谷主的老丈人?难道是童老爷子来了?”楚夜轻笑着从堂外走进,满面春风,对着楚门微微一笑,惊得楚门一惊一乍的,直觉是发生了什么事,难道谷主被夫人气糊涂了?明白他们有事有谈,他便规规矩矩的出的屋去,却听得楚夜在屋子里笑着吩咐道,“去请叶姑娘过来。” 叶初得的脸上已是隐隐有了怒容,“楚夜你这是做什么,难道老夫没什么资格作你的丈人,你要这般侮辱于我。”说着一怒而起,转身就要往屋外而去。却在听到楚夜闲闲的声音停住脚步。”是楚夜资质愚钝,高攀不上。“ “敢问叶老爷子,要娶亲之人是谁?”楚夜小心的迎了他再次坐下,亲手奉上了茶。叶初得怔怔的接过,心中极是疑惑,眼前的这个人,在人前一直是一张千年不变的冷脸,冷且魅惑人心,如今却只是笑嘻嘻的,让人不禁怀疑了自己的眼睛。他将混浊的老眼一挑,“自是你楚夜。” “那我可有遣了媒人说媒,可有携了聘礼而来。” “没有……”叶初得一脸愕然,持着茶杯的手一哆嗦,差点要砸向地面,他还是不死心“可那是令尊令堂……” “奇怪。”楚夜嘿嘿冷笑在他身侧坐下,“是我娶亲又不是他们,老爷子有听说过娶媳妇生孩子这事有人能代替么?就是亲生兄弟,亲爹娘也帮不上,是吧。”在他句句话语中,叶初得额上慢慢的渗出些细细密密的汗珠,只觉得他说什么,自己也只有附和的份,明明心中觉得不妥,但也找不出什么纰漏,当下也只能小声附和。 “所以,晚辈和叶姑娘的婚事并不妥当,我不爱她,她也不见得喜欢我,与其以后痛苦还不如现在当断则断,我们解除父母定下的婚约。”楚夜坐在一旁眉开眼笑,眼见要说动了叶老爷子,孰料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不行。”一声重重的娇喝传来,惊得叶初得一个激灵,忙冲着楚夜不住地摇头,“这不行,这样小女的声名可就毁了。” 一袭嫩黄|色的衣裳从外急速的飘了进来,叶青一下子跪坐在叶初得面前,眼中带着泪,倔强的仰着头,不让眼中的泪滑落。 “这,这……”叶初得从未觉得像现在这般烦闷过。 自己左手边上的是咄咄逼人的江湖新秀神情冷酷如冷玉般虽是笑着却比冷着脸更让人害怕的一线天主人,而右手边上跪着的却是自己倔强的女儿。他觉得楚夜说得并没有错,可却没奈何他这个女儿早已对他情根深种。他一边对这个说几句,一会儿又与那个劝说,不禁微微的皱眉,这怎么着的也得来一个人呀…… 才自想着,忽然内堂处的纱幔一挑,慢慢走进来一个人,步履微微有些蹒跚。楚夜见状,再也顾不得什么形象,顾自上前将她紧紧箍在怀里,不容她挣脱。白衣的阿月眉眼含着一丝笑意和一丝稍纵即逝的狡黠光芒,微侧了头与他低声说着什么,那言笑间的神态让她的眼更显生动,眼中闪现的迷人神采直要吸了座中人的魂。其实连她也不明白,明明不认识这个人,却感觉像是认识了很久,很久,久到让她时时地想要见着他。久到毫不在意他对自己所做的一切。 叶青怔怔地抬眼要看看能让楚夜如此失态的人到底是谁,却在看清她容颜的一刹那,惊得尖叫出声,与楚夜撇来的狐疑警告的目光一触,又陡然移开,这是怎么回事,她不是死在那个水塘里了吗?怎么还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是那么幸福的笑着的模样。 阿月看着跪在地上的女子,心不禁感觉一阵冰寒,瑟瑟发着抖往他怀里躲去,神色间竟是惊惶之色。感觉到怀中人的身子一阵冰凉不住地颤抖,楚夜的眼眸霍地一亮,沉声冷冷道,“两位想必已经见了内子身体有恙,抱歉。”说着倾身一把抱起她,直向内堂走去。 “我们去哪儿?”女子轻轻细细的声音透过风传来。 “替你暖身子去。”楚夜戏虐的声音传来,饱含笑意,带着丝促狭,随即便听到他爽朗的笑。“内子?”叶青从冰凉的地上缓缓起身,一双眼死死地盯住那个他们消失的方向。 正文 第六十九章 恰似飞鸿踏发泥 小令垂头丧气的走入一线天,看着那一张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直叹自己命不久矣。果不其然,还未进的大厅,却只听“爭”的一声轻吟,一把透着寒意的剑捎带着一点嫣红向他而来。惊惶的一侧身躲过,他急得大喊大叫,“老大,停下来,要死人的。” 楚夜追着他满院子的乱晃,每每剑尖要触及他的衣角都被他堪堪躲过,楚夜微微的皱眉,忽然之间站立,倒提着剑,冷声道,“说,月儿是怎么回事?” 小令伸手无奈的一摊,“我也不知道,只知道是失了忆。”小令无奈的将他所知道的情况和他说了一遍,当然自动略去了尹澈的那部分,他怕老大会忍不住把自己给宰了,还未说说他心中的疑惑,便见一个丫环急匆匆地过来,“谷主,谷主,夫人出事了……”他还待说些什么,只听得“咣当”一声,身侧之人黑影一晃,已是去的远了。小令冷笑着看向某个方向,手指在晶亮的剑身上轻轻一触,“爭”的一声轻吟,剑身轻晃。 冕荷居内不时有轻微的传出,床上的女子,苍白的脸上是强忍疼痛的坚毅,女子以往亮丽天然如玛瑙的眼珠此时是灰黯的,瑟缩着身子被包裹在一团白色的锦缎中,在宽大的床上犹显渺小和卑微。楚夜一路不顾人的阻拦冲了进来,乍见那张苍白的脸,心就止不住涩涩的疼,“月儿……”他柔声呼唤,一步抓了她的手紧紧握着,恨不得能替她受了这样的苦。 小谙被小令带着急匆匆而来,秦岭在随后而来,也是一脸担忧。 也不管楚夜在身侧,小谙一见到那个苍白的如薄纸般的人,低低的叫了一声,好像一不小心就能让她消了散了。忙伸手搭上她的脉,俏脸上的神色却越来越见凝重。她迟疑的看了楚夜一眼,思索着该如何开口。 察觉到她脸色异样,楚夜慌的一把抓住了她瘦削的肩头,语带急迫,“怎么了,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月她本身就中了寒毒。”深深呼出一口气,她眉眼怔怔的看向站立一旁的秦岭,“为了我和师兄的解药,三年来都没怎么爱惜过自己的身子,才病根深重,如今她似又受了什么利害的寒,全身冷的发颤,而且……”小谙静静的看着那个苍白的人,“阿月的心律紊乱,心跳迟缓,是中了夹竹桃的症状。” 小令咬着嘴唇偷偷看那个黑衣冷然的老大一眼,只觉得室中的温度一时降低了几许,冷得人牙齿打颤。秦岭似是想到了什么,冲着楚夜大声叫道,“去凝碧池,快去凝碧池。”楚夜的眼倏的一亮,再也顾不得其他,一把将阿月拦腰抱起,疯了似的朝着飘尘居而去。 飘尘居里景色依旧,就连那往世路上的迎春也未凋谢,一丛丛,一簇簇的开在那里,黑衣白赏掠过花影,带落片片娇嫩的黄|色花瓣。 路叫往世,因进了飘尘居,频临死亡之人亦能重生。 凝碧池里一如既往的一池春碧之色,清的透人内心,绿的恍如生机盎然。不再迟疑,楚夜抱着她在马上一跃而起,两人直直的坠向凝碧池,“砰”激荡起满池的水,那水温温润润的,透着些沁人的暖意瞬间到达人的五脏内附,全身立时暖洋洋的。楚夜紧紧地抱住怀中的雨月,就那样紧紧的,好似要将她融合进自己的身体里。 阿月在温暖的池中发出淡淡的呢喃,听在他的耳中却那样的心安,有她在自己身边真好。凝碧池不远处的山坡上,苏北辰与一身着青布长衣的人静静而立。苏北辰满脸都是恭敬之色,言语之间涉及有师傅的字样,竟是环月山庄以前的主人,沧浪和苏北辰的师傅冷医冷千尘。冷千尘静静的看着凝碧池里那紧紧相偎的两个身影,都是这世上的绝色人物,却都逃不过情之一字,眼前的这两人如此,从小便疼爱的徒儿沧浪和苏北辰亦是如此,更别说因情生死的蓝如南雷仙儿等人。 “北辰,你可能忘情?”她眼睛直盯着凝碧池里的那两个身影,却是对着身侧的苏北辰问道,“你有没有想过,你是想让他开心快乐还是想让他如你这般深陷痛苦之中。” 苏北辰的眼色一暗,低头不语。 冷千尘无声叹息,转过头静静看着这个沉默不语的徒儿一眼,他从小就是让人看不透的一个人,心中所想的只是要对着沧浪好,是那种别人对他好他便会为之付出一切的人,可这样的人,真不该痴迷于情。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那种要生死相誓的情……“北辰,爱一个人只是要他幸福而已。”她淡淡地看他一眼,转身离去。 “那师傅呢,师傅爱不爱海师伯……”眼见那一袭青布衣衫在竹林深处一闪,渐渐的已有些隐约不可见,他蓦地沉声问出了多年之中藏在心中的疑问。 冷千尘的身子一僵,怔怔的看向天际的浮云,话语幽幽的传来,“他爱着我而已。”随即青影一晃,身影已去的远了。 苏北辰怔怔的转身看着那两个在凝碧池里的人,眼中闪着艳羡之色。怪不得世间会有只羡鸳鸯不羡仙的说法。只是在凝碧池里的那个脸上洋溢的幸福微笑的小女人,如今是自己的小师妹了吧,三年前师傅将满身是血的她从梅林捡了回来,至此三年未见她如此这般真心的笑。 七日后,阿月的身子已渐渐回暖,所中的夹竹桃之毒也被小谙解了,因了身体的缘故,她只能在一线天里小范围的走动,不由感觉无聊至极。忽觉得浅青色的江面对岸有一抹点漆般的黑芒在片片翠竹间隐隐灼灼,烧了她的眼。不由兴奋的叫了随处跟在自己身侧的丫环一起,乘着小船往对岸而去。 船行渐进,阿月不由得凝神细看,却自那青翠中瞥见一抹孤傲的黑衣,微弱的风轻拂着,撩动他的衣衫,吹乱他的飘飘飞发。提着一把普通的软剑,随着每一次的风起,跃起,剑清灵的点出,刺碎那片片落地的竹叶。 她两眼痴迷的看着那抹飘逸却带着冷魅的黑,是那样的飘灵,那样的风华,那样的矛盾夹杂着厚重,有世人不可企及的魅惑。脸上忽的一热,却只听“爭”的一声轻吟,那把透着寒意的剑捎带着一点青翠向着她飞速而来。她只听得跟在她身后的丫环骇得直叫,“夫人小心。”心中却偏偏爱煞了那点刺向了自己的青翠。以及那魅惑了人心的黑。 剑在她面前堪堪停住,那点青翠自那水雾般的剑端飞出,在要撞入她眼里的一刹那化作齑粉,纷纷扬扬隔在她和他之间。 楚夜幽深的眼眸里隐隐闪现的是惊慌和一丝耐人寻味的笑,孤俏的唇微微上翘着,斜剔的眉下是一双漆黑深邃的眼,他定定的看着阿月,眼中惊疑,愤怒交替出现,再深深看下去,那眼犹如一泓深潭,如风般而过的疼惜让人的心不可抑制的沉沦。“你不要命了。” 她痴痴的看着他,良久从嘴里迸出的一句话,却是让他的火气瞬间熄灭,他听到他说,“我喜欢你。” 傻傻的一笑,他愣愣的看着眼前白衣纤秀的人,只顾着嘿嘿笑着,一时之间早已忘了某人曾经不顾自己的吩咐乱跑一番,忽然想起这里还有另外一个人在,不由的沉声道,“我刚才的剑法可都看清楚了?” 顺着他的视线而去,却在看见她身后的一个青色人影时一愣。 那人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略显幼稚的鼻英挺,一身青衫干净孤绝的好似雨后的青竹,那样挺拔,那样清爽。小三怔愣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嫂子两个字在齿间百转千回,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去,白皙的脸上乍现一抹红晕。阿月被他的模样逗得“扑哧”一笑,本就清丽的脸上也因了她展颜一笑,似是绽开了一朵曼妙的花。 “我叫阿月,我以前认识你吗?”她仰着头去看这个高高的少年。 “嫂子,你不认识我了?”小三惊疑不定的看向楚夜,后者脸上一脸凝重,对着他微微点头,“失去记忆了?” 竹林深处的亭子里,楚夜将连日来发生的事情一一向小三道来,小三一面听着,脸上渐渐浮起一层阴冷的笑来,“哥,你是不是想知道三年前死在你面前的那个古雨月是谁?” 楚夜一愣,怔怔的看着他略显病态白的脸,“你知道?” “三年前……哥可还记得江府那个秋沁姑娘,醉月楼里的秋沁好,差点成为你妻子的人……”小三冷冷说道,目现阴狠,显是在强自压抑着什么,手抓着青衫都变了形。 轻轻点头他眼中忽然寒芒一闪,不可思议的看向小三,“死在我面前的那个人——是秋沁?”小三冷笑着点头,在哥的面前以嫂子的面目举刀自杀,却在同时毁了嫂子的脸,在她身子里中了寒冰……让她今生再也不能心安理得的和哥在一起。秋沁眼中的痴怨是对着楚夜,愤恨和诡异的笑容却是留给一直在梅林深处的真真正正的古雨月。 森白的骨节暴突,楚夜的手掌捏的咯吱吱作响。 随后她被一个高人救了回去,以一张别人的面目替她换了已经残破不堪的脸,至此世间再无古雨月,就好似她从未出现过一样,多出来的也只有一个神秘的飘尘居,神秘的七公子而已。 楚夜听得动容,他从未想过会是这样一个真相,只是看着脸色阴沉的小三,好似从未真正认识过这个弟弟一样,眉霍然挑起,他问的很是直接,“可是,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眉眼深深的望向对岸,“我是一颗棋子,一颗心有不愿的棋子,我的名字叫做木天。”他微微一笑,转过头来看他,“木云是我姐姐。”楚夜的眉眼一挑,静静的看着他。 木天目光坦荡的对了上去,看着他,目带哀求,“那下棋之人自己也是心下犹豫,现在更是已经心生悔意,哥,不要怪他,都是为了自己所爱的人。” “那个人,是苏北辰。” “是。” 木天毫不辩解,静静的看着他,眼中琉璃之色愈显浓重,一切尽在不言中。 正文 第七十章人生悉恨何能免 日子快的如风过平静无澜的湖面突起波动。叶初得已经被气的回了芜川叶家,叶青却是不肯死心,仍是待在一线天,企望有人能回心转意。众人虽是不悦也不能在面上表现出来,只能像对待客人那般,只求这个叶姑娘能早自想通。 楚夜最近很是繁忙,不时要防备有人对阿月的暗算,也对不时来这边的尹澈提防着。眼见爹娘替他定的婚期渐渐来到,而叶青说什么也不同意解除婚约,这让他不由暗自懊恼,苦思不解。 渐入秋,天气微微有些转凉了,落花已作风前舞,又送黄昏雨,晓来庭院半残红,惟有游丝,千丈袅晴空。殷勤花下,小谙与秦岭同携手,瞧的阿月的心微微的暖了起来。远远的瞧见一角鹅黄|色在不远处一晃,直直的往她这走来,躲已经来不及了,只能一咬牙,迎了上去。 叶青目光灼灼的看着面前的人,清秀的鼻子里轻轻哼出一声,暗含不屑。听的阿月频频皱眉,“叶姑娘好。”叶青深深的看她一眼,蓦地绽放开一个飞扬的笑,“夫人好。”楚夜早就下令一线天里的诸人都要唤她一声夫人,听的她的脸微微的泛红。下意识的轻轻嗯了一声。却没看见叶青眼中嫉恨的神色一扫而过。 “夫人,今天天气很适宜散步,要不青儿陪你走走吧。”眼光瞥过在不远处的小谙和秦岭,她靠近了些眼中带着丝热切的光芒。头比心中作的决定来的更快,明明心中带了抗拒,但已是点头随着她沿着湖慢慢走着。 路上很是安静,只能听到风拂动两人的衣衫发出的啪嗒之声,当她以为叶青几乎不会开口说话时她却已经悠悠开口,“七哥。”她一愣,这声七哥触动了心中某根弦,低垂着头不知该如何开口。 “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是会那样做的。”叶青在她身侧淡淡说道,口气里的执著却不容人质疑,“所以。”她忽然停了下来,伸手稳住猝不及防要摔倒的她,“我知道是你,七哥,所以你去死吧。”脸上闪过一丝狰狞的笑,然后她的手一松,顺势轻轻一带,阿月整个身子便直直的飞了出去,“砰”的重重一声水击,她直直的坠入冰凉的湖水之中,那沁凉的寒意比任何时候都要来的腐蚀人的意识,争先恐后的直往她的脑子里钻。 一幕幕的画面忽然随之而来,清晰的如同就在眼前。 扎着冲天辫子的她,躲在一个美貌妇人怀里,似懂非懂的看她对着相框里英俊的男人暗自垂泪,眼中灼灼的光华让人并不是很懂;穿着白色校服裙的,还是她,抱着一本考古方面的书顾自读着开心,却在房门钥匙转动的声音传来时,立马将那书塞到枕头底下,转身做出一副努力思考数学题目的样子;在床上悠闲的听着耳曼的也是她,因考上了心向往之的考古系,笑得开怀,却在门被人踹开时飞快的装睡,那很小就陪伴在她身边的美貌妇人暗自垂泪心伤……在大学的宿舍里,她和小鱼相视而笑,在食堂里,她出言耍了那个可恶的谢晓阳,在展览会场,她们青春飞扬,直至她看见了以往从父亲房中无意中见到过的碧血珠…… 随后的画面一转,没有摩天的大楼,没有汽车,没有美丽妇人陪伴在身边,只有一个冷冷的蒙面的女子,所为的也只是碧血珠;在破庙里与还是乞丐样子的石头初识,最后竟是不能再说话了,小三,江家的两少年,和小鱼长的相似的江离……然后,却是在一间密室里,衣着华丽却又满身伤痕的女人;子午崖前被人一把狠狠推落,记忆尽处一抹黑色的身影冲天而下,揽上她的腰一直坠向崖底;山城简陋的客店里,温润笑得风华的尹澈,眼中带着温柔看向她;想容楼里,再见那一袭以为再也见不到的冷魅的黑衣人影,不管是雨月也好,萱草也好,都只是他的;环月山庄楚夜如换了个人,杀气腾腾的动了杀心,眼睛被他那灼人的光华灼伤,尹澈如玉的脸庞也因了她有了一道疤痕;不夜之城里尹澈带她回到环月山庄,正在举行婚礼的他带着她离去;小三将她带到环月山庄,见到了失踪几十年的父亲古尘…… 落梅之谷里,秋沁疯狂的在她脸上宣泄着怨愤,雷仙儿诡异笑着将手中的一点冰亮慢慢地插入她的心里。秋沁转身将着人皮面具在脸上一按,她立时惊讶的看着面前又出现另一个自己,然后心便冰凉彻底。她在落梅之谷眼睁睁的看着另一个自己被仙儿押了出去,在楚夜面前横刀自刎,她看着江夫人和仙儿自相残杀,看着碧血珠发出的那一抹逼人的光芒将古尘带离…… 遍体伤痕的她被冷医救回,收为最小的弟子,重新有了一张新脸,一个新的身份,飘尘居的七公子;她听到当初叶青忐忑又带着一丝羞涩的要帮她的忙,她日日夜夜时时处处都在绿谷一线天飘尘居凝碧池里徘徊…… 翠屏山上,叶青将她打落在水塘中…… 尹澈的痴,楚夜的情深,叶青和秋沁的怨愤…… 她长长的黑发在水中如一块黑色的锦绸缎平铺在水面,柔柔的,白色的衣褶在水里尽数的打开如一朵尽情开放的桐花。朦胧中灵魂好似深深撞进一泓幽深漆黑的光芒里,慢慢沉沦其中。 正文 第七十一章一度思卿一怆然 夕阳已渐渐西沉,冕荷居里的一切都被阳光镀上了一层金色,熠熠生着光辉。纯白的纱帐淡淡发出柔和的光华。在轻微的风中纱帐轻轻飘舞着,不时触碰着床中人的脸。床沿尽处,半倚靠着一个神情憔悴的男人,昔日神采飞扬恍如深渊般幽邃的眼已被哀伤担忧腐蚀的只剩下惊惶,楚夜双眼瞬也不瞬的盯着床上的人,为什么这么久她还没有醒来。 楚门在房门外低声求见,得了允许后小心翼翼的进了来,附在他耳上喃喃细语。楚夜的瞳孔猛的一个收缩,嘴角慢慢逸出一个冷笑,深深的看了那个陷入昏迷中的人一眼,匆匆而出。 匆匆赶到凝碧池处时,他果然看见一抹专属于苏北辰感觉的淡淡青衫。苏北辰背对着他遥遥望着凝碧池眼波平静深处却波涛汹涌,一明一暗之间已经似过了几个轮回,“你来了?”他淡淡转身,静静的看着不远处匆匆而来的楚夜,神色憔悴却张扬。 苏北辰慢慢转回头,语调悠悠,“你与他的感觉完全不同,或许说是与他们都不尽相同,你看不透。” “哦,怎么说?”楚夜靠上去一步,秀眉深挑。 “可以是痞子自由的石头,可以是堇月城堡里温文儒雅的沧枫明,又可以是一线天里痴情决绝,黑衣冷魅的楚夜,时时处处都透着不同,不知道你还会有什么样的身份。” 轻轻嗤笑一声,楚夜并不说话。他在等,等他身边的这个男人。 “很小的时候我就发现对他有一种不一样的感觉,固执的要让他时时处处的在我身边,让他眼中只看的到我一人,就算是师父也不行……”楚夜的眉一皱,他说的那个人是他的父亲,沧浪。 “从他将我带回环月山庄,从他第一次为我疯狂杀人,我便已存了这样的想法,你说可不可笑?”苏北辰转过头,一双疲惫的眼直直的看进他的眼里。楚夜报以齿牙咧嘴一笑,“不可笑。”没防备他会这样回答,苏北辰一愣,继而笑了。楚夜想,这个男人其实也是不差,却…… “想必你已经知道,落梅之谷的事与我有很大干系,古姑娘的事我也要负有很大责任……她中的寒毒只有芜川叶家的暖月锦能压制,所以你爹娘才会不顾你的反对,与叶家结为亲家,那是叶青出嫁时的叶初得为她准备的嫁妆……” “我不会娶她,……”闷闷的开口,然后便是一阵沉默。 “暖月锦你无法获得……”苏北辰长长叹出一口气,转身离开,“我已答应随师父去海天之涯,帮我跟他道一声歉吧。” 幽深的地牢里,宛如一个简陋的小家,吃穿用度一应俱全。 叶青一个人靠着冰凉的墙角而坐,对着窗外的明月没来由的感到一阵厌烦,忽然,幽深的地牢阶梯处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她凝耳细听,嘴角不可察觉的勾起一弧了然的笑。“哗”一声重响,一袭名贵黑衣慢慢的飘了进来。 叶青慢慢回转过头去看他,嘴角上逸出一个的笑,“我知道你会来。”楚夜的眉一挑,不置可否,只是在床沿坐下,静静的看着那在窗户中露出的大半个明月,眼中的温柔却像是一把三耳尖刀,刺的她的心鲜血直流。 “你知不知道,单就一个故事我就爱上了你。”叶青哀惶的声音在狭小的地牢里久久回荡,“你不是想救她吗,难道就不肯为她牺牲一下?” 楚夜霍然转过头来看她,眸底的一簇火苗一动一动。 轻轻咬住自己的嘴唇,用了大力才能抑制住自己不颤抖,“娶我,爱我,我便救她。” “暖月锦么?”楚夜再次回过头去,面无表情,“月儿不用你救,我自有办法。”叶青俏脸扭曲,目中森森然透出些讥讽,“你不娶我,怎么救她,这世上可只有暖月锦能救她。”坐在床沿的男人一阵沉默,她不由的得意笑出声来,却在那个男人回过头来时再也笑不出声来,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明明是笑着的,却只能让人自那笑中感受无边无际的恐惧。 “你错了。”楚夜淡淡看她一眼,长身而起,走到她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她,“我只要娶了叶青就能救她,不是吗?至于那个人是不是你,都不重要了。”叶青忽然心中一个抽搐,恐惧的说不出话来,“你,你……” “果然是个聪明的女孩子。”楚夜皮笑肉不笑。 “我不会让你如意的,不会让你们如意。”她蓦地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一把拔了头上挽发的簪子,狠狠的往自己的脸上划去。楚夜大惊,急的一掌打去,掌风所及,叶青一声闷哼,身子如短线的风筝直直飞了出去。他急忙上前查看,那属于古雨月的右脸颊处已经有了一条长及一寸的伤痕,此时正不断渗出些细密的血珠。叶青整个身子扒在地上,不住的喘气,脸上尽是诡异的笑,“你想把这张脸换给她,让她成为叶青吗?休想。” 楚夜慢慢蹲下身来,暗如深海的双瞳紧紧的看着她,“这张脸,本来就是她的。”说的执拗,就像是一个孩子要拿回属于自己东西时的执拗,“来人。”楚门悄无声息的从牢房外进来,垂首恭谨而立。 “取下她脸上的人皮,小心些,至于她,我要所有粗鄙恶心的人都能看见她。”冷冷说完,头再也不回,静静的一步一步走出去。 “楚夜,你不得好死,我诅咒你们……”身后叶青凄厉的喊声还不时的萦绕在耳旁,他却已经置若罔闻。 正文 第七十二章与君陶然共忘机 冕荷居里,一片温润之光。 白色斗篷静静立在床边,痴痴的看着那深陷在床中的苍白的人,再也挪不开眼,“阿月。”他一度固执的叫她阿月,因为只有阿月楚夜并没有叫过。“阿月,我要走了。”他温柔的道,好似那个白衣纤秀的人儿正坐在床沿晃动着两只玉足,语笑嫣然。“南姐在凤钗里给我留下了东西,我不得不去完成她的遗愿,你不要生气可好?” “阿月,如果我比他先遇见你,不管你对我如何,我死也不会放手。”一步一步艰难的走了出去,却在开门是一怔,小令正站在门外对着他贼兮兮而笑,一身墨绿在夜色中更显清爽。“母妃要我去西山,我想我们可以同路。”他笑的明媚张扬,自然的上前伸手拉住了他的手,笑道,“我们走吧。”两人回头深深的看了那个屋子一眼,决然而去。 半月之后,一线天里喜气洋洋。 一线天谷主楚夜迎娶芜川的叶青,场面之大,令无数人乍舌,不仅山城江家颜家送了贺礼,堇月堡必不用说,端王府王爷王妃更是亲临,竟是连芜川的温家也因了端王妃的缘故,当家家主温茗亲自到来祝贺。 一番觥筹交错后,楚夜便被颜峰等人笑着推进了新房,门“吱呀”一声轻响,喧闹声和着楚夜清冷的微斥而蓦地静止。他转身轻轻带上了门,一步步的走近了静坐床沿的她。 那坐在床沿的女子披着火红的嫁纱,阿月静静的坐在床沿。她纤细的手,紧紧地攥成了拳,连那森然的指骨也清晰可见。这便就要嫁给他了吗,生生世世。 楚夜快步走到她面前,想要揭下那遮挡了他们的喜帕,却突然之间有些涩缩,轻薄的嘴角不自觉地牵起。心,带了些微的欣,亦夹带着一丝情愫,说不清,道不明。踟蹰良久,楚夜,终是探手伸向了遮住她容颜的喜帕。喜帕缓缓落下,尽头处,是那张已然深刻在脑海中的脸,那样遥远却深刻的永世难忘。阿月的眼波在红烛下婉转流动,看着他略显憔悴的脸,嗔道,“怎么这副模样,娶我让你很不爽吗?”楚夜紧紧地抱住了她,生怕一不小心,她就会不见了,“我的爱,在你的心里,全部全部。” 红烛暗自结泪,却照映的新房内的两张幸福的脸摇曳生辉。 …………………………………… 多年以后,一线天。 楚夜被一群他以前收聚的莺莺燕燕包围其中,费力的昂起头来向在一旁嘻嘻笑着嗑瓜子的人投去求救的目光,那人却置若罔闻,咯吱咯吱嗑的正欢。 “古雨月……”楚夜咬牙切齿的嚷嚷。却换来那个女人咯咯咯的笑声。白衣女子一手板着手指,数的正欢,“谢放要我去他那儿住几天,说他和谷青都想我想的紧,小令的端王府我是早就想去了,尹澈的月城你总死也不肯让我去,可本姑娘最近正想出去散散心……”她斜睨他一眼,抬手半遮住嘴角翘的张扬的嘴,脸上带着不好选择的困惑,眼中却透着些狡猾的笑,“亲爱的楚大谷主,我的夫君,你说我该去哪呢?” “哪也不许去。”楚夜艰难的从那群女子身边脱得身,冲着她们怒吼一声,“都给我滚。”那群女人一阵安静忽而都作鸟兽状分处而逃。楚夜双手环抱于胸冷冷的看着那个没心没肺的女人坐在椅子上没品的笑的大声,眼底的温柔也便泛滥了出来。 江湖盛传,一线天谷主与他的妻子在谷中活的逍遥,很少有人见过他妻子的面,有人见过,说是纤秀绝伦,天下无双,狡黠中又带一丝灵动,那张倾城的面貌酷似曾经神秘的飘尘居主人七公子。也有人说那人有一张酷似楚夜深爱女子古雨月脸的女子,只是脸颊上有一道长及一寸的疤痕的冷美人。但孰真孰假,并不是一线天里那两个人会关心的。 外篇 一 西北望,苏北辰番外——痴念 我是一个孤儿,四岁的时候我便随着娘从江宁苏府搬了出去,苏家的人叫娘狐狸精,叫我小。我们住在西边的小巷里,残破不堪的屋子,每天的是娘亲的幽幽叹息。 多少离恨昨夜梦回中 画梁呢喃双燕惊残梦 月斜江上梍动晨钟 前梦迷离渐远波声 笛声悠悠春去匆匆 我知道,这首曲子叫做若相惜,娘亲还是忘不了那个伤她至深的男人。三个月之后,娘亲郁郁而亡,而那个人竟然没有出现,他明知道,娘什么都不要,只要最后见他一面。可他真地连这样的要求都不能答应。那个时候,我恨了他,纵使他是我的亲生父亲,我也恨。 我恨天下的男人,也包括我自己。娘说以后她的儿子不要做负心的男人,一生一世一双人。我知道,她是这个意思。 至此,我与苏家再无瓜葛,抛弃了苏穆这个名字,我用了北辰,我希望我可以是一颗明丽的星辰,可以带给我爱的人温暖和归宿。 苏家并没有管我,任我一个人在外漂流,那天是我的生辰,跪在娘的坟前,倔强的没有流泪,小手冻得发紫,却仍是笔挺挺得昂首在娘凄清的坟前。然后,便看见了一抹红色的身影扑面而来。我下意识的一躲,突然有双温润的小手紧紧地抓住了我的衣领,清越的声音好听的像是玉石敲击的悦耳。那是沧浪,我的师兄,沧家堡的大公子。 他将我紧紧地抱在怀中,白皙的手指不停的揉搓着我惨白的脸,“师傅,我们带他走吧。”他回首对着在不远处静静站立的红色人影嗔道,言语中带着撒娇。我在怀中怔怔抬起头来,正对上他如玉般温润清澈的眼,他清秀的像是一个女孩子。对着我真心的笑。那一刻,我忽然很想留下来,留在这个人的身旁。 红衣的师傅冷千尘抵不住他的软磨硬泡,终于答应了收我为徒,也就是从那天开始,苏北辰才真真切切的存在了这个世间,这都是因了他——温润飘逸的少年,沧浪。 我随着师傅和他来到了环月山庄,师傅的别院,也是我们冷门的总部。环月山庄庄如其名。温婉中带了丝明媚,在这里,我快乐的生活在这里,三年后的一场变故彻底粉碎了我幸福简单的生活,有杀手潜入了环月山庄,目标是我们的师傅,神医冷千尘。 一时之间,山庄里充斥了兵刃的相击声,我在那一片片的黑色重叠的人影中,惊惶的找着沧浪的身影,心中竟是认定此时能救我的人,只有他。当一个面色狰狞的黑衣人举刀劈向我时,我骇得忘记了移动,只是愣愣的站在那儿,眼睁睁的看着那刀光向自己而来。我绝望的闭上了眼。 “你疯了。”耳旁传来沧浪气急败坏的声音,噗的一声,有刀切中肉帛的声音,既而一股温热的粘稠液体喷洒在了我的脸上,我惊恐的睁开眼睛,呆呆的看着眼前已经是血人了的沧浪。他的白色深衣被血水浸透,眼中闪着嗜血的光芒,妖异的像是狼的绿光。这还是那个温润的少年么?他杀人了,我没想到他第一次杀人竟会是为了我。 “没事了。”他的手上满是血,眼中的恐惧还未消散,却忙不迭的探手就着我上下看,确定我没事了,才一个站立不稳要倒下去,我一把扶住他,他回我一个虚弱的笑容,便紧紧的闭上了眼。在这血海里,我凄凄站立着,心中却莫名的安宁,沧浪,他在我身边。 然后,沧家堡来人了,接走了沧浪,我的心像是被掏空了,终于明白了古人说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兮。我知道,我是爱上他了,很荒谬。一个男人爱上了一个男人。我担心,恐惧万分,怕他知道会离我越来越远,于是主动向师傅请缨去了北国,避开他,也是避开我自己。 几年后,终于受不了所谓的相思之苦,我从北国匆匆归来,却听到一个惊人消息:沧浪与蓝家小姐玉笙相爱,但相恋?br /gt; 帘卷海棠红第18部分阅读 欲望文 帘卷海棠红第19部分阅读 帘卷海棠红 作者:未知 帘卷海棠红第19部分阅读 恋正浓时,沧家堡却联合江,颜两家一夜之间灭了蓝家和肖家。沧浪自挖一目后,离奇失踪,沧老堡主对外宣称,他是因病而逝。 我知道不是,他肯定还活着,这一次,不管怎样,我都不会再逃避了,只要找到他,他接受自己也好,嫌恶我也罢,我都不会放手。 北辰——我还没有忘记自己当初的意图,守护着自己的爱的人,既然那时自己小的不能够守护住娘亲,那沧浪,我死也不会松手。 那样丰神俊朗的男人,衣袂飘飞,原来早在自己很小的时候就走入了自己的心里。 是从他用的手指为自己揉搓脸,是从他真心的对自己笑,是不顾一切为自己杀人…… 外篇 二 一曲钗头,妖花——如南番外 一曲钗头,妖花——如南番外(一) 人生如白驹过隙,一蹉跎,便是两鬓苍苍。 阿澈回来了,还带给我一个震撼无比的消息——有人在十五日后的落梅谷与我有约,还是故人。一个和蓝玉笙面貌相似的女人,这给我的是什么?难道她在十八年前并没有死。 从尘封的锦盒里,我面色平静的拿出了盒子里的东西,那是一支钗,钗头是一支小小的凤——小小的凤嘴,以为是衔接了一生一世的爱恋。那是我爹给娘的聘礼,小小的凤钗,让娘放弃了一个小家碧玉,生活无忧的归宿,进了蓝府作了我爹的小妾。我爹是十八年山城的首富——蓝之轩。 很多人不知道其实蓝之轩很爱我娘,温柳。温温柔柔的女子,不似大夫人那般的能干善妒,却是一块翠玉,需要人来呵护的。 娘在蓝府的日子并不好过,大夫人也就是我的姐姐的娘亲柳情一直都在欺负这娘亲,而娘总是傻傻的认她欺瞒,柳情让她往东,她不敢往西,因为害怕会见不到她所爱的人。 我相信整个蓝府上下对我最交心的人就是我的姐姐蓝玉笙了,她温婉中带着娇俏,面容姣好是山城里很多人的仙子。只是她并不知道,日日夜夜在她身边的丫环会是她同父异母的妹妹。我也相信,知道了我是她妹妹后,她会更加的爱我。 蓝家的人只有很少的人知道有我娘的存在,就更少的人知道我的存在,他们只知道蓝府有夫人柳情和大小姐玉笙。这都是柳情搞得鬼,我知道。只是我有些好奇,能让我娘如此牺牲的爹他知不知道,清楚她的爱人和女儿在受着非人的苦吗? 蓝玉笙真是单纯的可以,她几乎什么事都会和我说,什么都会依着我。她爱上了沧家堡的大少爷沧浪那个温文尔雅的翩翩佳公子,爱的不可自拔。我冷眼旁观,只是对着她说自己想学功夫和医术,以防万一。她居然为了我特地找了沧浪交我。我不知道她是蠢的可以,还是什么……那个时候,我偷偷爱上了沧浪的弟弟沧严,从他的眼里我也能看出他对我的赞赏,我以为那是爱情。 蓝之轩很少出现在蓝府,不是在外奔波劳碌就是满满的应酬。那天,娘在深夜里提水时着了凉,发起了高烧,我闯到了前厅,要求柳情找大夫来替娘看看。可她根本不让我见蓝之轩,也不让我见蓝玉笙。她切断了我的最后的一道防线。 在大雪纷飞的天气里,她将我们母女抛在雪地里,那时我看着她大红的貂锦在白色的茫茫雪里分外的刺眼。柳情冷笑的踢了踢娘,厌恶的将手中的纱巾扔在我们脸上,“。”然后红裙衣摆,她们长笑而去。 “娘。娘……”我发现娘的身子越来越冷,脸色越来越苍白,连那心窝上的温暖都在悄悄失去。“娘……”我惊恐的发出了一声嘶哑的叫声。那天,娘颤抖着从怀里掏出了那支凤钗,“之轩,之轩……”便永远的比上闭上了她美丽的眼睛。 “娘,如南答应你,会让你和他在一起,生生世世。至于那个女人,我要让她家破人亡。”雪地里,我抱着娘冰冷的身子,无声流泪。 月很明,心却已经黯然。 红酥手,黄藤酒,满城春色宫墙柳。 东风恶,欢情薄,一杯愁绪,几年离索。 错!错!错! 娘,你和他的认识,和他的三月定情是人世间最大的错误。 一个人用了枯木和自己早已长满了老茧的手将娘葬在了烟雨如丝的柳林里,我知道她会喜欢。 也就是那时我遇见了还是孩子的尹澈,在我饿得倒在雪地里时,他清澈的眼里蓄满了泪水,叫我姐姐,稚嫩的小手喂我馍馍吃。他是一个孤儿,而我失去了母亲,有一个爹爹却跟没有差不多,至此,我们两个相依为命。 我无时不刻都要寻找报仇的机会,也终于让我等来了。十八年前,黑衣黑袍的沧老堡主来到了我和阿澈栖身的破庙,只对我说一句,“你想不想报仇。”我就没有顾虑的跟他走了。我只有贱命一条,没有什么可以再被人拿去了。 那天,沧老堡主,江涛,颜宝宝和我四个人在一间密室里密谋。商定了灭蓝肖两家的计划。我提出了三个条件,一是送阿澈远离,二是蓝家的人归我发落,三是嫁于沧严为妻。老堡主点头吕须,说前两个要求可以答应,第三个恐怕要沧严自己应允。因为那时他已经娶了江芦铃,又一个让我痛苦不堪的女人。我点头答应。我为仇,为情,他们只是为了我蓝家的宝藏。 一曲钗头,妖花——如南番外(二) 我没想到这竟是如此的顺利,蓝家的守卫是如此的不堪一击,当然,这里最大的功劳者,是我——蓝如南。 当我手拿匕首站在柳情的面前,白色的绣鞋染满了血狠狠地踩在她的脸上。她还在骂我小,我怨毒的扬手在她脸上一划,听到她的惨叫声,看着她白皙的脸上伤痕血滴连连,竟哈哈大笑起来。“我是小又怎么样,你柳情还不是落在了我小的手里。” “从你这样对我们母女你可知道自己会有这样的下场,”我发着狠,用力的一刀刀划在她脸上,“我娘在下面等你呢,我看你有没有脸去见她。”柳情终于软弱下来,哭喊着求我给她痛快地一刀。 “哪有这么简单呐。”我诡异的笑了欣赏着她眼里的恐惧,“知道我会怎么对付蓝玉笙么,我在娘坟前发过誓,你怎么加在我们母女身上的,我要加倍的在她身上讨回来。” “不。”她终于崩溃了,不管不顾的拉扯着我的脚,“你放过她,她什么都不知道,她待你那么好。”我狠狠地踢了一脚在她胸口,“这是我替娘还你的。” “这是替我爹的。”又一脚,她发出一声惨叫,再没了声响。 四周的惨叫声,厮杀声,我充耳不闻,只是一脚脚的踢在她身上,“这是为我自己。” “这是为了你的那个女儿……” “这是为了蓝家这么多的人命。” “这是……” “够了。”耳旁一声暴喝,蓦地凌空,我被人揪住了衣领,提在空中。 我怒着转头,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的和蓝之轩。我的爹,我娘最爱的男人。此时他怒容满面地看着我,冷冷说道,“蓝家怎么会有你这么大逆不道的子孙。” 听到这句话,我满腔的喜悦在见到自己的生身父亲时迅速被他用一盆雪水浇灭,娘,你听到了么?原来他都知道,知道我是他的女儿,却任我做了他另一个女儿的丫环;他知道你在蓝府受尽欺凌,却眼睁睁看着你命丧他发妻之手……他明知道,他什么都知道,可却什么也没管…… “你知道,你一直都知道是不是?”我尖叫着出声,寒冰似的眼冷冷的锁住他,手中牢牢握住了他们的定情之物——凤钗。 他沉默不语,神色间满是追悔,“是。” 他出声的同时,我手中的凤钗也狠狠刺出,我笑着轻轻抚在爹的胸口,“蓝之轩,你有没有爱过温柳。” “爱过。”他痛苦的一声,嘴上噙着血丝,“蓝之轩此生最爱温柳。” “那为什么,为什么?”我叫着,将凤钗从他身体里狠狠拔除,“为什么?”他没有回答我,只是张着一双没有神采的眼,断断续续,“你是蓝家的女儿……你……” 蓝之轩死了,是我杀的。我将他和娘葬在一起。 蓝玉笙的脸是我乘她昏迷时划花的。 蓝家是我下令放火烧得,那场火烧了三天三夜。 一曲钗头,妖花——如南番外(三) 我在娘的坟头哭昏过去,是沧严将我抱回了沧家堡,沧浪为了蓝玉笙已经自挖了一目,叛出了沧家堡。 这时我见到了江芦铃,一个温婉聪慧的女子,我能看出沧严很爱她,而她也是。沧严说他喜欢我,而不是爱我。那时我的心慌了,我已经愿意小她一分,给他做小,他却还在犹豫。于是那一刻,我动了杀心。我要真真切切的杀了这个叫江芦铃的女人。 女人的妒忌是嫉恨的根苗里长出来的妖花,我,控制不了。 拜蓝玉笙所赐,我用在沧浪身上学到的本事配了毒药,在他们的庆功宴上毒死了江芦铃。我从未见过沧严会这样的伤心,就算我百般劝解都没用,我告诉他,我可以等他,可他拒绝了我。而我不会傻傻的死缠。因为娘亲的例子,我要嫁人,还要嫁个能让我一生不愁的男人。 三个月后,我蓝如南成了江夫人。江健的续弦,在我之前他又一个妻子。 他们不懂我们为何会这样快速的成亲,沧严也是不解。可这其中的原因只有我和江健明白,因为我知道了他的一个秘密,一个不能让人知道的秘密。 江健,这么多年来,都深深地爱着他的妹妹,江芦铃。他已经过世的妻子长得和江芦铃竟有七八分相似。 我们相安无事的生活了一年,一年后,我怀了孩子,生下了一对双生女婴,可是这时候,童舒出现了,质问我的存在,还抢走了我的一个孩儿。我悲伤,将所有的爱都倾注在婉儿身上。我慢慢的将江家的权利都抓在手中。一边还不忘打听碧血煮的下落,那时我蓝家的东西,只有我这个蓝家的人能够拥有,我不怕来日方长,因为肖曼莹在我手上。 相安无事的过去了十八年,直至那个和蓝玉笙长得那般相像的人古雨月。 她打破了我的计划,否则我怎会让肖曼莹逃脱,婉儿又怎会死在我的手上……那个和江芦铃长得一般模样的郁儿的出现,又怎么会让我如此的心慌意乱。我恨讷。 凭什么她们能有幸福,我不能有,江健那句话说得真对,没有江家的蓝如南什么都不是,但你们是否知道有了江家的蓝如南会让你们生不如死。 蓝玉笙,江芦铃……一切一切对不起自己的人…… 都要死。 外篇 三秋沁番外 从爹爹巍巍缩缩的将我领进江府时,我便知道从今以后我只是一个下人了,不管离小姐对我如何的好,也不能更改这个事实,更何况,她的好不止对我一人。本以为要在这江府之中过完一生,然后随便被配个家丁了事。 不明白是何时爱上了那个痞子气的人,是因为他体贴的解了自己的窘迫,是因为他仰头望向残阳时那眼神的迷离,还是因为他与雨月从来都像是一对冤家似的不停的斗嘴,在慢慢中情根深种,那个不能说话的古姑娘,你可知道你有多么幸福。 真是什么都瞒不了江夫人,可她却没有说什么,还将我送往扇风阁学舞,那样优美不似人间的舞姿曾是我期盼多年的。可是古雨月失踪了,我看着他担忧的睡不着觉,看着他与离小姐不停的为这事奔波劳走,当他有了线索偷偷出门时,什么声音在跟自己说,跟上去,跟上去吧…… 他不知他笑时是怎样牵动自己的心,他又不知当他随着古雨月跳下子午崖时,自己的心却如死了一般早也就随之坠落深渊。在他和她之间,我从来是一个局外人,甚至没一个人知道,我爱他。 然而不管是自愿,还是被人胁迫,我都从秋沁变成了秋沁好,不再是山城江府里的小丫环,只是醉月楼里舞冠全城的花魁秋沁好。三个月,足以让人改变。若是可以,还能变得彻彻底底。当知道他们并没有死时,我毫不犹豫的接受着江夫人的安排,进了环月山庄,成功的用迷迭香让他相信自己才是那个他深爱的女子,只是她再一次出现,他也再一次的离我而去,且走的决绝,当我将与他一起纠结的发丝一根一根放入月影湖时,满心的怨恨,不能有什么来化解。 落梅谷约当日,我们在梅林深处抓到了白衣纤秀清丽的雨月,我立时就想到了一个主意,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这个怨毒的人会是我秋沁。当看她全身伤痕斑斓的躺在梅树下,苍白的就像是一抹幽魂,我正姿态高雅的站在她的面前,惶惶然是又一个“古雨月”。我是一个会对自己心狠的人,所以能和江夫人和雷仙儿待在一块,原来我们都是同一种人。 在他的面前,我举刀向着自己的喉咙割去,不漏掉在他脸上的任何一丝变化,深情,痴痛,绝望……够了够了,我望着他瞳孔里的颜色,深深的悲伤,他的脸孔在深深的黑暗之中慢慢的变得模糊,我的嘴角浮起一抹诡异的笑容,石头,对你的爱,像自己的心跳我永远也触摸不到,可对你们的恨,并不会因了我死而消融,那样,才刚刚开始。 一阵风,一场梦,你的心到底被什么蛊惑,怎么就看不到我对你的痴,你的爱。爱着你,像心跳难以触摸,画着你,却画不出你眼眸深处瞳孔的颜色,记着你,等你等的太执着……我已累,换你伤。 外篇 四,木天番外 我是一颗棋子。 我从来都清楚苏北辰是和我一样的人。太寂寞,太孤单,说是无情却根本是最多情的人。我们都是同一种人,谁对自己的好,会一辈子记得,甚至执拗的想要加倍的给。 苏北辰亲手布的局,他本身是一个棋手,却不断将自己当作了自己棋局中的棋子,本来定下的计划一次次的修改,也正如我的心,因了楚夜和古雨月这两个我喊哥哥和嫂子的人,心一次次的脱离了他的控制。从未有人这样真诚,这样温柔的待我,我喜欢哥对我大声的嚷嚷,喜欢他追着我打……喜欢嫂子对着哥时涨红着脸,喜欢她把我抱在怀里温暖的感觉……这是姐姐木云从不曾给过我的温柔,她的温柔她的羞涩只是为了那个被关在环月山庄里的男人,他的重要甚至超过了我这个亲生弟弟。 只是棋子也有思想,也有想法,我想对他们好,就像苏北辰拼了命的为沧浪。 帘卷海棠红第19部分阅读 欲望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