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良缘错》 分卷阅读1 重生之良缘错 作者:静寂月 分卷阅读1 重生之良缘错 作者:静寂月 文案: 前世多少心伤,难道今生还要捧着尊严由他任意践踏吗? 上一世,她惊才绝艳,美貌无双,却被夫君无情休弃,又被堂姐设计毁容,死得悲惨。 重生一世,夏浅汐决定收敛光华,韬光养晦,该避的避,该躲的躲,可是为什么,他却不肯放过她了? 南宫弦:汐儿,这是我的全部家当,等所有的事情结束,我们离开京城,到一个很远很美的地方,做一对神仙眷侣,富贵闲人。你若是放不下做生意,我们找一个安静平凡的小镇安定下来,买上一两间店铺,你做掌柜,我给你当伙计,随你使唤。你说,好不好? 一句话文案:明眸浅笑,乱人心神。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破镜重圆 宅斗 重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夏浅汐,南宫弦 ┃ 配角:卧松云,戚索索,顾念生,夕姀,子栗,子姝 ┃ 其它: ================== ☆、身死 大凉,京城繁华的街道上,商旅路人摩肩接踵,两旁商铺鳞次栉比,茶馆酒肆热闹非凡,市列珠玑,户盈罗绮,一片盛世太平景象。 突然一匹骏马穿过人流疾来,马上之人扬声呼喝道:“靖南侯世子驾临,尔等避让绕行!” 话音刚落,四下一阵鸡飞狗跳,不消半刻,便归于死一般的沉寂。 很快,十二名锦衣侍卫护卫着一顶八人抬的大轿,步伐整齐地穿行在长街之上。 “娘,你快看,那个轿子好气派啊!”街边一名总角小童张大嘴巴叫道。 旁边一个荆钗布裙的妇人听言立刻捂住了那小童的嘴,压低声音道:“别乱说话,当心惹祸上身。” 这轿中之人乃是大凉国堂堂靖南侯府的世子爷南宫弦,南宫世家的先祖是本国的开国功臣,其子嗣蒙荫皇恩,数代不衰。这世子爷武功高强兵法卓越,为大凉国立下了数不尽的赫赫战功,今上为了表彰其功,特准其随意出入皇宫大内,所行之处,路人需行礼避让,恩宠仅次于东宫太子。 据说,南宫弦此人面冷心硬,喜怒无常,发起狠来六亲不认,因他长相英俊不凡,爱慕他的女子不胜枚举。 近日,只因世子妃在他面前失手打翻了一盏茶,他就当场写下一纸休书,将世子妃休弃。此事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非但没有给他招来薄情的坏名声,反而惹得京城的/名/媛贵女们更加趋之若鹜,一个一个都想卯足了劲地创造时机,投入这位世子爷的怀抱。 这不,刚静街没多久,就有许多贵女闻讯赶来,放下骄矜身份,扭着小碎步子跟在轿旁。一人道:“小女仰慕世子爷威名已久,希望世子爷赏脸与小女一叙。” 更有甚者,竟然拍起轿身,大着胆子道:“小女为世子爷亲手绣了一只鸳鸯并蒂的荷包,还请世子爷笑纳。” 那人说着就要扬起荷包朝轿中砸去,却猝不及防地被旁边的侍卫一把夺下,抛至远处。 轿子的帘布被轻轻掀起,近侍随风上前躬身倾听,只听里面那人带着浸骨冷意的声音道:“外头为何如此吵嚷,本世子养你们何用!” 随风恭敬道:“爷请恕罪,属下这就处理。” 随风对四面的侍卫打了个手势,侍卫们即刻提刀唬喝,将那些女子驱离。 轿子继续平稳前行,突然斜刺里跑出来一个环佩华裳的美貌女子,她伸开双臂拦在前面,一双如水明眸中带着倔强。 耳根清净了没多久,轿身一顿,竟然冷不妨地停了下来,害他身子猛然前倾,差点闪了一个趔趄。 他伸手挑起帘布,不耐烦地吐出一句:“又发生了何事!” 随风上前,反手在唇边小声道:“回爷的话,是世子妃拦在轿前,属下们不敢贸然冲撞过去,您要不要过去瞧瞧?” 一双金线缂丝云靴着地,南宫弦从轿中走出,步履沉稳地往女子站着的地方走去。 他身着一袭玄色锦衣,腰间只挂着一块御赐的白玉玉牌,视线往上,他下颌微微紧绷,线条似刀削斧刻般明晰俊朗,墨如点漆的双眸深邃晦暗,绝美的薄唇勾起,衔着一抹若有似无的讥笑。 伟岸挺拔的身姿立在跟前,宛若神祇。 夏浅汐在四周的抽气声中回过神来,樱唇一动,启口道:“汐儿被休弃回到娘家后,受尽外面人的白眼和嘲讽,汐儿好生想念世子爷,还请爷念在往日情分,让汐儿随您回府吧。” 南宫弦神色渐黯,质问道:“你可知本世子为何休你?” “是因为……因为汐儿不小心打翻了热茶,茶水泼在母亲身上,才……”当时,她正要奉茶给夫人,突然膝盖一痛,不知被什么东西击中,她就失手将那茶水连同茶杯一起全抛到了夫人身上,还有脸上。 “爷听我说,汐儿真的不是故意的,是有人想要害我,请您相信汐儿!” “哦?”低沉浑厚的话音上扬,南宫弦俯身,唇角噙着邪魅惑人的淡笑,说出来的话语却寒冷刺骨,“夏小姐的意思是本世子冤枉你了?” 一声冷漠疏离的夏小姐把她一颗期盼的心击得粉碎。 “你性子飞扬跋扈,善妒成性,自嫁入府中便搅得后宅不宁,数次冲撞母亲,忤逆长辈。母亲被你伤得疼痛难消,高烧数日不退,现在还在床上躺着,我不休你,岂非枉为人子!” 夏浅汐听言心中一片哀凉,她咬咬牙,上前攥住他的衣袖,泣不成声道:“汐儿知错了,求爷不要抛下我,不然汐儿就一无所有了!” 南宫弦用力拂开她,掩在袖中的手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着。未几,他调整好心绪,嫌恶地看了她一眼,“一别两宽,各自婚配。本世子已经将你休了,我与夏小姐再无瓜葛,还请夏小姐自重,莫作无谓的纠缠。” 两旁的路人看到这一幕,纷纷抬手指指点点,嚼起舌根来。 “原来名动京城的夏大小姐背地里居然是这幅德行,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难为世子爷这么有孝心的人了。” “都被夫家休了,还死皮赖脸地缠着,真是不知道羞耻二字该如何写了。” 夏浅汐被他甩的朝后退去,脚下不稳跌坐在地,她顾不得众人的冷嘲热讽,双膝向前一跪,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爷不理汐儿不要紧,汐儿的父亲如今深陷囹圄,吃尽苦头,还请爷念些旧情,救父亲出来。” 语毕,她就向他伏地一拜,连连叩首。 这是她最后的尊严,为了救父亲,她甘愿承受一切。 她把他当成救命的稻草,汪洋中仅有的一根浮木,可是她却高估了自己在那人心中的份量。只听南宫弦冷言冷语地道:“令尊行贿买官,贩售私盐,触犯律例,他自食恶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重生之良缘错 作者:静寂月 分卷阅读2 果,与我何干!” 说罢他就翻身跨上随侍牵着的骏马,一抽马鞭,绝尘而去。 那不堪忍受的嘲讽还犹在耳畔,夏浅汐脸上挂着自嘲的苦笑,步履沉重地回到夏府,刚绕过翠障,就看见大伯父夏立仁正招呼着几个小厮进进出出地搬东西。 “大伯父,您这是在做什么?” 夏立仁转身,看见是她,面上一怔,不答反问道:“是浅汐啊,我听青儿说你一早去拦世子爷的轿子,求他搭救你爹,那世子爷你见着了吗,答应了吗?” 夏浅汐颓然地摇了摇头。 夏立仁收回视线,转身向那几个小厮道:“看什么看,还不快点干活,把这些值钱的东西都给我装进马车,送到福祥斋当掉。” 夏浅汐喜道:“大伯父当这些物件可是要疏通官吏,救我爹出来?” 夏立仁哼道:“小娃娃道行太浅,哪里知晓其中厉害。立德的案子惊动朝堂,皇上亲自下旨严办,没有官员会在这个节骨眼上铤而走险。” 说着他煞有介事地摇了摇头,叹口气,“立德此次恐怕难逃一死,这一大家子人需要照料,还有一摊子生意缺人操持,立德膝下无子,而你又是女流之辈,大伯父就勉为其难扛起这个重担,待会伯父就把府里值钱的东西清点一下,划到伯父名下。” 夏浅汐怔忡在原地,如遭五雷轰顶,她难以置信道:“我爹身在大牢命悬一线,大伯父你就急着霸占家产,心里不愧吗,良心能安吗?” 说着她就上前阻拦搬东西的小厮,“夏家的家业都是我爹和我娘创下的,这些是我爹娘的心血,都给我放下,不能搬!” 夏立仁气急,抓住她的手腕就往后拉,“你爹不在,府里由我这个长辈说了算,我念在你是立德的女儿,又被夫家休弃的份上,以后只要你安分守己,老实在后院呆着,大伯父不会短缺了你吃穿,若是你敬酒不吃吃罚酒,就休怪大伯父翻脸不认人了!” “大伯父你怎么能这样对待我和爹爹!”夏浅汐嘶声力竭,正要与他理论,突然臂上一重,被夏立仁的长女,也就是她的堂姐夏青青,扯到一边。 “浅汐,我爹现在正在气头上,等他静下心来,我再帮你劝劝。都是一家人,莫伤了和气,你先随我来。”夏青青小声对她道。 见她杵着不动,夏青青接着道:“你出去一天了,也该累了,我们去那边喝口茶,歇息一下。” 夏浅汐被她拉到花园中,按坐在石凳上。丫鬟上前奉了茶,夏青青挥手让丫鬟退下,亲自倒了一杯温茶,放在她的手心。 大半天没有喝水进食,这会她还真的口干舌燥。夏浅汐大口灌下那杯茶,递给夏青青,“渴死我了,再来一杯。” 夏青青笑意盈盈地给她添了茶,伸脖看着她喝下。 夏浅汐大口喝完,将茶杯猛掷在石桌上,气鼓鼓道:“大伯父他真是太过分了,竟然利欲熏心,置亲情手足于不顾,我和爹爹都看错了他。” 站在一旁的夏青青捏着帕子掩唇高深一笑,“你还是先关心一下自己吧。” “你说什么?”夏浅汐疑惑地扭头看她,还没等夏青青开口,她就觉得一阵眩晕。 她扶着额头,试着站起来,但是双腿绵软,一点力气都使不上,向前重重地栽在地上。她自小被父母捧在手心里长大,哪里受过这般苦楚。她此刻趴在地上,伸手揉着磕伤的膝盖,犹如一只待宰的羔羊。 “我,我这是怎了?” “哈哈哈哈……”夏青青在她身后一阵肆意的狂笑,而后走到她面前蹲下,声音还是一贯地轻柔婉转,“告诉你也无妨,这茶里被我下了迷药,你现在是不是觉得浑身无力啊!” “堂姐,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夏浅汐心里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她试图挪动双腿,但不起一点作用。 夏青青捏着她的下巴,凑近她的脸,一字一顿道:“为了什么!夏浅汐,明明我才是夏家的嫡女,凭什么大家都只认你这个夏大小姐,凭什么世子爷娶你,却从来都不正眼瞧我一眼!不就是因为你爹掌管着夏家的生意,财大气粗嘛,如今风水轮流转,你爹下狱,夏家的家业由我爹掌管,你的一切都将是我夏青青的。” 夏浅汐听言惊得红唇微张,盈盈杏目泛着水泽,犹似一泓清澈的碧波。许是服了迷药的缘故,一张俏脸浮起红晕,惹人堪怜。 夏青青伸手在她脸上抚摸两下,咬牙切齿地道:“从小到大,我最恨的就是你这张狐媚妖艳的脸,你就是靠着这张脸爬上了世子爷的床,跟你那个短命的娘一样下贱!” 夏浅汐愣住,嘴巴翕动着,却艰难地说不出一句话来。 夏青青抽走她发间的一只梅花金簪,用力在她脸上一划,那白皙细嫩的脸上立刻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脸上的痛辣传来,却不及心里的恐慌和害怕,她的指甲抠着地上的泥土,拼尽全力从牙关挤出几个字,“夏青青,你疯了。” “你爹很快就要死了,你独自活在这世上也是辛苦,就让堂姐送你一程。以后,世上再也没有夏浅汐这个人,没有人会记得你这个被人抛弃的女人。” 夏青青红着眼,将木偶一样的夏浅汐拖到旁边的水塘前,揪住她脑后的头发把她往下按去。 她的脸是前所未见的阴沉冷漠,像从炼狱中爬出来的恶鬼一般狰狞,“算命先生说你五行缺水,你爹说他跟你娘是在小溪边相识的,就给你取了浅汐二字,堂姐我就做一回好人,圆了你的命数。” 扑通一声,红色的烟纱罗衣在水面散开,层层叠叠,宛如一朵绽放的红莲。 冷水没顶,她无力地闭起眼,意识渐渐变得模糊。 这一世,我怎么活得这样糟糕。 若有来生,我…… 作者有话要说:  开新坑啦,卖萌打滚求个收藏,嘻嘻嘻。 ☆、重生 好黑,虚弱的身体仿佛坠入死寂的永夜,没有知觉,没有声音,连丝微薄的气息也没有。好冷,冷得如同坠入冰窖,却冷不过心中的绝望和悲凉。在她感觉灵混快要从身体中剥离的时候,突然一股大力牵引着她往上游去,恍然中,她羽睫颤动,缓缓睁开双眼,有细碎的光在头顶浮动。 身子忽地一轻,而后落在坚硬的地面上,久违的空气入喉,她被呛得连声咳嗽,胸口那处似火烧一般灼痛。 嘈杂慌乱的人声和脚步声在耳畔响起,却听得并不真切。 “大小姐醒了,快去禀告老爷和夫人。” “还愣着做什么,快去熬些姜汤来,大小姐若有个闪失,咱们都别想有好果子吃。” 这是在阴曹地府了么,怎么还有人唤她大小姐?耀眼的日光照在她苍白的脸上,眼角有泪滑落,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擦,碰到脸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重生之良缘错 作者:静寂月 分卷阅读3 颊的时候不由一愣,她惊讶地睁大双目,两手在脸上来回摩挲,触手的肌肤光滑柔嫩,没有一点瑕疵。 被夏青青划的那道伤疤,不见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站起身,望着熟悉的庭院、花园、凉亭、石凳,思绪浮浮荡荡,竟不知身在何处。身后有人在叫她,她似没有听到般,推开扶着她的人,踉踉跄跄地往前面走去。 她的家,是个五进五出的大宅院,四面高墙环护,厢庑楼廊建造得富丽堂皇,花园戏台锦簇别致,一砖一瓦,一草一木,无不显露着十足的富贵气息。 鞋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一只,由光洁圆润的七彩卵石铺就的甬路硌得脚底微痒,她漫无目的地走着,穿过一道垂花门,到了大伯父夏立仁家的院子。 夏青青和她的妹妹夏子衿正在院中的廊庑下悠闲地翻着花绳,察觉有人来了,夏青青扭头冲她甜甜一笑,脆生生地叫她的名字。 “浅汐,快来跟我们翻花绳啊。” “浅汐,你去哪里啦,怎么衣裳都湿透了?” 眼前的女孩稚气未脱,但她分辨得出来,这眉眼是夏青青没错!看到夏青青,她的脑海中立刻浮现那张疯狂得近乎扭曲的脸,她心头立刻一颤,神色似见鬼般惊惧,身子下意识地往后退去。 夏青青见她不过来,以为是她不乐意,就抿了抿嘴,转身继续跟子衿玩了起来。 “汐儿,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是谁,是谁在唤她?这个声音那么温柔,那么好听,胜过世间一切乐曲。她抬手拍拍沉重的脑袋,拨开记忆的迷雾细细寻找,这声音好像是…… 她转过身,看见周玉萍朝这边匆匆走来,保养得宜的脸上难掩紧张和憔悴。正惊讶间,周玉萍已走至近前,扶着她的肩膀左右打量,焦急地道:“方才下人来报,说你失足跌进花园的池塘里了,幸好被人看见给救了上来,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可让为娘怎么活啊!”说着她眼圈红红哭了起来。 她抬手颤抖地覆上周氏的手背,竟然是温热的。她瞪着杏目,张着嘴想说些什么,胸口却猛地憋闷发堵,气也喘不匀,突然眼前一黑,直直向地上倒去。 她的娘亲周玉萍,在她十三岁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好像做了一个冗长又痛苦的梦,梦里的她被夫婿南宫弦休弃,被堂姐夏青青下药毁容并推进冰冷的池塘里,还有父亲,他被人诬陷关进大牢,生死未卜,而他的亲兄弟,那个昔日里看起来慈祥和善的大伯父,正像个无耻的强盗一样霸占她家的家产。 她不能就这样白白死了,她要救父亲,她要守护爹娘的心血,还要让那个背弃她的人后悔,还有她那个情深义重的好堂姐,她岂能就此放过!就这样没有价值地死去,教她如何甘心! 头好痛好胀,身子忽冷忽热,病痛折磨着她,让她在睡梦中难以安稳。她咬着牙努力了几次,终于睁开了双眼。 低垂的蜜合色鲛绡纱帐上遍绣着栩栩如生的缠枝牡丹,身上的锦被柔软温和,是由万钱一尺的上好云罗绸缎裁制而成,六尺宽的沉香木阔床雕刻精美,舒服得让人不想起身。素手撩开纱帐,闺阁宽敞明亮,镂花轩窗半开半掩,窗下置着一张琴桌,旁边的檀香木梳妆台上立着铜镜妆奁,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却又那么陌生。 听到了床边窸窣的声响,趴在桌子上睡觉的丫鬟立刻醒神,走上前在她跟前跪下,“奴婢该死,奴婢一不小心睡着了,请大小姐责罚。” 大病初愈,她的身子很是虚弱,还没站起身就一阵眩晕,只好再躺回去,扯过一个湘色织锦暗纹的引枕垫在身下。 吐纳几息,晕眩感褪去些,她才抬起手,慢悠悠地道:“无事,你在这里辛苦守了许久,迷瞪一会儿也不要紧,起来吧。” “是。”丫鬟战战兢兢地起身,走到桌边倒了一杯水,奉于她,“大小姐高烧烧了三日,水米未进,先喝口温水润润嗓子吧。” “你是子栗?”夏浅汐就着她的手喝了几口水,抬头看清了她略显稚嫩的脸庞,下意识地问道,“子姝呢?” 子栗摇头,小声回道:“奴婢不认识这个人,也没听说过。” 子栗是府里的家生丫鬟,比她小上一岁,十岁就在她身边服侍,而子姝却是在她十三岁那年从人牙子手里买进府的,此时的夏府还没有叫子姝的丫鬟,那么…… 夏浅汐心中疑惑丛生,急问道:“子栗,快告诉我,如今是永嘉几年?” “啊?”子栗张大嘴巴吃惊地望着她,试图从她脸上捕捉一丝戏弄的意味,回应她的却是一片郑重认真的神色。半晌,她抓了抓衣裙,嗫喏道:“回大小姐的话,今年是永嘉十五年,时值秋末。” 永嘉十五年。 这一年,她才十二岁,怪不得她觉得哪里不对,低头一瞧,果然身量小了许多。 子栗看着她有些不寻常地举动,往后挪了两步,行了一礼,“夫人知晓大小姐醒来,肯定高兴,奴婢这就去禀告夫人。” 差点忘了,这一年周氏尚在人世,夏浅汐又惊又喜,忙道:“快去快去,我要见母亲。” 子栗应诺离去,夏浅汐强撑着身子走到梳妆台前,在梨花木绣墩上坐下,铜镜里映出一张模糊的俏脸,杏眼桃腮,容姿清丽,还有些可爱的婴儿肥,模样虽未完全长开,却能预见日后倾动京城的绝世之貌。 没想到,她被夏青青推进水塘后竟然没死,老天垂怜,让她在十二岁溺水被救的那一日重新活了过来。以前她看过些志怪杂谈,只觉荒诞无稽,如今应验在自己身上,不禁心生感慨。 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将她的思绪拉回。周玉萍一进门就道:“汐儿,你终于醒了,可把娘急坏了。” 夏浅汐站起身,猛地扑到她的怀里,哭泣声断断续续,“娘,女儿好想你。” “你没事就好。”周氏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念了句阿弥陀佛,“烧退了,等下娘再叫大夫过来看看,病刚好可马虎不得。你饿不饿,想吃些什么,娘吩咐人给你做。” 夏浅汐抱着她不撒手,只摇摇头,“我现在不饿,我想爹爹了,他在哪里?” 夏家世代经商,积累了丰厚的产业,她的祖父祖母很早离世,大房与二房把家产分了,各自度日。爹爹夏立德是个做生意的好手,娘亲勤劳贤惠,持家有道,夏家商号在他们的经营下,生意做得红红火火如日中天。相反地,大伯父不善经营之道,一家人居行奢靡,坐吃山空,还有个嗜赌成性的儿子,没多久就把家产挥霍个一干二净,分到的几个商铺接连倒闭,日子愈发捉襟见肘,后来只好攀附他们家。 爹爹顾念兄弟之情,给大伯父安排了个管理账房的闲职,没想到大伯父就此嫉恨在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重生之良缘错 作者:静寂月 分卷阅读4 心,以为爹爹看不起他这个兄长,利用职务之便,做假账,私挪银款,爹爹与娘亲暗中查了出来,却没有说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强把这口气吞下。 上一世,他们就是太妥协退让,让人以为软弱可欺,才落得那般悲惨的下场,既然老天给了她一次重生的机会,她要逆转乾坤,改变这一切。 周氏叹道:“你爹在铺子里忙生意呢,这几日月末清账,人手不够,把你大伯父叫过去帮忙了,等会我差人去捎个话,告诉你爹你醒了,让他早点回来。” “嗯。”夏浅汐应了一声,粘腻着周氏说这说那,这份热情让周氏略有些不习惯。 暮霭将昏之时,夏立德急匆匆回到府中,径直朝芷汐院走去。听到女儿醒转的消息,他也想即刻抽身回来,无奈繁务羁身,堆叠如山的账簿等着他一一过目核算,直忙到天快落黑,才总算松了一口气。 夏浅汐大病初愈,身子懒倦,正歪在床上,由周氏喂着米粥。听到外间的咳嗽声,夏浅汐双眼一亮,惊喜道:“是爹爹,他回来了。” “你耳朵倒是灵。”周氏放下粥碗,拿帕子给她擦擦唇角,起身去迎自己的丈夫。 “汐儿醒了许久,一直念叨着要找你呢。”周氏在门口见到他,笑意盈盈,“老爷在偏厅等着,我给汐儿穿好衣裳就过来。” 周氏回了屋里,夏浅汐已经穿戴整齐,脸上扑了些胭脂,衬得气色好了许多。周氏拉过她的手,向偏厅走去,“就这么着急见你爹,头不晕了?” 夏浅汐脚步生风,恨不得飞过去,扭头冲周氏嬉皮笑脸,“见到爹娘,我的病就全好了。” “爹爹。”夏浅汐甫一进去,就一头撞进父亲怀中,热泪滚滚,“汐儿好想你。” “爹爹也想你。”夏立德揉揉她的发顶,还算年轻的脸上溢满慈爱的笑,“爹以后多抽出空闲陪你。” 看到这一幕,周氏不禁笑道:“都说女儿是爹爹的小棉袄,你们爷俩亲热,我这个做娘的眼看就要被冷落了。” 夏浅汐赶紧贴上去,靠在周氏肩头,甜甜地道:“汐儿也是娘的小棉袄,汐儿最喜欢娘亲了。” 周氏乐得合不拢嘴,伸出指头戳了戳她的额头,“你这丫头,何时变得这般嘴甜了。” 作者有话要说:  欢迎子栗大大和子姝大大参与本文的重要角色,送你们花花。 感谢以下大人的地雷。 怜时,投了一个地雷 寒江,投了一个地雷 那时年少,投了一个地雷 百鬼夜行,投了一个地雷 楼酒翎,投了一个地雷 阿索,投了一个地雷 阿夕,投了一个地雷 水清浅,投了一个地雷 ☆、露陷 三人乐呵地说了会话,恰有周氏的贴身婢女秦蕊过来,在三人面前恭敬福身道:“晚膳已经备好,还请老爷,夫人,大小姐前去饭厅用膳。” 秦蕊穿了件腰身紧窄的秋海棠妆花褙子,衬得一张姣好面容明媚动人,夏浅汐对上她温顺讨好的目光,将头偏向一旁,脸上的笑容渐渐垮下来。 周氏上前扶她起来,怪怨道:“你我本是同乡姐妹,又在我跟前伺候了这么多年,总是顾着这些虚礼,倒显得生分了。” 秦蕊起身,脆生生一笑,“姐姐,姐夫,这总行了吧。”说着挽过周氏的手臂,温柔地喊她和夏立德,“饭菜该凉了,咱们快些去吧。” 饭桌上笑语晏晏,秦蕊殷勤周到地帮忙布菜,还时不时地与爹娘说些家长里短的闲话,除了碍着身份没有坐下来跟他们一道用饭,旁人看来,还以为她是爹爹的妾侍呢。 想起上一世秦蕊做的那些龌龊事,夏浅汐冷着脸挪开自己的碗,避开她伸过来的筷子,“我刚吃了粥,不想吃荤腥,用不着你夹菜。” 秦蕊没有觉得被冷落,悻悻地收起筷子,笑着道:“是我疏忽了,大小姐病刚好,脾胃虚,是该用些清淡小粥。正好,厨房里有腌好的脆嫩爽口的酱菜,明日我给大小姐切点配粥吃。” 夏浅汐正想说不用,话没出口,就听见周氏夸赞道:“你这么个玲珑细心的人,比我这个做娘的还要周全。” 窗外秋风舒爽,泛黄的树叶打着旋儿轻飘飘落下,曲折清幽的小径旁边摆满一盆盆怒放的名品秋菊,为小园增添了几分清雅意趣。庭院因时常有下人打理,并不显得凄凉萧索。 安心休养了几日,气色已经好转,脸颊也比之前红润白皙,夏浅汐此刻斜躺在临窗的软塌上,对着满院的冷香芳蕊,落叶飞红,心中并不惬意。 夏家生意繁忙,她的母亲周氏因操劳过度,在她上一世十三岁的时候突发心疾去世,成了她和父亲心中无法抹去的伤痛。 这几日她因落水发起高热,周氏衣不解带地照看她,在她醒来之前已经晕厥了一次,如今已显心力憔悴之态,却仍惦记着家中生意,不顾听劝地里外忙碌。 她至今无法忘记周氏临走前那张病弱苍白的容颜,双眼深陷,形容枯槁,身子消瘦得仿佛一道风都能将她吹走。 周氏弥留之际,虚弱地抬起手抚着她的面颊,流着泪对她说,娘要走了,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娘还没看到你长大成人,还没送你出嫁,娘舍不得啊…… 娘,我也舍不得你。 夏浅汐低低地念着,心中酸涩难抑,眼泪不争气地簌簌滚落。她执起帕子擦干泪水,一番深思熟虑过后,暗暗拿定了主意。 一连几日,夏浅汐都跟在周氏后头,到夏家商号底下的各个铺子转悠,明面上是粘腻着娘亲,实则暗里学习经商之道。几番下来,并没学到太多,仅是知晓夏家有三间当铺、五家首饰铺、七家酒楼,十二家绸布庄,田庄无数,外加一个可有可无的茶行。 管事周安是个实诚人,夏浅汐跟他学起了珠算,一些不好问周氏的话也巧妙婉转地向他请教,不懂的地方她都用笔记下,回去慢慢琢磨。 这日早上醒来,她刚坐起身,忽然感觉一阵湿热的暖流从身下流出,当即吩咐子栗喊来院里的仆妇,让她们取来干净的月事带,及填充了草木灰益母草的布袋,自己清洗了身子换下。 收拾妥当后,夏浅汐坐在梳妆台前,喝着厨房里送来的滚热的红糖姜水,子栗在她身后拿着一把羊角篦子,为她篦头。 阁楼的走廊上传来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夏青青推门进来,亲切地道:“浅汐,这几日怎么不见你去找我玩啊?” 一看见她,夏浅汐就觉得右边脸颊那处火辣辣地隐隐灼痛,她习惯性地摸了摸,再不动声色地放下手,面色平静道:“堂姐,我这几日身上不大舒服,等好了再找你们玩。” “妹妹可是来葵水了,肚子可痛?”夏青青瞥见桌上的红糖姜水,凑近她,眨着眼睛道,“堂姐是过来人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重生之良缘错 作者:静寂月 分卷阅读5 ,你不懂的地方就来问我。” “浅汐知晓了,谢谢堂姐。”她淡淡回了一句,就转过身拨弄手里的汤匙。 夏青青自顾自地说了些话,慢悠悠绕到梳妆台前,打开小抽屉,从里面捡起一只嵌着上好珠玉的蝴蝶发簪放在发间比着,笑吟吟道:“浅汐你瞧瞧,我戴这只簪子好看吗?” 若是以前,她肯定会毫不犹豫地赞一声好看,然后大方地对她说,堂姐既然喜欢,就拿去戴好了。 爹爹对娘用情至专,至今未纳半个妾侍,膝下只有她一个女儿,吃穿用度都是紧着最好的。大伯父家的两个女儿与她年纪相仿,自小与她玩在一处,她顾念姐妹之情,从不吝惜这些身外之物,夏青青就是欺负她好说话,不知道从她这里哄走了多少好东西。 夏青青灿烂的笑容还凝在脸上,正等着她的回应,周氏从外间过来,对她道:“青青,刚才我路过别院,你娘正在找你呢。” “叔母安好。”夏青青把簪子反握在手中,两手交叠,向周氏行了个规矩的礼,“母亲既然找我,青青就先告辞了。”然后侧身对她道:“浅汐,我明天再来找你玩啊。” 说罢她就轻快地迈着碎步,聘婷袅袅走出门外。 周氏对着夏青青的背影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跟你说了多少回,你这个堂姐机灵得过头,你还总是不以为意,刚才她顺走的那只发簪我看见了,那可是上好的和田白玉,值不少钱呢。你爹拿这个给你戴,不是让你转手送人的。” 本以为自己的女儿又三言两语搪塞糊弄过去,把她的话当耳边风,却听见她道:“娘说的是,以后我会把首饰藏好。” 周氏点了点头,吩咐子栗出去,把门带上。 她端详夏浅汐几眼,郑重道:“汐儿,你自从落水被救回来后,娘觉得你跟以前不同了,但是又说不出哪里不同,你老实告诉娘,到底发生了何事?” 夏浅汐心里一诧,面上却不露半分,仍旧是惯常的嬉笑模样,“娘你在说什么呀,汐儿听不懂呢。” “知女莫若母,虽然娘平时忙着生意上的事情,没有太多时间照顾你,但是你的一些细微变化,可逃不过娘的眼。你这几日不时打听铺子里的事情,还耐着性子跟老周学起了珠算,不得不让人起疑。以前你说珠算费脑,听见噼里啪啦打算盘的声音就头疼,如今怎么有兴趣学起这个了?” 周氏说着,从袖中取出两张宣纸,展开铺在桌上,“还有这两张纸,上面的字都是你写的,一张是从府里的教书先生那里取来,一张是老周给我的,笔锋虽然相似,功力却大相径庭,短短几日之内,不可能如此精进。” 夏浅汐瞥了一眼那纸上两行婉柔秀丽的簪花小楷,心中哭笑不得。 她的外祖父膝下无子,把大女儿,也就是她的娘亲,从小当作男儿教养,识文断字,教习六艺,小小年纪便才识过人。周氏嫁进夏府后,帮助父亲操持生意,什么风浪没见过,早练就一副精明无双的头脑。夏浅汐以为自己隐藏得极好,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她看出了端倪,到底是心思浅,操之过急了些。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周氏见她双眼闪烁,半晌不答话,忍不住道:“娘以前听人说过借尸还混的,你若是别人,那我的汐儿哪里去了?” 夏浅汐一听周氏往借尸还混上歪想了,心下一横,将自己重生之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 室内有一刻静谧的沉默。周氏理了理思绪,抬手覆上夏浅汐的额头,另一只手摸上自己的。 夏浅汐按下周氏的手,解释道:“本来女儿也不信,不过这几日应验了几件事情之后,就不得不信了。娘若不信汐儿,汐儿有法子让娘相信。” 说着她伸手覆在周氏耳边,低语了一阵,周氏听着听着,猛地瞪大双眼,神色几经变幻,看向她道:“不可能的,秦蕊对我忠心耿耿,不可能存着这种心思的。” “知人知面不知心,上一世娘就是被她蒙在鼓里,最后被她气得卧床不起,渐渐熬坏了身子。”夏浅汐神色认真,双眸中是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沉稳与镇定,“娘既然不信,何不试探一下?” 晚饭过后,周氏在灯下绣着团扇,秦蕊过来在她跟前坐下,拿簪子挑亮灯芯,抓起针线筐里的丝线绕着,“这灯火这么暗,仔细伤着眼睛。” “嗯,这下亮多了。”周氏就着灯光绣了几针,似不经意间提起,“你比我小五六岁,如今岁数也不小了,家里可给你说好了人家?女人总要嫁人的,若有中意的,不妨告诉我,姐姐会为你备上一份丰厚的嫁妆。” 秦蕊手上动作一滞,低头回道:“我只想陪着姐姐和姐夫,帮你们料理家务,免除后顾之忧,姐姐突然提起此事,是不是嫌弃我了?”说着委屈地嘤嘤哭了起来。 “哪有哪有。”周氏忙道,“我只是随口问问,婚姻是头等大事,我是怕耽误了你。” “姐姐是关心我,秦蕊怎会不知,夜深了,姐姐若是没有旁的吩咐,我先回房休息了。” 周氏点头,看着秦蕊擦着眼泪离去,眉头微微蹙起。 “娘,你看见了吧,她分明就想赖在爹爹身边。”夏浅汐从里间挑帘而出,走到她跟前道。 周氏将信将疑,夏浅汐道:“娘,你如此引狼入室,最后害的还是自己,到时家宅不宁,悔之晚矣。娘放心,此事交于汐儿处置。” 作者有话要说:  羊角篦子(举手):申请当道具。 我:送你花花。 感谢以下大人的地雷。 皮皮扔了一个地雷 怜时扔了一个地雷 某只紫薯扔了一个地雷 ☆、揭穿 夜幕降临,遥远的天幕上缀着疏星淡月,散发着朦胧清冷的光辉。夏立德拖着一身疲惫回到家,刚绕过照壁,就有丫鬟过来,说夫人与大小姐已经在饭厅等候。 前脚刚跨过门槛,夏浅汐就立刻起身迎到跟前,笑嘻嘻地挽着他的胳膊,往饭桌边走去。 夏立德落了坐,接过女儿递过来的筷子,在桌上左右逡巡挑选自己喜欢的菜肴下筷。他看着满桌子不堪入目的菜色,眉头皱了皱,正想叫来厨子问话,却听夏浅汐道:“爹爹,今日女儿亲自下厨,粗略烧了些小菜,您快尝尝,看看我的手艺如何?” “你做的?”夏立德一愣,随即展颜道,“你平日从未踏进过厨房半步,连萝卜白菜长什么样都不知晓,竟也能做菜。你有这份心,就很难得了。” “爹爹以为我是拿别人烧好的菜来诓您吗?”夏浅汐求助地望向周氏,急急道,“娘,你快告诉爹,这些是不是女儿做的。” 夏立德听到这话,也望向周氏。周氏温和笑道:“确实如此,这几日汐儿特意跟厨房里的张师傅学着烧菜,今晚桌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重生之良缘错 作者:静寂月 分卷阅读6 上这些菜全是她亲手做的,厨子只在一旁指点打打下手。” “厨房烟熏火燎的,大小姐可是一片孝心呢,老爷真有福气。”秦蕊也在一旁敲着边鼓。 “哦?”夏立德脸上浮现惊喜之色,“我的女儿长大了,知道孝顺爹。好罢,今日我就沾沾女儿的光,享享清福。” 说着他夹了一块有些焦糊的红烧鲫鱼放入口中,慢慢细嚼着咽下。 “怎么样,好吃吗?”夏浅汐笑着问他,眸光清亮。 “嗯,我女儿做的,当然好吃。”夏立德容光满面的夸着,吩咐人去酒窖中取来梨花白陈酿,手指轻叩在桌上,哼起了小曲,显然心情极好,“女儿难得下厨,怎么说也要喝上几盅。” 夏浅汐捧着一盘菜放到他面前,灿笑着,“爹,你再尝尝这个蒜薹炒腊肉,你不知道,那个腊肉硬邦邦的,女儿怎么切也切不动,最后还是厨子帮忙切的。” 夏立德极赏脸地夹起一箸吃着,称赞不已。 “你们爷俩别光顾着说话,汐儿,快坐下吃吧。”周氏喊过夏浅汐,为她盛了饭。 夏浅汐也抓起筷子夹菜吃,才嚼了几口,眉头突然皱得紧紧的,转脸噗地一口全吐在空盘子里,拿手扇着舌头,急喊着,“快给我倒杯水喝,太咸了。” 她接过秦蕊取来的温水漱了口,吐在鎏金莲花型盆盂里,拿帕子拭干嘴角,扭头歉然道:“爹爹,汐儿烧的菜实在太难吃了,把这些倒了吧,让厨子做些能下口的菜。” 说着她就使唤婢女撤下菜肴。 夏立德拦住她道:“别撤,爹觉得甚美味,一点都不难吃。” 周氏尝了几口菜,艰难咽下,吩咐婢女端来三碗温水,放到三人面前,“汐儿第一次做菜,能做得有模有样,已经不错了,只不过稍微咸了些,咱们把菜肴放在水里涮一涮,还是一样能吃的。” 夏立德十分赞同,高兴地吃起饭来。周氏抬头悄悄对夏浅汐使了个眼色,她会意执起酒壶为夏立德斟酒,“爹爹别光顾着吃菜,女儿为您斟酒。” “好好好。”夏立德执起酒杯一饮而尽,把空杯对着她,“爹今日真是高兴,满上满上。” “爹既然高兴,那就多饮几杯。” 约摸一盏茶的功夫,夏立德歪在椅子上,满面通红,酒醉醺醺,还一个劲地要人添酒。 周氏知他醉了,唤来秦蕊与刘妈,扶着夏立德去后院歇息。 两人将夏立德安置在床上,周氏伺候着给他擦面净手,夏浅汐突然捂着肚子道:“娘,我肚子有些痛,您陪我回房歇息吧。” “姐姐在这里照看着,我陪大小姐过去吧。”秦蕊有眼力见地上前去扶夏浅汐,夏浅汐却撒娇道:“我想要娘陪着我。” 周氏从床沿上下来,扶着她的胳膊,吩咐秦蕊,“你在这里照看一下老爷,我陪汐儿回房。” “是。”秦蕊柔声应下,待那两人走得看不见影儿,就随便找个理由支走了刘妈。 她走到床边坐下,为床榻上的人擦着额头上的汗珠,唇边漾起娇媚的笑意。 “玉萍。”夏立德攥住秦蕊的手,含混不清地喊着周氏的闺名。 秦蕊抽回手,俯身去解夏立德衣襟上的盘扣,待脱得只剩一件里衣的时候,秦蕊坐回去,慢慢褪下自己的衣衫,上身只剩下一件水红绣花肚兜。她娇笑着伏在夏立德身上,玉指在他胸前划着圈,“老爷别急,奴家这就来服侍您。” “秦蕊,你在做什么?”藏在帘子后头的周玉萍再也按捺不住,领着夏浅汐走了出来。 秦蕊一惊,不顾衣衫凌乱,忙从床榻上下来,跪下哀求道:“姐姐,我错了,我是真心爱慕夏大哥,求你原谅我这一回吧。” 周氏眼前一阵天旋地转,扶着额头歪在夏浅汐身上,失望地道:“秦蕊啊秦蕊,亏我把你当做姐妹一般对待,你就是如此报答我的,真是有情有义啊!” 秦蕊听得此话,咬了咬唇,再抬头时,眼中尽是绵长的嘲弄与恨意,“夏大哥正值壮年,姐姐一人霸占着她,生不出儿子不说,还不许他纳妾,你扪心自问,对得起他吗?” 周氏被她的话气得站不住脚,鼻翼急促地翕动着,手指震颤不已。夏浅汐一面扶着周氏,一面斥道:“秦蕊,当年你家遭难,你爹娘不得已要把你卖进窑子里去,是我娘把你买下,对你照顾有加。亏我娘真心待你,你却动了不该有的歪心思,不知恩图报也就罢了,还在这里怪怨我娘,你对得起谁?” 秦蕊低着头不说话,半晌,默默向周氏磕了一个头。 翌日清早,夏立德照常早起,用罢早膳就去铺子里忙活去了,晚上歇下时觉出不对,就问周氏,“你身边的秦蕊怎么不在?” 周氏回道:“秦蕊家里为她说了门亲事,今天结了工钱就家去了。怎么,老爷舍不得她了?” “呵呵呵……”夏立德笑了笑,不以为意道,“她只不过是个丫鬟,走了再提拔得力的人伺候就是了。” 周氏低头沉思了片刻,终是问出口,“老爷,妾嫁给你这么多年,只生下浅汐一个女儿,妾身为夏家媳妇,不能眼睁睁看着夏家无后,趁着老爷年富力强,应及早纳两房妾室,延继子嗣才好。” 夏立德一怔,仔细看了看周氏面容,见她眸中含泪,面带忧戚之色,不免动容道:“为夫娶你之时就曾立下誓言,此生只要你一人,绝不纳妾。” “可是……” 夏立德握住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睛,“没有儿子又有何妨,为夫不在意这些世俗之见,况且汐儿乖巧懂事,我十分喜欢,再不济等汐儿年过及笈,招赘姑爷入我夏家祠堂,继承香火,也是一样的。咱们家家累万金,女儿聪慧貌美,那些个王公贵族的公子哥儿都巴不得挤破脑袋想当我夏立德的女婿呢。” 周氏心中稍稍解颐,勉力挤出一个笑容。夏立德话音里带着笑,“若你再想不开,等你调养好身子,我们再生一个,嗯?” 周氏握起拳头直锤他胸膛,气笑道:“你个老没正经的。” 夏立德绕到身后扶着她的肩膀,带着她往内室走去,“夜深了,咱们早些歇息吧。” 秦蕊离开夏府后,周氏对夏浅汐的话有了几分相信,一再叮嘱她万不可与外人道也。此事太过荒诞,夏浅汐自然拎得清,等小日子过了,就急忙缠着周氏,要跟她学习经商之道,为家里分忧。 “汐儿,你可知何为商人,商人是做什么的?” 隔行如隔山,夏浅汐是个闺阁淑女,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自认在经商方面是个一窍不通的白丁。她认真想了想,如实回答:“商人以本逐利,自然是什么东西赚钱就卖什么,赚的钱越多越好。” 周氏笑了笑,拍拍她的肩膀,“依你之见,只要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重生之良缘错 作者:静寂月 分卷阅读7 能赚到钱,盘剥取利,囤积居奇,这些都是应该推崇的了?” 夏浅汐忙摇头,“为富不仁,谋取不义之财的人不配称作商人。娘你快教教我,汐儿要跟你学习。” 周氏道:“生意并非只是一个牟利的生财之道,亦讲究诚信为本,细水长流。有些生意需调拨余缺,贩贱卖贵,有些生意则薄利多销,以多取胜。商人因利而往,要有一双慧眼,也要审时度势,懂方圆知进退,才能积累长远。” 夏浅汐边听边用心记下,似懂非懂。周氏又道:“娘说这些无用的终归只是纸上谈兵,对实际无益。不如这样,娘明日让你去天香阁当个一日掌柜,你留心酒楼的运作之道,回来给娘讲讲收获。” “一日掌柜?”听起来好像很有意思,夏浅汐点头应下,像只蝴蝶般飞快地向芷汐院奔去,“这主意不错,汐儿这就去准备。”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啦啦啦,争取让男主早些出来撩妹。 ☆、闹学 次日一大早,天刚微微亮,夏浅汐起身挑了件湖水蓝对襟半臂襦裙,由丫鬟伺候着穿了,发髻轻挽,腰上未饰香囊玉佩,臂上仅搭了条琉璃白云纱披帛,款步珊珊下了阁楼。 她在饭厅候了一阵,周氏与夏立德相携从外面走进来,看见她,有些吃惊。 夏立德今日穿了件藏青杭绸长衫,胡须理得干净,显得神清气爽。 “汐儿,你今日为何起得这么早啊?”夏立德看到如花似玉的女儿,立马舒心一笑。 夏浅汐吩咐婢女摆上丰盛的早膳,招呼爹娘落座,抢着帮他们盛粥,一面道:“一天之计在于晨,我等会要跟娘一起去铺子里学做生意,当然要早些准备了。” “哦,做生意?”夏立德似听到什么笑话般,高声笑呵一阵,“女儿家做什么生意,净瞎胡闹,还是好好跟先生念念书,学习琴棋书画针黹女红,才是正经。” “不,爹爹。”夏浅汐摇摇头,神色郑重,“爹娘每日为了咱们这个家辛苦忙碌,汐儿看在眼里,却无法帮爹娘分忧,心中十分惭愧。汐儿决定了,从今日起,汐儿要学习经商之道,成为爹娘的得力帮手,帮家里的忙。” 夏立德看她理直气壮的样子,笑容敛去了些。坐在一旁的周氏附在他耳边道:“老爷你转念想想,以后招赘,女婿若是想耍滑头,吃里扒外,女儿懂些生意上的事情,多少也能以防万一。” 夏立德心思转了转,觉得是这么个理,就笑道:“也罢,去看看也无妨。”说着看向周氏,“让他们好生照顾着,可别累着我的宝贝闺女。” 周氏颔首应着,向夏浅汐投去一个温婉的微笑。 “谢谢爹爹。”夏浅汐笑得眉眼弯弯,从盘子里取过一块切好的香得流油的咸鸭蛋,用筷子把蛋黄和蛋白挑出,撒进粥碗里,捧到夏立德面前,甜甜道,“爹爹,你吃这个。” 早饭过后,夏立德到钱庄看账去了,周氏领着夏浅汐乘轿去了天香阁。 时辰尚早,酒楼里还没有客人前来吃饭,几个穿着一水儿青灰短褐的小二在大堂扫着尘土,抹布擦桌子,一看夫人和大小姐来了,都停下手中的活计,站作一排,恭敬行礼道:“夫人,大小姐。” 周氏向他们颔首。酒楼里的管事掌柜李西玉上前拱手道:“夫人有何吩咐?” 周氏环视一圈大堂,道:“今日你带汐儿熟悉一下酒楼的生意,午膳和晚膳给她备一份,晚上打烊时,我再来接她回府。” 说着转身对夏浅汐道:“汐儿,你想吃什么,尽管跟酒楼里的厨子说,不要拘谨。” “好的,娘,你放心把酒楼交给我吧。”夏浅微微扬起下巴,志气昂扬,一副大干一场的样子。 周氏走后,夏浅汐拎着裙角在酒楼内跑上跑下,四处打量,对什么都新奇,连伙计的鸡毛掸子都要亲自试一试,有些不懂的地方都问掌柜。李西玉接了这个纳闷的差事,开始时一直陪着小心,很怕怠慢了这位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但一番相处下来,觉她性子随和谦恭,毫无骄矜之态,便耐心与她讲解起来。 外面日头明亮,开始有客人陆陆续续地进店吃饭,李西玉吩咐伙计上前招呼客人,后厨早就忙碌起来,烧水的烧水,配菜的配菜,还有大厨熟练地掂锅炒菜,灶下呼呼腾起一道耀眼的火焰。 夏浅汐跟在他身后,看着他有条不紊地指点江山,心中暗暗佩服。客人越来越多,连楼上的位子眼看都要占满,伙计肩膀上搭着白巾子,殷勤地上前招呼,忙得脚不沾地,她看的心里发痒,张口提出要找些事来做,唬得李西玉直呼使不得。他又不是正经主子,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使唤东家的掌上明珠做事。夏浅汐嘴上不依,两厢僵持不下,最后只得使了个折中的法子。 李西玉领着她来到靠近酒楼门口的柜台边,指着桌上的笔墨道:“不如这样,等下客人结账付钱,老朽收钱,大小姐您在这里帮忙记账,总行吧。” “可。”夏浅汐欣喜着应下,在圆凳上坐得板直,子栗理了理桌上的纸笔,为她研了新磨。 临窗的一桌客人在唤小二结账,小二上前算过账,把客人送出门外,再将银钱交于柜台。 李西玉核对后,把钱收起,对夏浅汐道:“小姐请记上,午时八号桌五位客人,一两银子。” 夏浅汐执笔在账本上飞快记下。 日近中午,结账的客人渐渐增多,有时还全赶在一起,夏浅汐一连记了好几页,手腕有些发酸,子栗在一旁为她擦汗,劝她歇息会,她不肯,仍耐着性子一丝不苟地帮忙记账。 一直忙到将近申时,不再有客人进店吃饭,她才收拾了纸笔,领着子栗,到后厨与李西玉他们一道用膳。 晚上天香阁满堂明烛,客人络绎不绝。戌时酒楼打烊,周氏来到天香阁,询问夏浅汐这一日的收获。 夏浅汐抿唇细声道:“女儿才呆了一日,只帮忙记了账,谈不上有什么收获。” 李西玉抢着道:“大小姐勤奋好学,又吃苦耐劳,今日可帮了大忙了。” “今日的进账不必入库。”周氏吩咐了李西玉,转身笑着对夏浅汐道,“今日是你头一回赚钱,娘让人给你裱起来。” 夏浅汐听言大喜,拉着周氏的手臂摇着,激动不已,“谢谢娘。” 回府后,夏立德还在前厅等着她们,见她们回来了,就问了几句关心的话。 夏立德看她欢喜的模样,只当她是小孩子新奇玩闹,等热乎劲儿一过,就不会再去,于是道:“明日夫子会来讲课,你跟青青她们一起念书去。赚钱要紧,却不可耽误功课。” 夏浅汐点头,乖巧地应了声是。 夜里歇下时,夏浅汐抱着钱罐,在床上左右打滚,脸上的笑容越发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重生之良缘错 作者:静寂月 分卷阅读8 止不住。 夏府的衡芜院清幽雅致,两间宽敞明亮的厢房留了出来,作为学堂,供府中女君读书之用。夏立德视女如珠如宝,特请了京城最有学问的夫子,教习夏浅汐诗书。每每有课业时,大伯父夏立仁家的两个女儿也顺道来蹭学。 “贫富之道,莫之夺予,而巧者有馀,拙者不足……”夏浅汐用手帕掩着看书,细细琢磨其中的深意。 跟她一桌之隔的夏青青发现了苗头,得意勾唇一笑,故意大声道:“浅汐,你看的什么书啊,看得那么入迷,可否借我一观?” 前方踱步的夫子闻言,转身走了过来,抽出夏浅汐还未来得及藏好的书,翻了几页,脸色一沉,“女君不仔细听讲,看这些旁门左道的书,是要将老夫置于何处?” 夏浅汐脸上发热,离座向他福身一礼,“夫子恕罪,学生知错了。”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夫子虢须道,“女君如此妄为,不可纵容,请女君背诵《女诫》中《妇行》一章,略作惩戒。” 夏青青面上不露分毫,心中却暗自窃喜。这位夫子是出了名的严厉,等下夏浅汐背不出,不知道怎么被罚呢,她就等着看好戏吧。 “女有四行,一曰妇德,二曰妇言,三曰妇容,四曰妇功……”夏浅汐郎朗诵出,竟无一字之错。 夫子满意地道:“女君好学,吾心甚慰。然老夫有一言告诫女君,士农工商,商居最末,世人眼中,商乃贱业,难登大雅之堂。女君对此类书籍应避而远之,莫要沾染满身铜臭之气。” “夫子所言差矣。”夏浅汐又行一礼,据理力争道,“商者,上可富国,下可富家,虽居末尾,却不可或缺。学生听闻,陶朱公财聚巨万,富好行其德;孔子高徒子贡,极擅经商,曾游说列国,扬孔子名于天下;周人白圭曾言,人弃我取,人取我予,乃大智慧。学生看这些书,学习前人经商之道,并无过错。学生亦听闻,当初京城许多世家大族欲聘夫子授业,夫子却选了夏府,家父与夫子并无交情,夫子肯来此处,难道不是因为夏家出了丰厚的千金报酬,夫子身上,难道不是满身铜臭之气吗?”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夫子气得吹胡子瞪眼,伸出颤抖的手指着她,说罢愤然拂袖离去。 晚上夏立德回府时,夏浅汐已经跪在前厅的地上,双手举过头顶,奉上戒尺,“爹爹,汐儿今日言语无状顶撞夫子,请父亲责罚。” 夏立德下午也听说了些只言片语,本有些恼怒,但见她态度如此诚恳,心头一软,屈身扶她起来,“过来跟爹讲讲事情始末,你为什么要顶撞夫子?” 夏浅汐将白日里念书的事跟夏立德细说一遍,夏立德听后沉默一刻,叹口气道:“夫子说的没错,经商本就不入流,夏家虽然家大业大,但没有官职傍身,外人心里也是轻视的。夫子那里,为父改日会亲自登门致歉,倒是你,以后不可再如今日这般胡闹了。” 夏浅汐转到父亲身后,握起拳头为他敲着肩膀,温顺道:“爹爹放心,女儿自当谨记。” 作者有话要说:  我保证你们的男主很快就会上线。 感谢那时年少和皮皮两位大人的地雷。 ☆、软硬 翌日,夏立德携厚礼前往夫子府上致歉,而夫子为了彰显自己的高风亮节,死活不肯露面,给他吃了一个结结实实的闭门羹。 新任夫子的人选还没有落定,夏浅汐并不着急。她带着前世的记忆重生,四书五经烂熟于心,琴棋书画无所不精,就连当初为了取悦那人而苦练的一身超凡舞艺,如今也能试舞一曲天下无。上一世,即便她再惊才绝艳,再费尽心思讨好逢迎,努力赢得他的宠爱,又能怎么样呢? 从始至终,他从未在意过。 脑中不自觉地浮现那张英俊又漠不关心的脸,夏浅汐心口猛地一痛。 听人说,他不顾侯爷和夫人反对,孤身一人前往西北边邑参军,每次平乱都是抢先打头阵,立下战功无数,有一阵子,街头巷尾无不议论着这位英勇无匹的少年将军。 她闭起眼,深吸一口气,强制挥走那些不该再想的沉重思绪。 现在,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那些花前月下的儿女情长,或许只该出现在虚幻缥缈的戏文里。 这几日,夏浅汐都在天香阁帮忙打理生意,从刚开始的记账打下手,到后来游刃有余地独自掌管,连李西玉都夸她上手极快,是个做生意的天才。 这日,她像往常一样早早来到酒楼,伙计们已经开始洒扫,她在李西玉的指点下,拨打着算盘珠子,学着盘账。 账者 ,财之源也。生财之道,并非一味赚取,懂得理钱用钱才能开源节流,累积长远。 上次月末清账,爹爹把大伯父叫去帮忙,之后大伯父就堂而皇之地成了夏家商号的账房总管,领着二十两银子月钱的肥差,暗里却干着偷奸耍滑的勾当。 爹爹宅心仁厚,即便知道他那位兄长表里不一,也会顾念手足之情,给他留一份薄面。无论如何,她都要用心学习理账,就算赶不走豺狼虎豹,只要她日后不时查查账务,总能防患于未然。 李西玉看她认真专注的样子,颔首赞赏。他唤来小二端来上好的龙井茶,呈在她手边,“大小姐忙了许久,该是渴了,先喝口热茶润润嗓子吧。” “多谢李叔。”夏浅汐接了茶,凑在唇边呷了一口,神思顿时清明许多,“这些我已核算完毕,烦请李叔帮我看看有无错漏之处。” “大小姐有事直接吩咐便是。”李西玉伸长胳膊把账薄揽过来,依次认真翻阅起来,边看边赞赏道,“大小姐天资聪颖,一学就会,亦能举一反三。这账册上核算的各项进益支出,事无巨细,皆井井有条,准确无误。我看不日之后,大小姐定将成为生意上的一把好手。” “谢李叔夸奖,我还有许多不足。”夏浅汐低头羞涩一笑,心里面甜滋滋的。 李西玉是个和蔼又健谈的人,这几日与夏浅汐相处下来,被她的谦虚态度打动,说话时便没有之前那样拘谨了。他拢了拢袖子靠在柜台上,歪着头与她闲话起家常来,“其实老太爷过世之后,夏家原先的大部分家产和旺铺都被大老爷霸占了去,分到东家手里只剩下两间不赚钱的粮油铺子。东家心善,没有计较,与夫人昼夜操劳,勤勤恳恳,硬是把夏家商号给撑了起来。如今你看看,东家在京城各大商行的地位,无人敢与之比肩,而大老爷要靠东家给的这份差事才能维持些体面。所以说这人啊,要想走得长远,光有运气和手段还不够,德行才是立身之本。” 这一席话让夏浅汐颇为感慨,没想到爹娘以前还曾遇过那样的处境,大伯父有今日下场,是他活该。 她微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重生之良缘错 作者:静寂月 分卷阅读9 微一笑,“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夏家商号能走到今天,离不开李叔这样的能者倾力帮扶。” 李西玉被她的话逗乐了,他转脸打量她两眼,越来越觉得这女娃挺有大人的样子,“东家为人大方,给的报酬丰厚,老朽也是冲着银子来的。” 谈话间,李西玉瞥见大堂中一个拎着食盒往外走的伙计,张口叫住了他,向她拱手道:“大小姐,老朽有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夏浅汐微一愣,笑了起来,“李叔是夏家商号的老人儿了,有话不妨直说。” “大老爷自从接管账房,每日中午都要咱们酒楼给他送些海参鲍鱼,鱼翅山珍过去,此事若是报与老爷,怕是无果,还请大小姐拿个主意。” “竟有此事。”夏浅汐脑子一转,吩咐送膳食的伙计,“你一个时辰后再过去,就说厨房事忙给耽搁了。大伯父到时肯定少不了一顿痛骂,你就卖个耳朵听着,回头让李叔给你一两银子作为补偿。” 伙计一听有赏钱,连忙哈腰,喜滋滋道:“多谢大小姐,多谢李掌柜。” “大小姐莫非有主意了?”李西玉笑着道。 “主意谈不上,只不过有件东西要取回来。”夏浅汐辞别李西玉,接过子栗递过来的披风,迈出酒楼。 夏府别院前厅,夏立仁正梗着脖子朝外张望,里头坐着的几人早就饿得前襟贴后背,长子夏毓武瘫坐在椅子上,不时拍着扶手哀嚎着:“爹,你不是说今日有炙鹿肉送来吗,怎么到现在都不见影儿?” 夏立仁也是焦心,在门口踱着步,他一早吩咐了酒楼,这会子早该送来,莫不是忘了。突然一道人影从外面闪进来,夏立仁小跑着迎到外头,揭开盖子看了一眼,一把夺过食盒,将那伙计骂咧几句,打发出去,大步返回屋内。 “好香啊!”食盒刚被打开,一股浓香窜入鼻间,勾人食欲。夏毓武等不及取来筷子,下手捏了块肥嫩的鹿肉塞进嘴里,喷香浓郁的肉汁缠绕在唇齿间,好吃得让他差点咬掉舌头。 “瞧你这点出息。”夏立仁的原配夫人方氏用筷子敲开他又伸过来的爪子,取过青花瓷碗去盛鹿肉。 “大伯父和堂姐在家吗?”夏浅汐在门外轻叩门环。 屋内众人皆是一惊,面面相觑,夏毓武啃肉的动作停住,还是方氏反应快,立刻收起碗筷,把鹿肉连食盒一起找地方藏起来,又吩咐夏青青打开轩窗散气。 “门未上锁,定是有人在家,我这就进来喽。”说着脚步声渐近,很快到了院里。 “快,先藏在椅子底下。”夏立仁指挥着方氏,走出门外,呵呵笑道:“是浅汐啊,怎么现在过来了?” 夏浅汐走进屋里,向长辈们行过礼,看向夏青青道:“堂姐上次怪我没来找她玩,汐儿今日得了空子,就过来了。” “既然如此,青儿,你就陪浅汐出去玩耍吧。”夏立仁摆摆手道。 夏青青知晓爹爹是想让她把夏浅汐支走,但是那么香的鹿肉,她还没尝上一口呢,怎么舍得离开。 夏立仁看她杵着不动,正要作色,只听夏浅汐道:“其实汐儿今日前来,是要从跟堂姐要回上次她借去的那支白玉蝴蝶发簪。” “什么发簪?我没见过,你别诬赖我。”夏青青咬着下唇,瞪直了眼珠子狠狠剜向夏浅汐。 “堂姐真是贵人多忘事,前日你去参加府尹大人嫡女的生辰宴会,就戴了那支发簪,几个贵女可都亲眼瞧见过呢。”夏浅汐用帕子掩着唇角,微笑道,“可不巧了,那件东西恰是客人早先就定下了的,被伙计粗心拿岔了,才到了我手中,现在客人催着要,若是拿不出,黄了生意,只怕有损夏家商号的名声呢。” “那簪子丢了,我也不知晓落在了哪里。”夏青青知道瞒不住,只好找别的理由搪塞。 “如此,堂姐既然承认拿了簪子,而且给弄丢了,就按照生意上的规矩,请表姐赔偿这支簪子的银钱。”夏浅汐不急不缓,“堂姐眼光独到,那只簪子水头很足,值两百两银子。” “什么,两百两?”夏青青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 “每件玉器都有详情记录,堂姐若是不信,可与我去铺子里查看。” 立在一旁的方氏心知此事难以善了,就慈爱笑道:“浅汐别急,青儿忘性大,可能是落在哪里了。” 方氏的眉毛修得极细,粉扑得浮白,笑起来扯动横脸肥腮,活像庙里供着的一尊圆面佛陀。她说完瞥向夏青青,斥声道,“你这丫头老是丢三落四,还不快去给浅汐找找,生意上的事情可怠慢不得。” 好大一会,夏青青才从后面一步三挪地走过来,抬起手,不情愿地道:“给你,拿去。” 夏浅汐看了眼子栗,子栗上前接过玉簪,用帕子仔细包了收好。 室内寂静无声,夏浅汐走到夏立仁面前福身行了一礼,恭敬地道:“侄女还有一事告禀。侄女今日在酒楼听到两个伙计闲聊,说伯父您借用职务之便,私自挪用酒楼里的上等菜肴,伯父放心,汐儿和父亲都不相信您是那种爱贪便宜的小人,那两个乱嚼舌根的伙计,汐儿回去就好生惩治一番。” 夏立仁的脸色早就变得铁青,却辩无可辩,只得道:“有劳侄女。” “既如此,伯父若没有旁的吩咐,侄女这就告辞。” 夏浅汐边走边悄悄向子栗使了个眼色,子栗会意,走到那张椅子跟前的时候,故意伸脚假装不小心勾到椅子。随着一阵盒盖在地上打转的声响,整个厅堂内顿时肉香四溢。 “不好意思,伯父,我这丫鬟粗笨,回头我再教训她。”她鼻翼翕动两下,疑声道,“什么东西这么香?” 夏立仁立刻闪到她们跟前,伸开广袖挡住那椅子,及散落在地的鹿肉,“没什么,只不过是些,是些猫狗的吃食。” 夏浅汐长长哦了一声,朝他莞尔一笑,“侄女告退。” 夏青青看着她离去的身影,双手绞着帕子,恼得直跺脚。夏浅汐那个蠢货怎么突然脑子变得好使了,她都有些不认识了。 …… “娘,来,把这盅温补药膳吃了。”夏浅汐从托盘中端起碗放到周氏面前的桌子上,那碗是连药膳一起上笼屉蒸的,烫得她赶紧缩回手,捏着耳垂。 “没烫着吧。”周氏拉过她的手左右看看,举到唇边吹着,跟她打着商量,“娘已经在家里歇了两日,骨头都闲得散架,明日娘要去铺子里看看。” “娘。”夏浅汐按住她的手,认真道,“女儿会尽快上手,争取早日独当一面,娘就安心在家休养。” 周氏摇头,“娘就是个劳碌命,如何闲的住。” “汐儿不想看到娘离开,不想再承受一次生离死别,娘你就听我这一回吧。”夏浅汐轻声啜泣着,泪水涟漪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重生之良缘错 作者:静寂月 分卷阅读10 。 “好吧。”周氏颔首应下,夏浅汐立刻破涕为笑,露出一排白生生的贝齿。 周氏捏着她的小脸蛋,嗔道,“此处就我们娘俩,不用摆出娇憨劲儿来。” 周氏喝着汤,突然想起一事,“听说你昨日惹你大伯父不痛快了?” 昨日那个事一闹,夏浅汐知道她跟夏青青是彻底撕破脸了,她原本也不想跟夏青青再亲近,就不以为意道:“早晚会有这么一天,汐儿知道分寸。娘你喝完汤,女儿陪您到花园散步。” 周氏从桌子上抬起头来,欣慰一笑,“好。” 次年仲夏,周氏没有死,夏浅汐整日提着的一颗心也渐渐放下。 再次路过花园,这里的池塘已经让人填满沃土,全栽上姹紫嫣红的月季,彩蝶萦绕,花色妍妍,将小园装点得生机勃勃。 她信手掐了一朵将开未开的红色月季,放在鼻间嗅了嗅,怡神的香气让她唇角微微勾起,绽开的笑容比这花儿不知道要明媚多少倍。 “小姐以前不是喜欢牡丹吗,现在怎么喜欢普通的月季了?”子栗在她身后问道。 牡丹雍容华贵,花开一季不过留下短暂的绚烂,转眼凋零破败。月季同样娇美,不争春,不夺夏,不与秋菊冬梅比艳,却能守着四季,常开不败。 她没有回答子栗,只是笑了笑,手指捻作兰花将那朵月季簪在发间。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啦,嘻嘻。 ☆、及笄 时光在繁忙和欢乐中悄然流逝,又是一年柳絮纷飞莺飞草长的三月,夏浅汐迎来了她十五岁的生辰。 早在她生辰的前一月,夏立德就向京城中所有勋贵世家的适龄未婚公子发出了请帖,邀请他们在女儿生辰那日前来府上小聚,言下之意,即为女儿挑选夫婿。夏家有百万家产,且只有这一个女儿,娶了她等于得了一座取之不尽的金山,许多王公贵族皆有意与夏府结亲,收到请帖后立刻欣然回帖,愿意应约前往。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夏浅汐心里哀叹一声,低头道,“爹,只是一个生辰而已,你跟娘陪我一起吃顿饭便好,不用这么兴师动众,请这么多人来。况且那些人我都不认识,唐突会面,怪不好意思的,还是免了吧。” 她早在周氏那里打过招呼,一听夏立德提起此事,周氏也帮着道:“是啊老爷,咱们汐儿脸皮薄,就这么见那些士族子弟,实为不妥。” 夏立德摇头道:“女子及笄,乃是人生大事,挑选夫婿更是大事中的大事。我的女儿无论容貌品行皆是出众,哪怕西子在世也未必比得过,自然要配最好的夫婿。”说着他起身,丝毫不留转圜的余地,“汐儿若是觉得不好意思,爹爹多请些贵女来便是。此事就这么定下了,爹爹这就去张罗。” 哪有这么夸自己女儿的。夏浅汐腹诽着,心知爹爹是为她好,亦拗他不过,只好应下。 她伺候周氏歇下午觉,动身去绸缎庄查看一批新货,走到大门口时,瞥见石狮子旁边有个丫鬟在跟一个穿着莲青衫子的女子拉扯。 “我都说了,我们大小姐贵人事忙,不会有空闲见你的,你还是识趣些,早些走吧。” “丫鬟姐姐,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见夏大小姐,劳烦您通融一下,行个方便。”说着那女子就往丫鬟手里塞着银钱。 那女子有些眼熟,却又想不起来在何处见过。夏浅汐走过去,那女子恰好抬首看她,一双含情的桃花凤眼传神动人。 丫鬟看见她,攥着银子的手立刻松开,忙朝她行礼道:“这人一直纠缠奴婢,不想惊扰到大小姐,奴婢这就把她赶走。” 她未开口询问,那女子已经欠身福礼,“大小姐安好,妾是庆喜班的戏子夕姀,今日来此,是想求大小姐让庆喜班在您的寿宴上唱戏。实不相瞒,庆喜班前阵子因得罪权贵,四处碰壁,眼看要在京城待不下去,妾自小在庆喜班长大,班主对我有养育之恩,妾实不忍心看着戏班解散,求大小姐给庆喜班一个机会。” 夕姀,庆喜班。 这么一提她倒是想起来了,上一世,眼前这位四处求人的落魄姑娘,曾以一出《娇娘醉》轰动京城,成了炙手可热的一代名伶,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平民百姓,都以请到夕姀姑娘到府中唱戏为荣。 她跟夕姀倒是谈不上什么交情,只不过一次父亲寿诞请过庆喜班唱戏,在后台与她说了几句话,打赏丰厚了些。后来她家落难,平日里看似亲密的闺阁好友都避而远之,生怕沾惹上是非,只有她一人来府中探望,嘘寒问暖,虽未帮上什么忙,但这份心意让她很是感动。自古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最难,前世的恩情,她都记得。 她扶起夕姀,莞尔一笑,“夕姀姑娘不必担忧,人生在世,不如意事常八/九,哪怕前方已至绝路,心存希冀总会迎来转机。”说着向旁边吩咐下去,“告诉管事,本小姐生辰宴会上的所有曲目,全部交于这位姑娘所在的庆喜班。” 夕姀呆愣片刻,方后知后觉地连声道谢:“多谢大小姐恩德,妾给您磕头。” 夏浅汐扶着她的手臂,阻拦她下跪的动作,柔声道:“我与夕姀姑娘一见如故,乃是有缘,姑娘日后若有难处,可随时来夏府找我。” 夕姀注视着眼前温婉和善的面容,欣喜不受控制地自心底涌出,眸中水泽熠熠,感激地道:“多谢夏小姐,您是妾的贵人。” 三月十六那一日,不少宾客应邀前来,各式镶金嵌银的华丽马车满满当当地停在夏府门口。丫鬟仆人端着鲜果琼浆穿梭在花木扶疏的庭院中,三五成群的贵女围作一团,莺声燕语地悄悄谈论着今日到来的公子哥儿们。 外头笑语阵阵,夏浅汐此刻正跪在祠堂中的蒲团上,在笄者的注目下,行及笄大礼。周氏亲任赞者,为她拆去泛常的双平髻,梳作繁复精巧的朝云近香髻,以素玉金簪插定,垂以淡蓝璎珞流苏,云髻峨峨,黛眉轻扫,一双秋水般清澈的明眸下,那张娇美的桃花粉面泛着珠玉般的光泽。 她未在夏青青的怂恿下穿上那件由金线绣制的大红罗裙,而是换上一身色浅素雅的藕荷色绣玉兰烟纱儒裙,略施薄粉,素淡的檀色口脂点唇,有清丽脱俗之感。她本就生得美,绘上浓妆,再穿得花哨反而会落得庸俗,上一世的她就是在夏青青的引导下,变成一朵俗不可耐的富贵花。 发髻梳成,笄钗已定,宾客唱颂祝辞,她端正敛衽三拜,及笄礼成。 园中早就备好甘醴酒席,戏台上青衣念白,唱词里才子佳人正互赠信物,暗相期许。夏浅汐在夏青青和几个贵女的簇拥下,说笑着来到园中会客。 她打老远就看见那人身穿缂金织锦的玄衣袍服,贵气凛然地立在一堆公子哥中,更显神采出众。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重生之良缘错 作者:静寂月 分卷阅读11 近看他俊眉星目,伟仪如松,带着浑然天成的倨傲与尊贵,如皓月般清冷,又似九天的神祇,高高在上,不容染指。据说敌国酋首在战场上见到他,亦惊叹其真英物也。 他似乎也看到了她,目光有些探究地落在她脸上,漆黑的眼眸似一汪静澹的深潭,一眼望不到底,唇边的笑意淡薄得如同枝叶间漏下的浅浅光影。 上一世,她就是沉溺在这样一双深邃幽沉的眼眸中,弥足深陷,错付一腔痴情。 如今,再也不会了。 她唇角衔着恬静的笑意,盈盈福身,行了个大方又得体的礼,端得是温柔娴雅,“妾见过诸位公子。” 国色天姿的如玉面容甫一抬起,众位公子哥的眼中皆闪现惊艳之色,除了他,南宫弦之外。 不多时,远处传来一阵骚动,人群自觉让开一条道,一位身着绛色绣四爪蟠龙暗纹长袍的男子信步向她们走来。 夏立德从后面小跑着迎上来,跪下行礼道:“三皇子殿下与世子爷驾临敝府,草民有失远迎,实在罪过。” 众人也跟着下跪行礼,三皇子宋承卿抬手道:“本宫今日前来,乃是为了恭贺夏小姐生辰之喜,都免礼吧。” 说着他看向一旁的南宫弦,含着几分戏谑的笑意道:“靖南侯府世子有雅兴来此面见佳人,本宫当然也要凑一凑这个热闹了。” “殿下如此在意本世子的行踪,吾之幸甚。”南宫弦淡然以对,一贯冷沉的脸上透不出半点情绪,“殿下不请自来,不知可备了厚礼?” 话音犹落,众人脸上的神色各是精彩。 傻子都能听出来,这两人的言语中有些不对付。夏立德在心里暗暗捏了一把冷汗,祈求这两尊大神发发慈悲,不要在府中动起干戈。 夏青青衣袖下的粉拳紧握,葱白的指甲嵌进手心,锥心的痛意无法消除心中铺天盖地的嫉恨。分明她比夏浅汐更美,为什么那些公子哥的目光都无法从她身上移开,凭什么原本应属于她的风头都被她抢了去! 南宫弦与三皇子素来不和,谁也瞧不上谁,暗中较劲已久,但两人的性子都孤傲得很,犯不着失了身份在此闹事。夏浅汐心中略一思付,欠身施礼,打着圆场道:“妾见过三皇子殿下,今日是妾的生辰,殿下如不嫌弃,可赏脸喝一杯薄酒。” “夏小姐相邀,本宫却之不恭。”宋承卿命人呈上礼物,面上清俊带笑,“劳夏小姐为本宫引路。” “殿下,请上座。”夏浅汐直接忽略某人,引着宋承卿往上首的席位而去。 南宫弦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唇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意。 直至宴罢,他都没有再见过她的身影。 宾客渐渐离去,南宫弦坐在由锦缎装裹的马车里,手撑在凭几上,闭目须臾。 他记得上一世,最后那次在街上见过她后,次日夏府的下人在池塘中发现了她的尸身,她的脸上被人用利器划了一条又深又长的伤口,她生前最在意自己的容貌,被人害成那样,一定很疼吧。 他心痛过,后悔过,亲自缉拿凶手归案,搜集证据为她父亲翻案,完成了她生前的心愿。谁知一觉醒来,他竟然回到了五年前。所有的事情重复发生着,因窥得先机,功名来得更容易些。 他曾在街角远远地看见过她,得知她一切都好,便放心了。今日他本不想来,谁知走着走着便鬼使神差般地到了夏府。 前世的她,美则美矣,只是太过俗艳。如今的她清丽绰约,少了些倔强任性,多了几分端庄柔美,令人眼前一亮,见之忘俗。 前世终究是对她不住。他有时不禁想,也许不嫁给他,她就不会落得那样悲惨的下场。那么此生,你我各自安好,莫再牵扯。 作者有话要说:  欢迎夕姀大大参与本文的重要角色,送你花花。 感谢皮皮和水清浅两位大人的地雷。 ☆、先生 夏浅汐的生辰宴会过后,夏立德便不愿再让她抛头露面操持生意,并嘱咐夫子给她加重了课业。 生意这东西,做久了便上瘾了。夏浅汐哪里肯依,一逮住空子就往铺子里跑。 “你这丫头怎么如此不听劝,爹都是为了你好,姑娘家就应该有姑娘家的样子,你看谁家的闺女整日在外头东奔西走做生意的?”夏立德看着一头扎进账册堆中的女儿,无奈地摇头叹气。 夏浅汐起身绕过案几,走到夏立德跟前,扯住他的袖子,慢悠悠摇着,娇声软语道,“爹,女儿喜欢做生意,喜欢赚钱,律法又没规定女儿家只能呆在闺房里绣花写字。” 平时只要她使出这一招,他早心软了,或许是今日兄长委婉地对他说不该再纵容她胡为下去,还拿他自己的两个女儿与浅汐比较,现在看她嬉皮笑脸娇俏可人的模样,火气不打一处蹭蹭直冒上来。他一把甩开被她攥着的衣袖,眼底尽是愠怒,“你从哪学来的这些歪理,都是我把你给惯的,今日说什么也不准你再踏进商铺半步,否则便是害了你。” 夏浅汐的手僵僵地腾在半空,心知爹这回是要动真格的了。一计不成,那就再生一计,她仰起小脸,倔强道:“爹爹可愿与女儿打个赌,爹若输了,就允诺女儿继续帮咱们夏家商号打理生意,若是女儿输了,就依爹爹所言,回家捏起针线绣花去。” 这丫头又要打什么鬼主意?夏立德负着手,看她一眼,“什么赌?你先说清楚,爹再斟酌要不要跟你打。” 夏浅汐回道:“若是女儿能在一月之内让茶行生意扭转盈亏,甚至月翻五倍之利,就算女儿赢。” 大凉茶园稀少,又不善制茶,手底下的那个茶行,所售茶饼茶叶都是从别国运来,经过路途中层层盘剥,到了京城再转手卖出,利润寥寥无几,莫说五倍之利,哪怕翻个两三倍,他这个在商场摸爬滚打十几载的人也未必能做得到。 夏立德考虑一刻,应声道:“好罢,爹就与你打这个赌,但爹丑话说在前头,到时你做不到,就乖乖给我回家里呆着,休想耍花样。” “爹若信不过我,就按照生意上的规矩,立个契,总行了吧。”夏浅汐取来纸笔和印泥,将今日打赌的一应事宜写下,签上自己的名字,按上手印,推到夏立德眼前,“爹爹也签上大名,省得您输了耍赖。” 夏立德接过契约仔细过目一遍,提笔签了名,吹了吹上面的墨迹,笑道:“爹从不做毫无把握之事,这次你输定了。” 夏立德走后,夏浅汐独自坐在二楼临街的窗子底下,望着下面的人群发呆。 对于这个赌她也没有十成的把握,按照前世的记忆,下月会有一个茶艺比试,如果能在比试中赢得头彩,夏家茶行名声大噪,或许会有一线生机。 大凉在茶道方面本就薄弱,想要从茶道高手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重生之良缘错 作者:静寂月 分卷阅读12 云集的邻国那里分一杯羹,谈何容易。 正头疼中,她的目光不经意地落在一个男子身上,那人衣衫落拓,鬓角发丝有些凌乱,显得风尘仆仆,却丝毫不减通身超然的气度。 “嗳,刚出笼的包子,个大皮薄,咬一口,油水汪汪,满口生香,快来买哟。” 他犹豫着走过去,问道:“老板,你这包子怎么卖?” 老板上下看了他一眼,回道:“肉馅包子三文钱一个,素包子两文钱一个。” “来一个素包子。”他缓缓从腰间摸出铜板,从老板那里接过油纸包,打开,一个热气腾腾白生生的包子。他正要下口,却被一个瘦弱的小乞丐拉住了袍角,那乞丐浑身脏兮兮,眼巴巴的望着他手中的包子,在他脚下扑通一跪,哀求着:“这位大爷行行好,我已经三天没有吃饭了,能把你的包子给我吃吗?” 他看了小乞丐一眼,就把包子递给他,温和一笑,“拿去吧。” 那人摸了下空空的肚子,挪动双腿朝前走去。夏浅汐喊过丫鬟子姝,朝楼下一指,“去,悄悄跟着那人,看看他一个时辰内都做了些什么,回来告诉我。” 子姝应诺去了,夏浅汐踱到楼下翻看账簿。一个时辰后,子姝回来,小声道:“小姐,那位公子进了几个铺子,不买东西,只问老板几句话就出来了,奴婢估摸着他是要找一份活计。” 夏浅汐颔首,又听子姝说:“咱们家的当铺就在不远,他等会也该过去问了。” “这样,子姝。”夏浅汐道,“你先去招呼他,把人留下,我随后就到。” 子姝做事机灵麻利,听罢也不耽搁,提裙小跑着就离开了酒楼。夏浅汐唤来子栗,两人慢悠悠朝当铺去了。 如意斋里间的厅堂布置得雅致敞亮,平时作会客之用,房内真品古玩琳琅满目,雕刻精美的梨花木案几上摆放着一只紫铜狻猊香炉,四周充斥着淡淡的檀木香气。 卧松云正襟危坐在太师椅上,静候许久。一个打扮周正的丫鬟端着茶点走过来,将清茶奉上,“这位公子久等了,我们家小姐不便露面,特差奴婢来问公子几个问题。” 这家当铺的掌柜竟是女子?他面上一诧,不疑有他,起身行礼道:“有劳姑娘。” “看公子模样应是个读书人,我家当铺正缺一个账房先生,我家小姐让我过来问你,你们读书人眼中,是如何看待商贾,是否对经商存在偏见。” 卧松云道:“周书有云,商不出则三宝绝,商亦是民所衣食之源,读书人通圣贤之经,亦对仁商持尊敬之心。” “奴婢这就将先生的话回给我家小姐,先生稍候。” 子姝走到里间,把卧松云的原话与她说了,夏浅汐随后交给她一张纸,附在她耳边说了几句。 子姝折返回来,向卧松云道:“我家小姐有一题要考一下公子。” 卧松云接过一看,上写着:鸡每只十文,鸭每只十五文,鸡鸭共买了十五只,用钱一百九十文,问鸡鸭各几何? 他看完只微微一笑,提笔在纸上写下答案,交给子姝。 夏浅汐看过答案,从里间出来,向他一礼,“妾见过先生,恕妾冒昧,请问先生尊姓大名,家住何处?” “小姐有礼,在下卧松云,曾居九霞山的万卷书院。”他揖了一礼,取出文牒,双手呈上。 夏浅汐接过翻看,而后上下打量他一眼,有些难以置信,“妾听闻万卷书院乃天下第一圣贤之地,先生从那里来,绝非浅陋之辈,妾还拿这些小儿科的题目来考先生,真是班门弄斧,让人笑掉大牙。” 卧松云谦虚道:“小姐过奖了。” 夏浅汐又问道:“不知先生远来京城所为何事,又怎么会落得这般处境?” 他笑道:“此事说来话长,在下本是来京访友,到此才知友人已离家多日,在下盘缠用尽,不得已才四处寻找活计,待友人归来,再行离开。” “店铺招工,最忌临时起意,做不长久。”夏浅汐缓缓道,“先生这样,是很难找到合适的活计的。” “小姐言之有理,在下之前已去数家店铺询问,均是无果。” “先生若是不嫌弃,妾家的铺子里还缺一个账房先生,先生想做的话,妾可开月钱十两,提供居所,食宿全包。” 卧松云听言一怔,随即道:“在下只求一餐温饱,有个安身之所,小姐给的报酬实在丰厚,在下愧不敢受。” “先生先别急着推辞,妾从不做亏本生意,妾出得起银子,也要看先生有没有本事接得住。妾就与先生以一月为限,一月之后,以先生的能力决定去留。” 卧松云再揖一礼,“如此,多谢小姐。” 夏浅汐让子姝到管事周安那里支应一声,给卧松云安排个干净的住处,每日管两餐饭食,月钱不必从库房出,从她私房钱里拿。 翌日清早,卧松云来店里上工,他换了一身麻布青灰长衫,面上也拾掇得干净清爽,墨发衬着俊秀面容朝那一站,活生生一个风度翩翩的俊美公子,跟昨日的落魄书生简直判若两人。 子栗子姝只瞅他一眼,皆低下头去,脸上飞起一抹彤云。 他略施一礼,“请问小姐,今日我该做些什么?” 夏浅汐拿帕子甩了甩旁边不争气的丫鬟,转身时带着笑道,“先生先熟悉些账务,随后妾再为你安排别的事做。” 账房拿了一些账册让他处理,夏浅汐静观两三日,觉他沉稳干练又儒雅温和,思虑之后将他请进厅堂,拿起桌上一本账册随意翻了两页,向他道:“这些是夏家商号上个月的进账支出,妾觉得账务不对,与身边信得过的人查看了数次,总也找不出问题,烦请先生帮忙看看。” 卧松云接过账册翻看核算半晌,撕下几页对着光照了一下,又用水沾湿捻开,眉目舒展道:“在下曾在书院帮忙修书,这账册有些地方被人揭裱过。普通宣纸有三层,揭掉外面一层,重新装裱新纸,仿照原先的笔迹写上想要的账目,最后将账本做旧些,便神不知鬼不觉了。” 夏浅汐接过一看,果真如此,当即让人把半年内的账册都搬进来,逐个翻看。 掌灯时分,一家三口围坐桌前,对着桌上堆积如山的账册沉默不语,气氛有些凝重。 还是夏浅汐先开了口:“爹,你也看到了,经大伯父过手的好多帐册都有问题,偷挪的钱款前前后后加起来足有上千两银子,先前他做得隐蔽无人发现,现在证据摆在这,不能再让他继续待在夏家商号了。” 周氏对夏立仁接手账房一事早有怨言,只是苦于没有由头,如今被女儿挖出这么大的错处,怎能不添枝加叶一番,“是啊,大伯这事做得真是太不应该。老爷是一家之主,此事可拖不得,还是快刀斩乱麻,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重生之良缘错 作者:静寂月 分卷阅读13 早些拿个主意吧。” 夏立德叹了半天气,神色为难,“那可是我的亲大哥,手足亲情多年,教我如何开得了这个口。” “亲兄弟还明算帐呢,爹,你做了这么多年生意,算盘打得比谁都精,怎么能在这件事上犯糊涂呢。” “这不是三言两语能讲清的事,唉,你不懂。”夏立德抬手揉着额角,眉头紧皱。 周氏起身,站在她身后帮他按压穴位,一边道:“汐儿说得有几分道理,咱们既已知晓此事,日后见面总有芥蒂,大伯挪走的那些银子可以不要,只是不能再让他留在铺子里了。老爷若一心只想顾全大伯的颜面,吃下这个暗亏,日后还有何颜面面对底下那些跟随多年勤恳忠心的伙计?” 夏立德纠结半晌,一掌拍在桌上,“也罢,明日我与大哥说说。” 得到满意的回复,夏浅汐不着痕迹地向周岁投去一个得意的眼神,回应她的是周氏竖起的一个大拇指。 次日,三人在饭厅用早膳,夏浅汐留意到夏立德眼底一片青黑,定是昨夜为了大伯这事睡得不安稳。 忽然外面一阵喧哗,还未等人反应,就见夏立仁带着方氏火急火燎地走了进来。夏立仁进门就道:“立德啊,兄长我今日拉下老脸给你陪个不是,咱们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兄弟,这些年我是怎么待你好的,你心里比谁都清楚。小的时候你做错事被爹罚跪祠堂一天一夜,还是兄长我悄悄给你送了个白面馒头,有啥事情咱们关起门来说,兄长一把年纪了,我这心里受不住啊。” 方氏拉着周氏的衣袖,哭得如泪人一般,“弟妹你不知道,毓武整日跟几个狐朋狗友胡混,染上赌博的毛病,三天两头跟家里要钱,青青和子衿也大了,眼看就要说婆家,可家里一点像样的嫁妆也拿不出手,这一家子没一个省心的,这日子可叫人怎么过啊。” 周氏低头瞧见她脖子上套着的一条由滚圆的翡翠珠子串成的项链,心说,你这身行头可比我身上的贵了去了。 见夏立德不为所动,方氏两手拍着膝盖哀嚎,哭得撕心裂肺,听得夏浅汐心里头一阵烦躁。大伯父定是有所觉察,知道火包不住火了,只好使出苦肉计来。爹,你可千万不能心软啊。 方氏本就丰腴,哭了一会汗水涔涔,突然一口气喘不上来,两眼一翻白,倒在了一上。 “孩子他娘,你怎么了,你不能就此撒手去了啊。”夏立仁一看方氏晕倒,忙过去,又是掐人中,又是抚胸口,凄声连连。 周氏忙喊人:“快,快去请大夫。” 大夫很快来到,为方氏诊了脉,说是急火攻心而致,开了药方就让人抓药熬制去了。 两日后,夏立德辞去夏立仁在账房的职位,却给了他一间日进斗金的临街旺铺,可把他们家给美死了。 这日,夏浅汐从铺子里回来,听到夏青青在假山后边教训婆子,“明明我才是夏家的嫡女,才是正儿八经的夏家大小姐,外头人不清楚也就罢了,你们也这么不分长幼地乱叫,成何体统!看我今儿个不撕烂你的嘴。” 虽然她与夏青青互生龃龉,毕竟是亲戚,平时见面也会维持一些表面上的客气。自从他们家得了铺子,夏青青每日脸上尤似带着光,走起路来也愈发趾高气昂。 两家虽说只有一门之隔,却犯不着跑到这里来给下人立规矩,她这是想着法说给自己听呢。 子栗性子急,最先沉不住气,“小姐你看,大老爷家的这位堂小姐,脸皮比泥墙还厚,她怎么不想想他们家的那个铺子是怎么到手的。” 子姝扯她的袖子,“你小声些,别给小姐惹是非。” “这人啊,真是有了一福想二福,有了肉吃嫌豆腐。”等夏青青领着婆子走远了些,夏浅汐轻笑一声,向她们道:“传我的话下去,以后都管夏青青叫大小姐。” 她想要这大小姐的虚名,就让给她好了。 这边夏浅汐不以为然地去周氏院里请安去了,那厢夏青青却腿脚发软地跑回别院,一头钻进自己的房间,把自己埋进被子里裹严实。 今日之事她也是临时起意,想挫挫夏浅汐的锐气,当时嘴上是痛快了,现在心里开始害怕起来,万一夏浅汐到爹娘面前告状,她铁定吃不了兜着走。 棉被厚实密不透风,她的后背却直冒冷汗,蜷缩了一会儿,她掀被下床,在屋里来回焦急地走着。 她该怎么办才好! 此时妹妹夏子衿从外头回来,夏青青眼珠一转,把子衿拉进来,温声细语道:“子衿,姐跟你商量个事,要是二叔那里来人问话,你就说今日到假山那里去的是你,姐把那只缠枝莲花玉镯给你戴两天。” 夏子衿瞪她一眼,“姐,你又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别以为我老实好说话,每次都让我顶锅,我又不傻。” 夏青青一听气急,伸手就去扯她的头发,“我是你姐,你什么都得听我的。” 夏子衿的头皮被她扯得生疼,恼火之中也揪住她的辫子,可着劲往外硬扯。 方氏进来的时候,就见两个女儿抱作一团,互相扯着头发。她撸起袖管,一手拽住一个,用力分开两人,分别给了两巴掌,唬得两人不敢大哭,只抖着肩膀轻轻抽噎着。 她伸手指着夏青青,“你先说,怎么回事?” 夏青青把她在假山边说的话跟方氏说了,方氏气得在她胳膊上又掐了两把,最后给她支个招,先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夏青青寝食难安了两日,没见那边有什么动静,这才放下心来。 作者有话要说:  欢迎卧松云大大参与本文男二这个重要角色,送你花花。 感谢阿夕和那时年少投的地雷。 ☆、倚翠 夏立仁离开夏家商号之后,在夏浅汐的极力举荐下,卧松云成了名正言顺的账房先生,帮着她一起收拾这个烂摊子。 赶走了大伯父那只大蛀虫,账房的事情算是解决了大半,让夏浅汐忧心的却是另外一件事,下个月的茶艺比试她已借夏家商号的名义报了名,但是以她目前的茶艺水平,根本就是毫无胜算。早知今日骑虎难下,当初就不该夸下这个海口,到时一败涂地,灰溜溜躲进闺房不敢见人,旁人不知道要怎么笑呢。 白天她一边照看生意,一边在当铺的后院练习烹茶。 卧松云挟着一摞账本从廊芜下经过,闻见茶香走了过来,向她一礼,“清茶烟起引客来,小生不才,可否讨上一杯?” 夏浅汐请他坐下,用茶夹夹起一个莹白薄胎瓷杯放到他眼前,摊手道:“先生请用。” 卧松云两手端起,闻了下茶香,慢悠悠品着茶。 “我有一事想请教先生。”夏浅汐手上的动作未停,烫壶,点茶,分茶,幻化汤花,手腕灵活翻转,细致优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重生之良缘错 作者:静寂月 分卷阅读14 雅。她倏而抬起头,神色有些茫然,“请问先生,当一个人处于困境之时,应当怎样做?” 她是问他,也是在问她自己。 卧松云放下茶杯,认真想了想,看向她,唇边笑意轻然如云,“容我给小姐讲一个故事。从前,有个车夫赶着一辆载满货物的马车上路,走着走着,车轮陷进泥坑之中,车夫很着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却怎么也抬不出来。无奈之下,车夫只好乞求神仙帮忙,后来神仙真的出现了,但是神仙只跟他说了一句话,并没有帮助他。” “那神仙可是说求人不如求己,让他自己想法子解决?”夏浅汐道。 “正是。那神仙对他说,你还没有到穷途末路的地步,为何不再努力一把呢?”卧松云笑道,“后来车夫想,神仙都不帮他,只能靠自己了,于是他找来两块木板垫在车轮底下,又用树枝挖开些淤泥,扬鞭催马,很快把车轮从泥坑里拉出来,继续上路了。” 夏浅汐笑着颔首,“先生的故事倒是耐人寻味。” “小姐谬赞。”卧松云道,“听说小姐要参加下月的茶艺比试,恕我直言,小姐候汤精准,技法娴熟,但分茶的火候还远远不够。” 夏浅汐执壶分茶的动作停住,抬眼道:“哦,先生如此说,莫非是个懂行之人?” “懂行谈不上,万卷书院的院长极爱烹茶品茗,常邀小生品茶论诗,小生耳濡目染,时日久了,便也能效仿一二。” 夏浅汐双目一亮,站起身来,向他道:“请先生一试。” “是。”卧松云拱手,在她的位置上坐下,从煮水开始,把泡茶的步骤挨个做了一遍。 夏浅汐惊喜道:“先生的茶艺在我之上,可愿助我一臂之力,赢得这场比试?” 卧松云闻言神色微微一顿,向她拱手一礼,“愿为小姐效犬马之劳。小生的微末技艺亦是粗浅,并无把握稳操胜券。” 言罢他起身踱了几步,又道,“小姐可听说过茶师陆明,听闻他造诣精深,煮得一手好茶,曾以一己之力战胜多国茶道高手,若能得他指点,小姐的茶艺便会更上一层楼。” “这个陆明先生,妾有所耳闻,不过他在五年前参加过那年的茶艺比试之后,便莫名其妙地失踪了,至今下落不明。不过妾会让人打听,能找到他最好不过。” “但愿如此。” 见夏浅汐的目光一瞬不瞬地停留在他身上,卧松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襟,觉得没什么不妥,就试探一问:“小姐还有何吩咐?” 夏浅汐收回目光,莞尔道:“妾只是觉得,给先生开的工钱太少了。” 李西玉路子广,夏浅汐托他打听陆明的下落,不到两日就有了消息。 “禀报小姐,有一人知道陆明的下落,但是那个人说了,要小姐你只身一人前往倚翠楼与他见面,如果小姐不去,不管出多少银子,他都不肯卖这个消息。”李西玉搓搓手,担忧道,“这倚翠楼可是京城有名的青楼,里面龙蛇混杂,不是什么正经地方,小姐还是不要去的好。” 夏浅汐只问他,“此人的消息可靠吗?” “这人是江湖上有名的‘包打听’,专门以买卖消息为生,应该不会以假充真,乱砸自己的招牌。” 夏浅汐听后认真考虑一番,还是决定去会一会这个人。 天上明月高悬,倚翠楼内灯烛辉煌,阵阵莺声燕语。门前几个浓妆艳抹的美貌女子在招揽路过的客人,言语轻浮。 “你叫我出来喝酒,居然是来这种腌臜地方。”南宫弦看着不远处挂红披彩的倚翠楼,眉头紧紧敛起。 “喝酒,喝花酒,一个意思。”五皇子宋承启拍着他的肩头,催促他,“走走走,今日兄弟请客,不会让你白来。” “不去。”南宫弦冷冷瞥他一眼,神色中透着不耐。 宋承启歪着脑袋瞅着他,痞笑道:“听说你不近女色,连个通房都没有,可别告诉我,你至今还是童子身。” 南宫弦听见这话,脸色登时紫涨,冷眸中泛着一股难以察觉的危险。宋承启不饶他,硬拉着他往里走,“今日兄弟就带你去开开荤,听说倚翠楼来了几个番邦姑娘,一个个娇媚入骨细皮嫩肉的,保准伺候得你乐不思蜀。” 南宫弦垂在身侧的拳头紧握,正待作色,忽然瞥见倚翠楼门口出现一道熟悉的身影。他猛地甩开宋承启的手,大步流星朝里面走去。 “嘴上说不去,其实比我还心急。”宋承启在他身后梗着脖子喊道,“走那么快做什么,等等兄弟。” 夏浅汐从轿中下来,拿把折扇遮住半边脸面,迈上玉兰台阶,低着头就要进去,却被门口的几个女子拦了下来。 “哟,这位公子这么眼生,是不是第一次来啊,容我们姐妹给你介绍几个可心人伺候如何?” 夏浅汐将扇子挪开一些,低声道:“我找人。” 她身着男装,纶巾长袍,步子尽量迈得大些,却也遮掩不住纤柔如柳的曼妙身段。离得近的一个红衫女子一眼就看出端倪,当即噗嗤一笑,唇上的殷红口脂浓郁地似要滴下来,“我说怎么不正眼瞧我们呢,原来是个姑娘。这里可是男人们消遣的地方,姑娘想必是走错了吧。” 夏浅汐脸上发热,正无措间,一位美艳妇人走里头走出来,红衫女子拈着帕子,附在她耳边说了几句,那妇人轻摇着扇子,满头珠翠伴着她摇扇的动作发出清鸣的声响,“我是这儿的妈妈君姨,姑娘要找何人,烦请说出名字来,我好帮姑娘打听打听。” “我找一个叫初十的人。” 君姨哦了一声,望向外边苍茫夜色,漫不经心道:“这个初十,我即知晓,又不知晓。” “即知晓又不知晓。”夏浅汐心里掂量着这句话,猛然福至心灵明白过来,从袖中取出两锭金子,在她眼前晃了晃,“妈妈现在可知晓了吗?” “好说好说。”君姨眉开眼笑地接过金子,亲自带她上了阁楼,一路畅通无阻地到了一间房门外。 “多谢妈妈。” 夏浅汐推门进去,见案前坐着一名锦衣男子,正自饮自酌。她看过江湖上流传的画像,此人正是初十。 “夏小姐胆识过人,只身一人前来赴约,在下佩服。”初十放下酒杯,端正身子坐好,向她摊手,“小姐请坐。” 夏浅汐也不客气,坐下就开门见山道:“我要的消息呢?” 初十从怀里摸出一个细长檀木盒子,啪一声放在桌上,“有关陆明的所有消息都在里面。” 夏浅汐颔首,爽快道:“好,你开个价,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银货两讫。” 初十举起两掌,得意一笑,“一千两。” 一千两,你怎么不去抢!夏浅汐心里暗骂几句,面上仍然平静无波,轻轻伸出一只手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重生之良缘错 作者:静寂月 分卷阅读15 ,还他一句,“五百两。” “五百两?小姐的如意算盘倒是打得精。”初十身子前倾,唇角噙着不怀好意的笑,“听闻夏小姐乃京城第一美人,今日一见,果然非寻常的庸脂俗粉可比。如果夏小姐愿意陪我一晚,这个盒子就送与小姐,权当在下的见面礼。” 被人当面轻薄调戏,换作别的女子早就粉泪滚滚,羞得没处躲了,夏浅汐衣袖下的双手紧握,生生按下心头的怒意,朝他淡淡一笑,丝毫不乱,“三百两!” “哈哈哈……”初十肆笑两声,摇头惋惜道,“夏小姐如此不诚心,这笔生意恐怕做不成了。” 夏浅汐不慌不忙,直视着他,“你这消息可不可靠先不提,这消息除了我,对别人毫无用处,阁下先要搞清楚,妾才是决定价格的人。你身上虽然穿得金贵,但是浑身上下除了手上这个赝品玉扳指,无一件多余的配饰,可见你身上并无银钱。妾方才来时可给了妈妈两锭金子,足见这里花费不菲,如果做不成这单生意,只怕你走不出这倚翠楼。” 初十心下一怵,强自镇定道:“老子不喜欢招摇,就喜欢赝品,你能奈我何!” “妾如此说,并非毫无根据,你方才从怀中取出盒子时,露出一截里衣,妾瞧那质料,不过是十两银子便能扯上百匹的粗麻布,外头再光鲜,不过是打肿脸充胖子,唬那些没眼力的人罢了。” 初十的脸色渐渐变得阴沉,夏浅汐不依不饶,直击要害,亦不给他留半分脸面,“听说这里的打手可都厉害的很,那个妈妈君姨看起来也不是个好相与的,阁下如果得不到我这三百两银子,付不起这里的酒钱,到时被人打得鼻青脸肿丢出门外,是不是不太好看啊?” “你……”初十被重重激了一把,无奈地磨了磨牙,把盒子推过去, “三百两,成交!” 夏浅汐给了他三百两银票,拿着盒子从屋里出来,看见一人抱臂靠在墙上,垂着眼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走廊上灯火昏黄迷离,更衬得他的侧脸棱角分明,带着几分神秘。 南宫弦,他怎么在这儿? 转念一想,这里是青楼,男人来这里除了寻欢找乐子还能做什么? 夏浅汐装作未见,步履从容地从他身边走过,刚走了只几步远,旁边的门突然被人撞开,一个衣衫不整的男子仰面倒在她的脚下,嘴角留着涎水,一脸欲仙/欲死的模样,口中还喃喃呓语说着浑话。 “啊!”夏浅汐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按着胸口平复这突如其来的惊吓。 “这种地方,你不该来。”一道低沉浑厚的声音从身旁响起,南宫弦淡淡丢下这句话,看也未看她一眼,径直向走廊尽头走去。 夏浅汐定了定心神,匆忙下了阁楼,上了来时的轿子,离开了倚翠楼。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一男二,你们更喜欢谁? 感谢初逢不识君大大来本文打酱油,美艳的君姨,么么哒。 ☆、进宫 从初十那里买来的消息得知,茶师陆明如今身在皇宫的司茶司,但其职位不是掌茶,而是一个管理茶叶的无名宦侍,其中因由,消息中没有多作说明,着实让人费解。若不是李西玉拍着胸脯打包票,说初十的消息来源十分可靠,绝对假不了的话,她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 既然陆明人在皇宫,唯今之计,只有想法子进宫向他请教茶艺,无奈身边的人没有懂茶的,她只能亲自跑这一趟了。至于卧松云么,他能答应帮她迎战茶艺比试,心下已是感激,怎好让他以身犯险。 她托人买通了一个到宫外采买香粉的小黄门,她自己则扮成随行的宫女,与他带来的人调换了,两厢约定在宫门落钥前再调换过来。 两人进宫后,小黄门左拐右拐领着她到了一处花园中,指着不远处的一座宫室道:“那里便是司茶司,小人要回采买司复命,只能送小姐到这里了。小人跟司茶司的掌茶高大人素日有些交情,已经跟他打过招呼,小姐见到人,办完事,可不要耽搁太久,私自带人进宫,小人有几百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妾谨记,有劳公公。” 夏浅汐告别小黄门,径直向司茶司而去,眼看就要走到近前,突然一队披甲执戟的禁卫军迎面而来,夏浅汐心中一急,把小黄门叮嘱她的话忘了个干净,趁他们还未发现,便慌不择路地穿过小径,往附近的宫室小跑过去。 “你是哪个宫里的,怎么在此处乱走?”侍卫首领对着她的背影呵斥一声,见她没有停下,立刻挥手让人去前去捉拿。 夏浅汐本来想借着高墙躲藏身形,谁知刚穿过一条甬道,即刻有另一队禁卫军发现了她,气势汹汹地向她走来。她心下难以镇定,手心里冷汗濡湿,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禁卫军如铜墙般一步步逼近,阵前的长矛在阳光下闪着寒光,整齐有力的步伐似从她的心头碾过。 她哪里见过此等阵仗,惊慌失措之下正要下跪,忽然臂上一重,被一只强健的臂膀带到一旁。她抬起头,男子俊朗的面庞逆着光,却依然能感受到他柔和的笑容,正一寸寸将她的恐慌慢慢驱散。 领头的禁卫军在他面前跪下,抱拳道:“启禀殿下,那宫女方才鬼鬼祟祟形迹可疑,卑职怕是刺客混入宫里,才命人捉拿。” 三皇子宋承卿伸开广袖,将夏浅汐护在身后,向侍卫挥挥手,“她是本宫新近提拔的贴身宫女,不是什么刺客。方才她是为了寻找本宫的那只波斯进贡的雪狮狸猫,才四处跑动,惊动了禁军实属不该,本宫保证会严加管教宫人,下不为例,都退下吧。” “卑职不敢责怪殿下,卑职领命。” 待那群禁卫军离开,宋承卿转身,一双沉寂的眼睛凝视着她,似疑惑似审视,“夏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夏浅汐忙下跪,叩首道:“多谢殿下救命之恩,民女难以为报。” 宋承卿扶她起来,打量她的装扮,唇边挂着淡笑,“夏小姐冒险进宫,不知所为何事?” “我……”夏浅汐抿抿唇,犹豫一瞬,还是把她此番目的说与了三皇子听。 宋承卿听后扬眉一笑,“夏小姐一介女流,竟然挑战各国茶道高手,甚至不惜只身犯险前来宫中学艺,如此胆魄令人钦佩。”说罢目光落在她身上,眼中多了一分赏识,“宫中守卫森严,夏小姐私自进宫,多有不便,还是本宫为你带路吧。” 其实她参加茶艺比试只是因为跟爹爹打的那个赌,并没有他说的那么厉害。夏浅汐心中赧然,仔细想了想,除了跟他走,似乎也没有别的办法,遂向他福身一礼,“有劳殿下。” 皇宫地方极大,宫殿巍峨绵延,红墙黄瓦,金碧辉煌,又有花涧幽径,蜿蜒不绝,走几步就能将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重生之良缘错 作者:静寂月 分卷阅读16 人绕晕。 夏浅汐低头跟在宋承卿身后,往司茶司的方向而去。正走着,突然前方传来了一阵喧哗声,夏浅汐抬头望去,只见一群身着白衣劲装的年轻男子迎面走来,其中一人走在最前头,头系白巾,身姿挺拔,虽然跟旁人穿着同样的衣衫,仍旧醒目打眼。 宋承卿的脚步一顿,夏浅汐立刻低下头,安静地站在他身后。 “拜见殿下,千岁千千岁。”那些人纷纷跪下问安,唯有五皇子宋承启和南宫弦纹丝不动。 宋承启开口道:“今日的蹴鞠踢得漂亮,皇兄却是错过了。” 宋承卿淡淡一笑,“无妨,下回本宫得空与你们踢上几局,舒展一下筋骨。” 宋承启抢着道:“这位靖南侯府世子的球技惊人,几乎无人可敌,皇兄以后要有对手了。” “改日定要与世子切磋一下。”宋承卿瞥了南宫弦一眼,向宋承启道,“皇兄还有事,先走一步。” 众人跪别三皇子,哄笑着四散离去,南宫弦望着宋承卿身后的那一抹身影,长眸微微眯起。 未多时,两人来到司茶司所在的宫室,宫人见到宋承卿,连忙停下手中的活计,伏地跪拜。宋承卿免了他们的礼,叫来掌茶询问一个叫明路的宫人。 掌茶引着他们来到偏殿后院的一个小屋内,正好撞见里面的人单手提壶注茶,手法娴熟随意,腾起的茶香尤似花上露,荷上雾,清冽甘醇。他所用的茶具粗制简陋,却在一瞬间幻化出重山锁翠和寒宫玉兔两幅场景来,功底可见一斑。 察觉到有人进来,那人一挥衣袖,汤花随之散灭。 “明路,还不快快拜见三皇子殿下。”掌茶向他使眼色。 那人起身膝行至宋承卿跟前跪下,“小人不知殿下驾临,未能远迎,万望恕罪。” 宋成卿虽不懂茶,但这人刚才的那两下子耍得出神入化,令人眼花缭乱,想必此人定是夏浅汐苦苦寻觅的茶师无疑了。宋承卿屈身扶他起来,转身对掌茶道:“我有些话要与明路说,你先出去吧,没有本宫的吩咐,不得入内。” “是。”掌茶应声垂首退下,关上房门。 “小人惶恐。”陆明盯着宋承卿扶着他的手臂,弯下身子又要下跪。 “陆明先生。”宋承卿松开他,退后两步,向他施了个恭敬的大礼,夏浅汐也跟着福礼。 那人嗫喏着,“小人……不是陆明,殿下找错人了。” 夏浅汐站了出来,又施一礼,“妾方才见识了先生的分茶技艺,精妙至极,让人叹为观止,先生就莫再隐瞒了。” 陆明听后不语,明显是默认了。宋承卿道:“这位夏小姐为了参加今年的茶艺比试,特来宫里向先生请教,可否坐下详谈?” 陆明看了夏浅汐一眼,揖礼道:“小人遵命。” 三人坐下,陆明为他们看了茶,宋承卿问道:“凭先生的能耐,到哪里都可混一口饭吃,为何辗转到了宫里,做起了区区管茶的小官,而且一做,就是五年?” 陆明叹了口气,手指拂过盏沿,细说起往事。 “五年前的一个晚上,我走在街上,忽见一处屋宅走水,火势极大,里面隐有女子的呼救声,我冲进去将那女子从火场里救出,却不慎被烧着的木板砸伤了,那处。” “后来,那女子硬要以身相许,我怕耽误人家,就改名换姓到宫里净身做了宦侍。”说着他重重吁出一口气,仿佛多年来的积郁一下子舒展开来。“小人所为,是不是很可笑?” 两人听过他的故事皆是欷歔不已,宋承卿道:“先生舍己救人,是为大义,到宫中来,也是出于善心,对于仁义之士,本宫一向敬佩。” “殿下抬举小人了。”陆明为他添了茶,看向一旁安静的夏浅汐,“小姐远道而来向小人学习茶艺,本不应拒,但小人受先师遗训,不可轻易相授,除非,除非小姐拜小人为师。” 两人对视一眼,夏浅汐起身,在陆明身前敛衽跪拜,毅然道:“师父在上,请受弟子一拜。” 陆明面上一怔,随即抬手示意她起身,让她演示了一遍泡茶手法,针对她最薄弱的分茶技巧着重指点了一番。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已暮色西沉,夏浅汐要动身出宫回家,与陆明约定改日再来造访。 从司茶司出来后,宋承卿护送她出了宣武门,夏浅汐福身道:“今日多亏殿下相助,妾铭感于心。” 宋承卿亦揖礼,温和笑道:“夏小姐惠心纨质,才华过人,能为小姐尽绵薄之力,乃本宫之幸。希望夏小姐能赢得这场比试,为我大凉争光。” “多谢殿下褒扬,妾自当尽力。” 辞别三皇子,夏浅汐走到先前与车夫约好的地点。她来到车前,踩着脚凳,素手挑起纱帘,面上有须臾间的一滞后,镇定了下心神,上了马车。 她在座位上坐定,理好衣裙的褶皱,目不斜视道:“不知世子爷钻进妾的马车里,有何贵干?” 马车粼粼行走在长街之上,四面低垂的帷幔将世俗的喧嚣隔绝在外。车内,换上一身崭新玄色暗纹袍服的南宫弦肃然危坐,正色道,“宋承卿并非表面上那般和善,他对你不怀好意,本世子好心奉劝夏小姐,日后离他远些。” 夏浅汐不以为然,“不劳世子爷挂心,妾觉得三皇子殿下斯文儒雅,又热心帮了我许多忙,是个友善之人,倒是世子爷的行为,更像是不怀好意的人。” “本世子没有闲工夫与你耍嘴皮子,我的话已带到,夏小姐好自为之。”南宫弦面色微愠,说罢弯身挑帘欲走。 “慢着。”夏浅汐叫住了他,摊开手掌伸到他眼前,扬了扬下巴,“拿来。” 南宫弦坐回去,掸掸衣袍,疑声道:“什么?” 夏浅汐唇角上扬,慢悠悠道:“世子爷搭坐了妾的便车,多少也该付些银钱吧?” “付钱?”南宫弦仰面失笑两声,似听到了什么可笑的笑话般,顷刻,却又冷下脸色,“还从未有人问本世子要钱,本世子还从未带钱在身上。” 夏浅汐撇撇嘴,讪讪地正要缩回手,突然一个冰凉的物什落入掌中,她定睛一看,竟是南宫弦腰上经常佩戴的那只白玉玉牌,这玉牌通身洁白无瑕,晶莹剔透,只末端刻着一个苍劲的‘弦’字,下面是串着一颗蜜蜡珠子的明黄如意宫绦穗子。 这玉牌乃今上赏赐之物,亦是他最宝贝的东西,以前碰都不让人碰,竟然要送给她? 她捏着玉牌的穗子扬在他面前,晃了晃,“这么丑,我不要。” 南宫弦浅浅一勾唇,推了回去,“本世子送出去的东西,还从来没有收回来的道理。有了这玉牌,无论何人,都可在皇宫大内任意行走,面见皇上也可不必下跪,夏小姐可要好好掂量掂量。” 说完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重生之良缘错 作者:静寂月 分卷阅读17 他一撂袍裾,跳下马车,夏浅汐在后面叫住了他,“为什么要给我这个?” 南宫弦目光幽幽看向远处漫天的霞光,沉声道,“就当是本世子上辈子欠了你的。” “什么意思?”夏浅汐品味着这句话,正想再问,抬头时,早已不见那人的身影。 车夫跪在地上,叩首道:“世子爷拿小人全家的性命相逼,小人不得已才让他进了马车,小姐如何惩罚都可,千万莫将小人赶走,小人的妻儿老母都指望小人在夏府的这份差事吃饭呢。” 夏浅汐微笑道:“我并没有怪怨你的意思,天色不早,咱们快些回府吧。” “是,小姐。”车夫抬袖擦擦眼角老泪,坐在车前,扬鞭一抽,马车行驶而去。 夏浅汐放下车帘,将玉牌握在手中,哼笑了一声。 南宫弦,你本就是上辈子欠了我的。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啦啦啦,卖萌打滚求收藏,嘻嘻。 感谢皮皮和寒江两位大人的地雷。 ☆、斗茶(上) 接下来的几日,夏浅汐拿着南宫弦给她的那块玉牌去了司茶司几次,正如他所说,持此玉牌,皇宫大内可任意行走,无人敢拦,这个天上掉下来的御赐之物,果然十分合用。 陆明对她谦虚好学的态度很是欣赏,将自己毕生所学倾囊相授,加之她的悟性好,仅短短几日,就有了极大的进步。她请示过陆明,回去之后,与卧松云一起研习茶艺,参悟茶理,交情日笃。 清明新茶初出,祭扫踏青之后,两年一度的茶艺比试即将来临。 比试前夕,夏浅汐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安眠,许是紧张的缘故,她闭目挣扎许久,依然睡不着,最后索性下床,穿好鞋子走到梳妆台前,抓过一把弯梳百无聊赖地把玩着。 风息夜静,夏浅汐独坐窗前,托着腮想起近日种种,又是去青楼,又是进宫拜师,还差点被禁卫军当成刺客抓起来,真是惊心动魄。 她唇角弯起,正想唤来丫鬟端一碗杏仁羊乳羹过来,忽然瞥见梳妆台上的那只白玉玉牌。她拿起来,放在掌心摩挲几下,脑中不由闪现浸染在霞光之中的那张晦涩不明的脸。 “为什么要给我这个?” “就当是本世子上辈子欠了你的。” 这几日忙着学艺,倒是没有多想,她此时反复琢磨着这句话,霎时一道流光划过天际,心头的疑虑豁然明晰。 南宫弦,他该不会也是……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如果也记得前世的事情,定然不会再愿意见她,甚至看都不会再看她一眼,怎会主动帮她? 夏浅汐甩甩头,尽力把这些理不清的思绪驱散。 要不要找个机会试探他一下?该怎么试探? 好烦啊!她喝了口水,躺回床上,用被子蒙住头,怎么想也想不通,后来眼皮渐沉,便迷迷糊糊地睡去…… 翌日,夏浅汐早早起身,精心装扮了一番,下楼用完早膳,一切收拾妥当后,乘轿去当铺与卧松云碰了面,两人寒暄几句,动身往聚仙茶庄而去。 刚至辰时,聚仙茶庄外已经停满了各式华贵的马车和轿子,夏浅汐和卧松云下了轿,身后丫鬟小厮将比试用的茶叶和器具从车上搬下来,子栗取出请帖交与门房,门房仔细验看后,恭敬地请他们进去。 聚仙茶庄是荀国人在大凉开办的,庄内花木葱郁,溪水潺潺,鸟鸣啁啾,又有回廊精舍,隐于花枝树影之间,更似一个安闲惬意的庭院。 比试的地方设在一处宽敞明净的厅堂内,桌案依次排开,摆设讲究又雅致。茶庄庄主荀进是个随和的人,人到齐后,他拱手客道几句,将比试的规矩在堂上详说了一遍,随后命小厮取来签筒,让参赛人士抽取,捉对“拼杀”。抽到相同签号的人同时烹茶,由专人品评,决出优次,撤下输者的席案。胜出者重新抽签,继续比试,直至最后。 夏浅汐抽了签,找到位置坐下,向远处的卧松云点了点头。卧松云迎着她的目光,随之温和一笑。 此次斗茶,引来许多文人雅士和达官显贵前来观看,南宫弦也在其列。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那道熟悉的倩影,围观的人很多,从他那处只看到她贞静恬淡的侧脸,身上穿的浅杏色绣花衣衫,脖颈上露出一截白皙如玉的肌肤,还有小巧圆润的耳垂,耳上坠着的一颗南红耳铛,随着她烹茶的身姿不时晃动。她的手细嫩修长,轻柔灵活翻转,优雅得仿佛在画一幅画,弹一曲琴。 俏丽若桃夭杏红,清素若幽兰明菊。 他心下想着,喉结不着痕迹地滚了滚,莫名觉得有些口渴。 他被自己的失态惊了一住,目光往周身一旋,发现不少人都盯着她看。他忽而觉得,没有阻止她参加这场比试是个天大的错误。 顷刻,他视线往下,留意到她腰间系着的那只白玉玉牌,心底又重新舒畅起来。 席案一张张撤下去,夏浅汐与卧松云专心比试,一路过关斩将,最后场上只剩下他们两位和荀国茶师荀染及齐国茶师齐慕羽。 荀进看向剩下的四人,含笑道:“没想到留下来的茶师中竟然有女子,贵国人才辈出,令人刮目相看。今日比试,旨在以茶会友,剩下的两场比试,不如行个茶令,以助兴增趣,如何?” “甚好。”人群抚掌附和。 四人抽了签,由夏浅汐对战荀染,卧松云对战齐慕羽。 四人互相行了茶礼,各自忙碌起来。 比试所用的煎茶之水皆是早晨汲来的山泉水,水质相同,茶是好茶,拼的是技艺和真本事。 瀹茶,候汤乃是关键,水未熟则茶浮,水过沸则使茶沉而苦,以微沸初漾时为最好。 齐慕羽碾好茶叶,先他们一步,张口吟出一句,“泥炉汤沸起,烹泉试新茶。” 众人听后只觉尔尔,未作评论。 夏浅汐岂肯甘居人后,待茶饼研碾细腻,放入盏中,她屏息听声辩水,在泉水煮沸起泡时,提起水壶烫盏。她没有直接点汤,而是将沸水倒入紫砂茶盅内,而后背向桌案,侧首回眸,娇身微屈,将茶盅置于肩窝,悬而高冲,滚水自上而下顺着杯沿注入案上的黑瓷盏内,无一滴溅出。 她一手持盅,一手持筅,拂动茶汤,缓缓吟道:“持瓯捣香茗,拨筅幻新汤。” 众人听后,皆颔首称妙。 这个冲茶的姿势由男子来做便会显得扭捏拘束,而夏浅汐做来却是娴雅秀美,令人耳目一新。她乌发如墨,素衣淡容,恬静的神色在腾起的茶烟之中若隐若现,如梦似幻,美得让人心窒。 坐在她对面的荀染温盏调膏,点完茶,用茶筅击拂茶汤,也得一句:“悬壶汤入盏,妙手巧分茶。” 这明显是在称赞夏浅汐,众人私下低语,互相交换着暧昧的眼色。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8 重生之良缘错 作者:静寂月 分卷阅读18 卧松云性子温热,不好与人相争,点汤分茶完毕,看向庭中景色,笑道:“芳溪穿庭过,风递茶香来。” “这位公子的文采斐然,此言堪称绝句,甚妙!”人群中有人道。 四人都泡好了茶,夏浅汐执起茶杯,放在托盘中,将清茶轻奉。 斗茶,以汤色鲜白,汤花咬盏不散,水痕耐久者为胜,由专人品评后,齐慕羽败给卧松云,而夏浅汐则与荀染打了个平手。 荀进观此战况,眉头皱起,向众人一礼,道:“各位茶师技艺精湛,令某大开眼界,不过今年的比试规矩与往年不同,这最后一场,所用茶饼需由自己本国所制。” 此话一出,众人皆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有附和的,也有看笑话的。 “不是说比拼技艺吗?现在又改了规矩,莫不是怕荀国输给连年败北的大凉,丢不起这个人。” “用别国的茶叶比试,胜之不武,某以为,庄主的提议大善。” 大凉不擅制茶,夏浅汐带来的团茶茶饼,皆产自荀国,如果用本国的茶饼比试,单就茶的品质来说,就已落后了一大截。 好在今年雨水充足,她让人采摘头春头芽窖制了一些明前团饼茶,品质还算过得去,只是那些茶叶放在茶行的茶库中,没有带来。 卧松云一眼看穿她的心思,起身向她道:“小生知晓茶叶放在何处,这就回去取来。” 夏浅汐感激地向她颔首,“有劳先生。”又向荀进福身道:“妾未带多余的茶,容庄主给妾时间取来自制的茶饼。” 夏浅汐此言正中荀进下怀,他微微一笑,应允道:“便给夏小姐半个时辰。” 卧松云出了茶庄,一刻不停地策马赶往夏家茶行,他在门前下了马,阔步走进去。 夏青青家的铺子就在茶行的斜对过,她今日本想去茶庄围看斗茶,顺便结识些贵胄公子,不料门房要验看什么劳什子的请柬,她没在受邀之列却执意进去,被人给轰了出来。 那个人,不是那个账房先生吗?他不是跟夏浅汐一起去参加斗茶大会了,怎么会中途跑了回来? 夏青青心中疑窦丛生,叫来店里的一个伙计,指着那边的茶行,“你去问一下,那个账房先生回来做什么?” 伙计蹬蹬跑去询问,没一会功夫,就跑了回来,告诉她:“那位先生回来取茶叶,说是他们家小姐比试要用的。” 哦,怪不得。夏青青心思一转,计上心来,拉过妹妹夏子衿向茶行后院走去。 “姐,你拉我做什么?”夏青青走得飞快,子衿身量小,有些跟不上,着急问她。 夏青青不得已停下,侧目笑得温婉,“子衿,你帮姐拦下那个账房先生。” “不,我不去。”子衿一努嘴,脸偏在一旁。 “你!”夏青青气得火冒三丈,突然看见旁边一堆石料,趁子衿不注意,把她往石堆上一推,恼火道,“你不去也得去。” “啊!”子衿力气小,被她这么猛地一推,膝盖直接磕在石子上,痛得直咬牙。 “对不住了子衿,姐也是没有办法。”夏青青眼角瞥见向这边走来的卧松云,冲她挤眉弄眼,“帮我拦下那个人,姐以后有什么好东西都给你。” “姐,你怎么能这样。”子衿挣扎着起身,却被夏青青按住肩膀,“别动,他来了。” 夏青青说完便闪身离开,留下跌坐在地掩面啼哭的子衿。 “三小姐,你怎么了?”卧松云弯着身子看着她,温润的眉眼中带着关心。 夏子衿抬头,猝不及防地跌进一双明亮的星眸之中,男子俊朗的面容近在眼前,笑容浅淡却温暖,犹如春风拂面。她登时羞红了脸颊,喃喃道:“我……” “你的腿受伤了,怎么走路这么不小心呢。”卧松云看着她受伤的膝盖,眼底呈现担忧的神色。 “我没事。”子衿想起来,刚动一下却又跌坐回去,痛得说不出话。 “你的膝盖都流血了,还说没事。”卧松云忧心道,“我去叫大夫给你看看。” “先生行色匆匆,定是有紧要的事,我等下让下人给我找大夫就行了。” “你伤得那么重,我不能丢下你不管。”他叫来一个小二,把茶叶交给他,吩咐道:“速去聚仙茶庄,把这包茶叶交给小姐。” 小二小跑出门,半道上被夏青青伸臂给拦了下来,“你这身打扮过去,看门的人保准把你赶出来,把这茶叶交给我,我给堂妹送去。” 小二小声道:“先生交代过,让小人亲自给小姐送过去。” “给我。”夏青青把茶叶从小二怀里拽出来,冷冷瞪他一眼,“我跟你们小姐是堂姐妹,竟然信不过我。” 说着她挥挥手,打发他走,“这儿没你的事了,我会帮你去茶庄跑这一趟的。” 等小二走得看不见影儿,夏青青把茶叶重重摔在了地上。 夏浅汐身上的那个玉牌,分明是世子爷之物,怎么好端端落在她的手里。 夏青青看着散落一地的茶叶,觉得不解气,又狠狠踩上几脚,恨声道:“叫你下贱,叫你勾引男人!” 作者有话要说:  泥炉汤沸起,烹泉试新茶。 持瓯捣香茗,拨筅幻新汤。 悬壶汤入盏,妙手巧分茶。 芳溪穿庭过,风递茶香来。 心痒写了几句烂诗,见笑啦。 ☆、斗茶(下) 铜壶内滴漏将尽,卧松云仍未归来,厅堂内已有人挥着衣袖扇着风,三三两两低声窃语。夏浅汐安静地坐在案前,藏在衣袖下的双手慢慢紧握,心中自是焦急不已。 没时间了,她不能坐以待毙。 四周的议论声扰人清净,她终于按耐不住站起身来,向荀进一礼:“庄主,妾派去取茶叶的人至今未归,想必是路上出了岔子给耽搁了,容妾出去迎一迎。” 荀进捻须思量,颔首道:“也好,小姐快去快回。” “多谢庄主。”夏浅汐步出厅堂,急匆匆往外边走去。 立在人群中的南宫弦挥手招来近侍随风,向外间扬了扬脸,“去看看。” 外头日光融融,风暖莺啼,夏浅汐和子栗一路分花拂柳,抄近道走出茶庄,在门口来回举目四顾,也未见半个人影。 “小姐,卧先生到现在都没回来,咱们该如何是好?”子栗担忧道,“那个庄主临时起意改了规矩,分明是存心刁难人。” 这么等下去不是办法,倘若先生来不了,没有茶叶就等同放弃比试,就意味着她要兑现赌约,从此不再插手生意上的事,不敢再往下想…… 夏浅汐的眉头频频蹙起,又来回踱了几步,转身问向门房,“这位小哥,请问最近的茶叶铺子在哪里?” 门房一愣,摸摸脑袋想了想,指着街角,热心道:“小姐您往那边直走右拐,不多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9 重生之良缘错 作者:静寂月 分卷阅读19 远就有个天茗茶坊。” “多谢小哥。”夏浅汐向他道了谢,上了来时的轿子,子栗放下轿帘,催促着轿夫急急忙忙去寻那茶坊。 轿夫脚程快,一眨眼的功夫,轿子在天茗茶坊门前四平八稳地落下,夏浅汐搭着子栗的手下了轿,提裙迈入茶坊。 里面的掌柜一看来了客人,还是个秀美玉映的年轻女子,忙眉开眼笑过去招呼,“这位小姐,请问需要买些什么茶,老朽这里有荀国特产翠眉茶,还有齐国名茶云峰白毫,还有……” 夏浅汐打断他道:“老板,妾要买咱们大凉自制的茶叶。” 那掌柜脸上的笑容僵住,讪笑道:“小姐一看就是外行人,咱们本国产的茶叶无论是品质还是色泽都极为逊色,价格也是最便宜的,不大上得了台面。” 夏浅汐没空与他多说,急道:“掌柜的,妾就需要土茶,劳烦您帮忙找些。” “也罢。”掌柜不解地摇了摇头,踱到里面,从架子上取了一簸箕茶叶,摆在案上。夏浅汐抓了一把摊在手心,拨揉了几片叶子,观其色泽暗而无光,老嫩不一,与下脚料的劣茶无异。她抬头问向掌柜:“还有吗?” “小姐稍后。”掌柜转身去里间找了一通,回来时给她拿了一包茶,“就这些了。” 她取了几片放入口中细嚼,喉头浓醇微苦,炒焙火候有些过,尚且可用。 “这些我全要了。”夏浅汐让掌柜包起茶叶,环顾一圈货架,留意到一罐子杭白菊,她眸光一闪,脸上浮现欣喜的神色,“掌柜的,再给我称二两杭白菊来。” 聚仙茶庄的厅堂内,众人等得不耐烦,各自找了地方坐下歇脚。随风悄然闪身进去,附在南宫弦耳边低语了几句。南宫弦听后略松一口气,简要嘱咐他几句,让他退下。 荀进看向滴尽的铜漏,正要开口说些什么,一名小厮小跑上前向他禀了几句,他听后面上微有讶色,向人群中望了望,若有所思地坐了回去。 夏浅汐在厅堂外面擦了擦额上的细汗,敛袂举步入内,福身道,“妾已归来,让诸位久候,望请见谅。” “小姐安然归来就好。”荀进伸手请她入座,向众人拱手,“如此,这便开始吧。” 夏浅汐与荀染互相行了茶礼,生火净手,煮水煎煮,细调茶膏,接着烫壶、点茶分茶、幻化汤花。两人技艺纯熟,手法相当,一时间难分高下。 荀染闻到对面席案传来的茶香,眉头皱了皱,“夏小姐所用的茶饼并不算好,可要当心了。” 夏浅汐莞尔一笑,“烹茶讲究心无杂念一气呵成,先生莫要分心。” 人家对你的关心丝毫不买账,还舔着脸贴过去作甚。荀染心中苦笑,很快收起心思,凝神注汤击拂。未几,盏面泛乳腾雾,乳花鲜白,咬盏凝而不散,汤纹水脉幻成茅檐屋舍,清溪媚柳,疏云薄雾缭绕其间,好一个幽山仙人去处。 有眼尖的茶师看出玄机,惊喜着一抚掌,扬声道:“这不是聚仙茶庄么,先生以击拂之法使其浮于盏中,纤巧如画,真是妙绝!” 人群中有人叫了一声好,溢美之词此起彼伏。 夏浅汐手轻筅重,熟练点汤,淡然从容以对。她的茶饼稍逊,汤色呈现的不是上等的鲜白,而是下乘的黄白。 分茶何似煎茶好,煎茶不似分茶巧。茶质比不过,只能在汤花上下功夫,胜负优次,在此一搏。 她深吸一口气,暗自鼓了劲。顷刻,案上的黑瓷盏面浮现一株含苞待放的金菊,乍一看不起眼,细观菊花的花瓣重叠蜷曲,栩栩如生,颇有画师笔下名品秋菊素雅坚贞的神/韵。 幻出花卉茂树并不稀奇,这茶戏还有下文。只见她素手轻然一挥,乳花涌动,菊吐青蕊,渐次开放,再一挥,花瓣缓缓收拢,呈枯萎凋零之势,须臾散灭。 厅堂内一时鸦雀无声,众人还未从方才的惊人技艺中回过神来,夏浅汐微微一笑,“妾材朽学浅,让诸位见笑了。” 几名茶师上前,围在两人的茶盏前议论品评。一人道:“荀染的茶,汤色鲜亮纯白,而这位小姐的茶,茶汤微微泛黄,略逊一筹。单就汤色来说,荀染胜。” 另一人道:“两位幻化的汤花各有千秋,但艺茶之术,胜在立意新颖,心思巧妙。某以为,当由夏小姐胜出。” 又有别的茶师围绕案前,端起茶杯放在鼻间,细闻香味,品后赞道:“茶气饱满,初时微苦,回甘味久,荀国的茶四海皆知,不愧是上品。” 他放下茶盏,喝过另一杯茶,闭目细品,猛然睁开双眼,看向夏浅汐,惊喜着点头,“此茶加入了杭白菊,中和了茶叶的苦涩,淡中有味,喉韵极佳,完全不输荀国的茶。” 夏浅汐垂目道:“妾的母亲常嫌茶汤清苦,妾每每奉茶,在盏中加入一两朵杭白菊,以调茶味。” 那位茶师抚须点头,“菊清香淡雅,能清热明目,与茶相融,倒是相得益彰。” 茶师们围坐一团商量许久,由庄主荀进宣布道:“最后这一局,由荀染胜出。” 话音刚落,荀染立刻起身,抬袖一揖:“夏小姐的艺茶之法精妙绝伦,某若以自国产制的好茶侥幸取胜,实难服众,亦受之有愧。” 夏浅汐福身道:“妾只会耍些钻营取巧的雕虫小技,荀公子的茶艺炉火纯青,担得起第一茶师的名号,妾输得心服口服。” 众人也觉得比试的结果有失公正,纷纷为夏浅汐说话,荀进脸上有些挂不住,又与茶师们商议一阵,宣布道:“此次斗茶,由荀染和夏小姐两位茶师同时获胜。” 厅堂内爆发出一片高低起伏的喝彩声,夏浅汐与荀染颔首接受众人的恭贺,荀染问起:“夏小姐用劣茶赢过在下,可见技艺高明,某好奇之余,想冒昧一问,小姐师承何处?” “妾的师父是陆明,他是一位令人尊敬的茶师。”夏浅汐笑吟吟,转而道,“妾家有良田千顷,妾回去禀明家父,广开茶园,引栽良种,迟早会焙制出令国人引以为傲的茶叶来。” 荀染赞赏笑道,“某在此祝夏小姐早日得偿所愿。” “多谢荀公子。” 她的眼角不经意地扫过人群,看到朝这边注目的南宫弦,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一触即分。 从茶庄出来后,夏浅汐乘轿回了夏家茶行,她在后院遇到卧松云,犹疑的目光看向他,“先生似乎欠我一个解释。” 卧松云还未开口,身后一道清亮婉转的声音传入耳畔,“堂姐莫要责怪先生,此事因我而起。” 夏浅汐回头,见一个婆子有些吃力地背着夏子衿走了过来,子衿让婆子把她放在石凳上,而后让她退下。 夏浅汐走过去扶着她坐稳,不由问道:“子衿,你怎么来了,你的腿是怎么回事?”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20 重生之良缘错 作者:静寂月 分卷阅读20 子衿可怜巴巴地望着她,眼泪汪汪,似一只困在陷阱中的小兽,“是我姐,她想让我拦住先生,我不肯,她就把我推到石头上,还磕破了膝盖,她真的好狠心。” 夏浅汐看着子衿因不时抽噎而起伏的身子,心中颤了颤。子衿比她小上两岁,平时话少安静,不爱与人亲近,又有这么个恶毒的姐姐,也是可怜。 她转身向卧松云福了一礼,“妾冤枉先生了。” 卧松云忙摆手,“小生惭愧,未能帮到小姐。” 子衿怯怯开口:“我姐如此对我,我以后再也不要理她了,堂姐,我以后能来找你玩吗?” “当然可以。”夏浅汐低头扶住她的肩膀,弯着身子与她平视,柔声笑道:“子衿,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夏青青料到夏浅汐会找她质问,一早躲进房里称病避不见客。夏浅汐来时带了一个大夫过来,让子衿去敲她房门。夏青青让丫鬟带出话来,说她得的是姑娘家的病,不好见人。 子衿由婆子扶着贴着门缝往里瞅一眼,按照夏浅汐吩咐她的话慢悠悠道:“京兆府尹家的许小姐送来请帖,叫阿姊去府中赏花,听说好些贵胄公子也去呢,既然阿姊有恙在身,子衿就替你回绝了吧。” “别,我要去。”闺房的门被打开,夏青青一只脚刚迈出门槛,眼皮稍一抬,就愣在当场。 她的爹娘,子衿,还有叔父,叔母,夏浅汐,都在外面站着,那么多双审视的眼睛盯着她,似要在她身上灼出洞来。 她刚想缩身退回房里,被夏立仁叫住了,“青儿,出来说话。” 夏青青心知躲不过,暗声骂了句娘,低头走了出来,向夏立德和周氏行礼问安。 “听浅汐说,你毁了她比试要用的茶叶,还把你妹妹推倒摔坏了腿。”夏立仁话音冷沉,脸上阴晴不定,“一人做事一人当,你给浅汐陪个不是,这事就这么算了。” “爹!”夏青青的声音蓦地拔高,竖起柳眉剜向夏浅汐,“只不过一包烂茶叶而已,我赔给你便是了,至于这么得理不饶人吗?” “啪!”夏立仁挥手给了她一巴掌,厉声斥道:“做错事还不知悔改,即日起,罚你面壁一月,等你什么时候知道错了,愿意赔礼道歉,再放你出来。” 夏青青捂着肿痛的脸颊,唇角不受控制地打着哆嗦,正想犟嘴,方氏眼疾手快拧着她的胳膊,把她推进房里,背着众人向她使眼色,“你还嫌闹得不够大,非要挨上一顿痛打才甘心。”训罢,回头对夏浅汐歉意一笑,“浅汐啊,青儿纵然有万般错处,你看这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就原谅她这一回,算了吧。” 夏浅汐盈然笑道:“侄女并非不明事理的人,侄女只希望堂姐能收收性子,改过自新,这样对谁都好。” 夏立仁轻咳一声,端出长辈的架子,打着圆场道:“牙齿与舌头挨得那么近,也有咬着的时候,既然话都说开了,咱们还是一家人,还跟以前一样亲。” 众人又说了些场面话,便散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过渡章大家随便对付着看看吧。 作者菌拿屡败屡战的减肥大业保证,男主绝对是深情又专情的,一点都不渣,不信请往后看。 ☆、炙羊 夏浅汐赢得茶艺比试之后,夏家茶行声名大噪,短短几日之内,铺子里的茶叶悉数兜售一空,五番之利自不必说。夏浅汐得意洋洋地把契书拍在夏立德的案头,眉头一扬,“爹,女儿打赌赢了,请爹兑现诺言,让女儿继续打理夏家商号的生意。” “好好好,爹都依你,都依你。”夏立德笑着摇头,“爹真是拿你没办法,你这精明要强的性子,也不知道是像谁。” 夏浅汐眉眼弯弯,笑得明澈天真,“常言道,虎父无犬女,爹爹既有学识又有本事,女儿行为处事无不以爹为榜样,当然是像爹喽。” “你这丫头,就是这么招人喜欢。”夏立德伸手刮了下她的鼻梁,欣然笑道,“跟爹去田庄看看,爹打算把开辟茶园的事情交给你。” 她昨儿个才提了茶园的事,这么快就得了答复,看来爹爹已经上了心。夏浅汐喜上眉梢,当即挽着他的胳膊往外走,“咱们快去。” 经过几日的勘察比较,他们选定了一处肥沃的丘陵坡地栽种茶树,夏浅汐站在山脚举目眺望,仿佛看到翠绿的茶树丛纵横在阡陌之间,迎风漾起千顷碧波,唇边不由漫上欣喜的笑意。 “洒金街上新开了一家酒楼,老板是地地道道的胡人,店里的烤羊肉滑嫩鲜香,不腻不膻,好吃得不得了。今日他们开张大吉,咱们早些去,晚了就抢不到好位子了。” 夏浅汐脚底生风地走在喧闹的大街上,两个丫鬟在旁边紧赶慢赶地追着,子栗掐着腰才勉强跟上,气喘吁吁道:“小姐怎知他们今日开张的,洒金街跟咱们的铺子隔着好远呢。” 这个么,上一世她最爱来这家店里吃炙羊,要不是嫌胡人身上那股子混杂着羊膻气的怪味,她一早把店子买下来,每天都能大饱口福。夏浅汐侧目睨她一眼,啐道:“就你多嘴,你管我怎么知道的呢,只管吃就是了。” 果不其然,她们赶到那里时,店里几乎人满为患。子姝多打赏了些银钱,好说歹说,跟小二讨要了二楼一间宽敞雅致的包厢,三人缓步上楼。 不多时,小二端上来一只烤得外焦里嫩,香气扑鼻的羊腿,三人眼中闪着亮光,互相对视一眼,待那小二一走,立马举起筷子,捡着酥软的嫩肉剔着,送入口中。 浓郁的肉汁在唇齿间弥散,干酥不腻,好吃得让人眯起了眼。夏浅汐觉得小口吃着不尽兴,筷子使着不趁手,干脆让子栗下手撕了起来。 她正埋头大快朵颐,全然忘了某人也好这一口。没一会,小二来敲包厢的房门,哈着腰赔笑道:“小的打搅了,本店今日开张,楼下楼下全部客满,只有小姐这里还算宽敞,小的过来打个商量,小姐您能否行个方便,跟这位客官拼个桌?” 这个场景,简直跟上一世一模一样,她怎么忘了这茬,真是雨打黄梅头,倒霉透顶,为什么出门前不看看黄历! 夏浅汐背脊一僵,啃肉的动作戛然停住,心里暗叫一声不好。她不着痕迹地在桌子底下踢了踢子栗的腿,子栗双眼瞪圆,不解地看向她,“小姐,你踢我做什么?” 夏浅汐闭眼深吸一口气,低头摸到帕子擦擦手,兀自不作声。 还是子姝起身道:“小二哥,你看我们三个姑娘家家的,与男子同桌,多有不便,还是请这位公子另寻别的座位吧。” “确实一个多余的空位都没有了,不然小的也不会来求姑娘。”小二看这锦衣公子一身贵气凛然,心下不敢得罪,他眼珠忽而机灵一转,两手一拍,嘿笑道:“有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1 重生之良缘错 作者:静寂月 分卷阅读21 了,隔壁间也是男女拼桌的,我叫那间的女眷过来跟小姐们拼一桌,公子去跟那几个爷们一桌,两厢都有了位子,皆大欢喜!” “不必。”南宫弦打断了小二的话,看向里间那个有些不自在的背影,脸色一沉,“既然夏小姐不愿与在下同桌吃饭,我也不好强人所难,这就告辞。” “世子爷,请留步。”夏浅汐咬咬唇,起身走过去,向他一礼,“妾听到声音方知世子爷也来此处用膳,我这丫鬟不懂事,还望恕罪。” “原来小姐与这位爷相识。”小二笑得灿烂,“即是熟人,同桌吃个便饭也无甚要紧,小姐您看……”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夏浅汐不好婉拒,只得道:“世子爷若不嫌弃,就将就着与我们同用一桌吧。” “如此,多谢夏小姐。”南宫弦淡然一笑,领着随风阔步走进包厢。 屋子里突然多了两个大男人,她们三人不得不端着淑女的风范,细嚼慢咽吃着烤肉,夏浅汐浑身不自在,觉得这羊肉的味道似乎变了些呢。 子栗拿银著为小姐翻捡脆嫩的烤肉,抬头时注意到站在南宫弦身后的那个男子,看他的模样有些年轻,但生得眉清目朗,风姿俊秀,比平时在铺子里见到的那些粗俗的伙计顺眼多了,于是忍不住多瞧了两眼。恰好那少年也在偷着眼睛看她,目光一遇,她的双眼随即转向别处,那张标致的鹅蛋脸上慢慢浮现忸怩不安的气色。 对面的炙羊上了桌,房内又腾起一阵诱人的肉香。南宫弦从随风手里接过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慢条斯理地切起肉来。 夏浅汐想着那日在宫门口的事,犹豫着要不要试探着问他一问。南宫弦警觉地抬起头,发现一双如水秀目正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有些不悦地道:“看本世子作甚?” 夏浅汐沉默一刻,把腰间那只白玉玉牌解下,起身往对面一递,“茶艺比试已经过去,妾无需再到宫中学艺,这玉牌如今物归原主,多谢世子爷相助之情。” 虽说上辈子他对她做的那些混蛋事,足以让她恨之入骨,但这次确实是他帮了她,一码归一码,道个谢总是应该的。 以后老死不相往来便是了,她可不想欠他人情。 “不用。”南宫弦淡淡看她一眼,并不打算接下玉牌,“留着,以后或许用得上。” 夏浅汐坐回去,客气道:“那今日这顿饭由妾做东,全记在妾的帐上。” “不用。”南宫弦头也不抬,声音未有起伏,辨不出喜怒。 一连说了两句不用,真够让人光火的。 夏浅汐心中愤恨,正寻着理由早点开溜,突然留意到随风不时盯着子栗瞧,把子栗羞得都快趴到桌子底下去了。她心里一恼,含着几分戏谑的腔调道:“喂,这位俊俏的小哥怎么称呼?你们世子爷也真是的,光顾着自己吃,也不分你一星半点。这炙羊腿不知道撒了什么香料,烤得那是一个肉酥味香,嫩而可口,好吃得不得了呢。” 随风本来闻着香味就已经偷偷咽了几回口水了,被她这么一说更是勾起腹中馋虫,心痒难耐。这位小姐的两个丫鬟也坐在桌上吃肉,同是下人,这待遇…… 随风心里正不是滋味,又听夏浅汐说:“不然你叫我一声姐姐,我就把这盘羊肉让我这丫鬟端去给你吃。” 南宫弦听言脸色一点点沉下去,眼中闪过一抹复杂。 他本不是贪口腹之欲的人,只不过是知道她喜欢吃,才会过来。她倒好,竟然当着他的面调戏他的随侍,真是越来越大胆了。 随风被她的话堵得心里直打鼓,低头半晌不答话。夏浅汐觉得无趣,又吃两口,叫来小二结了银子,带着两个丫鬟出了酒楼。 南宫弦直至酒足饭饱才下了楼去,到门口的时候,先前那个小二提着一个食盒笑嘻嘻走过来。 随风接过一摸,还是热乎的。南宫弦让他赏了小二一块银子,小二喜笑颜开地连声道谢。 刚走两步,南宫弦回头对他道:“这食盒里的羊肉赏你了,拿回去与府里其他几个影卫分了。” 随风以为自己听错了,愣了会神才反应过来,感动得不知所以,“谢谢爷。” “回吧。”南宫弦想起她那双明媚清亮的眸子,笑了笑,朝前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今晚不在状态,随便写了一章发上来,明天见。 ☆、心结 夏浅汐离开酒楼回到家,才一进门,管事立刻迎上来,拱手道:“小姐,您可回来了,夫人突然昏迷,小人叫了大夫来瞧过,也让丫鬟喂了些药进去,人到现在都没醒呢。老爷去安原郡谈生意,要两日后才能归来,这可如何是好?” “什么?娘怎会突然病重,昨日见她还好好的。”夏浅汐心中猛一揪紧,叫上两个丫鬟,急匆匆往里面走去,“快随我过去看看。” 主院的内室收拾得干净整洁,多了些盆罐等一应器具,空气中漂浮着苦苦的药味。 周氏闭目躺在云罗圈金绒绣的锦被中,面色苍白,唇间也失了血色。 此情此景,让她忆起上一世,周氏也是这样虚弱憔悴地离开人世,从此天人两隔,她成了没娘的孩子。 夏浅汐在床边坐下,拉过周氏的手握着,不觉湿了眼眶,泪珠哗哗滚落,“娘,你怎么了?你快醒醒啊。” 李大夫在屏风外面道:“小姐,请借一步说话。” 夏浅汐擦擦泪痕,从屏风后面绕出来,顾不得行礼,就急问道:“大夫,我娘怎么样了?” 李大夫负手重重叹了口气,“恕老朽直言,夫人此病由风寒引起,这一病引发了先天心疾旧症,十分严重,老朽已经开了药方,不过……” 这几日她忙着茶艺比试和茶园的事,连来主院请安都省下了。娘定是怕她担心分神,才刻意瞒着她。 她还兴冲冲跑去吃什么炙羊肉,真是该死。 “不过什么?”夏浅汐自责不已,忍着快要掉下来的眼泪,带着哭腔道,“大夫有话不妨直说,我还受得住。” “夫人此病来得凶险,光是普通的药方还不够,须得寻一株上好的人参作为药引。” 夏浅汐眉间一亮,转向管事,“咱们家的药铺里头就有好参,赶紧叫人去取来。” 管事又是摇头又是叹气,忧心道:“小人已去药铺里看过,往年存下的好参前阵子被人买去了,剩下的一些我拿给大夫看了,却都不能用。” 夏浅汐用拳头锤着手心,来回走了几步,停下吩咐道:“快让人去寻人参,别家药铺里也去看看,只要有合用的,无论多贵都要买下。另外,差人去安原郡给爹爹捎个信,让他赶紧回来。” “哎。”管事应了一声,赶紧去了。 是夜,月光如水般照进来,为幽静的庭院洒下一片柔和的光。内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2 重生之良缘错 作者:静寂月 分卷阅读22 室的床上,周氏仍旧昏迷不醒,她身上出着冷汗,不时呓语着,睡得极不安稳。夏浅汐一刻不歇地照顾她,喂药擦身,一夜未曾阖眼。天色微明时,她有些撑不住,在子栗的劝说下,去隔间歇了一会。 她刚迷糊地入睡,就梦到周氏穿戴齐整安静地躺在棺椁中,挂满白幡的灵堂阴风阵阵,把她身上雪白的孝衣吹得簌簌作响。 “娘!”夏浅汐大叫一声惊坐起来,抚着胸口重重喘着气,额上细汗密布。她环顾一圈房内的摆设,又瞅瞅自己身上的衣衫,才恍然发现,原来只是一场梦。 她揉揉眼角,挪动身子下了床,刚走到门边,管事就在外边急促喊着:“找到了,找到了,小人打听到,京城百里之外的碧云山上有人发现一株千年红参,据说被有经验的农户看过,确为百年难遇的稀世之宝,若能买来此参,夫人的病情很快就能好转。” “那还等什么,赶紧派人去买来。”夏浅汐喜从中来,眼底光华闪烁,仿若日光透过云层,心也被照得敞亮了。 “只是,找到红参的人是个泼皮无赖,他坐地起价,谁出的价钱高,他就卖给谁,现在已经有很多人闻讯赶去碧云山了。” “如此。”夏浅汐心思急转,眨眼间便有了主意。她立刻吩咐子栗照看周氏,让子姝去绸缎庄查看新货,又向管事道,“事不宜迟,给我多备些银钱,我亲自去碧云山一趟。” “是,小姐。此去碧云山走水路最快,这个时候还没有到那里的船,小人会尽快安排。” 一个穿着粗衣短褐的小厮担水路过,听得此话,上前作揖道:“小人的家就住在碧云山下的桃花村,正巧小人今日要回家,可顺道送小姐一程。” 这人名叫戚大勇,在夏府做了多年长工,人很老实本分。夏浅汐郑重点头:“也好,我随你去。” 城外的渡头边,劳工来回回搬运货物,江面泛着迷蒙的水雾,偶尔几只水鸟扑楞着翅膀飞过,自在安闲。夏浅汐乘轿到了渡头,上了戚大勇的小船。 戚大勇往旁边划去一些,顺手摘了一片碧绿滚圆的荷叶递给她,憨厚笑道:“晌午日头毒辣,小姐出门也未带伞,就用这个遮遮日头吧。” 夏浅汐道了谢,接过荷叶举在头顶遮阳。 戚大勇一面摇撸一面道:“小人家中有个小妹,名叫索索,人很鬼灵,小姐跟她应该能谈得来。” 夏浅汐担忧母亲的病情,哪里听得进别的,只随意应了一声,焦心道:“大勇,劳烦你划快些。” 江岸楼台竦峙,最高的归鹤楼楼顶,四面轩窗大开,是临江远眺的绝佳位置。南宫弦临风而立,望着烟波浩渺的水面,若有所思。 “哎,我说。”宋承启抓着一把酒壶晃悠悠走过来,脸上浮现醉意,“你跟我三皇兄是怎么回事,一见面就瞪得跟乌眼鸡似的,恨不得互踩一脸鞋印子。要不要兄弟做个和事佬……” “我的事,你不用管。”南宫弦打断他的话,眸光深邃幽暗,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事到如今,他该有所动作了。三皇子宋承卿是最合适的盟友,两人表面上的剑拔弩张也只是做做样子而已。 上一世,父亲在朝中的威望日益壮大,今上早有弹压之意,加上端王爷从侯府搜出十二旒冕冠和十二纹章冕服,更加坐实了父亲的逆谋之罪。皇上顾念君恩旧情,严密封锁了消息,昔日拥有至上荣耀的靖南侯府笼罩在一层无形的阴云之下。 谋逆之罪,其罪当诛。皇上御笔勾决满门抄斩的诏书压在御书房的案头,虽迟迟未下,随时会有大难临头的危险。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一纸休书,驱她离开是非之地,却不想将她送进了虎狼之口,被亲人害了性命。 “汐儿。”他低声默念着她的名字,声音如风般苍茫。 他是那么想要靠近她,心里却打着死结。 他摇头苦笑,承认吧,南宫弦,你根本就是忘不了她。 “好心当成驴肝肺,无趣。”宋承启白了他一眼,转身回到椅子上,翘起二郎腿,自顾自啜饮着。过一会,想起来一事,问道,“皇祖母寿诞将至,靖南侯府可有什么拿得出手的贺礼?” “太后寿诞的贺礼,本世子自有主意。”他无视旁边喋喋不休的絮叨,佯作欣赏远处水天一色的景致。 忽而一叶小舟裁开水面飘荡过来,贸然闯进他的视野。舟尾的那人,穿着淡粉色烟纱襦裙,云髻轻挽,举着一片翠泽碧亮的荷叶,立在青天碧水间,任清风扬起如墨般的发丝,宛若碧叶丛中一支亭亭玉洁的粉荷。 花朝月夕,光风霁月,世间一切美好的光景,都在这样的画面前骤然失了颜色。只惊鸿之间淡淡一瞥,直教他的心有一瞬间的停滞。 是她,那个被他藏在心底朝思暮想的人。 她行色匆匆,身边连个丫鬟也没带,又碰到什么烦心事了吗? “爷。”随风从外面进来,打断了他的思绪。 南宫弦回头,“何事?” 随风上前附在他耳边低语两句,随后两人搀扶着烂醉如泥的宋承启,出了归鹤楼。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忙着搬家,好累!看着评论区好些人让我换男主,更累!哭唧唧! ☆、人参 头顶上炎热的阳光洒下来,澄碧的水面浮光烁烁,摇曳成细碎的晶石。夏浅汐在舟尾站了一会儿,觉得有些疲累,就把帕子铺在脚边,理理衣裙坐好。 上岸后,戚大勇带她来到桃花村,他的妹妹戚索索一早得了信儿,站在村头的杏花树下挥着手帕喊着哥哥。 索索穿一身蓝布衣裳,挽着花布头巾,梳起两条乌黑的麻花辫子,一见人就咧嘴灿笑,是个开朗的小姑娘。刚见面,索索热情地跟她打招呼,邀请她到家里做客。因她着急人参的事,三人未作停留,一道往山上走去。 碧云山古木参天,遮云翳日,越往山里走,就越见不到日头。地上堆积着厚厚的树叶,有些树的周围长满湿苔和五彩斑斓的蘑菇。 她瞧着新鲜,想伸手去摘,索索眼尖拦住了她,告诉她,“浅汐姐姐,这些长得漂亮的东西是毒蕈,毒性极大,能毒死一头牛呢,可碰不得。” 夏浅汐听后心里直发毛,讪讪地缩回手,乖觉地不再乱碰东西,老实跟在戚大勇身后,往密林深处走去。 戚索索却来了劲,一面走,一面滔滔不绝地教她辨识毒蘑菇,“浅汐姐姐,你看,这个橘红色带斑点的叫毒蝇伞,那个细细长长的叫红鬼笔……” 三人紧赶慢赶终于到了发现红参的地方,戚大勇上前向采参人讲明了此行的目的,那人伸手往旁边一指,三人顺着他指示的方向望去,看到一株低矮的七品叶小草,顶端结着一撮通红的小果子,茎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3 重生之良缘错 作者:静寂月 分卷阅读23 上拴着一根系着古铜钱的红绳。 她儿时听外祖父讲过,人参娃娃有灵性,还有遁地的本事,采山参时要用红绳系住,以防人参娃娃逃走。 那时她以为外祖父是编着故事哄她,没想到还真有这么个讲究。 “请问这位大叔,这株人参多少钱才肯卖?”夏浅汐问道。 采参人名叫戚六,他浑身邋遢得不成样子,滴溜着浑浊的双目上下打量夏浅汐,看她的穿戴讲究金贵,寻思着狮子大开口多敲一些,伸出三根手指道:“我这可是上好的红参,怎么着也该这个数。” 三百两,并不算贵,若能救娘亲一命,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夏浅汐向他福了一礼,“这位大叔,妾给您四百两银票,您赶紧把这参给我挖出来吧。” 戚六愣了一下,尖瘦脏乱的脸随即笑成一朵花来,一叠声道:“好好好,小姐先取来银票,我这就挖。” 夏浅汐从衣袋里取出银票一张张数着,采参人看这情形觉得银子没跑了,立刻满面欢喜地跪在人参前面叩了三拜,握着用鹿角削磨熏制的六寸长的签子正准备拾参,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道低沉清冽的声音,“且慢,我出五百两。”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身玄衣锦袍的南宫弦踏着厚叶朝这边走来,近侍随风紧跟其后。 “听说碧云山发现一株千年红参,是稀释之物,本世子得了消息就快马加鞭地赶来,却还是落后一步。”南宫弦淡淡说着,目光投向夏浅汐, “怎么,夏小姐也对这株人参感兴趣?” 夏浅汐低下头不去看他,手帕绞在指间勒出一道红痕。 戚大勇催促戚六尽快拾参,“我们都已谈妥,这参是我们家小姐的。” 有了出价更高的买主,戚六握着鹿角签子的手不动弹,看戏一样观望着。 “我出六百两。”夏浅汐多数了两张银票,连着原先取出来的银票一并递给戚六。 戚六把手往衣服上蹭了蹭,正要去接,又听南宫弦道:“七百两。” 夏浅汐好生窝火,抬起头忍无可忍地瞪他一眼,“买卖讲究先来后到,价高者得,世子爷既然觍着脸来抢参,妾也无需跟你客气。” 她转脸向戚六道:“无论这个人出多少银钱,我都多出他一百两。” 南宫弦负手冷笑两声,“本世子买此参是作为太后寿诞的贺礼,讨一讨她老人家的欢心,无论花上多少银子,本世子也要一争到底。” 戚六听后心里打了个突,俗话说民不与官斗,这人一看就是个不能惹的主。他向夏浅汐拱拱手,“这位小姐对不住了,我的山参要卖给这位爷。” 站在夏浅汐身后的索索实在看不过,跳了出来,指着南宫弦破口大骂: “浅汐姐姐的娘亲生了重病,急需这株山参救命,你还跟她抢,你,你是坏人。” 戚大勇把索索拨到身后,斥她一声,“别乱说话。” 提起心事,夏浅汐心头蓦地一酸,晶莹的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强忍着才没掉下来。 南宫弦见她被自己捉弄得如此伤心,好似一记重拳击在胸口,心中一阵兵荒马乱。 他刚想开口劝慰,突然听见山顶处响起一道巨石炸裂的声音,接着惊鸟离林,脚下的地面隐隐震动。 “是山洪,快往林子上面走!”戚大勇首先反应过来,叫上妹妹和夏浅汐赶紧离开此处。 夏浅汐惦记着那株山参,死活不愿意走,央求着戚六:“这位大叔,劳烦你把这参帮我挖出来。” 又是轰隆一阵巨响,树木攀折倒塌的声音近在耳边,一些细碎的砂砾朝人脸上打来。戚六见势不妙,顾不得卷走包袱皮,撒开腿朝一边狂奔,“老子没福气赚这钱,逃命要紧。” 夏浅汐看人走了,又急出眼泪,一咬牙,自己跑到人参那处,蹲下身子徒手去挖,养得水葱似的指甲应声折断,锥心的痛意浑然未觉。 挖了没两下,她的手臂忽而一重,身子被南宫弦猛地提起,往后一推,让戚大勇他们带她先走,他自己和随风捡起守参人落下的鹿角签子,小心翼翼地挖参。 夏浅汐被索索和戚大勇一左一右带着往安全的地方跑去,在她回头的一瞬,那两人的身影已经被铺天盖地的泥石遮住,淹没在一片混沌之中。 “他们不会有事吧?”到了安全的地方,夏浅汐停住脚步,担忧地朝后张望。 戚大勇查看左右的地势,无奈摇头,“这个不好说。” 若不是她非要挖那人参,他也不会舍身犯险,早早跑出来,总比被山洪卷走强。她胡思乱想着,一张脸早已煞白。 正担忧间,林子上方忽然闪下两个人来。南宫弦稳住身形,拍拍肩上的尘灰,从怀里掏出一只裹着泥巴的人参,递给她,“挖得仓促,根须断了些,不知道还能不能用。” 夏浅汐接过人参,心中有些复杂,低声道:“我把银子付给世子爷。” 南宫弦淡笑出声,“反正也是白捡的,你拿去便是。不完整的参,本世子送不出手。” “哥,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索索在一旁扯戚大勇的衣角。 戚大勇往远处望了望,向他们道:“我们走另外一条路,回村里看看再说。” “好。”众人异口同声。 戚大勇在前方探路,索索扶着夏浅汐,南宫弦与随风走在后面,一道往山下走去。 到了桃花村,里正听说来了贵客,连忙带人过来迎接。南宫弦问起山洪的情况,里正拱手道:“这山洪来得甚是奇怪,此刻已经停住,只是村口那条唯一的出路被滚落下来的山石堵住,天眼看就要黑了,要明日才能找人挪开。” 南宫弦微微点头,夏浅汐却急了,出不了村子,回不了家,得到这人参又能怎样,娘还等着这株人参救命呢。 “听说夏小姐的母亲身染重疾。”南宫弦看向她道,“若是夏小姐信得过在下,就将这人参交于我,我这随侍轻身功夫极好,可以帮你把人参带回夏府。” 夏浅汐抬头对上他深邃诚挚的目光,有些难以置信,一种难言的感激从心底漫上来,先前的积怒消散无几。她轻轻福身道,“多谢世子爷。” 当晚,夏浅汐和南宫弦都留在桃花村借宿,索索缠着夏浅汐,要跟她说话,吵嚷着让她住到她家里去,把戚大勇赶到邻居发小家里挤一晚。 灯下,夏浅汐简单洗漱之后坐在炕头,揉着起满水泡的脚底,想挠又不敢挠。她自小锦衣玉食,身子娇贵,今日一连走了那么久的山路,如何受得了。 索索拿针烧红了,帮她挑开水泡,找出药酒擦上。 “嘶。”夏浅汐痛得直掉泪。 “浅汐姐姐,忍一下就好了。”戚索索擦完药酒,在她脚底敷上草药,用干净的布帕包好。 “谢谢你,索索。”夏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4 重生之良缘错 作者:静寂月 分卷阅读24 浅汐接过戚索索递过来的水喝了一口,瞥见旁边的箩筐里有没绣完的团扇,随手捡了一只看着,赞赏道,“你的绣工不错啊。” 索索收拾停当,也坐在炕上,拿着一只团扇绣着,得意地扬起嘴角,“那当然了,我可是花容月貌,心灵手巧,桃花村第一美人是也。” 夏浅汐被她的话逗得笑出声,捻起针线就着火光绣了几针,抬眼问她,“对了,晚膳时吃的那个烤饼是怎么做的,我吃着挺香,你能教我吗,我想回去做给爹娘尝尝。” “哦,那个啊。”索索目光闪闪,“那个饼在我们这里叫糊塌子,明天早上我再做一次,你在旁边瞧着,浅汐姐姐这么聪明,肯定一看就会了。” “你们这里真好,自由自在的。”夏浅汐沉思着点点头,“除了山洪之外。” “才不是呢,山洪很少见,好多年都不会有一回呢。”索索赶紧道,“大山里有很多好东西,能打到很多野物,有野兔,野猪,山鸡,还有獐子,冬天我会跟村里的小姐妹在雪地上支一个罩子,捉些鸟雀玩。夏天就去河里捉鱼,村子后头有个小溪,里面的鱼可多了……” “嗯,再多给我讲一些。”夏浅汐丢下团扇,将手撑在炕上的桌案上,面露神往之色。 月光清凉朦胧,夜风舒爽。 南宫弦嫌屋里闷热,推门出来,挑了一棵枝叶茂密的大树,纵身跳上去,在一根结实的树杈上躺下。 他刚要闭眼,不远处的院子里传来女人叽叽喳喳的谈话声,扰得人心烦。 女人就是聒噪。他暗中嘀咕道。 两人隔案说了会话,索索凑近她细声道:“浅汐姐,今日穿黑衣服的那个人,你们认识的吧?” 夏浅汐手上的针线一顿,嗯了一声,“算是认识吧。” 索索眨眨眼,笑得怪异,“他长得那么好看,一定有很多姑娘喜欢他吧。” 躺在树杈上快要睡着的南宫弦听见此话,立刻睁开了眼睛,坐起身来,屈起一条腿,竖着耳朵听屋里的动静。 夏浅汐自认无人比她更加了解南宫弦,趁着这丫头未动心思,赶紧打消她的歪念头,“皮相生的好看又有何用,这样的男人最是靠不住,你可千万不要被表象迷惑,我曾经亲眼见过他去青楼喝花酒呢。” 索索瞪着杏目,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长得好看的男人,就像山里的毒蕈一样,看着好看,其实就是一堆淌着烂水的坏东西。” 夏浅汐低头笑得勉强,“算是吧。” 屋里的谈话声渐渐小了,夏浅汐一连累了两日,一沾枕头就钻进黑甜乡里去了。索索一口气吹灭油灯,抬脚上炕,钻进被窝里,不一会也睡去了。 里面的人睡得香甜,有人却睡不着了。 亏他不顾生死地帮她挖参,竟然将他跟什么毒蕈相提并论,真是岂有此理! 南宫弦躺回树杈上,以手枕头,仰望上方星河明亮的夜空,长长吐出一口闷气。 作者有话要说:  欢迎老索家的崽—戚索索参与本文这个重要角色,送你花花。 感谢皮皮大人的地雷和那时年少的手榴弹。 ☆、心慌 翌日清早,夏浅汐在一阵“喔喔”的公鸡报晓声中醒来。她起身简单梳理一下,穿上戚索索给她找来的换洗衣裳,从房里走出来,在院中见到了摇着辘轳汲水的索索。 “浅汐姐姐,你起得这么早呀。”索索回头,冲她咧嘴一笑。 夏浅汐顺着胸前的秀发,走过去,想要帮把手,索索忙摆手道:“不用不用,你歇着就好,你是客人,怎好让你干活呢。” “我左右闲着也是无事,就让我帮你吧。” 夏浅汐正要再说,索索已经利落提起水桶,绕过她往厨房走去,回头道:“浅汐姐,你不是要学做糊塌子吗,过来我教你啊。” “好呀。”夏浅汐点点头,跟上去帮她把水桶提进去。 厨房里有个黑溜溜的土砌灶台,后面码着齐整整的木柴和稻草桔梗,旁边是一个摆放碗筷瓢盆案板的长木桌。 索索把水倒进门后的粗瓷缸里,从地上的篮子里捡出一只带着毛刺的西葫芦,舀水清洗。这西葫芦是她刚刚从屋后的菜园地里摘来的,沾着露水,可新鲜了。 她把西葫芦洗干净,斩去瓜蒂,切成细丝,和面拌成糊糊,再打上两枚土鸡子,撒盐拌匀。 夏浅汐在一旁专心听着索索的讲解,默默记下。 糊糊拌好后停置了一会,索索往灶膛里塞一把柴火,用火石点着了,填些干木柴进去。 锅很快烧热,索索往锅里倒些素油,油热之后,用大勺子舀起面糊浇在锅底,用铲子摊平摊匀,小火慢烙,待底面煎得焦黄时,用铲子反过来,煎另一面。两面都煎得焦黄酥脆,糊塌子便做好了。 烟囱上方升起炊烟袅袅,山下的人家开始张罗着吃朝饭了。索索在院子里支起一个小木桌,搬来两个木墩当凳子,夏浅汐帮忙端来糊塌子和米粥,摆好碗筷,转脸问她,“你哥哥呢,他怎么没来跟我们一起吃饭?” “他在邻居家里吃过了,不用管他。”索索攥起一根大葱掐掉葱白,递给夏浅汐,“糊塌子就大葱才够味,要不要来点?” “生的?”夏浅汐惊得直瞪眼睛,忙摆手推却,“我这样吃挺好,这个还是不要了。” 索索拿回去,咬了一大口糊塌子,就着葱白吃得忒香。 夏浅汐吃了两口,突然想到周氏的病情,便有些咽不下了。 索索斜眼瞅见她的眼圈有些红了,劝慰道:“浅汐姐姐,你又在担心你娘的病情了吧。你放心,一定会没事的。” 夏浅汐转过脸抹了泪,抿唇道:“嗯,我娘一定会好起来的。” “我娘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后来阿爹也走了,剩下我和哥哥相依为命。”索索幽幽说着,望向远方苍翠如黛的大山,明丽的小脸上露出几许哀伤,“有娘真好,最起码还有个可挂念的。” 没想要索索的身世这么可怜,夏浅汐不觉动容,坐近些握住她的手,“你若不嫌弃,就把我当做你的亲姐姐,我疼着你。” “嗯。”索索泪眼汪汪看向她,重重点了点头。 两人吃罢朝饭,索索收拾了碗筷到厨房洗涮去了,夏浅汐在院子里转悠一圈,正准备回屋时,听到篱笆外头有人在叫她小姐。 她推开柴门走了出去,戚大勇在外面背手站着。 见她来了,戚大勇从背后拿出一把火红的杜鹃花放在她眼前,吞吐道:“小姐,这是我上山采的,送,送给你。” “这……”夏浅汐正犹豫间,眼角瞥见朝这边走来的南宫弦,忙伸手接下,“谢谢你,大勇哥,我很喜欢。” 见她收了花,戚大勇憨憨地笑起来,露出一排整齐的白牙,随后乐颠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5 重生之良缘错 作者:静寂月 分卷阅读25 颠地跑开了。 南宫弦视若无睹地从旁经过,夏浅汐转过身,看着手中的杜鹃花,哭笑不得。 戚索索挎着一个竹筐子从院里出来,关上柴门,向她道:“浅汐姐,我要去地里摘些豆角,留着晌午焖豆角面吃,你要跟我一起吗?” “好啊。”夏浅汐极少有机会来乡下,对什么都觉得新鲜,自然乐意前往。两人说着话,手挽着手向田里走去。 刚摘了半筐子豆角,夏浅汐听见不远处遥遥传来一阵软软的猫叫声,“喵呜——” “索索你先摘着,我去去就回。”夏浅汐跟索索招呼一声,往那边的草丛走去。 “喵——”夏浅汐边走边喊。 叫声越来越近,夏浅汐拨开草丛,发现草窝里蹲着一只又瘦又脏的小黑猫。 “喵呜——”黑猫缩着身子瞅了她一眼,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可怜兮兮。 “小东西,原来你在这里。”夏浅汐弯腰提起它的后颈毛,把它放在手中的帕子上,刚走两步,脚下踩到一块湿泥,她惊呼一声,连人带猫一起向旁边歪去…… 南宫弦在树下打了一通拳法,正要离开,忽然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往草丛那边走去。 想起她早间跟那个山野莽夫有说有笑,还收了人家送的烂花,亲热地叫那人哥哥,心头不由窜起一阵无名业火。 本来不想理会她,却听到她学猫叫。 “喵——” 这声音娇柔婉转,听得他骨头一酥。 下一刻,他本能地闪身过去,长臂一伸,接住了她将要倒下的身子。 温香暖玉,抱了个满怀。 夏浅汐抬头对上他有些玩味的目光,挣扎着要下来,“你,你快放我下来。” 南宫弦低头贴在她耳边威胁道:“再动,我就把你连同这只脏猫一起扔到泥坑里去,看你满头满脸都是泥污还如何见人!” 男人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耳侧的肌肤上,涌起一阵奇异的酥麻,夏浅汐的身子徒然一僵,脸颊登时泛起一片红云,乖觉地不敢再动。 南宫弦将她打横抱着朝前走,偶然低头往下看,她脸上脂粉未施,羽睫低垂,柔软纤长似莲花的蕊,白皙的俏脸上浮着两团诱人的红晕,樱唇未点口脂,却粉嫩水润得让人忍不住想…… 南宫弦挥走那些旖旎心思,将目光移开,强迫自己不再看她。 他抱着她走到戚索索家门口,才不舍地将她放下。夏浅汐双脚刚落地,抱着猫头也不回地跑进院子里。 “浅汐姐你去哪里啦,我四处找你不见。”索索急问道,看见她怀里的猫,嘟起嘴嫌弃道,“哪里寻来的野猫,这么脏。” 夏浅汐脸上的红晕未消,低着头回她,“我觉得它孤零零的挺可怜,打算带回去养。” 索索哦了一声,“那你给它取个名字吧。” “喵呜——”怀里的黑猫掀开困倦的眼皮,呜噜一声,夏浅汐想了想,有了主意,“就叫它呜喵吧。” 院子外头,南宫弦春风满面,笑得痴醉。随风从村口走过来,撞见这一幕,以为自己见到了鬼。 随风故意将步子踏得重些,某人却似没听到般继续傻笑,他只得开口道,“爷,属下复命归来。” 南宫弦清咳一声,面色重回严肃,正色道:“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随风上前低语几句,又问道:“爷,咱们什么时候回府?” 南宫弦往院里看一眼,淡淡道:“不急。” 作者有话要说:  欢迎呜喵呜喵二货君大大参与本文这个,额,重要角色,送你花花! 关于更新时间在这里说一下,月月白天要工作,还要带宝宝,只有晚上有点零碎时间码字,所以更新一般都在晚上,如果太晚没写完大家就不要等啦,隔日一定会更的。 爱你们,么么哒! ☆、意乱 篱笆院里,夏浅汐跟索索要了块布巾,沾了温水给呜喵擦洗掉身上的泥污,又喂了它一块早上吃剩的糊塌子,把它放在太阳底下晒毛。 呜喵吃饱喝足,眯眼打起了盹儿。夏浅汐望了望头顶上白花花的日头,忽然想起一事,趁村口的路还未通,便拉着索索一道往碧云山上走去。 “浅汐姐姐,我们为什么又要上山呀,你的脚昨日起了水泡还没好全,现下可还受得住?”索索关心道。 “我没事。”夏浅汐捡了一根树枝当拐杖,边走边向她解释,“你昨晚说山上很多年都不会发生一次山洪,里正也说这次山洪来得奇怪,所以想上去看看。我曾在书上看过,山洪要在暴雨天才会出现,这几日艳阳高照的,没道理平白无故发生山洪。” “听你这么一说好像有点道理。”索索点点头,继续往前方探路。 两人来到将近崖顶的地方,发现那里的岩壁断裂了好几处,岩石滚落得到处都是,并且有被火烧过的痕迹。夏浅汐拾起旁边的一块竹板,回头道:“这次山洪想必是有人在搞鬼,并非天灾。” 索索不解地摇头,“为什么呢?” 夏浅汐道:“书上记载,古人开山之法,是用大火将岩壁烧得通红,再以冷水浇之,可省人力。索索,你还记得昨日挖参时突然响起的那道巨石炸裂的声音吗?我想,应是有人放火烧山,用这竹板引水,岩石炸裂后,兴许毁坏了河流,从而引发了山洪。” 索索睁着一双水灵灵的杏目听她说着,脑子还没转过弯来,就听见身后传来一个清冽带笑的声音。 “夏小姐如此冰雪聪明,真是令人意想不到。”南宫弦抚掌走来,含笑凝着她红润的脸庞和她身上怪异的装束,又看向旁边的岩石,“本世子亦是觉得蹊跷,故而前来一看究竟。” 夏浅汐想起早上那个恼人的怀抱,强压下心头凌乱的思绪,向他欠身一礼,往他身后的随风看去。 南宫弦知她心思,转脸给随风使了个眼色。 随风上前一步,拱手道:“夏小姐,属下奉世子爷之命,已将人参送到夏府,令堂服过人参配的药,病情已经好转,不出意外的话,今日府上会派人前来接小姐回府。” 夏浅汐心头的一块大石落下大半,舒了一口气道:“多谢二位。” “举手之劳,夏小姐不必记在心上。”南宫弦查看了四周的情况,神色平和道,“依夏小姐之见,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夏浅汐沉吟一刻,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这些人既然在此处搭建竹板引水,想必早有预谋,沿着这些竹板一定能寻到些蛛丝马迹。昨日刚发生过山洪,这个当口无人敢上山,说不定他们还在山上没有离开。” 南宫弦颇为赞赏地颔首,“既然山洪之事确系人为,高山茂林,两位姑娘不懂武功,若碰见歹人必然十分危险,夏小姐可有兴趣与我们一起捉拿嫌犯?” 夏浅汐的脸转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6 重生之良缘错 作者:静寂月 分卷阅读26 向索索,看她直点头,便答应了。 四人循着竹板的痕迹走了许久,在一处竹林里发现了一个简陋的小窝棚,里面还有锅碗铺盖等物。 随风观察了四周,道:“除了我们之外,有几枚脚印是新的,应该刚走没多久。” 南宫弦道:“通知衙差火速搜山,抓到人即刻扭送官府。” “是。”随风从怀里掏出一只联络用的响箭,拉开引线抛向空中,尖锐的破风声直冲云霄。 原来他早有准备,夏浅汐心里撇了撇嘴,又听南宫弦道:“抓人的事交给衙差就好,时辰不早,我们下山去吧,夏小姐不是着急回家吗?” 夏浅汐心中算着时辰,只好答应跟他们一起走。她跟索索脚程不快,途中就着泉水吃了两块干粮,歇了几歇,直到日暮时分,才到达山脚。 南宫弦与随风先行一步,索索在后面贴近夏浅汐小声说:“那个人起先看着挺凶,又跟姐姐抢救命的人参,可是后来,他不顾危险帮姐姐挖参,还让人帮忙把人参送回姐姐家中,应该不是坏人。浅汐姐,他是不是喜欢你啊?” “别瞎说,影子都没有的事儿。”夏浅汐连忙捂住索索的嘴,示意她别再说下去。 两人走到村口的杏花树下,看到一队衙差绑着两个人带到南宫弦面前,里正在一旁恭敬地说些什么。 “戚大叔,发生了何事?”索索走到近前,向里正问道。 “是索索啊。”里正转脸对她笑笑,指向一旁被人五花大绑的两个男子,“这两个人被官差从山上抓下来,好像是跟昨日的山洪有关。” 南宫弦问向那两人道:“你们引水开山,究竟是何目的?” 跪在地上的两人对视了一眼,低下头不答话。 随风上前将一人的胳膊扭到一边,咔嚓一声似是脱臼,痛得那人直呲牙,嗷嗷叫唤着:“大人饶命,我们哥俩听说碧云山上有金矿,寻思着发一笔横财,就从旁人那里学到这个法子,上山挖金矿。” 南宫弦随意地挥挥手,“问问他们还有无同党,余下的事,交给京兆府审问。” “是,属下这就去办。”随风叫来两名衙差,押着那两名嫌犯离去。 里正望着那两人的背影,长长叹口气,“其实山里根本没有金矿,也不知道是何人传了这个谣言,给村里带来无妄之灾。昨日山洪一闹,光庄稼都毁了好几处,眼下播种已来不及,这让靠地吃饭的村民怎么过呀。” 南宫弦安慰道:“里正大可放心,本世子会报于朝廷,会给受损的村民们发放抚恤银子。” 山脚的稻田亦是夏家的田产,夏浅汐也道:“妾回家之后,会禀明父亲,今年的租子减去两成。” 里正听后先是一惊,接着笑逐颜开,向两人拱手道:“多谢世子爷和小姐,老朽代村民们谢谢两位的恩情。”他看看两人,又道:“今日是犬子成亲之日,老朽想请世子爷和小姐到家中喝一杯喜酒,不知二位……” 南宫弦赞同道:“里正盛情相邀,本世子欣然前往。只是一般人家接亲都在上午,为何此处不同呢?” 里正呵呵一笑,“世子爷可听过,十里不同风,八里不同俗,我们这儿的人家都是晚上成亲宴客的。” 南宫弦颔首,夏浅汐却犹豫着,“家慈重病在床,妾想早点回去看望,现在道路通了,便不再叨扰了。” 正在此时,子栗和子姝从村外走过来,拉着夏浅汐左看右看,一阵欢喜。 子栗搡开子姝,抢着道:“小姐不在这两日,我们可想你了,你在村子里过的好吗,这是从哪里找来的衣衫,这么古怪。” 我找的,怎么了!索索在一旁听子栗倒豆子一样询问夏浅汐,心里一阵不痛快,好像是她亏待了她们家小姐似的。 子姝等她说完,不紧不慢道:“小姐不在这两日,有人送来了人参,夫人服下后,现在已经大好了。另外,老爷也从安原郡回来了,听到小姐被困在山里,担心得不得了,刚一得信儿,就让我们来接小姐了。” 夏浅汐点头,“娘没事就好,我们快些回去吧。” 索索扯她的袖子,不舍地道:“浅汐姐姐,你明日再走吧,多住一晚不要紧的。” 里正抬眼看了看天色,“小姐,天快擦黑,晚上行船不便,还是留宿一晚,明日再启程吧,小姐家里派来的船夫和家丁老朽会好生安排的。” 里正言辞诚恳,索索眼巴巴哀求着她留下,夏浅汐心头一软,点头,“也好。” 话音一落,索索就拉起她的手腕,风一样往村里走去,子栗子姝在后面提裙跟着,没两步就被甩老远。 远处的灌木丛中,有个人影拨开长草,目光狠戾地盯着这边的举动,双手紧握成拳。 晚上风清云静,月明星稀。里正家里披红挂彩,里里外外贴满了喜字。新人在下午时候已经拜过天地,现在新娘在新房中安坐着,新郎和里正在院里忙着招呼客人。 村里民风古朴,一家办婚事,全村的人都来恭贺沾喜气,流水席宴一直排到村口。里正将她和南宫弦奉为上宾,安排在最里头的上座,位置紧挨着。 “本世子还是第一次参加这种婚宴,倒是有趣。”南宫弦侧目浅笑,嗓音低沉清冽,却带着几分温和,“夏小姐以为呢?” 夏浅汐想找个空档跟索索换位子,不自在地回他一句,“还好。” “浅汐姐姐,接碗。” 夏浅汐还在愣神,索索已经将两只青花大碗递到她手里。 索索热情地张罗着分发碗筷,对她道:“往里面分一只过去。” “哦。”夏浅汐拿出上面的一只花碗,传给南宫弦。 “多谢。”南宫弦伸手接过,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修长分明的大手触到碗沿的时候,略带薄茧的指腹在她手心一挠,带起一阵酥麻。 夏浅汐立时抬头,他神色如常看向别处,仿佛不知道刚才发生过什么一样。 难道是她多心了? 一阵鞭炮响过,几个穿着朴素的大婶端着托盘上菜,桌上很快被一个个大碗挤满,索索不住地往夏浅汐碗里夹菜,又是鸡腿,又是腊肉,把那只花碗堆得老高。 夏浅汐瞧着眼前一个大汤盆里的小圆子不错,伸手去拿桌上的汤匙,南宫弦眉间一动,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白嫩纤长,柔若无骨,真想放在手心好好攥着。南宫弦心道。 夏浅汐忙抽出手,触到他幽亮如星的黑眸,心中窘迫难言,脸色又白了几分。 “我,也是要拿这勺子来着,冒犯了小姐,还请见谅。”南宫弦语带歉意。 索索和子栗他们也停下筷子,瞪眼张大嘴巴瞧着他们,气氛骤然变得僵凝。 正在此时,里正抱着一坛开封的酒过来,笑呵呵道:“世子爷,小姐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7 重生之良缘错 作者:静寂月 分卷阅读27 ,这是老朽从藏了多年的女儿红中舀出来的头三碗,虽然比不上京城大户人家的酒,但沾着喜气,能带来好运,两位可要多喝两杯。” 南宫弦接过倒了一碗喝过,扬眉赞道:“好酒。” 里正走后,南宫弦一碗接着一碗地喝酒,夏浅汐在旁边苦捱着,等她们吃到宴罢,一道去索索家里睡了。 次日清早,索索费了一番心思,给她们张罗了一大桌朝饭,有糊塌子,玉米窝窝头,蒸咸鱼,南瓜粑粑,还用里正家给的山鸡炖了一锅醇香鲜美的鸡汤。夏浅汐直夸她能干,子栗和子姝一边塞着窝窝头,一边撕着鸡腿啃。 吃罢饭,夏浅汐换上丫鬟带来的衣衫,走出桃花村,站在渡口跟索索告别。 “浅汐姐姐,我好舍不得你,你什么时候有空再来这里找我呀?”索索扁扁嘴,眼泪一下子就上来了。 虽然跟这个小姑娘只短短相处了两日,却打心眼里喜欢她,如今要走了,自然是不舍。夏浅汐接过她的包来的几块玉米窝窝,抬手为她抹掉眼泪,笑着道:“我有空还会来的,你空闲时可以去京城找我,东林街上的夏府就是我家,你哥哥知道的。” 夏浅汐跟索索告了别,让子姝抱了呜喵,在子栗的搀扶下,上了夏府派来的船。 她坐在船舱的窗口旁,托腮看着外面湍急的水流,忽然一艘大船从后面追上来,那人立在船头,目光沉沉看向她,唇角勾起一抹温和的笑意 。 她立刻拉下竹帘,靠后倚在船壁上,心头莫名一阵惊慌。 竹帘轻轻晃动,船舱里的人影模糊不清,南宫弦慢慢收回目光,竟有些失落。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胃疼得要命,匆匆写了一章就发上来了,大家随便对付着看吧。 ☆、约会 从桃花村回来后,南宫弦呆在侯府半步未出,每日临窗对着院中景致出神。 他有许多事情想不通。 想起上一世她对自己的那股爱慕劲儿,为了见他一面更是耍尽了心思和手段,如今怎么变得不一样了,为何到现在一点动静也没有? 抱也抱过了,手也摸过了,这么明显的暗示她难道不知? 可万一,南宫弦猛地从榻上坐起,眉头紧皱。 万一她把他当成调戏良家妇女的登徒子,该如何是好! 南宫弦越想越急,不停地在屋里来回走着。 不行,必须跟她当面说清楚,可是见人总要找个理由吧。 对了,她的母亲不是染疾未愈吗,不知道现下身体可好全了。 于是乎,南宫弦怀着一颗探望岳母的心,借着夜色遮掩身形,一路提气,施展轻功,翻墙进了芷汐院,悄悄溜进夏浅汐的闺房。 他从窗外翻身进来,轻落在地,未出一点声响。外面灯火如昼人影绰约,他从屏风后面探出头来,看见那道熟悉的倩影斜坐在梳妆台边,一身浅碧色镂金百蝶软纱衣裙勾勒出姣好的身姿,侧颜娴静柔美。 她正饶有兴致地拈着那块白玉玉牌,摇着宫绦穗子,那只黑猫露着肚皮躺在底下,举着两只爪子,来回打滚抢那穗子。 他的东西,竟然拿来逗猫,真是岂有此理。 外间响起了她清脆悦耳的笑声,轻泠婉转如珠落玉盘,瞬间平复了心火,他刚想出去,又听见丫鬟喊她,“小姐,老爷已经回府,现在刚到门口。” 夏浅汐把玉牌往旁边随手一掷,抱起猫随丫鬟往外走,“索索说,糊糊拌好要停置一会,让西葫芦出水,现在时候差不多了,刚好去做糊塌子。” 她走进厨房,吩咐刘妈烧火,按照索索教她的方法,倒糊糊摊平,煎成两面金黄。 第一只摊得太慢,有些焦糊,她擦擦汗,继续煎饼,一直煎了五六只,才满意道:“这下总算拿得出手了。” 她让人把晚膳端过去,自己找了个漂亮的盘子装糊塌子,想要亲自端过去给父母尝尝。 她转身去拿盘子,回来时发现不对,咦,明明是六只,怎么现在少了一只,莫不是刚才数错了? 还是被哪个馋猫偷了去?她摇着头,端着盘子出了厨房。 夏浅汐刚进饭厅,就像献宝似的把盘子放在父母脸前,笑嘻嘻道:“爹,娘,快尝尝,这是女儿亲自下厨做的糊塌子,可香呢。” 夏立德笑得合不拢嘴,用筷子夹了一块糊塌子尝了两口,连声叫着好吃。 周氏缠绵病榻几日,服下那株人参后,气色好了很多,已经能出来用饭。她让丫鬟夹了块糊塌子喂着细嚼两口,也赞声道:“很好吃,汐儿有心了。” 夏浅汐会心笑道:“爹娘如果喜欢吃,女儿每天都给你们做。” 饭厅里一片欢声笑语,夏府外头,南宫弦怀揣一块焦糊的烤饼,脚步轻快地走在夜色弥漫的长街上。 过了两日,五皇子宋承启来侯府做客,靖南侯一家在门口恭迎,他免了众人的礼,径直到南宫弦的院子里喝茶去了。 丫鬟奉上茶点退下,宋承启呷了口茶,抬眼道:“多日不见,世子爷可好啊?” 南宫弦握着一卷书在窗前装模作样地看着,听言连个招呼也欠奉,沉着一张万年不变的脸独自想着心事。 “我说,你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跟个受气的小媳妇似的,到底发生了何事?”宋承启难得见他失混落魄的样子,不逮住时机好好调侃一番,他就白来这一趟了。 他把茶杯放下,走过去将他脸前的书挪开,瞅了两眼,似悟到什么般一拍脑门,指着他道,“你你你,该不会是思春了吧,快跟兄弟说说,你看上哪家的小娘子了,兄弟给你支个招。” 南宫弦扔下书卷,淡淡道:“哦,你有何高见?” “有道是美人不易遇,闲人不易得。既然有了中意的姑娘,何不坦露心意,求而得之,抱得美人归。” 一席话说到南宫弦的心坎里,虽面上未露,却静等他的下文。 “但凡女子,都爱听些好话甜言蜜语,你得夸她长得漂亮,譬如貌比西子,美若桃李朱华,又或是,一日不见,如三秋兮……” 南宫弦白他一眼,“酸!” 宋承启露出一副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的表情,得意道:“你可别小瞧这些酸诗腐句,天下间的女子可都爱吃这一套。听兄弟的,这几个招数一使,保准佳人投怀送抱。” “本世子可不是你,少拿哄青楼女子的那一套来唬我。”那些倚门卖笑的女子怎能与她想比。南宫弦听他说得差不多了,朝门外扬了扬脸,“送客!” “你,你这是卸磨杀驴过河拆桥,就你这张死人脸,活该追不到姑娘,你个万年童子身……”宋承启指着他龇牙咧嘴怒骂几句,拂袖扬长而去。 南宫弦才无暇顾及这些疯话,等宋承启一走,他把自己关进书房,半天也未出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8 重生之良缘错 作者:静寂月 分卷阅读28 来。 许久之后,随风听到书房内世子爷的传唤,推门进去,目所及处,全是一张张散落的纸条。 他深知世子爷脾性,不该问的绝不多问,这也是他能在世子爷身边当多年随侍的原因。 “爷有何吩咐?”随风问道。 南宫弦从桌上取出一只折好的素笺信封,递到他眼前,“把这封信送到夏府,交给夏小姐,要快!” “是。”随风接过就麻溜地策马奔去东林街。 南宫弦在书房坐立难安,觉得等了差不多一个年岁那么长的时候,随风从外面敲门进来。 他立时从椅子上跳起来,“如何,信送去了吗?” 随风嗫喏道:“去是去了,不过门馆说夏府有三位小姐,问我是要送信给哪一个,爷只说给夏小姐,没说是哪位夏小姐,属下怕送错人,就回来问个清楚。” “当然是夏府的夏大小姐!” “是,属下这就去送。”随风听出了他话里的不对味,在他动火之前赶紧夺门而逃。 南宫弦朝他的背影踹了一脚,气愤道,“还不快去,再无功而返,就不用在本世子跟前侍候了。” 夏家宅院有两处,夏立仁家是原先的两进两出的小院子,夏浅汐家是后来扩建成的五进五出的大宅院,两家以一道垂花门相通,明面上还是一家,门馆也是同一个。夏浅汐早吩咐过府中下人,外人面前都叫夏青青为大小姐,于是乎,这封信就自然而然地落到了尚在禁足期间的夏青青手上。 夏青青接到信先是惊讶,打开一看,信上写着,见字如面,明日酉时城南碧桃树下,不见不散,南宫弦。 南宫弦,世子爷!他要约我见面!夏青青惊喜地忘乎所以,但惊喜之余,她亦留着心眼,说不准这信是夏浅汐捉弄她的,她偷偷跑去门馆那边问了,确为世子爷身边的随侍亲自将信送来,才松了一口气。 夏浅汐,凭你娇柔作态花样百出,到头来,世子爷真正看上的人是我,他才不会被你的狐媚手段迷惑。 她把那封信反反复复看了许多遍,夜里更是兴奋地睡不着,翌日天还没亮,她就早早起身,从衣柜里挑选衣衫,换了一件又一件,发髻梳了一回又一回,妆容绘得比任何一日都要细致。待各个细节都收拾妥当,她一看时辰,已近午时,顾不得吃午膳,就匆匆向外走。 还没走出院子,忽然想起她还在禁足,就这样大摇大摆地出去,万一被人看见,被吵骂事小,耽误了正事可就不妙。 她回屋找了个宽沿帷帽戴在头上,搬了个梯子从后院翻墙离开了夏府。 南宫弦来到城南时,远远看见一个戴着月白皂纱帷帽的女子,立在碧桃树下,娇羞顾盼。此时夕阳西下霞光灿烂,为她的周身镀上一层柔和的光,微风扬起皂纱一角,隐约可见伊人凝雪般的皓腕。 知道出门带上帷帽,倒是懂得矜持害羞了,平日里见她在大庭广众之下与那些市井小民谈生意,就想冲过去训斥一顿。 他唇角轻扬,悄悄闪身过去,从她身后拥住她柔软的身子,下巴抵在她的肩窝,话音里尽是浓浓的情意。 “我好想你。”他沉声道。 他说这话时,心中漾起一阵难言的喜悦,原来向心爱之人表露心迹的感觉竟是如此美妙。 夏青青静静地任他抱着,玉手覆在他的手背,心里好似掺了蜜,裹了糖。“自那日在堂妹的及笄宴上见过世子爷,妾茶饭不思,无时无刻不在想念世子爷。” 这声音不对!南宫弦眉头一皱,立刻松开她,往后退出一丈远,面上已结上一层寒霜。“你是何人?夏浅汐呢?” 夏青青转身摘掉头上的帷帽,不解地问:“世子爷,你说什么?” “我问你夏浅汐呢?”南宫弦的目光幽沉狠戾,冷凛不可测。 男人浑身上下充斥着令人望而生畏的冰冷气息,直教她遍体生寒。她心里打了个哆嗦,摇头支吾道:“我不知道。” 南宫弦转身离去,走了两步又退回来,问她:“你叫夏青青?” 夏青青脸上一热,含羞凝望着他,眼中满是期盼之意,“没想到世子爷还记得妾的闺名,妾荣幸之至。” “本世子警告你,日后你若敢动夏浅汐一根汗毛,本世子定会将你碎尸万段。”南宫弦恶狠狠地说罢,如风般头也不回地走了。 夏青青含着眼泪望着南宫弦离去的身影,把帷帽猛地扔掉,气得直跺脚, “夏浅汐,我恨你!” 翌日,夏浅汐早上起来,听见下人说,夏青青昨日从外面哭哭啼啼跑回来,眼睛肿得跟桃儿似的,不知道发生了何事,问她也不说。 她惦记着首饰铺子的生意,才没心思关心这些,刚下了阁楼,正步履闲适地走在院中,南宫弦从房檐上飞身而下,似踏着清风而来。 夏浅汐刚一怔,南宫弦已到了跟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他早被怒火烧光了理智,面色冷沉得似要将她吞吃入腹,手上的力道也在不觉间加重,“夏浅汐,你为何没去城南,还让别人代你赴约,是要耍弄本世子吗?” “你说什么?”夏浅汐试图抽出手,却被他用力箍着,半点动弹不得。她心里气不过,只能狠狠瞪他,“莫名其妙,快放开我!” “小姐,我找到呜喵了。”丫鬟的声音在月亮门外响起。 “竟然耍我,本世子会让你付出代价。”南宫弦语焉不详地丢下这句话,身影一晃,瞬时不见了踪影。 夏浅汐揉着发酸的手腕,挥起帕子打上旁边的山茶花,低骂一声,“南宫弦,你个混蛋!” ☆、唱戏 “小姐,您听说了没有?”夏浅汐清早刚踏进酒楼,李西玉就急着问她。 夏浅汐疑惑道:“李叔,发生了何事?” “每年京城的商会都要选出一个行老来主事,这小姐您是知道的。”李西玉望了望外头耀眼的天光,眯了眯眼,“往年的行老人选非东家莫属,可今年……” 夏浅汐了然道:“今年可是有了变卦,或是有人要抢这行老的位子?” “正是。”李西玉颔首道,“东家富行其德,施善乡梓,当这个行老乃是众望所归,如今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个万氏商行,非要跟咱们夏家商号一较高下,争这个行老的位子。” “李叔可打听到这个万氏商行东家的靠山是谁,若背后无人撑腰,定然不敢如此张扬。” 李西玉摇摇头,“老朽能打听的都打听了,丝毫没有头绪,能做得这么隐蔽的,恐怕只有朝廷中人。这可奇了怪了,东家做事一向谨慎,从未得罪过官府……” 夏浅汐心头一凛,莫非,是南宫弦? 他那日凶神恶煞地来找她,那架势仿佛要将她吃了似的,到底发生了何事? 从桃花村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9 重生之良缘错 作者:静寂月 分卷阅读29 回来后,她跟他面都没见过,何谈得罪,许是自己多心了。 夏浅汐颔首道:“万氏商行那边劳烦李叔找人盯着,不过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喽啰而已,还能兴出什么风浪来。” “老朽也是这么想的,这就派人去打探。” 夏浅汐没把此事放在心上,可刚过两日,李西玉火急火燎地跑到绸缎庄来找她,禀告道:“小姐,不好了,万氏商行要公开挑衅咱们夏家商号,扬言要在酒楼、首饰铺、绸庄三处分别比试。” “哦,怎么个比试法?”夏浅汐放下账册,扭头问他。 “他们说,双方要在那三个行当中选出一家来,各比试三日,谁赚的银子最多,便由谁担当今年的商会行老。老爷已经应承下来,去做准备了。老朽悄悄找人混进他们的酒楼打探过,他们的东家经营有方,新开的酒楼生意兴旺,跟天香阁不相上下。外面都传言今年的行老之位怕是要易主了。” “想争这行老之位,可没那么容易。”夏浅汐唇角上扬,成竹在胸道,“我自有主意。” 在自家的天香阁用罢午膳,夏浅汐乘轿来到庆喜班,子栗报上小姐名讳,门房跑去通传,不一会,打里面走来一个青衣模样打扮的戏子,见面就是一礼,“夏小姐光临戏班,妾有失远迎,快快请进。” 戏班里摆设简陋,里面挂着一排戏服,后排设着乐床一架,几人坐于其上吹凑笙箫。 夏浅汐边走边打量她的妆容和打扮,眨着眼睛新奇道:“姑娘的这身打扮可真漂亮,我差点认不出来了呢。” 说话间到了戏班后台,夕姀向中间袖手而立的一位中年男子道:“班主,这是夏府的夏小姐,上次咱们的戏全是这位小姐包的。” 班主面露喜色,向她拱手客气道:“老朽代戏班向小姐道声谢,敝馆简陋,招呼不周,还请见谅。” 夏浅汐还礼道:“妾今日来,是想以夏家商号的名义,请庆喜班到天香阁唱戏,酬金优待。” 班主与夕姀对视一眼,皆喜上眉梢,“多谢小姐抬爱。庆喜班会全力以赴,不教小姐失望。” 一个眉清目秀的男戏子走过来,交给班主一个檀木板子,班主呈于她,“小姐,请选些曲目。” 夏浅汐双手接过,选了几段平日爱听的戏,目光往下,看到一出《娇娘醉》,急问道:“这出戏没听人唱过,是新近排演的吗?” 夕姀道:“这个呀,是这几日才排的,话本子是一个落魄书生写的,我瞧着唱词不错,就买来试着唱了。” 夏浅汐点头,“这出戏我甚喜欢,那三日内每日都要演。” 班主让人沏了茶过来,夕姀察觉到她的不自在,就寻了个借口将班主支开。 夏浅汐抚着架子上挂着的一件黛蓝绣梅花对襟戏服,爱不释手。夕姀凑过去道:“喜欢吗?穿上试试吧。” 夏浅汐讶然,“我可以吗?” “当然可以,小姐是戏班的贵客,您包的这几出戏,够戏班上下吃大半年的了,就凭班主奉承的样子,莫说试件衣服,就算您把戏班给拆了,也没人敢说个不字。” 夏浅汐嘻嘻笑了,任夕姀将她按坐在梳妆台前,给她调眉、包头、上齐眉穗、盘发,又取出底彩和胭脂,为她上妆,勾眉、勾眼、点唇,一抹嫣红从眼尾轻挑斜上,妩媚又不失端庄。绘好妆容后,夕姀帮她换上那件戏服,扶着她的肩膀左右瞧着,不禁赞声道:“好一个丰姿冶丽的美婵娟啊!” 夏浅汐对镜细看几眼,低颦浅笑,眼波流转似幽兰绽放,琼花吐芳,更带万般风情。 夕姀啧声道:“可别说,你模样好,身段美,扮成这样,还真有些名伶的风范,不然你考虑一下,留在我们戏班里唱戏吧,说不准能把你捧成一代名角儿。” 子栗年岁小心思直,一听此话可不依了,“呸呸,我们家小姐才不来这儿唱戏呢。” “子栗。”夏浅汐睨她一眼,“夕姀姑娘是开玩笑呢。” 比试的头一日,庆喜班在天香阁大堂临时搭建的戏台上咿咿呀呀唱起了戏,路过的百姓觉得新鲜,纷纷走进酒楼吃饭听曲。 夕姀袅袅婷婷上了台去,春罗水袖挥起情丝缱绻,一咏一叹,一喜一悲,诉尽人间韶华芳菲,冤情孽债。 夏浅汐与卧松云在楼下的拐角处并肩挨着听戏,不时交头接耳畅快聊着什么。 南宫弦坐在二楼闷声喝酒,戏台上咿呀的唱曲搅得他心烦气躁,脸上显出不悦来。 “爷,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做?”随风在一旁斟酒问道。 南宫弦往下方瞥了一眼,浓黑的眉峰不着痕迹地一皱,抓过酒盅仰脖饮尽。 次日一早,夕姀与几个戏子收拾好物什,刚走出庆喜班,就被几个凶神恶煞的带刀侍卫给拦了下来,为首的一人提刀喝道:“靖南侯府世子爷请姑娘和几位戏子到沁芳斋喝茶。” 日近中午,酒楼里面座无虚席,里间的后台却空空荡荡,仅有几个奏乐的伶人。 班主一见她就赶紧赔不是,“夕姀那丫头说酒楼住不惯,非要回去住,这下可好,四处找不到人。” 卧松云从外间进来,向她道:“小姐,伙计去庆喜班寻过,夕姀姑娘不在那里。” “搞什么名堂,为何迟迟不见夕姀姑娘出来唱戏?” “再不出来,小爷可要走了。” 外面客人的催促吵嚷声四起,夏浅汐拿起梳妆台上的一只眉笔,转身对卧松云道:“先生可还记得昨日的唱词?” 戏台上凭空悬下几道薄如蝉翼的轻纱,旁侧鼓乐声起,夏浅汐以水袖掩面,轻移莲步,聘婷而出。 随风小声道:“爷,影卫已将那几名戏子拦下,戏台上的那位好像是,夏小姐。” 南宫弦从满桌的酒壶中抬起头来,运足目力看去,只见轻纱缥缈,伊人眉笼轻愁,水袖下的一双含情妙目冷艳又蛊惑人心。 夏浅汐数着板眼,朱唇轻启:“旋抹红妆,琵琶拨乱,凭它雨打花落满地闲愁。相思故地,芝兰榭后,剩几许风流。” “好!”台下看客皆抚掌称善。 夏浅汐又唱几句,一名小生从一旁上台,向她作揖,“小生这厢有礼。小生打马江南,途经此地,眼看天色将晚,不知店中可有空房?” 夏浅汐看了公子一眼,垂下臻首,声音低低,“公子请随我来。” 那人是?南宫弦冷眸微眯,震惊地无以复加。 卧松云!那个讨人厌的账房先生。 戏台上公子殷勤示好,佳人芳心萌动,两厢互赠定情信物,海誓山盟,相携而去。 楼下客人的叫好欢呼声不绝于耳,南宫弦微一用力,手中的酒杯捏得粉碎,一缕鲜红从碎瓷间流淌下来。 “爷,您没事吧?”随风在旁陪着小心。 南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30 重生之良缘错 作者:静寂月 分卷阅读30 宫弦起身踢开桌椅,怒气冲冲离开了酒楼。 夏浅汐唱完一出走到后台,夕姀刚回来,歉意道:“小姐,我等刚出戏班,就被靖南侯府的人拦住了去路,不是故意耽搁的。” 真的是他。夏浅汐心里哀叹一声,“我知道了,我没有怪你,下边还有一出戏,快些上妆吧。” 作者有话要说:  作为万年骨灰级戏迷,一定要写两句唱词过过瘾。 ☆、美人心计 一出精彩绝伦的《娇娘醉》,令夕姀姑娘的名号一夜之间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第三日前来天香阁听戏的人排了几条长街,满城争睹亦不过如此。夏浅汐不得不央求班主多加了几场戏,这才作罢。 短短三日,天香阁赚了个盆满钵满,毫无意外地赢了万氏商行底下的酒楼。 接下来的三日比试的是首饰铺子的生意,由万氏商行的玲珑斋对战夏家商号的福祥斋。 李西玉打探回来道:“小姐,玲珑斋为了赢咱们真是下足了血本,他们铺子里所有的金饰都低价贱售,一只二两的金钗才卖十两银子,客人奔走相告,此刻玲珑斋外已被围得水泄不通,都争着抢着要去贪这个便宜。” “他们有良策妙计,咱们也不能落了下乘。”夏浅汐想了想,吩咐道,“库房中不是有一箱去岁留下来的鎏金点翠步摇吗?凡来店中购买金饰者,都免去手工银子,并额外赠送步摇一只。” 李西玉领了言语,立刻张罗去了。 福祥斋赠送步摇的消息刚传出去,就有很多客人闻讯赶来,乌压压挤在店中询价。 日近午时,夏浅汐正在福祥斋外的街上走着,突然一匹骏马朝她奔来,她躲避不及,被马上之人抓住手臂轻轻一提,捞进怀里圈起,纵马飞奔而去。 夏浅汐惊呼一声抬起头,阳光下他的侧颜俊朗柔和,少了平时的冷硬和淡漠,漆黑深邃的双眸直视前方,带着不容违抗的霸道。 “南宫弦,你要做什么?快放我回去!”夏浅汐慌乱地锤他肩膀,左右挣扎着要下来。南宫弦的唇角桀骜一勾,一手揽住她纤软的腰身,一手甩起马鞭狠抽几下,马匹吃痛狂奔,她下意识地攥住他的手臂,刚出口的惊呼立时被耳边呼啸的风声淹没。 南宫弦策马带她出了城门,一直行到一处僻静的小树林里,他才下马,张开手臂把吓得腿软的夏浅汐拦腰抱了下来。 夏浅汐惊混未定,捂着胸口喘了几口气,才张口痛骂他几句,但声音娇软无力,早没了初时咄咄逼人的气势。 “南宫弦,你到底想怎样?今日你掳我之事好多人都看见了,人证一抓一大把,我爹见不到我,肯定会去府衙报官,天子脚下,郎朗乾坤,你竟然明目张胆劫掠良家妇女,是为律法所不容!” “我劝你识相些放我回去,不然吃了官司,你惹上一身麻烦不说,还会让偌大的靖南侯府蒙羞。” “南宫弦,你,你无礼……” 南宫弦抱臂在一旁听着,等她说累了,才走至近前,长臂一伸,揽过她的细腰拉近自己,凝视了她好一会儿,才柔声开口:“汐儿,我喜欢你,一直都喜欢你,只要你点个头,我即刻去夏府提亲,八抬大轿娶你进门,让你做我名正言顺的妻子。” 带着一丝低醇鼻音的气息温柔地拂在她脸上,他的眼眸中柔意流转,缓缓凑近在她耳边一字一顿道:“我会好好待你。” 我会珍惜你,不会再让你从我身边离开,我会用余生来宠爱你,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答应我。 夏浅汐抬头对上他深情的眼眸,恍然想起前世她死的那一天,她忍受旁人的冷嘲热讽,抛开尊严跪在他的脚下,乞求他顾念往日恩情,搭救被人陷害入狱的父亲。 他却对她置之不理,绝情如斯,话语更是冰冷刺骨,让她至今无法释怀。 “一别两宽,各自婚配。本世子已经将你休了,我与夏小姐再无瓜葛,还请夏小姐自重,莫作无谓的纠缠。” 夏浅汐,你莫忘了,眼前的这个人曾经是怎么对待你的。 前世多少心伤,难道今生还要捧着尊严由他任意践踏吗? 他对你短暂的好,只不过一时兴起,全是在骗你罢了。 可身子还被他紧紧困着,隔着衣料甚至能听到他急促紊乱的心跳声,可是这又如何呢?她早已不是从前那个痴情柔弱的夏浅汐。 她抬头朝他娇媚一笑,明眸含情,羞涩道:“其实汐儿早在及笄宴上就对世子爷一见钟情了,对您冷言冷语也只是想欲擒故纵,欲密而疏,好让世子爷注意我,多看我两眼。如今知晓世子爷的心意,汐儿好生欢喜。” 他就知道,无论她的性子如何变,她都像以前一样爱慕着他。他得到满意的答复,俊朗的面容弥现笑意,他一把握住她的玉手,放在唇边浅吻,双眼直盯着她娇俏迷人的脸庞,不舍得移开。 “爷这般对我,实在羞人得紧。”夏浅汐的脸上浮现红晕,拿眼波嗔了他一眼,慢慢抽回了手,从袖中摸出一方云霞影罗锦帕,搭在他额头拭了几下,含羞道,“爷出汗了,汐儿给您擦一擦。” 佳人巧笑嫣然,美得不可方物,一阵沁人的甜香窜入鼻息,他的心彻底乱了,头也在不受控制地晕眩起来。 不对,这香味有问题!他想凝神运功,却已经太迟。 他就那样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子轰然倒下,闭上眼睛之前捕捉到她眼中闪过的一抹恶嫌。 他堂堂靖南侯府世子爷两世英名,竟然栽在这个小丫头的手里,该死! 夏浅汐,我绝不放过你! 这是他失去意识之前脑中闪过的最后一个念头。 夏浅汐屏息收好锦帕,看着瘫到在地的南宫弦,得意一笑。 上一世她被夏青青给下了迷药推进水塘中害了性命,怎么着也要学些招数傍身。 前阵子她听说城里出现采花贼,官府几经捉拿均是无果,就让药铺的掌柜给她配了迷香,浸到帕子里,每日携带,关键时刻可以防身,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用场了。 都死过一次的人了,若是还没点长进,我就白活这一回了。 夏浅汐惦记着首饰铺子里的生意,匆匆离去,走了几步,又折身回来。她从后面扶起昏迷的南宫弦,两手插在他的腋下,把他拖到旁边的一株杨树下倚着,又把他的腿摆成舒服的姿势,才起身拍拍手,离开了那处树林。 还好树林离城郊不远,她刚转出去,就碰到了出城采买食材的伙计,坐上他的马车赶回了福祥斋。 “小姐,你可回来了,看见你被世子爷掳走,把我们都吓死了。”子栗眼尖瞅见她,赶紧拉着她的手左右瞧着。 “我没事。”夏浅汐看着福祥斋门口拥堵的人群,问道,“我爹呢?铺子里头的生意怎么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1 重生之良缘错 作者:静寂月 分卷阅读31 样了?” “老爷听到你被掳走的消息,已经去靖南侯府要人了。”子栗赶紧道,“小姐的主意好,这会子买金饰的人越来越多,伙计掌柜忙不过来,夫人让李掌柜和管事几个人过来帮忙,这下一定能打败万氏商行的。” 夏浅汐急道:“快,派人去通知爹爹,就说我安然无恙回来了,让他赶紧回来。” “是,小姐,我这就去。” 子栗叫了两个机灵的伙计,骑马去给夏立德捎信,未多时,夏立德回来,亲眼见到自己的宝贝女儿没事,才松了口气。 前面有掌柜和伙计招呼生意,夏浅汐在隔间忙着盘货记账,直忙到日头快要落山,客人渐渐少了,才坐到案前喝口茶歇息。 一个伙计从外间进来,跟她行了个礼,“小姐,刚刚小人的邻居过来捎信给我,说家中老母突染重疾,马上城门要关了,晚上城外的林子还经常有野兽出没,希望小姐能给小人准个假,早些回家探望母亲。” 夏浅汐点头,“百事孝为先,你去掌柜那里领二两银子,当做夏家商号给你母亲的看病钱,铺子里有辆马车你且借去,等你母亲病好了,再回来上工。” 那伙计感动得热泪盈眶,连声道谢,用袖子擦着眼泪向门外走去。 “等一下。”夏浅汐叫住了他,疑道,“你说城外的林子有野兽?” “是的,小姐。”伙计道,“听说那里的野兽会吃人,都传开了。住在城外的人都赶在落黑之前回去,实在有事回去晚的,就在城里找个便宜的客栈歇一宿,第二天再走。” 那迷香的药效能维持两个时辰,如果南宫弦还呆在那片林子,而且身子不能动弹,若是碰上什么野兽…… 顾不得多想,夏浅汐叫上伙计拉来马车,带着她直奔城外树林。 他们来到林子外头已经快要天黑,她让伙计赶着马车先行回家,自己跑了进去。 她在树林里兜兜转转找了半天,也未见南宫弦的身影,林子太大,也没做记号,走了一会就绕晕了,越往里走,瘴气越重,视物愈加模糊。 她怎么找都找不到南宫弦倚靠的那棵杨树,急得边走边喊着,“南宫弦,你在吗?” 暮色/降落,林中阴暗而寂静,除了她几近破碎的哭喊,没有一点回音。她焦急不已,声音也在发颤,“南宫弦你出来好吗?不要吓我。” “南宫弦,你在哪里?” “南宫弦……” 突然身后闪过一道黑影,她还没来得及惊叫出声,只觉脖颈处一痛,眼前一黑,身子向下歪倒在了地上。 那道黑影自上而下打量她半晌,伸出一只手拽下她腰间的白玉玉牌,两面翻看后塞进怀里,脸上森冷的笑意淹没在黑暗中。 作者有话要说:  我:被美人撂倒的感觉如何? 南宫弦:无论汐儿怎么对我,我都爱她,本世子甘之如饴! 浅浅究竟是被谁给掳走了呢?猜对有红包奖励,红包会在下一章谜底揭晓之前送出哦。 ☆、受伤 南宫弦拎着酒壶走在热闹的大街上,双目空洞无神地直视前方,偶尔有行人撞到他的肩膀,也恍若未觉。 “你这人怎么走路不长眼……”路人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目光留意到他身上的穿着和通身凛然的气度,便立时收了声,将未骂完的话咽了回去,拂袖悻悻走了。 他未让随风跟随,不知道这样浑浑噩噩走了多久,他只记得昨日夏浅汐对他曲意逢迎,用沾着迷药的锦帕将他迷倒,让他丢尽了脸面。亏他常年习武功夫底子好,只在那里躺了两刻就清醒过来,而后运功调息一阵,离开了那片树林。 他一直以为,所有的事情都会如前世那样重复发生,他只需慢慢等着,等到了时候,汐儿会披着一身大红嫁衣嫁进侯府,成为他的世子妃,他亦决定,无论以后有多少坎坷磨难,他都不会再放手。 昨日她那嫌恶的眼神在他心中挥之不去,犹如当头棒喝,直击得他心肝俱裂。原来这一切不过是他一厢情愿,这一世的夏浅汐,并不爱他。 他望着前方虚无的某处,无奈地勾起唇角,笑得苦涩。 没有她在身边,那我重活这一世还有什么意思! 他举起手中的酒壶,对着碧蓝辽远的长空,一口饮尽,再重重摔在地上。 初夏时节,晴日里已经十分炎热,树上的叶子也被晒得蔫蔫的。南宫弦踉跄着走到无人处,停下脚步,忽而眉间一动,察觉到一道暗箭冷不防从身后飞来。他虽喝了酒,头脑有些混沌,但身手快于意识做出反应,就在冷箭将要贴近时,他轻然一跃,在空中利落一拧身,堪堪躲过那一箭。 箭头咻地一声没入一旁的树干中,震得箭尾上的翎羽铮铮作响,箭身下方悬着的一块白玉玉牌左右晃动,发出莹润的光泽。 他拽下玉牌,翻开背面一瞧,正是他送给夏浅汐的那块。箭上还有封信,他取下打开过目,上写着:你的女人在我手上,若想救人,今日未时城外燕子山破庙,孤身前来。 夏浅汐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废弃的破庙里,四周脏乱不堪,墙壁角落遍布着蛛网尘灰,她想动一动,却发现手脚都被绑着,绳子捆得结实,凭她如何用力也挣脱不开。 “你醒了。”一个人走进来,挡住了门外的光照,听声音是个年轻男子。 那男子走近,蹲在她面前,是一张极陌生的脸。 夏浅汐不说话,睁大眼睛警惕地看向他。 那男子长相平凡,面容有些黝黑,两眼却精明有神,“别害怕,我不会欺负女人,等我的目的达成,自会放姑娘走的。” 男子说完走了出去,不一会儿又回来,不知从哪里找来一碗水和一个白面馒头,放在她脸前,作势要喂她,“饿了吧,吃些东西随我去见一个人。” 夏浅汐将脸偏在一旁,不肯喝他端过来的水。她虽然饥肠辘辘,但此人来者不善,天知道这饭食中有没有下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不吃也罢。”那人冷哼一声,把水碗朝后甩去,碎裂的声响让她身子跟着一震。 男子站起身,走得离她远了些,掰开馒头自己吃了,依靠在柱子上闭目养神。 一段沉默又漫长的等待后,男子睁开眼,走到她旁边,解开了绑在她脚踝的绳索,然后带着她走到破庙外头的林子里。 “你为何绑我?我根本不认识你。”夏浅汐终于忍不住问道。 “等会你就知道了。”男子攥住她手腕,向林中大喊道,“人我已带到,还请世子爷现身。” 什么,南宫弦?关他什么事? 夏浅汐心中疑惑骤起,没待细想,南宫弦已从破庙那边狂奔过来,急切地看了她一眼,确认她安好无恙,才看向那男子,眼底怒火汹涌,“不管你是何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2 重生之良缘错 作者:静寂月 分卷阅读32 人,快快把她放了,否则本世子要你好看!” “世子爷稍安勿躁,先容在下自报家门。”男子的右手攀上夏浅汐的脖颈,冷道,“在下名叫刘浩川,不知二位可还记得碧云山上山洪一事,你们抓住的那二人乃是我的结义兄弟,官差搜山时,他们俩打晕我把我塞进山洞,才令我逃过一劫。当初我们三人义结金兰,发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两位兄长在牢里受了重刑都没把我供出来,如此情意,怎不教我感动。” “昨晚我路过城郊树林,听见这女子四处喊世子爷的名字,就把她掳了来,引世子爷到此处一叙。” 她回去找过我?南宫弦心中一动,看向夏浅汐,眉目稍展。 “说,阁下引我来此,究竟有何目的?”南宫弦冷声道。 刘浩川哼了一声,看向他,目露凶光:“两位兄长在牢里吃尽了苦头,二哥的一条腿还被人打瘸了,这全都是拜你所赐,我今日要为他们报仇!” “他们试图打伤狱卒逃走,受此刑罚,全是咎由自取。”南宫弦神色一厉,“你放了夏浅汐,我让人放了你兄弟。” “别以为我那么好骗。”刘浩川道,“我若答应你,还没出这个林子,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南宫弦按下心中滔天的怒意,厉声道:“你想怎样?” 刘浩川一手扣着夏浅汐的脖子,一手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扔到南宫弦脚下,扬了扬脸,“你用这把匕首往自己心口插一刀,我就放了你的女人,否则我让她跟我一起陪葬。” “你搞错了,我不是她的女人,我跟他没有任何关系。”夏浅汐耳根一热,急道:“南宫弦,你快走啊,这个人就是个疯子,快走啊。” “别动。”刘浩川手上力道加重,夏浅汐眼眶泛酸,呼吸愈发艰难。 “你说的没错,她是我的女人。”南宫弦从地上捡起匕首,拔出剑鞘握在手中,话音平淡地似是在谈论一件稀松平常的事,“只要我按照你说的做,往自己心口插一刀,你就放开她,对么?” 刘浩川眼珠转了几转,吞吐道:“是,快些动手,老子没这闲心跟你耗。” “那好。” 夏浅汐刚想张口,话还未说出,南宫弦握着匕首的手往心口直刺下去,再拔/出来,登时鲜血汩汩外流,将他胸前的衣衫染成深色。 南宫弦皱起眉头闭了闭眼,大声道:“放了她!” 刘浩川双眼瞪如牛铃,显然被他的举动吓懵了,手上徒然一松,把夏浅汐推了出去。 南宫弦一手捂着心口,一手接住扑过来的夏浅汐,确认她没有受伤,才疾步走到刘浩川跟前,一脚将他踢翻在地,重重赏了几通拳脚,打得刘浩川用手捂着脑袋,蜷缩在地上左右闪避,连呼饶命。 南宫弦冷着脸边踢边骂,“绑架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算什么本事,若你还有些男儿血性,就去西北边境,上战场杀敌!” 刘浩川被他踢得还剩一口气,夏浅汐扯住他的衣袖拦住他道:“别打了,再打下去就要出人命了,你的伤口还在流血,赶紧回去找人医治吧。” 南宫弦住了脚,看向她,笑着道:“你在关心我?” “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开这种玩笑。”夏浅汐无视他的无赖嘴脸,自个儿往山下走去。 南宫弦顿了顿,理理衣衫,快步跟上。夏浅汐停下来问他,“你的伤……” 南宫弦负起手,步履稳健地朝前走着,神色轻松,“夏小姐见多识广,难道不知道这世上有金丝软甲这种东西,本世子常年征战沙场,自然少不了这些防身之物。” “那为何?”夏浅汐指着他胸前的血迹。 南宫弦打着哈哈,“只不过下手没分寸,受了点皮肉伤而已。” 夏浅汐看向他胸前的伤口,果然不再流血,便信了几分。 走了一阵,夏浅汐咬咬唇,还是说出口,“昨日的事,那帕子……是我不好,我向世子爷赔个不是。” 南宫弦面色发窘,这恐怕是他这辈子最丢人的事情了。“是我失礼在先,不能怪你,况且我还……” “什么?” 我还抱了你,亲了你的手。南宫弦不自在地笑笑,将话锋一转,“为救夏小姐,本世子身上的这件衣衫可不能要了,小姐若是心中有愧,可要赔我件新衣。” 夏浅汐点头,“我回去就让绸庄管事到府上为世子爷丈量尺寸,让绣娘连夜赶工,为世子爷做上一百件衣袍送去。” “不必那么许多,一件足矣。”南宫弦望向树林上方,道:“天色不早,我们快些回城吧。” 夏浅汐应声,“好。” 路上杳无行人,两人步行到城门口,才赁到一辆马车。夏浅汐要先送南宫弦回靖南侯府,南宫弦却执意先送她回家。 最终,马车在夏府门前停下,南宫弦扶着她下来。 “世子爷,我回去了。”夏浅汐向他一礼。 “等等。”南宫弦从袖中摸出那块白玉玉牌,抛向她,“把这个收好。” 夏浅汐伸手接过,转身走了几步,又忍不住回头,低声问道:“我们以前见过吗?” 南宫弦一愣,“什么以前?” “哦,没什么。”夏浅汐抿抿唇,又问起,“你真的没事吗?” 南宫弦淡淡一笑,不耐烦地挥挥手,“休得啰嗦,快些回去吧。” 夏浅汐又向他福了一礼,转身往大门口走去。 南宫弦目送她绕过照壁才离开,走到附近的一个小巷子内,突然捂住心口闷哼一声往墙上歪去,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随风从房檐上跳下,及时扶住了他的手臂,支撑着他快要倒下的身躯,满脸关切道:“爷,您没事吧?” 南宫弦抬手抹去嘴角的鲜血,气息有些微弱,冲他摆摆手,“我自己挑的位置下的手,避开了要害,也及时点了穴,死不了。” “爷,咱们是回府还是……”随风犹豫道,“爷受了那么重的伤,总该找个大夫瞧瞧。” 锥心的巨痛自心口那处源源不断地涌上来,让他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我这个样子不能让爹娘看见,送我去五皇子府上,快走。” “是。”随风应诺,叫来一乘轿子,护送南宫弦向王府大街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浅浅是被碧云山上开山的嫌犯同伙掳走的。大家都没猜对哦,不过我还是发了红包啦,嘻嘻。 看来我还是适合写悬疑推理,保准没人猜出真正的凶手。 ☆、亲疏 五皇子宋承启拎着食盒来到东厢房外,抬起手叩门,未几,听见里面应了声“请进”,方举步入内。 高大的云母屏风后,南宫弦正盘膝坐在床上凝神运功。 宋承启把食盒放在桌上,掀开盖子,端出一碗药来,转身道:“药熬好了,快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3 重生之良缘错 作者:静寂月 分卷阅读33 些趁热喝了吧。” 南宫弦掀开眼皮,嗯声道:“知晓了,放那儿吧。” 宋承启撂起袍子,往雕花檀木圆凳上一坐,道:“何人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刺伤武功盖世的世子爷,告诉本宫那歹人姓名,兄弟给你出这口恶气。” 南宫弦垂着眼眸,面上无波无澜,淡淡道:“我自己捅的。” “你自己?”宋承启瞠目,“你是疯了还是傻了?还给自己下这么重的手,那位置可是心口,要是再偏那么一点,你就一命归西了。” “你别管了。”南宫弦舒口气,不想多说下去,“我自己的事,我自会处理。” “哎,我就闹不明白了,你平日不是能耐挺大,脾气够硬吗?近日你屡屡做出些咄咄怪事,究其原因,要么是你蠢得失了心智,要么就是……”宋承启用手指轻叩下巴,晃着脑袋沉思道,“难不成是被情所困?” 南宫弦抬头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 “还真是!”宋承启一脸不解,“凭你世子爷这张脸和尊贵的身份,要什么样的姑娘还不是紧着你挑,何必在一棵歪脖树上吊死,还把自己弄得浑身是伤。到底是那家的小娘子,让你这么牵心挂肠放不下的?” “你别问了。”南宫弦面色沉肃,“我已经三日没有回府,万一老爹杀上门来可就不妙,这样,你带我去你南山的别庄小住几日,等我养好伤再回来。” “好罢,本宫即刻去安排。”宋承启撂下这句话,就往门边走去,南宫弦在他身后道了声:“多谢。” 宋承启跨出门槛的一只脚顿住,转过脸笑笑,“跟我客气个甚。我那些个亲兄弟明面看似和睦,背地里不知道暗斗了多少回,也只有你这样的直肠性子,合我的脾气。” 打发走宋承启,南宫弦下床喝了药,又坐回床上闭目调息。过了会,他睁眼看向旁边案几上的滴漏,向外面道:“进来吧。” 随风从外面推门进来,走到床边,抱拳道:“爷,属下回来了。” 南宫弦嗯了一声,问道:“她那边怎么样了?” 随风这几日奉南宫弦之命盯着夏府,自是知晓世子爷口中的她是指何人,忙回道:“夏小姐每日都去铺子里照看生意,十分忙碌。” 市侩!俗气!南宫弦心里暗暗气道,吩咐随风,“即日起,不用在我身边伺候了。” 随风心底重重一惊,脸色唰一下变得惨白。他愣愣地向后退了两步,扑通一声跪下,“属下若是做错什么事,爷要打要罚都可以,千万别将属下赶出去。” 南宫弦抬手拧着眉心,不耐烦道,“我是说,让你去盯着夏,去保护夏小姐。” 随风愕然,会意之后便一溜烟往门外奔去,“是,属下这就去。” …… 夏浅汐在铺子里看账,管事回来禀告道:“小姐,我去靖南侯府问了,门房说世子爷不在侯府,今早上跟五皇子去南山打猎了,让我跟伙计都白跑一趟。” 她在城郊被刘浩川绑走,一夜未归,让爹娘好生担心了一场,险些去府衙报官,事关名节,爹使银子封住下人的口,总算给压了下去。自那日分别后,万氏商行就放弃了比试,不用猜也知道,定是他会意的。 还有精神头去打猎,看来他身体已然无碍了。夏浅汐松了口气,对管事道:“好了,既然他不在家,便也罢了。” 她收起账册,让人备轿去了绸庄。绸庄的王掌柜一见她就笑呵呵地迎上来,拱手见礼,“小姐,李员外家定下的嫁衣锦被,不出三日就能完工,我再去催一催。” “我来这儿不是来催工的。”夏浅汐温婉笑道,“让绣娘给我腾个位子,我要做些针线活计。” 说话间,他们已走到绸庄的库房。这里的布匹琳琅满目,繁复精美的锦缎纹理生光,都是些上好货色。 南宫弦素爱庄重颜色,夏浅汐便选了一块鸦青暗纹织锦的料子,回想一下他的身形,亲自丈量裁制,捻起针线,动手做起衣袍。 夏浅汐在那里一坐就是大半天,最后一针缝完,窗外暮色已深,一缕明灿的霞光从窗外照进来,将她的侧颜映成婉丽的绯色。 她低头许久,脖子有些酸痛,抬手敲了几下,唤过绣娘将她做好的衣袍拿去熨烫熏香,而后放进檀木箱子里存好,打算等南宫弦回来时再送到他府上。 翌日一大早,夏浅汐漫步经过花园,假山旁边的紫藤花开成一树流瀑,披垂倾泻似烟霞云锦,却又多了馥郁醉人的芬芳和蜂蝶嬉戏的热闹。 夏浅汐驻足贪看,正入神中,忽听得旁侧有人在唤她,“小姐。” 夏浅汐转头,看见戚大勇在月门外站着,向她垂首行礼。她走过去,还未开口,戚索索从戚大勇身后探出头来,冲她甜甜一笑,“浅汐姐姐。” “索索,是你!” 夏浅汐满面欣喜,拉住她的手,问道,“你怎么现在来了?” 戚大勇憨笑道:“自小姐走后,这丫头整日缠着我带她来京城,我也是实在没办法,趁着农闲,便带她来了。” 戚索索俏生生笑着,一双水润的眼睛弯成新月,“浅汐姐我可想你了,我第一次出远门,京城很大很好玩,这回我可留下不走了。” “我也想你,你留下来,在这里住多久都可以。”夏浅汐也笑道。 “那不行。”索索仰起脸,“我不能仗着跟姐姐熟识,就在姐姐家里白吃白住,我要自己找个活计,自己挣工钱吃饭。” 夏浅汐嗤一声笑了,看着她认真的样子,细想了想,“你的绣工不错,不如就在姐姐家里的绸庄做绣娘吧。一来与你哥哥离得近,经常能见到;二来,你若去别处,碰到凶巴巴的老板欺负你,姐姐也不放心呀。” 索索眨眨眼睛想了想,觉得有几分道理,于是点头,“嗯,好,谢谢浅汐姐姐,一切全听姐姐安排。” 夏浅汐向戚大勇道,“我这会要去铺子里,抽不开身,你带索索去管事那里知会一声,他自会为索索安排妥当。” “哎,好嘞。”戚大勇欢喜着应一声,便带着索索往门口走去。 两兄妹离开后,子栗嘟囔道:“小姐,你为何要给索索姑娘找活干啊,小姐既然喜欢她,便让她陪在身边当个女伴好了,看那丫头土里土气的样,姐姐抬举她,是她的福分,肯定高兴也来不及呢。” 夏浅汐摇摇头,抿唇不语。 子姝接下话茬:“小姐若是将她放在身边当个可有可无的女伴,对索索姑娘而言,是施舍;让她以自己的劳力和本事留下,却是尊重。” 夏浅汐听后赞赏地点头。这两个丫鬟对她都忠心耿耿,服侍地也尽心尽力,子栗是家生丫鬟,伺候的时候长,人很乖巧本分,就是心思太浅,还有些执拗。子姝性子沉稳,心思通透,一些重要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4 重生之良缘错 作者:静寂月 分卷阅读34 的事也放心交托她来做,待她自是格外不同。 晚上,饭厅里灯火通明,夏浅汐让厨房张罗了一大桌丰盛的饭菜,叫了索索过来吃饭,夏立德和周氏也很热心与她说话。 索索瞅着满桌子的菜,闻着窜进鼻子里的香气,悄悄咽了几回口水,心想着哥哥交代她的规矩,不敢动筷。 周氏柔和笑道:“小姑娘不要拘谨,你是汐儿的朋友,大老远跑来一趟不容易,就把这儿当成是在自己家里,来来来,喜欢什么只管吃,够不着吩咐丫鬟给你夹。” 索索咬着筷子,捏着细声道,“我知晓了,谢谢夫人。” 夏浅汐笑着往她碗里夹菜,“来,尝尝这个茄汁山药卷,软糯香滑,我平时最爱吃了。” 索索拿筷子夹了,低头咬了一口,两眼直放光,“好好吃啊,脆脆甜甜的。不过也奇怪了,我们那里也有山药,怎么做不出这个味来呢?” 夏浅汐用帕子掩口笑了笑,道:“做法各有千秋,只不过是头一遭的新鲜罢了,我还觉得你做的糊塌子好吃呢。”说完又给她夹了几块,“喜欢就多吃些,在姐姐家里,用不着那么客气。” 用过晚膳,夏浅汐与索索在房中说笑一阵,索索的眼皮有些重,便告禀了夏浅汐,打着哈欠随丫鬟去厢房睡了。 索索走后,夏浅汐让子栗到隔间把白日里没有看完的账册拿出来过目,子姝坐在旁边也帮着核对,不时跟夏浅汐讨论着什么。 “子栗,帮忙把这灯挑亮些,太暗闹得我眼睛疼。”夏浅汐翻着账册随口道,眼皮也未抬。 “是。”子栗拿剪子剪掉燃尽的烛芯,又添了些枸杞子榨的灯油进去,案前顿时明亮许多。 “子栗,帮我去端一碗杏仁羹来,多掺些蜂蜜进去。”夏浅汐吩咐完,又转身跟子姝道,“这里好像跟进账有些出入,你再算一算。” 子栗走到门边,回头看见灯下认真说话的两人,心里一阵不是滋味。 夏浅汐吃完宵夜,账册也核算完了,由两个丫鬟服侍着洗漱好,上床歇息去了。 子栗与子姝同住一屋,两人回去时,天上的弦月已经升得老高。子栗坐在床边,看着对面正在铺床的子姝,含了几分气恼道:“虽说我跟你同是伺候小姐的丫鬟,还住在一个屋子里,但我在府里呆了多久,你又呆了多久,别以为小姐夸你几句,吩咐你铺子里的事做,你就翘着尾巴登上天去了。” 子姝听出她话里的不对味,只是笑笑,“我哪能跟姐姐相比呢,姐姐人情达练,深得小姐器重,我还有好些地方要跟姐姐学呢,” “你知道就好。”子栗烦心地揪着帐子上的流苏穗子,没好气道,“我资历比你老,按规矩屋里的一些琐碎事都该由你来做的。去,给我端盆洗脚水来。” 子姝攥着被角的手颤了颤,好一会才转过身来,低声应道:“好,我这就端来。” 作者有话要说:  我昨天中午出去买西瓜,木有带伞,回来就中暑了,又是恶心又是吐,头也痛,刮了痧今天才好了。 现在天气这么热,大家出门记得带遮阳伞,做好防晒,家中常备十滴水,藿香正气水神马的,一定很少有人知道风油精这种东西(一不小心暴露年龄)。 ☆、挑拨 翌日,夏青青在自家院里踱步,遥遥听见垂花门外似有人在闲言碎语。她放轻脚步走过去,扒着木门凑近,将她们的话听了一耳朵。 一个年长的婆子道:“昨儿个夜里我起来小解,在窗棂根下听见子栗在给子姝立规矩呢。” “快说说,她怎么个立规矩法?”另一人好奇道。 “子栗说,她比子姝进府早,让子姝行事安分些,别想着翘起尾巴登上天去,话说的可不中听了,后来还使唤子姝去端洗脚水呢。” “子栗仗着小姐好性子偏袒她,整日趾高气昂地跟自己是二小姐似的,等子姝到小姐那里告了状,保准够她喝一壶的,这下咱们要有好戏看喽。” “就是就是。” 两人说着话走远了,夏青青从门内探出头来,唇角扯起一抹阴鸷不明的笑意。 下午戚索索从绸庄回来,被夏浅汐拉到花园的紫藤花架下歇息乘凉。 夏浅汐问她:“怎么样,第一天上工还习惯吗,有没有累着?” 索索伸手去接花架上婆娑飘落的淡紫花瓣,咯咯笑道:“不过是绣些扇团花样,掌柜说我绣工精细,留下来不成问题,浅汐姐姐你就放心吧。” “那就好。”夏浅汐陪她说笑一阵,唤过子栗去厨房捡些可口的茶点端来。 子栗答应着去了,走到花园月门外的时候,跟候在那里的夏青青打了个照面。 “大小姐安好。”子栗欠身施礼,头垂地低低,心里却是不快。这个夏青青眼睛一向长在头顶上,又是个爱记仇的,平时远远见到都会绕道走,没想到在这儿撞见,真是鼻梁碰到锅底灰——倒霉。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堂妹身边的丫鬟,怎么,堂妹使唤你做什么去?”夏青青边说边向月门内伸脖望了两眼,哧哧笑出声,“瞧瞧,瞧瞧,那个乡下丫头来了不过一两日,就跟你们小姐好得跟亲姐妹似的,难为你这个伺候久了的贴身丫鬟,只被当做下人一样使唤。我可听说,那个子姝聪明伶俐,经常被你家小姐派去铺子里打点生意,这样的差事可是很长脸呢。我看过不多久,你就要被她俩给挤兑下去了。” 夏青青的话似一把淬了寒冰的利刃,句句戳向她的心窝子,让她在这炎炎夏日还觉得后背冷汗潸潸。子栗攥着帕子的手微微一颤,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心里的委屈愈发藏不住。 夏青青忍着得意,脸上的笑容恰到好处,笑意却不达眼底,忽又轻叹一声,语重心长道:“做下人的主子不看重,日后也甭指望有什么好的出路。我看你挺可怜,就好心点拨你一下,趁着如今年岁小,早早攒些银钱去了奴籍,将自己赎出去,不然等到了年纪,只能配个小厮,随便往哪里一丢,低贱地过一辈子。” 子栗抿着唇不言语,但眼睛左右忽闪着,显然是听进去了。 夏青青拿帕子擦擦鬓角的细汗,笑容变得诡秘,“我说了这么多,也是为你着想,你欺负子姝的事儿底下都传开了,等传到你家小姐的耳朵里,堂妹定会认为你如此不知事,一气之下把你打发了也说不准。” “子姝她……”子栗身上打了个激灵,脸红得像煮熟的虾子,难以置信地看向她。 “不用看我,是子姝说的,下人们嘴碎,又添油加醋一番,把你说得十分不堪,不然本小姐也不会那么快就知晓了。”夏青青啧声道,“我看你在府里也难待下去,本小姐想给你一个翻身的机会,不知你有没有胆子接下。” “什么机会?”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5 重生之良缘错 作者:静寂月 分卷阅读35 子栗眉间亮了亮。 夏青青往四周环顾一圈,确认无人留意这边,便从腰间系着的苏绣荷包里取出一个黄纸包,扬在她脸前,“你把这包东西下在夏浅汐的汤饮中,我就给你一百两银子。” 子栗一惊,“什么东西?我不能害我家小姐。” 子栗说罢就要走,夏青青扯住她的手腕子,唤住她,压低了声音,“别急着走,这只是寻常的泻药而已,你以为是什么呢。你若帮我做成此事,本小姐就将一百两银子奉上,而你呢,得了这银子赎身出去,剩下的钱当做嫁妆找个好人家嫁了,比窝囊地呆在府里做下人强。你也不用担心,夏日饭食经不出存放,又经过好些人的手,她闹一两回肚子,也没人会怀疑到你的头上。” 子栗还没挣开手,夏青青已把纸包塞进她的手心里,冲她挤挤眼,“别犹豫了,此事万不可让第三人知道。” 子栗攥着纸包,往前挪了两步,又不住回头。 夏青青在身后向她挥了挥帕子,柔柔一笑,“看你的了。” 道旁花木葱郁,鸟语蝉鸣,子栗从厨房那边过来,手上端着一盅银耳莲子羹,并几道精致点心,往花园走去。 她心里想着事,不觉间放慢了脚步,忽然头顶树枝簌簌响动,从树上闪下一个人来,把她吓了一跳。 子栗情急之下护住了手上的托盘,又用手臂挡住瓷盅,才没让汤水飞出去。 “你是何人,怎么会在此处?”子栗高声问道,但觉他眉眼熟悉,似在哪里见过。 “你,你是世子爷身边的那个随侍。”子栗细瞧他两眼,恍然大悟,追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这里是夏府,私闯民宅可是要吃官司的。” 随风俊眸淡挑,嘴角带出好看的笑容来,“劳烦姐姐惦记,我叫随风。” 子栗眼里闪过一丝狭促,腾出手作势就要打他,“谁惦记你了,想得倒美,你赶紧走吧,我不说出去就是了。” 随风下意识握住她的手,但觉滑嫩柔软,似河里轻然灵动的游鱼,心里不由一阵惊颤。 子栗忙抽出手,恶狠狠瞟他一眼,扶好托盘低头就走。 随风哪肯放她,一个箭步闪到前头,伸臂拦住她,语气强硬,“不许走。” “你再拦我,我喊人了!”子栗急着嚷嚷。 随风注目她片刻,眸转犀利道:“刚才你跟那位小姐说的话,我在房顶上都听见了,这碗里的东西不能送过去。” “与你何干!”子栗不知是急的还是恼的,脸颊烧得通红,突然步子一转,想从旁侧绕过去。 随风敏捷握住托盘一角,不打算放她过去,“我奉世子爷之命保护夏小姐,不能让你做出这等错事。” “你松手!”子栗跟他争着托盘,忽然一个闪失,瓷盅滑落,随风抬脚一勾,再轻轻一挑,瓷盅似变戏法般落到了他的手里,盅内的汤饮未溅出一滴。 “呀,还挺烫手!”他掀开盖子扇了点风闻了闻,眉头微皱,“没毒。” “放下!”子栗把托盘放在他脸前,示意他放回原处。 随风眉头舒展,小心翼翼放下瓷盅,笑着道:“好姐姐,我误会你了。” 少年眉眼清俊,声音清澈带着几分温和,一句讨好似的“姐姐”让子栗很是受用,她按下心里的欢喜,仰脸轻哼了一声,踏着碎步盈盈从他身边走过。 来到花园时,夏浅汐与索索她们正摇着轻罗小扇扑蝴蝶玩,索索眼尖瞧见子栗端着点心来了,忙小跑过去,捏了一块桂花糕就往嘴里塞,含糊不清道:“饿死我了,总算有好吃的了。” 索索鼓着腮帮说话的滑稽模样,逗得子栗一乐,她起了顽心故意把托盘往旁边一挪,撇撇嘴道:“你先咽下去再说话,当心把沫子喷到点心上头。” 索索瞪圆眼睛极力把糕点咽下去,转脸跟夏浅汐撒娇,“浅汐姐姐快来给我评评理,子栗姐姐欺负我。” 夏浅汐把扇子丢给丫鬟,走过来,往托盘里瞅一眼,疑声道:“夏天厨房里都备着冰镇酸梅汁的,怎么不端一碗过来?” 子栗道:“过两日小姐的小日子就要来了,莫贪凉吃些寒气东西,到时候腹痛难忍,别人可没法帮你受着。这银耳莲子羹降火润肺,香甜爽口,不比酸梅汁差,多吃些也无妨。” 夏浅汐用银著夹了一块糕点喂进子栗嘴里,和婉笑道:“真不愧是我的好子栗,我自己都不记得小日子是哪一天呢。” “子栗姐姐真是用心,怪不得浅汐姐姐总是夸你呢。”索索边盛莲子羹边道。 夏浅汐指着一处道,“这会子暑气散了些,我们到凉亭那里坐坐,边说边吃。” “是。”子栗心头一暖,眼中闪过一片晶莹的水泽,很快不着痕迹地忍下,跟着她们往凉亭那处去了。 几人有说有笑地玩闹好长一会儿,桌上一片狼藉,子栗与旁的丫鬟一道收拾了,端着碗盅送回厨房,走到一处繁茂的花树前面,子栗让丫鬟先走,她自己则是拐了弯往里面走去。 随风从树上跳下,站到她面前,含了几分喜悦道:“姐姐是来找我的吗?” 子栗道:“我是来问问清楚,你为什么来这里?” “我若照实告诉你,你可别告诉你们家小姐。”随风小声道,“世子爷让我暗中保护夏小姐。” 随风把南宫弦为救夏浅汐挨了一刀的事前前后后讲了一遍,听得子栗一愣一愣的。 “这么说来,世子爷是喜欢我们家小姐了?”子栗揪了一朵番石榴花,一片一片撕着红艳似火的花瓣,有隐约的担忧浮上眉间,“小姐似乎不喜欢他,还不许我们提起他。” 随风笃定道:“我跟你打赌好了,你们家小姐日后定会成为我们靖南侯府的世子妃的。” 子栗心算着时辰,估摸着该走了,便道:“夏青青给我的那包药我忘在厨房了,若是被别人拿走就坏了,我得赶紧去看看。” 随风点头,“那你去吧。” 没一会功夫,子栗又跑了回来,往上方喊一声,“那什么随风,你还在吗?” 随风一个旋身跳下来,问她:“何事惊慌?” 子栗急急道:“那包药粉,不见了。” 随风摸着下巴道:“我先前看见夏青青鬼鬼祟祟跑去厨房,没准儿是她拿走了。” 子栗揪着帕子恨声道:“这个夏青青就会暗里使坏,真是萝卜坏了心——坏透啦。” 随风又问:“夏青青给你的是什么药粉?” “她说是泻药,要我下在小姐的汤饮里,我原本还想把药粉带给小姐看呢。” “这个好办。”随风施展轻功跃上墙头,离开了夏府,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就回来,问子栗,“那个夏青青住在何处?” 子栗带他来到垂花门处,指着北边的一间屋,“倒数第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6 重生之良缘错 作者:静寂月 分卷阅读36 二间是她的闺房,你要做什么?” 随风凑近在她耳边说了几句,她听后连连点头,脸上笑靥隐现。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以下大人的地雷。 皮皮 扔了一颗地雷 怜时 扔了三颗地雷 水清浅 扔了一颗地雷 ☆、栗子 树上的夏蝉吱吱叫得人脑仁嗡嗡地疼,夏青青从别院厨房跑回房里,一屁股坐在花梨木圆凳上,拿起一柄湘妃竹绫绢扇用力扇着风。 幸好她行事机敏,看那丫鬟没往银耳莲子羹里倒药粉,就摸进厨房悄悄把药粉取走了。这么一来,就算子栗将此事捅出去,她只装傻咬死不认,任她红口白牙无凭无据,也不能把她怎么样。 夏青青收起那包药粉,惋惜地摇着头,这可是她托人花了大价钱从鬼市买来的,能够腐蚀容颜的奇药,夏浅汐只要服下那么一点,三个时辰后就会变成面目可怖的丑八怪,看她还勾引谁去。 哼,可惜了。 “小姐,您的莲子羹。”丫鬟在门外道。 夏青青指指桌上,“放那吧。” 丫鬟放下莲子羹退了出去,夏青青拿起汤匙正要吃,又听见门上传来叩响。 “谁啊?”夏青青不耐烦地问。 门外无人应声,夏青青起身开门,往外左右望了望,没见什么人影。 正在此时,一道身影悄无声息地从窗口跃入房内,将一包药粉倒进莲子羹里搅了搅,再从轩窗飞了出去。 夏青青在门外没有见到人,又退了回来,她看向窗外天色,只觉奇怪,天还没黑呢,难不成是见鬼了? 兴许是自己太过紧张听岔了,她摇摇头,抛却这些烦恼心思,端起瓷碗舀着汤水慢慢吃着。 子栗在垂花门外踟蹰张望,没一会功夫就瞧见随风从墙头上跳了下来。 “怎么样?”子栗急问他。 随风拍掉身上粘着的树叶,挺起胸膛道:“小爷出马,哪有办不成的事。那泻药要一个时辰后才会发作,你就等着瞧好戏吧。” “你真厉害!”子栗立时露出一副钦佩的表情来,一想到夏青青捂着肚子往茅厕跑的样子就忍不住想笑,“这也算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给夏青青小以惩戒,看她以后还敢不敢对小姐动坏心思。” 随风含笑不语定定望着她,突然伸出手从她发间取下一片紫藤花瓣,放在指尖拨弄着,“这下你能答应我,不把我跟世子爷的事说出去了吧。” 子栗在他还未靠近的时候就羞红了脸,听言几不可闻地应了一声,就低头小跑着走开了。 随风将那片花瓣凑在鼻间闻了闻,唇边笑意漾开。 子栗回到下人房处,还没走进院子就听见子姝跟几个婆子在说话,她隐约听见她们提到自己的名字,就赶紧止住脚步,身子贴在墙上屏息听着。 一个婆子道:“子姝,子栗欺负你的事大家都知道了,都为你抱不平,你怎么不跟小姐说说,让小姐给你做主,出出这口恶气?你越不吭声强忍着,她就越觉得你软弱可欺,以后还会变着法的给你气受。” “就是就是,子栗性子泼辣人又刻薄,我早看她不惯了。” 子姝叉着腰站在院中静听她们说完,气道:“姐姐何时欺负过我,我怎么不晓得,你们不要仗着自己年岁长,就把府里的规矩浑忘了,再在这里乱嚼舌根,唯恐天下不乱的,我就禀报小姐去。” 一听此话,几个婆子再不敢多言,纷纷端起自己的活计,作鸟兽散了。 子栗从墙角那边慢腾腾挪出来,眼泪啪嗒啪嗒滚落,一抽一吸着,“子姝,我那样对你,你还为我说话,我……” 子姝走过去,安慰她道:“咱们都是被爹娘狠心舍弃的孩子,又同是伺候小姐的丫鬟,有缘遇着了,便是几世都修不来的福份。她们的话你别放在心上,我也不曾放在心上。” 子栗听着她的话哭得更凶了,越发觉得自己小人肚量,她握住子姝的手,抽噎着,“子姝,我对不住你……” 这日,夏浅汐正在天香阁照看生意,远远听见外头传来一阵喧哗声,她与李西玉几人出去,就见熙攘人群纷纷往街边退去,自发让开一条道,未几,便有数名锦衣侍卫护送着一顶由金帛围裹的轿子,浩浩荡荡而来。 她一眼便认出这是南宫弦的排场,心里将他鄙视一番,转身就往里走,还没迈进门槛,却被李西玉叫住了,“小姐,世子爷过来了。” 南宫弦下了轿,随风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南宫弦径直走到天香阁门口,向旁边行礼的众人道:“本世子行至此处突然腹中饥饿,便在此处用了膳再回府。”说着眼瞥向夏浅汐,唇边勾起一缕薄笑,“劳烦夏小姐给我留个雅间。” “是,世子爷请进。”夏浅汐一路带他来到二楼的一间雅致敞亮的包厢,唤小二拿来菜单给他过目,南宫弦随手翻了几页,丢在桌上,道:“这上面菜式繁多,看得人眼花,请夏小姐张罗着帮我点些酒菜。”说完又补上一句,“只要是你点的,我都会喜欢。” 夏浅汐心中一动,面上却平静无波,唯唯应了声是,便下去安排了。没多久酒菜上桌,随风在一旁斟酒,南宫弦一杯杯豪爽饮下,喉结微微耸动,眸中闪过淡淡笑意,“本世子一人吃饭甚是无趣,不如夏小姐也坐下与我一道用膳,顺便为我讲讲这几道菜的来历。” “民女身份卑微,不敢逾越。”夏浅汐恭敬地垂首立在一侧,带着一丝得体的疏远。 南宫弦兴致缺缺,味同嚼蜡地吃完饭,离开时,经过她身旁,停下来问她,“夏小姐似乎欠本世子一样东西。” 夏浅汐细想了想,福身道:“绸庄已为世子爷做好衣衫,妾稍后便命人送至府上。” “甚好。”南宫弦沉声撂下一句,离开了酒楼。 这日风和日丽,子栗领着几个丫鬟走在铺着彩石的小径上,忽听得不远处传来两声布谷鸟叫,她起先没留意,过了会又有同样的叫声传来。 她顿住脚步,向两旁道:“你们先走,我稍后就来。” 丫鬟应诺去了,子栗行至无人处,果然见到那个清俊少年斜靠着一棵酸枣树,含笑望着她。 随风神秘兮兮地向她招手,“过来。” 子栗走过去,红着脸问他:“你不是世子爷派来保护我们家小姐的吗,叫我过来做什么?” 随风从背后拿出一个鼓囊囊的纸包递给她,“送给你的。” “什么?”子栗接过纸包打开一瞧,全是个大圆润的褐色栗子,一个个张口露着黄橙橙的栗子肉,香气扑鼻。 子栗满面欢喜,却又羞怯怯道:“你为什么送我这个?” 随风缄默凝了她好一会儿,才道:“自然是因为我喜欢你了。”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7 重生之良缘错 作者:静寂月 分卷阅读37 子栗垂下娇羞的脸庞,低声说:“可是我差一点就听了夏青青的话,做下无法挽回的错事。我有什么可招人喜欢的?” 随风温和道:“你不是最后没有做吗?可见你还是忠心的,没让歹人钻了空子。” 子栗低头道:“其实,就算你不拦着,哪怕夏青青给我一千两一万两银子,我都不会生出半点加害小姐之心的。” 随风捉住她的手,包裹在手心,“我就知道,你不会做出那样的事的,因为你的眉眼清澈,一看就是善良可人的姑娘。” 子栗如何经得住这般夸赞,心中不由蜜意流淌,羞涩着抽回手,气氛突然变得怪异。随风打着哈哈道,“吃栗子,冷了就不好吃了。” 两人一人剥着一颗吃着,栗子香而甜润,这香甜从口中一直蔓延到心里。 自那日后,随风不时约子栗见面,更是趁着四下无人,抓着子栗的手甜言蜜语一番,直到子栗走远了,还意犹未尽的巴巴望着。 “咳咳。”南宫弦立在他身后,掩唇清咳两声。 随风转身看见他,脸上的笑容胶住,浑身打了一个激灵。 他还未开口告罪,南宫弦沉声道:“随我回府。” 随风一路不安地随他回到侯府书房,刚关了门,他就扑通向下一跪,膝行至南宫弦面前,叩首道:“爷请恕罪,属下跟那丫鬟好,完全是为了方便行事,她是夏小姐的贴身丫鬟,收服了她,有些事便可直接问她……” “行了行了,我还不知道你,府里又不是没有丫鬟对你频频示好,你何曾正眼瞧过谁。既然人家姑娘亦心悦你,就好好珍惜着这份情谊,要知道,这是很多人费尽心思也求不来的。” 随风从未听南宫弦说过如此长又蕴含惆怅的话,有些忐忑地应道:“是,属下谨遵教诲。” 连这个在男女之事上半点不开窍的属下都春风得意了,偏他还形单影只,拿夏浅汐一点办法也没有。南宫弦兀自叹了一口气,良久才道:“我有件事要问你。” 随风忙道:“爷有事尽管吩咐,属下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嗯,你是如何将那丫鬟追到手的?” 翌日,南宫弦捧着一包糖炒栗子走在大街上,心里直犯嘀咕,这能行吗? “属下送了她一包栗子,她十分欢喜,就……” 他环顾一眼周围的人群,有些不适地取出一颗栗子捏开,咬了一口尝着。 清香软糯,味道还不错。 夏浅汐从铺子里回来,穿过一道月门,恰好碰见从绸庄上工回来的戚索索,两人悠闲说笑着往里面走去。 南宫弦在芷汐院里站着,随风在树上给他打着暗号,“来了。” 外头传来夏浅汐的声音,却又夹杂着别的女子的笑声,南宫弦进退两难,情急之下把装着糖炒栗子的纸包往石桌上一扔,在人来之前便逃得没影。 南宫弦趴在墙头上瞪了随风一眼,意思是说,怎么不是夏浅汐一个人来? 随风抿着嘴满脸无奈,似是在说,我哪知道半道上会突然杀出来个小丫头片子。 戚索索挽着夏浅汐的手臂,来到芷汐院中,双眼雪亮瞧见石桌上有一包东西,忙跑过去打开来看,高声问道:“谁把栗子放到这里了?” 子栗带着几个丫鬟过了来,两人的目光便齐齐向她身上看去。夏浅汐道:“鲜栗子要等秋后才有,从去岁贮藏到现在的栗子是打着灯笼也难寻,何人费心思送来这个,莫不是哪个眼光好的看上你了?这儿平时不准外人进来,不如叫人去问问。” 子栗手上绕着绢子,满面绯红,目光躲闪着:“小姐尽拿我取笑了,不过一包栗子而已,怎么就是送给我的呢。” 索索拍着巴掌打趣道:“哟,子栗姐姐脸红了。” 夏浅汐轻笑道:“你是个脸皮薄的,不肯说我便不多问了。不管是谁,既白送了栗子,又不肯露面,咱们就沾沾子栗的光,一道分了吃吧。” “好呀。”索索掏出一颗剥开,向上一抛,再张口不偏分毫地接住,吃得那叫一个欢心惬意。 不远处的墙头上探出两个脑袋,随风头垂得死低,不用往旁边看也能猜到,此刻世子爷的脸定是黑如锅底。 南宫弦强忍着跳下去将那包栗子抢走的冲动,面色沉郁地道:“回府。” ☆、宫宴 忙碌的月底过后,夏浅汐得了几日空闲,在房中憋得发闷,便让绸庄放了索索的假,请了母亲周氏,又叫了别院的夏子衿来,几人聚在花园的凉亭中,悠闲说笑。 凉亭的各个角落摆放着几大铜盆的冰块,源源不断冒着沁凉的寒气,驱散燥人的暑热。丫鬟在旁边殷勤地打着扇子,夏浅汐慵懒地歪在贵妃榻上,身下垫着冰蚕丝编制的凉簟,呜喵蜷在她脚边的蒲团上眯眼打着盹儿。 亭子四面悬着轻薄通透的鲛绡绫纱,隐有缥缈清逸之感。亭外媚柳蓬茸,田田碧叶大如金盏,菡萏艳而不妖,更添荷风送香,说不出的舒心快意。 索索拿着一捧糕点喂叶底游动的锦鲤,撇撇嘴道:“姐姐家的鲤鱼肥得都快游不动了,撒了鱼食也不见有几个来抢。” 夏浅汐张口含住周氏剥来的一颗水晶葡萄,慢悠悠吃了,笑道,“家养的鱼儿不愁食,况且你都撒了三四回了,再欢腾的鱼儿也禁不住这么个喂法。别光顾着喂鱼了,今儿有酒楼里送来的麻汁鸡丝凉面、翡翠白菜卷、醉仙八宝蜜汁片鸭和厨房熬的冰糖燕窝,快过来尝尝。” 说着她挥手让丫鬟呈上吃食,索索听她说起菜名就赶紧抛下手中糕点,两眼放光地跟在丫鬟身后,捡起筷子一道道品尝过去。 夏子衿呷了口茶,凭栏望着下面的亭亭莲叶,笑吟吟提议道:“小池清雅别致,总归是人为栽植,不免死沉了些,不及湖中十里荷花接天莲叶的鲜艳娇红。不若我们租一条画舫,游湖赏莲,闲看两岸风光,岂不乐事哉?” 夏浅汐闻言眉间有些犹豫,因着前世她被夏青青推进水塘毙命,便一直对深水的地方生出恐惧,那片水塘早让人填平种上各色月季,省得见到勾起伤心往事。 周氏知她心思,便笑道:“三伏天里出去一趟热得人难受,不如在家里凉快呢。” 夏浅汐虽不想乘船游湖,但听子衿这么一说,亦对浣纱游女,泛舟采香之事生出向往之心,遂莞尔道:“铺子里生意忙,脱不开身,等下回得了空暇,咱们再去。再等些日子,天气凉爽些,菊黄蟹肥之时,咱们边游赏边吃蟹,既有了眼福,又有了口服。” 索索第一个赞同:“只要有好吃的我都乐意去。” 子衿点头,“也好。” 夏浅汐用绢子细擦唇角,突然想起一事,对子栗道:“你去包五两上好的雨前龙井给卧先生送去,他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8 重生之良缘错 作者:静寂月 分卷阅读38 熬了几个通宵帮忙盘账,也挺辛苦,总要送些东西答谢一番。” 夏子衿想到那个温文儒雅的俊逸公子,心中一提,忙道:“堂姐既然这么器重卧先生,这送茶之事就交给我吧,恰好我要去当铺斜对过的铺子里看看,由我送去也显得对先生的敬重。” 夏浅汐笑着颔首,“好,那劳烦你了。”说罢便让子栗带着夏子衿去库房取茶叶。 又闲笑一会儿,子姝从外头过来,向夏浅汐行礼:“小姐,管事说有个女子前来找您,说有要事。” 夏浅汐正拿丝绒线球逗呜喵玩耍,抬眼道:“那女子叫什么?” 子姝回道:“那女子说她名叫杜若,还说小姐虽不认识她,却认识她的夫君。” “她夫君?是谁?” “杜若姑娘说,她的夫君名叫陆明。” 夏浅汐心里“咚”地震了一下,即刻站起身向周氏告辞,向亭外边走边道,“快快有请。” 杜若被请进客厅,夏浅汐甫一进来,就向她福身道:“姑娘自称是茶师陆明的妻子,可是真的?” 杜若亦行礼,柔声道:“实不相瞒,妾并未与先生成亲,只是想借此让小姐出来见面。” “哦?”夏浅汐吩咐丫鬟为她看了坐,神色有些不悦,“妾家世代都是生意人,不喜欢些弯弯绕绕,姑娘有话不妨直说,” 杜若向下一跪,言辞恳切:“小姐容禀,五年前妾家中失火,陆明先生身赴火场将我救出,妾感激之余,欲以身相许,可先生却无缘无故失踪了。这些年,妾一直在打听他的下落,却得不到半点消息。前阵子听说姑娘参加聚仙茶庄的斗茶大会,还赢了头彩,有人说,小姐师从陆明,故前来相问。” 夏浅汐扶她起身,温和笑道:“你就是师父救下的那位姑娘?” 杜若抬头,泪盈于睫,眼底光芒闪烁,“正是,先生于我有救命之恩,请小姐告诉妾先生如今的住所。” 夏浅汐犹豫一刻,如实相告:“师父避世,乃是因为,因为身有残疾,如此这般,你还愿意陪伴左右,终生无悔吗?” 杜若先是一怔,神色忽而变得坚定,“其实,妾早在那场大火之前就心怡于他,只是他不知晓罢了,无论他变成何等模样,只要他尚在人世,妾都要陪在他的身边。” 夏浅汐动容道:“先生是个深明大义的好人,妾也希望他身边能有个可心人照顾,不至于孤独老死宫中。姑娘放心,我自会安排。” 师父在宫里,私自带人进宫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夏浅汐托人打听到太后娘娘近日会在御花园举办宫宴,邀请四品以上官员家中女眷赏园。她找到上次带她进宫的小黄门,多给些银子打通了关节,让他去三皇子宫中为她送了一封信。 三皇子宋承卿很快给她回了信儿,并给了她一张宫宴的请帖。宫宴那一日,夏浅汐精心装扮一番,与扮作丫鬟的杜若一起乘坐马车来到皇宫的宣华门外。 杜若先下了车去,放好脚凳,撩开轻幔车帘,让夏浅汐搭着她的手臂下车。 夏浅汐留意到她唇边笑意盈盈,眼角眉梢皆是遮掩不住的喜色,笑道:“就快见到人了,高兴吗?” 杜若望着高大厚重的宫门和金碧辉煌的檐角屋脊,有些哽咽道:“不但高兴,还有些不敢相信。我日夜盼望此生能再见他一面,心里好怕这是一场黄粱美梦,梦醒了,希望就又落空了。” 夏浅汐拍拍她的手,宽慰道:“相信我,这是真的。不过在见面之前,恐引人怀疑,你要先陪我到宴上溜一圈,然后再悄悄的去司茶司寻人,我交代你的规矩,也莫忘了。” 杜若重重点头,“是,奴婢谨记。” 此时南宫弦的马车也在一侧停下,随风掀开车帘,他下了马车并未往里走,而是立在车前愣愣朝她望去。今日她一改往日的素衣淡容,穿了一袭桃红绣经雨海棠折枝花绫裙,颈上戴着一串晶润明珠,烟眉秋目,粉面凝笑,丹唇启合间似两片红艳迷人的花瓣,发间一只七宝珊瑚簪摇曳珠光,映得一张芙蓉玉靥格外明媚,让他恍然有些分不清,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她。 夏浅汐留意到身后这缕黏在她身上的目光,扭头看见锦袍黑靴风姿俊朗的南宫弦,唇边的笑容隐去。 前些日子南宫弦随五皇子去南山打猎,数日方归,坊间便传了些风言风语,加之他多年不近女色,很多人信以为真。 这事儿传到夏浅汐的耳中,她虽然惊讶,心里却是不信,上一世她嫁给南宫弦的时日虽说只有小半年,但他的能耐还是知晓的,有时候兴致高了,折腾地她第二日连床都下不来,怎么会…… 不过,这一世生了太多变数,这一桩,倒真是令人意想不到啊。 夏浅汐抛开这些繁杂思绪,领着杜若来到宫门口,被侍卫提刀拦下,夏浅汐让杜若取出请帖,侍卫验看过后,看向杜若,问道:“她的呢?” 夏浅汐从腰间解下那只白玉玉牌,递向侍卫,“我有这个。” 侍卫接过玉牌翻看两眼,又看向后面的南宫弦,得了授意,命人检查了她们带来的箱笼物什后,将两人放行。 引路的宫人带她们来到御花园,已有不少贵女应邀到来,三五成群扎推聊天。 不多时,太后被仪仗簇拥着来到园中,众人叩首行礼,夏浅汐离得远,只遥遥看到太后鬓发上簪着的凤头金钗步摇,随着她的动作巍巍晃动。 太后跟几个熟识的贵女说了会话,就让众人散去自行找乐子消遣,众人见来了个生面孔,又是个国色天香的,纷纷围住她问这问那。 女子生来爱美,上流名媛之间竟相华美之风已久,夏浅汐前世是世子妃的时候,京城贵女间的聚会也参加了不少,自然应付地得心应手。她行礼道:“妾是夏家商号的嫡女夏浅汐,今日来皇宫见到仙娥般丽质天成的名门贵女,幸甚之至,妾来时特带了些妆面的脂粉香膏送给各位,聊表心意。” 说罢她让杜若取来檀木箱子打开,里面齐齐码着许多精巧镂花描彩的小盒子,介绍道:“这是妾家的胭脂铺子里新做的面膏,全是用新鲜花汁子加了上好的合浦珍珠粉细研的,有桂花、牡丹花、茉莉花、荷花、栀子花香味儿的,还有夏日提神用的薄荷凉油……” 贵女们互相对视一眼,未几,一人上前取过一只盒子,打开盖子闻了,欣喜道:“这个盒子很漂亮,里面的香味也好闻。” 一人拿簪子挑了一点,抹在手背擦拭几下,赞道:“我这个是荷花味儿的,清香细腻,很滋润呢。” 夏浅汐兴致勃勃道:“妾家的铺子里还有很多花样的面膏、胭脂、口脂,诸位贵女闲暇时可要到敝店看看,价格从优。” 众人被吊足了胃口,不一会儿便与她熟络了。有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9 重生之良缘错 作者:静寂月 分卷阅读39 人问起,“夏小姐今日的妆容很美,妾从未见过,请问是个什么名头?” 夏浅汐从容应答:“妾今日绘的是桃花妆,小姐有兴趣可去妾家的铺子里挑些喜欢的脂粉,会有妆娘为您改妆。” “那我一定要去。” “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南宫弦在不远处看到这一幕,不禁摇头失笑,她还真是一逮住机会就要做生意啊。 京兆府尹的嫡女许为枝站在一旁,冷眼看着被众星捧月的夏浅汐,从鼻腔里哼出一丝不屑:“不过是个低贱的商贾之女,跟她站在一处还觉得丢份呢。” 她前阵子听夏青青说,她有个狐媚子般的堂妹,十分招人厌烦,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夏浅汐告别贵女们,离开了那处宫苑,刚绕过一道翠障,候在那里的许为枝伸出脚来,绊了她一个跟头。 杜若捧着盒子顾不及,夏浅汐惊呼一声往前扑去。她认命地闭起眼,意料之中的痛楚没有传来,却被一只强健的手臂及时拉住,带进了一个温暖宽厚的怀里。 作者有话要说:  南宫弦:做生意真的有那么好玩吗? 夏浅汐(骄傲脸):我为了进宫可花了不少银子,总要回本吧。 南宫弦(冷汗)。 浅浅是被谁给救下的呢?猜对有红包奖励。 ☆、吃醋 夏浅汐情急之下抓住来人的肩膀,堪堪稳住身形,待看清来人面容,心里满是震惊与慌乱,忙退后行礼道:“多谢殿下相救。” 三皇子宋承卿居高临下看着她,眼底的温和不言而喻,“为什么本宫每次遇见你,你都要说同样的话?” 他说着双目微微侧向一旁没有得逞的始作俑者,淡淡道:“夏小姐以后走路可要当心。” 许为枝被唬了一跳,战战兢兢伏跪在地,大气不敢出。 夏浅汐低眉垂目,“是,民女谨记。” 宋承卿问道:“不知夏小姐此次进宫,所为何事,可有本宫帮忙的地方?” 夏浅汐向两旁环顾一圈,没有说话,只悄悄对他作了个口型:“师父。” 宋承卿会意道:“夏小姐第一次来御花园,对园中景致应不熟悉,本宫愿为向导,带夏小姐赏园。” “多谢殿下。”夏浅汐又行一礼,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下,随宋承卿往司茶司的方向走去。 南宫弦眼睁睁看着他们走远,面沉似水。肩上忽地被人一拍,五皇子宋承启从后面走过来,朝那边仰仰脸,用仅他们二人能听到的声音说:“这就是你朝思暮想的那位小娘子吧,如此绝色美人,般般入画,皎若秋月,多挨上几刀也值得。只不过,这小娘子似乎与我三皇兄走得近,你一个不留神没盯紧,小心被人抢了先。” 他远远看到夏浅汐被人绊倒,就脚下生风急忙过来,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南宫弦的脸色又沉了几分,“那个故意绊倒她的人,要承担自己做过的事。” 宋承启坏笑着一勾唇角,“明白。” 离开繁花似锦的御花园,宋承卿带着夏浅汐和杜若,来到司茶司后面的小院。宋承卿道:“本宫已经命人打点好了,先生此刻就在里面,一时半会不会有闲杂人等进入。” 夏浅汐握住杜若的手,微微一笑,“去吧,代我向师父问个安。” “多谢殿下,多谢夏小姐。”杜若向两人行了礼,擦干眼角的泪水,步子浮浮地走跨进院门,就见一个清瘦的身影在院中摇辘汲水。 “先生。”杜若在他身后唤道。 陆明疑惑着转身,手中的水瓢脱落,“砰”地一声掉进水桶中,溅起的水花溅湿一片袍角。 他抬袖揉揉眼睛,注目她片刻,才难以置信地道:“你是……杜若!” 宋承卿与夏浅汐离开司茶司,走在缀满彩石的甬路上,宋承卿道:“先生若是愿意,本宫会妥当安排,让那位杜若姑娘留下来做司茶司的宫女,与先生对食,日后寻个适当的机会,再送两人出宫,过逍遥安稳的日子。” 夏浅汐微笑福身:“妾代师父多谢殿下恩情。” 说话间二人来到一处僻静的宫苑内,入眼只有扶疏花木和嶙峋奇石,几无人语。宋承卿眼角留意到月门外闪过的一截玄衣袍角,笑了笑,看向夏浅汐,声音淡而清晰,“今日受邀进宫的皆是四品以上官员的家眷,夏小姐可知皇祖母为什么答应让你来御花园赴宴?” “为何?”夏浅汐抬头问道。 宋承卿凑近她道:“因为我跟皇祖母说,你是本宫心仪的女子。” 心仪的女子……夏浅汐脸上立刻浮起淡淡洇红,茫然无措地垂下臻首,低低道:“殿下……” 宋承卿将她不胜娇羞的可爱样子尽收眼底,心里好似被一阵微风拂过,顷刻,朗声笑道:“本宫不过是开个玩笑,夏小姐切莫放在心上。” 夏浅汐松了口气,帕子紧紧绞在手中,仍觉得尴尬。 稍后,宋承卿又与她聊了两句,便差人送她出宫了。 他转身没走几步,便有一道身影闪到他跟前,绷着脸道: “宋承卿,你是何意?” 宋承卿似笑非笑道:“夏家是京城首富,娶了夏府千金,对本宫日后的储君之路大有裨益。本宫正好缺个侧妃,夏小姐才貌双全,是个男人都会对她动心。怎么,世子爷莫非也对夏小姐感兴趣,也惦记着夏家这座金山吗?” 南宫弦气结,一把揪住他的衣领,目光狠戾:“我才没你这种龌龊心思,你敢动她试试,本世子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宋承卿甩开他的手,理理衣襟,语气略含挑衅,“世子如此说,难不成是动了真心?既如此,本宫就放开手脚,就算不择手段也要与世子一争。本宫倒要看看,夏小姐如此出色的美人,最后花落谁手。” “莫忘了你我之间的约定。”南宫弦心中憋着一股郁气,意有所指地丢下一句,转身追夏浅汐去了。 夏浅汐从皇宫出来,乘车去了如意斋,她正要迈上店铺门外的台阶,突然一群小童嬉闹着冲过来,把她撞向一边,却被迎过来的卧松云扶住了胳膊。 夏浅汐站稳身子,目送那群小童唱着歌谣跑开,笑道:“多谢先生。” 卧松云关心道:“小姐无事吧?” 夏浅汐摇摇头,“我没事,咱们去铺子里吧。” 不远处的南宫弦一脸丧气地望着这边,垂在身侧的拳头握得嘎吱响。 傍晚时分,夏浅汐从当铺回到家,刚到芷汐院,就有丫鬟来禀报说呜喵不见了,翻遍了整个院子也没找着。夏浅汐一听急了,忙吩咐人再去找。 下人四散去寻了,夏浅汐也没闲着,在呜喵经常玩耍的地方边走边喊。她隐约听到一串玎玲的响声,似是呜喵脖子上拴着的那只铃铛发出的。她循声拨开一丛花树,往里走看见草窝里有个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40 重生之良缘错 作者:静寂月 分卷阅读40 圆滚滚的黑球,睁着一双黑曜石般水汪汪的眼睛望着她。 “你这坏东西就知道乱跑。”夏浅汐正要走过去抱它,突然发现旁边站着一个人。 这人面容俊朗非凡,周身却旋着冰冷迫人的威压,他目光灼灼看向她,瑰丽多彩的晚霞透过密密匝匝的枝桠,在他俊美的脸上分出明暗交错的光影。 “南宫弦,你在这里做什么?呜喵是你带到这儿来的?”夏浅汐心里霍地一惊,往后连退数步,就想夺路而逃。 南宫弦如何不知道她的心思,一个健步上前抓住她的手臂,往怀中一带,俊脸逼近她:“你就那么不待见我,甚至厌恶到见我就躲的地步!夏浅汐,你明知道我对你的心意,为何跟别的男人笑语亲呢,对我偏就冷淡疏远,告诉我,究竟是为什么?” 因为上一世你绝情负了我,我不对你冷淡,难道还重蹈覆辙贴上去自找羞辱吗? 夏浅汐用力挣脱他的禁锢,无奈男女力量悬殊之大,没挣开分毫不说,反而被他抱得更紧。她无法,只得装傻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明白。快放了我,否则我要喊人了。” 她边说边伸手探向袖口摸索,南宫弦吃过她袖中帕子的亏,见她又要故技重施,心中怒意更盛,一手将她的双手反剪住,一手摄住她光洁如玉的下巴,绝美微凉的薄唇向她逼近。 夏浅汐睁大双眼,受惊往后退去,一直退到后面的院墙上,南宫弦顺势将她困在自己和院墙之间,结实挺拔的身体压上去,低头去寻她娇艳的樱唇。 夏浅汐偏头躲着,挣开一只手抵住他的胸膛,用力往外推,大声喊着:“南宫弦你疯了,你怎么可以对我做这样的事。” 他知道自己这样做不太妥当,或许真如她所言,这些日子以来,她对他避而远之的冷漠,快要把他逼疯了。 如今的她就像天边的一朵捉摸不定的云彩,愈发让他看不清,猜不透。 这种无法掌控的感觉,实在糟糕。 南宫弦凑在她耳边,呼出的炽热气息喷洒在她耳际,咬牙切齿道:“本世子今日就要了你,看你还敢不敢跟别的男子厮混,你这个不知检点的女人!” “我哪有不检点,你胡说,救命,唔……”夏浅汐正要反抗,就被南宫弦堵住了嘴唇,将她未说完的话悉数吞入腹中。 她的芳唇与记忆中一样柔软馨甜,南宫弦拥紧她,将满腔的怒火与不甘霸道地融进这个缠绵的吻里。 身下的人儿扭动身子无声抗拒着,南宫弦心烦意乱,一股酸意油然而生,覆在她腰间的手往上游移,在她肋下轻轻一抓。夏浅汐难耐地嘤咛一声,他便轻易撬开她的牙关,将舌滑进她的口中,与她唇齿交缠,忘情地攫取她的芬芳。吻着吻着,他察觉到身下的人儿渐渐瘫软了些,便往下亲吻她白皙的脖颈。 唇边忽然尝到一线苦涩,他狐疑地抬头,就见她杏目含光,脸认命地偏在一旁,茫然又委屈地抽泣着,泪水似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淌着,洇湿了一小块绣着海棠花的领口。 心里骤然一凉,南宫弦一拳砸在后面的墙上,有些挫败地沙哑着声音道:“夏浅汐,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夏浅汐顺着院墙蹲下,把头埋在膝盖里,娇小的身子抽噎着,哭声压抑又破碎。 南宫弦眉头紧锁,心里一阵抽疼,他蹲下身子,轻抚着她的背,柔声哄着:“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如此对你,你别哭了,好么?” 夏浅汐嘤嘤哭了好一会,才站起来,趁他不备,伸手往他脸上扇去。“啪”一个清亮的巴掌落下,她大口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着,手心震得又麻又痛,“南宫弦,你混蛋!” 夏浅汐气鼓鼓说完就掩面哭着走了,余下神色黯然的南宫弦愣怔在原地。这一巴掌她使了全力的,掌风刮来时,他没想过躲开,脸上立刻浮起几道鲜红的指印。 他捂着痛辣的脸颊,望着夏浅汐离去的背影,无奈叹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的问题猜对的童鞋,红包已经奉上。 迟来的感谢: 猫猫,投了两颗地雷 怜时,投了两颗地雷 ☆、通房 天边星子寥寥,树梢上斜挂一轮朦胧的毛月亮,清辉疏淡,让人的心境也跟着不那么明朗了。 南宫弦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夏府离开的,他避开人群,捡着静谧的地方行走。四周升起一片迷茫的雾霭,夜风徐徐吹来,带起他的衣袂飘摆,却吹不走他心头的落寞与失意。 一想起她蹲在墙角委屈哭泣时的模样,他就心疼地无以复加,连呼吸都滞涩了。她那么倔强要强的一个人,被他如此明目张胆地欺凌,肯定伤心透了。 他真的是大错特错! 辗转难眠的这几日,他让随风旁敲侧击地跟子栗打听,得知夏浅汐称病消沉了两日,又一切如常去铺子里打理生意了,才稍稍安下心来。 靖南侯夫人顾佩蓉从下人禀报的消息得知,儿子近来神色郁郁,一直闷在房里,对什么都一副万事不过心的样子,跟以前的气宇轩昂相比实在大相径庭,心中不免担忧。 这日南宫弦来主院请安,顾氏端坐堂前,身穿一袭深蓝织锦长衣,打扮朴素却不失华贵端庄。她面容白腻温婉,保养得当,手中握着一串光泽温润的鸡油黄蜜蜡手钏,闭目念着经文。 南宫弦撂袍一跪,“儿子给母亲请安,恭请福绥。” 顾氏睁眼看见他眼底青黑,人也消瘦许多,不禁伸手抚上他的脸颊,忧心道:“阿弦,你这阵子呆在房中不愿见人,到底发生了何事?为娘很是担心你。” 南宫弦抬手覆上周氏的手背,勉力笑得轻松:“儿子只是想静心看些兵书,不想被人打扰而已,儿子不孝,多日未过来向您请安,让母亲操心了。” 顾氏慈爱笑道:“娘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你好好的,娘就放心了。”说着看向一旁的桌案,“娘让人做了你最爱吃的翠玉豆酥和薄荷糕,看书累了,捏一块尝尝,省得烦闷。” 南宫弦笑着点头,“谢母亲。” 等南宫弦走了,顾氏坐回榻上,将蜜蜡手钏扔在一旁,看向身旁的张嬷嬷,叹声道:“阿弦他有事瞒着我,却又不肯与我说,真怕他把自己闷坏了。要不然叫他身边的影卫过来问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心里也好有个底。” 张嬷嬷道:“夫人,恕老奴直言,少爷身边的侍卫个个忠心,没一个嘴巴漏风的,若是贸然叫来盘问,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不说,还会影响您与少爷的母子之情。” 张嬷嬷是顾氏的乳娘,做事谨慎果断,深得她的信任。顾氏握住张嬷嬷的手,眉头皱起,满脸忧戚之色:“是我太着急了,我不也是担心他吗。嬷嬷你说,眼下该怎么办才好?” 张嬷嬷想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1 重生之良缘错 作者:静寂月 分卷阅读41 了想,道:“少爷这个样子确实不大对劲,像极了年轻人为情所伤的样子。夫人您想啊,少爷已经十八,早到了婚配的年龄,跟他那么大年纪的公子就算没娶妻,后院也有个把侧室通房,可少爷却不愿让人说媒,也没见他对哪家的贵女千金在意上心的,甚是奇怪。外头早有传言,说少爷不近女色,大概有那方面的嗜好,长此下去,对少爷和侯府名声不利。老奴觉得,是该给少爷安排通房丫头的时候了。” 顾氏心思转了转,拿定了主意,“好,就按你说的做,劳烦嬷嬷从院里挑两个标致白净的丫鬟,送去阿弦房里。还有,身子也要验过,我可不想阿弦的后院进去什么不干净的人。” “是。”张嬷嬷答应着,下去安排了。 掌灯时分,南宫弦在净室沐浴后,换上暗灰色流云纹丝质寝衣,从屏风后面绕过来,正要更衣就寝,门上发出两声叩响,伴着轻柔悦耳的女子声音传来,“少爷,夫人差奴婢给您送宵夜。” 南宫弦将还未脱下的寝衣结带打好,向外面道:“进来吧。” 门吱呀一声被人打开,两名婢女走了进来,前面的一人将手中提着的食盒放在桌上,摆出里面的青瓷小盅。 另一人福礼道:“夫人亲自下厨给您煮了些清润去火的芡实冰糖绿豆汤,用冰镇过,甜甜凉凉的,最是解暑,让奴婢端来伺候您吃些。” “辛苦母亲了。”南宫弦接过婢女奉上来的汤饮喝完,又被两人伺候着漱了口,挥手道:“我要歇息了,你们下去吧,记得把门带上。” 南宫弦说完便往床边走去,走了两步顿住,回头一看,那两名女子还在那里杵着一动不动,这才留意到,她们身上穿着轻纱所制的月白绣花褙子,领口开得极低,里面的绣花肚兜包裹的起伏若隐若现,让他心头涌起一阵烦躁。 那两名婢女对视一眼,不约而同褪下身上薄如蝉翼的罩衫,露出白皙的藕臂和一痕雪白绵软,扭着腰肢摇摇曳曳来到他身侧,莺莺道:“奴婢奉夫人之命伺候少爷安寝。” 南宫弦垂在身侧的拳头攥得青筋暴出,深邃的双目紧紧闭起,斥声道:“滚出去!” “少爷,啊……”婢女欲贴近讨好,话还未说完,就被南宫弦猛推到地上。 两人见形势不对,急忙跪下,哀求道:“少爷不愿意收下我们姐妹,夫人会罚我们的,还请少爷可怜可怜我们,今夜就让奴婢伺候您歇息吧。” “滚!”一道蕴含怒意的吼声响彻整个院子,南宫弦重重摔上门,两个婢女衣衫不整地抱着衣服,哭哭啼啼地跑了出来。 顾氏派去查看动静的人回来道:“不好了,夫人,少爷把夫人送去服侍的丫鬟给赶了出来,那两人正哭闹着要上吊呢。” “什么!”顾氏退后坐在太师椅上,脸色煞白,“阿弦他该不会……” 张嬷嬷赶紧劝道:“夫人别乱想,少爷兴许是不喜欢这样安排。事情弄成这样,也只能想法子封住下人的口,别让这事传扬出去。至于那两个不中用的丫鬟,多给些银子,打发走了了事。” 顾氏抬起攥着帕子的手捶捶胸口,唉声叹气,“事到如今,也只好这样了。” 夏府,芷汐院。 窗外夜色弥漫,夏浅汐坐在梳妆台前,由子栗伺候着梳发,子姝从外面过来禀报道:“世子爷今日又送来一大堆礼物,奴婢按照您的吩咐给回绝了。” 南宫弦送东西倒是其次,今日她听人说京兆府尹被查出私受贿赂,被连降三级,贬出京畿之地。这事要真是南宫弦做的,只因那日在御花园许为枝绊了她一脚,只为给她出口气,未免也太小题大做了。 “我知晓了。”夏浅汐淡淡回了一句,对镜扑了些珠粉面膏,抬手抽下发间的一只素玉簪子,懒懒道,“我乏了,眼皮子都快睁不开,你们也早点歇着吧。” 子栗和子姝熄掉屋里的青釉省油灯,仅在装着冰块的铜盆架子旁留了一盏昏黄小灯,用灯罩罩住,退了出去。 夏浅汐上了床,盖上丝薄锦被,将要入梦之际,依稀听见窗边刮过一阵簌簌风声,接着便是几声脚步轻响。 她心下一骇,睡意登时全消,莫不是进了贼了? 她睁开一只眼瞟见屏风上映着的模糊人影,不由大吃一惊。 是南宫弦!深更半夜他怎么到这里来了?他若是想图谋不轨,又像那日在院墙底下占她便宜,该如何是好! 叫人吗?南宫弦生平最恨别人忤逆他的心意,若是惹怒了他,指不定怎么变着法折磨她呢。她左右找寻防身的物什,睨到卧在绣墩上的呜喵,心中哀叹,总不能拿猫当武器吧,还不如盼着呜喵叫几声引来子栗子姝她们,来得靠谱些。还有,那个浸着迷药的帕子收在梳妆柜的抽屉中,此时去取早已来不及,只好闭眼装睡。 她闻着脚步声渐近,床沿忽而一塌,一片黑影遮住亮光。她半点不敢动弹,只能在心里默念冷静,盼着他早点走。 她睡得安然,如墨青丝撒了一榻,更衬得她面容白嫩如脂。南宫弦静静看了她好一会儿,才道:“汐儿,那日的事情,是我不对,我不敢奢求你的原谅,也不该深夜前来,我只是,太想你了。” 轩窗半开着,夜风裹着花香丝丝缕缕吹进来,屋子里放着冰块,一点也不闷热,可是她手心里却沁出了一层汗腻。 南宫弦沉默一刻,继续道:“你信也好,不信也罢,以前我说的话都是真心的。我喜欢你,一直都是。” 心里似被什么挠了一下,夏浅汐眉间微微一皱,这细微的动作没有逃过他的眼。南宫弦温温一笑,低头在她额头落下一吻,声音低沉清冽,带着几分温柔,“给我一次机会,当我求你。” 他说完这句就起身,脚步到了窗边就没了声响,大概是离开了。 夏浅汐坐起来,拍拍有些发烫的脸,又看看绣墩上蜷着身子睡得死沉的呜喵,心中百味陈杂。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看到好几个地方失火的新闻,不管是不是人为,现在温度很高,天干物燥,大家一定要做好防火措施。 1.定期检查家电的通风口是否通畅,外出时,一定要关掉一切电源插座开关,除了冰箱之外。 2.煤气灶不用的时候燃气阀一定要关紧,这点尤其重要。 3.充电器不能长时间使用,更禁止无人时让充电器仍在使用。 4.还有就是不要在家里玩火啦。 ps:我就是个啰里吧嗦的中年大妈,嘻嘻。 ☆、招赘 刚刚那个人真的是南宫弦?没搞错吧? 夏浅汐脑中有些混乱,抱着膝盖在床上发了会呆,怎么想也想不明白,最后直挺挺往后一倒,躺下继续睡了。 这一夜,她睡得极不踏实,一会儿梦见前世南宫弦面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2 重生之良缘错 作者:静寂月 分卷阅读42 冷如霜地朝她甩下一纸休书,一会儿梦见他在碧云山混沌的泥石中为她挖人参,还有她被刘浩川劫持的时候,他握着匕首毫不迟疑地捅向自己心口…… 还有刚刚掠过耳畔的那些温柔的话。 “我喜欢你,一直都是。” “给我一次机会,当我求你。” 她倏而睁开眼,浸润着微光的的双眸在黑暗中闪动,良久,轻吐一口气。 或许她该找个机会跟他讲讲清楚,快刀斩乱麻,断了他的念想。 立秋之后,天气渐渐凉爽了些。这日,大伯父夏立仁拎着二两小酒来到前院,跟夏立德对坐喝了几盅。 酒至半酣,夏立仁道:“立德啊,咱们夏家虽说世代经商,家大业大,但做的总归是不入流的行当,被人轻看是常有的事,着实令人苦恼。” 夏立德一口饮尽杯中酒,摇头叹道:“兄长说的是,世道如此,也是没有办法。” 夏立仁眼珠转了转,笑着道:“兄长一把年纪也就算了,立德你可以寻思着花钱捐个官职,不拘几品,多少能凑合妆一下门面。你若有意捐官,兄长有门路,可以给你牵线搭桥,你意下如何?” “这……”夏立德低着头,神色有些犹豫。 夏立仁看他不太情愿,便将话锋一转,聊起了夏青青的婚事。一开话匣,夏立仁便滔滔不绝地说起他这个闺女眼光多高多高,这个相不中,那个瞧不上,光媒人已换了好几拨,让他这个当爹的十分头疼。 兄长的这一席话倒是提醒了他,夏立德端着酒杯的手一顿,陷入沉思。他原本打算在汐儿的及笄宴上为她挑选夫婿,没想到被突然而至的三皇子给搅黄了。这一晃数月过去,虽说上门提亲的人络绎不绝,但汐儿都以各种各样的理由给搪塞过去,若是以姻亲攀上士族大家,可比兄长说的捐官来得牢靠些。 嗯,就这么办。 夏立仁酒量不济,喝了没几盅就醉了,大着舌头开始说胡话,夏立德唤过仆人,将他搀扶着回别院了。 晚上,一家三口在饭厅用罢晚膳,夏立德将周氏和夏浅汐叫到主院偏厅,屏退了下人,把自己的想法跟她们说了。 “什么?爹爹要为我招赘!”夏浅汐听完他的话,大为吃惊,“女儿还小,还想多陪在爹娘身边几年,不如等过两年再说吧。” “傻女儿,你年方及笄,也不算小了。女儿家总要嫁人的,现在挑还能挑到好的,等过几年,京城的仕宦子弟新出几茬,适龄的青年才俊都成别人家的女婿了。”夏立德呵呵笑道,“招赘是招夫婿上门,又不是嫁出去不回来了。爹就你这么一个宝贝女儿,怎么舍得让你远嫁,每日看公婆脸色,去受舅姑的气呢。” 周氏为夏立德添了茶水,柔声道:“老爷这个想法好是好,只是那些门第高的大户人家,兴许不肯让自己的儿子入赘呢。” “这个好办。”夏立德早想好了对策,“我给咱们汐儿办个招赘大会,只要成为我夏立德的女婿,以后夏家所有家产便由他继承,哪怕是庶子也无妨。” 周氏笑着颔首,“也好。” 夏浅汐见娘亲也不偏帮她,心里闷着气。 转念一想,反正只是走个过场,到时就说自己不中意不就成了。 夏府招婿的消息散出去,很多世家子弟纷纷送了画像过来,管家在一旁絮叨着一个一个介绍过去,夏浅汐随手翻了几张看过,打断他道:“行了,别念了。到时见了庐山真面目,出些题目考考他们,比这画像来的实在些。本小姐可不想随便找个酒囊饭袋把自己给嫁了。” 九月十八这一日,碧空如洗,晴云微漾,宜嫁娶、纳彩,诸事皆宜。 夏府的前院宽阔雅致,原先摆放在这里的的名品盆栽都被腾挪出去。夏浅汐在一座高大的苏绣屏风后头坐着,打着一把梅录竹绫绢扇慢悠悠喝着茶。 陆续有公子哥儿到场,隔着屏风都能闻到一股酸腐味儿。 见人来齐了,夏立德拱手道:“诸位公子莅临寒舍,夏某不胜荣幸。今日招赘大会旨在为小女甄选夫婿。夏某就这么一个女儿,还望莫怪。” 众人客套寒暄几句,便有人嚷嚷:“让夏小姐出来给我们瞧瞧,要是长得不好,本公子就不比试了。” 夏浅汐皱了皱眉头,只一瞬又恢复如常神色。子栗听了气得直跳脚,很想冲出去扇那人两个嘴巴子。 夏立德往人群中望一眼,记住了那人的相貌,心想着此人言语轻浮,绝对不会把女儿嫁给你的。 他敛起忿然神色微微一笑,看向管家,管家会意把一早准备好的画像在他们面前展开,画中之人仙姿佚貌,气若幽兰,众人看后皆颔首称善。 夏立德对众人的反应十分满意,正了正嗓音道:“时辰不早,这就开始吧。” 管家翻着名册扬声叫着姓名,叫到谁谁便上前一步,夏浅汐隔着屏风一个个看过去,尽是些不入眼的歪瓜裂枣,与画卷上的翩翩贵公子简直是天差地别。 正烦闷间,突然听管事高喊:“靖南侯府世子,南宫弦。” 夏浅汐呛了一下,一口茶水差点没喷出来。 南宫弦上前一步,唇边笑容浅淡,拱手一礼,“夏小姐,幸会。” 靖南侯府可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名门望族,世代簪缨,备受皇室器重,他又是靖南侯的独子,怎会纡尊降贵来她这商贾人家当个吃软饭的赘婿? 她应该把那些画卷全部过目一遍,然后把南宫弦的名额从里面剔除的!夏浅汐深吸一口气,真是肠子都悔青了! 夏立德看看一表人才的南宫弦,突然想起三皇子殿下前阵子曾婉转表意,欲聘汐儿为侧妃,可他并不情愿,一来,皇宫里勾心斗角是非多,一年到头也回不来一次,教他如何舍得;二来,他的女儿如此貌美聪慧,怎可做个低微侧室。 眼前的这位世子爷长相不凡,对他的威名也早有耳闻,不知道是不是跟三皇子怀着一样的心思。 夏立德向他行礼道:“草民见过世子爷,草民之前就有言在先,小女只招赘,不出嫁。” 南宫弦郑重道:“夏员外放心,本世子今日既然来此,娶妻也好,入赘也罢,只要能与夏小姐执子偕老,本世子都心甘情愿。” 夏立德颔首道:“按照小女的要求,今日需比试两场,第一场,请各位公子轮流即兴赋诗一首。” 话音刚落,便有人摇头晃脑吟起诗来,“美人摇纨扇,端坐屏风后。” “空有满庭芳,佳人窥不见。” 这也叫诗?我的丫鬟都能吟的比这好。夏浅汐偏头一看,子栗在一旁极力忍着笑,肩膀抖动不已。 轮到南宫弦的时候,他负起手道:“这一场,本世子放弃。” 下人将那些人的诗作誊抄下来交由夏浅汐翻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3 重生之良缘错 作者:静寂月 分卷阅读43 看,半晌,夏立德出来宣布道:“这一场,并未有人胜出,实在可惜,第二场,比试武艺,胜出者可成为我夏立德的女婿。” 话还未落,就有人挥起拳头,将身旁的人的脸打得歪在一边,被打的那人边骂边动起拳脚,“好啊,竟敢偷袭,看老子怎么教训你。” 院中打成一团,南宫弦负手立在人群中,只守不攻,一人挥起拳头凶神恶煞扑来,他往一侧轻轻一让,抬起一脚将人踹飞。剩下的几人互相使了个眼色,蜂拥而上,南宫弦沉着提气,招招落到实处,很快传来一片骨肉错节的闷响和刺耳的惨呼。 南宫弦武功高强,解决这些人易如反掌,照这样打下去,只能嫁给他了。 夏浅汐心中焦急,怎么办? “老爷,小姐,大事不好了。”子姝从一旁跑来,神色十分焦急,上气不接下气道:“夫人,她,心疾症犯了!” “啊!”夏浅汐一听“心疾”二字,立刻从椅子上起身,“快去请大夫啊!” 子姝冲她眨眨眼,夏浅汐一愣,很快会意,向屏风外面道:“家慈突犯急症,妾身为人女,必当侍奉在侧,今日的招赘大会,就且暂置吧。” 夏立德听见丫鬟的话也很着急,向那些公子拱手道:“贱内有恙,今日先比到这里,诸位公子可在此歇息片刻,用些好茶。” 说完夏立德便带着夏浅汐和一干下人丫鬟,风风火火朝后院去了。 留在院子里的公子哥儿们面面相觑。 “人都走了,这还比不比了?” “人家家中有亲眷病重,咱们都是读过诗书的,孝义至上,就多体谅一些吧。” 众人交谈几句,四散着去了。 夏浅汐一行人来到主院内室时,周氏正歪躺在床边,身下垫着秋香绿金线引枕,旁边一个红木彩漆痰盒。 一见人进来,周氏拿帕子掩口,带动几声沉闷的咳嗽,可让闻讯赶来的夏立德着急坏了,“夫人,你怎么样了?” 周氏扶了扶头上箍着一道黛蓝嵌珠玉彩绣抹额,虚弱道:“老毛病了,妾已服下大夫备着的药丸,歇了会好些了,让老爷担心了。”说着看向夏浅汐,狐疑道,“汐儿,你怎么也来了,今日不是要给你招赘吗,千万不要为了我而耽搁了。” 夏浅汐坐在床边,抚着周氏的胸口为她顺气,“汐儿早一日成亲晚一日成亲不打紧的,什么事都没有您的身体重要。” 夏立德在房里照看了好一会才离开,夏浅汐握住周氏的手,感激道:“谢谢娘。” 周氏笑道:“娘知道你不想跟世子再生瓜葛,就装病来了这么一招,暂且揭过去了。你是娘的亲女儿,娘当然要向着你,处处为你着想了。” “娘。”夏浅汐娇嗔一句,低头依偎在周氏怀里。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啦啦啦。 ☆、霸王餐 “跪下!”靖南侯南宫珏立在祠堂正中,看向堂上供奉的祖宗牌位,对身旁的南宫弦道。 南宫弦撂袍跪在地上,背脊挺得笔直。 “你可知错?”南宫珏冷声道。 南宫弦挺起胸膛,神色坦然:“儿子做错何事,还请父亲明示。” “我问你,你为何私自参加什么招赘大会,求娶的还是个低贱商贾人家的女儿?”南宫珏脸色一变,显出几分怒意来,“你是靖南侯府世子,身份尊贵,又是皇上看好的栋梁之才,前途无可限量,什么样的女人娶不到,就算迎娶公主,我堂堂靖南侯府也配得起。” 南宫弦正色道:“回禀父亲,东林街上夏府嫡女夏浅汐,是儿子心爱之人,她德容兼备,兰心蕙质,是这世间最好的女子。”说着他向南宫珏叩首一拜,直起身道,“儿子此生非夏浅汐不娶,还请父亲成全!” “你,如此冥顽不灵。”南宫珏气道,“来人,取我的鲛皮软鞭来,今日本侯要在祖宗面前实行家法。” 门口的家丁领了命,不一会儿折返回来,向南宫珏呈上一条乌黑的长鞭子。 南宫珏持鞭在手,寒着一张脸问他,“爹不管你跟那女子到了何种地步,今日你在祖宗面前认个错,发誓以后不再与那女子来往,爹就既往不咎。” 南宫弦不以为然,坚定道:“就算被父亲打死,儿子的心意,断不会改。” “区区一个商贾之女,就把你迷得失了心智,你不配做我南宫珏的儿子。”南宫珏手上的鞭子一挥,似长了眼睛般精准地打在南宫弦的后脊梁骨上,痛得他眉头拧巴成一个川字,却咬着牙不肯哼出声来。 “老爷,住手。”南宫珏的原配夫人顾佩蓉急急忙忙从外面跑进来,按上南宫珏握着鞭子的手,哀求道:“老爷息怒,阿弦犯下什么错事,咱们坐下来好好说,不要动起干戈,这鲛皮鞭子力道狠厉,挨上几鞭可是要出人命的啊!” 南宫珏转脸看向顾氏,痛心道:“夫人,你可知你这儿子都干了些什么好事,他竟然跑到人家家里,要做人家的上门女婿,如何教我不气!” “竟有此事!”顾氏满脸惊讶,片刻晃过神来,给南宫弦使眼色,“阿弦,快跟你爹磕头道个歉,你爹念在父子亲情,定会原谅你的。” 南宫弦面沉如水,大声道:“儿子没有错,为何要认!” “好啊,事到如今,你还嘴硬不肯认错,南宫世家的脸都被你给丢尽了,夫人你别拦着,今日我要打死这个逆子。”南宫珏拂开顾氏的手,边打边冷声呵斥,“你到底知不知错,知不知错?” 又是两道鞭子发了狠一般抽在南宫弦的身上,顾氏冲过去,挡在他身前,朝南宫珏扑通一跪,泣声道:“老爷,你要打就先打死我吧,妾就这一个儿子,他要是死了,妾也跟着去了。” “你……你们一个个都要把我给气死。”南宫珏面色铁青,将鞭子狠狠甩在地上,朝外走去,“今日罚这逆子跪在祠堂,在祖宗面前忏悔,没我的准许,任何人不许探视。” 顾氏被下人请了出去,祠堂的门缓缓关上,阻隔了外面明亮的天光。案上点着长明灯,南宫弦的脸映在灯影里,添了几分少有的柔和。 他直直跪在那里,心里想着夏浅汐,想着过去的种种,还有,她的母亲旧症复发,也不知道情况如何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门吱呀一声被人打开,顾氏在门口跟守卫小声说了几句,便走了进来。 顾氏将食盒里的饭菜取出,端了一碗白米饭,把筷子递在他眼前,“阿弦,在这里跪了这么久,该饿了吧,来,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这一夜还有好长呢。” 南宫弦许久未开口说话,声音有些黯然沙哑,“谢谢娘,我不饿,也不想吃。” “不吃饭怎么行呢,可别饿坏了身子。”顾氏擦擦眼泪道,“你明日跟你爹道个歉,说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4 重生之良缘错 作者:静寂月 分卷阅读44 些软话,娘也帮着给你求情,这事就过去了。” 南宫弦半晌不答话,顾氏又道:“难不成你还想着那个姑娘?我听你爹说,夏家虽然是京城首富,财产巨万,总归是个做生意的人家,上不了台面。你若真喜欢那家的姑娘,娘找媒人说和说和,把她接进府里给你做个侧室还是可以的,至于入赘,不止你爹不答应,娘这一关你也过不去。” “汐儿是个很好的姑娘,娘你见过她,也一定会喜欢她的。若是她肯嫁到府中,儿子定要立她为世子妃,若她不愿,儿子甘愿放下身份入赘过去。”南宫弦闭起眼,“娘不必再劝,儿子心意已决。” “唉。”顾氏叹口气,用帕子拭着泪,拎起食盒出去了。 翌日,南宫弦从祠堂里头出来,正在书房揉着跪得发麻的膝盖,随风从外面进来,躬身道:“爷,您没事吧?” 南宫弦抬头,“没事,她那边如何了?” “回爷的话,夏夫人病情已经稳定,并无大碍。” 南宫弦点点头,挥手道,“买些药材补品送到夏府,要最好的,就说是我送的。” 随风应声而去,南宫弦回房换了件干净衣袍,大摇大摆地出了侯府。 京城繁华无双,他走在人流如织的大街上,竟然有些茫然,直到街边酒楼里飘来的香气蹿入鼻间,这才发觉,他从昨日到现在油米未尽,此刻腹中空空,并且猝不及防地听到一声咕噜。 他侧目看到酒楼门上的匾额,唇角一勾,大步走了进去。 “哟,这位爷,欢迎光临敝店。”小二迎上来,笑容满面,“那边有个空位,您里面请。” 坐在柜台里面的李西玉抬眼瞧见南宫弦,慌忙撂下账册,走过来行礼,“世子爷恕罪,这伙计是新来的,有眼不识泰山,您千万别计较。”说着横了那小二一眼,“还不快给世子爷陪个不是。” 小二吓了一跳,赶紧哈腰行礼,“小人眼拙,还请世子爷海涵。” “楼上包厢清净雅致,还请世子爷移步。”李西玉道。 “不必。”南宫弦抬手,“在大堂随便找个位子就行。” 小二心里打了个突,求助地望向掌柜,李西玉道:“还不按世子爷说的照办。” “是,世子爷,您这边请。”小二带他来到窗边的一个空位前,招呼他入座,取下肩膀上搭着的白巾子擦着桌面,“请问您要吃点什么?” 南宫弦看向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淡淡道:“随便上些酒菜即可。” “是。”小二唯唯应了,转身擦擦额角汗珠,跑去找李西玉了。 李西玉亲自去厨房让厨子做了几道美味佳肴,又让人去酒窖挖来一坛梨花白陈酿,用青玉莲花酒壶装了,给南宫弦那桌送去。 南宫弦装着心事,酒不知不觉间喝了好几壶,还一味地让小二上酒,等到察觉有了醉意时,他摸摸腰间,神色微变。 他来时换了衣袍,忘记带钱了! 不知是醉酒还是心中的难堪作祟,南宫弦觉得脸有些热。他招手唤过小二,压低声音道:“本世子来时匆忙,忘了带钱,可否先记在帐上,稍后本世子会命人将饭钱送来。” 小二刚才听掌柜的说起南宫弦的身份,知道此人不能得罪,便恭敬点头,“是,一切听世子爷吩咐。” 南宫弦起身正要走,突然一道带着讥笑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哟,今日可真是大开眼界了,世子爷吃饭不给钱,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吃白食啊。” 南宫弦冷冷看他一眼,认出此人是昨日在招赘大会上被他揍了一拳的人,心里涌起一股怒意,“干你何事!” 那人一听此话,嚷嚷的更起劲了,“吃饭付钱,天经地义,既然世子爷这种事都做得出来,那小爷我今日也不付账了,哪天想起来再送钱过来。” 夏浅汐在门口听见吵嚷声,以为有人闹场子,走到近处一看,竟是南宫弦在与人争执。 南宫弦看到她,心里发窘,不自在地道:“汐……夏小姐。” 李西玉上前将刚才发生的事小声跟夏浅汐讲了,夏浅汐听后微微一笑,向那个挑事的人道:“这位公子既然觉得吃饭不付钱并非君子所为,为何还要效仿呢?若是觉得我这天香阁做的酒菜不合您的口味,下次还请您光顾别处。” 话音一落,四周的指点声响起,那人话语一噎,伸手往怀里掏了掏,将酒钱往桌子上一拍,愤然拂袖走了。 南宫弦看她沉着处事的样子,瞬时没了脾气。 夏浅汐转向他道:“世子爷既然没带钱,可让店中的伙计去靖南侯府取银子。” “慢着。”南宫弦阻拦道。他昨日刚被老爹抽完鞭子,若是知晓他吃饭不给钱,指不定又要窝火。 南宫弦走近一步,饶有兴致看向她,含笑道:“本世子今日就要吃白食,不知夏小姐欲拿本世子如何?” 夏浅汐不慌不忙,扬起下巴道:“既然如此,就按照酒楼的规矩,让世子爷以劳力相抵。” 南宫弦沉思一刻,颔首,“好,就依小姐之意。” 南宫弦被小二带到后院的柴房前面,小二垂着头,小心翼翼道:“小姐说,让您把这里的柴全劈了,还有这几口水缸,也全打满。” 李西玉与夏浅汐站在不远处的廊檐下观望着,李西玉小声道:“小姐既知世子爷的身份,这样做是否不妥?” 夏浅汐原本不想理会他,但想起那日被他压在院墙底下强吻,就恨得牙痒痒。她抬手碰碰自己的嘴唇,放下道:“不用管他,这是他自找的。” 李西玉目送她离去,疑惑万分。 这头南宫弦把衣摆系到腰上掖好,撸起袖管,拿着斧头开始劈柴。直做到日落时分,他额前的发丝乱了几缕,后背汗湿一片,浸得里头的鞭伤隐隐作痛,心里却是满足的。他将最后一块木柴劈完,看着码得整齐的干柴,微微一笑。 夏浅汐忙完店里的琐事,正要动身回家,李西玉过来禀报道,“小姐,世子爷把院里的柴都劈完了,够店里用好几天的,几口水缸也打满了,他让人来问您,这样够不够抵消饭钱,若是不够,他还可以再做些。” 光顾着看账,倒是把他给忘了,夏浅汐哼道:“让他回去吧,不走还要我管他晚膳么?” 南宫弦在后院等了会儿,李西玉过来道:“世子爷,我们家小姐说您可以回去了。” 说着李西玉在袖中摸出一个粗布钱袋,双手呈给他,“小姐说今日这顿饭由她请了,这里是您今日的工钱。” 南宫弦接过钱袋放在掌心摩挲了两下,面上未动声色,眼中却有一丝笑意闪过。 作者有话要说:  以后世子肯定会把女主娶回家里宠宠宠,两人的小日子也一定会蜜里调油,甜甜甜的。 ☆、信物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5 重生之良缘错 作者:静寂月 分卷阅读45 南宫弦离开天香阁,回到靖南侯府时,暮色已经低垂,烁烁星子像萤火一般点缀在夜空。府中早早上了灯,四下焰影幢幢,在他俊朗分明的脸上映上一片斑驳的落寞。 南宫珏与顾氏此刻正端坐在前厅上首,南宫弦走进去向两人行礼,南宫珏从椅子上起身,看也未看他一眼,冷哼一声便绕过他拂袖离去。 顾氏走到跟前,端详他两眼,“阿弦,你去哪里了,怎么浑身酒气?” 南宫弦点头道:“无事,只不过心情烦闷出去喝了些酒。” 顾氏向一旁吩咐:“去熬些醒酒茶来。”说罢又向他道,“赶紧回房洗漱一下,娘让人给你备些晚膳。” “谢谢娘。”南宫弦应了声是,便回自己院里从头到脚沐浴一遍,换上干爽衣衫,刚从净室出来,顾氏已经命人在厅前摆好了饭菜,看见他,微笑着挥手招他过来用膳。 “母亲用膳不曾?”南宫弦走过去落了座,抬头问道。 “我吃过了,你快些用吧。”顾氏亲自为他布菜,饭罢让人上了醒酒茶看着他喝下,犹豫片刻才道,“阿弦,你是否还为了上次给你安排通房丫头的事,而怪怨娘?娘无论做什么,都是为了你好,你……” 南宫弦握起顾氏的手,打断了她的话,“娘,儿子并没有怪你,莫再多想了,时候不早,您回去休息吧。” “好罢。”顾氏叹息一声,由丫鬟搀扶着回主院去了。 南宫弦目送她走远,从袖口摸出那只粗布钱袋,松开绳口,将里面的铜板倒在掌心,一枚一枚数起来…… 翌日清早,夏浅汐起身坐到梳妆台前,被子栗伺候着梳头。她从镜匣中取出一对红翡翠滴珠耳环,自己对镜扶着戴上。 不一会儿,子姝匆忙从外面过来道:“不好了,小姐,世子爷来府中做客,说是为了提亲的事,此时正跟老爷在前厅用茶呢。” “什么?”夏浅汐听言,惊得手中的耳环抖落在地,上头的翡翠裂开一角,玎珰着滚出老远。 她昨日在大庭广众之下让他到酒楼后院打水劈柴,就是为了故意给他难堪,常人受了如此羞辱,应该躲她躲得远远的,却未想他又厚颜找过来了。 夏浅汐匆匆拾掇一番,下了楼,带着子栗在前厅外头偷听。 里面沉默一刻,先听到的是夏立德的声音,“上次招赘大会上,贱内突发急症,故而不得已取消了比试,还请世子爷见谅。” 南宫弦笑着道:“夏员外客气了,晚辈今日前来,正想与您说一说入赘的事情。” “哦?”夏立德面上一怔,“请世子爷详细道来。” “那日的比试若是继续比下去,晚辈定会拔得头筹,成为您的女婿。晚辈一心想娶夏小姐为妻,无论娶妻还是入赘,全听夏员外之意。” 夏立德意外地看了他一眼,心思急转着,这位世子爷无论是品貌还是家世,都是女儿夫婿的上上人选,哪怕是让汐儿嫁进靖南侯府,也是稳赚不赔光耀门楣的好事。 夏立德笑容满面正要答应,却见夏浅汐从外面移步走了过来,向堂上一礼,“汐儿拜见爹爹。” 说着她又向南宫弦欠身一礼,“民女见过世子爷。” 南宫弦抬手摸了摸鼻子,强忍着笑意,轻声道:“免礼。” “爹,我有话要跟世子爷说,请您回避一下。” 夏立德看看她,又看看眼睛在自己女儿身上打转,一脸沉醉的南宫弦,起身呵呵笑道:“也好,你们年轻人说说话,我就不在这里碍眼了。” 待夏立德走远,夏浅汐转脸看到南宫弦以及他腰间系着的粗布钱袋,脸色顿时沉下来,话音也不复先前的柔婉,“既然世子爷来此,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姻缘讲究门当户对两情相悦,你我之间这两样都没沾,还请世子爷另觅佳人,莫作无谓的纠缠。”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耳熟?南宫弦脸上的笑意胶住,心急道:“汐儿,我是真心喜欢你,真心想要娶你,就不能给我一次机会么?” “真心?敢问世子爷真心能值几个钱,可当得饭否?”夏浅汐勾唇冷笑两声,他这种连结发妻都可以随意休弃的人何来真心,如今这么着急娶她,不过是求而不得的意气罢了。 “汐儿,我说的都是真的,你要怎样才肯信我?”南宫弦拧眉道,“你是不是还为了上次在后园的事生气,不肯原谅我?” 提起那件事,夏浅汐一下子来气,冷声道:“世子爷请回吧,你我没什么可说的。”她朝外走了两步,停下转脸道,“不要叫我汐儿,这不是你该叫的。” 南宫弦怔怔地站在她身后,心底一片凄厉的哀鸣。 过了些时日,秋高气爽,夏浅汐与索索和夏子衿几人精心打扮,结伴去十里湖游玩。 这日天公作美,是个艳阳高照的大晴天,几人从夏府外头登上红缎作帷装饰精巧的马车,一路说笑着往十里湖而去。 马车稳稳停下,几人正要下车,子姝从前面跑过来撩开车帘,送进去几个帷帽,告禀道:“几位小姐,夫人备下了帷帽,命奴婢送过来。” “叔母倒是想得周全。”夏子衿挑了一顶鹅黄色的轻纱帷帽戴好,搭着丫鬟的手臂先下了车。 “我们也下去吧。”夏浅汐捡了个月白色的戴上,与索索一起下了马车。 湖面碧波荡漾,层层粼浪随风而起,摇曳着碎玉乱金,碧叶丛中擎出几支晚开的粉荷,煞是娇嫩可爱。 几个姑娘头一回游湖,新鲜劲上头,兴致冲冲地四处指着说笑。 周氏在后面提点她们:“姑娘家在外,要懂得矜持守礼,莫要扬声喧哗。” “是。”三人莺莺笑着应了,便随着下人一道去寻事先租好的画舫。 走了不多远,到了一个渡头旁,湖边几座画舫一字排开,众人正要登船,突然被迎面跑来的一群人给冲散了,子栗把夏浅汐拉向一旁,来到一座雕梁画凤的画舫前,向她道:“小姐,您先上去,奴婢去找夫人他们。” “好,你快去快回。”夏浅汐点点头,迈步上了画舫。 周氏等人被那拨人冲散后,索索眼尖瞅见前方一个戴着月白帷帽身形与夏浅汐相似的女子,高声喊道:“浅汐姐姐在那里,我们快跟上去。” 几人跟着上了最边上的一座画舫,坐下歇息片刻,喝了几口茶,索索招手道:“浅汐姐姐,你别光站着,快把帷帽摘了,一直戴着多气闷啊。” 那名女子背对着她们站着不动,索索上前扳过她的身子,隔着轻纱隐约看见她的面容,惊得嘴巴大张,“你,你不是浅汐姐姐!” 众人亦惊坐起来,“什么!” 这厢夏浅汐刚上了画舫,船便轻飘飘驶离岸边,夏浅汐往里走,掀开船帘正要让船夫停下来,却见一道挺拔精壮的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46 重生之良缘错 作者:静寂月 分卷阅读46 身影背对着她。 南宫弦转身,朝她温温一笑。“夏小姐,幸会。” 他今日穿了那件鸦青暗纹锦袍,腰间仍挂着那只粗布钱袋,显得有些突兀。 这件衣袍他穿着倒是挺合身。呸,现在哪是想这个的时候,夏浅汐将脸孔一板,“南宫弦,你又搞什么鬼,快让船夫停下!” 南宫弦上前,抬手帮她将被风吹起的秀发拢到一侧,含笑道:“你给我做了衣衫,今日特来向你道谢。” “你怎么知道是我做的?”夏浅汐刚脱口而出,才知说漏嘴了。 前世她也给他做过衣袍,但那时他堵着一口气,从未穿过,前日他心血来潮从檀木箱子里取出这件衣袍,便让随风去打听,竟然真是她亲手做的。南宫弦靠近她,唇角笑意浅淡,“我猜的。” “不就一件衣袍吗,有什么了不得的。”夏浅汐没好脸色。 “本世子听闻女子只为长辈和心仪的男子做衣袍。”南宫弦唇边笑意愈加浓深,“难道本世子身上穿的这件,不是夏小姐送给本世子的定情信物吗?” 定情信物,亏他想地出来!她只不过看他为救她,受了皮外伤,还流了那么多血的份上,做件衣服还个人情,免去心中些许愧意罢了。 夏浅汐气急,伸手去扯他胸前的衣襟,一面道:“你会错意了,快还给我,我要绞碎了扔进湖里。” 南宫弦攥住她的手,半认真半戏谑道:“夏小姐这样随意扒男人的衣服,不太好吧,本世子里面可就一件贴身里衣,脱了这件就没法回去了。不如咱们找家安静点的别庄或者客栈,我再慢慢脱给你看。” “你无赖!”夏浅汐与他争执中,船身轻轻一荡,两人身子失衡向一边歪去,夏浅汐伏在了南宫弦身上,不偏不倚亲上了他的唇,四片唇瓣相贴,夏浅汐睁大双眼,脸上立刻酡红一片。 南宫弦在她耳边笑了笑,“这回是你主动的,我们一人一次扯平了。” 夏浅汐晃过神来便要从他身上起来,他右掌运力拍在身下的船板上,船向一边颠簸摇晃,夏浅汐向下一趴,又亲了个正着。 夏浅汐不甘心被他这样耍弄,手撑在他肩膀两侧想要起身,南宫弦一手握住她的纤腰,一双托着她的后脑勺,在那樱唇上吮吸逗弄,辗转流连,加深了这个绵长又深情的吻。 南宫弦怕逼她太急,会适得其反,按在她腰间的手松开,夏浅汐挣开束缚站起身,脸颊涨得通红,伸出玉指指着他道:“南宫弦,你听好了,任你枉费心机,我死都不会嫁给你!” 如此狠绝的话如兜头一盆冷水浇下,南宫弦垂在身侧的手指轻轻颤抖着,心一点一点凉下去。片刻,他冷声吩咐:“靠岸!” 船夫应了声是,调转长棹,缓缓将画舫向岸上划去。 船刚靠岸,夏浅汐便提裙上岸,头也不回地跑开了。 ☆、拥抱 晴空湛蓝,纤云不染,似碧玉一样澄澈,微风从湖面吹来,揉皱了一湖波纹清涟的碎银绿缎。 夏浅汐提裙上了岸,没多久就寻到了周氏他们,索索拉住她的手抢先问道:“浅汐姐姐,你去哪里啦?让我们一通好找呢。” 子栗也急道:“是啊,小姐,奴婢找到夫人她们之后,您上的那条画舫就不见了。” 夏浅汐双颊泛红,低头答道:“我没事,都怪船夫粗心,人未到齐,就往湖心亭那处划去了。” 周氏上前关怀几句,见她无恙便也放下心来。闹了个这么大的不快,众人皆兴致缺缺,弃了游湖赏景之事,乘坐马车返回夏府了。 回去之后,夏浅汐托着下巴坐在镂空雕花的檀木桌子旁,将白日里发生的事情前思后想了一遍,琢磨出一丝蹊跷来,之后叫来子栗问话,“子栗,我问你,当时你为何让我上那条画舫,你事先不该知道下人租的是哪一条才对。” 子栗低着头,手指绕着帕子,嗫喏道:“回小姐的话,奴婢当时也是心下慌乱,看见那条画舫无人,便以为是府里租下的了,谁曾想竟然搞错了。奴婢一时大意,任小姐处置。” 难不成是她多想了?夏浅汐扶额,烦心地挥挥手:“好吧,无事了,你且下去吧。” 子栗从芷汐院出来,拉长着一张脸奔去后园去找随风。 她朝空中击了两掌,头顶呼啦一声响,随风从房顶上跳了下来,看她不高兴,便问:“怎么了,小丫头,何人给你气受了?” 子栗看他嬉皮笑脸的模样,扁扁嘴道:“小姐已经开始怀疑我了,都不让我近身伺候了,我以后再也不要帮你和世子爷办事了。”说着她鼻头一酸,粉泪滚滚哭了起来。 随风眉头一皱,忙拉住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前,好生哄着:“好子栗,等到你们家小姐嫁给世子爷,你以陪嫁丫鬟的身份进入侯府,到时我们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这样不好么?” “可是……” “没什么好担心的,相信我便是了。”随风掰过她的身子,从后面推着她的肩膀,催促她,“快去伺候你家小姐,别让她起了疑心。” 夏日的余威消解在枝叶泛黄的梢头,天气日渐转凉,京城的各大商号争相贩卖丝绵,以应冬需。御寒棉衣是军需必备之物,往年丝绵供给是由夏家商号包揽的,而今年承接官府生意的这家成衣店被夏立德转手送给了他的兄长,成了夏立仁手下的产业。 为此夏立仁找到夏立德,商量起来,“军需棉衣这类生意,利润微薄,只是图个面子好看,你平时忙得不可开交,这桩买卖便由兄长来做吧。” 夏立德担心道:“兄长,不是我不让你做,只是你没有货源和绸庄赶工,届时如何交差?” 夏立仁摆手,不以为意:“关于货源兄长自有门路,亦会交由别的绸庄赶制,立德你就别操心了。” 话既说到这个份上,夏立德便不再过问,放心把此事交给他。 夏家商号底下商铺众多,生意繁忙,没多久大家便把这件事抛之脑后。突然有一日,一队穿着号衣的衙差闯进立仁布庄,将里面布匹物什翻得凌乱,店铺老板夏立仁被押走送入官府,店铺被封,门上贴起封条。 夏立德一听到消息就着人打听,这边刚备齐了银子,便有衙差闯进夏府,称夏立德以伪滥之物制作军需棉衣,将其强行带走。 众人被这天降祸事搅得六神无主之时,南宫弦登门造访,夏浅汐刚进前厅,就被他拉着走了。 “南宫弦,你要带我去哪儿?”南宫弦步子极大,夏浅汐有些跟不上,拽着被他攥着的手,急急问道。 南宫弦缓下脚步,在门口挥手招来一乘软轿,强拉着她钻了进去。 轿子里头宽敞洁净,装饰华美,身下毛皮软垫温暖舒适,南宫弦紧紧抓着她的手,微 分卷阅读46 分卷阅读47 重生之良缘错 作者:静寂月 分卷阅读47 微侧目道:“夏小姐如果担心令尊的安危,最好老实坐着不要动。” 夏浅汐被他勾中心事,眼中一丝光华闪过,侧首看向他,试探一问:“我爹,他现在怎么样了?” “跟我去了便可知晓。”南宫弦含糊应一声,目光望着外面,似乎是在出神。 轿子在一处作坊外面停下,南宫弦拉她下了轿,门外的衙差毕恭毕敬地迎上来问安,为他们开了门。 作坊外头看着还挺有模样,里边只有几间破屋子,院中明显被人翻捡过,入目皆是狼藉。两人走进一间较为宽大的屋子里,看到角落中捆扎的几摞青布大包。 南宫弦伸手戳破一个布包,掏出一些丝绵,放在她眼前,“这是夏小姐的那位大伯父承包的作坊,这里面装了些什么,夏小姐一看便知。” 夏浅汐捻了一撮放在手中细看,瞧出了猫腻,“棉絮中掺杂了芦苇絮,以此滥竽充数制造军需棉衣,难怪会出事了。” 南宫弦“嗯”了一声,“你那位大伯父一口咬定那间店铺归属夏家商号,他对此毫不知情,欲将自己摘个干净,所以衙门便将令尊抓了去。” 夏浅汐一听急了,“我爹早就将那间铺子划到大伯父名下了,此事全是大伯父一人所为,我爹是冤枉的。” “夏小姐稍安勿躁,我这里有作坊老板与夏立仁签下的契书,白纸黑字,抵赖不了。”南宫弦按住她的肩膀,定定凝着她,话语带着安慰人心的力量,“还请夏小姐找出令尊与夏立仁出让店铺的契书,好为令尊洗刷冤屈。” 夏浅汐忙点头,“好的,我这就回去取来。” 由南宫弦出面解决,这件事很快尘埃落定,夏立德无罪释放,夏立仁被笞四十,罚银千两,以作惩戒。 夏立德从府衙出来后,即刻命手下绸庄的所有工人连夜赶制棉衣,补上这个缺漏。 一切安排妥当,夏浅汐把夏立德拉到绸庄偏厅,让人奉茶上来,气道:“爹,你这回可看清大伯父是怎样的一个人了吧。” 夏立德喝了口茶润润嗓子,摇头叹气,“你大伯父有他的难处。” “爹!”夏浅汐恼得不行,皱起小脸苦巴巴看着他,“大伯父就看准了爹爹善良爽直,才处处拿捏你的。” “好了,现在爹不也没事吗,不要再多想了,咱们回家吧,你娘这几日该担心坏了。”夏立德起身朝外走了两步,回头看看努着嘴的夏浅汐,忽然想起什么,道,“对了,爹和夏家商号此番能够平安无事,多亏了世子爷帮忙,你明日备上厚礼,替爹去谢谢人家。” 夏浅汐小声应下:“知道了,爹。” 翌日,夏浅汐一早乘轿去了靖南侯府,到了地方才得知南宫弦去了军营,不在府里。他们一行人正要离开,里面传来了细碎的脚步声,夏浅汐转身,只见一个雍容大方的妇人端行而出,这人便是她前世的婆婆——靖南侯夫人顾佩蓉。 顾氏悄然打量她一番,眼中闪过惊艳之色,随即看她的眼光中多了一层鄙夷,她微仰起脸,看向别处:“靖南侯府不收受不明私礼,这位小姐请回吧。” 多年不见,顾氏还是这副高人一等的姿态。反正心意已到,收不收是人家的事,夏浅汐也不想与她多言,向她欠身行了一礼,便让下人将礼品抬回马车,照原路返回。 一场秋雨一场寒,夜间裹着软和的锦被,枕着窗外呜呜的风声,睡梦中都能听见落叶的声音。 这阵子街头巷尾都在议论,北戎国屡屡滋扰进犯,西北边境战事吃紧,今上封南宫弦为镇戎大将军,不日便要启程,奔赴战场平乱。 夏浅汐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只是有些感慨,一打起仗,就会有很多人流离失所,战场刀枪无眼,白骨纵横,最可怜的便是那些战死的将士和他们的父母妻儿,真希望这世间能少些战乱,太平日子可以过得长久一些。 这日,她独自一人在院中踱步,眼前身影一晃,南宫弦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不等她开口询问,便伸开双臂抱住了她。 “你……你又要干嘛?”夏浅汐犹豫着要不要喊人来赶走这个登徒子。 “此去西北苦寒之地,不知何时才能归来,我要很长一段时间见不到你了。”南宫弦的下巴抵在她的肩头,贪婪地嗅着她发间的清香,声音低沉地近似哀求,“让我抱一会儿,就一会儿。” 夏浅汐心中颤了颤,菱口微张,却说不出拒绝的话,闭上眼静静地任由他抱着。 片刻,南宫弦松开手臂,看着她莹润的眼睛里,倒映出自己的影子,无奈叹息一声,“汐儿,我走了。” 他说完转身就走,夏浅汐在后面叫住他,“世子爷。” 南宫弦步子一顿,转身挑眉一笑:“怎么,舍不得我了?” 夏浅汐看着他,欠了欠身,“保重。” “嗯。”南宫弦点头,走了数步,身影一闪,便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过渡章,大家随便对付着看看吧。 ☆、多磨难 南宫弦自那日离开后果然没有再来,听人说,他奉皇命率领十万大军奔赴边境,一路势如破竹,所到之处敌军皆闻风丧胆,不到一月便捷报频传,斩获敌军将领首级无数,当真大快人心。 他的本事,她是知晓的,这也是前世她爱慕他的原因之一。 每逢冬季,皮毛生意格外好,夏浅汐忙起来便把这件事情淡忘了,直至一日,有人给她送来一封信,她看了一眼署名,竟然是南宫弦从塞外寄来的。 她怀着心事回到芷汐院,取信展开过目,上写着:汐儿,见字如晤,时入严寒,愿自珍重,拳拳情意,莫能言之,吾安好,莫牵念。南宫弦。 信封没有瘪下去,里面好像还有别的东西,夏浅汐伸手掏了掏,将里面的物什摊在桌案上,是几支色彩艳丽的鸟毛。 听说过千里送鹅毛的,他这是千里送鸟毛。夏浅汐唇角弯起,想来西北绝域苦寒之地,也见不着什么贵重东西,行军打仗的日子应该挺艰苦,他还有心思给她寄来这个,不怕落人话柄。 这些时日以来,她不是感觉不到他对她的心意,只是她心里很清楚,这来之不易的重生,是上天给她的恩赐,实在没必要为了前世那些翻腾不息的怨与恨,赔上许多闷闷不乐的时光,所以她避着夏青青,也躲着他,迫使自己不再起心动念,不再注视他那蕴含情意的双眸,好怕自己再义无反顾地陷进去。 这一世的南宫弦,真的与前世不一样了么? 夏浅汐在椅子上默默坐了一会儿,收好信,将鸟毛插在碧纱橱内一只雨过天青色的花瓶中,暗自小声道:“我才没有想你呢。” “啊嚏!”远在边塞的南宫弦冷不防打了个喷嚏,此时他正在营中各处巡视,慰问伤患。大凉军 分卷阅读47 分卷阅读48 重生之良缘错 作者:静寂月 分卷阅读48 刚刚收复了扼守咽喉的重要军镇秋云城,军队元气有所损耗,需要时日好好休养。 他们在城外一处开阔的平地扎营,附近水草丰茂,朝廷粮草供给充足,城中也不时送来一些米粮腊肉,够将士们吃上好长一阵子的。 南宫弦有条不紊地安排事宜,一名副将模样的人躬身倾听完毕,便领命跑开了。 日暮时分霞光漫天,一个个洁白的帐篷像绿草丛中开出的的零星小花,被晚霞镀上一层紫红色的光晕。不远处的小河边有人在给马匹刷毛,耳边还能听到牧人归来的歌声。 他走到一处高坡负手而立,举目望着京城的方向,静静出神。 那里,有他牵挂的人。 …… 夏家商号底下有三家首饰铺子,金饰的原料来自安原郡的一座矿山,黄金贵重,夏立德怕生差池,每隔两月便会亲自去一趟。这日,有个不好的消息传来,好似晴天一道霹雳惊得人心口一紧。 信上说,安原郡突遭流寇作乱,夏立德从矿山回来的途中不慎扭伤了脚,如今与几个仆从被困安原郡的一家客栈里。 夏浅汐和周氏听闻此事,急得如热锅蚂蚁一般,托去打探消息的人回来说,安原郡被流寇控制,里面的人出不来,外面的人也进不去,官府围剿也需要时间。 夏浅汐担心爹爹安危,心下盘算着去安原郡一趟。 又过了一日,依然没有消息传来,夏浅汐再也坐不住,取出事先备好的粗布麻衣换上,让子姝去下人房里通知戚大勇,按照商定好的计策,从后门坐马车悄悄走。 子栗伺候好夏浅汐穿好衣衫,捏了个理由退了下去,奔去后园找随风。 夏浅汐换好衣衫,对镜照了照,觉得不妥,便从粉匣中挑了些暗色妆粉抹在脸上,掩盖些丽质天成的姝色。 一切收拾妥当后,她交代子姝照看铺子生意,有急事就找卧松云或者李西玉商量,吩咐子栗照顾周氏,对于她出去的事情,能瞒多久是多久。 她下楼出了后门,戚大勇已经坐在车前,握着鞭子向她点头,“小姐,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走。” 夏浅汐回头望望身后的锦绣庭院,从子栗手中接过包袱,正要朝马车走去,突然从上方蹿下一人来,把她吓了一跳。 随风看了子栗一眼,转向夏浅汐拱手道:“世子爷命属下保护小姐,此去安原郡危险重重,属下愿代小姐前去。” 南宫弦真的留了人监视她!这个挨千刀的! 夏浅汐心知此刻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随风跟了南宫弦多年,忠心不二,功夫极好,由他前去再好不过。 夏浅汐向他略施一礼,“多谢你。”说着目光掠过他,看向戚大勇,“你与他一同去吧,我爹认识大勇,会跟你们走的。” “事不宜迟,属下这就赶路了。”随风告辞一句,绕过车篷,跳上马车的另一边,大勇扬鞭催马,马车辘辘前行,很快消失在拐角处。 夏浅汐稍稍安了心,回房换了衣服卸了妆,向外道:“去叫子栗过来。” 不一会儿,子栗走进来,福礼道:“小姐有何吩咐?” “跪下!”夏浅汐斥了一声。 “是。”子栗跪了下去,眼眶忽而泛酸,当即哭了出来。 夏浅汐俯身看看她,平复着心绪,“你可知我为何要你下跪?” 子栗咬着嘴唇,摇了摇头,“奴婢不知。” 夏浅汐一拍桌子站起来,气道:“我且问你,你与那个随风是怎么回事,为何我的一举一动南宫弦皆了如指掌,若是只有随风一人在暗处观察,不会知道的那么仔细,我想这其中,也有你的一份功劳在。” 子栗辩无可辩,连叩几个响头,“小姐,奴婢知错了,您饶过我这一回吧。” 夏浅汐吁出一口气,“子栗,你跟我几年,应该知晓我生平最讨厌被人欺瞒,念在随风帮我救爹的份上,我不会处置你,往后你去外院做事,不必在我跟前伺候了。” “小姐……”子栗泪流满面,手上的帕子湿了个半透。她哭了会儿,擦擦眼角泪水,捂着脸跑了。 随风他们已经去了两三日,托人捎来信说已经找到夏立德他们,很快就会回京。夏浅汐安慰过周氏,出来透透气。她未乘轿,只让子姝一人跟随,在街上随意逛着。 两人说着话不知不觉走远了,街边有人卖糖炒栗子,香味飘得满大街都是。子姝指着那边道:“子栗姐姐自知做错了事,每日愁眉苦脸,睡不好也吃不好,觉得十分对不住小姐,已经悔得肠子都青了。她最爱吃糖炒栗子,奴婢想买些回去哄哄她。” 夏浅汐也是个念旧情的人 ,听子姝这么一说,又想想往日子栗的好,心肠不由软下来,寻思着回去之后再把她调回来。她笑着道:“去吧,多买一些。” 子姝笑着应了,走到摊贩前面,向老板道:“老板,给我称两斤栗子,要现炒的。” 夏浅汐站在巷子口等子姝,突然听见一个虚弱的声音传来,她转过身去,看见小巷深处的地上趴着一个衣衫褴褛的人,看那身量,似乎是个孩子,他的腿抻在一边,还淌着血。 “姐姐,救救我吧。”那个小童说。 夏浅汐望了望不远处的子姝,转身朝里走去,她俯身问道:“小兄弟,你的腿怎么受伤了,你的家人呢?” “多谢姐姐挂心,我好得很。”那个小童抬起被乱蓬蓬的头发遮住的脑袋,露出了一张中年男子的脸。 夏浅汐心中一骇,正想转身走开,脖颈处突然一痛,被人一个手刀给劈晕了过去。 躺在地上的那个男人站起身来,身量不满五尺,原来是个侏儒。他拍拍身上的泥灰,阴测测一笑:“每次都用这招,一试一个准,老子都耍得烦了。” “那也是全靠猴子你得天独厚的条件啊。”那个男子把夏浅汐杠上肩头,拐了个弯,将其放在一个板车里,用稻草盖严实,留了一个窟窿眼给她透气,“快走吧,当家的还等着要货呢。” 两人推着板车巧妙地躲过城门口的盘查,到了城外一处偏僻的庭院前面,使了个暗语,很快有人来接应他们。 板车在院中停下,稻草撤下去,躺在上面的夏浅汐依然昏迷着。一个满脸横肉的胖女人走过来,摸了摸她的脸,啧啧两声,“这小脸俊得一掐还能掐出水来,肯定能卖个大价钱。老三老四,这次货不错,你们居功至伟,到时候多分你俩几两银子。” 那个打晕夏浅汐的男子上前道:“这姑娘穿着华贵,该不会是什么有来头的人家,不会给咱们惹上什么麻烦吧?” 胖女人啐了一口,“那些官家小姐的画像又不是没有看过,没见有这姑娘。做咱们这路买卖的,只要不惹上官府,把她们拉到胡地一卖,到时叫天天不应叫地 分卷阅读48 分卷阅读49 重生之良缘错 作者:静寂月 分卷阅读49 地不灵,能翻出什么天来。” “就是就是。”那个叫猴子的矮个附和道,“咱们就等着白花花的银子到手吧。” “哈哈哈……”院子里响起了几人邪佞诡异的笑声。 “好嘞,姑娘,您的栗子。” 子姝从荷包里取出铜板递给老板,接过纸包转身,却不见自家小姐的身影。 她在附近找了一圈,问了路过的几人,都说没有看见。她焦急万分,边跑边喊:“小姐,你在哪里?小姐……” 随风护送夏立德一行人回来时,已经是两日后了。夏立德得知女儿失踪的消息,眼前一黑,觉得天差点塌了,连忙去府衙报了案,悬赏万金托人去找。 子姝已经哭晕了好几回,强打着精神去府衙录了供,回来后整日以泪洗面,自责不已,子栗怎么劝都没用。 夏小姐是世子爷心尖尖上的人,若是出了事世子爷非剥了他的皮不可。随风一脸忧心地找到五皇子宋承启,将夏浅汐失踪的事情一五一十与他说了,希望他能帮些忙。“殿下,眼下该如何是好,要不要禀报给爷?” “不,他征战在外,不可让他分心。”宋承启抬手,否决了他的话,“本宫会让官府多派些人手去找,希望这位夏小姐吉人自有天相。” 作者有话要说:  想去看建军大业和战狼2,现实却是——我要带娃。 ☆、脱险 夏浅汐缓缓睁开眼,环视一周,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阴暗狭小的房间里,身上值钱的首饰不翼而飞,跟她关一起的,还有几个年纪相仿的姑娘,她们靠墙挨坐在一起,秀美的眼睛沉寂无神,看起来有些迷茫。 夏浅汐手撑着床板从矮榻上坐起来,揉揉酸痛的脖颈,轻声问道:“我为什么在这里,你们是何人?” “嘘。”靠在床沿的一个姑娘食指抵唇,示意她噤声,朝她挪近了点,才小声道:“不可说话,不要吃他们的食物。” 夏浅汐心中疑云丛生,正要再问,墙上突然哐当一声,开了一孔方窗,外头的强光照进来,耀得人眼晕。一个竹筐被推了进来,方窗随即被关上,夏浅汐低头瞧过去,里面装了几个白面馒头和几碟小菜。 那几个姑娘凑过去抓馒头吃,坐在她旁边的那个姑娘压低声音说:“我叫蕙娘,跟你一样是被他们抓来的。他们送来的饭菜不干净,她们吃了之后就精神恍惚,埋头死睡,我没吃饭,已经饿了两天了。” 夏浅汐听着心里直发毛,现在不知身在何处,该怎么找到爹爹他们,救她还有这几个可怜的姑娘于水火呢? 她深吸一口气,镇定了下心神,问蕙娘:“这是什么地方,能出去吗?” 蕙娘换了个姿势靠着,两行清泪无声流下来,有些绝望地摇摇头,“我也不知道这是哪儿,外面有人把守,出不去的。” 夏浅汐抿抿唇,握住她的手,劝慰道:“他们既然把我们劫来,一定不会只把我们关在这里,等他们有所行动,咱们再伺机逃出去。” 蕙娘擦擦眼泪点头,吐舌舔了舔干涸的嘴唇,躺到榻上休息了。 当夜,房间的门被人打开,进来几个带刀蒙着面巾的人,夏浅汐认得那个小矮子,看他时眼中闪过一丝愤恨,很快掩藏好情绪,摆出虚弱的样子。 “这两个,还有她,带出去。”一个身材魁梧的人指挥道。 她们五个被塞进一辆青幔马车里,蕙娘也在其中,其余的人不知道被送到何处。一行人连夜启程,摸黑上了路。 夏浅汐一路观察下来,护送她们的共有五人,一人赶车,剩下四人各自骑马,分列在马车的前后左右,分工明确,找不到一点缺漏。 他们为了掩人耳目,只能昼伏夜出,捡着偏僻的小路行走,白天休息的客所里看得紧,根本没有机会逃走,只能在半路上想办法。 车里铺着厚厚的毛毡,四处摆放着汤婆子,暖烘烘的,她们身上的衣裳单薄,就算偷跑出去,也受不住外头滴水成冰的寒冷。 这帮人每日给她们好吃好喝供着,许是怕迷药喂多了,会让人变得呆傻,影响赚钱,饭食中搀进的迷药少了。另外三个姑娘清醒的时辰渐多,一路上要么哭哭啼啼,要么躺着昏睡,只能指望自己了。 为了安全起见,她与蕙娘每日只捡着白水煮蛋和一些未破皮的果子吃。若想逃出虎口,需得想个万全的计策才行。 大约过了十几日,行至人烟稀少的地方,赶路的时间换成了白天,看管渐渐松懈下来,夏浅汐和蕙娘趁着出去小解的空档悄悄观察四周的环境。 道旁荒草萧疏,远方山顶篷白一片,似乎是积雪。她与蕙娘用完午膳,借口小解,溜到稍远的地方。 突然一阵哒哒的马蹄声划破空旷的原野,两人放眼望去,只见一队轻骑从远处迎风呼啸而过,身后扬起漫天尘头。她与蕙娘对视一眼,蕙娘惊喜道:“马上之人穿的衣服我认识,是凉军,快追上去,这也许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 “可是,他们行得如此快。”夏浅汐目测一下距离,蹙起眉头。 蕙娘不管不顾,拉着她朝前跑去,“快走。” 凛冽的寒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夏浅汐迈开双腿朝前奔跑,身后传来歹人追赶的吆喝,“她们在那里,快追上去,别让那俩小娘们跑了。” 两人都是柔弱闺秀,怎么跑也跑不过四个蹄的马,眼看就要被那帮人追上,夏浅汐急中生智,甩开蕙娘的手,把她推向一旁,大喊道:“我们分头跑,这样胜算大些。” “好。”蕙娘也是个脑子转弯快的,点了点头,与她分道扬镳,往不同的方向奔去。 夏浅汐提着裙角往前跑着,身上的力气被一点点抽走,她咬着牙没有停下来,边跑边向骑兵的方向喊着,“军爷,救命,救救我们!” 因离得远,那队人马恍若未闻,并没有停下,很快消失在前方。夏浅汐跑得太快,一不小心被脚下的石头磕了一把,膝盖跌在地上,蹙着眉头痛苦不堪。 那几个人很快追上,将她围在中间,一个猴腮脸的男子在马上调笑道:“你倒是跑啊,看你能跑出老子的手掌心。” 夏浅汐低着头,布满雾气的眼眸蒙着一丝惊恐。 一人举起鞭子正要抽下,突然远处传来一声大喝:“住手!” 夏浅汐抬头看去,那队人马折返回来,将他们团团包围住。 “你们是何人,在此处作甚?”领头的那人道。 那个猴腮脸拿出一路上背得滚瓜烂熟的一套说辞:“小人是桑榆县楼员外家的仆人,这个姑娘是府上买的婢女,半路偷跑出来,被我等发现,这就捉回去交给管事处置。” “不,不是的。”夏浅汐急着争辩,“我是被他们打晕强行掳来的,不是什么婢女,还有好 分卷阅读49 分卷阅读50 重生之良缘错 作者:静寂月 分卷阅读50 几个姑娘被困在那边的马车里,求官爷行行好,救救我们。” 领头那人看看夏浅汐,又看看那几个面目不善的男子,狐疑道:“你们说这姑娘是买来的婢女,契书何在?” “哦,有有有。”猴腮脸男子跳下马,从怀中掏出契书,小跑过去呈上。 领头那人翻了几页看后,问夏浅汐:“契书上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这位姑娘还有何话说。” 夏浅汐道:“契书是伪造的,还请军爷明察,马车里的几位姑娘也是被他们劫来的,军爷一问便知。” 那几人听言低下头,互相交换着眼色,目光闪烁不定。 领头人神色冷下,吩咐道:“去寻那姑娘所说的马车,问问里面的人,看看是否属实。” 派去查看的人很快回来,向他如实禀报,他挥手,“将这几人给我拿下。” 凉军大营,南宫弦正在各处巡视,一名副将来报:“戍边巡防的一队人马在路上遇到一伙贩卖人口的人牙子,救下了几名女子。” “将那些歹人押送京城,拷问出主谋和同党,依律法办。被救下的那几名女子找人护送回家。”南宫弦看向站在一旁的兵卒,下令道:“刘浩川,此事交由你去做。” “是!”刘浩川响亮地应了一声,领命去了。 刘浩川带着两个小兵骑马到达那里的时候,已经有人在盘问那五名女子的户籍。 他站在一旁听着,等书吏记录完毕再安排人送她们回家。 “小女子名叫夏浅汐,京城人氏,家住东林街……” 听到夏浅汐这个名字,刘浩川心里一个激灵,他转身仔细看了那女子一眼,差点惊掉下巴。 夏浅汐抬头,也看见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刘浩川,是你!” 南宫弦巡视完毕,回到主帐正倚着凭几小憩,听见外头一阵吵嚷,他走出去,问道:“何事喧哗?” 刘浩川被守卫架着长矛拦住,伸长脖子道:“将军,我见到了夏小姐。” 他认识的夏小姐,难道是夏浅汐?南宫弦心头一动,大步走了过来,挥走守卫,把刘浩川叫进了营帐中。 “她竟然被人掳走,还要被贩往胡地!”南宫弦一拳砸向案几,浓黑的眉峰凌起,“那几个人牙子,揪出同伙后,全部给我碎尸万段!” 夏浅汐与蕙娘道了别,目送她上了马车,想起这些日子的遭遇,不由泪湿罗裳。 南宫弦带着两三人一路策马飞驰,还没到近前就翻身下马,朝她奔跑过来。他扶着她的肩膀看了半晌,脸上的担忧一览无余。他一把将她拥进怀中,亲吻她的发顶,声音里满是怜惜:“汐儿,我来了,你受苦了。” 夏浅汐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与他见面,心里窘迫难言,不过也多亏了他的手下仗义相救,她们才能脱险。“我想谢谢救我的那几位军爷。” “什么军爷,他们能救你,是他们的福气。”南宫弦将她拥得更紧了些,“我回去会好好犒赏他们的。” 夏浅汐小心推开他,离开他的怀抱,福身道:“请世子爷,哦不,将军,帮人帮到底,请您找人送我回京吧,民女会感念您的恩德的。” 南宫弦神色凝重,回京之路漫漫,就算有大军护送,他也放心不下。他唇角忽而一勾,扯出一个玩味的笑来,“夏小姐一看就是知恩图报之人,本将军身边缺个贴身随侍,就由你来顶这个缺吧。” “可,我是女子。”夏浅汐喃喃道。 “来人。”南宫弦吩咐一声,从属下手中接过一套军服,交给她,“换上这个,你不说没人知道。” 夏浅汐微垂眼帘,“我不想去。” 南宫弦低头看她,语气透着一丝威胁与霸道,“你若不去,我只好将寄给令尊报平安的信烧了。” 夏浅汐心里猛地一提,她被掳走这段时日,家里人肯定担心坏了,母亲身子一向不好,再为她担惊受怕,现下不知如何了。 她急道:“我答应你。” 南宫弦送她到一处临时搭建的帐篷中换了衣服,抬手托起她的脸,指腹轻轻摩挲她的下巴,满意点头,“这才乖。”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让两人睡一起好不好? ☆、相处 南宫弦带着夏浅汐策马来到军营外围,翻身下马,把她抱下来,扶正了,叮嘱道:“不可离我身侧五步之外,谨记。” “是。”夏浅汐点头应下,垂首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南宫弦气定神闲走在前头,接受路上将士的行礼,走到一个稍大的营帐前,门口的守卫齐齐颔首行礼:“将军。” “免礼。”南宫弦阔步入内,甫一进去就把夏浅汐拉进内室,把她按在床塌上,注视她好一会儿,才道:“你先休息一下,我有事出去办,晚些时候再回来。” “好。”夏浅汐点头应了,等他一走便脱靴上塌,躺平睡好。这阵子提心吊胆没睡上一个安稳觉,今日为了逃命又跑了那么久的路,早已疲惫不堪,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夏浅汐醒来时,帐外暮色四合,天已经黑了。 她披衣下塌,想出去走走,但想起南宫弦交代她的话,立马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坐回榻上,心想着,不知道他给爹爹寄了书信没有,他走之前忘记问了,在这里等着也不知他何时才能回来。 正愁闷间,帘布被人撩起,南宫弦走过来,眉目温和,“醒了?” 夏浅汐歇了一觉,气色好了些,原本苍白的脸染上些许红润,冲他点头:“嗯。” “进来。”南宫弦向外面道。 一个年长的军医背着药箱,走了进来。 南宫弦拉着夏浅汐坐在桌前,拉出她的一只手腕,上面放个帕子,军医隔着帕子为她把完脉,恭敬道:“启禀将军,这位,小兄弟,只是身子虚弱,好好休息,调养些时日即可。” “多谢军医。”南宫弦郑重道,“今日之事还请您保密。” 军医收拾药箱的手一顿,忙拱手道:“小人今日只是为将军把脉,没见过别人。” 南宫弦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军医擦擦额头冷汗,出了大帐。 夏浅汐收回手,低头坐在那里,有些惴惴不安。“我一个女子在军中多有不便,还是……” 还是送我回京吧。夏浅汐心想着,没敢说出口。 “在我身边安心呆着。”南宫弦淡淡丢下一句,转身出了营帐,不一会儿,折回来,手上提着一个食盒。 闻着香味似是鸡汤。夏浅汐左右无事,站起来帮他盛汤,南宫弦却错开手,给她盛了满满一碗鸡汤,将汤匙递给她,“趁热喝了。” 夏浅汐触到他温润如水的目光,有些不适应,低头闷声喝汤,喝了几口,全身暖和起来,抬头看他,“你不喝么?” “不 分卷阅读50 分卷阅读51 重生之良缘错 作者:静寂月 分卷阅读51 用。”南宫弦看着她喝完,收拾了碗筷,拎起食盒出去了。 夏浅汐在里面听到他跟守卫说:“把这个拿下去,铁锅里剩下的鸡汤送去给伤患。” 守卫领命去了,不多时,帘门外响起了南宫弦的声音,“小夏,出来。” 小夏?是叫她来着。 夏浅汐愣了一下挑帘而出,就见南宫弦坐在案前悬腕写字,昏黄的灯影里,俊朗英挺的侧颜格外专注。 听到响动,他轻轻侧转过来,深邃的眉眼带着笑意:“想给家里人写封信吗?我让人百里加急送到府上,令尊见到你的亲笔信一定很高兴。” “真的?”夏浅汐颇感意外。 “我何时骗过你。”南宫弦攥住她的手腕,将她扯过来,把笔交到她手中,自己往边上挪一点,拿起磨锭为她研磨。 “既如此,多谢将军。”夏浅汐也不是束手束脚的人,蘸了下墨,爽利地执笔写完信,一转头,南宫弦的俊脸近在咫尺,被浓墨浸润一般的眼眸与她对视,夏浅汐就觉得突然被灼了一下似的,脸上腾起红晕,并且还有向两边蔓延的趋势。 南宫弦看她表现地如此乖顺,不复先前的冷漠疏离,心上好似被一阵轻风拂过,说不出的舒服畅快。虽然他心知肚明,她这乖顺来源于对境况的无奈屈从,并非心甘情愿,偏他就跟着了疯魔似的,罔顾军中法纪将她留在身边。 找死么?不见得,他早已想好了退路。 不逮住时机与她好好亲近一些,他什么时候才能娶亲? 夏浅汐余光扫到他唇角勾起狡黠的笑,原先收起的戒备心思一下子翻涌上来。 他这人,从来都是捉摸不定,还是小心为上。 见她秀眉微蹙,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眼下他也不好过问太多,总要慢慢来么。 安静一会,南宫弦开口道:“时辰不早,就寝吧。” “啊?”之前急着往家里寄信的事,此时才发现这个大问题,这里就一张床榻,怎么睡啊? 他是将军,总不好把他赶出去。要是她出去,这人生地不熟的,能上哪啊? 孤男寡女,同居一室,难不成他想打什么歪主意! 夏浅汐一副宁死不从的表情,瞪着杏目死盯着他。 南宫弦顿觉好笑,屈指在她脑门上一敲,忍着笑道:“想什么呢?自然是你睡里间,我睡外间。” “我不放心你。”夏浅汐再瞪。 “别多想,这是军营,要动你也不会在这里。”南宫弦沉声说着又敲了她一个爆栗。 他还敲上瘾了,虽然没用力不是很疼,但是气不过!夏浅汐捂着额头,气鼓鼓道:“南宫弦,你别太过分!” 小猫发火了,不得了,不过他还挺享受她这可爱的样子,真是太喜欢了。 片刻,南宫弦敛起笑容,将她写好的家书折好,塞进信封,起身朝外走去,“不与你玩笑了,我去安排寄信的事,你自己洗漱一下,就去睡吧。” 营帐里有他提来的热水,夏浅汐也看见了,她扯开帐门的一条缝,眯眼朝外望去,就见南宫弦大步流星走远了。 她把热水提进内室,找出一条干净的汗巾子迅速擦洗一下,合衣躺到榻上,用棉被裹住身子,才慢慢把外面的一层棉衣脱了,放在枕边。 睡吧,休息好养好精神,才能不让爹娘担心。夏浅汐心里默念道。 他虽然在她面前没个正经,其实内里也是个正人君子,说不碰她肯定不会碰她。 南宫弦把书信安排妥当,又在外面慢悠悠溜达一圈,回去时朝里间张望一眼,见她已经睡了,就轻手轻脚在外间的地上打了个地铺,盖起被子一觉睡到大天亮。 夏浅汐迷迷糊糊睁开眼,拾掇好走到外间时,看见南宫弦坐在案边用早膳。夏浅汐走进仔细一瞧,他吃的只是一块硬邦邦的糗粮,案上的稀粥薄的能照见人影。 常听人说行军打仗异常艰苦,有吃的就不错了,他是将军,跟将士同甘共苦不算什么,可他也是身份尊贵的世子爷,靖南侯就他一个儿子,顾氏也把他当成宝贝疙瘩一样宠着,在吃食方面何曾委屈过,如今这石头一般的粗粮是怎么下咽的? 昨日吃的鸡汤是专门为她做的了? 看他吃得这么顺口,一定不是一次两次这样了,心中对他的敬意自然而然多了一分。 南宫弦不紧不慢吃完手中的糗粮,端起碗喝完粥,自己收拾了,走到外头,提回一个食盒来。 夏浅汐瞧着他从里面取出两个白面馒头,一碗白润闪着油脂的汤水。 “这是羊奶,快趁热喝了,暖暖身子。”南宫弦把碗放在她眼前。 夏浅汐不依了,把碗往外推了推,“你是将军都吃糗粮,给我吃这么好的,我心里过意不去,吃不下。” 南宫弦笑了笑,跟她软语商量,“你身子差,不吃点好的养养,过两日行军,如何撑得住?” “行军,这是要走吗,到哪里去?”夏浅汐说出口,才觉得唐突了,这些应该是军机要密,她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外人,不该问的。 只听南宫弦嗯了一声,笑容浅淡,“先吃饭,到时你就知晓了。” 夏浅汐坐下,吃了一个馒头,喝完羊奶,剩下的一个馒头怎么都吃不下了,南宫弦也不勉强,收拾过后交给守卫。 饭后南宫弦拉她出去走走,在帐门口看到恭敬挺立的刘浩川,心说,他这是被调来当守卫了。 两人走远些,夏浅汐回头看了刘浩川一眼,南宫弦便问:“你是否想问,他为何来了军中?” 夏浅汐应道:“正是,他当初做的那些事……” “我当初在燕子山教训他的那一顿,或许把他打醒了。”南宫弦背着手,目视前方,“后来我偶然在营中见到他,听下边报来的消息说,他随押运官押运粮草,途中遇到乱军,几名将领皆溃散不敌,他以一己之力砍杀了几十名乱军首级,最终护得粮草无虞。” “本将军素来爱才,如此勇义之士,当然会给他一个机会。” 说话间两人来到将士训练的地方,南宫弦道:“你知道我何带你来这里吗?” 夏浅汐不解地摇头。 南宫弦看向远处:“这些将士远离家乡,上阵杀敌,随时会有死伤的危险。若是被滥制的军需棉衣冻死,岂不可惜。” 他还揪着那档子事不放呢。夏浅汐辩道:“那是我大伯父一人所为,与我夏家商号并无干系,我与家父真的不知情。” 南宫弦低头看她,“这桩生意是指明了交给夏家商号的,若真追究起来,令尊也有个推卸失察之过。” 夏浅汐自认理亏,抿抿唇道:“我回去立刻让绸庄补做一千套棉衣,捐到军营。” “夏小姐豪爽,本将军替将士们谢过了。” 这时从一旁跑上一名副 分卷阅读51 分卷阅读52 重生之良缘错 作者:静寂月 分卷阅读52 将,他看了眼夏浅汐,再向他拱手道:“将军。” “无妨,说罢。”南宫弦抬手免礼。 “启禀将军,前方探子来报,北戎军强占秋光城,四处烧杀掳掠,城中百姓危在旦夕。” 南宫弦面色沉肃,高声道:“速召集几位将军,到大帐议事。”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先恢复隔日更吧。 关于那啥,不好意思还是下一章吧。我错了,脸好痛。 ☆、胜仗 “是,将军。”副将领命离去。 南宫弦吩咐完就转身朝营帐的方向走去,侧目道:“跟我回去。” 夏浅汐跟着他小跑进了大帐,问他:“将军欲将我安置在何处?” 南宫弦掀开内室的帘子,推她进去,“在里面呆着,我不叫你,千万别出来。” “这不妥吧?”夏浅汐为难道。毕竟要避嫌,只隔着一道门帘,还是能听得见的。 “这里我说了算,快进去。”南宫弦说罢放下帘子,遮住了外面的光亮。 没一会儿功夫,外间陆续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几位将军到齐,躬身行礼:“将军。” “免了,都过来吧。”南宫弦将北戎军强占秋光城的事跟他们详细说了,将地图铺在案几上,用纸镇压好,“几位将军有何看法?” 次将邹钦道:“自我军征伐以来,北戎军步步退守,已被驱逐出麒山一带,秋光城虽不是边塞互市紧要之地,亦不能落入敌军之手。这一仗需速战速决,否则损伤的不止城中百姓,还有边塞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民心。” 副将成安道:“秋光城背靠峭壁悬崖,两面环水,占据着天险。如今数九寒天河面湿滑,坚冰难渡,若是贸然过河,敌军半路凿开冰面,我军不擅水战,必定吃亏。” 南宫弦边听边颔首,思虑一刻后指着地图,声音清朗下了命令:“本将先率部分人马走峭壁上的小道攻右翼和后侧,扰乱敌军阵脚。邹钦,你率大部人马走冰面,攻击正前方和左翼,呈合围之势,一举拿下秋光城。” 众人齐声领命:“是,将军!” 秋光城百姓生死攸关,一刻耽误不得。南宫弦下令后,兵士即刻拔营,辎重装车,一队人马浩浩荡荡上了路。 从早上行军到傍晚,队伍在一处山脚停下,仰望上方,如刀削般的悬崖呈拔地通天之势,危峰兀立,使人望而生畏。 副将前来禀报:“将军,前方便是狮子岩峭壁。” 南宫弦挥手下令:“原地用过糗粮,继续前行,务必在明日天亮之前赶到秋光城。” 副将领命下去安排,南宫弦拉过夏浅汐在一块大石后面休息,刘浩川送来食盒,两人简单用了饭,这次倒是没有给她开小灶备些滋补汤水,糗粮的味道确实不太好,但也不是难以下咽。 南宫弦看她嚼着粗硬的糗粮,有些心疼:“事发突然,没空给你另做膳食,将就着用些,等打完这一仗,回京带你去吃炙羊。” 夏浅汐将最后一小块糗粮咽下,接过他递来的皮囊喝了口水,擦擦嘴道:“没关系,我觉得这样挺好的,至少安心些。” 南宫弦笑了笑,有人陪着,这仓促粗陋的饭食亦变得美味起来。 歇息过后,大队人马按序上山。 人衔枚,马勒口。峭壁上的小道狭窄崎岖,只能容一人一马通过,冬天白日短,天很快黑了下来,为了防止被敌军发现,火把是不能点的。 众人慢慢摸索着前行,过了子时,人马皆是疲累,眼看快要翻过最后一座山头时,竟然下起了暴雪,行军愈加艰难。 南宫弦听过善观天象老军的经验,一面护着夏浅汐,一面下令:“停止前行,就地休息,雪停后再出发。” 命令口传下去,将士们选在背风的悬崖边上,搭起简易帐篷歇息,因无法点起篝火,只能三两人挤在一处取暖过夜。 这可难倒了夏浅汐。 这么冷的天,她一个女子,只能独睡,夜里会更冷,该怎么熬过去。 南宫弦抱着一件厚厚的棉被过来,围在她身上,从腰上解下一只鹿皮皮囊,递给她,“喝一口暖暖,这一夜还很长。” 夏浅汐接过皮囊闻了闻,是酒。如今也没有别的法子了,她闭起眼视死如归地喝了一大口,呛辣的苦酒入喉,让她立刻咳了起来。 “慢点,这是塞北的烧刀子,烈着呢。”南宫弦拍着她的背道。 夏浅汐抚着胸口,喘息几口,才调整过来。 南宫弦低头定定看着她,俊朗的五官在黑暗中格外深邃,说出来的话却让人恼得跳脚,“你一个人睡可以么?要不要……” “不要!”夏浅汐立刻打断他。 “我去下边巡视一下,你早些睡。” 原是一句玩笑,被她不留情面地给堵了回来,南宫弦老脸倏然一热,不自在地清咳一声,踱着步子走开了。 夏浅汐看着他走远,抱着棉被钻进帐篷,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把身上的棉衣脱掉叠成小方包,当作枕头枕着睡下了。 帐外寒风刺骨,暴雪肆虐,身下的路面冻出裂缝。 夜,愈加寒冷。夏浅汐瑟缩着蜷在一起,牙齿打着颤,被冻得昏沉之际,恍然感觉棉被被人掀起一角,而后落入一个火炉般温暖坚实的怀抱,冰凉的手脚渐渐舒展开来。 南宫弦从背后拥着她冻僵的身子,下巴抵在她的发顶,闻着她身上散发的幽香,有些心猿意马。 这一世,从未像现在这样,离她如此近。 心口那处猛烈地跳动着,他不禁想,每天这样抱着入睡,该有多好。 夏浅汐苏醒过来,周身的温暖,还有萦绕在鼻间他身上独有的清爽气息,提醒着她发生了什么。 右边手臂被压得有些发麻,她扭着身子轻轻动了动,突然感觉身后有个东西在悄然升起,抵在了她的臀上。 夏浅汐猛然睁大眼睛,一下子清醒过来,虽然这一世她年方及笄尚未嫁人,但前世也与南宫弦同床共枕过,通晓男女之事,自然知道那物是什么。 她脸上烧热,下意识地屏气凝神,不敢再动分毫。 南宫弦被她这一动撩得满身火起,抱着她运力调息了好长一会,才平复下来。 真是个磨人的小女子,偏他还不能对她怎么样。 只好憋着。 幸而她睡得沉,若是问起来,他还真不知道怎么解释。难道说对她起了色心么? 南宫弦尽力撇开这些绮丽心思,心里默念金刚经,这个时候要学柳下惠,坐怀不乱…… 夏浅汐察觉不到他心里的这些挣扎,只盼着这一晚快些熬过去。 他的怀里实在暖和,没多久,夏浅汐又闭眼睡着了。 她醒来时,被窝里还留有余温,外面已是天光大亮,骤雪初霁。 穿好衣服出来,夏浅汐扫 分卷阅读52 分卷阅读53 重生之良缘错 作者:静寂月 分卷阅读53 了一眼周围,大军已经离开,只留下一小支兵卒分散在四周,刘浩川站在离她一丈远的地方。 “将军命我等保护你。”未等夏浅汐发问,刘浩川便解释道。 “哦,多谢。”夏浅汐颔首。 刘浩川笑着离开,回来时给她拎来一个食盒,里面是一大碗稠稠的米粥,上面腾着热气,应是熬了许久刚盛出来的。 夏浅汐也不客气,盛了一碗吃饱,帮他收拾碗筷。 吃罢朝饭,夏浅汐抱膝半坐在帐篷里,望着远处的天发呆。 不知道秋光城那边怎么样了,南宫弦此去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刘浩川怕她闷着,自己找话:“将军英勇无敌,小,小夏你不必担心。” 夏浅汐也点头,“我们一定会打胜仗的。” “是的。”刘浩川聊着聊着,便扯远了,“等我那两个兄弟从牢里出来,我劝说他们也来参军,挣一副清白身家,回来娶妻生子,再不做那等鸡鸣狗盗之事。” 夏浅汐担忧南宫弦,无心听他唠叨,只安静地坐在那里。没多久,但闻远处号角声大作,杀声震天,风中夹杂着战场上的血腥之气吹来,让她的心跟着一提。 南宫弦率军如天降般突袭秋光城,北戎军迅速调集兵力抵抗,与此同时,邹钦率领的主力大军穿过河面,从正前方攻来,一路几乎是畅通无阻杀进城中,北戎军尽数投降,大凉军不费吹灰之力夺回城池。 震耳欲聋的杀喊声一直持续到傍晚,才停息下来,夏浅汐站在崖边望眼欲穿,直到南宫弦抱着头盔,一手提着剑,从悬崖那边转过来,提着的一颗心才安稳放下。 暗红的晚霞坠在遥远的天边,南宫弦的脸上和衣服上沾着血,目光锐利而深沉,通身自带一股凛然煞气。 夏浅汐忙跑过去,满面担忧:“你受伤了吗?伤到哪里?快让军医帮你看看。” 南宫弦躲开她的手,拧眉道:“我没事,别碰,挺脏的。” 这个时候哪还顾得了这些,夏浅汐拉着他的胳膊左看右看,确定他身上没有伤口才松了口气。 南宫弦的目光追随着她,将她脸上的担心尽收眼底,心情不由大好。 经此一役,北戎军死伤惨重,短期内应该老实了,边塞会有数年安稳的日子可过。南宫弦在秋光城留下几千人马,帮助城中百姓重建家园,又百里加急送信入京,请皇帝调来粮食周济百姓,解当下之需。 南宫弦率部从狮子岩悬崖撤离,与大军在百里外汇合。 因打了胜仗,晚上,将士们点起篝火,架起野味翻烤,油脂滋滋冒着,滴落到炭火里,噼啪炸响。 夏浅汐坐在一堆篝火前,拿着一截树枝折着。南宫弦拿着一只烤鸡走过来,坐在她旁边,“吃这个,今天开开荤,我亲手烤的,尝尝。” “我们什么时候回京?”夏浅汐接过问道。 南宫弦往后倒在草地上,仰望着头顶缀满熠熠星子的夜空,含糊回应:“快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下真睡一起了,还满意不? ☆、美梦 “你……” “你……” 安静地坐了一会儿,两人同时开口。 “你先说。”南宫弦屈起一条腿,注视着她恬静柔美的侧颜,声音沉沉。 夏浅汐原本想问他要个单独的小帐篷,被这尴尬的气氛一噎,竟泄气说不出口了。 她把烤鸡往他那边一递,没话找话:“太多了,我吃不掉,你吃些好了。” “我方才吃过了,你能吃多少算多少,剩下的再给我。”南宫弦的回答也是干巴巴的。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几句,却很是默契,只字不提昨晚相拥同眠的事。 不远处,将士们说笑的声音逐渐沉寂下来,旁边的篝火也已燃尽,上头冒着青烟。 烤鸡外焦里嫩鲜香可口,夏浅汐津津有味地吃了个七八分饱,有些腻,不由升起了困意。 她收拾好吃剩的半块烤鸡,起身理了理衣摆,自上而下看他一眼:“时候不早,该回去了。” “拉我起来。”南宫弦躺在草地上不动弹,懒懒地朝她伸出一只手。 这人真是无聊。夏浅汐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攥住他的手腕拉到一半,瞥见他唇角勾起的玩味笑意,心中一恼,猛地甩开手。 南宫弦佯作中招,朝后重重一摔,故意哎哟一声:“本将军的腰似乎断了。” 地上黄草柔软,摔下去还不跟挠痒痒似的,叫你装! “懒得理你。”夏浅汐哼一声,转身就走。 南宫弦摇头失笑,自己站起来,拍拍身上沾着的枯草,疾步追夏浅汐去了。 两人一前一后回到将军大帐,夏浅汐死活不愿再与他同居一处,就算分里外间也不行,还说他若是不同意,她就在外头坐一晚,宁可冻死。南宫弦拿她无法,最后只得在主帐旁边的空地上临时搭建了一个帐篷,外面摆上几个火盆驱寒。 夏浅汐正铺着被褥,南宫弦抱了几个装满热水的汤婆子过来,一个一个往帐篷里面塞,“这是从秋光城里弄来的,我看着合用就给你拿来了。有什么事就叫我,我睡得浅,一准儿能听得到。” “知晓了,多谢将军关怀。”夏浅汐手扶着帐门的帘子,朝他客气地笑笑,明显是在下逐客令了。 “那你早些睡,我走了。”南宫弦自己找了个台阶下,转身时,脸上的笑容淡去大半。 我有那么招人嫌么,又开始躲着我了。 我又不会吃了你,虽然挺想的。 被嫌弃的世子爷闷闷地走回自己的营帐,脱衣躺到榻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旁边的帐子里,夏浅汐裹着软和的棉被,怀里抱着一个热烘烘的汤婆子,脚底也有两个汤婆子供暖,一夜睡得香甜。 次日天刚蒙蒙亮,夏浅汐就醒来了,其实是被渴醒的。昨晚吃了半只烤鸡,没喝一口水,隔了一夜不渴才怪。 她穿好衣服叠好被褥,走出来找水喝。 刘浩川不在,也没有别的守卫,许是换班的还没替上来。夏浅汐捻手捻脚进了大帐,环视一圈,没见到水壶的影子。 南宫弦的靴子脱在外头的地上,透过帘子看去,里间没点灯,黑漆漆的,估计还没起身。夏浅汐怕打扰他休息,正要往外走,却听见里间传来几声粗重的喘息,她迟疑地走到门帘处,唤了一声:“将军。” 里面突然没声儿了。 夏浅汐疑惑着想问一问,突然一道焦急又低沉沙哑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别进来!” 夏浅汐杵着不动,一阵窸窸窣窣的穿衣声后,南宫弦方出来,身上的衣衫穿得整齐,脚上未着靴。 他的脸上染着一层不寻常的绯色,拎起靴子坐到案前低头穿上,一边沉声问她:“何事找我?” “我渴 分卷阅读53 分卷阅读54 重生之良缘错 作者:静寂月 分卷阅读54 了,想喝水来着,也不知道军中何处供应热水,就到这里来了。” 南宫弦了然,起身朝外走去,很快给她拎来一壶热水,外加一盒子丰盛的早膳。 两人在外间的案几上用罢饭食,夏浅汐抢着拾掇了碗筷,南宫弦拿出去交给守卫带下去,回来时外间空荡荡的。 南宫弦心里一惊,似想起来什么,赶紧大步走进去,就见夏浅汐在里边呢。 听到他的脚步声,她指着架子上搭着的衣袍道:“你这衣服是昨儿个换下来的吗,正好我要去洗衣,可以顺带连你的一起洗了。” 军中有专门洗衣的人,夏浅汐身为女子极不方便,换下来的衣物都是自己洗,有时闲着无事,也会帮他做些琐事。 也是难为这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富家小姐了。 南宫弦恍了下神,还没来得及阻拦,夏浅汐已经将衣物取下,放进她经常用的一个木盆里。 南宫弦有些心虚,又怕被她看出,只好背对着她小声道:“那你一个人去,别让旁人看见了。” 这人今日有些古怪,却又说不上来哪里古怪。夏浅汐不解地看他一眼,拿木盆盛着衣服去了小河边。 时值冬季,河水冰冷刺骨,南宫弦怕冻坏她娇嫩的双手,早发下话,每次她洗衣,刘浩川就让人抬来热水,倒在一个大木盆里,掺些冷水就可用。所以夏浅汐到河边的时候,温水已经备在那里了。 用皂角洗完了外袍,展开一条袴,夏浅汐顿时愣住了。 这上面是…… 回想他刚才的表现,夏浅汐一下子明白过来,脸跟烧着了似的涨得通红。她在心里暗骂了他几句,别开脸,用最快速度把上面沾着的脏污清洗干净。 营帐这边,夏浅汐离开后,南宫弦又躺回榻上,心里又是窘迫,又是疲累。 都怪清晨做的那个梦。 梦里洞房花烛芙蓉锦帐,汐儿温柔地依偎在他怀里,如玉般的俏脸不胜娇羞。 他一低头,就看见那娇艳水嫩的唇,白皙的肌肤,饱满有致的身子,便情不自禁将她压在身下折腾,然后就…… 南宫弦抬手覆上双眼,万般惆怅化作一声叹息。幸而如今她还未成亲,应是不懂男女之间那档子事,不然真是丢死人了。 她说的没错,南宫弦,你果然是个十足的混蛋。 将近晌午,夏浅汐晾好衣服回来,南宫弦不在帐内,却让人给她备好了午膳。 她吃完将食盒交给刘浩川,在帐中无聊耗了一下午,天擦黑时,南宫弦才从外面回来,对她道:“晚上收拾一下,明日一早启程回京。” 一听回京这两个字,夏浅汐喜上眉梢,顾不得用晚膳,就到里面忙活去了。 说是收拾,其实也没有几件衣物,除了她之前身上穿的那件蜜合色绣花对襟棉袄,在军中也只有两套换洗的男子军衣,到京城后总要还给他。 南宫弦看她轻快忙碌的身影,寻思着回去之后给她买几件漂亮衣裳。 俏丽柔美的芙蓉玉面,亭亭玉立的韶龄佳人,穿这么粗制的男子衣衫,怎么看怎么违和。 在军营的这些时日,着实委屈她些。 为防止北戎国卷土重来,大批人马仍驻守边塞,南宫弦与几名将领回京复命。翌日,一支几千人的轻骑精兵浩浩荡荡踏上了回京之路。 南宫弦将夏浅汐安置在一辆军用马车里,不用说里面是为她精心布置过的。 一路上两人之间的相处却有些微妙,除了吃饭喝水休息,几乎无话可说,且带着明显的客气疏离。 车夫兼粗使老妈子的刘浩川看在眼里,一时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啦啦啦。 ☆、回京 转眼数日过去,繁华的京城遥遥在望。 晚间,队伍在旷野中的一处平地扎营。用罢晚膳,刘浩川传话给夏浅汐,让她到主帐面见将军。 “找我何事?”夏浅汐进去就问道。 “也没什么。”南宫弦俊眸微挑,笑得有些神秘,“我知道这附近的山上有一处温泉,想不想去泡一泡?” “不想。”夏浅汐想都没想就回绝了他。 南宫弦靠近她些,宛若深潭的双眸漆黑幽亮,嗓音低沉透着一丝蛊惑,“可是我想去。” 炙热的呼吸迎面扑来,夏浅汐心口咚咚猛跳,忍下羞涩将脸一偏:“你想去便去,关我何事?” “我想要你跟我一起去。” “我不去!” “去不去?” “不去!” …… 一个时辰后,夏浅汐捧着一摞干净衣物,站在温泉边上,背对着汤池中光着身子的某人。 “温泉泉水沸且清,仙源遥自丹砂生。这汤池温滑清澈,嗯,舒服。”南宫弦泡在温汤里,随口吟着诗,一脸的惬意享受,眯起眼哼了句:“你帮我拿着衣物就好,可不要转身偷看。” 谁稀罕看你。夏浅汐心里腹诽着,恨不得拿着衣物跑开,看他怎么回去。 天上明月高悬,皎洁的月光漫照在她周身,泛起点点清冷的银光。南宫弦往旁边挪一点,望着她静美的侧颜入神。 就快到京城了,回去之后,是不是又要回到以前,他是身份尊贵的靖南侯府世子爷,而她只是商贾之女。她回到深宅大院欢声笑语,回到夏家商号的铺子里忙碌,很快就会把他抛到九霄云外。 他知道,她做得到。 “姻缘讲究门当户对两情相悦,你我之间这两样都没沾……” 她那日回绝的话在耳边回旋,似灌耳不绝的魔音。南宫弦烦躁地闭上眼。 如果可以,他宁愿这一路没有尽头,她就会一直在他身边,就算整日拌嘴,也是求之不得。 过了两刻,夏浅汐催促他:“你好了没?可以上来了,我站得腿都麻了。” 身后没人吭声,在夏浅汐考虑着要不要回头看看的时候,突然哗啦一声水响,南宫弦从温泉里跃了上来。 “把衣服给我吧。”南宫弦从后面伸出手来。 因离得太近,夏浅汐几乎可以闻见他身上的湿热气息,心扑通扑通乱跳。 见她不动,南宫弦走近些,在她耳边呵了口气:“怎么了?” 夏浅汐心里打了个颤,赶紧把衣物丢给他,蹦开几步远。 南宫弦拿毛巾擦干身子,正打着里衣的结带,轻笑道:“来都来了,不泡一下再走?我保证绝不偷看就是了。” “我早说过了,不泡!你这人烦不烦……” 夏浅汐侧目,就撞进一双幽亮如星的眼眸中,害得她心下慌乱,突然往后一个趔趄,惊呼一声,就往氤氲着水雾的温泉里跌去。 南宫弦在她掉下去的时候握住了她的纤腰,随她一起跳了下去。其实,以他的身手,大可将她拉回,但是抱上她的时候却改变了 分卷阅读54 分卷阅读55 重生之良缘错 作者:静寂月 分卷阅读55 主意。 与她一起泡个鸳鸯浴,似乎很美妙呢。 泉水没顶,窒息感包裹着她,前世那些不堪的记忆铺天盖地翻涌上来。 夏浅汐本能地从水里探出头,双臂拍着水胡乱扑腾,脸上因恐惧而变得纠结,在月光下显得十分惨白。 南宫弦觉出不对,把她拉进怀中,捧起她的脸,担忧地看着她:“汐儿,你怎么了?” 夏浅汐呛咳一阵,睁开雾气迷蒙的双眼,看清了那张绝美地不像话的俊颜,与记忆中那个薄情甩她一纸休书的人渐渐重叠,心口猛然发紧,晕了过去。 “汐儿,汐儿……”南宫弦一阵着慌,立刻抱着她从温泉中跃出,用还算干爽的外袍裹住她的身子,一路提气施展轻功回了营帐。 他把夏浅汐安放在床上,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七手八脚脱掉她身上的湿衣,闭眼胡乱给她擦了擦,换上自己的衣衫。拾掇好后,军医已经在门外候着了。 “进来。”南宫弦冲着门外大喊。 “这位小,小姐,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这姑娘散着头发,瞎子都能看出来不是男人。军医把完脉,瞄一眼南宫弦身上松垮又湿透的衣衫,斟酌着字句,“将军请放心,小人开一两副安神定惊的药,给这位小姐喝下就无碍了。” “请您赶紧开药煎熬。”南宫弦急道。 “是,将军。”军医拱手,退下去开药方熬药去了。 不多时,军医端着药碗进来,交给南宫弦,支吾道:“姑娘昏迷中难以服药,将军还是……” “如何?”南宫弦急得差点跳起来。 军医上前小声说了几句,就背起药箱出去了。 南宫弦看看碗里乌沉沉的药汁,又看看床上不省人事的夏浅汐,喝了一口药,俯身哺喂下去。 一碗药喝下,南宫弦为她擦擦嘴角,便坐在床沿守着。 那温泉水只有齐腰深,掉下去也不至于受到如此大的惊吓,究竟是为何?南宫弦百思不得其解。 不知过了多久,夏浅汐动了动,蹙着秀眉来回摇着头,口中喃喃有声。 “汐儿,你醒醒,快醒醒。”南宫弦轻摇着她。 “夏青青……夏青青……南宫弦……” 南宫弦俯身贴近她,“汐儿,我在,你说什么?” “南宫弦……”夏浅汐紧咬牙关,显得极为痛苦,“我永远……不会原谅你……” 南宫弦呆愣在那里,如遭雷击。 不肯原谅他?难不成还是那日在院墙底下强吻她的那件事?这都过去多久了,还记恨在心呢。 少顷,他缓过神来,朝外面喊道:“军医,快传军医!” 军医从主帐回来,刚坐下喝了口水,凳子都没暖热,又被将军的守卫刘浩川叫了过去。 他为夏浅汐把完脉,禀告道:“姑娘发起高热,被梦靥住了,小人为她施一次针,再开一贴退热药服下,明日便可无碍。” “好,还请您尽快医治。” 军医从药箱中取出一个布包,捻起银针为她扎着穴位,看得南宫弦一阵心疼。 针灸过后,夏浅汐沉沉睡去,没多会儿,军医送来汤药,南宫弦喂她服下,掖掖被角,直守了她一夜。 翌日,夏浅汐醒来,头痛欲裂,她挣扎着坐起,惊醒了趴在床头睡着的南宫弦。 他连忙坐起扶着她的胳膊,哑着嗓子道:“汐儿,你醒了,感觉怎么样,肚子饿吗,想不想吃东西?” 昨晚的事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他的关心在夏浅汐看来不过是讽刺。她看看身上换过的衣衫,嫌弃地拂开他的手,甩给他一个冷脸:“民女贱命一条,劳将军如此操心费神,真是天大的罪过。” “汐儿,你说什么傻话。”他的眼下挂着一片淡淡的青影,看向她时神情凝重,“我的心意,我不相信你看不到,我何时在意过什么狗屁身份?” 夏浅汐平静下来,咬牙稍微收敛,侧目道:“我要回家。” “等到了京城,我就送你回去,好不好?”南宫弦话音柔软,“现下你还病着,不好舟车劳顿。” 一片胶着的沉静后,夏浅汐毅然掀被下榻,披头散发急冲冲往外走,南宫弦怎肯依她,拉着她的手腕就往回带。 夏浅汐死命往外冲,一面闹着:“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好,我答应你。”南宫弦被昨晚的事吓怕了,现在看她这个样子,只好应下,“我立刻让人备好马车,带你回去。” “我要刘浩川送我回去,我不想再见到你。” 南宫弦眸转悲凉,出了营帐,叫来刘浩川驾来马车,几十名近侍轻骑护送着他们回了京城。 碧蓝辽远的天空下,南宫弦望着马车渐行渐远,神色担忧而落寞。 按照将军的吩咐,刘浩川等人送夏浅汐进了夏府才离开。 看到女儿安然无恙回来,夏立德与周氏喜出望外,拉着她的手关心地问这问那。周氏每日担心牵挂,人都瘦了一大圈,丫鬟子栗子姝也在一旁抹着眼泪,周氏让她们去给小姐准备沐浴和膳食,两人才拿帕子捂着唇角下去了。 戚索索得了信,立刻放下手中的针线活从绸庄跑了回来,刚进门就扑到她的怀里,哭得稀里哗啦:“浅汐姐姐,你可回来了,我们都担心死你了。” 周氏泪中含笑,在索索的头上敲了一记,“你这丫头,说什么死不死的,多不吉利。” 索索立马抬手往自己嘴角一拍,“夫人教训的是,我说错话了,该打。” “好了,好了。”夏浅汐拉过她的手放在手心攥着,眼中噙着泪花,“我也挺想家里,也挺想你们的,以前的事不提了,都过去了。” “嗯。”索索应是应了,没一会儿又忍不住哭了起来。 晚上,夏府摆宴,为女儿洗尘,一家人乐呵地吃了顿团圆饭。饭后,别院的大伯父和方氏过来慰问一番,说了些客套话。 夏子衿也来了,拉过夏浅汐去芷汐院说话。 “堂姐平安归来,真是太好了,我们都很想你呢。”夏子衿看周遭无人,又道,“先生也知道了,这些时日也很担心堂姐的安危,下午我从铺子里回来时遇到他,特意让我给堂姐捎个话,说那帮歹人已经抓住,在牢里受了严刑拷打,堂姐的这口恶气总算出了。” “先生有心了。”夏浅汐心里舒服了些,向她眨眼道,“我不在的这些日子,你与先生似乎走得近啊。” “哪有,堂姐别瞎说。”子衿害羞地低下头,脸颊红得像熟透的果子。 “你这可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夏浅汐笑着追问,“什么时候的事儿啊?” “真没有。”夏子衿拧着手中的一方桃色绣海棠春睡的帕子,起身潦草行了个礼,就逃也似的跑出去了。 “喵呜——”呜喵在她脚边亲昵地蹭了蹭。 分卷阅读55 分卷阅读56 重生之良缘错 作者:静寂月 分卷阅读56 夏浅汐把它抱在膝上,摸摸它滚圆的肚皮,哧哧笑道:“我不在的这些时日,都快胖成球了,你这个没良心的坏东西。” 外面夜色正浓,子栗端着夜宵走在花园的小径上,被随风拦住了去路。 “我给你买了糖炒栗子,还热着呢,拿去吃吧。”随风从怀里摸出一个厚厚的纸包,递给她。 自从夏浅汐失踪,她就没再搭理过他,现在他们家小姐回来了,他就赶紧跑来献殷勤了。 子栗把栗子扔向他,给了他一个白眼:“去你家的世子爷,去你的栗子,我想好了,以后我要好好服侍我们家小姐,再也不要理你了。” 纸包打在他身上,绳子散开,香喷喷的栗子哗啦啦掉了一地。子栗不管他的脸色有多难看,哼了一声就撇下他走了。 南宫弦率部回京时,已经快到小年,朝中要事需等过了正月十五才能上奏,便闲在家中。 他去五皇子府上问过那帮人牙子处置得如何,宋承启道:“放心,府衙已顺藤摸瓜将他们的老巢连根拔除,砍了几个头领的脑袋,剩下的打得半死不活,流放到边塞做苦力,这辈子别想见天日了。” 南宫弦心头稍展,白日无事便留在五皇子府上吃了顿酒。 很快过了年,鹅毛大雪纷纷扬扬下了数日,人们脸上洋溢着喜庆,都道瑞雪兆丰年。 戚索索年前跟她哥哥回桃花村过年去了,要明年开春才能过来。 正月十五上元节这一日,京城四处张灯结彩,街上耍龙灯、舞狮子、扭花鼓灯、踩高跷、划旱船,喧声鼎沸。 晚上吃过元宵,夏浅汐披了件海棠红羊绒缎面滚白狐毛斗篷,带着子栗子姝出来赏花灯。周氏放心不下,派了几个家丁在后面跟着。 正走着,看见前面有个熟人,夏浅汐走过去,一拍那人肩头,笑逐颜开道:“蕙娘,真巧,你也来赏灯啊。” 蕙娘见到她高兴得不得了,“浅汐,是你啊,前阵子我还去你家拜访,门馆说你不在呢。” 夏浅汐笑道:“年前铺子里要盘账,没几日在家的。” “哎,小姐。”子栗指着一排花灯前头的一个人,“你看,那边那个人是不是夕姀姑娘?” 夏浅汐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眉间一亮,喊了声:“夕姀姑娘。” 夕姀从小摊上摘下一只兔子灯交给身旁的婢女,抬眼时也看到了夏浅汐,高兴着走过来,向她行礼道:“今儿可真是巧,我刚来就碰见你了呢。” 夏浅汐打量她两眼,见她身上穿着华贵,头上的首饰精美贵重,身后还跟着婢女,想必日子过得不错。跟她介绍了蕙娘,便提议道:“我们去那边猜灯谜,再去河里放花灯吧。” 蕙娘拍着手笑道:“好啊,人多热闹呢。” 几人笑语着边走边乐,没多会夏浅汐便留意到一个戴着面具的男子。 他今日一身玄色暗纹缂丝袍子,戴着面具,腰上的粗布钱袋也不知道换一换。夏浅汐装作没看见,继续跟她们玩耍去了。 南宫弦跟了一路,直到她们玩得尽兴,告别后分头回家了,才在后面摘掉脸上的面具。 随风不知从哪里闪了出来,耷拉着脑袋道:“爷,今日是上元节,您还是早些回府,夫人还等着您吃元宵呢。” 南宫弦看他没精打采的样子,了然道:“那丫鬟不理你了?看来是爷连累你了。” 随风忙道:“若不是爷指派的这份差事,属下还跟她好不了呢。” “不。”南宫弦淡淡一笑,“我是说,终于有人陪爷一起失意了。” 随风脸上有些挂不住,心说,有您这么安慰人的吗? 南宫弦看向花灯连天的长街,意味深长道:“记住,不是你的,追到天涯海角都哄不回来,是你的,怎么都跑不掉。”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跟闺蜜聚餐去了,今天补个肥章。 注意注意,下面世子要放大招了。 昨天吧,事情是这样的,我们吃完饭,逛了会儿,在停车场负三层找了得有半个小时都没找到车,最后在负二层找到了我的车,再一次被自己蠢哭。然后回来就累得洗洗睡了。qaq ☆、请旨赐婚 正月十六,皇宫正殿群臣咸至,奏事议政。 永嘉帝上朝的第一件事就是犒赏三军,南宫弦身为主帅,跪在殿前复命。 皇帝端坐上首,俯视下方的臣子,缓缓道:“去岁征伐北戎乱军大获全胜,保得我大凉边塞安宁,众将士都辛苦了,传令下去,论功行赏。” 旁边的总管太监一扬拂尘,尖着细嗓道:“皇上有旨,赏!” 南宫弦跪谢:“此次能够全力击溃北戎军,归功于众将士催锋破阵,英勇无畏,也是皇上仁心圣德,福佑我大凉。” 靖南侯南宫珏立在一旁,斜看一眼自己出色的儿子,脸上浮起欣慰的神色。 皇帝和蔼笑道:“阿弦,朕知你素来淡薄名利,这次是否也跟以往一样,不要任何赏赐啊?” 南宫弦犹豫一瞬,抬头道:“臣并非圣贤,亦不能免俗,这次的赏赐还请皇上赐下。” “如此,朕可要好好琢磨琢磨,给你赏赐丰厚些,才不枉你多年为国效力之功。”皇帝呵呵笑了笑,转脸向近侍太监道,“去府库中看看,有什么好东西,都给阿弦搬过去。” 皇宫府库里头的奇珍异宝不知凡几,都搬过去,啧,这里面有着很大的门道。群臣心领神会,皇上对靖南侯府的恩宠可从话里窥得一二。 南宫弦再一拜:“臣,谢皇上隆恩,万岁万万岁。” 行赏过后,不断有朝臣上前执笏奏事,皇帝一一处理过去,临下朝时,皇帝歪在龙椅上,面露疲态。 御前总管太监扬声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臣有一事启奏。”南宫弦复又出列下跪。 “哦,何事?”皇帝端正身子问道。 南宫弦清朗应道:“军中有严令,不可私自带女子入营,犯者打五十军棍。臣一向自诩军纪严明,却明知故犯,求皇上严惩。” 话刚落下,堂下一片哗然。 南宫珏的脸色顿时铁青。 皇帝略显诧异:“你带了女子进营,那女子是何人?” 这明显是问偏了,皇帝神色一整,严肃道:“朕今日处理了诸多要事,有些乏了,就先退朝吧,此事容后再议。” 皇上这是想给靖南侯府保留颜面呢,群臣识趣,三两结伴散去,南宫珏阔步越过众人,拉长着脸离开。 南宫弦刚走到殿门外,就被一个小黄门拉住了,“皇上有旨,请将军到御书房一趟。” 南宫弦满怀心事来到御书房,在案前撂袍一跪:“皇上万福金安。” “免礼。”皇帝放下手中御笔,抬眼慈祥道,“来人,赐座。” 南宫弦眼 分卷阅读56 分卷阅读57 重生之良缘错 作者:静寂月 分卷阅读57 眸低垂,“罪臣不敢。” 皇帝好奇问道:“你方才在殿上说带女子入营,确实犯了军纪,少不了挨上一顿打。不过,朕想问问,那女子是何人?你年纪不小,也该娶妻了,朕是你的长辈,有什么事与朕说说,说不定还能帮点忙。” 南宫弦抬头回道:“启禀皇上,那女子乃是夏家商号夏立德长女夏浅汐,臣斗胆,想在御前请旨赐婚。” 皇帝沉吟一刻,叫来近侍太监传唤夏浅汐进宫面圣。 今日天气晴好,夏立德夏浅汐父女俩正在如意斋谈生意,突然一队带刀侍卫涌到门口,整齐站作两列,气势唬人。 领头的侍卫大喊道:“夏员外何在,跪听圣旨!” 里面的人愣怔一下,忙出来磕头。宣旨公公打开一卷明黄圣旨,尖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夏立德之女夏浅汐立刻入宫,钦此。” 夏立德头有点懵,管事在一旁用手肘捅了他一下,才后知后觉地举起双手,“草民夏立德接旨,皇上万岁万万岁。” 众人起身后,宣旨公公看了夏浅汐一眼,脸上挂着客气的笑,“想必这位就是夏小姐了,您请吧。” “这位公公,恕草民多言,皇上召见小女所为何事?夏家商号一向诚信经营,从未做过黑心生意啊。”夏立德低声问道。 一听此话,宣旨的贾公公顿时不快,捻起兰花指一伸:“大胆,圣意也是尔等草民随意揣测的吗?” 夏立德忙不迭叫着不敢,低头塞给贾公公几张银票,“这是草民的一点心意,公公拿去喝茶。” 贾公公看看左右,悄悄把银票收进袖中,笑眯眯道:“夏员外客气了,时候不早,轿子已经备好,还请夏小姐移步,别叫皇上那边等急了。” 好好的入宫做什么?还是皇上亲自召见,夏浅汐心思转得快,想来想去也只有两个可能。 三皇子宋承卿或者南宫弦! 不管是谁出的招,爹爹和夏家商号都是安全的。 她给夏立德投去一个安慰的眼神,“爹,女儿去去就回,您别担心。” 夏立德怎能不担心,等人走后,就让人叫来两辆马车,打算去宫门口等着。正踩着脚凳还未上去,卧松云从如意斋走了过来,拱手道:“东家,小生愿与您一起去。” 这书生在店里做了大半年,老实正派,是个可信之人。夏立德看他一眼,点头,“行,你跟着一起吧,多少能照应些,你坐后边的那辆马车吧。” “小生骑马便可。”卧松云去当铺后院牵了匹马骑上,与夏立德一起往宫门口去了。 这厢夏浅汐乘轿进了皇宫,随引路公公走到昭阳宫的御书房,进门之后就跪下叩首:“民女夏浅汐见过皇上,万岁万万岁。” 皇帝放下手中的奏折,笑着道:“免礼,起来吧。” 夏浅汐惶恐叩首,头垂得低低,“民女不敢。” 皇帝随和笑了几声,向下方道:“无妨,朕恕你无罪。” 夏浅汐小心翼翼站起来,只觉心中打鼓双腿发软,却仍屏息静气,生怕紧张过头落了错处。 皇帝看了低眉垂目的夏浅汐一眼,转向南宫弦道:“阿弦,你的眼光不错。” 南宫弦微笑看向夏浅汐,心中的喜悦藏也藏不住。 夏浅汐虽低着头,却也能察觉到黏在她身上的那道热切的目光,耳根倏然一热。 半晌,上首传来皇帝淳厚的声音:“朕今日召你前来也无甚重要之事,不必紧张。听阿弦说,他私自带你进入军营,可有此事?” 夏浅汐诧异抬头,双眸清灵如水,目光与皇帝相遇,立刻又惶然地低下头。 皇上虽生得慈眉善目,但身上那股不怒自威的气势,让人心生敬畏。夏浅汐又跪下道:“回皇上的话,确有此事。当时民女被人牙子拐走,在边塞被将军的部下解救,随后便跟将军去了军营。” “此事方才我也听阿弦说了,京城竟然出了如此败化伤风之事,朕十分气愤。好在你跟其他几个被掳的姑娘都被及时救下,歹人也受了严惩,也算是不幸之中的万幸。”皇帝捻须道,“阿弦向朕请旨赐婚,朕也乐意做这个媒人,但是朕也要先过问你的意思,这里没外人,你想说什么便说吧,不必拘泥。” 夏浅汐思量一瞬,回道:“民女身份卑微,自知配不上将军,恳请皇上收回旨意。” “你不愿?那倒难办了。”皇帝讶然,“我看阿弦对你用情至深,为了此事还要挨上五十军棍,你就一点不受感动吗?” 用情至深?夏浅汐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咬咬牙道:“民女与将军在狮子岩峭壁同居一帐,大被而眠之事,实为形势所迫,当时民女冻僵了……” “等等。”皇帝打断道,“我怎么没听说你们还在一起,啊……既然都有了肌肤之亲,那更要成亲了。” 原来南宫弦并未提起此事,倒是她自己多想给抖了出来。各种思绪飞快掠过心间,夏浅汐真是懊悔不已。 南宫弦跪下道:“狮子岩一事,有损夏小姐清白,臣会负责,愿择吉日迎娶夏小姐为正妻,此生绝不再娶。” 皇帝颔首:“难为你一片真心,朕就成全你二人。” 夏浅汐心里猛然一提,再一叩首,“皇上,民女有话要说。” 皇帝闲闲抬手:“朕准了。” 夏浅汐几番踌躇沉着开口:“请恕民女无礼,不能接受赐婚。因民女心中早有意中人,只能辜负将军厚意。” 房中有一刻的沉静,皇帝有些讪讪道:“俗话说,强扭的瓜不甜,朕身为一国之君,亦不能强人所难。阿弦,你看这……” 她竟然冒着杀头的欺君之罪,也不肯嫁给他!南宫弦心里凉了个透,阴沉着一张脸道:“臣无话可说。” 夏立德与卧松云在宫门口等得焦心,夏府别院这边,夏浅汐被召进皇宫的事情传来,夏立仁和方氏震惊之后,便隐隐担忧起来。 “老爷,你说皇上无缘无故召见浅汐做什么,该不会是看上她,想把她纳入后宫吧?”方氏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咋咋呼呼道,“那以后二叔家里出了个贵妃娘娘,可了不得啦。” “我看不像。”夏立仁背着手在屋里来回踱了几步,“咱们的皇上不是昏君,不会做出这等荒唐事的。为夫觉得,许是立德生意上出了什么岔子,或是浅汐在外面得罪了什么人,对了,几月前不是有三皇子提亲之事吗,立德似是回绝了,我看极有可能,是这事传到皇上的耳朵里,觉得立德藐视天家皇威,很有可能要治罪啊!” 方氏嚯地从椅子上坐起,一拍大腿:“那赶紧派人去盯着,若是风头不对,咱们立刻与二叔家断绝关系,总要护着一家子安全才是。” “夫人说得对。”夏立仁赶紧出去,派了两个下人去宫门口 分卷阅读57 分卷阅读58 重生之良缘错 作者:静寂月 分卷阅读58 盯梢。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两人肯定会成亲的啦,别急呀亲们。 ☆、遇袭 宫外夏府的马车旁,夏立德袖着手紧盯宫门口出来的人,直到夏浅汐的身影出现,悬着的一颗心才平稳落下。 看着女儿一步步走近,他面上轻松了些,环顾四周,确认无人留意这边才道:“汐儿,皇上突然召见所为何事?没有为难你吧?” 夏浅汐摇摇头,勉强撑起个笑:“爹,我没事,咱们回家吧。” 说着她留意到旁边站着的卧松云,微微福身:“先生也来了。” 卧松云温文笑道:“小姐无事便好。” 夏浅汐点头,在夏立德的搀扶下,上了后面的一辆锦缎装裹的马车。 这边南宫弦在司刑司挨过五十军棍,由五皇子宋承启扶着,挪腾着步子慢慢朝宫门口走去。 南宫弦上表领罚,这五十军棍可是实打实的,不带半点水分,从行刑的凳子上下来,身上疼得似火烙一般。皇帝派御医给他敷药包扎,又赐下辇轿,他却执意不肯受,换了衣衫就出来了。 宋承启扛着他的一只胳膊,为他抱不平:“那女子不过是个卑贱的商贾女儿,竟然在父皇面前让你颜面扫地,亏你心心念念百般讨好,花了这么多心思,到头来一颗真心被喂了狗了,兄弟为你不值。” 南宫弦心里发苦,却嘴硬道:“不许你说她。” “她都如此对你,你居然还惦记着她。”宋承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你堂堂靖南侯府世子爷,父皇亲封的镇戎大将军,落到这般田地,窝不窝囊!你放心,此事包在本宫身上,兄弟会让人给她点颜色瞧瞧。” 南宫弦甩开他的胳膊,冷眸转向他,“你对她做了什么?” 宋承启面上一愣,恍然发觉事情可能办砸了,含糊道:“也没什么,就是让人在半道上使个绊子,不会把她怎么样。” 南宫弦一把揪住他的衣领,眸中怒火如炽,“她若是少一根汗毛,休怪我翻脸不认人!” 片刻,抓住衣领的手松开,宋承启后背“砰”一声撞到旁边的墙上。他看着吃力前行的南宫弦,不忍地道:“你重伤在身,还是回府好生将养着,本宫让人过去看一下,保证你的小美人儿无事。” 南宫弦头也不回,寒着一张脸走到宫门口,让人牵了匹马,咬牙翻身上去,猛抽几下马鞭,疾驰而去。 夏浅汐一行人到了一条稍微僻静点的街上,突然从后面蹿上来一辆黑幔马车,坐在车辕上的车夫瞅准时机一拉缰绳,掉拨马头,两车重重相撞,坐在里面的夏浅汐朝倾斜的一边歪去,头磕在车壁的木头上,痛得直掉泪。 那辆马车得逞之后,就快速驶离,只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前方的拐角处。 听到下人的禀报,夏立德从前面的马车中跳下来,急忙朝后走去。夏浅汐已经从翻掉的马车里出来,拿帕子捂着额头。 事发突然,那辆马车上无任何特殊标记,就算报官也无从查起。 只能自认倒霉。夏立德叹口气,上前询问女儿几句。 卧松云与两个下人合力将马车抬起,正准备继续上路时,突然从两旁的房檐上跳下几十名蒙面黑衣人,齐刷刷抽刀出鞘,朝他们砍来。 夏府跟来的几个家丁都不会武功,见状赶紧抱头鼠窜。卧松云将夏浅汐父女护在身后,还未开口,南宫弦已策马奔至近前,冲开黑衣人的包围,从马背上跳下,挡在三人前面。 他身姿挺立如松,平静的脸上看不出神色,冷眸却似染着一抹赤色,“尔等识相速速退去,本世子不予追究。” 黑衣人互相对视一眼,举刀就向他砍来,南宫弦拳风疾劲,招式狠戾,三两下将冲上前的几人直直打飞出去。 一名黑衣人使了个眼色,其他人会意,分出一大波人绊住南宫弦,剩下的几人朝卧松云和夏浅汐父女砍来。 这群黑衣人一看便是训练有素的杀手,卧松云满腹诗书伦理,功夫却不到家,只靠蛮力抵挡三两招便有些招架不住,恰在此时,五皇子宋承启的几名影卫赶来,及时帮扶了一把。 南宫弦打斗中觉出这群黑衣人身份可疑,便不再手软,从一人手中夺下一把长刀,手起刀落,快如闪电,一时间刀刃相击的声音高低错落,在耳边震响。 南宫弦的余光瞥见一名黑衣人砍向夏浅汐的后背,他忙一刀架开与他搏斗的黑衣人,踩着那人的胸膛,飞身至近前,一个旋转从后面抱紧了她。 “啊!”夏浅汐被他吓得不轻,只觉他的身子一顿,随即脸向下埋在她的肩窝,大口喘着气。 他的胸膛宽厚结实,带着熟悉的气息,夏浅汐僵在那里,咬着唇心里乱糟糟的。好在南宫弦很快松开怀抱,她脱离束缚转身,微赧看向他,欲言又止。 “你没伤着吧?”南宫弦冷着脸色向后退了几步,淡然问道。 “没……没事。”夏浅汐不敢看他,眼睛睨向别处,留意到卧松云手背划开一处伤口,肉外翻着,淌着刺目的鲜血。 夏浅汐赶紧走过去,抓起卧松云的手腕,用帕子压住他手背上的伤口,担忧地道:“先生,你受伤了!” 卧松云看着搭在自己手背上的那只纤细白嫩的玉手,心中微动,笑容轻然如云:“多谢小姐关心,区区小伤,无甚大碍。” 南宫弦眸色深若浓墨,在阳光下迸发出冷凝的光芒。 五皇子的这些影卫骁勇善战,随风先前被五皇子支走,现在也已寻迹赶来,加入厮杀行列。很快,地上横七竖八地躺了很多黑衣人的尸体,剩下的黑衣人见大势已去,纷纷抹脖子自尽。 南宫弦挥手示下:“所有影卫听我命令,护送这三人回夏府。” 他们的主子跟眼前的这位世子爷走得极近,关系好得跟穿一条裤子似的。影卫不敢不从,躬身齐声领命:“是!” 夏浅汐他们走后,南宫弦摇摇欲坠,倒在随风身上,气息微弱地道:“爷有些累,回府吧。” “是。”随风将他背起,疾行回了侯府。 戚索索今日与哥哥来到京城,刚到夏府就听说夏浅汐被奉召进宫一事,在前厅安慰了周氏好一阵子,才等到他们回来。 “浅汐姐姐,夏伯伯,你们可回来了。”索索拦腰抱住夏浅汐,眼泪说掉就掉,“我跟夫人好担心你们。” 夏浅汐摸摸她的秀发,微笑道:“我们这不是平安回来了嘛,没事了啊。” 索索松开胳膊,吸吸鼻子,脸上绽开一个欢喜的笑,“没事就好,浅汐姐姐,这次我从家里带了好多好东西过来,有腊肉、腊鱼、榛果、干菇,还有我哥哥从山上捉来的一只灰兔子,都放在后院呢,走,我带你瞧瞧去。” “好啊。”夏浅汐被索索拉着手往外 分卷阅读58 分卷阅读59 重生之良缘错 作者:静寂月 分卷阅读59 走,在门口时转身投给夏立德一个蕴含深意的眼神。 “老爷,今日到底发生了何事?皇上是九五之尊,无缘无故不会召见汐儿。”周氏急问道。 回来的路上父女俩就串好了话,半路遇袭一事还是不要告诉周氏的好。夏立德道:“皇上召汐儿进宫是为了撮合她与世子爷,汐儿不愿,皇上也未为难,说了几句话,就让她回来了。” “真的吗?妾身总觉得事情不会那么简单。”周氏一脸的难以置信。 夏立德扶着周氏的胳膊,让她在椅子上坐下,宽慰道:“是真的,为夫何时诓过你,竟连我的话也不信了么?” “好吧。”周氏心安了些,“我看世子不会就此善罢甘休,咱们要想好应对之策,最好尽快给汐儿说好亲事,以免横生枝节。” 夏立德嗯了一声,“此事为夫会着手去办,夫人还是宽心些,别太操劳了,身子要紧。” 夏浅汐跟索索去了后院,听索索献宝一样讲着自己带来的东西,末了把那只小灰兔从笼子里拎出来,揪着它的两只耳朵晃在夏浅汐眼前,“浅汐姐姐,你来摸摸看,它的毛软不软,不咬人的。” 小兔子眼睛机灵转着,耳朵又大又长,尾巴短短的,活像一团毛绒球。许是不甘被人揪着耳朵,弓着身子不时弹着后腿,十分娇憨可爱。 夏浅汐喜欢极了,从索索手里接过胖乎乎的小兔子,抱在怀中,手拂过它身上柔软的皮毛,会心笑道:“好可爱的小兔子,对了,它吃什么?” 索索掰着手指头,“它吃胡萝卜、胡瓜、南瓜还有青草。” “现在还是正月里,鲜嫩的青草不好找,胡萝卜厨房倒是有一大筐子。”子栗插嘴道。 夏浅汐笑着点头,“快去取些,可别饿着它。” 子栗答应着去了,没一会端来一个青瓷盘子,上面整齐码着一摞切好的胡萝卜条。 夏浅汐捻起一根胡萝卜条放在灰兔嘴边,兔子嗅了几下,张开嘴嚯嚯吃了起来,逗得夏浅汐盈盈笑个不停,先前惊吓和郁结一扫而空。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啦啦啦。 ☆、动心 夏浅汐以为南宫弦请旨赐婚这件事就此过去, 没想到刚安生了两日,夏府就迎来一位贵客。 夏立德率府上众人在前院跪了一地,恭敬叩首道:“草民一家恭迎五皇子殿下,千岁千千岁。” 宋承启只带了两个近侍, 没铺什么排场,身上穿的也是利于行走的便服, 看到夏府这架势, 抬手道:“本宫今日只是过来串个门儿,不用行如此大礼, 都起来吧。” 夏立德与夏浅汐左右搀扶周氏起身,身后仆从才跟着站起来。 夏立德上前陪着小心:“请殿下移驾前厅用茶。” 宋承启颔首:“夏员外客气了,您请。” 婢女鱼贯而入, 奉上精致小食,上好的雨前龙井氲出袅袅茶香。宋承启用茶盖撇去茶沫, 细闻香味,轻呷一口茶,半眯着眼环视一圈厅堂,心中咂舌, 不愧是京城首富,摆设虽不显山露水,却都是价值连城难得一见的好物件。 光这身下坐着的椅子, 宋承启拍拍扶手,这可是上等金丝楠木制的,皇宫里头也不多见。惊讶之余, 他面上倒很平静,不然显得自己没见过世面似的。 “恕草民冒犯,敢问殿下今日前来所为何事?”夏立德开了话头。 宋承启放下茶盅,慢条斯理道:“本宫今日登门造访,其实无甚紧要之事,不过有几句话想跟夏小姐说一说。” 又是为了汐儿!一个三皇子一个世子爷还不够,现在又多出个五皇子,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夏立德心中哀叹,面上却赔笑道:“殿下请稍后,待草民去唤小女前来。” 宋承启客气拱手:“有劳夏员外。” 夏立德垂首退出前厅,立刻让小厮叫了夏浅汐来,急问她:“殿下指明要见你,这……” “爹爹无需担心,五皇子无非是为世子出气而来。”夏浅汐秀眉微蹙,“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女儿且去会一会他。” 女儿的性子他比谁都清楚,夏立德忙叮嘱:“不可出言顶撞,里头那位可是位皇子,轻易惹不得。” 夏浅汐欠身,“是,爹,女儿自有分寸。” 夏浅汐进了前厅,福身道:“民女见过殿下千岁。” “夏小姐不必多礼,坐下说话。”宋承启向一旁的座位摊摊手。 “多谢殿下。”夏浅汐落了座,便拾了丫鬟呈上来的茶盏凑到唇边,悠闲品茶。 未几,宋承启开口道:“夏小姐是个聪明人,应该猜得到本宫为了何人前来。” “哦?”夏浅汐唇边挂着温婉的笑,“民女不知,还请殿下明示。” 宋承启清咳一声,“本宫就开门见山吧,前日撞你马车是本宫安排人做的,世子他事先毫不知情,本宫在这里向夏小姐陪个不是。” 戚索索这两日都留在夏府陪伴夏浅汐,没去绸庄上工,听下人说五皇子叫了浅汐姐姐过去问话,便悄悄贴在侧门偷听。 一听宋承启说他让人撞了浅汐姐姐的马车,心里头恼得不行,暗暗把宋承启这个人记住了。 “民女惶恐,岂敢怪责殿下。”夏浅汐放在衣裙上的手一紧,梳理了思绪后道,“民女并未损伤分毫,实为大幸。可后来出现的黑衣人,险些伤及我与家父还有卧先生的性命,现在想起亦惊出一身冷汗,殿下可知是何人指使?” 宋承启摇头,“本宫已经派人去查了,一有消息会立刻捉拿幕后黑手归案,严加惩处,夏小姐请放心。” “如此,甚好。”夏浅汐颔首。 “还有一事。”宋承启看向她,说出了此行的目的,“世子前日挨了五十军棍,忍着伤痛去救你们,还为夏小姐挡了一刀,如今世子趴在床上疼痛难忍,却固执不愿服药,饭食不进,长此下去,伤势堪忧啊。” 为她挡了一刀?夏浅汐恍然想起那日他突然飞身过来抱住她,厚实的身躯一顿,将她搂得更紧。 她心中大为触动,想说些什么,话到喉边却哽住了。 宋承启在她眼里看到了不忍,继续道:“世子他现在最想见的人就是夏小姐你,为了他能早日痊愈,本宫希望小姐能去靖南侯府看望一番。” 夏浅汐目光转向他,带起发髻上一只金累丝攒珠玛瑙步摇玎玲作响,“民女在御前拒绝世子心意,恐怕他如今最不想见的就是我了,殿下应是找错人了。” “旁观者清,他对你确实是动了真心的,就算是你心里没他,就凭他舍身为你挡的那一刀,你也不该袖手旁观。”宋承启终于按捺不住站起身,声音发沉,不复之前的客套谦和。 夏浅汐也站起来,神色不卑不亢,“民女会命人备 分卷阅读59 分卷阅读60 重生之良缘错 作者:静寂月 分卷阅读60 上厚礼,答谢世子爷的救命之恩,至于登门探望,请恕民女做不到。” 去看他,只怕日后更加纠缠不清,她不能心软。 宋承启见说她不动,眸光渐黯,带着抑制不住的怒意:“希望夏小姐的良心能安。”说罢冷哼一声朝门口走去。 待宋承启的身影消失不见,夏浅汐脚下一软,退后瘫坐在椅子上,手心里早捏出一层湿汗。 天上乌云密布,阴沉沉地似要下雨。宋承启窝着一肚子火气从夏府出来,到醉仙居叫了一大桌席面,痛饮几杯之后,才勉强纾解些郁气。 从醉仙居出来已经日近晌午,一场雨下过,太阳从云层中露出半张脸来。 宋承启骑着高头大马行在街上,路过西市大街时,上方的窗户被人打开一扇,向下扔出一串燃着的鞭炮,不偏不倚落在了他的怀里。 鞭炮噼里啪啦在他怀中炸响,马匹受惊,嘶鸣一声朝前方狂奔。宋承启抛掉未燃尽的鞭炮,一面勒紧缰绳,一面向行人大喊道:“让开,都让开!” 西市大街车水马龙,行人摩肩接踵,热闹非凡,这一冲撞立刻传来一片惨叫。宋承启从腰间拔出匕首,直刺马脖子数次,鲜血汩汩淌出,未多时,骏马轰然倒于路面,鼻翼翕动,只剩残存的喘息。 数名影卫火速赶来,纷纷下跪叩首,“属下护主不力,请爷降罪。” 宋承启抬抬手,望着不远处扔鞭炮下来的那排屋子,冷声道:“给我搜,爷倒要看看是何人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影卫领命前去,很快将“刺客”五花大绑带到宋承启面前。 “哟,竟然是个姑娘。”宋承启来了兴致,一手勾起她的下巴,在她抬首的瞬息,却是一愣。 这小姑娘看起来年纪尚小,约摸十三四岁光景,模样未全长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里满是不谙世事的清纯懵懂,玉腮泛着浅浅的红晕,樱桃般的小嘴撅着,带着一股子天然的野性。 宋承启见过的美人无数,头一回碰到这么个与众不同的。 心有些痒痒。 嘿,想哪儿去了,这个时候还能动起歪念来,这可是个小女娃,还是说正事要紧。宋承启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声禽兽,拢拢袖子,吩咐手下:“干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给人松绑。” 戚索索理理衣衫,揉着被绳索勒疼的手腕,扫了一圈四周,心里估摸这是一家客栈的上房。 宋承启屏退了手下,眼睛在她身上转了几转,脸上尽量笑得温和:“说吧,你为何扔鞭炮作弄我,何人派你来的?” 索索瞪他一眼:“没人派我来,是我自己要教训你。” 哎哟,胆儿挺肥啊。宋承启被她逗乐了,仰头笑道:“你可知我是谁?” “管你是谁,你欺负浅汐姐姐,还撞翻她的马车,我要为她讨回公道。” 撞夏浅汐马车一事,宋承启自认理亏,声音低了些:“实话告诉你吧,本宫是五皇子。” “皇子?是个多大的官儿?”索索歪着脑袋思索,片刻,杏目圆瞪,“皇子的意思是皇上的儿子,你是住在皇宫里的。” 索索脸色发白,赶紧往地上一跪,叩首不迭,“民女不知殿下的身份,贸然惊扰殿下,请您处置。” 这姑娘的声音娇软婉转,如黄莺出谷,且带着一丝委屈似的惶惑,听得宋承启发不起来脾气,忙扶她起来,“不知者不罪,本宫不会怪你。” “多谢殿下。”索索低着头,唇角漾起一抹得意的笑。 原本她想捉弄过宋承启就回去,没想到还没来得及跑掉,就被他的影卫捉住,只好装无知可怜,试图蒙混过关。 不过这个什么五殿下,还挺好骗的。 索索心中正窃喜着,宋承启心思动了动,攥着一截袍角在她面前一摊,露出一副牙疼的表情:“本宫的这件袍子价值万金,被你那鞭炮一炸,多出了几个窟窿眼,你看着赔吧。” 看这情形,此事难以善了了。索索绕着手指头,嗫喏道:“我在夏家绸庄做工,一个月才二两银子,我要攒多少年才能赔你呢。” 她说话时抬头看他,扑闪的桃花眼中盈满晶润的水泽,衬着一张精巧粉嫩的瓜子脸,越发楚楚可怜。 宋承启心里有些乱,拧着眉头道:“你别哭,不让你赔就是了。” “既如此,多谢殿下宽容。”索索咧嘴笑得一派天真,福身道,“民女这就告辞了。”说着抬脚就往外走。 “且慢。” 索索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门口,被宋承启的侍卫提刀拦住去路,只得转身,委屈巴巴地噘着嘴,“殿下还有何事?” 宋承启冲她招招手,索索扭扭捏捏走过去,他说:“撞翻夏小姐马车一事,确是本宫不对,可方才姑娘扔的那串鞭炮惊了本宫的马,外头人这么多,难免有几个躲避不及。如此危险之事,姑娘以后可要引以为戒。” 索索一听撞了人,急出眼泪来,忙扯住宋承启的袖子晃着,“那些被撞到的人现在如何了,严重么?我不是故意的,我光想着给浅汐姐姐出气,没想到会这样的。” 宋承启扒拉掉她的手,故作威严地理好衣袍的褶皱。 门外侍卫都在呢,叫人看见多不好。 “好在本宫及时制服了疯马,只撞了三两个人,蹭了些皮外伤,本宫已经派人将他们送去医馆,也赔了些银子给他们养伤,今日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索索听后松了口气,一脸诚恳道:“殿下您真是个好人,民女保证,以后再也不做这样的蠢事了。” 宋承启满意点头,“如此,姑娘可是欠了本宫一个人情,投桃报李,姑娘也该帮本宫一个忙。” “什么忙?”索索瞪大眼睛。 夏浅汐收到宋承启让人送来的信,就急匆匆赶到悦来客栈的天字一号房。 索索见她来了,立马从椅子上跳起,一脸欢喜道:“浅汐姐姐,你可来了。” 夏浅汐拍拍她的肩头,转身给宋承启行礼,“民女见过殿下千岁,不知我这小妹做错何事,被殿下扣留在此?” 宋承启将索索向他扔鞭炮,马匹受惊冲撞行人之事一五一十跟她说了,她狐疑着看向一旁,索索的头越垂越低,心中便明了。 她向宋承启行一礼,歉然道:“今日之事是我这小妹不对,殿下想要如何处置?” 宋承启笑道:“本宫也不想为难夏小姐和索索姑娘,只不过那件事还请夏小姐慎重考虑一下。” 意思是让她去靖南侯府看望南宫弦了。 夏浅汐正犹豫间,只听索索板起脸孔道:“浅汐姐姐,这位殿下在你来之前就说了,今日之事他不再追究,他让姐姐过来,是跟我串通好的,你不去他也不会把我怎么样。” “你……”小丫头居然临时反水,宋承启 分卷阅读60 分卷阅读61 重生之良缘错 作者:静寂月 分卷阅读61 气得牙颤,真想在她圆润的脸上狠狠拧上几下。 索索赶紧躲到夏浅汐身后,探出脑袋堵他一句,“你是皇子,可不能说话不算话。” “不可胡闹。”夏浅汐横她一眼,转向宋承启道,“殿下宽宏大量,民女与小妹就先告辞了。” 说罢她便扯了索索下楼,离开了悦来客栈。 回去的路上,她听着索索说着一堆下不为例忏悔保证的话,心里却盘算着去靖南侯府一趟。 虽然嘴上说着不去,心里到底还是在意的。 马车在家门口停下,两人踩着脚凳刚下去,管家就小跑过来,拱手道:“小姐,靖南侯夫人一个时辰之前就来了,等着见您,此刻正在前厅呢。” 顾佩蓉?她来这里,莫非南宫弦出了什么事? 夏浅汐匆匆进了前厅,行礼道:“民女见过夫人,夫人安好。” 顾氏忙起身扶她,“夏小姐无需多礼。” 寒暄两句,夏浅汐便问:“不知夫人远道而来所为何事?” “我……”顾氏看看周围,欲言又止。 夏浅汐向婢女使了个眼色,她们便欠身出去,带上了房门。 “夫人有话请说。”夏浅汐客套道。 顾氏叹息一声才道:“夏小姐有所不知,阿弦他受了重伤,又不肯让人医治,眼看伤势愈重,我这个当娘的焦心不已,只好亲自来请夏小姐到敝府一趟,去看看他……” “他……”夏浅汐咬咬唇,不知道说什么好。 顾氏以为她不愿,又道:“昨儿个阿弦发起高热,昏迷中一直唤着夏小姐的名字,醒来之后就一直发呆,也不跟人说话,这么下去,我真怕他出事。我也是实在没有法子……” “可怜天下父母心,我知道夏小姐不喜欢阿弦,不然也不会在御前拒婚,可我就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实在不忍心见他这般折磨自己,只求夏小姐去看看他,劝他服药也好。”说着顾氏起身作势向地上跪去,被夏浅汐扶住了胳膊。 “夫人您这可使不得,折煞民女了。”夏浅汐动容道,“民女这就随夫人一起到府上看望。” 顾氏与夏浅汐一前一后乘轿来到靖南侯府,绕过照壁,往里走穿过一条迂回廊庑,便到了一处清净雅致的小园,假山流水辉映成趣,翠竹密生,玉兰绕砌的拱形桥雕刻精美,桥那头便是南宫弦住的庭院。 刚走到内室门口,就听见一阵瓷器打砸的声音,顾氏面色一变,立刻举步入内,夏浅汐紧随其后。 珠帘内,几只错金银云纹浅槽低架上摆着炭盆,里面的炭火旺盛,屋内温暖如春。浓浓的苦涩药味飘荡在室中,几名婢女垂首立在一侧,见到顾氏,立刻惊慌行礼:“夫人。” 南宫弦趴在软塌上,听见声音不耐烦地嚷着:“我说过了,不吃,都给我出去!” 这模样分明是个闹脾气的稚子,夏浅汐在心里吐了吐舌。 顾氏摇了摇头,转身看向她。 夏浅汐微欠了身,走到塌边,在素锦绣墩上坐下。南宫弦正要作色,抬头看见是她,欣喜的笑容在略显憔悴的脸上一点点洇开。 他一把捉住她的手,紧紧攥着,“汐儿,你来看我了。” 夏浅汐抽出手,微赧地对他笑了笑。 顾氏向一旁使了个眼色,婢女会意,端起放着药碗的托盘呈到夏浅汐面前。 夏浅汐取过药碗,用调羹舀了一勺药汁递到他唇边,轻声道:“世子爷,先服药吧。” “我喝。”南宫弦就着她的手喝下一整碗药,夏浅汐拿帕子为他擦过嘴角,正要起身,又被他拉住了手。许是动作太急牵动了身上的伤口,他倒吸了一口凉气,似哀求道:“不要走,留下来陪我。” 夏浅汐抿抿唇,心中轻叹,真是冤家。 顾氏无法,只好带着婢女下去,吩咐张嬷嬷备下一间奢贵舒适的厢房。 南宫弦伏在塌上,脸枕在手臂,双目定定凝着她莹白如玉的俏脸,不舍得移开,生怕一眨眼她就消失不见了。 夏浅汐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低着臻首,两人一时无话。 药劲上来,南宫弦眼皮渐沉,仍强撑着不肯歇息,没一会儿,抬手打了个哈欠。 “你睡会儿吧。”夏浅汐道。 “那你答应我,不能趁我熟睡时离开。”南宫弦视线幽幽投向她。 夏浅汐起身拉过薄绒毯子小心为他盖上,一面应承着:“我不走,夫人说一个时辰后要为你清洗伤口上药,等上完药我再走。” 南宫弦心头涌上暖意,听话闭上眼,很快进入梦乡。 他醒来时,夏浅汐正单手撑着下巴,倚在塌沿打瞌睡。 他伸手触上她白嫩的脸颊,夏浅汐突然手滑一个激灵,睁开迷糊的眼睛,声音带着刚睡醒时的慵懒暗哑,“我睡着了,什么时辰了?” 南宫弦瞥向铜壶内的滴漏,“刚好过了一个时辰。” “哦,世子爷请稍后。”夏浅汐起身出门,跟顾氏安排的几个婢女说了几句,她们很快捧来面盆布带热水等物,列在夏浅汐身后,听候吩咐。 夏浅汐揭去他身上的薄毯,手伸到他腰侧去解衣衫的结带。 虽隔着一层衣料,纤软的手指触到腰上的一刹,还是让他身子无法抑制地颤抖了一下。 他的脸朝着里面,手扬在半空挥了挥,“都退下去,留夏小姐一人便可。” “是。”婢女将手中之物放在夏浅汐手边能够得着的地方,便退出门去。 “可以继续了。”南宫弦转脸示意。 夏浅汐在心里说服自己,只拿他当个病重的伤患来对待,便不再那么拘谨放不开了。 毕竟他是为她才受伤的,于情于理都该照顾他直至伤势好转。 他身上的薄衫被慢慢剥掉,精壮挺阔的后背上,一条裂着口的刀伤斜斜蛰伏其上,刺痛她的双目。 她咬咬唇,用绢帕浸湿药酒,从上往下涂着那伤口。 御医调配好的药汁装在一只莲花银瓯里,夏浅汐换了干爽棉巾,一手持瓯,一手蘸着药汁为他上药。 手上力道绵软,她已经足够小心翼翼,却仍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轻颤。 “很疼么?”夏浅汐停了下来。 南宫弦用双臂埋着头,声音沉闷,“不疼,只是,有些痒。” 夏浅汐继续上药,完毕之后将银瓯和棉巾放下,仔细净了手擦干,伸手去解他裤上的腰带。 南宫弦猛地抓住她的手,呼吸有些不稳,“你要做什么?” 夏浅汐神色不改:“世子爷挨了军棍,自然是要在挨打的地方上药了。” 那里可是......这么羞人的地方,不敢想象这大白天的,她看着那处,手还要摸上几把......这让他以后还有何颜面跟她相处? 南宫弦心里正犯愁,夏浅汐已经褪去 分卷阅读61 分卷阅读62 重生之良缘错 作者:静寂月 分卷阅读62 他的半边裤子,露出伤处。 那上面红肿不堪,没有一块好肉,有些地方甚至开始溃烂发脓,看得夏浅汐紧锁眉头。 “你快些。”南宫弦扭头催她。 “伤势这么重,你为何不让御医为你上药诊治呢,还乱发什么小孩子脾气,横竖伤的是你个儿的身子,别人可没法子帮你受着。”夏浅汐一边涂酒上药,一边苦口婆心劝说道。 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你宁愿欺君罔上,也不肯答应嫁给我,我为了护你挨了一刀,你却跑去关心那个账房先生,换谁谁不气!南宫弦心里抱怨着,话到嘴边又给咽了回去。 说出来好像他吃了卧松云的醋似的。 臀上的伤口处理完后,盖上一层棉巾,夏浅汐红着脸帮他提上裤子,理好腰带,唤来门外的婢女进来收拾器具脏布,又让她们提了一桶温水过来。 婢女退下后,夏浅汐拧了一条汗巾子,用加入青木香及白檀香的澡豆为他擦洗身子。 “世子爷的伤都在身后,前面擦洗不便,我扶您下塌站在地上,后背上的伤口也顺道包扎一下。” 南宫弦依言照做,夏浅汐先给他擦了两条胳膊,接着是脖颈,然后往下,顺着胸前结实分明的肌理擦去,擦到左侧的时候却忽然停住了。 夏浅汐凝目看去,他的心口处有一块婴儿拳头大小的伤疤,颜色较深,应是不久前受的伤。 她一下子想到去岁她被刘浩川劫持,南宫弦为了救她,听从刘浩川的话,用匕首在自己心口插上一刀那件事。 他还说有金丝软甲护身,只是受了点皮外伤...... 泪,如泉水般涌出,大颗大颗滚落,滴入脚下绣着繁复花纹的厚毯上,寂静无声。 她伸手抚摸那道伤疤,哽咽道:“你那时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装作若无其事,还强忍着先送我回家,伤得这么深一定很疼吧,你怎么那么傻?” 南宫弦本来早忘了这茬,没想到竟惹她哭了起来,早知如此,无论如何也不要让她看见这块伤疤。 他握着她的手紧贴在心口,“我当初不是怕你担心吗,都过去这么久了,早就不疼了。” 他说着抬手为她抹掉眼泪,半认真半戏谑道:“不哭了啊,哭起来就不美了。” 夏浅汐抽噎半晌,才止了哭泣,突然猝不及防地听到一声咕噜声响。 南宫弦面上发窘,摸摸下巴低声笑笑,“我饿了。” “那我去让人为世子爷备膳。”夏浅汐福身,正要往外走,被南宫弦拉住手腕,稍稍使力带进怀中。 满是柔情的俊脸凑近,微微翘起的薄唇逸出的话低沉悦耳,“我要吃你做的饭菜。” 夏浅汐有些慌乱,低头回道:“我何时做过什么饭菜。” 她做菜十次有九次都是焦糊,怎好拿出来丢人现眼。 南宫弦咦了一声,努力回想着,“就是那个不太圆的煎饼,吃起来很香,叫什么糊塌......” 糊塌子!夏浅汐想起来了,她那时从桃花村回来,按照索索教她的方法,摊了六只糊塌子,就在她转身取了盘子回来时,却发现灶上的糊塌子就只剩下五个了。她当时还以为自己犯糊涂数错了,却原来,是被眼前的这个小贼给偷了去。 夏浅汐抬头看他,唇角抿着一抹了然的笑。 若说肚子咕噜响是有些窘迫,那偷饼吃这件事直接让他臊了个大红脸。南宫弦一不小心说漏嘴了,像个做错事被抓住现行的孩子般,低着头不言语。 夏浅汐也不戳破,笑着道:“世子爷眼下受了伤,病者最大,想吃什么可得先紧着,民女这就为世子爷做来。” 顾氏一早交代过,夏浅汐是府上贵客,她要做什么随她的便,有什么吩咐下人都要听从,加之侯爷南宫珏不在京城,府里顾氏一人独大,自然没人敢敷衍。 正月里没有西葫芦,夏浅汐让人剥了一把小葱,洗净切碎拌进面糊中,打上两枚鸡子,撒上盐巴搅匀。 灶膛火苗点起,夏浅汐往锅里倒上油,油热后摊面糊,待煎成两面金黄,出锅盛盘。 南宫弦闻见煎饼的香味,口水差点儿流了一地,不等夏浅汐给他净手,就抓过筷子夹起一整块糊塌子往嘴巴里塞。 “刚出锅的,还热着,小心烫口。”夏浅汐看他狼吞虎咽的样子,苦笑不得。 南宫弦一连吃了五张煎饼,还觉不够,跟夏浅汐讨要,她端来侯府膳房熬制的一盅滋补药膳喂他喝了,这才作罢。 照顾南宫弦用过膳食,天已落黑,夏浅汐起身告辞,“世子爷早些歇息,民女要回家了。” 南宫弦也没拦着,毕竟她还是闺阁女儿,在别人府上留宿,只会徒增非议。他试探问道:“你明日还来么?” 夏浅汐应道:“民女答应了夫人,这段时日都来府上照顾世子爷。” “在我面前不用自称民女。”南宫弦眉头舒展,“路上小心,明日记得早些来。” 夏浅汐行礼出门,上了来时的轿子,回了夏府。 夏立德与周氏都在前厅等她,旁边还坐着戚索索。 “爹,娘,女儿回来了。”夏浅汐向两人行礼。 夏立德道:“索索将今天的事儿跟我们说了,那世子爷伤势如何?五皇子撞咱们的马车固然可恶,不过后来也多亏了世子爷及时赶来,抵挡了黑衣人,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世子爷伤势严重,女儿答应了侯夫人,要去照顾他几日。”夏浅汐又福身,“还请爹娘准许。” 夏立德没吭声,周氏叹了口气,“你的性子犟,我们就算不允你也会去,只是,人言可畏,娘怕这事传扬开来,会影响你的名声,以后也难有媒人登门说亲了。” 周氏的顾虑也不是没有道理,但眼下也没有别的路可选,不去照顾他,她心里实在过意不去,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娘别担心。”夏浅汐轻描淡写道,“女儿只是去照顾伤者,旁人爱说什么让他说去。至于亲事,女儿年纪尚小,还想清闲两年,再说,嫁了人就整日围着夫君和孩子转,操心后院琐事,想想都头疼。” 夏立德听言直摇头,周氏连声叹气。也难怪,他们就这一个宝贝女儿,为了她的亲事也是操碎了心,如今又听到她这没心没肺的言论,怎不闹心。 索索见气氛不对,转开话题:“浅汐姐姐,你还没吃晚饭吧,我去厨房给你做点吃的。” 夏浅汐知她好意,便告禀了爹娘,跟索索去了厨房。 翌日一早,夏浅汐起身梳洗之后,走下阁楼,到饭厅与爹娘一起吃了早膳,又去天香阁转了一圈,才乘轿去了侯府。 南宫弦在房里等得焦急,烦躁地捶着床榻,“人怎么还未到?再去门口迎一迎。” 下人应声去了,南宫弦又等了好长一会儿,才见 分卷阅读62 分卷阅读63 重生之良缘错 作者:静寂月 分卷阅读63 夏浅汐挑帘进来。 “世子爷今日觉得怎么样,伤口还疼否?”夏浅汐放下随身带着的一个浅杏色苏绣布包,瞥一眼案上的粥点,皱起眉头,“这都日上三竿了,世子爷为何还未用早膳?” “本世子没胃口。”南宫弦从牙缝中逸出一句。 “哦?”夏浅汐忽然领略到他的意思,这是怪她来晚了呢。“不然我去告诉夫人,让御医为你加上一副健脾开胃的药来。” 南宫弦心里不痛快又说不出反驳的言语,她总是能轻而易举左右他的情绪。 真不甘心就这样被她吃得死死的。 夏浅汐从案上端起一碗香菇滑鸡粥,舀了一勺闻了闻,赞赏地嗯了一声,“这肉粥熬得温糯香软,若不是我来时用过早膳,定要跟厨房讨上一碗。” 她把汤匙送到南宫弦唇边,“快吃吧,多吃些伤口才能好得快。” 她话音柔软,唇角含笑,哄得他一点脾气也没有了。 一口口肉粥吃下,腹中温热,整个人也舒服了些。 吃完之后,夏浅唤来咐婢女撤下碗筷,稍作休息,而后为他上药包扎,末了又喂他一碗汤药。 忙完这些,夏浅汐从苏绣布包里取出几本账册,坐在案前一页页翻看。” “在看什么?”南宫弦看不到书上内容,好奇问她。 夏浅汐把账册摊在手中让他过一眼,轻巧回道:“是账册啊,最近铺子里生意忙,我又不能前去照看,趁现在没事,对几本账册打发一下时间。” 没事你可以跟我说说话啊,敢情我还没有几本账册重要。南宫弦心里很不是滋味,看她深情专注,又不忍去打扰她。 午时,顾氏过来看望一回,见儿子精神不错,心安定了些,跟夏浅汐说了几句热络话,厨房里传膳的人来了,在门口哈腰禀告:“夫人,少爷,午膳已经备好,请问夫人您是在这儿吃吗,如果是的话,小人即刻让人呈上来。” 顾氏早看出儿子对这姑娘的心思,犯不着留在这里碍眼。她起身扶了扶鬓边的发簪,笑着一挥手,“不了,今日不知怎么了,觉不出饿,我回前院歇个午觉再用膳吧。” 说罢搭着丫鬟的手往外走,夏浅汐行礼,南宫弦伏在塌上道:“儿子恭送母亲。” 顾氏走后,南宫弦让人传了膳,府里的厨子是从皇宫的御膳房挖来的,烧制的八珍玉食,色味俱佳。今儿个有五丝菜卷、鱼翅羹、江米酿鸭子、罐儿鹌鹑、熘肝尖儿、炝冬笋玉兰片、汆豆腐肉圆子、茄汁山药卷等七七四十九道菜肴,在外厅摆了满满一桌子。 都是夏浅汐爱吃的。 “去管事那里领赏去吧,全都走,这里不用你们伺候。”南宫弦挥走下人,冲她扬扬下巴。 夏浅汐走到外厅,隔着一道珠帘问他,“你想吃点什么,我给你夹些端过去。” “你给什么我就吃什么。” 夏浅汐笑笑,捡着易克化的吃食装了一盘子,走进去一口口喂他。 “你怎么不吃?”南宫弦咬了一块山药细嚼着,“凉了就不可口了。” 夏浅汐往他嘴里塞一块五丝菜卷,“我等你吃完再吃好了。” 南宫弦闷声吃完,催促她赶紧用膳。 下午,夏浅汐又在翻看带来的账本。 南宫弦被晾在一旁无聊至极,在塌上趴了会儿,忍不住问她:“做生意有那么好玩吗?大多女子都爱琴棋书画附庸风雅,你倒是个不一样的。” “做生意很有乐趣,里面的门道很多。”夏浅汐从书上抬起头,“跟你说了你也不懂。” 南宫弦笑道:“那不一定,本世子以后也想开几间铺子玩玩,劳夏小姐为我说说其中的门道。” 夏浅汐是个做生意的好手,满腹生意经,一听他要讨教,便神采飞扬地讲了起来:“做生意首先要懂行,有句老话是这么说的,做生意不懂行,好比瞎子撞南墙,光懂行还不够,货也要齐备,有道是有货不愁客,有酒不愁喝……” 她说的这些南宫弦没听进去多少,只注意到她的眼睛明亮,似闪烁着星子,嘴唇一张一合,水嫩娇艳十分诱人,好想亲上几口。 无奈有贼心却没贼胆。 作者有话要说:  入v三更已经奉上,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爱你们! ☆、小金库 夏浅汐每日在家里和侯府两头跑, 胭脂铺那边,她让子姝过去帮忙,子姝聪明伶俐,又是她手把手教的, 一应事宜皆可应付自如。夏家商号底下的三家酒楼现由李西玉悉心打理,账房有卧松云坐镇, 绸庄和首饰铺有爹爹和管事周安照看着, 一切有条不紊,让她放心不少。 南宫弦的伤一天天好起来, 有些地方已经开始结痂,果然是习武之人,身体底子好, 再过些时日,等他大好了, 她就可以不用再来。 窗外日光融融,几只灰翅鸟儿飞来,悄然落在雪松树上,叽叽喳喳叫声悦耳, 将夏浅汐的思绪拉回。 她放下手中账册,一转头,南宫弦已经趴在软塌上睡着, 他的脸朝外侧着,墨发全束,五官英挺俊朗, 唇角微微翘起一抹弧度,不知道梦到了什么高兴的事。 账册被她重新拾起,却一字也看不进去,他就是这般能耐,不过看了两眼,便让她全然专心不得。 南宫弦歇过午觉醒来,见她就在旁边,心里很是熨贴。 婢女呈上药来,夏浅汐为他擦手净面,端过药碗喂他:“世子爷睡午觉前未服药,误了时辰,现在醒了,赶紧喝下吧。” 南宫弦稍稍撑起身来,伸手接过药碗,“我可以自己喝,你去帮我取些蜜饯来。” “蜜饯?”他一向厌恶甜食,怎么突然改了口味?夏浅汐狐疑看向他,“要蜜饯何用?” “这药太苦。”南宫弦屈指在她鼻梁刮了一下,“你去帮我取来。” 之前喝了那么多次药,也没见你嫌苦要蜜饯的。夏浅汐心里嘀咕着,随婢女出去了。 南宫弦听着她的脚步声渐远,利索起身下榻,端起药碗走到窗下,对着雪松将药汁泼了出去。 夏浅汐回来时,就见案上的药碗空了。她从青花瓷盅里夹了一只蜜饯,用手虚托着,送进南宫弦口中。 这东西以前未吃过,甜得有些腻味。南宫弦皱着眉头嚼着咽下,心想着下回换个法子支开她。 可伤,终有一日会好的,纵然他再舍不得,也是无可奈何。 夏浅汐一如往常为他上药擦洗,换上干净衣衫,忙完之后,正要传唤婢女,南宫弦突然前倾,半边身子都压在她身上,夏浅汐承受不及,惊慌着向后倒在铺着厚毯的地上。 室中静谧无声,南宫弦整个人伏在她身上,手垫在她的后脑勺,俊脸离她只有一指的距离,呼吸纠缠相错,分不清是谁的。 他眸 分卷阅读63 分卷阅读64 重生之良缘错 作者:静寂月 分卷阅读64 中弥漫的温柔溺人,与唇边的浅笑连在一处,好看地不像话,让她的心跳一滞。 注视了片刻,他哑声道:“我一时没站稳,你没摔着吧?” 他口中还残存着蜜饯的甜香,气息扑来,夏浅汐的脸早已红透,但凭脑中仅剩的一点理智,抬手去推他的胸膛,“我没事,你快起来。” “嘶。”南宫弦喘着粗气,在她耳边低声道,“伤口好疼,许是刚才牵扯到了,让我缓一缓,缓一缓。” 夏浅汐明显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又羞又窘。等他平复了,抬头一看,他的脸慢慢逼近,又赶紧闭上眼。 意料之中的吻没有落下,夏浅汐不确信地缓缓睁开眼,对上他戏谑的双眸,才知被他耍了。 “你在期待什么?”南宫弦低声笑笑,“是不是在等我亲你,你若想的话,我……” 说着薄唇便往下压去,夏浅汐反手挡在唇上,南宫弦亲在了她的手心。 “你再这般我明日就不来了。”夏浅汐瞪着杏目,眼中似要飞出刀子。 南宫弦旋即败下阵来,略带遗憾地叹息一声,慢腾腾从她身上挪开。夏浅汐从地上坐起,顾不上整理衣襟,便捂着半张脸朝门口跑去。 刚踏上玉兰拱桥,三五小婢捧着托盘迎面走来,夏浅汐慌忙退回,跑到一株松树后,理理衣袖,抬手一摸,左耳上的赤金南红玛瑙坠子不见了。 一定是掉在他房里了。 她本想与他置气跑回家去,现在坠子丢了,只好再回去找。 戴一只耳环或者不戴,被人瞧见,惹来流言蜚语,想想就心烦。 夏浅汐犹豫着回到南宫弦房里,却没见他的人影,她觉得奇怪,顾不上多想,还是先找耳坠子要紧。 她在方才躺着的地方找了半天也未找到,索性趴在地上,往椅子底下瞅去,没一会,在碧纱橱边角的旮旯里看到了那只南红耳坠。 她走过去捡起,站起身时,手不小心碰到一个彩漆戗金的方盒,突然轰隆一声,一块木门大小的墙壁在她面前自行打开。 里面是一个密室。 一般大户人家皆造有密室,她爹娘的卧房中就有一个,里面藏着各类契据,她曾随周氏进去过几次。她四处寻找机关,想把密室关起,那方盒按下几次都没有反应,她又在墙上摸索一阵,也是无果。 难道,关起密室的机关藏在密室之中? 这个念头浮起,她朝密室中望去,看到里面似有什么东西幽幽亮亮的,发着微弱莹润的光芒。 耐不住好奇心驱使,夏浅汐小心翼翼走进去,身后的门快速关上,把她吓了一跳。 她在门上拍了几下,除了手疼之外,一点用也没有。 她转身打量这间密室,中间堆着几口大箱子,她走近,仔细瞧了瞧上面盒子里放着的东西,眼睛忽而一亮。 是夜明珠,那光就是由它发出的。 这么大颗又圆润的夜明珠可是稀世珍宝,有价无市,打多少灯笼也买不到,夏浅汐不由多看了几眼。 除了夜明珠,下面的箱子里也全是金银珠玉等物。数目之多,令人咂舌。 夏浅汐恍然大悟,这里是南宫弦私藏的小金库! 他该不会是利用职务之便,私受贿赂收敛钱财吧。常言道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他是将军,总比知府捞钱容易。 她还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密室外头响起了稳健的脚步声,她心中一惊,赶紧蹲下身子躲在一只大箱子后头。 门缓缓开启,南宫弦拿着一只沉香木锦盒走了进来,他来到密室中间,把盒子放在夜明珠旁,取出里面的一串南珠项链,沉默了一会,开口道:“汐儿。” 夏浅汐以为自己被发现了,正盘算着出来时该如何解释,却听南宫弦又道:“汐儿,这是我的全部家当,等所有的事情结束,我们离开京城,到一个很远很美的地方,做一对神仙眷侣,富贵闲人。你若是放不下做生意,我们找一个安静平凡的小镇安定下来,买上一两间店铺,你做掌柜,我给你当伙计,随你使唤。你说,好不好?” 他这是在自言自语?好好的离开京城作甚?还要给她当伙计使唤,不怕跌份。 神仙眷侣,富贵闲人,他与她。 一时之间被他的言语触动,心在不安分地跳动着。夏浅汐捂住心口,生怕被他发觉。 南宫弦眼中忽而闪过一丝警觉,想往里看看,却听见外面响起几声暗语,那是他的影卫发来的,意思是,五皇子宋承启过来了。 南宫弦放下锦盒,走到墙上按下一块巴掌大的凸起,启动机关,出了密室。 直等到外间一点声响也听不见,夏浅汐从箱子后面出来,在墙上摸索一阵,寻到机关,从密室走了出来。 她未跟任何人打招呼,寻着偏僻无人的小径,独自走出侯府,乘轿回家。 南宫弦与宋承启在前厅聊了几句,回到庭院时,没见到夏浅汐,问过影卫,知她已经离去,心里有些落空。 晚上,纯白的月光照在窗台,芷汐院的闺阁中,夏浅汐早早歇下,却难以安眠,满脑子都是他的那张脸,还有他说的那些话。 好像漏掉了什么。夏浅汐猛地从床上坐起,他行动自如,是不是身子早就好了? 次日一早,夏浅汐来到靖南侯府,还未走到南宫弦住的那座庭院,一个丫鬟过来,向她行礼:“奴婢奉夫人之命,请夏小姐到主院一趟。” 夏浅汐跟着丫鬟来到主院的厅堂,顾氏在上首坐着,目带威严。 夏浅汐福身行礼:“民女见过夫人,夫人万安。” “放肆!”立在顾氏身旁的张嬷嬷突然厉声呵斥,“夫人乃皇上亲封的一品诰命夫人,尔等草民不知礼数,面见夫人,理当下跪。” 夏浅汐正要下跪,顾氏道:“罢了罢了,夏小姐乃府上贵客,又悉心照料阿弦这么多时日,我是感谢也来不及呢。” “感谢”二字咬得极重,顾氏明显话里有话。张嬷嬷是她身边最得脸的人,她让她下跪,无非是顾氏授意的。 这是要立威呢。 夏浅汐曲着身子站得腿都酸了,顾氏拿起桌上的茶盏,轻抿一口放下,抬手道:“夏小姐别站着啊,坐吧。”说罢又转向张嬷嬷,“我有事要跟夏小姐说,你先出去吧。” 张嬷嬷应声,带着一众丫鬟退了下去。 夏浅汐直起身,没有落座,顾氏也不提,看了她半天,冒出一句:“夏小姐果然姿容出众,说是倾国倾城也不为过,不知可说好人家?” 夏浅汐福身道:“回禀夫人,民女未曾定亲。” 顾氏点点头,瞥见她腰间系着的白玉玉牌,目光突然变得阴鸷,“夏小姐心思通透,我就不拐弯抹角了。阿弦是重伤在身迷了心智,才会一时糊涂失了判断,希望夏小姐看 分卷阅读64 分卷阅读65 重生之良缘错 作者:静寂月 分卷阅读65 清自个儿的身份,不要动不该有的心思。” “夫人多虑了。”夏浅汐神色坦然,“民女从未在世子爷身上动过心思,还请夫人日后看牢自己的儿子,别让他又磕了伤了,民女在家是父母疼爱的明珠,这照顾病患的下等事,还真的不太乐意做。” “你……”顾氏气得脸色煞白,攥着帕子的手抖动不已。 阿弦为何如此不争气,偏就着了这个狐媚子的道了。 “夫人若是没有旁的吩咐,民女这就告辞,世子爷那边该喂汤药了。”夏浅汐又福一礼,转身离开主院。 她挑帘走到内室,南宫弦在软榻上趴地好好的,见她来了,唇角勾起一个温和的笑。 夏浅汐不说话,从婢女手中接过药碗喂他喝了,又为他上药擦身,服侍他穿好衣衫,夏浅汐拿着布巾往外走,突然脚下一个趔趄,哎呀一声往地上歪去。 南宫弦迅速闪到跟前接住了她,夏浅汐却拂开他的手,往后退了几步,冷眼看向他。 南宫弦这才明白过来,她是故意这么做的。 “世子爷既然已经康复,民女日后就不必再来。” “汐儿,我不是故意骗你,我后背上的伤还是很痛。”南宫弦拧眉道,心里很清楚,再怎么解释也无用。 夏浅汐解下腰上的那块玉牌,交给他,“这个玉牌本不该属于我,今日送还世子爷,从此,你我两不相欠。” 其实她的心早在军营的时候就已动摇,若不是掉进温泉中忆起前世那些痛苦的经历,说不定会接受他的情意,答应赐婚。今日顾氏的一番话点醒了她,就算不被前尘往事束缚,她嫁给他,一辈子陷在侯府后院方寸之地,自在不得,上头有侯爷和顾氏压着,亦难得安生。 这种日子,不是她想要的。 如今,就且做个了断。 “我不要。”南宫弦固执道,“汐儿,我喜欢你,我要一辈子呆在你的身边,给我一次机会好么?” 夏浅汐抬头,秋水般明澈的眸光迎向他那双深情的眼,一个声音在心里告诉她,他这么好这么温柔,早跟前世不一样了,答应他。另一个声音却在说,上一世被他伤得难道还不够?别好了伤疤忘了疼,夏浅汐,你醒醒吧。 片刻,夏浅汐把玉牌扔向他,砸中他的胸膛,“啪”一声掉在地上。 她转身就走,到门口时脚步顿住,“请世子爷放过我,民女感激不尽。” 珠帘轻轻晃动,房里似乎还留着她的气息,和她畅快说笑的身影,南宫弦闭上眼,长叹一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世子的愿望也是我跟我老公的愿望,以后等孩子上了大学能独立了,我们俩就去云南丽江开一家客栈,过着岁月静好的生活。 推荐一下本人完结悬疑推理古言《莲心记》。 安利一波基友写的很棒的文文。 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花开不知寒》 怎么破,金主是多年前暗恋的师兄!《沈先生的小秘密笔记》 不一样的匪《王爷是个匪》 脸是什么,可以吃吗?《美人不上妆》 撩汉哪家强,牛家村花椒忙《花椒种田记》 大佬总想圈养我《大佬都想和我在一起》 黎世子宠冠后宫之路《宠冠后宫(女尊)》 阿梨,我总是很想你《与他二三事》 异世界拯救穿越者计划《郡主今天搞事情了吗》 这年头做人比作王八难多了《王八的自我修养》 无赖男搞定臭屁女攻略《有凤如初》 她,坐拥美色无疆,功德无量《重生之表情包决定一切》 ☆、蹴鞠 夏浅汐从侯府回来后, 歇上几日静了静心,便若无其事地操持起了生意。 依照前世的记忆,今年秋季会有一场大旱,北方的数个郡县粮食歉收, 朝廷赈灾安抚不力,以致饿殍载道, 大批流民涌入京城乞食, 后来被有心人利用,组发数千人跑到皇宫门口滋事。皇上龙颜大怒, 命禁军镇压,砍了几个带头闹事者的脑袋,又发放衣食补给, 才平息下来。 不过皇上的名声倒是被抹上一道黑。 那时夏家商号极力赈灾,出资广设简易客所收留难民, 施粥赠药,尽了很大一份力。皇上听说之后大为赞赏,特恩准爹爹一个心愿。 商贾一向被人轻看,原本爹爹想求个官职傍身, 好在外人面前扬眉吐气一番。她那时心慕南宫弦,一直碍于身份有别,未敢作非分之想。得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她便央求爹爹为她请旨,没想到几日后,一道圣旨赐下, 她成了名正言顺的世子妃。 今生与南宫弦的结果如何姑且不论,眼下最重要的是屯粮屯药,以备不时之需。她拿出所有的私房钱,暗里托李西玉为她变卖首饰,换成米粮布匹和药材,存放在私下租赁的一个库房中。 三月十六,是夏浅汐十六岁的生辰,也是夏家商号底下一家脂粉铺开张的日子。 去岁夏浅汐在宫宴上向贵女们赠送香粉面膏,她们拿去试用过后,觉得不错,结伴前来铺中选购,一来二往,成了店里常客。 正所谓货好不断客,在这些贵女的心口相传之下,胭脂铺里的生意一日好过一日,夏浅汐与爹娘商量之后,在西市买下一间临街店铺作为分店,专卖胭脂水粉、熏香、眉黛等物。 夏浅汐为其取名为“点妆记”。 巳时三刻吉时已到,匾额上的红布揭下,四周鼓掌声热烈,门口/爆竹点燃,与乐声连成一片,十分喜庆。 夏立德站在店门口笑着左右拱手:“今日是敝店开张之日,多谢各位前来捧场,凡来店中买脂粉的客人,都送上一盒子桃花面膏,聊表谢意。” 夏浅汐坐在二楼靠窗的位置,往下看着一群群贵妇小姐们进店,笑着吩咐子姝:“看这情形楼下的伙计该有的忙了,你去李叔那里知应一声,让他调几个机灵的人过来帮忙。” 子姝应声下去安排了,夏浅汐从子栗手中接过茶杯,刚呷了一口,眼角瞥见一顶八人抬舆轿停在店门口,一身玉色锦袍的三皇子宋承卿怀抱一只雪狮狸猫,从轿子里走了下来。 夏立德忙迎上去,赔笑道:“草民恭迎殿下千岁,殿下驾临,真是令敝店生辉啊。” 宋承卿免了礼,挥手让人抬上礼物,“本宫今日略备薄礼,在此祝贺夏员外开张大吉。”他抬头看一眼店铺名字,狭长的凤眸微眯,“原来是家胭脂铺,倒是没有本宫合用的。” 一尊半人高的金佛在两人面前打开,夏立德惊得大张嘴巴,愣了一下忙拱手:“草民身份卑微,如此大礼草民怎敢领受,还请殿下收回。” 宋承卿推却道:“夏员外家财聚万,只怕本宫送的这个还入不了员外的眼。员外莫要推辞,姑且赏脸收下,算是本宫的一份心意。” 话说到这个份上,夏 分卷阅读65 分卷阅读66 重生之良缘错 作者:静寂月 分卷阅读66 立德再推辞就显得不识抬举,便客气道:“多谢殿下厚意,此处吵嚷,还请殿下移驾天香阁喝茶歇息。” 宋承卿摸了摸怀里的猫,微笑道:“不知夏小姐可在天香阁内,今日是她的生辰,本宫想道一声恭喜。” “这……”夏立德神色犹豫,“小女就在点妆记二楼,草民这就叫她下来。” 宋承卿看看店里喧闹的人群,道:“罢了,本宫还有事,就先告辞,改日再来拜访。” “殿下慢走。”夏立德弯着身子恭送宋承卿离去,转身上了店铺二楼。 “汐儿,殿下的意思再清楚不过,爹不想让你进宫做什么侧妃,皇宫里头可是个吃人的地方,咱们的身份摆在这,进宫只能任人欺凌,爹不能眼睁睁把你往火坑里推。”夏立德叹气道。 夏浅汐安慰道:“爹爹无须担心,女儿以后多在家里陪伴母亲,尽量避着殿下。” “为免夜长梦多,为今之计,只有赶紧为你招赘夫婿,才能免生枝节。” 夏浅汐无奈应下:“但由爹爹做主。” 从随风口中得知,宋承卿近日一有空闲就跑到夏浅汐跟前晃悠,还借自己的猫与她接近,南宫弦知晓后,去西山猎了一只白狐让人送到夏府。 那白狐未经驯服,性子极烈,刚送去第一天就抓伤两个下人,还咬死了放养在后园的兔子,让夏浅汐伤心哭了一夜,第二天便让人把白狐送了回来。 这日下朝后,南宫弦堵住了宋承卿的去路。 “宋承卿,你究竟是何居心?”南宫弦冷眸相向,面色不善地道。 宋承卿瞥他一眼,看向别处,神色一贯地淡然:“世子似乎记性不太好,本宫早说过,要纳夏小姐为侧妃。” “你敢!”南宫弦心头怒意翻涌,拳头攥得青筋暴出,“本世子警告你,少打她的主意,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本宫有何不敢!哦,本宫倒是差点忘了,世子前阵子向父皇请旨赐婚,被夏小姐当面拒绝,实在丢脸。”宋承卿嗤笑道,“不如这样,本宫跟世子踢上几局,本宫若输了,保证日后不再去找夏小姐,若是世子输了,就把夏小姐让与本宫。” 宋承卿虽然武功不如他,蹴鞠功夫可是一等一的好,国中很难寻到敌手。与他比试,实在没有几成胜算。南宫弦有些犹豫。 “怎么?世子不敢吗?”宋承卿语带挑衅,“还是说世子前些日子受了五十军棍,眼下还未好全,怕输给本宫么?” “本世子身体康健,不劳殿下操心盘问。既如此,本世子就决意与殿下比试。”南宫弦冷哼一声转身离去,“咱们鞠场上见真招。” 三月二十三这日,阳光明媚,宫苑的鞠场上,宋承卿与南宫弦各领了一队人进入,宋承卿这队着红衣,南宫弦那队着白衣,在艳阳底下相对而立,列队严整。 太后、皇上、皇后和一众嫔妃前来观看,高台上花团锦簇,笑语声声。 太监呈上签筒让两人抽签分出左右军,宋承卿那队有幸抽中左军,可以先开球。 宋承卿身穿一袭红色蹴鞠服,发髻高束,利落英俊。他颠球数次,传给手下,再依次踢开。 球高高飞起,两队人员交争竞逐,如流星赶月。 南宫弦白衣黑靴,身法敏捷,他凌空一个腾跃,眼看就要截住那球,宋承卿使了个障眼法,用双膝顶球数次,再跃起后勾突围出去,把球往南宫弦那队的风流眼踢去。 南宫弦这边的守门是宋承启,他利索一个鱼跃接住了宋承卿踢来的飞球。 鞠场上喝彩声此起彼伏,南宫弦唇角一勾,向宋承启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第一局打平,宋承卿要求换守门,没一会儿,一个身穿红衣的姑娘走了进来。 本朝民风开放,女子也可习武蹴鞠,夏浅汐穿着宋承卿那队的红色蹴鞠服,梳着男子发髻,走到风流眼处守门。 宋承卿以帮助陆明和杜若姑娘出宫为由,请她帮个忙,却没想到是来当守门。她对蹴鞠一窍不通,宋承卿只说让她站在那里,什么事也不用做。 南宫弦目光狠狠剜向一旁,宋承卿装作未见,神情坦然。 第二局南宫弦这队抽中左军,他先开球,颠球数次传给手下,两队人马左奔右突,鞠场上挥汗如雨,战况激烈。 直踢到对方守门前面,南宫弦单足停鞠,却半晌不动作,只因心里犯难。 这一脚踢去,力道不轻,她不接还好,万一接了,被球伤着碰着该如何是好? 夏浅汐屈身准备接球,等了半天都没见南宫弦动弹。正想着这也许是南宫弦耍的计谋,却见他突然掉转方向,把球踢了回去。 夏浅汐不由惊讶,南宫弦他这是在搞什么鬼? “你让她来守门,就是为了对付我,宋承卿,你卑鄙!”南宫弦边抢球边骂道。 宋承卿用下截解数边守边回他:“兵不厌诈,攻心为上,世子读的兵书难道都忘了不成?” 南宫弦压下心头怒火,紧追不舍,想着把他拖死算数。 他不能进球,只要宋承卿也进不了球,他就不会输。 那边的高台上,皇后捏着帕子疑惑道:“球都快进了,怎么又给踢回去了?蹴鞠从未见过这么个踢法,臣妾怎么看两人跟有仇似的,不太对劲啊。” 这两人平日明里暗里相斗,不合的传言良久,估计今日又得闹一回。皇上捻须笑道:“年轻人嘛,谁还没个血气方刚的时候,他们的事让他们自己折腾去,咱们就当个好戏看着。” “皇上说得对。”太后揉揉额角,懒懒道,“这人啊,一上了年纪就容易劳累,哀家先回宫歇着了。” 皇上亦起身,扶着她的胳膊,“儿子送您。” 皇后也赶紧尽孝道:“臣妾伺候母后歇息。” 这几尊大神都走了,其他嫔妃也都找着理由各自散了。 两个时辰后,鞠场上的人逐渐体力不支,一个个倒下,最后只剩下南宫弦和宋承卿依然较着劲。 “宋承卿,今日不比个你死我活,别出鞠场。”南宫弦沉稳踢球,毫不松懈。 “你看那边。”宋承卿抬手一指。 南宫弦来回一看,两边的守门都不见了,高台边上不知何时搭了一个凉棚,宋承启和夏浅汐正坐在棚子里喝茶呢。 “夏小姐,这是西域进贡的甜瓜,尝尝。”宋承启笑得一脸谄媚。 “多谢殿下。”夏浅汐看向鞠场上的两人,神色担忧,“殿下与民女身为两队守门,跑来这里喝茶,不太合适吧?” “那两人八字不合,一见面不互踩几下鞋印子不会罢休,甭理他们。”宋承启笑呵呵,转开话锋,“本宫有一事想问夏小姐,不知那位索索姑娘近日好么?” 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夏浅汐了然笑笑,“小妹素来很好, 分卷阅读66 分卷阅读67 重生之良缘错 作者:静寂月 分卷阅读67 劳殿下挂念。” 宋承启笑了笑,搓搓手道:“不知那位索索姑娘平日里喜欢些什么,上次之事本宫也有不对,让索索姑娘误会了,本宫想送些礼物赔罪,夏小姐可否做个和事佬,帮忙传个话?” 夏浅汐含笑道:“这可不巧,绸庄近日赶货,小妹忙碌得很,应是抽不开身。不过民女斗胆,有一言告与殿下,但凡女子,都喜欢专情刚正之人,对风流男子难生好感。” 宋承启花名在外,自然听得懂这话里的弦外之音,只好讪笑道:“多谢夏小姐坦言。” 日头偏西,两人直累得瘫在地上,手指头都抬不起来,还气喘吁吁斗着嘴。 “宋承卿,你,有种再起来跟本世子踢一局。”南宫弦胸膛起伏,话有些接不顺。 宋承卿懒得理他,喘着气道:“你先起来再说。” “宋承卿,今日这事没完,本世子迟早把你打趴下。” 宋承启送走夏浅汐,挥手叫来几名太监,把两人抬上辇轿,一个送到长宁宫,一个送回靖南侯府。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菌对踢球蹴鞠一窍不通,只能看出球进没进,若是有什么大bug,还请指正。 ☆、误会 夏浅汐这日在天香阁盘账, 下楼时听到几位客官在兴致勃勃谈论着什么,细听之下,竟是靖南侯世子将要迎娶兵部陆尚书之女陆杏蝉。 “听说那位陆小姐才貌双全,知书达理, 很合侯爷和侯夫人的意,已命人合过八字, 欲问吉纳彩, 择黄道吉日让两人成婚。” 这个消息一字不落传入耳中,夏浅汐心里倏而缺失了一块地方, 步子虚浮差点踩空,幸好有子栗在旁边搀扶着,才未失态。 “小姐, 您没事吧?”子栗看她额头沁出冷汗,忙解下胸前的帕子为她擦着。 夏浅汐深吸一口气, 定了定心,摇头道:“我没事,子栗,今日看账有些累, 咱们回家吧。” 子栗看向大堂铜壶内的滴漏,狐疑心道,小姐每回不把几个铺子转悠个遍, 是绝对不会回去的,今日这才刚来一个时辰就喊累,究竟是怎么了?该不会是听到世子爷要成亲, 心里头难过吧。 当然她只是想想,没敢说出来。她乖巧应了声“是”,叫来轿子,从后门送小姐回了夏府。 夏浅汐回去之后就上楼躺在床上,也不叫人伺候,直睡到傍晚时分才起身。子栗与子姝进来伺候她穿衣梳头,而后神色如常去饭厅与爹娘一起用膳,饭后在周氏那里闲话一会,回来又是倒头就睡。 子栗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等忙完了差事,下楼跑到后园无人处,手握在唇边轻声喊道:“随风,你在吗?” 头顶簌簌一声响,随风迫不及待跳了下来,抓住她的手一阵揉捏,嘿嘿笑道:“子栗,你总算愿意理我了。” 子栗甩开手,朝前走了几步,故意板着脸,“我找你是有事相问,你再这样,以后我都不理你了。” 随风屁颠屁颠地跟在她身后,柔声哄着,“我记下了,保证以后不会再犯。” 子栗不屑地哼一声,仰起脸道:“我问你,你们家世子爷是不是要成亲了?” “听谁说的?”随风挠挠头,仔细回想,“我怎么没听爷说起过。” “你每日跟个贼一样盯着我和小姐,就算有这事你也未必知道。”子栗撇撇嘴,不再多问,快步往芷汐院走去。 翌日,夏浅汐醒来,揉揉酸胀的眼睛,脑中又蹦出昨日听来的那件事。 她掀被下床,走到梳妆镜前一瞧,两只眼睛给哭肿了。只好打开抽屉,翻出妆粉自己上了妆,遮住些黑影和浮肿,才唤来丫鬟端水洗手。 用过早膳,夏浅汐乘轿去了如意斋。今日有一桩大买卖约了客人看货,让旁人过去她不放心,只好打着精神亲自过去。 日子总还是要过的不是。 好在客人是位女眷,又是个识货且厚道的,这桩买卖做的很顺利,夏浅汐送走客人,收起银票记了帐,心情愉快地朝当铺后院走去。 走在廊芜下的时候,远远瞧见那头南宫弦负手而立,目光灼灼看向她。 夏浅汐侧目吩咐:“子栗,你先下去吧。” 子栗应声退下,夏浅汐往前走,在他跟前停下,也不行礼,只凉凉看他一眼,便绕过他,继续往前走。 “汐儿。”南宫弦叫住她,微垂的双眸幽沉,深不可测,犹豫了一下才道,“我要成亲了。” 夏浅汐顿住脚步,葱白的指甲嵌入掌心又松开,侧身向他施了一礼,唇角微笑自若:“真是喜事,民女在此恭喜世子爷,祝世子爷和世子妃白头偕老,恩爱百年。” 南宫弦转身抓住她的手腕,俊脸逼近,眉头几乎拧成一个结,艰涩开口:“你此言当真?就一点不生气吗?” 夏浅汐噙着一抹尚算真心的笑意,清灵的双目直视着他,“世子爷都要成亲了,还跑到民女这里纠缠不清,传扬出去,可要让您未来的世子妃伤心了。” 说着用力挣开他的手,往里面走。 南宫弦眸子一沉,闪到她眼前,一把扣住她的双肩,急着道:“汐儿,其实我并未……” “放开她!”一道清亮的声音传入耳畔,卧松云腋下夹着几本账册,快步朝这边赶来。 南宫弦冷眸投向他,带着一抹复杂的审视。 夏浅汐退后两步,站到卧松云身边。 一个淡粉烟衫亭亭玉立,一个竹青长袍丰神俊秀,两厢对峙,竟让南宫弦生出一种多余的错觉。 一个怪异的念头浮现脑中,南宫弦面色微愠,冷声质问道:“你当初御前拒婚,说是早有意中人,是不是他?” 夏浅汐骤然抬头,樱唇翕动几下,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卧松云也愣了下神,看看南宫弦,又侧目看着她,忽而笑得温和,“是在下心怡小姐在先,只因碍于身无功名,恐委屈了小姐,故未敢表露心迹。” 夏浅汐脸上逐渐晕起一片洇红,两手无措揪着帕子,低声道:“先生是个值得信赖的好人,有幸遇见先生,是妾的福气。” 她那小女儿娇羞的姿态足以说明一切,南宫弦只觉脑壳嗡地一声响,心口似被刀剜般抽疼,后面的话他不想再听下去,转身走出游廊,从院墙翻下,落荒而逃。 “多谢先生为我解围。”南宫弦走远后,夏浅汐终于忍不住心中酸涩,向隅擦着眼泪。 卧松云看着她抽泣的身影,手抬起来,想上前安慰,犹豫一刻,又放下手,声音里透着关切:“小姐无需挂怀,无法强求之事,淡忘就好。” 夏浅汐止住眼泪,哽咽道:“多谢先生开解,我无事。” 她将银票和契据交给他,未作逗留,领着子栗离开了如意斋。 翌日,卧松云从账房上工回来,在去往住所的 分卷阅读67 分卷阅读68 重生之良缘错 作者:静寂月 分卷阅读68 路上,碰到了一早候在那里的南宫弦。 “小生见过世子爷。”卧松云礼数周全,话音却是淡淡。 南宫弦蔑然冷哼一声,“太子殿下身份尊贵,本世子实不敢当。” 卧松云目光转向别处,“世子爷何意?请恕小生愚笨,听不明白。” “什么万卷书院京城故友,什么账房先生,别以为没人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南宫弦咬牙切齿,泛着寒光的双眸显出几分森然来,“那日的刺客分明是冲你来的,若不是本世子及时赶到,汐儿和她的父亲都会受你牵连。为了她好,你就应该离开,魏国太子殿下。” 他说完话就阔步离去,卧松云背脊涔凉,朝后退了几步,按在账册上的手微颤。 两日后,夏浅汐再到如意斋时,恰好碰见卧松云坐在廊下抚琴,琴音从修长的指间流泻,不促不慢,萧瑟低回,与自己的心境切合。 不觉间听得入迷,她仰头望向远处碧蓝的天,驻足想着心事。 庭院春红大半已谢,一株晚开的桃花树下,花瓣纷纷扬扬飘落,她就站在那树下,翠碧烟衫上绣着全开和将开未开的桃花朵儿,轻裾随风,娴静端庄,与院中景致融在一处,竟是那样美。 她的面庞消瘦了些,杏目含光,盈满粉泪,口中缓缓吟着:“雨打花落,满地闲愁。相似故地,芝兰榭后,剩几许风流。” 这几句唱词还是天香阁请庆喜班唱戏那次,寻不到夕姀姑娘,他与她在戏台上唱的。 “为了她好,你就应该离开……” 琴音戛然而止,卧松云起身向夏浅汐揖了一礼,将琴用青布卷起,抱入怀中,往账房去了。 次日,夏浅汐便听到卧松云辞工的消息。 “先生在这里做的好好的,为何突然决定离开?是不是我与爹爹哪里有亏待的地方,怠慢了先生?”夏浅汐好言挽留,“如果是的话,还请先生提出,我……” “东家与小姐待我十分好,只因故友归来,小生在京城的事情已了,如今也该离开了。”卧松云无奈笑笑,“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小生心意已决,只好辜负东家和小姐厚爱。” 夏浅汐沉默一会,叹气道:“既如此,妾也不再强留。不知先生的盘缠可够用,谍文可备好么?” “多谢小姐关心,小生的工钱丰厚,积攒数月,足够路上之用。”卧松云走了几步,又转过身来,清隽的笑容一如往昔,“小姐保重,小生告辞。” 夏浅汐微笑福身:“先生保重,夏家商号账房的位置会一直为先生留着,哪日先生想回来,妾与家父不胜欢迎。” “多谢小姐。”卧松云抬袖一揖,背起包袱离开了如意斋。 他在门口牵了马,踩着马镫正要上去,忽然有人从身后叫住了他。 “先生,你要走吗?”夏子衿在他身后道。 卧松云走过来,拱手道:“三小姐,小生已经结了工钱,今日便要离开京城。” “是因为堂姐吗?”夏子衿咬着唇角,突然哭得很凶。 她昨日去账房给卧松云送茶叶,管事说他不在,她把茶叶放在他的书案上,却偶然在一本账册下发现一只手帕,上面绣着一个“汐”字,便什么都明白了。 “为了我,先生能留下来吗?”夏子衿望着他,目带期盼。 卧松云沉默不言,许久才道:“小生告辞,三小姐请留步。” 一人一骑茕茕远去,夏子衿掩面哭着,泪水迷蒙一片。 作者有话要说:  恭喜卧松云大大杀青领盒饭,撒花。 ☆、赈灾 卧松云离开京城后一段时日, 并未有南宫弦成亲的消息传来。 夏立德提拔了两个得力的人手,填补账房管事的空缺。这两人单就能力来说,与前任相比不止差了一大截,让人不由念起先生的好来。 今年夏季尤其炎热, 天久不雨,田地龟裂, 掐脖旱已见势头, 北方一连闹过几场蝗灾,庄家颗粒无收, 刚至立秋,就听说许多郡县闹起灾荒,比前世那次大旱更为严重。 皇上率领群臣到天台祭天祈雨, 并颁下旨意,轻徭薄赋, 拨款拨粮,按乡里每户人口,平分赈济。 上头倾力赈灾是一回事,底下如何实施又是一回事。每逢水旱, 难免有贪官污吏欺上瞒下,私吞灾款,以致灾情严重, 死徒甚多,等朝廷查办治理之时,已经太晚。 万千流民涌入京城, 售卖米粮布匹的店铺一家家关门,不良商贩囤积居奇,哄抬物价,斗米售以金价,商会名誉岌岌可危。 夏家商号带头出资赈灾,广设粥场客所,阖府上下,节衣缩食,除了周氏,都到街前施粥。 夏浅汐将自己私藏的粮库清空,悉数捐给饥民。 “小姐,听老爷说,咱们库房里的粮食也不多了,粥越熬越稀,不知道还能撑多少时候。这几日难民好像又多了起来,往后该怎么办呀?” 夏府门口的粥案前排起长龙,一眼望不到头,粥棚下,子栗舀了一碗薄粥,递给前面站着的一位衣衫褴褛的老头儿,“这位老大爷,您拿好,不够再来。” 老头佝偻着身子,捧着碗连声道谢:“多谢姑娘。” 夏浅汐用轻纱遮住半张脸,在一旁帮忙打下手,听言宽慰道:“皇上仁厚,勤俭爱民,不会不管百姓的死活的。咱们虽然出力绵薄,能多帮几个无家可归的饥民,也是好的。” 子栗点头,继续执起勺子给前面的人盛粥。 没一会儿,之前的那个老头跑回来,身边还带着一个面黄肌瘦的小童,在粥案前一跪,“姑娘,老叟刚才的那碗粥给病重的老伴喝了,这孩子三天没吃饭,求您大发慈悲,可怜可怜我们,再给一碗粥吧。” 夏浅汐心里一阵难过,从身后装着午膳的漆盒中取出一块面饼,吩咐子栗,“再给他盛一碗吧,这块饼也给他们拿去。” “姑娘真是好人,会有福报的。”老头千恩万谢正要去接粥饼,却被后面的一个中年男子推搡在地上。 “想吃粥怎么不排队?我们也是拖家带口/饥饿/难耐的,你个老不死的,凭什么抢到我们前面!”那男子面目不善,砰砰拍着粥案,大声吵嚷,“我们怎么没有饼,就他有?” 那男子嚷嚷地大声,后面的人也跟着起哄,“就是,凭什么给他不给我们?我们也在这里等候多时,这不公平。” “这位老人家这么大年纪了,家里的老婆婆又病重,多可怜啊,给张饼怎么了?”子栗脾气冲,把勺子往案上一扔,叉起腰跟那帮人理论,“粥是我们家的,我们爱给谁给谁,你觉得不公平就到别处去啊,姑奶奶可没拦你。” “子栗,你少说两句。”夏浅汐扯她的胳膊,小声劝着。 子栗的话一下子惹恼许多人,他们一窝 分卷阅读68 分卷阅读69 重生之良缘错 作者:静寂月 分卷阅读69 蜂地朝她们涌来,端起装着粥食的木桶一阵哄抢,就连她们的午膳盒子也未幸免于难,没一会儿功夫,好好的粥棚被他们砸了个稀烂。 她们两个被吓得退到角落,几个闹事的男人围过来,贼笑着想要上前欺负,随风从院墙上跳下,狠狠给那几人一通拳脚。 夏浅汐惊混未定,只觉胳膊上一重,被人往后轻轻一扯,带进一个宽阔温暖的怀抱。 她抬头对上南宫弦关心的脸庞,心咚咚直跳。 “你没事吧?”南宫弦从上往下打量她。 “我没事,世子爷,你快想法子阻止他们,别让他们闹了。”夏浅汐红着脸离开他的怀抱,指着混乱的人群道。 南宫弦挥手,一队禁军跑过来,躬身听命。 “处置一下,闹事的送交官府。” “是。”禁军领命过去维持秩序,未几,夏府门口变得平静。 夏浅汐目光往旁边一扫,惊讶地睁大杏目。 石狮子旁边,子栗正躲在随风怀里哭着呢,随风拍着她的背,轻声哄着什么。 南宫弦笑笑,拉过她的手,把她带到一旁的巷弄里。 “皇上已经派人从别国购置大批米粮,很快就要运送回国,今年的饥荒很快就要过去了。”南宫弦温声道。 夏浅汐轻轻点头,心里放松不少。 “我没有跟陆尚书的女儿成亲。”南宫弦边说边观察她的神色,片刻,抬手扯下她脸上的纱巾,放在指间摩挲,又补了一句,“以后也不会跟别人成亲。” 夏浅汐心里乱乱的,雪白的贝齿咬在唇上,樱桃般的唇瓣娇艳欲滴,现出浅浅的印子。 南宫弦不动声色地咽了下口水。 “这不关我的事,不必跟我说。”夏浅汐半晌才道。 “你就真的一点都不在意?”南宫弦唇角挑起,“五皇子殿下说女人最爱说反话,嘴上说不要,其实就是想要,说不在意,心里头肯定是在意的。” 五皇子那个花花公子的话你也信! “随你怎么说。”巷子口有人经过,夏浅汐抽出被他握着的手,急匆匆走了。 正如南宫弦所言,朝廷从别国调来米粮,按需发放饥民。不久后下了几场大雨,各乡农户播下新种,南方各县秋稻陆续收获,朝廷调拨余缺,至此灾情缓解。 皇帝听说夏家商号的赈灾善举后,下旨召见夏立德,因夏立德操劳病倒,传旨公公回宫复命后,改为其女夏浅汐代为面圣。 “民女夏浅汐拜见皇上,万岁万万岁。”夏浅汐跪在昭阳宫的地上,向皇帝叩首。 皇帝免礼:“朕不是第一次见你了,起来说话。” “民女身份卑微,不敢逾越。”夏浅汐小心道。 皇帝也不勉强,想了想道:“令尊富而行其德,仗义疏财,值得嘉奖。” “多谢皇上夸奖。”夏浅汐再一叩首,“民女斗胆,有一言进之。” 皇帝先是一诧,而后笑着抬手:“但说无妨,朕恕你无罪。” 夏浅汐斟酌道:“启禀皇上,民女认为,天灾难避,防备为上,太平之年应蓄积仓廪,以防丰年谷贱伤农,荒年民不聊生。” “这个问题阿弦也跟我说过,你们俩倒是心有灵犀。”皇帝呵呵笑了几声,“朕记下了,以后会留心。对了,朕今日叫你来,本欲嘉奖,说吧,你想求点什么,朕会酌情考量。” 夏浅汐低头恭敬道:“启禀皇上,民女想要一个承诺,至于是什么,民女还未想好。” 前世爹爹为她求来世子妃的位子,这一次,她不能再任性自私。她想着,若是日后前事重现,爹爹被人陷害入狱,她有皇上的承诺在,可请旨为爹爹求情。 “大胆,皇上面前岂容你这斗升小民放肆!”龙案旁边的太监总管捻起兰花指斥声道。 “退下。”皇上挥退近侍,看向夏浅汐,“只要不是伤天害理有违圣德之事,朕便答应你。无论何时,都可兑现。” 夏浅汐听言眼眶泛酸,哽咽道:“民女跪谢皇上大恩,吾皇万岁万万岁。” 出了昭阳宫,夏浅汐跟随引路公公往宫门口走去,与进宫的南宫弦错身而过。 五皇子的耳报神快,他一早得了信儿,夏浅汐在皇上面前说的话,一字不落听入耳中。 重生后发生了太多变数,他本不指望她会如前世那样,请旨嫁给他。 只不过让他想通了一件事。 他一直以为对她更多的是愧疚,却不曾想早已情根深种,相思入骨,不然以他的性子,断然不会在婚姻大事上任人摆布,答应赐婚。 或许从那时起,他就已经爱上她了,只不过不愿承认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掐指一算,两人就快成亲啦。 ☆、招惹 夏立德在家休养了几日, 闲得发慌,身体刚好些就赶紧去铺子里忙活了。倒也不是不放心女儿的能力,只是这么多年的习惯使然。 一日不打算盘看账,就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他转完几家酒楼绸庄当铺, 路过手底下的茶叶铺子,负着手走进去, 唤来伙计泡了壶好茶, 坐下歇歇。 刚抿了几口茶水,外边突然鞭炮声大作, 门口腾起一阵呛鼻的浓烟,眼睁睁看着两个正要进店的客人,举袖捂着口鼻转身走了。 夏立德放下茶盅, 问道:“外边是怎么回事?” 伙计赔笑道:“回禀东家,隔壁新开了家茶叶铺, 名叫染溪堂,今日开张大吉呢,听说老板是荀国的一位茶师,小有名气, 家里世代种茶贩茶,有些底子。” “哦?”夏立德抚着下巴上的短须,皱了皱眉。 荀国的茶叶一直被各国奉为上品, 这店铺还开在了隔壁,如此一来,那他的这家茶叶铺岂不是要被挤兑的没生意了? 正担忧间, 一个长相清秀斯文的年轻人步入大堂,向门口拿着鸡毛掸子扫灰的伙计拱手道:“请问夏员外可在店中,隔壁染溪堂荀染特来拜会。” 伙计看他一眼,点头,“您请稍后,小的这就告诉东家。” 夏立德就坐在里面隔间的椅子上,透过镂空屏风,将门口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伙计进来请示过后,他就起身出来了。 “夏员外生意兴隆,晚辈荀染这厢有礼。”荀染看到夏立德,就忙拱手。 夏立德亦客气拱手:“荀老板客气了,夏某在此恭贺荀老板开张之喜。” “夏员外是京城商会行老,德高望重,乐善好施,乃仁商之楷模,晚辈日后还要承蒙您多多关照。” 这句话说的漂亮又不浮夸,听得夏立德心里一阵舒服。两人寒暄几句,便请荀染坐下喝茶,闲谈过后,觉得这个年轻人见识广博,对经商有自己的一套见解,对他的好感又增加了几分。 “爹,李叔说您午膳未用,害得女儿 分卷阅读69 分卷阅读70 重生之良缘错 作者:静寂月 分卷阅读70 找你半天,这都什么时辰了……”夏浅汐提裙步入店内,看到坐在夏立德旁边喝茶的荀染,不由吃惊。 “荀公子,你怎么在这里?” 荀染也是惊讶,起身行了一礼:“夏小姐,在下的店铺开在隔壁,特来拜会夏员外。” “原来如此。”夏浅汐向他欠身失礼,玩笑道,“那以后我们可是邻居了,你的茶叶好,可不要把我们家的生意都抢跑哦。” “你们两个以前认识?”这下换夏立德吃惊了。 夏浅汐笑着道:“去岁女儿参加斗茶大会,跟荀公子切磋过茶艺,是在那时候相识的。” 荀染也笑道:“夏小姐茶艺精湛,当初把在下打了个落花流水,真是记忆犹新。” 夏立德捻须颔首,心里却是好笑。 染溪堂,染是他的那个染,溪么?呵呵,这年轻人有点意思。 丫鬟子栗提来食盒,将里面的饭菜摆放着隔间的桌子上,出来行礼:“老爷,饭菜已备好,您快趁热用吧。” 荀染识趣道:“在下店中还有事要忙,就先告辞。” 都是生意人,开张之日肯定忙得焦头烂额,夏浅汐也不挽留,向他行礼:“荀公子慢走,妾改日请您喝茶,顺道斗上几局,看看荀公子这一年之中茶艺有无精进。” “夏小姐盛情,在下不胜荣幸。”荀染向夏立德施礼,“晚辈告辞。” 荀染走后,夏浅汐将夏立德推进隔间,为他盛饭布菜。 夏立德接过她递来的饭碗,问起来:“依你看,这位荀公子如何?” 夏浅汐想了想,道:“女儿跟他不过斗过两回茶,谈不上什么了解,不过从他的言行来看,应该算个端重守礼之人。爹爹看人一向精准,哪里还用得着我来说。” 夏立德笑了笑,不置可否。 夏浅汐过了几日就把这事忙忘了,倒是荀染差人送来请帖,约她到隔壁铺子里喝茶。 夏浅汐想着两家店铺离得近,过去串个门儿喝个茶也无甚大碍,便禀明了爹爹,带着子栗转到隔壁去了。 店铺里只有三五个伙计在招待客人,一个机灵点的见了夏浅汐忙客气道:“我们东家在后院晒茶呢,他说您来了直接去那里找他就行。”说着掀起里间的一道门帘,做个了请的姿势,“小姐,您请。” 夏浅汐与子栗对视一眼,移步入内,到了后院,才觉别有天地。 庭院极为宽阔,数十个竹篾制成的架子上,摆放着满满的散茶和茶饼,旁边的大木架上,是一盆盆的名品秋菊,菊香混着茶香,倒也清新怡人。 夏浅汐一进来就听到潺潺水声,往墙边寻去,那里有个做工精巧的水车,正在吱呀汲水。不知道里头装了什么机关,竟能自行转动。 水车是南方之物,夏浅汐只在书上看到过,如今看到实物,只觉新奇,与子栗凑过去,弯着身子,用手掬着下面的清水玩。 荀染摊好一簸箩茶叶,走过来,和煦笑道:“此物是在下闲时所造,夏小姐若是喜欢,改日在下新造一座水车送与小姐赏玩。” “这水车精巧别致,想必做来费时费力。妾只是觉得新鲜,怎好让公子受累。”夏浅汐委婉推却,眼角瞥见庭院中间泥炉上的热茶煮开,忙道,“汤已煮沸,公子还不快快取下,迟些那水可就老了。” “在下粗心,倒是忘了。”荀染过去将水壶提起,请她和子栗入座,三人泡茶品茗,不知不觉聊了一下午,临走时还让伙计包了几盒自制的好茶让她们带上。 夏浅汐本想推却,没拗过荀染客气劝说,只好收下。 生意人最重礼尚往来,夏浅汐最怕欠人情,隔日就让天香阁烧制几道佳肴,挖了一坛子爹爹藏了二十年的陈酿梨花白,差人给荀染送过去,当做回礼。 随风将此事告诉了南宫弦,南宫弦去找了五皇子宋承启,让他帮忙参详个主意。 他的汐儿,又被人惦记上了。 宋承启不屑地白他一眼,叽歪道:“不过是个颇有颜色的富家小姐,就让你犯了难了,瞧你这点出息。依本宫之见,不若强势些,拿出你那世子爷的威风,直接把人收用了,省却这些烦恼,多好!” 南宫弦眸转犀利,突然想起来什么,好笑道:“听说殿下近日有事没事就去夏家绸庄找那个叫戚索索的绣娘,据本世子所知,她不过是夏浅汐身边一个容貌平平的乡野丫头,殿下为何不使出风流浪子的手段,将人骗到手呢。” “你……我的事不用你管。”宋承启话语一噎,叹口气,原地踱了两圈,有了主意,“打蛇打七寸,茶师也好,商人也罢,说到底不过为了一个利字,给他找找难处,让他知难而退便是。” 宋承启这个人平日拈花惹草吊儿郎当,关键时候总能一语见地,看得分明透彻。 南宫弦头脑豁然开朗,步履轻快地出了门。 翌日,夏浅汐从天香阁带了一盒子桂花糕和海棠酥,来到茶叶铺,让子栗把糕点给隔壁染溪堂送过去。 没一会儿,子栗又拎着盒子回来,急着道:“小姐,荀公子的店子出了事,里头的伙计说,今早上府衙来人把他们老板叫走,好像是在他们店里查出了发霉的茶叶,要给他们涨三成商税,不知道这店还能不能开得下去了。” 三成商税!这还给不给人活路了,就算查出茶叶有问题,府衙也不能如此严惩。 夏浅汐看向门外柔和清长的天光,担忧道:“荀公子初来乍到,或许得罪了什么人了。” 索索下午上完工,背起绣花小布包,刚出了绸庄侧门,就碰到候在那里的宋承启。 他穿着一身普通常服,银灰色暗纹直缀,玉带皂靴,很是潇洒倜傥。 “索索姑娘,今日放工早,这是要回夏府吗?”宋承启灿烂一笑。 索索向他行了礼,仰面看看天色,手揪着胸前的细辫子,“不急着回去,想去逛逛呢。” 宋承启三两步上前,赶紧献殷勤:“不知姑娘想去何处闲逛,本宫知道不少好地方,像西街夜市,东市鼓楼,法华寺,翠湖,都是游玩的好去处。别看京城热闹繁华,坏人也不少,姑娘一个人去本宫可是放心不下。” 那些地方好不好玩不知道,坏人眼前倒是有一个。 索索眼睛转了转,将辫子一甩,朝前走着,“那走吧,晚膳之前回来就行。” 宋承启哎了一声,挥手叫来马车,亲自掀起帘布,索索踩着脚凳钻了进去。 宋承启骑马跟在一旁,带她去了离东林街不远的翠湖边。 他命人包下一条画舫,与索索边游湖边吃蟹。 天边的晚霞如锦似画,湖面碧波荡漾,远处画舫里传来伶人咿呀的唱曲,让人心生惬意。 索索徒手撕下一只肥美的螃蟹腿,伸到碟子里蘸了醋,塞进嘴里砸 分卷阅读70 分卷阅读71 重生之良缘错 作者:静寂月 分卷阅读71 吧着,忽然抬头问他一句:“你是不是喜欢我?” 宋承启正倚在凭几上,自斟自饮。听到这话,刚送进口中的酒差点没喷出来。 “本宫,其实,其实……”宋承启老脸不争气地一热,舌头也开始打结。 “你不想说便不说,喝你的酒吧。”索索呸一声,将碎壳往案上的空盘子里一吐,跟没事人一样,继续埋头吃蟹。 宋承启干干一笑,听话地没再多说什么,老实坐在一旁,酒也忘了喝。 索索把整盘螃蟹吃完,拿巾帕擦擦手,满足地咧嘴笑笑,“吃完了,该回去了。” “姑娘先别急着走。”宋承启酝酿半晌,说起了正事,“本宫受人之托,有一事想请姑娘帮忙。” “浅汐姐姐,我们去那边亭子里坐坐。”翌日绸庄不上工,索索拉着夏浅汐在花园里玩耍。 “听子栗姐姐说,你跟那位荀公子似乎走得近,可有此事?”索索眨眨眼道。 夏浅汐笑睨她一眼,“我与荀公子不过泛泛之交,并无感情之事,不是你想的那样。” 索索点头长长哦了一声。 旁边的假山后面,宋承启得意挑挑眉,南宫弦心头的阴云驱散,松了一口气。 “那世子爷呢,他在你心里是怎样的?”索索又问。 南宫弦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他啊,”夏浅汐打着一把梅录竹绫绢扇,唇边笑意闲闲,“我与他情不投,意不合的,无甚好说的,我们去那边看看吧。” 两人说笑着走远了,假山后的南宫弦双眸深如寒潭,眼底是一片晦涩不明的暗。 好一个情不投意不合,夏浅汐,你狠! 两人出了花园,索索拽着夏浅汐的胳膊,捂着心口道:“浅汐姐姐,我刚刚有没有露馅啊,紧张死我了,到现在心还扑通扑通直跳呢。” “你刚才表现极好。”夏浅汐拍拍她的手。 “那就好。”索索笑嘻嘻,“他们给我的满满一袋金瓜子,还有一大盒子珠宝,该怎么处置才好?” “你收着吧,留着给你当嫁妆。” 索索脸上泛起点点桃花,“那多不好意思,人家嫁人还早呢。” “你都十四了,也不小了,等明年及笄,就能说亲了。听你哥哥说,年前就有几户人家遣媒人上门呢,可见你这个桃花村第一美人的名头也不是虚的。” 索索俏皮地吐了吐舌,又问起:“对了,我看那个世子爷对你挺上心的,你故意说了那番话,很伤人心的。” “哦?”他会伤心么?夏浅汐且笑且忧,“荀公子前几日被官府刁难,我就觉得奇怪,宋承启找你来试探我,更加说明这是南宫弦的手笔。方才让你陪我作这一场戏,只希望他以后别再找荀公子的麻烦。” 索索觉得有几分道理,重重点头,啐道:“那两人没一个好东西。” 没过几日,荀染送上厚礼,请媒人上门说亲,媒人口齿伶俐,把人夸得是天上有地上无的,又向夏立德和周氏传达荀染的意思,愿意入赘,以后孩子姓夏,入夏家祠堂。 送走媒人,夏立德满面喜色:“这位荀公子,为夫特意托人打听过,家境殷实,在荀国经商多年,与咱们倒是门当户对。” 周氏问道:“不知他的人品如何?” “为夫见过他几次,长相斯文,气质谈吐不凡,值得一提的是,咱们的女儿与他熟识,十分谈得来,为夫对他甚满意。” 周氏笑道:“这么一说,妾身也觉得合适,明日让人回帖,等见过他本人,就定下日子吧。” “好好好。”夏立德笑得合不拢嘴,“女儿的婚宴要张罗起来了,你我就等着抱外孙啦。” 夏浅汐这几日忙得天旋地转,等荀家的聘礼上门,才知道爹娘已经为她定下亲事。 “爹,娘,你们怎么不问过女儿的意思,就随便为我定亲呢?”夏浅汐气着质问道。 夏立德道:“爹看你跟荀染两个人言语契合,兴趣相投,以为你们互相中意呢,怎么,你看不上他吗?” 周氏劝道:“娘给你掌过眼了,那位荀公子样貌品性都不错,难得碰到这么个合适的,可不能错过了。” “你们,你们都不问我愿不愿意,就定下了,我……”夏浅汐哭着跑出去,回了芷汐院。 “汐儿。”厅堂中,只剩夏立德与周氏面面相觑。 夜初静,银白的月光洒在窗台,微风从轩窗外飘进来,裹着浓郁的桂花香气。 夏浅汐由丫鬟伺候着摘去发饰耳铛,手沾了玫瑰花瓣浸过的水梳洗罢,敷上清香滋润的荷花面膏,寝衣外面的浅碧色妆花褙子脱去,子栗子姝吹熄屋内的灯,只留了一盏昏黄的青釉省油灯,行礼退了下去。 夏浅汐绕过屏风,走到床边躺下。 还未入睡,突然感觉床轻轻一震,夏浅汐迷迷糊糊翻个身,看到里边躺了个人。 夏浅汐不确信地闭上眼又睁开,他还在,不是梦! 南宫弦单手支颐,朝外侧躺着,身上的月白色衣袍松垮搭着,露出一片麦色胸膛和结实分明的肌理。他的眼眸深邃,漆黑如墨,鼻骨修直,唇角微微勾起,墨发不像往常那样全束于冠中,而是梳成三股发辫,在发顶结成一股,用素玉发簪插定,剩下的头发随意地散落在白衣上,衬得他五官精致俊美,少了平日里的孤衿桀骜。 不得不承认,南宫弦生了一副好皮囊。但理智胜过色心,夏浅汐匆忙下榻,拢着衣衫就往门边跑。 南宫弦迅速闪到她身后,紧紧抱住她,唇往下含住她的耳垂,舌尖一舔,夏浅汐脑中一片空白,身子徒然僵住。 她的身体还是跟前世一样敏感。 “今晚你是我的。”南宫弦含着她的耳垂轻咬,声音低哑惑人。 吻了一阵,南宫弦打横抱起有些酥软的夏浅汐,三两步走到床边,轻柔将她放在床上,而后覆身上来。 南宫弦伸手摩挲她脸颊的轮廓,顺着她的额头、眼睛、鼻子浅吻,在那娇艳的唇上流连忘返。 肌肤的热力透过菲薄的衣衫传来,南宫弦情动不已,吻也带了几分霸道。 那日还口口声声说与那茶商只是泛泛之交,没几天就收下聘礼谈婚论嫁了,夏浅汐,你当本世子如此好耍。 今晚生米煮成熟饭,就由不得你了。 他的唇许久才移开,夏浅汐喘了几口气,咬咬牙,手抬到他的发顶,抽出那只素玉簪子,往她自己脖颈间刺去。 南宫弦眼神一闪,及时擒住她的手腕,夺走簪子,再一把扔到地上。 “啪!”簪子应声裂成两截。 “你宁愿死都不肯接受我!”南宫弦被她惹怒,手掐住她的脖子,目呲欲裂,“这么久了,饶是一块石头,也该被焐热了,夏浅汐,我真想剖开你的心看看是用什么做的。 分卷阅读71 分卷阅读72 重生之良缘错 作者:静寂月 分卷阅读72 ” 南宫弦虽然被愤怒冲昏了头,手上的力气却是没有落到实处,夏浅汐两手死死攥着他覆在脖子上的手,杏目大睁,红唇微微张着,似快要渴死的鱼。 他只是想吓唬吓唬她,看她眼里掠过惊恐之色,赶紧松开手,拍拍她的脸颊,紧张不已,“汐儿,你怎么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都是我不好,我……” 夏浅汐捂着脖子咳嗽几声,双目空洞地望着帐顶,泪水顺着脸颊流下,落进绣着富贵连枝牡丹的枕上,“你走,我以后再也不想见到你。” 南宫弦心如刀绞,双眸早已蒙着一层淡雾。他在她身边静坐了一会儿,颓然下榻,走了几步停下道:“夏小姐请放心,本世子日后再也不来招惹你。” 作者有话要说:  娘嗳,终于赶完榜单,为自己呱唧呱唧。 ☆、祸事 翌日清早, 子栗子姝站在内室外头等候良久,迟迟不见小姐唤她们进去伺候梳洗。 昨儿个是子栗守夜,亥时随风在窗口叫她,被他哄去后园说了会儿话, 回来时往内室那边张望一眼,静悄悄的并无异样, 便轻手轻脚躺到外间的榻上歇着了。 又过一刻, 子栗等得有些焦心,眼睛斜向一旁, 小声道:“子姝,小姐从未在辰时之后起身,今日这是怎么了?该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子姝摇摇头, 也是不解,“我也不知道呢, 姐姐,不然咱们叫一叫吧。” “好。”两人商定了主意,由子栗侧耳贴在门缝,没听到里间有什么动静, 便轻喊一声:“小姐,您起身了吗?奴婢伺候您梳洗。” 还是没人回应。 子栗越想越急,抬手拍拍房门, “小姐,您该起了,等会前院的丫鬟要来了。” “子栗, 你一个人进来。”半晌,里面传来夏浅汐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暗哑。 子栗从身后的丫鬟手里接过洗具,吩咐她们退下,独自进了内室。 她走到床前,手拉过金钩挂起帐子。夏浅汐披散着一头如墨青丝,斜靠在秋香绿如意云纹暗金线引枕上,脸色有些苍白,往日里那双如水杏目微微发红,眼角留着水渍,应是哭过。 目光往下,子栗看到她的脖子上有一圈明显的红痕。 一时间各种思绪在脑中飞快闪过,子栗捂住嘴巴,吃惊地道:“小姐,你……” “我怎么了?”夏浅汐摸摸自己的脖子,手指向梳妆台,“快拿镜子来。” 子栗小跑取回一柄贴银鎏金花鸟铜镜,打在她眼前。 夏浅汐对镜左右看看,摸了几下,眉头皱起,“这可如何是好,一时半会儿还消不下去呢。” 她的肌肤白皙柔嫩,吹弹可破,这红痕太过明显,又是在脖子上,很难遮掩。 子栗本来想问她昨晚发生了何事,话到嘴边又给咽了回去,问出来小姐肯定不高兴了,便改口道:“依奴婢之见,小姐这两日先别出去了,这印子浅,擦些活血祛瘀的药膏,消下去也快。” 夏浅汐点头,“好,你去前院给母亲请示一下,就说我出了疹子,不便见人,这两日就不去前院请安了,饭食都在房里用。” 子栗答应着下去安排了,周氏听到消息就赶过来问询,夏浅汐躺在纱帐中,将被子拉高,跟她道:“女儿身子不适,让母亲挂心了。女儿只是出了疹子,休息两日便可无碍。” 周氏掀开纱帐,伸手去探夏浅汐的额头,“还好,没有烧热,那你好生歇着,娘晚上再来看你。” “是,娘。”夏浅汐笑着点头,翻个身朝里睡下了。 别院的夏青青听说夏浅汐出疹子,兴冲冲跑来看热闹,跟院子里的子姝迎面撞上。 “我们家小姐身子不大舒服,已经歇下了,大小姐还是请回吧。”子姝张开双臂拦着她。 外头都说夏浅汐是京城第一美人,她心里可不认,不就是长得妖妖调调的一副狐媚样子,蒲柳之姿罢了。老天真是有眼,让她出了疹子,不知现下是个什么丑样,留得满身是疤才好呢。 夏青青恨不得足下腾云,立时飞到楼上去,她一手推开子姝,抬脚就往里走,“我与你们小姐是亲堂姐妹,看望一下又如何?你一个下贱丫鬟,算个什么东西,竟敢拦我!” 那两人争吵的声音清楚地传到阁楼上的闺房里,子栗撸起袖子,气鼓鼓道:“就算我们当丫鬟的下贱低等,打狗也要看主人,轮不着她这么咒骂作践,真是欺人太甚,不行,我要下去帮子姝。” “别去。”夏浅汐拦住她,“夏青青这种人满脑子坏心思,一点沾不得,我有办法对付她,子栗,梳妆台左边第二个抽屉里有一只镯子,你去给我取来。” 夏青青进来的时候,就见夏浅汐朝里躺着。 “妹妹可好些了?堂姐我刚听说你病了,就赶紧过来瞧瞧。”夏青青嘴上说着关心的话,一边来回打量着她。 “堂姐有心了,我没什么大事,过两日就好了。”夏浅汐一面说着,身子往里挪了些,露出锦被下的一只翠绿手镯,“子栗,我的那只翡翠镯子怎么还没找到,下回再如此粗心大意,仔细你的骨头。” “是,小姐,奴婢这就去找。”子栗在屏风外面应声。 夏青青眼睛一亮,悄悄往身后看了两眼,发现没人注意这边,就伸手拿起那只镯子,掩在袖中,站起身来,“堂妹既然没什么大事,堂姐也就放心了,改日再来看你。” “堂姐慢走。”夏浅汐拥着被子,唇角弯起。 夏青青前脚掩着笑急匆匆走了,子栗后脚进来,努着嘴道:“就这样便宜她了?那只镯子……” 夏浅汐掀开被子坐起来,笑着道:“那镯子是赝品,值不了几个钱,她要拿去便拿去。” “哈哈……”子栗扑哧笑出声来,想到夏青青一脸吃瘪的表情心里痛快极了,“这位堂小姐刻薄歹毒,手脚又这么不干净,一点都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谁娶到她真是天大的福气。” 南宫弦自那晚离开后,便收拾行囊去了军营,白日操练新兵,晚上把自己关在营帐,谁也不见。 月上中天,渐渐往西移去,一个人影在黑暗中闪过,在帐前打了两声暗语,悄悄摸了进去。 南宫弦坐在榻上,里衣外面披了件家常青蓝袍子,半垂着眼问道:“深更半夜,出了何事?” “爷。”随风跪着禀告,“属下奉命保护夏小姐,无意中听到夏立仁贩售私盐的事。” 夏立仁贩售私盐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他私下打着夏家商号的幌子,用的是他的亲兄弟夏立德的印章,以备东窗事发之时,将罪责推卸出去,将自己摘个干净。 此事他早派了人盯着,证据也收集地七七八八,有备无患。 南宫弦朝他摆摆手,“此事我自有主张 分卷阅读72 分卷阅读73 重生之良缘错 作者:静寂月 分卷阅读73 ,你回去吧。那个夏青青你多留点心,一有异动你做主处置了便可,不必来回我。” 随风应声,离开时帘帐带进的寒凉夜风拂在南宫弦的脸上,精神随之一振。 今晚,又难安眠。 几日后,夏立仁在鬼市一次私盐交易中被人当场抓了个现行,夏立德听到消息备了银子正准备赎人,夏立仁却在府衙一口咬定是受夏立德指使,说得有鼻子有眼,契据上的印章也是真的。 夏立德在天香阁听李西玉说了这事时,心顿时凉了半截。 本朝严禁商贾贩盐,重者斩之,兄长此次真是拉着他往火坑里跳。 正一筹莫展之际,京兆府的衙差在八字墙上贴出告示,写着:夏立仁贩售私盐,诬陷胞弟夏立德,现已查清,择日处斩,以示惩戒。 听到这个消息不但夏立德一家震惊不已,别院更是哀嚎连天,方氏哭晕了数次,一醒来就跑到周氏跟前痛哭,求他们想法子救救夏立仁。 周氏颇为无奈,律法摆在那,明知故犯,出了事就诬陷给她家老爷,大伯父也太黑心了。 她是个温软性子,只跟方氏说了些劝慰的话,别的帮不上忙,也不想帮。 夏浅汐乘轿从铺子里回来,路过夏府旁边的巷子口时听到打架的声音。 她掀开窗帘问道:“子栗,外面发生了何事?” 子栗探头往里瞧了瞧,“回小姐的话,好像是别院的大少爷在跟人打架。” 夏毓武?她的这位堂兄整日游手好闲,斗鸡走狗,赌钱赌玉石赌青皮,没什么他不赌的,平日最让她看不起了。 正想放下帘子,突然听到巷子里传来几声杀猪般的惨叫,伴着骨肉折损的闷响。到底是亲戚,碰到了,总不能袖手旁观。夏浅汐心中不忍,让人停了轿子,带上子栗与两名轿夫,往里头走去。 夏毓武被打得鼻青脸肿,跪在地上连声求饶,“几位爷爷饶命,我过几日有了银子就还,求您别打了。” 一个壮汉朝他脸上呸了一口,骂咧道:“谁不知道你老爹犯了事,你上哪儿弄银子去?今儿个不把钱还上,哼哼。”说着撸撸袖管,给左右两个打手使眼色,“就拿命来抵。” 三人抡起拳头就要揍夏毓武,突然身后传来一道柔婉的女子声音,“住手。” 夏毓武似找到了救星般,哭丧着脸道:“堂妹快救救我,这几人要打死堂兄啊。” 壮汉回头一看,是个漂亮姑娘,身后还带着人。 “他欠你们多少银子,本小姐替他还了。” 壮汉的眼睛不住在夏浅汐身上转,差点流出口水,旁边的人拍了他一下才回神,贼笑道:“不多,也就三百两银子。” 三百两还不多,足够寻常人家用上一年的了,堂兄真够败家的。 夏浅汐冷着脸对子栗道:“取三百两给他们。”多余的话懒得说,她捻起披帛,转身就走。 那三人得了银子,也没再为难夏毓武,骂他几句就走了。 夏毓武一瘸一拐走回家,在厅堂倒了一碗水喝下,舒了一口气。 夏青青从里间走过来,看他这幅样子,气道:“哥,你又到哪里胡混了,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你就一点不着急。” 夏毓武叹口气,“我能有什么办法,谁让爹不小心被人抓到。”他揉揉腿上的淤青,又问起,“娘怎么样了?” 他这副模样进去看望,只怕方氏更加不好了。 “还能怎样?”夏青青嘤嘤哭了起来,“爹犯下这么大的事,名誉尽毁,以后你我都难抬起头来做人了。” “唉。”夏毓武垂头丧气,转去房里歇着了。 刚过两日,夏毓武身上的伤不疼了,心又开始痒痒,趁夏青青不注意,偷偷拿了她的一只金钗换了钱,跑去赌坊玩了两把,又被人打飞了出来。 打他的人还是那个壮汉,名叫田三,这次他没有大打出手,仅是揍了两拳意思一下,就把他拎到一处无人的地方,活动一下手指关节,嘿笑道:“夏公子今日又输了钱,不打折一条腿,怕是难交代了。” “三爷饶命啊,日后我再也不敢了。”夏毓武本不是个硬气的,一听要打折一条腿,吓得两腿都哆嗦了。 “看你那怂样。”田三哼一声,大拇指在下巴上一撇,笑着道,“你那堂妹颇有姿色,不如你把她叫来,让爷玩玩,日后你想来赌多少次就赌多少次。” “不行。”夏毓武挺起胸脯,“堂妹年方二八,心地善良,不能让你给糟蹋了。” 田三揪住他的衣领,直接将他抵在墙上,呲着牙威胁道:“不答应,就别怪老子不客气了。” 夏毓武悻悻回家,在厅堂方坐定,夏青青就小跑过来,劈头盖脸一顿臭骂:“哥,我的那只金簪子是不是被你拿走了,家里值钱的东西就那么几个,现在正是用钱的时候,你还是不是人!” 夏毓武心情正烦闷,也顾不得丢不丢人,索性一股脑将今日发生的事跟夏青青说了。 夏青青坐下想了想,心念一动,“眼下家里也拿不出银子为你还赌债,不如就顺了他们的意。” “不行。”夏毓武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我不能做如此丧尽天良的事,堂妹她并无过错,前几日还为我还了赌债……” “哥。”夏青青瞪他一眼,“咱们家跟二叔家本来不相上下,都是二叔抢走咱们的生意,才会落得这般田地。哥,你是家里的独子,若是出点什么事,咱们家可就绝后了,娘会更伤心的。” 夏毓武耷拉着脑袋,瓮声瓮气地道:“反正我觉得不妥。” “哥你放心,此事妹妹会帮你。”夏青青看向别院房檐上的琉璃瓦闪耀的富贵光芒,殷红的嘴唇向一边勾起,那笑容竟有几分诡艳,“我就是见不得她那张狂的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  先把大伯父一家解决掉再成亲。明天见。 ☆、恶果 方氏早上又来前院哭闹一场, 夏浅汐不胜心烦,跑到如意斋躲个清净,周氏卖个耳朵听完方氏哭天抢地的絮叨,随夏立德出了远门。 夏青青不知从谁那里打听到她在如意斋, 哭哭啼啼跑来,进门就高声喊道:“堂妹, 你在这里, 让堂姐一通好找。” “堂姐有事到里边说吧。”夏浅汐招呼她。 夏青青今日穿着一件半旧玫瑰红镂金百蝶穿花长裙,外搭一件蜜合色绫缎妆花褙子, 鞋子洗得发白,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唯有上头镶缀的几颗珍珠还散发着些许温润的光泽。 她跟在夏浅汐身后, 斜眼看见她身上全新的碧玉红织锦烟衫,裙角彩绣的宝相花纹繁复精美, 光鲜亮丽不凡,硬生生把她给比了下去。再朝上看,乌黑的秀发挽成朝云近香髻,发间斜插一只赤金累丝玛瑙步摇, 长长一串珠饰颤颤垂下,随 分卷阅读73 分卷阅读74 重生之良缘错 作者:静寂月 分卷阅读74 着她的行走摇摇曳曳,衬得她身姿窈窕, 楚楚动人。 两人在当铺后院的藤椅上坐下,子栗奉上茶点,退在一旁。 “堂姐找我来可是为了伯父一事?”夏浅汐遗憾道, “爹爹使了银子去衙门问过,该疏通的都已疏通,却……” “我知道。”夏青青用帕子擦着眼泪,“我爹贪心,贩售私盐是大罪,二叔为他做到这个份上,已经仁至义尽。” 夏浅汐点头:“堂姐也别太难过了,日子总要过下去的。” 夏青青哽咽道:“多谢堂妹劝慰。其实我爹这么做也是为了我们兄妹三人,自从去岁我们家那个绸缎铺子滥制军需棉衣被查,生意一落千丈,日子过得捉襟见肘。堂妹你也知道,我哥好赌,家里的钱财被他败个精光,我爹实在没有办法,才去鬼市与人交易私盐……” 正谈话间,子姝过来向两人行礼,“小姐,上次那个女客又来了,急着见您。” 夏浅汐起身向夏青青一礼,“堂姐先坐着,我出去瞧瞧。” 夏青青朝她温婉一笑,“生意要紧,堂妹快去吧,别让客人久等了。” “堂姐稍后。”夏浅汐又一礼,带着子姝子栗走了。 待夏浅汐与丫鬟走远,夏青青从袖中摸出一包药粉打开,倒进夏浅汐的茶碗中。 藏匿在树上的随风看到这一幕,唇角不屑地勾起,身影一闪,跑去前面找了子栗。 一刻钟之后,夏浅汐回来,与夏青青说了几句,端起茶碗正要喝,子栗拎着食盒走过来,“小姐先别喝茶,该用午膳了,仔细被茶味冲着,影响食欲呢。” 夏浅汐将凑在唇边的茶碗放下,对夏青青道:“这么快就到晌午了,堂姐就在这儿与我一起吃吧。”说着吩咐子栗,“再去添副碗筷来。” 夏青青略带遗憾地笑笑,向她道了谢,就随她去屋里用膳了。 反正回到家里,冷锅冷灶的,还不如在这里吃顿好的。 吃完饭说了会儿话,子栗又上了茶,给夏青青喝的,是她自己下过药粉的那杯滤出汤汁重泡的,表面看起来跟新茶无异。 子栗亲眼看她眉头没皱地喝完,心里一阵暗爽。 不知道堂小姐这次下的是泻药还是什么,不过很快就会知道答案了。 送走夏青青,夏浅汐又在铺子里看了会儿账册,才乘轿回家。 掌灯时分,夏青青从别院跑过来,气喘吁吁道:“堂妹,我娘突然发起高烧,已经开始说胡话,快不行了,你跟我去看看吧。” 夏立德与周氏出门未归,夏浅汐听后也不耽搁,忙差人去请大夫,带着子栗跟着去了别院。 别院没点灯,乌漆嘛黑看不清路,子栗在前面打着一只羊角风灯,昏昏暗暗的,仅能照亮脚下方寸之地。 夏青青扭头歉声道:“家里挪不出银子买灯油,晚上灯都不点的,能省则省了。堂妹当心脚下。” 夏浅汐对子栗道:“你回去取些灯油蜡烛来,待会大夫来了,这黑灯瞎火的,不好瞧病呢。” “是,小姐。”子栗将灯笼交给夏浅汐,转身往月门那处去了。 夏浅汐打着灯笼走在前头,身后的夏青青不知从哪儿抽了一只棍棒在手,卯足了力气就要朝她脖颈处挥来,即将得手之时,她却突然闷哼一声,身子瘫倒在地。 夏浅汐转身一看,夏青青躺在地上不省人事,旁边站着的人是,南宫弦身边的随风。 不等夏浅汐开口问他,随风就扯过她的手腕子,把她拉到月门外躲着,将灯笼取过,一口气吹熄了。 “你为什么打晕她?”夏浅汐甩开他的手。 “夏小姐,属下奉世子爷之命保护你,方才多有冒犯,得罪了。”随风耳根一动,竖起手指放在唇边轻嘘一声,“来了。” 夏浅汐疑惑着朝里看去,无奈天色太黑,只模糊看见几个人影慌张跑过来,将躺在地上的夏青青抬起,装进麻袋,扛在肩上带走了。 “他们这是……”夏浅汐吓得花容失色,惊恐地捂住嘴唇,“快报官啊!” 随风拱手道:“小姐莫惊,容属下为你讲清事情始末,再考虑要不要报官不迟。” 两人回了夏府前厅,子栗将白日里夏青青在如意斋往茶水中下药的事情,跟夏浅汐一五一十地讲了。 随风也为她解惑:“方氏并未发起高热,是夏青青故意捏造的谎言。带走夏青青的那几人是跟夏毓武串通好的,他们的目标是小姐你。属下已经查明,夏毓武在赌场欠下赌债,受人威胁,他们设计掳走小姐,欲玷污小姐清白。” 夏浅汐歪坐在太师椅上,双手不安地拧着帕子,心头的寒意越来越重。 重生一世,夏青青还是不肯放过她。 倘若没有随风暗中相助,恐怕此刻她已经…… 失去清白之身,比推进水塘里溺死,来的更加痛苦些。 夏浅汐心下一酸,眼泪便止不住的流淌,手中的帕子不觉间已湿了个半透。 “眼见为实,不由小姐不信。堂小姐心术不正,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小姐您千万不要心软。”子栗为她换了一条干净帕子,撇撇嘴道。 夏浅汐伤心哭了一会儿,猛然抬起头来,慌忙道:“快去报官,晚些就来不及了!” “小姐,她都这样对你……” “子栗,我的话你也不听了。”夏浅汐打断她,“快去报官!” 差点儿忘了,别院还有一个夏子衿,无论大伯父与夏青青做了什么错事,她都是无辜受牵连的那个。 “是。”子栗不情愿地应了一声,努着嘴出门找管家去了。 幽深的巷弄里,田三把麻袋轻放在地,松开上面的绳子,往下一扒,露出一个身段婀娜的姑娘。 田三伸手往夏青青脸上摸了两把,天太黑看不清长相,但这滑嫩的触感足够让他心旌摇荡。 一股燥热从小腹那处直蹿上来,田三急不可耐地拽下麻袋,三下五除二剥光夏青青的衣裳,转脸对两个手下道:“去外头把风,等老子享用完了也给你们尝尝鲜。” “是,老大。”两名手下高兴地答应着,站在不远处把风,后边老大粗嘎的喘息一声声传过来,听得心里痒痒,似有万千蚂蚁在啃咬一般。 身下撕裂般地巨痛让夏青青苏醒过来,她缓了一瞬,才明白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 男人还在卖力冲撞,口中呼出的恶臭喷在脸上,夏青青几欲作呕,试图用力推开他,“快放了我,我是夏毓武的妹妹,你们绑错人了。” 田三正快活着,如何肯依,低头与她亲了个嘴儿,低低贼笑两声,“反正是你哥欠爷的钱,不如将错就错,你替他还了吧。” 夏青青推他不动,心里害怕地要死,大哭出声。 田三连忙捂住她的嘴,威胁道:“老实点,让人 分卷阅读74 分卷阅读75 重生之良缘错 作者:静寂月 分卷阅读75 听见,你和你哥都别想有好日子过。” 夏青青面如死灰,眼睛里溢出的水泽在黑暗中闪动,两手认命地垂下,不再反抗,心中只愿这一切早点结束。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她要留着一条命,找夏浅汐那个贱人算账。 田三见威胁奏效,抱着她狠命折腾起来。正在这时,巷子外边的街上走过一队衙差,手中的火把明亮。 “你们几个,去那边看看。” “你们几个,去那边巷子里找。” 田三和两个手下听见,觉得风头不对,估摸着是这姑娘的家人报了官,衙差正在寻人呢。 田三赶紧提上裤子,拔出腰上的小刀,用冰凉的刀面在夏青青脸上拍几下,“小娘子最好把今晚的事瞒住了,若是把我们哥几个供出去,爷这刀子可不是吃素的。” 说罢就带上两个手下一溜烟跑得没影儿。 夏青青哭着穿好衣衫,一步一挪回到家。自她爹出事之后,家里的几个丫鬟婆子都卖了,给她开门的是夏子衿。 子衿看到姐姐呆滞的模样,吓了一跳,忙拉她进屋。 点上灯,才发现夏青青发髻散乱,身上的衣衫不整,裙子上还有点点血污。 “姐,你这是怎么了?”夏子衿摇着她肩膀担忧问道。 “我……”夏青青想起刚才巷子口发生的那事,心里顿时跟吞了苍蝇一样难受,“我没事,娘睡下了吗?” “娘吃过晚膳歇息一会儿就睡下了,看你不在,让我等着你。”夏子衿说着说着,眼睛突然睁大,吞吐道,“姐,你的脸怎么了?” “我的脸?”夏青青诧异地摸摸脸,走到梳妆台前,对镜照了两眼。只见昔日那张珠玉般的粉面遍布暗红的斑点,越冒越多,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尤其丑陋可怖。 “啊!”夏青青惊恐地惨叫出声,一双黑白分明的瞳目瞪如牛铃,眼角流出的血泪跟鬓发粘在脸上,像是从地狱中爬上来的恶鬼。 “我的脸毁了,毁了!”夏青青反复说着这句话,双手发了疯地胡乱挥舞。 她发泄了一通,将白天的事从头到尾想了一遍,琢磨出一丝蹊跷来。 她下的药粉是腐蚀容颜的奇药,要三个时辰后才会发作,那杯茶夏浅汐明明没有喝,怎么到头来,反倒喝进她的肚子里了? 夏青青极力镇定了情绪,拉着夏子衿的手说:“都是夏浅汐害我的,爹也是被她陷害的,子衿,你要为姐姐报仇。” “姐,你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子衿被吓得三混失了两魄,原本清秀的脸因惊恐而变得苍白。 “子衿,是夏浅汐给我下药害我的,这一切都是她的阴谋。子衿,你要为我报仇,不然我做鬼也不会原谅你。”夏青青咬牙说完,突然放开手,跑了出去。 “姐,你上哪儿去啊?”子衿慌忙追出去,却不见夏青青的身影。 不多时,外面响起了一阵犬吠,几户人家也亮起了灯。方氏从东屋里披着衣衫出来,看到站在廊下的夏子衿,问她:“子衿,你一个人站在这里做什么,你姐姐呢?” 子衿早已说不出话,只是一个劲儿地哭泣。方氏一急,朝她脸上甩了一个响亮的巴掌,臭骂道:“你个死丫头,是傻了吗?问你话怎么不说。” “姐死了,爹也要死了,我不哭还能做什么?”子衿说完哭着跑回房里,方氏两腿一颤退到墙边,差点没摔倒。 翌日,夏浅汐听到别院的夏青青失踪的消息,心里又是难过又是自责,若是早些拿定主意报官,兴许可以挽回。 如今真是追悔莫及。 下午时,子栗匆匆从外面跑来,上气不接下气地指着别院道:“小姐,不好了,三小姐跑到翠湖边上,要跳湖!” “啊!”夏浅汐惊得手帕掉在地上,深吸一口气,朝外走去,“备轿,快带我去看看。” 翠湖边上一座低矮的断崖上,一方银色长绢似的瀑布直泻而下,汇进深不见底的湖水中,水珠四溅,云漫雾绕,是翠湖远近闻名的一处盛景。 一行人赶到那里的时候,夏子衿正站在断崖边上,向上前阻拦的人群道:“别过来,不然我这就跳下去。” 夏浅汐唤她一声,“子衿,有什么话好好说,别做傻事。” 子衿哭着道:“我爹下狱,阿姊也不见了,哥哥是个不中用的,娘也不疼我,我活在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意思,不如死了算了。” 子衿从小安静少话,上头有个受宠的哥哥,又有个拔尖儿爱出风头的姐姐,方氏身为母亲,恐怕也难一碗水端平,子衿的日子想来也不会好过。夏子衿不顾鞋袜湿透,上前两步,劝道:“子衿,天底下没有不爱孩子的母亲,你还有你娘,还有我。过来,姐姐拉着你。” 周围的人也跟着上前,随风也现身站在一旁,夏子衿害怕地道:“我不跳了,堂姐你一个人过来。” “好。”夏浅汐向周围的人说了两句,提裙走过去,一边朝她伸出手,“来,把手给我。” 夏子衿犹豫着把手交给她,却在抓住她的一瞬,眼中闪过一丝森然的冷意。夏浅汐不防备,夏子衿突然用力拽着她转了个身,把她推向下面的湖水中。 随风带着人冲上来,按住笑得发狂的夏子衿。 却已是来不及。 扑通一声,身子重重摔进湖中,水晕旋波一圈圈荡开,冰冷的湖水灌进鼻口,窒息感侵袭着她,瞬时勾起埋藏在心底的隐痛。 上一次推她落水的是夏青青,这次换成了夏子衿,但这又有什么区别呢? 劫数,终是逃不过。 自重生后,她对深水的地方生出恐惧,更枉提学凫水了。这次肯定不会如前世那般走运,再来一次重生的。 夏浅汐无力地闭上眼。 突然好想再见南宫弦一面。 听说,人死后要喝孟婆汤过奈何桥,前尘往事皆忘得一干二净。 倘若今日葬身于此,黄泉碧落,人世茫茫,你我再难遇见了吧。 泪水在心里无声地流着,意识也在慢慢剥离,将要濒死之际,她缓缓睁开眼,恍然看到那个与她纠缠了两世的男人,正用双臂划开湖水,快速朝她游来。 未几,腰上一紧,身子轻飘飘地随他往上游去......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两人就在一起啦,一定高甜,我保证。 ☆、两情 夏浅汐从翠湖被南宫弦救回来后, 得了两日风寒,所幸并不严重,喝下几贴药便好了。 夏子衿意图谋害他人性命,被随风押到府衙关了起来。 夏立德和周氏闻讯赶回来, 悉心劝慰照顾一番。 芷汐院闺房中的六尺宽沉香木阔床上,层层鲛绡纱帐由金钩挂起, 坠在四角的彩绣香囊散发着阵阵清香, 幽静美好。夏浅汐 分卷阅读75 分卷阅读76 重生之良缘错 作者:静寂月 分卷阅读76 歪躺在秋香绿金线引枕上,旁边戚索索单手支着下巴, 大大咧咧趴着床上,悠闲甩着一串宝珠流苏璎珞逗呜喵玩。 “呜喵,这才几日你又长胖了, 再贪吃下去可就走不动路啦。”索索骚着呜喵圆滚滚的肚皮,咯咯笑着。 夏浅汐看着一人一猫忍俊不禁的模样, 也笑了。 “浅汐姐姐,你是不是有心事啊?”过了会儿,索索问道。 夏浅汐慢慢坐起身,仔细想了想, 道:“我是有些事情想不通。” “姐姐向来心思通达,也有遇事想不通的时候啊。”索索揪着璎珞穗子,斜睨她一眼, “你不说我也知道,是因为世子爷吧?” 夏浅汐的笑容凝在脸上,半晌, 点了点头。 呜喵喵喵两声跳下床去,索索从床上骨碌下来,满屋子追着猫跑,回头随意说了一句:“姐姐若是想不通,为何不问问自己的心呢?” “我自己的心?”夏浅汐沉吟片刻,猛然抬起头来。 她苦苦寻觅解开执念的方法,竟然如此简单。 仿若一场大醉梦醒,前尘往事,都依稀被岁月抹洗掉了颜色。她看向窗外明媚清柔的天光,扰心的迷雾散去,她忽而低头笑了,这一笑停也停不住,笑着笑着,眼角笑出了眼泪来。 南宫弦自那日送夏浅汐回家后,差人从宫里请了御医为她诊治,她身子好了也有一段时日了,他却提不起勇气去看她。 他自己亲口说的不会再去招惹她。 这日,他跑到天香阁灌下几坛老酒,壮过胆儿后径直去了夏府的芷汐院。 院中景致旖旎,树叶乱红如纷飞的蝶儿缓缓飘落,站在银杏树下的夏浅汐转过身来,顿了一下,向他莞尔一笑。 南宫弦疾步走近,端详她两眼,抬手将她鬓角的发丝拂在耳后,接着长臂一伸,将她拥人怀中。 她的笑容发自心底,嫣然无方,仿佛世间最明丽的四时芳菲都绽开在她的脸上,心不免有些沉醉。 良久,他松开了她些,伸手托着她光洁如玉的下巴,沉声念道:“ 相思相离难相忘,如你这般明眸浅笑,乱人心神。” 下一瞬,他毫不犹豫地低头,吻住她的芳唇。 这一次,他吻得小心翼翼,吻得极尽温柔,好像他稍微一用力,她就会消失不见,而他,又是孤零零的了。 夏浅汐被他吻得心潮涟漪,手臂往上环住他精壮紧窄的腰身,慢慢收紧。她仍觉得不够,伸出灵舌与他追逐,舌尖沿着他的唇缝细细临摹,很快听到南宫弦喉中传来一声舒服的呻/吟。 南宫弦一愣,离开她的唇,眼中满是疑惑。 心里有个意念告诉他,这一定是个梦,真实的她不会这么温顺,不会任由他如此对她,更加不会主动,吻他。 许是自己喝酒喝糊涂了,正做着遥不可及的春秋大梦。 是梦也好,最好永远都不要醒来。 他复又闭上眼,唇向下压去,却被夏浅汐抬手拦住,“你喝了酒,我去唤人给你端些醒酒茶来。” 南宫弦捧住她的脸,捏了几下,欣喜道:“汐儿,这是真的,你愿意跟我在一起,愿意嫁给我了。” 夏浅汐脸上漫起一片醉人的酡红,羞赧低头,轻轻嗯了一声。 “太好了。”南宫弦眼角眉梢皆是笑意,抱起她原地转了几圈。 “快放我下来,转得我头都晕了。”夏浅汐拍打他的肩膀。 南宫弦将她放下,仍是抱着她不愿撒手,亲吻了一下她的发顶,长叹道:“我是太高兴了,再让我抱一会儿。” 子栗领着两个端着糕点的丫鬟走到芷汐院外头,看到里面亲密相拥的两人,嘴巴张得能塞下一枚鸡子。 随风从房檐上跳下来,指指里面,再摆摆手。 子栗会意,转身对那两个丫鬟说:“你们两个先回去吧,今日之事,敢泄露半个字,仔细你们的皮!” “是,姐姐。”两个丫鬟欠身行礼,乖顺地退下。 随风嬉笑道:“子栗,你真威风。” “那当然了。”子栗仰面笑得得意,“我可是小姐跟前最得脸的贴身大丫鬟。” 说着她探身往院子里看了看,“小姐跟世子爷……” “我早说了,你们家小姐迟早会成为靖南侯府的世子妃的。”随风凑近,在她耳边低语,“到时你作为陪嫁丫鬟进入侯府,我们两个亲近的机会就多了。” “谁要与你亲近。”子栗偏过脸,“我还没想好呢。” 两人在院中抱了一会儿,南宫弦便堂而皇之进了她的闺房。 他靠在床头,怀里抱着夏浅汐,手上缠了一缕她的秀发把玩,夏浅汐攥回去,他又捉住她的玉手放在唇边浅啄。 深邃的眼眸情深切切看着她,手背上的酥/痒密密匝匝传入四肢百骸,她的呼吸渐促,忸怩不安地低下头不敢看他。 “怎么了?”南宫弦托起她的下巴,薄唇慢慢靠近,在离她一指距离的时候停下,眉头拧起,“你可不能反悔,我的心连我的人可都托付给你了。” “油嘴滑舌。”夏浅汐推了他胸膛一把,看到他腰间系着的粗布钱袋,伸手拽了下来,“这钱袋这么粗旧,换了吧,改明儿我给你做个新的。” 南宫弦喜上眉梢:“真的?那我要鸳鸯戏水、双莲并蒂这样寓意好的。” 夏浅汐笑道:“那些花样适宜姑娘家佩戴,你一个大男人用这样花里胡哨的钱袋,戴出去不怕人笑话。” “我不怕人笑话。”南宫弦怕她后悔不给做了,忙道,“只要是你给我亲手做的,我都视若珍宝,每日都会戴着。” 夏浅汐抿唇笑笑,思索着给他绣个什么样子的荷包好看。 南宫弦朝后躺下,手枕在脑后,环视闺房一圈,有些苦恼道:“我怎么老觉得这是个梦,会不会一觉醒来,你对我始乱终弃了,该如何是好?” 夏浅汐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心头一恼,在他腿上掐了一把,“痛不痛?是不是在做梦?” 南宫弦哎呦一声,揉着腿上被她掐过的那处,哀嚎道:“小娘子谋杀亲夫了,了不得啦。” 夏浅汐被他气笑了,虎着脸道:“我们又没成亲,你算哪门子的亲夫?” “明日我就上门提亲。”南宫弦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扶着她的肩膀,眸光沉沉,“我要娶你,让你做我名正言顺的妻子。” 夏浅汐暗下思付,他的尊贵身份摆在那,招赘是万万不可能的,既然决心与他在一起,便只好嫁进侯府与顾氏周旋。 见她不答,南宫弦挑眉,“怎么样,世子妃?” 夏浅汐低声道:“方才在院中不是答应过了么。”他的眼神迫人,她羞涩低头,“你什么时候走?” 南宫弦拥住她,沿着她耳后细嫩的皮肉轻吻,“良辰美景,佳人作伴, 分卷阅读76 分卷阅读77 重生之良缘错 作者:静寂月 分卷阅读77 我可不愿意走了,本世子今晚留下来,如何?” 夏浅汐受他提醒,往窗外看了下天色,忙下榻,“一不留神天都黑了,糟了,爹娘在饭厅见不到我,要差人来叫了。” “咳咳。”门上传来叩响,子栗在门外清咳两声,“小姐,奴婢禀告了夫人,说小姐晚膳想在房里吃,夫人应允了,就让奴婢端了些饭菜过来。对了,索索姑娘用过晚膳,已经回厢房歇着了。” “进来吧。”夏浅汐语气尽量平和。 子栗推门进来,低头走到桌前,眼观鼻鼻观心,将食盒中的饭菜取出摆好,退了下去。 夏浅汐来到桌前,看到上面放着的两幅碗筷和一碗醒酒茶,好笑道:“这个鬼丫头。” 南宫弦理理衣衫,从屏风后面绕过来,自觉端过那碗醒酒茶喝下,坐了下来,“好歹陪我用过晚膳,再赶我走。” 夏浅汐给他碗里夹了几道菜,在旁边的位子上坐下,“粗茶淡饭,世子爷就将就用些。” 南宫弦夹了一筷子菜肴入口,嗯了一声,“这哪是粗茶淡饭,分明是人间美味。” 夏浅汐端过盘子,全给他拨了过去,“既然好吃就多吃些,省得日后说我亏待你,不给你饱饭吃。” 两人说笑着吃完晚膳,夏浅汐拿帕子给他擦擦嘴角油污,福身一礼,“时辰不早,世子爷早些回府歇息吧。” 这是在下逐客令了,南宫弦不舍得道:“晚些回去没事,还想跟你多温存会儿。” 这么露骨的话听得夏浅汐耳根一热,未多时,楼梯上传来丫鬟的脚步声,她赶紧收了心神道:“子栗过来收拾碗筷了,你快些走。” “那我明日再来。”南宫弦伸指点点自己的唇,“亲我一下我再走。” 脚步声近在耳畔,夏浅汐心下一横,踮起脚尖,在南宫弦唇角亲啄一下。 “小姐。”子栗推门进来时,纱帐被风扬起又落下,屋里只剩小姐一人。 子栗收拾着桌上的碗筷,偷瞄一眼坐在梳妆台前痴痴出神的小姐,暗自好笑。 作者有话要说:  世子的大招,其实是——撒娇。 呜喵:所以说,以后我的日子,就是蹲在床底下,听男女主没羞没臊的小日子了么? 我:可以考虑给你安排个公猫。 呜喵(黑脸) 对了,第41章最后加了一段,看过的朋友可以重新翻一下。 ☆、婚事(上) 翌日一早, 夏立德一家围坐桌前刚用罢早膳,管家一路小跑过来,还未进门,就高声禀告:“老爷, 夫人,靖南侯府世子爷携聘礼登门提亲, 此刻已在前厅等候。” “什么?”夏立德大吃一惊, 慌忙从椅子上坐起,“世子爷?他为何现在来提亲?我已经收下荀家的聘礼了, 这可如何是好?” “是啊,老爷。”周氏也是一脸忧虑,“靖南侯府家大势大, 世子爷又是独子,入赘极不可能, 汐儿若是嫁过去,唉,荀家那边也不好交代啊。” 夏浅汐抿了下唇,走到父母面前一跪, “爹,娘,女儿与世子爷两情相悦, 女儿愿意嫁给他,还望爹娘成全。” 此话一出,夏立德与周氏惊诧不已, 尤其是周氏,她是知道夏浅汐重生之事的,这两年女儿对南宫弦避之不及,怎么现在突然改了主意,还要重走老路呢? 嫁入侯府,南宫弦待她好也就罢了,若是跟前世那般结果,不如现下好心劝说,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 于女子而言,被夫家休弃,可是奇耻大辱。 周氏扶她起来,攥住她的手,眼睛望着她,“汐儿,你可都想清楚了吗?以前……” “娘,女儿知道您担心我。”夏浅汐向她眨眨眼,“以前的事都过去了,娘您不必再劝,女儿看清了自己的心,说什么也要嫁给他。” 周氏知她性子倔强,做下的决定八匹马都拉不回来,劝她不住,心下又为她担着心,不由急出眼泪来。 “夫人莫哭,仔细伤了身子。为夫这就去前厅看看。”夏立德招呼丫鬟,“送夫人回房休息。” 周氏由丫鬟搀扶着回主院了,夏立德去前厅会客,夏浅汐也要跟去,被他轻斥一句,便只好躲在侧厅的帘子后边听着。 “世子爷莅临寒舍,草民有失远迎,多有怠慢。”夏立德客气拱手。 南宫弦直接在他跟前撂袍一跪,言辞恳切:“员外在上,晚辈今日特来提亲,还望应允。” “这……”夏立德看向院中大大小小的箱笼聘礼,犹豫片刻道,“草民已经收了荀家的聘礼,媒人已将小女的八字讨去,来信说与荀染的八字相合,如今只差纳征请期,这门亲事就算定下了。” 说着他扶南宫弦起身,语带歉意:“草民是个生意人,最重信誉,世子爷这般贸然前来提亲,着实令人为难。” 南宫弦躬身道:“本朝律法有言,纳征之后才算定亲,晚辈现下提亲犹未晚矣。” “这……”夏立德觉得于理不合,被世子拿律法相压,一时说不出反驳的话。 两厢僵持不下,夏浅汐从侧厅出来,也向夏立德跪下,“女儿心意已决,愿与世子缔百年之好,还望爹爹成全。” “你怎么出来了?”夏立德气急,“女儿家应矜持知礼,你这么没规没矩的,成何体统!” 南宫弦在夏浅汐旁边跪下,两人向夏立德齐齐叩首。 “请父亲成全。” “请员外成全。” 夏立德只觉太阳穴突突直跳,抬手按着额角,头痛道:“先起来吧,事到如今,我还能说什么,只好去荀家登门致歉了。” 夏浅汐从地上站起来,扶着夏立德坐到太师椅上,嘻笑着为他揉捏肩膀,欢喜道:“爹您答应了,谢谢爹。” 南宫弦亦道谢起身,站在一旁。 “世子请上座。”夏立德向外吩咐,“看茶。” 日后成为一家人,总不能怠慢了这位未来姑爷不是? 哎呀,与靖南侯府攀上亲事,也是极长脸的,是女儿一门心思要嫁给世子,只能对不住荀家了。夏立德手指在腿上轻叩几下,心里打着小九九。 南宫弦在下首的位置坐下,接过丫鬟奉上来的茶喝了两口,道:“晚辈还有一事相求。” 夏立德放下茶盏,摊手道:“世子有话请说。” “晚辈要带汐儿进宫。” “什么?进宫?”夏浅汐与夏立德的目光不约而同投向他。 一刻钟后,南宫弦与夏浅汐坐在驶往皇宫的马车上,随风在前头赶车,车内,南宫弦将夏浅汐揽进怀中,浅笑道:“有我在,不用怕。” 夏浅汐从他怀里抬起头来,“你说,皇上会答应吗?上次我不但在御前拒婚,还说……” 还说心中早有意中人。 提起上次,南宫弦心里就开始泛酸,不顾 分卷阅读77 分卷阅读78 重生之良缘错 作者:静寂月 分卷阅读78 车外人声喧哗,他一手捏起她的下巴,一手托着她的后脑勺,张口含住她的樱唇,肆意吸吮起来。 灼热的气息扑洒在鼻间,夏浅汐往回躲,嘴巴闭得紧紧的,就是不给他可乘之机。 这可是在车上,只隔着一道帘子,外头还有随风呢,怎么可以这样胡闹。 南宫弦挑了挑眉,手一路往下游移,在她腰侧细嫩的软肉上轻轻一捏,夏浅汐瞪大眼睛,口中呜咽一声,身子顿时软了半截。 他有的是法子治她。 南宫弦眼角浮现窃喜之色,趁势将舌滑入她口中,追逐她的香泽,轻勾慢吮,情意缠绵,让她忍不住吞咽了一下口水。 这个细微的动作愉悦了他,舌尖轻巧地卷起一片湿润的战栗,霸道掠夺她的芬芳,每一下都到最深处。 夏浅汐被他吻得不知今夕何夕,下意识温顺地闭上眼,手攀上他的肩膀,轻颤着回应他,心跳如鼓。 待得终于分开之时,两人皆气喘吁吁,南宫弦一脸餮足,用指腹轻抚夏浅汐红艳饱满的唇瓣,低头在她耳边呵气:“喜欢我这么对你吗?” 夏浅汐本来就羞得不行,被他这么一问脸更红了,这种问题怎么好意思回答。她佯怒嗔了他一眼,便依偎在他怀里不动了。 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了。 马车在皇宫门口停下,随风跳下车,躬身道:“爷,到了。” 南宫弦帮她理好发髻和衣襟,扶着她下来。 昭阳宫的大殿上,皇帝听到跪在地上的两人向他请旨赐婚,好笑道:“上次人家姑娘不要你,不是一口回绝了么?现在又是闹的哪一出?” “皇上。”南宫弦脸色沉如锅底,叩首道,“臣这半年来锲而不舍,徐徐求之,终于打动夏小姐芳心,特来请旨赐婚。” 皇帝捻须笑道:“原来如此,没想到你这么个顽石一样无趣的人,也有小儿女情长的时候。”说着他转向夏浅汐,“你呢,这次是真的愿意嫁给阿弦吗?” “回皇上的话,民女心中一万个愿意。”夏浅汐叩首,“此心不移,相守白头,永不后悔。” “好好好,既如此,朕就成全你二人。”皇帝笑着一挥手,“传朕旨意,靖南侯世子南宫弦人品贵重,仪表堂堂,今有夏公之女夏浅汐品貌出众,待字闺中,为成佳人之美,特将夏浅汐许配南宫弦为世子妃,择吉日完婚。” “臣叩谢皇上大恩。” “民女叩谢皇上大恩。” 南宫弦与夏浅汐向上首三拜,携手出了昭阳宫。 回来的路上,夏浅汐抱着一卷明黄圣旨,依偎在南宫弦肩头,幽幽地道:“你是怕侯爷和夫人不答应,才想着去御前请旨的吧。” “嗯。”南宫弦拉过她的手,包裹在自己手心,“你别多想,我从未在意过什么身份。你只要记得,我是一心一意想要娶你,想要跟你在一起,别的都不重要。” 夏浅汐满心甜蜜,攥紧他的手,十指紧扣。 过了会儿,突然想起一事,夏浅汐坐正身子,郑重道:“我想去见一见夏子衿,你能帮我安排吗?” 南宫弦没问原因,只点了下头,吩咐随风调转方向,先去京兆府衙。 府衙的地牢阴暗潮湿,充斥着一股常年不见天日的霉臭。两人跟着狱卒来到一间普通的牢房门前,看到里面躺在稻草堆上睡着的夏子衿。 夏浅汐从随风手里接过食盒,向南宫弦一礼,“世子爷先去外面等候,我要跟子衿说会儿话。” 南宫弦点头应了,命狱卒打开牢门,目送夏浅汐进去,才踱到拐角处等候。 夏浅汐将食盒里的饭菜摆在牢房的矮桌上,食物的香味引得夏子衿醒了过来。她身上的囚服破烂不堪,头发凌乱,脸也脏兮兮的,看到夏浅汐,不由吃了一惊。 “堂姐怎么来了?”夏子衿坐起来,偏着脸,一副不想理人的样子。 夏浅汐也不回答,指着桌上道:“这里的饭菜不好,我从附近的酒楼带了些饭菜过来,你先吃吧。” “堂姐若是动起菩萨心肠想可怜我大可不必,是我把你推进湖里,是我想害你,我无论落个什么悲惨下场,都是报应。” 夏浅汐走过来,蹲下身子与她平视,和婉道:“我在翠湖落水后被世子爷救了上来,大难不死,也想通了许多事,我并不怪你。” 夏子衿抬头看她,带着一丝疑惑。 夏浅汐将那日夏青青下药粉和串通歹人合谋玷污她的事跟夏子衿讲了一遍,叹息道:“事后我也后悔不已,若是早些报官,你姐姐也不会失踪,到现在都没个消息。” 夏子衿哀凉地看她一眼,望着墙上唯一的一方小小的气窗,轻吐一口气,“其实,我推你落水,并不全是因为我姐。” “那是为何?”夏浅汐追问。 “因为先生。”夏子衿唇角忽而扬起一抹弧度,脸上却因嫉恨而变得扭曲,似哭似笑,“我心慕先生,但无论我做什么,他从来都感受不到,他走的时候甚至没有回头看我一眼。” 夏子衿落下泪来,抱住单薄的身子,头埋在膝盖里,抽噎声声,“因为先生心里的人是你。” 回到芷汐院,夏浅汐脑中还回荡着夏子衿说的那句衔恨刻骨的话。 “先生心里的人是你。” “怎么了?”南宫弦从身后拥住她,温声道,“发生什么事了,让我的世子妃心不在焉的?” 夏浅汐思量许久,将夏子衿的话与他说了。 “有件事情你可能不知道。”南宫弦松开她,伸了个懒腰,走到床边坐下,手指一勾,“过来,我给你慢慢说。” 夏浅汐走到他旁边坐下,拽拽他的衣袖,“你快说。” “你们家的那位账房先生来头可不小,他是魏国失踪多年的太子。”南宫弦语气平和,无波无澜,“这位太子殿下是皇后所出,魏王与皇后伉俪情深,对这位殿下也是十分宠爱,可就在太子十五岁时,皇叔勾结晋国,率十万人马杀进皇城,弑兄逼宫,自立新皇。太子在混乱中逃往大凉,万卷书院的院长受他老爹所托,收留了他。至于他为何辗转来到京城又离开,我也不得而知。” 总不好告诉她,是他把人逼走的吧。 夏浅汐惊讶地无以复加,急问道:“那先生现在人在何处?” “他啊,”南宫弦叹口气,有些吃味,“据探子来报,卧松云离开京城后,到千霞山避世隐居去了,过着松花酿酒,春水煎茶的自在日子,倒是跟他的名字相配。” 夏浅汐面色稍展,似是放下心来。她一看桌上滴漏,竟然快到子时,就向他扬扬下巴,“世子爷,您该回府了。” “那好。”南宫弦乖觉起身,理好衣衫上的褶皱,往门外走去,“你早些睡,明日我再来看你。” 夏浅汐本来想 分卷阅读78 分卷阅读79 重生之良缘错 作者:静寂月 分卷阅读79 跟他说,让他明日别再来了,还未出口,门边身影一闪,就不见他的踪影。 第二日晚上,南宫弦又悄悄来到她的闺房,毫不客气地躺在她那张六尺宽大床上。 “你这张床十分舒服,不如成亲时,把它当做嫁妆搬进侯府吧。”南宫弦把玩着她的秀发,半认真半玩笑道。 “你先下来。”夏浅汐在他手背拧了一把,拽回头发,“我有事与你说。” 南宫弦甩甩手,悻悻从床上下来,“何事?” 夏浅汐向他跪下道:“我想了一天,想求您去府衙求情,从轻发落大伯父一家。” “你这是做什么?”南宫弦扶她起身,“夏立仁一家作恶多端,还想害你,你却反过来为他们求情,本世子真佩服你的胸襟。” 夏浅汐听出他话里的不情愿,眉头紧蹵,柔声道:“我求你也不行么?”说着眼圈红红,眼泪说来就来。 南宫弦最受不了这个,心软地一塌糊涂:“你说什么我听就是,别哭,好像我欺负你似的。” 夏浅汐忍住眼泪,向他莞尔一笑:“还有一事。那个,成亲前见面不合规矩,也不吉利,你能不能……” 别来了。 南宫弦定定看着她莹润的眼睛,瞬时明白过来。 他们前世就是夫妻,他对她做什么都觉得理所当然,可她不一样,她如今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他这样堂而皇之地频繁出入她的闺房,还是大晚上,是有些不妥当。 “那我走了。”南宫弦遗憾地叹口气。 “嗯。”夏浅汐低头应了一声。 稳健有力的脚步声从她耳边飘过,到了门边的时候突然停住,风声一动,南宫弦折身回来,紧紧拥住她柔软的身子,低头重重吻上她的唇。 不同于先前的温柔撩拨,这次他吻得急切,用力探索品尝,带着离别前的不舍与怅然失落,想要在这个缠绵的吻里得到些许慰藉。 他边吻边将她抱起,往里头走,一路吻到床上。 浓情蜜意情长在,无奈春宵苦短,相思难解。良久之后,南宫弦伏在她身上,气息不稳地道:“这回是真的得走了,不然就走不了了。你好好照顾自己,等我来娶你。” 夏浅汐手撑着床榻,抬头在他唇边亲了一下,羞赧道:“我等你。” 作者有话要说:  世子爷吻技见长啊,有木有? ☆、婚事(下) 皇上下旨赐婚之后, 夏立德亲自去荀府拜访,歉意的话说了一箩筐,荀染深表遗憾,命人抬回聘礼, 关了染溪堂,黯然神伤回了荀国。 没过几日, 府衙的八字墙上从新布告, 夏立仁被免去死罪,一家子流放到边塞做苦役。临行时, 夏立德前去看望,备了些糗粮棉衣给他们带上,并打点了不少银子给押解的狱卒, 劳烦他们路上照顾些。夏立仁的长女夏青青似从世上消失了一般,一直杳无音讯, 其姓名便未在流放之列。 圣旨大如天,侯爷南宫珏和侯夫人顾氏就算心中不愿,也不能抗旨不遵,到底是亲生儿子, 婚事给安排的半点不含糊,侯府上下四处张灯结彩,洋溢着喜庆之气。 婚期在即, 夏立德与周氏忙着张罗女儿的嫁妆,铺子里的生意都交给底下得力的人去做,夫妻二人每日核对嫁妆类目, 添了又添,改了又改,恨不得搬座金山让女儿带过去,最后拟好的嫁妆单子足有厚厚一大摞。 妆奁丰厚些,女儿在婆家才不至于被轻看。 南宫弦这些日子倒是听话地没再摸黑爬墙,但他时不时地会让随风送些有趣的小玩意儿过来哄她开心,像小花灯,糖葫芦,鱼哨,傀戏木偶,花卉盆景之类,昨儿个还给她送了一对面人过来,那面人捏成他们两个的样子,身着喜服,笑容可掬,夏浅汐喜欢极了,把这对面人小心收好,没过一会儿就拿出来瞧瞧。 这日,夏浅汐在家中闲得无趣,乘轿去胭脂铺子里照看生意。来点妆记的多半都是女眷,不需要回避忌讳,她与子姝正跟客人介绍新制的牡丹花冻胭脂膏子时,一位贵气不凡的美貌小姐领着几名丫鬟进了店中。 那几个丫鬟穿着一水儿葱绿锦缎烟衫,水仙散花绿草香菱裙,戴的首饰赤金嵌宝,个个模样出挑,乖巧伶俐,举止间却是一副凌人之势。 再看那位小姐,碧霞罗五彩刻丝八团缎裳罩体,半曳地锦边弹墨撒花长裙,勾勒出姣好的身形,臂挽藕荷色软纱披帛,华簪环佩作响,面似芙蓉柳如眉,肤若凝脂唇如丹果,一双水光潋滟的大眼睛颇有灵气。 嗯,是个美人。 她款步轻盈,漫不经心地打量店里的各式胭脂,眼角却不经意地往夏浅汐身上瞄。 夏浅汐迎上她略带审视的目光,只是回以淡然一笑,继续忙自己的。 此人她识得,她是宣平候府嫡女顾念生,顾氏的娘家侄女。 南宫弦的,表妹。 “你们店里有什么好东西,都给我们家小姐好好说说,没准儿我们家小姐一高兴,就把你们店里的东西全都买下来。”顾念生身边的一个丫鬟傲声问道。 夏浅汐给子姝使了个眼色,子姝走到顾念生跟前行了一礼,热心笑道:“启禀这位小姐,我们店里专卖各类胭脂水粉,口脂黛眉,还有熏香,像陌花海棠脂、玉颜玫瑰粉、珍珠雪莲面膏,口脂有杏花口脂、梨花口脂、桃花口脂,蔻丹用的是凤仙花汁子加明矾细研的,来这儿的女眷们都会顺道带上一盒。” “好了好了。”顾念生笑靥微生,闲闲一挥手帕,“听着倒是花样挺多,拿你们这里最好的面膏给我试一试吧。” “是,这位小姐您请坐,妾这就为您取来。”子姝又一礼,转到柜台后头取了一只精巧的描彩镂花的圆盒子过来。 “小姐您生的貌美,肤色又白,这个珍珠雪莲面膏,滋润匀透,清香不腻,用起来正合适。”子姝一面往顾念生的手背上试涂雪莲面膏,一面夸赞道。 顾念生从小养尊处优,奉承的话早听得腻味。她轻抚手背上白嫩的肌肤,淡淡道:“尚可。” 旁边的丫鬟莹儿道:“你们店里的这款雪莲面膏都包起来吧,以后专供我们家小姐使用,有多少我们买多少,不许卖给别人。” 夏浅汐惊了一下回头,看向这边。 子姝招呼过的客人不少,还是第一次碰到这么豪气不讲理的。她知道店里的规矩,温婉笑道:“这位小姐,真是对不住,这个雪莲面膏有几位老客用着的,专供您一人我们恐怕难以交代啊。” 莹儿哼一声:“你是怕我们出不起银子吗?我们家姑娘是谁你可出去打听打听,委身到你们这小店来是看得起你们……” “莹儿,不可胡闹。”顾念生站起来,斥了莹儿一声,“我也是路过此处随意看看,既然人 分卷阅读79 分卷阅读80 重生之良缘错 作者:静寂月 分卷阅读80 家不肯卖,便也罢了。” 夏浅汐走过来,两人互相见了礼,夏浅汐拂了拂耳边秀发,柔声道:“我这丫头嘴笨,怠慢小姐,还望见谅。” 顾念生正眼将她细看,眉心微不可察地蹙了蹙。表哥喜欢的人,竟长得这般仙姿佚貌,笑起来柔美端庄,眼睛亮亮的,让人心生亲近之意。 “是妾失礼。”顾念生低头道。 夏浅汐打着圆场道:“小姐若不嫌弃,妾这里有新制的几盒牡丹花冻面膏,一年就出这一批货,您喜欢的话可以试用,全拿去了也无妨。” 顾念生依言试了面膏,满意点头,当即让丫鬟掏出银票全部买下。 出了点妆记,坐在马车里时,莹儿取了一盒子新买的面膏瞧了两眼,随手扔在一旁,不悦道:“小姐何时用过这种劣等货,就连我们这几个伺候小姐的丫鬟也是不屑一顾的。” 顾念生闲闲摆手,“我只不过是来看一下快过门的表嫂,买东西只不过是个幌子。今日一见,倒也是个能入眼的。” 莹儿翻了个白眼,轻蔑道:“听说她家里是京城首富,商贾之家,说难听些只是有几个臭钱罢了,人长得也不过平平,比起小姐简直云泥之别,真不知道她是怎么勾上世子爷的。” “你少说两句。”顾念生有些不耐烦,“马上到姑母家了,不比咱们自个儿府里自在,说话还是要注意。行了,这些东西替我赏给底下的丫鬟婆子吧。” 莹儿低头应道:“是,小姐。” 马车在侯府门前停下,丫鬟放好脚凳,顾念生搭着莹儿的手下车,刚下来就看到向这边走来的南宫弦。 “表哥。”顾念生挥起帕子,笑着喊他。 南宫弦走到近前,淡笑着,“表妹一路辛苦,娘让我来迎你。” “多谢表哥。”顾念生随他往里走,一边高兴问道,“我爹娘半路上去寻访故友了,让我先来京城。不知姑母身体可好?念念许久不见姑母,可想得紧呢。” “娘一切都好,总是念叨你和舅父舅母。” 南宫弦引她来到前院厅堂,命人去请顾氏。 顾氏许久未至,顾念生滔滔不绝讲起他们儿时一处玩耍的乐事,南宫弦坐在一旁静静听着,偶尔插上一两句话。 “我来这里时,路过一家名叫点妆记的铺子,就进去瞧了瞧。”顾念生突然道,笑得神秘兮兮,“还见到了表嫂呢。” 南宫弦猛然抬头,眼底一片光华闪烁,急问道:“你见着她了!她在做什么?气色看起来如何?” “表哥莫急。”顾念生眨眨眼,俏生生一笑,“我去时表嫂在店里忙生意,我还向她买了一大堆面膏,可花了我不少银子呢。不过,表嫂长得真好看,人也很好,表哥的眼光真是不错。” 南宫弦听她说起夏浅汐,仿佛亲眼见到她似的,英俊的面容缓缓浮现笑意,让顾念生看得一愣。 “你花了多少银子,改明儿我补给你。”南宫弦笑容满面。 顾念生脸上浮现红晕,含羞道:“表哥说的什么话,都是一家人,不是有那句话吗,肥水不流外人田,表哥惦记着我的好就行。” 这时顾氏由张嬷嬷扶着过来了,见到顾念生差点高兴哭了,两人拉着手闲话一阵家常,南宫弦寻了个借口,向顾氏一礼,出去了。 顾念生望着南宫弦的离开的方向愣愣出神,顾氏唤了一句,她才回过神来。 顾氏拍拍她的手,敛下神色:“姑母知道你的心思,此番是皇上亲自下旨,姑母也是无法,此生恐怕与你没有婆媳的缘分了。” “姑母。”顾念生垂下眼帘,“念念自小喜欢表哥,不看重名分,哪怕在他身边做个侧室都好,我不觉得委屈。” 顾氏原本也瞧不上夏家,看着眼前这个温顺可人的侄女,说不出的喜欢,心里盘算着等大婚过后,好好劝劝儿子。 晚上,南宫弦在灯下给夏浅汐写信,顾念生端了一盅滋补汤水来到书房门口,看门开着,就提裙入内,甜笑道:“表哥,姑母让我给你送汤品来。” 南宫弦心下一惊,慌忙把眼前的宣纸用书册盖住,放在脚边藏起,端正身子,指指桌上:“放下吧。” 顾念生径直来到案前,放下托盘,在南宫弦身边坐下,伸头张望,“表哥在写什么,这么入迷,给我看看。” 说着她倾身去拿里头的书册,姿势却像是扑在他怀里。 女子身上的幽香窜入鼻翼,温软的呼吸状似无意洒在他的脖颈,南宫弦皱皱眉,一把推开她,拿起那张宣纸揉成一团,面沉如霜,“时辰不早,表妹早些回厢房歇着吧。” “表哥,我只是想看那书册来着。”顾念生双眸含泪,嘴唇哆嗦了几下,带着哭腔道,“小时候表哥最喜欢跟念念一处玩闹了,怎么现在对我如此冷淡。” “表妹已经及笄,出入男子房间本不应当,下不为例。”南宫弦冷冷撂下一句,大步出了房门。 那晚之后,顾念生倒是没来缠他,日子平静过去,很快到了成亲的日子。 成亲前夕,南宫弦再一次翻墙进了夏府芷汐院的闺房。 房内夏浅汐正跟周氏说着话,南宫弦只好躲在帘子后面,等岳母走后再出来。 他摩挲着腰上挂着的一只盘金绣鸳鸯戏水荷包,唇边漫上笑意。 荷包做工精致,菡萏碧叶,五色鸳鸯,绣金珠水纹滚边,下缀红色如意结宫绦穗子,细密匝实的针脚,吉祥鲜亮的花样,是她一针一线亲手为他制的。 今日她让随风给他送来了这个,压制数日的思念一下子奔涌而出,便迫不及待地来找她了。 想亲口问问她这些日子过得好不好,有没有想他,再抱着她温柔小意一下……心里美美的。 “汐儿,你是真的要嫁给世子吗?”周氏的声音在帘子外头响起。 房内贴着大红喜字,灯火通明,亮如白昼。夏浅汐笑着道:“我是真的想清楚了,这辈子非他不嫁。娘,明日女儿就要嫁人了,您还问这些有的没的。世子他对我很好,跟上辈子不一样的,您就把心安安稳稳放在肚子里吧。” 上辈子?南宫弦心生疑惑。 “万一你嫁过去,没过多久又被他一纸休书抛弃了,到时后悔便来不及了。”周氏仍不放心,叹着气,“娘说这些,也是为了你好。” 夏浅汐扶着她的肩膀,安慰道:“我知道娘是为了我好,可女儿已经想的很清楚了,不管上一世他如何对我,那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人都会变的,他心里有我,不会不要我的。娘您快去休息,明日还要为女儿梳头呢。” 周氏点头:“那娘走了,你也早些歇着。” “女儿送您。” 纱帘后面,南宫弦的笑容凝滞在脸上。她们的那番话仿佛一记重棒打在结了薄冰的湖面上 分卷阅读80 分卷阅读81 重生之良缘错 作者:静寂月 分卷阅读81 ,咔嚓碎裂,露出下面冷沉寒凉的冰水。 她,竟然知道上一世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  世子知道浅浅也是重生的啦,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欢迎顾念生——情一念生大大参与本文这个重要角色,送你花花。 ☆、成亲(上) “一梳梳到尾, 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地,四梳永携连理,五梳和顺翁娌……”闺房中, 周氏捏着一把红木梳为夏浅汐梳头,一面唱着梳头歌。 夏浅汐寅时就被丫鬟叫起身, 细致沐浴过后, 刘妈和几个全福的年长妇人用五色丝线为她净面开脸,换上层层压叠的大红广袖对襟金凤朝阳婚服, 领口和袖口皆绣着夹金线的福寿双全纹,腰系美玉罗缨,精工刺绣的凤穿牡丹百褶长裙, 裙摆一圈镶有无数流光溢彩的碎小晶石,并龙眼大的无暇珍珠二十九颗, 光泽熠熠夺目,拂在雪缎罗地缀玛瑙明珠的鞋面上,华贵明艳不可方物。 此刻端坐镜前,子栗子姝为她绘上妆容, 涂上朱赤唇脂,眉心一朵芙蓉金箔花钿,斜红匀勾如初春桃花, 面靥更添娇羞。 周氏唱罢梳头歌,亲自为她将秀发高挽,盘成妇人髻, 簪上珠翠赤金凤冠,戴上金镶红宝石耳坠,额前的珠串玎玲作响,听起来是最喜庆欢乐的声音。 “浅汐姐姐,你真美。”索索在一旁瞪着眼睛看呆了,只顾一个劲儿地夸赞。 “是啊,小姐是世上最美的人了。”子栗和子姝也由衷赞叹。 “快别说了。”夏浅汐抿唇笑道,“多不好意思。” “姑娘家出嫁的这一日是最美的,你们几个以后嫁人也都个个美艳如花,幸福如意的。”周氏说着吉祥话,笑着打赏了屋子里帮忙的下人,从丫鬟奉上来的托盘里端起一碗红枣莲子百合银耳羹,用汤匙舀起吹了吹上头的热气,喂夏浅汐吃,高兴道,“吃了红枣甜汤,夫妻恩爱,甜甜蜜蜜,早生贵子。” “谢谢娘。”夏浅汐一口一口慢慢吃着,汁水馨甜的滋味绽开在俏丽的脸上,再一路蔓延到心里。 吃完甜汤,一切收拾妥当,就等着新郎来接亲了。 此时江岸归鹤楼楼顶的观景房内,四面轩窗大开,南宫弦坐在北边的窗上,屈腿抱着一坛酒,喝得烂醉如泥,地上滚落数个空酒坛子,显而易见,他已经在这里呆了许久。 他忘了昨晚是怎么从夏府回来的,他只记得周氏和夏浅汐说的那番锥心蚀骨话,一字一句都重重剜在他的心上。 上一世,她全心全意地爱他,他却一纸休书将她休弃。虽说他有自己难言的苦衷,逼她离开是为了保她性命,但这些事从始至终从未与她说起过。 那时的她,一定很伤心吧。 之后她的父亲被人诬陷入狱,她走投无路,当街向他下跪,得到的却是他的冷嘲热讽。后来,她被人害死,投入自家的池塘里…… 绝望,呵…… 南宫弦把手指插进头发里,烦躁地抓了抓,拧眉低吼着,南宫弦啊南宫弦,你上辈子都做了些什么! 难怪她一直对他心防高筑,避而远之,原来上一世的情缘种种,她都记得。 他想了千万个理由,竟然没有想过这个,她居然也是带着前世的记忆重生的。 他终于明白,她的那些泪水和那些纠结因何而来。 她,一定很恨他吧。 心口那处似被什么堵着般难受,南宫弦将剩下的半坛子烈酒仰头饮尽,因喝得太猛,猝不及防被呛了几口,酒从他唇边溢下,淌进绣着腾云祥纹的领口中。烧灼的酸痛梗在喉间,他浑然未觉,冷着脸把酒坛子往地上一砸,朝门边大声嚷着:“给我酒,给我酒!” 顶层的这个房间是世子与五皇子包下的,归鹤楼的掌柜不敢怠慢,忙让小二送了几坛子酒过来,站在他旁边赔笑道:“世子爷今日喝了不少,可要小人给您送些醒酒茶来?” 南宫弦不理会他,扭头望着外面的景致出神。掌柜的也不敢多说什么,行了个礼,就躬身退下了。 天上阴云密布,淅沥的秋雨从江面急掠而过,织成细密的雨帘,天地间霎时一片浊白茫然的混沌。沁凉的秋风裹着水气迎面扑来,一下子让他回归了些许神志。 “此心不移,相守白头,永不后悔。” 那日她在御前说的这句话,依然在他耳畔回荡。她前世受尽心伤,还愿意跟他在一起,今日是他迎娶她过门的日子,他怎能让她空等! 南宫弦急忙跳下窗台,还没站稳,就跌跌撞撞急急往门边奔去…… 夏府这边,夏立德在大门口等了大半天,也没见半个靖南侯府迎亲的花轿的影子,急得来回踱着步子。 “眼看吉时将至,为何迟迟不见世子前来迎亲啊?”夏立德拧着眉头,朝街上张望着。 “老爷您别急,兴许侯府事忙,耽搁一刻两刻也无甚要紧。况且天还下着雨,行路多有不便。”管家赔笑着给夏立德下定心丸,“皇上下旨赐婚,靖南侯府再势大,也没胆子抗旨啊。” 夏立德稍稍心安,向管家点头,“那就再等等吧。” “哎。”管家拢拢袖子,站在夏立德身后,也朝那边望着。 没一会儿,一个小厮骑马回来,跪在两人面前,支吾道:“启禀老爷,侯府那边迎亲的队伍还未出发,小的使了银子暗里跟门房打听了一下,说,说世子爷人不见了。” “啊!”夏立德双腿冷不防一哆嗦,朝后退了两步,被管家扶住胳膊才未摔倒。 芷汐院这边,众人也是等得焦心。周氏在一旁叹着气,“世子他,该不会不想答应这门亲事了吧,若想悔婚早点说啊,这成亲当日不来迎亲,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外面风停雨歇,夏浅汐看向桌上的铜漏,好言劝着周氏,眼圈却有些发红:“娘,他会来的,我相信他。” 索索握住她的手,坚定道:“世子爷他不是那样始乱终弃的人,肯定是被什么事情绊住了脚跟,咱们再等一等吧,没准儿一会儿花轿就上门了。” 夏浅汐忍下委屈,勉力挤出一个微笑,点头道:“嗯,再等等。” 子栗看不下去,悄无声息地出了闺房,下楼跑到后园,大声喊道:“随风,快给我下来……” 子栗话没说完,随风就现身站到了她跟前,“子栗别急,我们家爷不会不来的。” “今日是我们家小姐成亲的大喜日子,新郎却没来迎亲,我能不急嘛。”子栗一急就哭,抬手捶着随风的胸膛出气,“你快去找你们家世子爷,耽误了吉时,你以后就别想跟我好了。” “我这就去。”随风看她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也是揪心,爷一再叮嘱他保护世子妃安危,事急从权,答应一声转身就往门口跑。 “ 分卷阅读81 分卷阅读82 重生之良缘错 作者:静寂月 分卷阅读82 你跑什么呀,你不是会轻功么?”子栗在他身后急得直跺脚。 “哦!”心一慌把这茬给忘了,随风后知后觉停住脚步,提气纵身一跃,瞬时闪得没影儿。 随风离开夏府,到世子爷常去的几个地方找了个遍,都没找着,束手无策之时,他想着去归鹤楼那边碰碰运气,便抢了路人的一匹马,丢下一锭金子,骑马往城门口奔去。 刚出城外一里路,他遥遥看到一人策马往这边赶来,看身形与他们家爷有几分相似,便迎上前去,确认之后挥起马鞭喊道:“爷,可找着您了,夏府那边都急成一锅粥了。” 南宫弦策马至近前,拉住缰绳,吁一声让马停下,“我去夏府迎亲,你去替我办一件事。”说罢与他吩咐几句,两腿一夹马腹,扬鞭催马,朝城门口奔去。 “是,爷。”随风拱手领命,策马紧随其后。 还有两刻就到吉时,就算南宫弦从天而降,恐怕也来不及了。夏浅汐扯掉耳上的金坠子,拿帕子拭去眼角的泪水,哽咽道:“子姝,替我卸妆。” “小姐,这……”子姝看小姐伤心,心里也是难受。 好好的一桩亲事,就这么,毁了? “小姐,世子爷来了!” 子姝拿着羊角篦子的手顿住,换上喜悦的笑容道:“小姐,你听见了吗?世子爷来了。” 子栗两手提着裙角,蹬蹬蹬跑上楼,一边大声喊着:“小姐,世子爷来了,就在门口。” 夏浅汐唇角高高翘起,只一瞬间脸色又拉下来,生气道:“什么事能比成亲重要,这么晚才来,是想讨打么?” “好了,好了。”周氏帮她把耳坠戴上,扯过鸳鸯戏水的大红盖头为她盖上,“人来了就好,要打要骂,你们夫妻二人洞房里闹去,眼下还是赶紧上轿要紧。” “娘,你说什么呢。”夏浅汐羞着嗔了一句,被丫鬟左右扶着下了楼。 南宫弦还穿着昨日那件蓝色江绸暗纹袍子,又被雨水浇了个透,发丝黏在额头,好不狼狈。 “小婿来迟,不敢奢求原谅,岳父大人在上,请受小婿一拜。”南宫弦跪下磕了三个响头。 夏立德虽然憋着一肚子火,但此时也说不出什么怪怨的话,人来了就罢了,总好过成亲当日,女儿还未过门就被夫家抛弃了,传出去还不让人笑掉大牙。 随风回侯府取了喜服过来,轿子由八名轿夫抬着跟过来,停在夏府门口,只是不见吹打的随从。 南宫弦在夏府侧厅换上喜服,夏浅汐在正厅向父母行过闺阁大礼,手执一面海棠纨扇,哭哭啼啼由喜娘扶着上了花轿。 恰在此时,迎亲队伍及时赶来,仪仗从侯府一路排到夏府,锣鼓唢呐震耳欲聋,蔚为壮观。 南宫弦骑上高头大马,拜别岳父岳母,狠抽几下马鞭,朝靖南侯府疾驰而去,八名轿夫是他的影卫,个个轻功了得,随风在轿帘旁跟夏浅汐说了句,“世子妃请坐稳。” 言罢轿夫抬起轿子,足下生风四平八稳跟在南宫弦身后,一道前往侯府。 一行人在吉时的最后一刻到达靖南侯府,南宫弦下马,拉弓朝轿门射出三支红箭,鞭炮燃起,礼乐吹奏,狮舞吉庆。 几个嬷嬷上前撒谷豆以求吉利,夏浅汐由喜娘背出,一直背到侯府前厅,方才落地,两人拜过天地高堂,牵巾步入洞房。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下终于成亲了。 ☆、成亲(下) 新房里是满满当当炫目的红色, 绣着百子嬉春图的大红锦被铺满床,上方悬挂缀着红缨流苏的云锦纱帐,由金钩勾在两旁。一身红嫁衣的夏浅汐端坐在宽阔柔软的婚床上,仿佛也融进了这一片红色的汪洋中。 案几上一对儿臂粗的龙凤蜡烛将婚房照得明亮又喜庆。南宫弦念了一首却扇诗, 取下她手里的海棠纨扇,沉吟片刻, 伸手揭下她头上的大红盖头。 佳人垂眸含羞, 浅笑嫣然,在烛火和珠翠赤金凤冠的照映下, 一张惊鸿绝艳的容颜摇曳着珠光玉色,别样柔美妍丽。 南宫弦看得怔怔,旁边的喜娘提点了一声:“请世子爷入帐, 与世子妃共坐,奴婢们要撒帐啦。” 南宫弦上榻, 与夏浅汐相对而坐,几位喜娘一边唱着撒帐歌,一边往账内撒同心钱和红枣、花生、桂圆、莲子、荔枝、核桃等五色彩果,两人捏起衣裾两角接着。 撒帐过后, 喜娘呈上喜酒,奉至近前:“请世子爷与世子妃喝交杯酒。” 南宫弦与夏浅汐各执一杯,交臂饮尽。 “出去领赏吧。”撒帐合卺之后, 南宫弦一挥手,几位喜娘一脸欢喜地退了下去。 房门关上,洞房只剩新郎新娘两人。 静默一瞬, 南宫弦握起她的手,温然深情地望着她,愧意交织的情绪滚到嘴边,只剩下一句:“汐儿,对不起。” 夏浅汐抬头埋怨地看他一眼,含了几分气恼道:“你说,为何来得那么迟?今日可是我们成亲的大喜日子,害我等了许久,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她说着头偏向一侧,眼睫半垂着,满腹委屈化作泪水盈满眼眶,将落未落,晶莹如清晨凝在草尖的露珠。 南宫弦被前世过往磋磨得心肝俱裂,见她这般伤心落泪,更加愧疚无地自容。他伸臂将她揉进胸膛,轻嘘了一口气,“都是我不好,对不起。” “你不愿意说,我也不逼你。”夏浅汐推了他胸膛一把,坐在对面,两手扳着他的脸,郑重其事道,“那你想要怎么补偿我?” “就让我用余生好好待你爱你,好吗?”南宫弦握着她覆在脸上的手,沉声道,“这辈子还不清,就下辈子,下辈子还不清,那就生生世世陪在你身边,赖着不走。” “瞎说,人哪有什么下辈子。”夏浅汐抬眸对上他温柔又怜惜的眼神,心中的委屈散去大半,话音也软了下来,“虽然来迟了些,所幸没有误了吉时,不然我说什么也不会原谅你。” “世子妃大人有大量,就宽恕为夫这一回吧。”南宫弦捏起她的下巴,俊脸凑近,颤抖着落下一吻,“汐儿,我爱你。” 夏浅汐心里似打翻了蜜罐般甜蜜万分,脸上浮起的两抹彤云有着说不出的娇羞妩媚,南宫弦手环住她的纤腰,微微一转,将她按在了床上。 正想低头寻那芳唇,却被她抬手拦住。夏浅汐拿眼波嗔了他一眼,“这个时候你该去前院招呼宾客的,婚宴上迟迟不见新郎,多不像话,传出去还以为我不懂事硬要缠着你呢。” “好罢。”南宫弦只好遗憾地叹口气,翻身下榻,夏浅汐也跟着起身,帮他整理衣襟。 “我去去就回。”南宫弦捉起她的玉手浅啄几下,靠近她耳边,“长夜漫漫,有的是时间与世子妃……” “快去。” 分卷阅读82 分卷阅读83 重生之良缘错 作者:静寂月 分卷阅读83 夏浅汐抿唇横他一眼,南宫弦便住了口,笑着出了房门。 前院中间搭了个戏台子,伶人水袖轻挽,管弦钟罄,曲声悠扬,宾客按次入席,觥筹交错,欢声一片。南宫弦与父亲南宫珏一桌桌轮流敬过去,下来的时候已经酒醉微醺。 他的酒量一向极好,许是昨夜宿醉,又没休息,才会如此不济。他唤下人端来醒酒茶,连喝了三碗,又用内力压着酒劲,继续陪父亲招呼宾客。 三皇子宋承卿与五皇子宋承启走过来跟他敬酒,宋承启说些调侃的浑话,南宫弦只当没听见,跟他喝了两杯就算打发了。 宋承卿喝得有点高,走路都有些虚浮,他手执一把白玉酒壶,过来与南宫弦碰杯,大着舌头道:“你世子爷大婚之日,便是本宫伤情之时。” 南宫弦将杯中酒一口饮尽,宋承卿给他满上,靠近些,用仅能他们二人听见的声音道:“待她好些。” 南宫弦仰脖饮尽,寒着脸道:“本世子明媒正娶的妻子,自会待她好,不劳殿下操心惦念。” 又喝了几盅,南宫弦招来左右近侍,架起摇摇欲坠的宋承卿,“殿下喝醉了,送去休息。” 宋承卿平日最重仪容,今日却有些失态,他蹬着两腿发起酒疯:“本宫没醉,快上酒来,本宫要喝它个一醉方休……” 前院的欢声笑语传到厢房这边依然清晰,顾念生躲到内室捂住耳朵,也难清净。 爹娘和兄长都去赴宴作乐,留她一人呆在厢房煎熬。 丫鬟莹儿叩门进来,笑着道:“小姐,靖南侯夫人让人送了一碗燕窝过来。前头那么忙,夫人还记挂着您,可见是真心疼您呢。” “放那儿吧。”顾念生斜歪在一方黄花梨贵妃榻上,手里烦躁地绞着一块锦帕,光洁的眉心笼着一抹哀愁,“我心里烦的慌,什么都吃不下。” “奴婢知道小姐心里不痛快,本来世子爷今日不见踪影,眼看亲事要黄,谁知最后世子爷还是及时赶回来,将夏浅汐迎娶过门了,真是可恨!”莹儿端起燕窝,好心劝道,“可话说回来,小姐心里再不痛快,饭总要吃的不是。” 顾念生懒懒摆手,“我是真的吃不下,一想到表哥跟她成亲,洞房花烛鱼水共欢,我这心里就跟针扎似的难受。” “依奴婢之见,夏浅汐这个世子妃的位置坐不坐得稳,还不一定呢。只要她怀不了身孕,您还是有机会的。”莹儿笑笑,“到时夫人做主,将您许配给世子爷,哪怕是个侧妃,只要先生了儿子,就能与夏浅汐平分秋色,假以时日,母凭子贵,世子爷会到您身边来的。” 顾念生扔下帕子,看着房内虚无的某处,幽幽道:“说得轻巧,做起来可就难了。” “事在人为,原本世子妃的位子就该是小姐您的。”莹儿放下碗,眼睛亮的瘆人,“奴婢买通下人,在世子爷的醒酒茶里多加了安神镇定的朱砂和琥珀进去,若是洞房之夜二人没有圆房,小姐大可以在这件事情上做文章,好好打压一下那位世子妃。” 莹儿素来鬼主意多,在家的时候没少帮她和娘对付爹后院里的那帮争宠的妾侍。 顾念生想了想,担忧道:“多加的那些药,剂量可捏好了准头,不会伤身吧?” 莹儿笑道:“小姐忘了,奴婢家里以前是开药铺的,从小耳濡目染,对这些药性了如指掌,况且世子爷又有武艺傍身,喝下那碗醒酒茶,只会睡得昏沉,不会伤身子的。” 喝一碗定然无事,连喝三碗下去……朱砂服食过量,会让人神志不清,世子爷会不会有事,她也有些吃不准。 倘若告诉小姐实话,就凭小姐关心世子爷那着急的样子,非生扒了她一层皮不可。 顾念生定了心,从贵妃榻上起身,握起莹儿的手,将自己手腕上一只蓝水飘花翠镯捋过去,舒心一笑:“夏浅汐不如意,我便如意了。莹儿,你做的很好。往后好好地为我办事,不会亏待你的。” “多谢小姐赏赐。”莹儿摸着手腕上的镯子,心虚地笑笑。 作者有话要说:  忍不住剧透:宅斗过后,造反完结。 ☆、花烛 夏浅汐在婚床上静坐半晌, 陪嫁丫鬟子栗与子姝推门进来,见面就跟她福身道喜:“奴婢恭贺世子妃新婚大喜,祝愿世子爷与世子妃永结同心,白头偕老。” “还有早生贵子, 瓜瓞延绵。”子栗笑着补充一句。 子姝上前奉上一对串珠同心结八宝璎珞,笑着道:“我跟子栗姐姐拿不出什么贵重东西, 就合计编了这个同心结当做新婚贺礼, 送给小姐和世子爷,菲薄小礼, 不成敬意,还望小姐笑纳。” 夏浅汐接过同心结,手抚过上面密密麻麻的赤玉玛瑙珠子, 微笑道:“你们的心意我收下了,世子爷回来我会把你们的话带给他的。” 这些赤玉珠子细腻油润, 红艳如锦,有养心养血的功效,这么多颗,想必价值不菲, 这两个丫头还真是下了血本,以后得找机会多多打赏她们。 子栗子姝见小姐收了礼,心里高兴, 两人对视一眼,又福身道:“奴婢服侍世子妃沐浴。” 夏浅汐颔首,站起身来, 忽又想起一事,便问道:“对了,你们住的地方安置好了么?我在这里不能随意走动,也没空过问你们。” “小姐放心,世子爷老早给奴婢们安排好了住处,就在旁边的院子里,我们两个一人一间房,里头添置的东西也齐备,是府里下人房中最好的。” 夏浅汐安下心来,随子栗子姝去净室沐浴,换上一身轻薄柔软的正红云缎锦绣长衣,其上是由镂金挑线镶绣的桃花、荷花、菊花、梅花组成的春夏秋冬四时景致,每一朵花的花心是由稀世罕见的黄晶宝石或上等红珊瑚嵌缀的,繁茂的缠枝连理簇拥着玉蕊琼花,晶莹辉煌,栩栩如生,泛着光艳奢贵的色泽。 子栗跪在她脚边,为她穿着云头绣花锦履,子姝在她身后用巾布擦干秀发,用玫瑰刨花水将发丝浸润,梳成抛家髻,髻间饰以一朵红色嵌宝牡丹绢花,两侧各簪一只镶玉蝶恋花赤金步摇,顶端的蝴蝶彩翼颤巍,振翅欲飞,其下垂挂三串玲珑珍珠石榴石流苏长坠,轻盈灵动,垂落至肩头,衬得肌肤白皙剔透,细润如脂,粉妆玉砌一般。 早间的妆容洗去,用玫瑰花汁子兑着合浦珍珠粉仔细净了面,脂粉不施,只绘了远山黛眉,用檀色口脂点唇,淡雅中带着俏丽,清素又不失妩媚。 一切拾掇妥当,主仆三人围坐在红木嵌理石圆桌旁,大眼瞪小眼,无聊至极。没一会儿,房门突然吱呀一声被人打开,戚索索从外边探出一只脑袋,嘻笑着喊道:“浅汐姐姐,你看我带了谁来?” 戚索索退出去,推了两个姑娘进来,其中一个还穿着青衣 分卷阅读83 分卷阅读84 重生之良缘错 作者:静寂月 分卷阅读84 戏服。 “夕姀,蕙娘,索索,你们怎么来了?”夏浅汐眸光微亮,站起身与她们见了礼,吩咐丫鬟看座。 “我先说。”索索伸臂拦着两人,“世子爷前几日就让人给我递话,让我今日过来陪姐姐说话解闷,五皇子殿下带我进来时才知道还叫了她们两个,世子爷还单独辟了一座庭院招待我们呢。” 子栗子姝捧来香茶糕点摆满一桌子,索索抓了一把瓜子放在手心攥着磕着,眼瞅见另一只盘子里的核桃个大饱实,抓了一颗张口去咬。 子栗取来夹子剥核桃皮,扑哧笑道:“索索姑娘快别咬了,当心累了牙,奴婢给您剥了肉来。” “子栗姐姐最好了。”索索笑嘻嘻端过碟子,捏里面的核桃肉吃。 夕姀扶了扶鬓角的珠花,笑道:“世子爷包了庆喜班三天戏,这会子有弟子们唱着,我就偷个懒过来讨杯水喝。” 子姝有眼力见地给夕姀奉茶,钦佩道:“夕姀姑娘都收弟子啦,真了不起。” 夕姀很是受用地看了子姝一眼,接过茶水抿了一口,将随身带来的贺礼盒子在夏浅汐眼前打开,“这尊白玉送子观音可是我请莲华寺的法师开过光的,放在室内,每日清香供奉,一准儿灵验。” “这么贵重的厚礼我怎么好意思收呢。”夏浅汐客气一笑,看那玉石质地,即知乃非凡物。 “我能有今日,多亏当初你扶危济困拉我一把。”夕姀将盒子合上,让子姝收起,“就当我投桃报李,还你一点恩情。” “多谢。”夏浅汐微笑颔首。 索索见状,也从随身携带的杏色小花包里取了一串珍珠项链出来,交给夏浅汐,“姐姐你也知道,我没什么银钱,这项链还是上次殿下和世子爷给我的,现在借花献佛送与姐姐。” 夏浅汐也笑着收下。 蕙娘先道了喜,盈盈笑道:“妾出身小门小户,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物件,就与家母做了些如意糕、吉祥果、合意饼和珍珠翡翠汤圆,图个好寓头罢。” “蕙娘有心了,妾在这里谢过。”夏浅汐让丫鬟摆上蕙娘带来的糕点,几人一起说笑吃着。 蕙娘知她不是嫌贫爱富之人,见她谈笑自若吃着自己带来的如意糕,欣慰笑道:“晌午皇上来过,妾远远见到仪仗,威风凛凛,果然天家气派,真是托了你的福,我回去可要跟几个闺阁密友好好炫耀一番。” 索索咽下一口汤圆,又掰了一块合意饼吃着,含糊不清道:“浅汐姐姐你是没见,几位皇子也来侯府赴宴,个个长得英俊倜傥,玉树临风的,看的我都没心思吃饭了,一双眼睛跟长在他们身上似的,怎么也挪不开。” “你呀。”夏浅汐伸指戳了她额头一下,打趣道,“这没羞没脸的话可不能对外说,当心被五皇子殿下听到,打翻醋缸子,可就不妙了。” 众人立时哄笑一片。 又吃了一会儿茶,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三人心照不宣相视一笑,起身告辞。 子栗子姝送走那三人,将桌子上的瓜壳狼藉收拾干净,也退了下去。 未几,南宫弦推门进来,看到两手交叠坐在婚床上的夏浅汐,温然一笑:“让娘子久候,我先去洗漱。” “妾身伺候您。”夏浅汐欲下床服侍,被南宫弦抬手拦下,“为夫满身酒气,娘子不要靠近,乖乖坐在那儿等着。” 说罢就去净室沐浴,换了身干爽寝衣出来。 夏浅汐拉过他的手,给他看了那几人送的贺礼,南宫弦等她讲完,屈身将她打横抱起,一双温情的笑眼打量她,“春宵苦短,还是早些就寝吧,世子妃。” 夏浅汐环住他的脖子,含情脉脉喊了他一声:“夫君。”但见他目光定定,顺着他的视线往下,突然发现自己的领口因抬手的动作而下滑了一段,露出胸前一片大好风光。 “你别看。”夏浅汐将他的脸扳到一边。 “我有什么看不得的。”南宫弦失笑道,“本世子不但要看,还要……” 余下的话被夏浅汐用手给捂了回去。 说笑间,南宫弦已抱着她来到床边,轻然将她放在花团锦簇的锦被上,利落翻身上来,修长分明的手指临摹她脸颊的轮廓,眼眸深深,“汐儿,我以前对你亏欠太多,不敢奢求你原谅,从今日起,我会全心全意待你好的,这一生定不负你。” 夏浅汐听到这些话有些疑惑,还未发问,他的唇已经压了下来。 夜深情浓,洞房里新郎新娘爱意缠绵,两道身影却不合时宜地摸进了这座庭院。 “你拉我来这里做什么?”五皇子宋承启在戚索索后面问道。 “嘘。”索索转脸,竖起食指放在唇边示意他小声,压低声音解释道,“我们老家有个习俗,女伴新婚之夜,与她要好的姑娘要去窗棂根底下听壁脚的。” 宋承启视线往下,看到被索索攥着的手腕,有些心花怒放,笑着问她:“听壁脚这事你干过几回?为何拉我过来?” “这是第一次。”索索瞪他一眼,一副就你话多的厌烦表情,“不带你,门口那些守卫能让我进来吗?” 窗户是用纤薄透光的软纱烟罗糊的,手指捅不烂,看也看不清,索索将耳朵贴在窗上,等了一会儿,听到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抬手给宋承启打了个手势,眼睛闪着精光,“有动静了。” 内室珠光摇曳,朦胧的云锦纱帐中,南宫弦闭着眼伏在夏浅汐身上,忘情勾弄她那柔软湿滑的丁香小舌,手也未闲着,一路向下摸到她纤细的腰间,扯开衣衫结带,云缎锦衣轻轻从她肩头滑落。南宫弦离开她的唇,若有似无地触碰她的耳垂,而后埋首在她玉颈间流连。 夏浅汐无力地抱着他,脸颊发烫,口中溢出细碎的娇吟,听得南宫弦心肝一颤,头却不知怎地渐渐昏沉起来。 他睁开眼睛望着身下娇美的人儿,脑中浮现前世她在街上向他下跪的那一幕。 他抬手拍拍额头,努力不去想这些事,那些不堪回首的记忆却如洪水猛兽般汹涌而出,挥之不去,折磨得他头痛欲裂,目光也有些涣散。 他的动作突然停下,夏浅汐睁开迷离的双眼,看到他紧紧拧着眉头,额上冒着豆大的汗珠,忙抬手抚摸他的俊脸,温声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南宫弦喘息几次,低头再去吻她,脑袋似用钝器锉开一般疼痛难忍,终究只是徒劳。 片刻,他翻身下来,躺在一旁,手指一圈一圈揉着太阳穴,痛意未减半分。 不知因何缘故,他的脸色突然沉凝几许。夏浅汐拉开他的手,代替他揉着额角和头顶的穴位,“是不是喝了太多酒,酒劲上头了。” “兴许是吧。”她手上力道精准十足,揉得他几欲沉睡。南宫弦缓解了些,慢慢阖上眼,嗓音 分卷阅读84 分卷阅读85 重生之良缘错 作者:静寂月 分卷阅读85 有些暗沉沙哑,“今日有些累,早些睡吧。” 说完他的呼吸变得平稳匀长,这就睡着了。 夏浅汐不疑有他,将滑落肩头的衣衫拢好,拿帕子为他拭去额头上的汗珠,躺下来,侧身抱着他结实的身子,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闭目睡去。 窗棂底下,索索听不到里边的动静,疑声道:“怎么突然就没声儿了,这就完事啦?” 是啊,这么快,世子他该不会……不行吧? 宋承启也很纳闷,但又不好明说。 眼前这个还是个未经人事的小丫头片子,根本什么都不懂啊。 “许是世子白日过度操劳,累着了。”宋承启拉着她的手腕子,把她往院子外面带,“咱们该回了,让人家好好休息。” 侯府后园花木深处,随风拉着子栗一阵亲昵。 “出来太久,我该回去了。”子栗在他怀里娇喘着道。 “今晚子姝守夜,晚些回去没事。”随风环在她腰上的手开始不规矩起来,说完低头又亲住她的樱桃小口,由刚开始的不得章法,到现在的游刃有余,随风觉得今晚的风都是香的。 “到我房里去吧。”随风亲她亲得身体火热,想着更进一步,“爷已经答应将你许配给我了,你早晚是我的人。” “不行。”子栗推开他些,坚决道,“还没成亲呢,我可不是那么随便的人。” 随风是世子爷的贴身近侍,又是影卫当中最拔尖的,嫁给他不吃亏,但他说要她就给,会显得她太轻浮,欢好时你侬我侬,顾不上别的,事后指不定会轻看她。 见她不答应,随风猴急起来,小声央求着:“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我一亲你,一碰你,就……平日只有早上醒来时,才会这样,现在我难受的紧,你快帮我揉揉,求你了。” 子栗在夏府从年长些的婆子口中听过些房中秘辛,对男女之事隐隐知晓一二,看他求得那么可怜,半推半就间应了,让随风很是得意快活了一把。 作者有话要说:  安利一首薛之谦的《绅士》,灰常好听。 ☆、侯府 翌日, 夏浅汐睁开眼,见南宫弦还闭目睡着,紧蹙的眉头显得极为痛苦,想必夜里睡得不甚安稳。 她的脸枕在南宫弦的肩头, 这样一夜睡着没动,肩膀该给他压麻了。夏浅汐半坐起身, 伸手想给他揉一揉, 却被南宫弦一把捉住。 一张温柔的笑颜映入眼帘,南宫弦看着倍感舒心, 但想起昨夜紧要之时竟然扫兴睡去,心中不免有些挫败。 洞房之夜没有圆房,不知道她会怎么想。 他以为自己已经完全想通, 可以淡然以对从前的那些事,毕竟过去已成过去, 再自责愧疚也是无用。 他们走到这一步实属不易,上苍厚爱,让她重新成为他的结发妻子,以后漫长的时日里, 他会把她宠上天,爱到地老天荒,再也不让她落一滴眼泪。 可世事总难如意。 直到昨晚, 他才恍然发现,前世那些过往已然变成了心魔业障,牢牢困住了他。 该不该告诉她, 他记得上辈子的事? 南宫弦手撑着床榻坐起来,拧拧眉心,沉声道:“天亮了。” 说完他就想给自己一巴掌,这是在提醒她,他这个新郎在新婚之夜有多没用,该做的事情没做,该给的温柔没给,竟然撇开新娘独自睡着了。 夏浅汐看他眼下挂着青影,关心道:“你昨晚喝了太多酒,现在头可还痛着?” 南宫弦心中窘迫,掩饰地望望帐子外头,有些无所适从,“已经好多了,我保证日后再也不饮酒了。” 夏浅汐温婉笑道:“男人喝酒应酬也属常事,哪有一点不沾的道理。不过饮酒伤身,适量就好,切莫贪杯。” 南宫弦转过脸,握起她的手,点头应下:“我记下了,以后一定注意。” 两人下床,唤来丫鬟伺候梳洗。跟子栗子姝一起进来的,还有前院的几个嬷嬷。 张嬷嬷领头,给他们行礼问安,到内室整理一下床铺就走了。 夏浅汐惦记着南宫弦头痛的事,让子栗取来一把牛角梳子,把他按在梳妆镜前,解开发髻,轻柔为他篦头。 头乃诸阳之首,牛角镇痛安神,舒筋活血,每日用之梳发,有缓头痛疲劳之效。 牛角梳温润如玉,夏浅汐使来得心应手,篦完头,梳好发髻,她将下巴搁在南宫弦肩头,看向镜中俊朗清爽的面容,莞尔笑道:“如何?” 南宫弦心头涌上暖意,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他静了静,突然道:“汐儿,其实我……” “你怎么了?”夏浅汐敛容问道。 话到嘴边突然没有勇气说了,南宫弦心尖颤得厉害,片刻,他看向镜中那对般配的璧人,脸色缓了缓,随即浮现微笑。 他摸着下巴左右看看,嗯了一声,“本世子果然英俊不凡。” 夏浅汐被他逗乐了,推了他肩头一下,哧哧笑道:“不害臊。” 新婚第二日,新人依礼要给公婆敬茶,夫妻二人穿戴齐整,相携去前院请安。 夏浅汐穿了身海棠红织锦妆花褙子,上面遍绣火红如荼的石榴纹,寓意多子多福。头上梳着端庄的盘恒髻,簪了几支精巧的点翠发钗,耳上是素银南红坠子,秀美又不张扬。 南宫弦特意翻出夏浅汐去岁为他做的那件鸦青暗纹袍子穿上,腰系一条金丝镶边玉带,衬得身姿挺拔如松。 这件袍子他没舍得穿几回,存放得当,跟新做的一样。 来到前厅时,南宫珏与顾氏已经端坐堂前,前面的地上放着两个蒲团,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顾念生站在顾氏旁边。 两人跪在蒲团上,向高堂叩首三拜,问过安,夏浅汐从丫鬟呈上来的托盘里端了一盏茶,奉与南宫珏,“父亲,请用茶。” 南宫珏接过茶盏,凑在唇边吹了吹水面的浮沫,喝了口,言简意赅说了声“可。”而后从仆人手里拿过两个封红,给了他们一人一个。 夏浅汐膝行至顾氏跟前,也奉了茶,道:“请母亲用茶。” 顾氏接过喝了,封了红包给他们,问向南宫弦,“后日归宁的礼可备好了?” 南宫弦道:“回禀母亲,儿子早早备好了。” 顾氏颔首,跟丫鬟吩咐了一句,招呼众人去饭厅用早膳。 用完膳,顾念生亲热地拉夏浅汐去花园的亭子里说话,南宫弦碍于姑娘家的隐私不好旁听,只好先回去。 在书房看了两卷书,正想差人去叫夏浅汐回来,随风叩门入内,行礼道:“爷,五皇子殿下来了。” 南宫弦铺了一张宣纸,用纸镇压住,提笔蘸墨,懒懒道:“让他进来吧。” “你说说你,本宫好呆是个皇子,旁人见了我,哪个不是点头哈腰毕恭毕敬的。你倒 分卷阅读85 分卷阅读86 重生之良缘错 作者:静寂月 分卷阅读86 好,见我来了,不去跪迎也就算了,还摆这么大的谱,把本宫置于何地!”宋承启进来就怨气滔天地一通数落。 南宫弦神色一贯地淡然,手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坐。” 宋承启知他脾性,兀自撂袍落座,半晌未发一言。 “找我何事?”南宫弦写了两行字,从纸上抬起头,问道。 宋承启沉吟一刻,从怀里摸出一张纸和一幅黄绢,丢到桌案上,反手置于唇边,笑得贼兮兮,“这是本宫命人寻的一个药草方子,专治肾气不足,精关不固之症,你每日煎服两剂,一月下来,保准……有奇效。”说着跟他挑了挑眉,一副你知我知的表情。 这人神色微妙,南宫弦不由起疑,悬腕的手顿住,他放下笔,捡起宋承启的那张纸,打开一看,尽是些人参、鹿茸、枸杞、五味子之类补肾回春的药,再看那黄绢,上头工笔彩绘男女裸程交接,各种姿势,不堪入目。 宋承启嘿嘿一笑:“将此春画放于床头,夜深人静之时,与你那世子妃共同翻阅,可增趣助兴。” “拿走你这污秽之物。”南宫弦脸色铁青,冷眼看他,“本世子不需要。” 宋承启好言相劝:“你就别逞能了。估摸你也知道,昨晚我跟索索去你婚房外头听了壁脚,那什么,都知晓啦。” 南宫弦闭上双目,深吸一口气,鼻翼翕动着,显然是动了大怒。宋承启仍旧不死心,苦口婆心地絮叨,南宫弦一气之下,将药方和黄绢撕了个稀烂,沉声喝道:“给我滚!” “好心当成驴肝肺,叫你不举。”宋承启气急,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南宫弦霍然站起身,垂在身侧的手攥得骨节泛白,嘎吱一阵脆响,宋承启心里叫了一声不好,在他动火之前赶紧溜之大吉。 随风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一脸阴沉的南宫弦,僵立案前,周身旋着一层冷凛迫人的威压。 随风心里打了个寒颤,上前小心禀报:“爷,军营那边传来密报,是有关端王的。” 初冬时节,温风和煦,天气还很暖和,修韧翠竹与嶙峋怪石点缀在花园的亭台楼阁之间,矮篱笆围就的花坛里,大片红艳艳的月季开在枝头,翠蔓红花,泼泼洒洒,仿佛还是春意融融的大好辰光。 夏浅汐微笑看着坐在对面讨好卖乖的顾念生,佯作诧异道:“原来姑娘就是阿弦的表妹,妾那日未曾识得,若有怠慢之处,还望见谅。” “那日我们刚来京城,路过点妆记那个胭脂铺子,就好奇进去瞧了瞧,没想到竟是表嫂家里开的,念念与表嫂真是有缘呢。”顾念生眉眼弯弯,笑得天真可人。 “原来如此。”夏浅汐微笑颔首,也不戳破。 两人聊了些有的没的,顾念生凑近些,几番踌躇,羞涩开口:“表嫂,念念深居闺中,对床笫之事一无所知,亦十分好奇,故而想请教一下表嫂,女儿家,嗯,第一次是怎样的?痛不痛?表哥待你如何?” 她一连抛出这么几个问题,倒叫夏浅汐有些哭笑不得。不管她是有意还是无意,想与她交好还是怎样,她都无法对她坦怀相待。 毕竟,看一个人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顾念生喜欢她的表哥,单凭这一点,她就得对她防备些。 夏浅汐面露难色,“这种事情可不好摆在明面上说呢,表妹到时就知晓了,况且宣平侯夫人就表妹这么一个嫡亲女儿,婚前定会好好教导一番的。” “念念嫁人还不知何年何月呢,母亲那里我怎么好去说这些,表嫂年纪与我相仿,问起来不会太过尴尬。”顾念生扯她的衣袖,柔声撒娇道,“表嫂,你就告诉念念嘛。” 夏浅汐被她缠得无计可施,子栗抬眼瞧见南宫弦负手朝这边走来,忙欠身福礼,“世子爷大安。” 夏浅汐与顾念生也起身向他施礼。 顾念生一脸灿笑,上前想去挽南宫弦的胳膊,南宫弦却向一旁让了让,走到夏浅汐身边,执起她的手,转脸道:“我与世子妃有话要说,你们都下去。” 这个“你们”当然也包括顾念生。 子栗与子姝行礼退下,顾念生虽然不满,但也不好在表哥面前发作,小嘴撅了撅,任由丫鬟莹儿扶着离开了亭子。 “找我何事?”两人沉默对望半晌,夏浅汐微笑问道。 他不说话不笑的时候,有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和严肃,但她知道,他的心是热的,至少对她是热的。 南宫弦将她揽入怀中,温和低沉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我等会要去军营,晚上估计回不来,你一个人睡,没事别去前院。” 夏浅汐从他怀里抬头,望着他深若浓墨的双眸,眉间隐现担忧,“发生什么大事了吗?何时回来?” “军中有些要事需要处理,我会尽快回来。”南宫弦吻了吻她的发顶,吁了一口气。 抱着她的时候,心里有一种安稳的感觉。南宫弦动了动,将她拥紧了些,“我骑快马过去,加上路上的行程,满打满算也就两三日,保证会在归宁之前赶回来,乖乖在家等我。” “好,你出门在外要多加小心。”夏浅汐帮他理理衣襟,“别看这几日艳阳高照的,夜里却是寒冷,要多带件厚袍过去,我这几日空闲,帮你做几件冬衣……” “汐儿。” 夏浅汐嗯了一声抬起头,南宫弦突然俯身,吻住了她的唇。 没套到话的顾念生跟丫鬟站在花园一角,遥遥望着凉亭里耳鬓厮磨的两人,气得柳眉倒竖,“她到底有什么好的,表哥就这么喜欢她?” 莹儿一边帮她顺气儿,一边道:“小姐当心气坏了身子,为她一个低贱的商贾之女不值当的。” 与生俱来的优越感稍稍填补了心里的嫉恨,她堂堂宣平侯府嫡女,高贵得起,从容得起,才不会被一个低贱小民给踩了下去。想到此处,顾念生扬起一张脂粉俏脸,唇角勾起一个明丽的笑,“莹儿,咱们走吧,该给姑母请安去了。” 南宫弦跟她说了一会儿话就离开了,夏浅汐回了北苑他们的住所,午时前院的人来叫她去用了午膳,饭后宣平侯与夫人还有世子启程回通州,顾氏舍不得顾念生,便留她小住几日。 送走宣平侯,夏浅汐去库房挑了一匹绸缎,跟子栗绕了几把丝线,在院中消磨了一下午。 晚膳时南宫珏不在,只她和顾氏、顾念生三人吃饭,那姑侄二人席间其乐融融,顾氏看也没看她几眼,只顾跟顾念生说笑。 亲疏立现。 晚上夏浅汐早早睡下,子栗睡在外间的榻上守夜。半夜下起了雨,雷声轰隆,夜风吹开内室的一面轩窗,冷雨飘进来,惊醒了浅眠的夏浅汐。 “小姐,外面下雨,把你吵醒了。”子栗进来关上窗子,打了一盏油灯过来。 “这场雨过后,天就该 分卷阅读86 分卷阅读87 重生之良缘错 作者:静寂月 分卷阅读87 冷了。”夏浅汐坐起身,叫子栗端来一碗热茶喝下,重新躺下后却怎么都睡不着了。 不知道军营那边棉被厚不厚,夜里会不会冻着。 夏浅汐不禁笑了笑,他才离开不到一日,就开始想他了呢。 翌日清早,夏浅汐起身梳妆,去前院给顾氏请了安,用过早膳就回来了。 刚坐下没多久,前院的一个嬷嬷过来给她行礼,“世子妃,夫人请您去花园一趟。” “母亲可说为了何事?”夏浅汐随口一问。 这嬷嬷穿着打扮不似寻常下人,看起来十分世故老练,应是在府里做久了又很得脸的。果然见她圆滑笑道:“夫人没说是什么事,我们这些做下人的也不好过问,您还是早些去,别让夫人久等了。” 夏浅汐点头,给一旁使了个眼色,子栗摸了个荷包给嬷嬷,嬷嬷掂在手里,脸上立时笑成了一朵花,在路上趁无人的时候悄悄跟夏浅汐道:“表小姐也在,不知道跟夫人说了些什么,夫人好像不大高兴的样子。” 夏浅汐心里有了底,微点了点头,“多谢嬷嬷。” 花园的凉亭中,顾氏正坐在桌前,顾念生在身后为她捶着肩膀,见夏浅汐来了,脸上也没有多余的笑,“昨日虽下了雨,今日依然阳光明媚,闲来无事,就想着叫你过来喝喝茶。坐吧。” “多谢母亲。”夏浅汐行礼,在一旁的位置上坐下。 顾念生笑着提议道:“听说表嫂茶艺了得,还曾与别国的一位茶师赢过斗茶大会的头彩,可否请表嫂指教一二?” 夏浅汐谦虚道:“泡茶只是些微末小技,听闻表妹琴棋书画样样了得,妾哪敢露拙。” 顾氏闻言神色微变,接过顾念生为她剥来的果子吃了,道:“姑娘家还是像念念这样,居于闺中,修身养性的好。” 言下之意,抛头露面,斗茶竞技,不是什么上台面的事。 夏浅汐怎会领略不到顾氏的意思,只好赞同颔首,“母亲说的是。” 几个丫鬟捧来茶具,摆在凉亭中的另外一张石桌上,退在一旁。 “表嫂请吧。”顾念生道。 夏浅汐只好起身过去,坐在桌前,行了个茶礼,“妾献丑了。” 水是烧好的滚水,火候掌握地恰到好处,夏浅汐执壶烫盏,接着点茶、分茶,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未几,茶汤幻化一幅鱼戏莲叶图,顾氏瞥见,眼里浮现兴趣。 顾念生拍手叫好:“表嫂的茶艺真是出神入化,念念领教。” 分茶完毕,夏浅汐端起托盘,向顾氏奉茶。还未走至近前,她的腿上突然被硬物击中,身子猛然前倾,眼看着茶盏向上方高高抛起,托盘就要脱手,夏浅汐一把捞回托盘,身子轻巧一转,用托盘稳稳接住茶盏,茶水未溅出一滴。 跟变戏法儿似的。 学了这么久的茶,这点子奉茶的花样早就驾轻就熟,如果还败在上一世的阴招里,她就白活这一回了。 夏浅汐唇角衔着恬静的笑意,欠身奉上,“母亲,请用茶。” 顾念生不着痕迹地皱皱眉,顾氏接过茶盏,呷了口,算是满意道:“尚可。” 不远处的假山后头,一个小厮鬼鬼祟祟地朝那边望了一眼,正要转身离开,却被突然跳下来的随风扳住肩膀,押进侯府的暗室。 “说,是谁派你陷害世子妃的?”随风质问道。 这小厮是府里的,知道世子爷这些影卫的手段,没用逼供就自己招了,“大人饶命,小的如实禀告。” 作者有话要说:  春困秋乏夏打盹,贴秋膘的季节不要忘记补水。 推荐一个很好喝很家常的汤:西红柿牛肉汤。 做法:1.牛肉切块或切条,焯水后,与生姜一起翻炒,放点料酒去腥。 2.将炒过的牛肉放入电饭煲或者专门煮汤的锅子里,加入切好的番茄一起煮至软烂,中途加盐调味,不用加其它调料。 ps:有番茄打底的汤都很鲜,怎么做都不会难喝。 炒土豆丝的时候加几片切好的番茄一起炒,会很好吃,当然,酸辣土豆丝就不用加番茄了。 也可以做土豆番茄牛肉汤、胡萝卜番茄牛肉汤的,想吃可以试一下。 ☆、清白 “茶喝过了, 说正事吧。”凉亭里,顾氏放下茶盏,向一旁道,“张嬷嬷。” “是。”张嬷嬷向她行了一礼, 招呼两个年长的婆子,指着夏浅汐身后的子栗道, “把这个不知廉耻的丫头拿下。” 子栗闻言浑身打了个激灵, 一声“小姐”还没说出口,就被那两个凶神恶煞的粗使婆子按住左右肩膀, 押到顾氏面前跪下。 夏浅汐心头一凛,忙站起身,向顾氏行礼:“不知我这丫鬟犯了什么错事, 惊动母亲亲自审问?” 顾氏转脸眼看向凉亭外头的景致,一副不屑于顾的样子。 张嬷嬷一脸威严道:“回世子妃的话, 您与世子爷新婚那晚,府上查夜的下人查到随风护卫与您的这个丫鬟都不在房里,两人过了子时才回房,在那之前都做了些什么, 想必世子妃也能猜得到。” “奴婢也查过,这个丫头那晚不当值,侯府她是初来乍到, 人生地不熟的,能跑到何处去?除了偷偷摸摸与人幽会还能做什么?” 夏浅汐看向跪在地上的子栗,见她目光飘忽, 咬唇不发一言,心里便也略知大概。 子栗惯来烈性,口齿又伶俐,若非确有其事心中有鬼,此时定会极力为自己辩白。 夏浅汐跪下,看了袖手旁边的顾念生一眼,向顾氏道:“子栗与随风的事儿媳也是知晓的,念在初犯,请母亲从轻处置,儿媳日后一定严加管教。” 她与南宫弦成亲已有两日,此事早不说晚不说,偏要等到南宫弦去军营的时候说,顾氏一向疼爱顺从儿子,从不过问他手下的影卫,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在旁煽风点火。 原是子栗犯错在先,如今只能服软求情,希望顾氏看在南宫弦的面子上,能放子栗一马。 顾氏面色不悦:“你既嫁进侯府,出嫁从夫,陪嫁丫鬟自然也算府里的,这刚来没两日就出了此等伤风败俗之事,说出去岂不落人笑柄?若不严惩,日后人人效仿之,侯府颜面何在?”说着摆摆手,“这个丫鬟不守规矩,掌嘴!” 夏浅汐温言求情:“此事关系到阿弦的影卫,请母亲三思。姑娘家脸皮薄,掌嘴没个轻重,若是打得脸歪牙落的,让她日后怎么嫁人呢。” 子栗咬咬牙,叩首道:“夫人明鉴,此事全是奴婢的错,小姐毫不知情,奴婢甘愿受罚。” “哼!”顾氏气得一拍桌子,“少拿阿弦压我,区区一个低贱丫鬟,我还治不得了!” “姑母您且消消火。”顾念生抚着顾氏的背,为她顺气,“表嫂都说了,她知晓随风与这 分卷阅读87 分卷阅读88 重生之良缘错 作者:静寂月 分卷阅读88 个丫头的事,想必半夜幽会这事做过不少,说不定已经……”说着她突然捂住嘴唇,一副大为吃惊的表情。 “念念倒是提醒我了。”顾氏吩咐道,“把这个丫鬟拉下去,让隐婆验验身子,若是做过苟且之事,打一顿撵出府去。” “夫人饶命,奴婢是清白的,奴婢不要验这东西……”子栗脸上挂满泪痕,叩首不迭。 夏浅汐复又求情,顾氏置若罔闻,只能眼睁睁看着子栗被两个婆子带下去,却什么都做不了。 一阵提心吊胆过后,子栗被带回来,几缕碎发遮住半张如玉粉面,发髻松松歪着,上头的碧玺珠花崩开几颗,狼狈地坠着。 隐婆在顾氏耳边说了两句,顾氏摆摆手,让人退下,看向跪在地上隐忍啜泣的子栗,不耐地道:“掌嘴十下,降为末等丫鬟,贬去浣房。” “母亲,子栗是我的陪嫁丫鬟,与我感情至深,还望母亲开恩,饶恕她这一回吧。”夏浅汐伏在顾氏脚边,叩首求情。 顾氏看着她,想起儿子那张冷峻的脸,有些为难。 顾念生怕顾氏心软,将此事风淡云轻地揭过,忙喝道:“还愣着做什么,快把这个丫头拉下去。” “且慢。”一道清朗的男子声音从花园那头传来,只眨眼的功夫,随风就疾步来到凉亭外头,在台阶上跪下,“启禀夫人,世子爷已将子栗许配给属下,是属下不守规矩,在成亲之前悄悄约她见面,千错万错都是属下的错,属下愿代子栗受罚。” 随风是南宫弦的贴身近侍,若是罚了人……顾氏最怕惹儿子不高兴,于是和缓了神色道:“既然是阿弦做主赐下的,那便罢了。” 顾氏都发话了,顾念生也不敢再拿乔,只好作罢。 “多谢母亲。”夏浅汐叩首致谢,主仆二人互相扶着起身,随风也退了下去。 丫鬟莹儿轻轻扯了扯顾念生的衣袖,顾念生眸中闪过一道亮光,不动声色地给张嬷嬷使了个眼色。 张嬷嬷会意,向顾氏道:“夫人,奴婢这里还有一事禀告,是有关世子妃的。” “哦?”顾氏诧异,“何事?” “奴婢昨儿个早上去少爷房里铺床的时候,没有发现圆帕,床单上也没有落红,还请世子妃给个说法。” 顾氏一听这话脸色瞬间垮下来,疑惑看向张嬷嬷,“昨儿个没见圆帕,怎么到现在才禀告?我对你一向信任有加,许多事情都放心交由你去做,你没提起此事,我便以为没有意外,就没再过问。” 张嬷嬷回道:“回夫人的话,因为那晚少爷喝了不少酒,昏睡误事没有跟世子妃圆房,也是有可能的,奴婢怕冤枉了世子妃,故而未将此事禀告给夫人。” “那为何现在摆出来说了呢?” 张嬷嬷道:“因为奴婢听了外间的一个传言,说世子妃与少爷成亲之前,曾与一个叫荀染的茶师险些定下亲事,奴婢还听说,两人从去岁斗茶大会上相识,荀染的染溪堂就开在世子妃家的茶叶铺子旁边,世子妃婚前经常与那荀染走动,数次去染溪堂后院与他私会……因此奴婢怀疑,世子妃早在婚前就已非清白之身。” “你血口喷人!”子栗高声反驳,“小姐与荀公子见面不过两三次,都是奴婢陪同,奴婢可以作证,小姐与他从未做过越矩之事。” “你一个不知检点的贱蹄子说的话何人能信。”张嬷嬷冷哼一声,“真是应了那句老话,上梁不正下梁歪。” “你……”子栗不甘落了下风,瞪着眼睛剜向张嬷嬷。 “没想到表嫂你竟然是这样的人,亏得念念这么喜欢你,把你当做亲姐姐一样敬爱。”顾念生摇摇头,一脸失望,“莫不是表哥在洞房之夜发现表嫂并非完璧之身,一气之下,才会在新婚第二日去军营吧。” 顾念生边说边观察顾氏的神色,见她脸色一点点沉下去,心里是说不出的喜悦,面上却不露分毫。 姑娘家成亲前就没了清白,就算是给了自己的夫君,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况且是不是给了表哥,谁知道呢。 隐婆那里稍微做点手脚,只怕也说不清了。 夏浅汐今日别想完整地回去。 想到此处,顾念生抑制不住地挑起嘴角。 顾氏来来回回看这些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争吵,头疼不已,问夏浅汐:“你说,你跟那个茶师到底是怎么回事?” 夏浅汐无奈叹口气,她在来这之前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出,只好向顾氏跪下,竖起三指:“儿媳对天发誓,与荀公子只在生意上打过交道,绝无苟且之事。新婚那晚,阿弦确实喝醉了,我们早早就歇下了。” “这么说来,你还未与阿弦圆房。”顾氏忧心道,“为证你的清白,便让隐婆验上一验,若你还是处子之身,就不怕被验身。” “不。”夏浅汐蹙眉,“儿媳好歹是阿弦的世子妃,怎能因如此捕风捉影之事,随便让人验身。” “为了阿弦和侯府的颜面,不验也得验。”顾氏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来人,将她押进密室。” 顾念生微仰起脸,面露得色。 “谁敢!” 众人回头,只见南宫弦阔步走来,俊逸的脸上蕴着一丝薄怒。 顾氏心头一颤,慌忙站起身向他走去,有些心虚道:“阿弦,你不是去军营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南宫弦冷声道:“我不回来,你们要把我的世子妃如何?” “表哥。”顾念生恶人先告状,“表嫂在婚前与别的男子有染,姑母让人验她的身,也是为了你和整个侯府着想。” “我相信汐儿。”南宫弦额头的青筋暴跳,极力压制怒意,“以后再让我听到半句诬陷汐儿的话,休怪我六亲不认。” 说罢就拉着夏浅汐回了北苑。 子栗进门就跪下,哭着道:“小姐,都是我不好,连累小姐受了这份莫须有的侮辱。小姐,您打我吧,骂我吧,打我一顿,我心里会好受些,千万别赶我走。” 子姝也跪下帮她说话:“子栗姐姐一时糊涂,绝无害小姐之心,请小姐明鉴。” 夏浅汐被这些糟心事折腾半日,有些疲累,坐下接过南宫弦递来的茶喝了口,才道:“子栗,出了今日这事,你的名声算是尽数毁了,你老实说,你还愿意嫁给随风吗?” “子栗犯下大错,小姐还关心我的婚事,奴婢难言感激。” 南宫弦给夏浅汐续了茶水,道:“汐儿问你什么,只管回答便是。” “是,爷。”子栗抹抹眼泪,“奴婢愿意嫁给随风。” 夏浅汐绽开一个笑颜,“你在我身边服侍多年,忠心耿耿,我自待你与子姝分外不同。今日,我就替你们世子爷做了这个主,将你许配给随风,你刚及笄,年岁尚小,待明年开春之时再挑个吉日成婚,你 分卷阅读88 分卷阅读89 重生之良缘错 作者:静寂月 分卷阅读89 看如何?” 子栗愣了一下才恍然回过神来,泣不成声道:“谢谢小姐,谢谢世子爷。” 子姝也高兴道:“子栗姐姐,恭喜你。” 作者有话要说:  推荐一道容易做又很好吃的菜:可乐鸡翅 1.鸡翅洗净切花刀,焯水。 2.锅里倒油烧热,倒入鸡翅煎至两面金黄。 3.加蒜头、生姜、葱段、老抽、生抽、料酒、盐、糖,翻炒。 4.倒入半罐可乐,炖至汤汁浓稠。 ps:最后收汁那一步很重要,加糖是为了炒糖色,使鸡翅金黄好看。 其实烤翅才是最好吃的,亲们可以在网上买奥尔良烤翅的腌料,将洗净焯水的鸡翅拌上奥尔良烤翅料,放在袋子里密封,放冰箱冷藏,一两天就可以放进烤箱烤了,香喷喷! 其实我有个秘制烤翅配方:鸡翅洗净焯水,改花刀,加入切碎的蒜头、生姜、葱段、老抽、生抽、料酒、盐、糖,常温下腌制一两个小时,再抹油放入烤箱烤,比香喷喷还香喷喷! ☆、归宁 随风得知消息, 进来与子栗一同在南宫弦和夏浅汐面前跪下,磕了个头,千恩万谢退了下去。 房门关上,屋里只剩下他们二人。夏浅汐微红了眼圈, 望着他,目光坦荡:“阿弦, 我与荀染之间清清白白, 真的没有什么。” “我相信你。”南宫弦拥她入怀,歉疚道, “是为夫没有保护好你,让你受委屈了。” 夏浅汐娴静的侧脸依偎着他的胸膛,静静抱了好一会儿, 才从他怀里抬起头来,“对了, 你这么快就回来,军营那边的事情都处理好了吗?” “不用担心,诸事安排妥当我才回来的,不会有所耽搁。”南宫弦吻了吻她的秀发, 脸上带着温润的笑意,“我想你了。” 半垂的眼睫颤了颤,夏浅汐抿唇笑得羞赧, 脸埋在他怀里,声音柔柔的:“我也想你。” 两人甜蜜恩爱一番,南宫弦有事离开北苑, 跟她说好晚膳时再回来。 侯府的暗室中,随风将今日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跟他细说一遍,那个偷袭夏浅汐的小厮也一字不落地复述供词。 “爷,属下暗中察觉表小姐欲对世子妃不利,便放出鹰隼报信,幸而爷策马归来已至半路,才能及时赶来解围。”随风躬身道,“眼下该如何是好?” 南宫弦听言眸中划过一抹黯色,看了一眼伏跪在地瑟瑟发抖的小厮,冷哼一声,“将此人处置了。剩下该算的帐,我去算。” 顾念生一步三挪走在游廊底下,方才随风过来传话,说表哥让她到偏厅去一趟,有事要问她。 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今日在花园的凉亭中刁难夏浅汐的那事,寻根究底,整件事情都是由张嬷嬷主使的,她只不过添枝加叶说了几句,表哥心思透亮,应该不会怪罪到她的头上。 要算账要出气找张嬷嬷去,说破大天也不管她的事。 忐忑不安地进了偏厅,就见南宫弦负手立在厅堂正中。 “表哥。”顾念生似乳燕投林一般扑倒近前,盈盈福礼:“表哥,你找我?” 南宫弦下意识往一旁让了让,与她隔了一段距离,才道:“表妹在京城逗留多日,应是想念兄长双亲,念及思乡之苦,我已让人备好马车,明日送表妹启程回通州。” “表哥此话何意?”顾念生一愣,“念念来京城不过半月,并不十分想家,还想多陪伴表哥和姑母一些时日。” “明人不说暗话,表妹应该懂我的意思。”南宫弦道,“你挑唆张嬷嬷陷害汐儿,只此一条,我就留你不得。” “表哥你在说什么呀,念念听不明白。”顾念生上前去扯南宫弦的衣袖,被他一把甩开,感觉受了冷落,艳涟的双眼蒙着一层薄薄的水光,“念念做错了何事,惹得表哥非得赶我走,念念舍不得离开表哥和姑母……” “别以为你做的隐秘就无人查到,我的那些影卫可不是吃闲饭的。”南宫弦背对着她,冷声道:“你买通查夜的下人,让他把随风和子栗私会的事捅到张嬷嬷那儿去,你还让人散播汐儿与荀染的谣言,欲借张嬷嬷的手诬陷汐儿的清白。还有,那个躲在假山后面的小厮,也是你收买的,你让他用一颗豆子击中汐儿腿部,试图让她打翻茶水,溅至母亲身上,从而让汐儿背上逆德的罪名。亏得母亲待你如亲生女儿般疼爱,你却为了一己之私,用她的安危来达到你不为人知的目的,母亲若是知晓她有这么一个好侄女,不知心里会作何感受。” 顾念生被他的话刺得心口一窒,愣愣朝后退了两步,左右摇着头,脸上写满委屈与不甘,口中絮絮念着:“不是的,不是的,念念没有做过这些,表哥你要相信我。” 说着她小跑过去,张开双臂死死抱住南宫弦的腰身,丰满圆润的绵软生涩又热情地蹭着他的后背,哭得梨花带雨:“表哥,念念喜欢你,念念从儿时第一次见到你时,就喜欢上你了,念念此生最大的心愿就是嫁给表哥,哪怕做个卑微的侧室通房,只要能留在表哥身边,念念也毫无怨言,表哥你千万别赶我走……” 南宫弦用力拽开她的手,眼里除了厌恶便是冷漠,“我的心里从来就只有汐儿一人,现在是,以后也是。若是明日我与汐儿归宁回来,表妹还在府中,我不会再说任何赶你走的话,只是,诺大一个宣平侯府,日后别想安宁!” 说罢他便铁青着一张脸愤然离去。 顾念生面若死灰跌坐在地,心似被利刃豁开一道口子,顿时鲜血淋漓。她揪着衣裙,一口银牙几欲咬碎,恨声道:“夏浅汐,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表哥才会如此对我。我顾念生今日所受之辱,他日定要让你百倍偿还。” 是夜,南宫弦由夏浅汐伺候着宽衣躺下。内室静悄悄的,夏浅汐正想着今晚是否圆房这事时,南宫弦侧身过来,只抱住她,在她耳边低语:“今日你心情不大好,早些歇息,明日要起早去看望岳父岳母。” 夏浅汐“嗯”了一声,在他怀里寻了个舒服的位置,闭目睡去。 翌日,两人起床穿衣梳洗,到前院与南宫珏和顾氏一道用了早膳,告禀两句,便乘坐马车往东林街上的夏府赶去。 知道女儿今日归宁,夏立德与周氏一早站在大门口等着,没多大会儿,一辆镶金嵌银的锦缎马车远远驶来,夏立德目光一亮,指着那处道:“夫人,你看,女儿女婿来了。” 周氏揉揉眼,待马车走进些,数出马匹数目,欢喜地流下泪来。 马车在夏府门口停下,南宫弦先下了车,扶着夏浅汐下来,子栗子姝从后面的一辆马车里下来,吩咐府上下人去搬后面几辆马车里满载的厚礼。 见了父母,夏浅汐欢喜道:“爹,娘……”剩下的话梗在喉头,说 分卷阅读89 分卷阅读90 重生之良缘错 作者:静寂月 分卷阅读90 不出来。 周氏也喜极而泣,拉着她的手紧紧攥着。 “女儿归宁是喜事,怎么在这里哭起来了,快进去吧。”夏立德向南宫弦行了一礼,招呼他们进了前厅。 南宫弦率先撂袍跪下,叩首道:“岳父岳母在上,请受小婿一拜。” 夏浅汐也在他旁边跪下,“女儿归宁,跪请父母大安。” 夏立德与周氏忙屈身去扶他们,“快起来,快起来,你们一路过来辛苦了,快坐下歇息片刻。” 寒暄一阵,夏浅汐带着南宫弦在府里四处走走。除了招赘大会那次,南宫弦还是头一回光明正大地在夏府走动,便饶有兴致地随她逛了逛。 夏立德特意叫了天香阁的大厨过来,费心张罗了一大桌子美味佳肴,款待女儿女婿。 席间,夏立德高兴多喝了几杯,南宫弦陪着他喝酒谈天,尊敬有加。 周氏离席,带着夏浅汐去芷汐院说说体己话。周氏问道:“汐儿,你嫁过去这两三日,世子他对你好吗?侯爷和夫人有没有为难于你?” 夏浅汐笑道:“阿弦他待我很好,我在侯府过的也很好,娘你不用为我担心。” 周氏怕她报喜不报忧,努力端详她的神色,觉着她不像是在说谎,便安心些许。 外头阳光明媚,碧空如洗,坐在马车里的顾念生心里却是阴云密布,天塌地陷,好不伤心。 表哥为了那个下贱女人,居然拿整个宣平侯府来威胁她,逼她离开京城,果真从未把她放在心上。 心碎了,心冷了,帕子哭湿了一条又一条,莹儿在旁边小心伺候着,说着劝慰的话。 马车平稳前行,在城门口停留一刻,守城的将官查验过谍文后,恭敬放行。 南宫弦派来送行的人返回城去,马车一路出了城郊,将要驶入官道之时,突然从斜刺里跑来一个乞丐模样的人,还蒙着面,跪在车前,不停向马车里的人叩首,高声道:“小姐,妾有一事找您帮忙,请您下车,听妾一言。” “何人在外吵嚷?”顾念生正哭着,烦心不已,“赶紧打发走。” 莹儿掀开车帘,命令府上带来的护卫:“什么不三不四的人都敢拦在车前,要你们这些护卫何用?打扰小姐清静,当心吃不了兜着走,还不快快将这个疯妇赶走!” “是!”几名护卫领命,架起那女子的两只胳膊,拖往一旁,那女子挣扎不过,高声叫道:“我要杀了夏浅汐,我要杀了夏浅汐!” “慢着!”顾念生秀眉一动,亲自挑帘吩咐:“把人给本小姐带上来。” 不一会儿,那女子被护卫领上来。顾念生撇嘴打量她一眼,询问道:“你是何人?为何认识夏浅汐?” “妾名叫夏青青,是夏浅汐的堂姐。”夏青青揭下脸上的面纱,枯黄的脸上布满一道道歪歪扭扭的血丝,看得顾念生与莹儿胃中一阵翻涌。 “快把你那丑脸遮住!”莹儿忍着恶心喝道。 “是。”夏青青抬手覆上面纱,慢慢道,“妾的这张脸是被夏浅汐害的,妾的家人也是遭受夏浅汐陷害,妾与她有不共戴天之仇。妾今日拦下小姐马车,是想请小姐帮我一个忙。” 自那日被田三强辱,被夏浅汐设计毁容之后,她离家出走,流落到与乞丐为伍,居无定所,三餐不保,过着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正因如此,官府找不到她,才躲过跟家人一起流放边塞的命运。 算是因祸得福。 锥心蚀骨的仇恨支撑着她活了下来,她要留着一条命,找夏浅汐报仇。 她以前在闺中时,曾听几个交情匪浅的密友说过,宣平侯府嫡女顾念生心慕世子爷,因此对顾念生这个人印象颇深。两家既是表亲,又是世交,而世子爷一向对夏浅汐那个贱人用情至专,便想着从顾念生的身上下手。 她用变卖首饰衣裳得来的钱托人去靖南侯府打听,有心留意顾念生的出行,今日拦住她的马车,当她说出那句她要杀了夏浅汐的话,顾念生不但没有赶她走,反而叫她过来问话,她的心中顿时燃起一丝希望。 她知道,她赌对了。 “你与夏浅汐有仇,与我何干,为何如此笃定我会帮你?”顾念生恶嫌道,“本小姐可不想跟你这朝廷钦犯扯上干系。” 夏浅汐家里的情况她早就了如指掌,眼前这个丑婆娘居然是跟她有宿仇的堂姐,真是有趣。 夏青青不急不缓,“因为妾与小姐心里都恨不得让夏浅汐从这个世上消失,不过让一个人死容易,有法子让她生不如死,才是最解恨的。” “哦?”顾念生摆手让护卫走远些,靠近夏青青,将声音压低,“你有何妙计?本小姐又能帮你什么?” “妾有办法毁了她在这世上最在意的东西。”夏青青眼神阴鸷,咬牙切齿道,“妾的这张脸无法见人,想请小姐帮忙,为我找来神医灵药,改变容貌。” “本小姐可以帮你,不过有一点,你不能伤害我的表哥。”顾念生提出条件。 “那是自然。”夏青青成竹在胸,掩在黑纱下面的神色狰狞可怖,“小姐请听我说……” 顾念生听后心中大动,唇角勾起一个狡黠的笑,“用重金封住今日在场所有护卫的口,这个女人,咱们都没见过。另外,莹儿,你留下来,帮她达成心愿,事成之后,本小姐给你一千两银子当做赏钱。” 一千两银子可是笔不小的数目,足够家人吃穿不愁过后半辈子的了。莹儿双目微睁,笑着应下,“是,奴婢谨遵小姐之命。”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会有亲们想看到的内容,嗯,是的,就是你们想的那啥啥啥。。。。。 ☆、恩爱 傍晚时分, 夏浅汐依依不舍拜别父母,随南宫弦上了来时的马车,离开夏府。 走了一阵,外面的喧嚣逐渐沉寂下来, 夏浅汐掀开车帘,往外张望一眼, 疑声道:“阿弦, 这好像不是回侯府的路。” 南宫弦长臂一伸,将她捞进怀中, 声音沉沉,“不回去,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马车平稳行驶, 天色落黑之前在城南的一座气势显赫的宅邸门前停下。南宫弦扶着夏浅汐下了马车,立刻有管家小厮模样的人上前向他们拱手作揖, 笑迎问安。 夏浅汐抬头望去,只见正红朱漆大门上方悬着一块黑色楠木匾额,上书“将军府”三个烫金大字。 子栗子姝跟在身后,随他们跨过门槛, 绕过刻满浮雕的一字影壁,沿着理石铺就的甬路,徐徐往里走去。 将军府极为宽阔华丽, 完全不输京城里的任何一座皇室宫苑。楼台阁宇玲珑精致,重檐廊芜金碧辉煌,小桥流水错落有致, 草木扶疏,花园锦簇,美不胜收。横卧在湖面上的一道雕栏玉砌的石拱桥通往后院,举目望去,天边霞 分卷阅读90 分卷阅读91 重生之良缘错 作者:静寂月 分卷阅读91 光灿烂,似浓烈嫣红的胭脂,将湖水渲染得五光十色,好一片旖旎景致。 南宫弦带夏浅汐来到主院的内室,屏退丫鬟。 夏浅汐打量内室的摆设,梨花木桌梳妆台,轻纱卧榻拔步床,竟与夏府芷汐院的闺房大为相似。 隔间的并排几个紫檀木衣柜里,绫罗绸缎裁制的衣衫琳琅满目,华贵精美,都是些时兴样式,饶是夏浅汐这样家里开绸庄的富家小姐看了,也不免为之动容。 “你从哪里得来的这座府邸?”夏浅汐扭头问他。 “皇上赏的。”南宫弦轻描淡写道。 将军府,倒也是。夏浅汐点点头,突然想起他密室中的那个小金库来。 他们侯府的婚房设在北苑,与他先前住的庭院不在一处,便没再去过。 “你等一下。”南宫弦笑着说了一句,朝里走,从隔扇碧纱橱里找出一个檀木盒子,拿着回来,在她面前打开。 盒子里面是她曾经见过的那颗皎洁圆明的夜明珠,晶莹剔透,清光温润,被南宫弦捧在手心,似从天上摘下来的一颗璀璨星子。 他的双眸明亮,眼角带着好看的微笑,比这颗夜明珠更加光彩夺目。见她脸上没有太多欣喜之色,有些失落道:“皇上之前赏下不少珠宝金玉,大都被我在秋季赈灾时捐出,唯独留下这颗夜明珠舍不得当掉,因为我觉得,你应该会喜欢它。” 夏浅汐心头微动,接过盒子,朝他真挚一笑:“我很喜欢。” 南宫弦果然笑逐颜开,似小童做了讨好大人的事受到赞扬一般,唇边笑意愈加浓深。 “我们到这里来,母亲那边知晓么?”夏浅汐问道。归宁之后没回侯府,跑到这座私宅住下,多少有些不像话。 “无事,母亲那边已经让人知会过了,我们在这里住一段时日再回去,权当散散心。”南宫弦执起她的手,放在唇边浅啄,“放心,一切有我。” 夏浅汐知道他是怕她心情不好,心头漫上暖意,说了声:“也好。” 未几,府里的管事姑姑过来福礼,请他们二人到前厅用膳。 晚膳十分美味丰盛,子栗子姝在一旁布菜,南宫弦虽然话少,但夏浅汐心里舒畅,不时说些逗趣的话,他也乐意搭了几句,一顿饭吃得惬意温馨。 饭后,南宫弦牵着她的手,带她四处散步消食。 遥远的天际玉兔东升,晚风微凉拂面,道旁竹影婆娑,花香暗涌,洁白的月光照着地上的一对恩爱的璧人,将他们的身影拉长。 夏浅汐低头看着握着她的那双大手,感受到他指尖略带薄茧的粗糙,手心的热度传遍全身,温暖又安心。 走了一会儿,南宫弦停下,为她拢拢狐毛滚边绣喜鹊登梅的披风领子,抬手将她耳边被风吹起的发丝拂在耳后,关切道:“冷不冷?不然咱们回去吧。” “不冷。”夏浅汐摇头,“还想再走一会儿。” “听你的。”南宫弦跟她并排朝前走,却没有牵她的手。 夏浅汐犹豫一瞬,伸手攥住他的小拇指,慢慢攀上去,与他掌心相贴。 手心被她蹭得痒痒,南宫弦握住她的手,把她往怀中一带,低头注视着她秀美的脸庞。 温如秋水般的明眸正情意绵绵看着他,似要将他望到眼底最深处,让他心动不已。 “阿弦,跟你在一起,真好。”夏浅汐感叹道。 南宫弦忍不住低笑出声。 是啊,跟心爱的人在一起,两厢厮守,真的很好。 就在刚刚那一瞬,他忽而明白过来,原来战胜心魔的方法不是一味逃避,而是勇于面对。 心如拨云见日般明朗,南宫弦唇边的笑意又柔和了几分,看着她的眼睛道:“汐儿,我们圆房吧。” 夏浅汐耳根倏然一热,脸颊腾地烧得滚烫,低头轻笑了一下,喃喃道:“嗯。” 她这含羞带怯的样子惹人怜惜,他真是喜欢极了,迫不及待地拉着她一路回了主院。 屋里烧起了地龙,温暖如春,净室早已备好香汤布巾,南宫弦挥退丫鬟,拉她朝里面走,“我们一起洗,怎样?” 说这话时,他的脸也有些热,毕竟这一世,他活到这把年纪,还未真正开过荤。这么别有深意的话,当面毫不含蓄地对她说,不禁面红耳赤。 夏浅汐停住脚步,羞得不敢看他,“还是不要了,你先洗吧。” 南宫弦没再多言语,大步走进净室,急不可耐跳进浴桶,细细洗净了身子,拿巾布胡乱擦了几下,披了件寝衣出来,边走边打结带,冲她扬扬下巴,“该你了。” 走到她跟前的时候特意停下脚步,伸手捏捏她的耳垂,把玩上面挂着的一枚珍珠坠子,凑近道:“我在床上等你。” 耳朵这里最是敏感,夏浅汐含嗔带笑睨他一眼,躲开他作乱的手,不让他碰触那处。 丫鬟换好热水,服侍夏浅汐沐浴,为她换上一件月白绣合欢花羽缎寝衣,快速收拾一番,识趣退下。 闻着脚步声渐近,南宫弦半歪在床头,朝她伸出手,“世子妃,过来。” 夏浅汐走过去,手刚触上他的,突然腰上一重,一阵天旋地转,被他带上床榻,压在了身下。 吻,如密雨般落在她的额头、眼睛、鼻子、脸颊,在那樱唇上辗转流连,感觉到她呼吸急促,便移至耳边脖颈,等她缓过来又再度吻上去,滚烫的气息透过衣衫的缝隙,笼罩她的全身。 南宫弦覆在她腰侧的手想要去扯那碍事的结带,却被她攥住阻拦下来。 夏浅汐偏过白皙红润的脸,羞涩道:“夫君,熄灯。” “不,汐儿,让我要好好看看你。”南宫弦目光灼灼,说话时手上动作未停,夏浅汐捧住他的俊脸,眨眨眼道:“人家不好意思嘛。” 这柔柔软软的一句撒娇,听得他骨头一酥,心肝都要化了。 南宫弦竭力压制体内那团俞烧俞旺的火,翻身下床,走到案前吹熄了油灯,却捧了那只装着夜明珠的盒子过来。 他把夜明珠安置在床头,朦胧的光晕倾洒在大床上,将帐内照得暧昧迷离。 肌若美瓷,泽若白玉,雪山红梅,楚腰纤软,芳草葱郁,春泉掩映,凝珠嫩蕊,娇艳欲滴 。 南宫弦喉头发紧,不知该从何处下手。 他急着扯开寝衣,倾下身子,与她肌肤相贴。 “汐儿,我爱你。”他的声音清越低沉,带着浓浓的鼻音,好听地让人心悸。 他的唇他的手似温柔的风,每到一处便引起一阵难言的战栗,惹来媚骨娇吟,勾出溪水潺潺。 吻她吃她。 夏浅汐两手紧紧抓着床单,贝齿咬在唇上 ,微微弓起身,忍不住从轻颤的唇齿间殷殷唤出一声:“不要。” 他是身份尊贵的世子爷,皇上亲封的镇戎大将军,竟然做小 分卷阅读91 分卷阅读92 重生之良缘错 作者:静寂月 分卷阅读92 伏低为她做这样的事情,夏浅汐实难为情。 直到再也撑不住,她重重跌到床上,微微张开喘息的红唇,迷蒙的双眼泛着水光,身体轻飘飘的仿佛踩在云端。 吃了最后一口,南宫弦拿起一旁的绢帕擦干脸上的水迹,拥住她因热潮而颤抖的身子,在她耳边轻语:“让你先舒服一下,等下会少痛一些。” 等她平复些,便难以遏制地纵身驰骋,任她在他身下瘫成一汪春水儿…… 风停雨歇,夏浅汐累到手指也抬不起来,南宫弦下床到净室沐浴一遍,回来时端着一个木盆,拧了巾帕,上床轻柔为她擦洗了身子,在她旁边躺下。 夜深人静,芙蓉帐内,南宫弦抱着她,油然而生一种圆满的幸福。 就这样,一直到天荒地老,也挺好的。 前尘往事,就统统封存在心底吧。 作者有话要说:  捂脸,遁走。。。。。。 ☆、甜蜜 翌日, 温和的阳光透过鲛绡纱窗照进室内,夏浅汐纤如莲蕊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惺忪的双眼。 “醒了?”南宫弦低头看她,唇边的笑容温柔溺人。 “嗯, 什么时辰了?”夏浅汐看看纱帐外面的天光,估摸着不会早了, “怎么不叫醒我?” 她还窝在他的怀里, 衾被下的两人皆身无寸缕,肌肤的温热毫无阻隔地相互纠缠, 心里不由萌生一种尘埃落定的满足。 昨晚的他温柔又有耐心,一遍一遍在她耳边说着动人的情话,她只在刚开始的时候有一些轻微的疼痛, 后来渐渐……夏浅汐想着想着,脸又开始红了起来。 “巳时了。”南宫弦亲亲她的额头, 放在她后背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抚,唇角坏坏勾起,“你昨晚累着了,多睡会儿无妨。” “讨厌。”夏浅汐受不了痒, 拥着薄软衾被半坐起身,嗔他一眼,“该起了, 世子爷。” 南宫弦看到她露在外面的如藕玉臂,身子又有些发热,但念及她身子娇弱难耐堪折, 便忍下欲望,强自移开视线,披衣下榻。 夏浅汐摸到昨晚被他揉皱的那件羽缎寝衣,匆匆穿上,下床的时候两腿打颤,轻呼一声就往地上栽去。 “小心。”南宫弦眼疾手快扶住了她,顺势将她打横抱起,一双好看的俊眸微微眯起,低声道:“都是我不好,下次轻些。” 昨晚他体贴地只要了一次,她就腿软站不稳了,夏浅汐羞得没处躲,脸埋在他怀里,握起拳头狠狠捶了他胸膛两下,“别再说了,人家羞死了。” 这么轻软的力气落在他身上,跟小猫抓痒似的,南宫弦心头荡漾,真想再把她按翻到床上。 他抱着夏浅汐去了隔间,唤来丫鬟过来伺候她穿衣梳洗,自己踱到净室洗漱去了。 站在院中候了大半日的张嬷嬷带人进来,铺了下床就回侯府复命去了。 夏浅汐坐在梳妆台前,手摸着自己光滑细嫩的右脸,看着映在镜中的皎皎玉颜,白皙红润,容光焕发,眉间隐含一抹初为人妇的妩媚,想起昨晚被他怜惜的滋味,不禁抿唇笑得羞涩。 子栗子姝不露痕迹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笑了笑。 从衣柜中挑了件玫瑰红流彩暗花云锦长衣穿上,发髻梳成,简单画过妆容,夏浅汐走到外厅,南宫弦已经坐在饭桌前等她。 他挥退丫鬟,起身带她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这么久没进食,肚子该饿了,吃完饭,我带你在府里四处走走。” 身下的椅子上垫着柔软的鹅羽软垫,坐着很是舒适,他倒是细心。 刚抓起筷子,南宫弦吹了一勺燕窝粥,送到她唇边,笑着道:“汐儿,来,我喂你。” 夏浅汐在他灼人的目光注视下,张口吃了这勺热粥,而后伸手接过碗,放在身前的桌案上,细声道:“我自己来。” 好好的殷勤被世子妃拒绝了,南宫弦有些讪讪,两眼扫过满桌的美味佳肴,捡起筷子夹了一块她素日喜欢吃的荔枝虾球,放在她面前的碟子里,“吃这个。” 夏浅汐看看白瓷蓝釉碟子里那只油光发亮的虾球,轻蹙眉头,把碟子往他那边推推,“早上吃这个太油腻了,我吃不下。” “是我疏忽了,下次一定记得。”南宫弦笑笑,自己吃了荔枝虾球,从桌上挑些清淡菜蔬果珍给她,又为她盛了半碗红枣雪蛤汤,自己进了些河鲜烩肉,并一盅鹿脯莼菜羹。 美美吃完早膳,南宫弦给子栗子姝放了半日假,自己带着夏浅汐逛园子。 两人来到一处月门边上,夏浅汐往里瞅一眼,是一片桃树林,因值冬季,叶子早落了,枝干光秃秃的。 “这里荒荒凉凉的,有什么好看?”夏浅汐扭头道。 “等到来年开春,桃树抽芽开花,我们再来。” 南宫弦牵着她的手,踏上拱桥,指着波光粼粼的湖面道:“夏天时湖里长出碧荷,也是一景,我带你来泛舟采莲。” 夏浅汐听着他的话,仿佛看到万千翠玉碧叶铺满湖面,娇艳的荷花亭亭盛放,一篷一篷,婀娜多姿,这么美的画卷中还有他们两个泛舟的身影,不觉间甜蜜溢满心口。 夏浅汐轻笑,“你是不是还让人种了一园子菊花,一园子梅树,这样四时景致都能欣赏了。” “你怎么知道?”南宫弦佯作诧异,笑着捏捏她的鼻子,走下拱桥,来到后院前面的一处园子。 这里倒是还有数十盆耐寒的冬菊破霜开放,黄灿灿白生生坠在枝头。再往里走,忽然一阵浓郁的香风袭来,放眼望去,竟是一望无际姹紫嫣红的月季花,红黄粉白紫橙,品种繁多,娇娆可爱,比夏府和侯府里的月季园还要美上百倍。 他一定是看到家里栽了好多月季,以为她喜欢这花儿呢。 夏浅汐蹲下身子,信手掐了一朵重瓣紫月季花,放在鼻间闻了闻,会心笑道:“这儿真美。” 南宫弦取过她手里的月季,给她簪在发间,在她光洁的额头落下一吻,“你喜欢就好。” 夏浅汐心情自是大好,拉着他的手在园中转了转,赏玩一会儿,道:“走,带我去梅园。” “不急。”南宫弦看看天色,“我们吃点东西再过去。” 早膳吃得晚,到现在还不十分饿,两人在后院的房里歇了会儿脚,夏浅汐突然想吃饺子,南宫弦吩咐下去,不多时,后院的小厨房做了各式各样的饺子,上了一大桌子,有三鲜饺子,香芹虾肉饺,海参鸭丝饺,蟹黄上汤小饺儿,羊肉胡萝卜饺,鲜蘑菜心饺子,蛋黄鲜肉饺子,鱼肉韭黄饺,豆腐素馅饺子,牛肉灌汤饺,水晶冬瓜饺,韭菜豆丝鲜蛋煎饺,还有一道翡翠白菜蒸饺。 子栗拿巾帕拧起盖子,打开最中间的汤锅子,里头是冬笋竹荪鸡汤,用新鲜冬笋切片填在鸡肚子里文火 分卷阅读92 分卷阅读93 重生之良缘错 作者:静寂月 分卷阅读93 慢煨的,从前院的厨房里送过来,还是滚烫的。里头冬笋幼嫩,鸡肉软烂,汤头鲜美浓郁,清甜可口。 子栗听厨子报饺子名目,嘴快道:“螃蟹与香芹不能同食,这点子道理都不知晓,世子爷与世子妃若是吃出个好歹来,你们有几个脑袋担当得起?” 厨子忙不迭磕头认错,额头冷汗直冒。他们只顾尽其所能做出多种花样来,讨主子欢心,谁没想竟漏忘了这个,真是该死。 夏浅汐笑着说算了,便让人撤下了那道蟹黄上汤小饺儿。 夏浅汐把剩下的每道饺子各吃了一只,冬笋竹荪鸡汤喝下半碗,就再也吃不下了。 南宫弦倒是吃了不少,汤也喝了一大碗,剩下的赏给子栗子姝了。 梅园建在后院的后面,将军府最北的角落位置。夏浅汐还未走到地方,脚有些酸,扯着南宫弦的袖子道:“阿弦,还有多远?不然咱们先回去吧,反正现在梅花还没开,改日再过来看好了。” 南宫弦回头看她,明白过来,“梅园那边养了几头鹿,想带你过去看看,晚上我们不回来了,在那边住下。”说着弯下身子,唤她,“我来背你。” 夏浅汐听到“鹿”这个字,立刻来了兴致。她往两旁看看,没见有下人经过,便趴在南宫弦的背上,任由他背着朝前走。 梅园里的梅花没到时令,有些已经含苞簇拥在枝头,将开未开,空气中浮起一丝淡淡清幽的冷香。 夏浅汐的心思不在梅花上,两只眼睛四下寻找南宫弦口中所说的那几头鹿。 “在那里。”南宫弦指着一处木栅栏道。 夏浅汐顺着他的指示的方向看到几头黄毛白斑的小鹿,摇着短尾,在栅栏里走动。 一时间脚酸也忘记了,夏浅汐忙惦着帕子小跑过去。 南宫弦笑了笑,跟着过去,让养鹿的下人打开栅栏的门。 夏浅汐惊喜着走进去,摸摸小鹿头上树杈一样的角,扭头问道:“从哪儿弄来这么可爱好玩的小鹿,它们吃什么?” “这是我从皇宫的鹿苑里捉来的,给你养着玩。”南宫弦从下人手里接过一把干草,递给她,“用这个喂它们。放心,这几头鹿性子温顺,不会咬人的。” 夏浅汐笑着接过,低头就见几双湿漉漉的眼睛望着她,顽心大动,便欢喜着攥着干草喂它们。 直玩到天快落黑,南宫弦才把夏浅汐从鹿园里拽走,来到梅园深处的一处竹篱茅舍前。 门头上方的石砖上刻着“柔汐苑”三个大字。 南宫弦推开门,对她道,“今晚我们在这里歇息。” 夏浅汐走进去,打量里面的摆设。别看茅舍外头是由石砖砌墙,茅草覆顶,跟寻常农家居所无异,里面却是别有洞天。 锦缎铺地,檀木作梁,范金莲瓣柱础,整套花梨木家具,案几上摆着一个斗大的官窑花瓶,插着几支薄如蝉翼的宫缎绢花,花蕊叶脉分毫毕现足以乱真。里间是悬着杏色绣梅花纱帐的沉香木拔步床,梳妆台里首饰繁多,想必是一早儿备下的。 晚膳时夏浅汐没多大胃口,只吃了一块桂花糖藕,喝了半碗杏仁牛乳羹,南宫弦说她太瘦了些,非劝着她吃了几块樱桃肉山药。 晚上洗漱过后歇下时,南宫弦抱着她躺在拔步床上,忽然在她耳边道:“今晚不要。” “什么?”话一出口,夏浅汐才觉出不对,明白他的意思后,已经太迟收不回了,只好往下躺低些,不让他看到她羞红的脸。 南宫弦笑笑,把她捞起来,捏住她的下巴,压上去亲了会儿,气息不稳道:“那里……还痛吗?” 夏浅汐翻个身,背朝他,细声呐呐:“还好。” 南宫弦侧身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头顶,叹了口气,“今晚我且忍着,等你好了再说。” “嗯。”夏浅汐点点头,枕着他的手臂闭了会儿目,突然想起一事,便侧过身幽幽问道,“我问你,在我之前,你有过几个女人?” “问这个做什么,早些睡吧。”南宫弦显然不想回答,又低头亲过去。 夏浅汐捧住他的脸,硬是将他埋在她颈窝里的头掰过来,正色道:“别想糊弄过去,说,你以前是不是有过很多女人?” 听她的语气似乎是有些生气了,南宫弦不再敷衍,沉声回道:“你是第一个。” “骗人。”夏浅汐轻哼一声,眼眶酸涩偏过脸去,不想理他。 以他昨晚的表现,对床笫之事如此熟稔,技巧又恁地老道,哪像是从未沾染过女子的人。 更何况她还曾在倚翠阁见过他。 青楼都去过了,还说她是第一个。 她倒也不是非得问出个所以然来,只是觉得他这样骗她,比亲口承认跟别的女子欢好过还要难受。 “真的,真是第一次。”南宫弦抱着她急着解释,“难道要我发誓你才肯信?” 姑且不论他拥有前世的记忆,这种事情,完全是出于本能,他爱惨了她,想了她那么多年,自然是一碰到她就什么都会了。 看他这么严肃的样子不像在扯谎,但是又有些说不通啊,夏浅汐心里犯嘀咕,不确信道:“那你为何……” 南宫弦沉默一瞬,红了脸道:“我看了春画,五皇子殿下给我的。” 春画?夏浅汐撇撇嘴,呸了一声:“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她肯玩笑骂他,表示这个事儿总算揭过去了。南宫弦也睡不着,问她:“我一直有个问题想要问你,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夏浅汐认真想了想,回道:“也许,嗯,是从上辈子吧。” 意料之中的答案,南宫弦但笑不语。 没听到他说话,以为他是不信,夏浅汐反问道:“那你呢?” 南宫弦笑了笑,“巧了,我也是从上辈子就喜欢你了。” “瞎说。”夏浅汐努努嘴转过身,他又不记得上一世的事情。 南宫弦将她捞回来抱在怀里,“其实,我对你算是一见钟情。” 夏浅汐趴在他的胸膛上,抬头看他:“我记得第一回见你是在我十五岁生辰宴会上,是从那时候开始的吗?” “在那之前。”南宫弦看着头顶悬着的鎏金镂空香球,黑沉的眼眸深邃迷人,“有一次,你与岳母大人去莲华寺上香,那时你年方十四,带着月白帷帽,转身时皂纱被风吹起一角,我在塔楼上见到你的样貌,动起了色心,就差人打听到你家。” 怪不得,他堂堂靖南侯府世子爷,怎会纡尊降贵去她这商贾之家参加宴会的,原来,在那之前他就已经见过她,还喜欢上了她。 是以,他那日在宫门口的马车里,只是因为早早看上了她,担忧三皇子殿下对她上心,才给她那块白玉玉牌的。 他根本不可能知道前世的事情。 夏浅汐背 分卷阅读93 分卷阅读94 重生之良缘错 作者:静寂月 分卷阅读94 对着他,正胡思乱想间,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抵住了她的臀。 她转过身来,摸着他滚烫的脸,故意问道:“你怎么了?” 他年轻气盛血气方刚的,又才得了那样的快活,如果很想要的话,也是没关系的。 南宫弦皱皱眉头,极力隐忍着,“没什么。” 夏浅汐感觉到他身上传来的轻颤,靠近些,在他唇角亲啄一下,“你我已是夫妻,有什么不能跟我说的,而且昨晚我……已经看见过了。” 借着纱帐外透进来的朦胧光亮,她的眼睛莹润明亮,蕴藏着丝丝柔情,南宫弦再也忍不住,拉过她的手,探入他的衣底…… “汐儿。”不知过了多久,他吻吻她的唇,喘息着央求,“再重些。” 夏浅汐依言照做,南宫弦的呼吸愈来愈重,最后沉闷地低吼一声,紧紧抱住了她。 平息之后,南宫弦起身下榻,走到屏风外头,没一会儿,她听到隔间传来哗哗的水声。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生意忙,宝宝又感冒咳嗽,我从龟速变成的蜗牛爬,很对不住。十一那几天不出去玩,在家努力码字努力完结。 对了,在这里能不能厚颜拜托各位亲,帮忙收藏一下我的作者专栏,因为我的作收实在是......少得可怜。万分感谢,嘻嘻。 ☆、缱绻 南宫弦沐浴后, 换了件干爽衣衫,轻手轻脚回到内室,见夏浅汐掀开被子想要下床,走过去扶着她, 温声问起:“怎么了,还不睡?” 夏浅汐看看他, “我口渴了, 想喝水来着。” “你好好呆着别动,我去取来。”南宫弦将她扶上床榻, 拉过被子盖上,就朝外走。 他出去叫了守夜的丫鬟,很快端了一碗香杏凝露蜜水回来, 喂夏浅汐喝了,将空碗搁在一旁的案上, 掀被躺下,拥着她沉沉睡去。 翌日,两人在熹微的晨光中醒来,在被窝里耳鬓厮磨一阵, 方起身梳洗。 早膳就在柔汐苑的侧厅用了,饭菜从是后院的小厨房里送来的。 南宫弦亲自为她盛了一碗玉田香米粥,放在她眼前的桌案上。 夏浅汐接过子栗递过来的汤匙, 舀起一勺香米粥正要吃,右手手腕突然失力,汤匙从手中脱落, “咣当”一声掉在桌上,再一路滑到地上,瞬时四分五裂。 南宫弦夹菜的手顿住,子栗子姝都傻眼了,待反应过来,忙过去关怀询问,七手八脚收拾狼藉。南宫弦细细检查一遍,确定她没有受伤,才放下心来,带她去内室换了干净衣裙。 南宫弦立在屏风后面等她出来,挽过她的手,小声道:“是不是昨晚为我……给累的?” 不提昨晚还好,一提就来气,夏浅汐顿时没了好脸色:“都怪你,要不是你,我怎么会手酸,怎会连汤匙都拿不稳,在丫鬟面前丢人丢到姥姥家去!” 她的手白嫩纤软,柔若无骨,滋味也是销混得很。不过为了自己的一时痛快,累着了她,不免有些心疼。南宫弦唇角微微翘起,揉揉她的手腕子,目带温柔:“她们又不知晓,没事的,大不了下次不那样了。” 这人越来越没个正经了,夏浅汐瞪他:“你再说!” “好好好,我不说。”南宫弦带她来到饭桌前坐下,给她重新盛了粥,用汤匙舀了一勺送至她唇边,柔声道:“我来喂你,就当赔罪了。” 刚到门口的子栗和子姝看到这一幕,知情识趣地退了下去。 用罢早膳,夏浅汐惦记着那几头小鹿,跑去鹿园逗弄半日,午膳时胃口大开,比平常多吃了小半碗饭并一盅蟹酿橙,晚上在床上跟南宫弦卿卿我我恩爱一番,夜里睡得香甜。 次日起身梳妆用罢早膳,夏浅汐去鹿园那边玩了一会儿就回了,坐在院中支着下巴发呆。 想到成亲之前在家的时候,从早到晚忙生意看账本都不会觉得累觉得无趣,现在一连数日闲下来,倒是有些烦闷。 南宫弦看她兴致不大高的样子,认真想了想,命人备下马车,带她出府,去街上闲逛。 马车在西市街口停下,夏浅汐戴了一顶素净月白帷帽,搭着南宫弦的手下来。 西市大街人流如织,两旁店肆林立,各种各样花里胡哨的小摊儿迷乱人眼。南宫弦在一旁细心护着,以防行人冒失撞到她。夏浅汐边走边玩,买了藕粉桂花糖糕、面人、绢花发钗等一些小玩意儿,路过一处卦摊时,一道淳厚清亮的声音飘进耳中,“算命算命,十卦九灵,不灵不要钱。哎,两位施主一看就是大贵大福之人,可有兴趣算上一卦?” 摊主是一位须发皆白仙风道骨的老者,颇有世外高人的风范。夏浅汐驻步,扯扯他的衣袖道:“阿弦,不然我们算一卦吧。” 世子妃发话了,南宫弦怎会说个不字。 一锭金子拍在案上,那老道两眼直放精光,笑呵呵道:“请问这位夫人想问什么?” 夏浅汐两手缠着一方碧霞影罗绢子,隔着皂纱小声道:“这位老神仙,妾想问,问问我与夫君什么时候得子。” 原来她想问的是这个,南宫弦心中大为触动,随即脸上绽开一抹明若春山的笑容,顾不得大街上光天化日人来人往,拉过她的手攥紧。 上一世他们成婚半年都未有孩子,不知道这一世努力些,会不会早点…… “夫人请抽上一支签。”老道拿过签筒放在夏浅汐面前,让她抽签,将南宫弦的思绪拉回。 夏浅汐依言抽了一支递过去。 “春风十里前缘定,花开遭雨愿成空。天公有意何栽培,坚心方可结成果。” 老道摇头晃脑念过签文,眯起眼看看南宫弦,又看看带着帷帽的夏浅汐,掐指算了算,捻须思量一刻,道:“此乃中签,两位施主的姻缘前世就已注定,但好事多磨,今生要经历诸多坎坷曲折,分离聚散,方能修得善果。至于求子,还要看两位施主的造化。” 南宫弦闻言蹙了蹙眉头。 夏浅汐听他说得有几分道理,敬佩的同时又有些担忧,“老神仙可否详细道来?” “夫人莫急。”老道高深一笑,“签文有云,坚心方可结成果,只要两位施主情深不移,相濡以沫,必会得偿所愿,心想事成。” 夏浅汐若有所思点点头,正欲再问,南宫弦却拉她离开,“日近晌午,为夫有些肚饿,洒金街上的炙羊馆离这儿最近,我们上那儿吃。” 直到坐在炙羊馆的包厢里,夏浅汐仍然心神恍惚,琢磨着那支签文和老道的那几句话。 “来喽,二位客官,您的炙羊腿。”小二响亮地报了一声,一只烤得外焦里嫩的羊腿呈上来,滋滋地往外冒着热油,浓郁的香味霎时弥漫了整个包厢。 南宫弦用匕首片了几块鲜嫩的羊肉给她,微笑道:“还 分卷阅读94 分卷阅读95 重生之良缘错 作者:静寂月 分卷阅读95 在想签文的事?这些江湖术士惯会胡说八道,当不得真。我们成亲不过几日,不要担心太多,心思放宽些,孩子迟早会有的。” “我总觉得那人说的挺有道理。”夏浅汐接过他递来的碟子,“都怨你拉我走了,不然还可以问他要个平安如意符戴在身上。” “走都走了,就别想那么多了。”南宫弦依旧笑得平和,“快些吃,凉了就不可口了。等会我们去天香阁转转,顺道看望一下岳父岳母。” 听他提起爹娘,夏浅汐一扫心头疑虑,欣慰地点点头。 高高兴兴吃完炙羊腿,夫妻二人乘轿来到天香阁,恰巧夏立德与周氏也在店中,见到女儿女婿步入大堂,惊喜地不得了。 寒暄一阵,母女两个去酒楼后院的厢房里说说亲热话,南宫弦与夏立德到楼上的雅间里喝酒谈天。 “女儿不在家的这几日,爹娘一切可好,家里生意忙不忙?” “我跟你爹一切都好,生意也挺好。你既已出嫁,现在是靖南侯府的人,孝顺公婆,用心服侍姑爷才是正经,不用为我们两口子操心。” 方才看到女儿与世子形影不离甜蜜恩爱那样儿,周氏放了心,悄悄对她道,“有了好消息可要头一个告诉娘,让我跟你爹好好高兴高兴。” 夏浅汐双颊泛红,含羞低下头,“是,女儿记下了。” 南宫弦陪岳父大人喝了几盅酒,借口有事离开了天香阁,去寻之前的那个卦摊。 老道正收拾桌上的签文笔墨,抬眼看见他,手上动作未停,“老朽今日卜卦已满,恕不多言。” 南宫弦站在摊前,一脸倨傲,“请问老先生方才的签文究竟有何深意,我与拙荆日后还会有何磨难,又该如何化解?若先生肯指点一二,在下定将一千两金子奉上。” 老道将褡裢往肩上一抗,往前走着,“老朽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不在乎什么金子不金子的。” 南宫弦心中一动,向他躬身一礼,“签文一事,还请先生指点迷津。” 老道停步,从褡裢里摸出两张平安符来,递给他,“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施主早已看得通透,又何必来问我?” 说罢他就捻须朝前走了,没入前方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 南宫弦回到天香阁,又跟夏立德说了些话。傍晚时分,差不多该回了,周氏让厨子烧了几道招牌小菜,夏立德也让人从酒窖里挖了两坛子梨花白陈酿一并给他们带上,南宫弦谢过收下,才与夏浅汐乘轿离开那里。 轿中,南宫弦抱着她,从袖中摸出两枚平安符,“我跑回卦摊那里跟那位老神仙要的。” 夏浅汐接过平安符瞧了瞧,两眼一亮,追问他,“除此之外,老神仙有没有说些什么?” 南宫弦认真回想一下,“他说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们很快就会有孩子的。” “真的?”夏浅汐喜上眉梢,冲他甜甜笑了,“刚才娘也问起此事,说我们要是有了好消息,得头一个告诉她。” 她笑起来的样子最为动人,犹如明珠生辉,朝阳初升。南宫弦看得痴醉,凑近她耳边道:“岳母大人想必是急着抱外孙了,不如今晚我们……” 夏浅汐推他一下,不让他继续说下去,双臂环在他紧窄的腰间,在他怀里笑了。 黏糊一路回到将军府,南宫弦命人将周氏给他们捎带的饭菜热上一热,与夏浅汐一道用了。 今日走了不少路,有些乏累,夏浅汐刚到后院就吩咐:“子栗、子姝,快备热水和衣衫,我要好好沐浴一下。” “不急着沐浴。”南宫弦轻笑,“其实,这府里还有一处地方我没有带你去。” 辇轿在将军府东北角的一座庭院前停下,南宫弦挽着她的手进去,绕过假山翠障,来到最里面的一处氤氲着热气的池子边上。 池子四周点了萤萤的明灯,地上的梨花木案几上摆放着寝衣、布巾、澡豆、花瓣、什锦蜜汤等物。 这是温泉?要与他一起洗?夏浅汐扭头对上南宫弦热切的目光,红着脸道:“我十二岁那年溺过水,从那之后就再也不敢往深水的地方去了。” “有我在,不用害怕。”南宫弦边说边宽衣解带。 这是要来真的了,夏浅汐心里犯怵,往后退了两步,“你自己洗吧,我还是不要了。” 南宫弦把脱下来的外袍随意一丢,站到她面前,抬手抽出她发间的一只蝴蝶流云发钗,如瀑青丝流泻落下,衬得她雅致的玉颜更加白皙柔美。 一袭山茶红纱绫锦衣逶迤落地,南宫弦屈下身子,手穿过她的腿弯,将她打横抱起,慢慢迈入温泉水中。 夏浅汐紧紧环着他的脖子,不敢撒手,身子浸泡在温热的水中,惬意舒缓的感觉渐渐取代了心中的恐慌畏惧。 等她放松了些,南宫弦放下她,凝视她的双眼,“现在还怕吗?” 夏浅汐微点了点头,“现在好多了。” 清冷的月光下,她的双眸清亮尤似一泓碧波,因热气蒸腾的缘故,脸颊红润泛着点点桃花,南宫弦心驰神动,闭目靠近,温柔吻上了她的唇…… 内室天青色纱帐里,南宫弦顺着她光滑如丝的后背,一寸寸亲下去,舒服得夏浅汐直想哼哼,却又忍着不叫出声来。 床帐微动,红缨流苏摇摆不定,南宫弦的胸膛贴在她滑如绸缎的后背上,鼻尖是她发间的兰花清香,声音里藏着几分蛊惑,“汐儿,想叫就叫出来吧,不要不好意思。” “我不要。”夏浅汐咬牙忍着。 南宫弦拂开她侧脸上汗湿的秀发,猛地一口含住她的耳垂,舌尖舔砥着小巧圆润的一点,夏浅汐脑中瞬时一片空白,身子飘飘然没个落处,终究在他强取豪夺攻城掠地之下,从喉间逸出一声声破碎柔媚的吟哦。 南宫弦将她的身子扳过来,轻笑着吻住她,“我喜欢听。”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大家帮我收藏作者专栏,爱你们,么么哒! ☆、客来 外头日出高三竿, 眼看着用早膳的时辰过了,也没听见世子爷与世子妃叫她们进去伺候梳洗。 子栗与子姝候在外间,早早备好了一应盥漱之物,静静等着。 南宫弦倒是醒了好大会儿, 只因夏浅汐枕在他的手臂上,浓密柔软的乌发披散在脑后, 秀美的睡颜恬静安详, 他低头默默看着,半分不敢动, 怕吵醒她。 未几,怀中的人儿慵懒地嘤咛一声,羽睫轻颤, 睁开了莹润的双眼。 南宫弦唇角带着一丝温柔的浅笑,“世子妃, 昨晚睡得可好?” 一睡醒就看到夫君英挺的俊脸,夏浅汐心中微甜,脑中忽然想起什么,刚浮起的笑容悉数敛去, 侧过身不理会他。 不知道怎么又惹她使小性子了,南宫弦低身抱住她,吻着她肩头 分卷阅读95 分卷阅读96 重生之良缘错 作者:静寂月 分卷阅读96 细嫩的肌肤, 含糊问道:“怎么了?” 酥.痒的感觉从他薄唇掠过的地方传遍四肢百骸,身上某处又开始有些湿润,夏浅汐最受不了这般亲热的撩拨, 只好转过来,嗔怨地眄他一眼,“昨晚你……” 话刚出口,才发现喉间干涩不适,声音有些暗沉沙哑,夏浅汐忙住了口,羞愤欲死地瞪着眼前的罪魁祸首。 昨晚他说喜欢听她……翻来覆去一直折腾个不停,让她喊了一夜,现在倒好,嗓子都哑了。 你赔! 南宫弦后知后觉领悟到她的意思,昨晚情到深处难以自持,稍微放纵了些,今日回过头想想,似乎是有些孟浪。 “对不起,都怪我不好,娘子大人饶命,为夫下次再也不敢了。”南宫弦一脸诚挚连声告饶。 见他这般温情模样,夏浅汐暗自腹诽,这还是往日那个冷峻威严的世子爷吗?居然在床榻上哄女人,说出去谁信啊! 想到他这样做都是为了她,夏浅汐的气焰小下去,抬手指指外面,又指指自己的脖子,向他努了努嘴。 “娘子请稍等。”南宫弦会意,掀开被子一角,穿好衣衫出去,没一会儿端来一盅加了竹菇和半夏熬制的雪梨汤,喂她喝下。 “好些了吗?”南宫弦用巾帕为她擦着嘴角的残汁,一边柔声问道。 夏浅汐清了清嗓子,低低道:“似乎好些了。” 南宫弦端了托盘朝外走,回头看看歪在榻上娇弱堪怜的世子妃,索性取来热水布巾,亲自服侍她穿衣洗漱。 细心收拾停当,梳头他却是束手无策,只好叫丫鬟进来伺候。 早膳便在温泉庭院这儿的内室用了,南宫弦喂她吃完最后一口粥,终于在她脸上看到一丝还算舒心的笑容。 “你也快些吃吧,凉了又要劳动我那丫鬟大冷天的去热粥热菜。”夏浅汐半坐起身,微笑道。 南宫弦搁下粥碗,走到案前坐下,微叹口气,“恐怕在你心中,我的地位只比那只黑猫略高一点儿。” 夏浅汐从他的话里听出些许酸涩,开颜而笑道:“你还别说,我倒真有些想念呜喵了呢。”说着下床走近,从他身后环住他的脖子,在他侧脸亲了一口,“世子爷是我的夫君,我的天,当然是万分重要的了。爷心胸开阔豁达大度,犯得着吃我那丫鬟的醋么?” 听她这么一说,南宫弦的心里好似一阵春风拂过,万紫千红开遍,霎时光辉灿烂风光无限,觉得这寡淡的粥食吃起来也与往日分外不同。 用罢早膳,夏浅汐借口身子懒倦不想出门,想在屋里歇着,南宫弦去书房找了些诗书杂记、传奇话本过来,坐在床沿给她读了些,聊作解闷。 夏浅汐午时没多大胃口,潦草吃了一些,南宫弦怕她在屋里呆久了给闷坏了,强拉着她出去散心。 天高气爽,浮云淡薄,两人牵着手走了一路,看到前面有个粗藤编制的秋千架,夏浅汐走过去坐下,悠然荡了起来。 南宫弦在一旁帮她推着秋千,听她轻声哼着歌儿。夏浅汐玩腻了,起来拉着他的衣袖,把他按坐在秋千上,“我来推你。” 南宫弦觉得新奇,坐好任由她推了几下,侧目问道:“怎么停下来?” “你好重,我推不动了。”夏浅汐松开藤索,也不等他,就朝前走去。 南宫弦站起身,几步追上她,伸臂将她捞进怀里,抬手摩挲她嫣红诱人的唇瓣,离开时指尖沾染一点鲜艳的口脂,他痞声笑了笑,将手指送入口中尝了尝,唇角勾起,“好甜。” 夏浅汐抿唇一笑,捶他胸膛,“你真是坏透了,就会欺负人。” “世子妃这般冤枉我,那我只好顺水推舟,将这个罪名坐实了。”他笑着捏起她的下巴,正要低头品尝那芬芳的源头,突然一道清脆的女子声音贸贸然闯入耳畔。 “浅汐姐姐,我来找你了!”索索抱着呜喵咋咋呼呼跑过来,猝不及防看见这羞人的一幕,慌忙抬手捂住双眼,从指缝里偷看,“我什么都没看到,你们继续。” 夏浅汐立刻从他怀里弹开,尴尬地理着衣襟发髻,南宫弦瞬时黑沉了脸,一副前功尽弃的表情。 五皇子宋承启从后面走过来,举起折扇敲了敲索索的脑袋,“叫你慢点走,偏不听,这下看了不该看的,当心长针眼。” “我不是故意的嘛。”索索吐了吐舌,委屈巴巴道。 “你们怎么来了?”南宫弦冷声质问。 宋承启看向一旁,眨眨眼,“索索说想她的浅汐姐姐了,我便带她来了。” 索索哦了一声,赶紧照着宋承启教她的规矩福礼,“世子爷大安。” 南宫弦随意摆了摆手,算是免礼。 夏浅汐看到宋承启,立刻想到南宫弦跟她说过的春画,脸上不由漫上红晕。她屈身向宋承启行礼,“五皇子殿下万安。” 宋承启笑脸走过去,乐呵道:“弟妹不必多礼,快快请起,哈哈。” 一声“弟妹”让南宫弦的脸色又沉了几分,眼看着夏浅汐从索索怀里接过那只黑猫,两人亲亲热热玩闹去了,把他与宋承启这个不速之客晾在一旁。 “梅园那边养了几头鹿,我带你去看看。”夏浅汐逗了会儿呜喵,让人叫来步辇,与索索一道往梅园那处去了。 晚上前厅摆宴,宋承启坐在上首,南宫弦与夏浅汐居左,索索一人坐在右侧。索索对面是浅汐姐姐,但抬头时会看到南宫弦,扒饭的手不由放慢,端作淑女姿态。 这位世子爷浑身自带一股冷凛的威严,让她无端觉得有些害怕。 夏浅汐看她一副不自在的样子,温婉笑道:“这是姐姐家里,没有外人,想吃什么让子栗给你夹,千万别跟姐姐客气。” 南宫弦夹菜的手顿住,一双冷眸扫向她,吓得她瞪直了双眼。 宋承启看出端倪,推开椅子站起身,在索索身边坐下,看她盯着一盆子五味蒸鸡,眼里放着亮光,便让丫鬟拆了一块肥嫩的鸡腿,放在她面前的碟子里,“这个香,吃这个。”说着回瞪了南宫弦一眼,似是在说,好好吃你的饭,看把人给吓的。 饭后,索索听子栗嘴快说了府里有个温泉,新鲜劲上涌,急嚷嚷要去泡温泉。 夏浅汐听她一团孩子气地撒娇,哪有不答应的道理,笑着吩咐丫鬟备好一应物什,与索索去了温泉庭院。 泉水清澈温热,索索整个人泡在里面,十分享受。光泡着觉得不过瘾,她一个猛子扎下去,扑腾了两圈才消停。 夏浅汐穿着一身轻纱薄衣,手持一盏什锦蜜汤坐在池沿,两条修长白嫩的玉腿浸在水中,慢悠悠撩着水花。 索索从水里探出头,伸出脖子张口含住子栗丢来的一颗鲜果吃了,问她:“浅汐姐姐,你怎么不下来跟我一起泡啊,我一个人多没意思。 分卷阅读96 分卷阅读97 重生之良缘错 作者:静寂月 分卷阅读97 ” “姐姐有些怕水,就不下去了,你让子栗跟你一起泡吧。” 冷不防被点名的子栗惊讶道:“奴婢要伺候小姐呢,怎能下去下去……啊……” 子栗话没说完,就被索索拉着胳膊拖进了温泉池中。 她抹抹脸上的水迹,有些气恼:“索索姑娘,你怎么能这样呢,亏我平时待你那么好。” 夏浅汐为索索开脱:“她也是好意,看你忙前忙后辛苦劳累的,泡个温汤解解乏儿,不妨事。” “是啊,子栗姐姐。”子姝帮她解下湿衣,“这儿有我伺候着呢,你安心泡着吧。” 下都下来了,小姐也发话了,子栗再推辞就显得矫情,跟子姝道:“那等会儿我泡好了,换你。” 假山那边的欢声笑语清晰地传到庭院的厢房里,索索笑得最为大声,宋承启坐不住了,张口提议离开这里。恰好南宫弦也正有此意,先他一步朝外走,他才不想让这个外男听到世子妃与人嘻嘻笑笑的声音。 晚上南宫弦与夏浅汐歇在主院的内室,索索与宋承启各占了一间厢房。 芙蓉锦帐放下,丫鬟行礼退去,终于无人打扰,南宫弦急不可耐抱住她柔软的身子,开始胡乱造次。 “等等。”夏浅汐掰开他的脸,柔柔道,“妾身今日太累了,想早些歇息。” “一整天你都在陪那丫头,现在该陪我了。”南宫弦说着,又压上来,从她颈窝一路亲下去,手也不规矩起来。 “浅汐姐姐,你睡下了吗?”索索的声音自院中响起。 夏浅汐推开他,披衣走到窗边,往外喊道:“我还没睡呢,找我做什么?” 索索嗫喏道:“我换了地方睡不着,有些害怕,浅汐姐姐你没睡的话,能过来陪我说说话吗?” “咳咳。”南宫弦跟她使眼色,意思是打发索索走。 夏浅汐抿唇笑笑,向窗外道:“啊,这样啊,我还没睡,这就过去陪你。” 说罢便唤丫鬟进来,为她收拾一通,披了件狐裘大氅就出了门。 南宫弦闷声叹口气,直挺挺躺在阔床上,一拳砸在身下的床板,震得手心发麻。 “浅汐姐姐,我这样把你叫了出来,世子爷明日不会发火宰了我吧?”厢房里,索索裹着被子小声道。 一想到南宫弦那张吓人的冷脸,她就浑身打颤。 南宫弦这两日折腾地愈发肆意,夏浅汐本就有意晾他一晾,才让索索过来叫她,遂理直气壮地躺下掖好被角,安慰道:“无事,他才不敢呢。睡吧。”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君已经忘了剧情是神马,只记得那啥啥,然后创造机会那啥啥...... 感谢夕姀大大为我做的专栏封面,越看越喜欢,么么哒! ☆、打猎 翌日清早, 宋承启在正厅见到南宫弦一脸怨念欲求不满的样子,心里头那叫一个舒坦,就差跳起来拍手称快了。不过他面上倒是没显露出来,看向院子外面若无其事道:“听说昨晚索索睡不着觉, 弟妹撇下你跑去她房里睡了,真真是姐妹情深啊。怎么样世子爷, 独守空房的滋味如何?” 他话里调侃的意味再明显不过, 南宫弦原本阴郁的心情瞬时又遭了狂风暴雨,好不凄凉。他刚欲开口, 狭长的眼尾瞥见夏浅汐与戚索索走了进来,生生忍下撵走宋承启的冲动。 她俩在堂上见了礼,夏浅汐看了南宫弦一眼, 口气怪怨,“这都什么时辰了, 爷为何不传膳,让五殿下干坐着,茶水也不上一盅,这哪是待客之道呢?” “还是弟妹懂事, 待人接物客气周到一样不差,不像某人……”宋承启满脸堆笑,触到南宫弦杀气腾腾的眼神, 转而道,“本宫还不饿,这不要等索索么?” 夏浅汐吩咐下去, 向宋承启做了个请的手势,“五殿下,请。” 宋承启扬起下巴,负着手大摇大摆走到饭厅的上首位置坐下。 剩下的三人亦落了座,早膳呈上来,摆了一大桌子。丫鬟在一旁殷勤布菜,夏浅汐察觉到南宫弦神色不对,想着应是为了昨晚的事置着气,便亲自盛了一碗赤豆粳米粥,放在他眼前的桌案上,温柔笑道:“爷,妾为你盛了粥,快些趁热吃吧。” “好。”南宫弦被冷落一晚上,现在得了个甜枣,心里顺畅许多,端起粥碗三五口吃了个干净。 他把空碗放在夏浅汐眼前,笑意吟吟道:“我吃完了,还要。” “嗯。”夏浅汐笑着接过,又为他添了碗粥。 坐在上首的宋承启看这两人眉来眼去,一阵牙酸,撇撇嘴,侧身跟索索道:“我也要吃粥。” 索索正埋头津津有味啃着一只红烧狮子头,哪有功夫理他,闻言只丢了个白眼过去,“想吃粥让子栗姐姐给你盛,我没空。” 子栗有眼力见地伺候在一旁,宋承启吃瘪,又看到南宫弦朝他挑眉讥诮一笑,心里备受讽刺,原本想用过早膳就回自己府上,这会儿突然改变了主意,“索索,你上回不是说想跟我去南山打猎么,择日不如撞日,正好本宫今日得了空闲,可带你一起去。” “真的啊?”戚索索两眼发亮,没出意外地怂恿夏浅汐,“浅汐姐姐,我们一起去吧,人多热闹好玩些。” “好啊,我长这么大都没去过猎场呢,有此机会,正好去开开眼界。”夏浅汐来了兴致,欣喜着看向南宫弦,“爷,咱们也一道去吧。” 有法子哄世子妃开心,南宫弦自然乐意前往,看宋承启的眼神也多了一分友好。 南宫弦让随风吩咐下去,四人用罢早膳稍作歇息,来到大门口时,几辆马车已经停在那里。 南宫弦与宋承启一人一边,各自扶着夏浅汐和戚索索上了马车,子栗子姝还有两个粗使丫鬟坐在后面的一辆马车里,余下的几辆马车皆装着随行所用之物。 随风点了十几个功夫好的侍卫跟在马车的前后左右,南宫弦与宋承启骑上高头大马,走在最前头,一行人便启程出发朝南山行去。 马车里头宽敞舒适,铺了厚厚的软垫,夏浅汐与索索说说话,看了几个有趣儿的话本子,中间歇了一觉,黄昏时分,终于到达宋承启在南山的一处别庄。 索索刚跳下马车就抱怨闷死了,另一头南宫弦扶着夏浅汐下了马车,几人随宋承启进了别庄。 别庄里的管事早得了消息,晚膳香汤妥善备下,几人饱餐一顿,回了房里沐浴休息。 马车一路颠簸,夏浅汐累得腰酸背痛,刚洗漱完就歪到了床上。 南宫弦拿巾帕擦着墨发,进来时见夏浅汐已经歇下,便绕到外间收拾完了才回来。 紫檀木案几上的越窑青釉香炉里点着宁神的安息香,高床软枕,地龙温热,夏浅汐浑身上下都不舒服,很困却怎么都睡不着。南宫弦躺进 分卷阅读97 分卷阅读98 重生之良缘错 作者:静寂月 分卷阅读98 被窝,亲了下她的额头,“怎么了,还不睡,是等我么?” 夏浅汐抬手敲敲肩膀,轻蹙眉头:“坐车坐得不舒服,浑身酸疼地慌。” 南宫弦翻过她的身子,从上到下为她揉捏肩膀背部,手上力道轻柔,“怎么样,现在有没有好些?” “嗯……”夏浅汐眯眼轻叹,“好舒服,再往右边一点儿。” 南宫弦言听计从揉揉右边,又顺着她的脊骨按了会儿,低头一看,夏浅汐已趴在引枕上睡着了。他笑了笑,轻柔将她放好,在她身边躺下,安心睡去。 翌日,两人早早醒来,南宫弦一边穿衣,一边问她,“身上可还酸痛?” 夏浅汐起身舒展一下手臂,回他一个微笑,“好多了,多谢夫君。” 南宫弦唇角上扬,拉过她的手一起到了前院,宋承启和戚索索已经坐在桌前等他们。早膳全是些山珍野炙,菜蔬果浆,倒也新鲜可口。 用罢早膳,南宫弦与宋承启换了方便打猎的玄衣劲装,身负长弓,骑在马上,英俊挺拔。 索索掀开马车帘布的一条细缝,往外瞅了一眼,小声对夏浅汐道:“五殿下今日这身打扮实在是太好看了,好想多瞧上几眼。” “好啦好啦,快坐回来,当心被人听见。”夏浅汐手攀在她的肩头,把人扯了回来。她帮索索理着被风吹乱的发丝,脸上虽挂着笑容,仔细辨来,却蕴含些许忧虑。 南山猎场占地极广,专为皇室贵胄、士族子弟而设,茂林深篁,飞禽走兽遍地,时值冬季,树叶枯黄,寒气逼人 ,满目肃杀之气。 南宫弦从婢女手中接过一条狐裘大氅为夏浅汐披上,语中带笑:“你跟索索就在这里等着,我给你猎几只野味回来。” 猎场有专供休憩之所,宋承启是这里的常客,花重金包揽了一座独门小院,夏浅汐与索索可在阁楼顶层观看狩猎,遂笑着应下,“好,听说林子里有猛兽,你们也小心些。” 交代过后,南宫弦正欲上马,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五弟,世子,真是凑巧,在这里碰到你们。”三皇子宋承卿带着几名随从打马过来,远远打了声招呼。 南宫弦与宋承启自然不能视若无睹,躬身等着他走近。 宋承卿身着绛袍黑靴,两肩刺绣四爪螭龙彰显皇子身份,金冠束发,长眉星眸,面容清俊,端的是贵气十足。 他在十步远的地方下了马,将手中的鞭子丢给随侍。 “皇兄,你也来了。”宋承启向他躬身一礼。 南宫弦有圣旨加身,面见皇子可不跪,只在宋承启身后向他行了礼。夏浅汐和戚索索跪下叩首,“民女跪请三皇子殿下大安。” “不必多礼。”宋承卿摆手免礼,视线落在夏浅汐身上,脸上神色和悦,带着好看的微笑,“天气寒冷,世子妃也有兴致来此观赏狩猎,倒是与世子夫唱妇随。” 夏浅汐低着臻首,“妾在家中呆着烦闷,夫君体贴,带妾来此散心,不想巧遇殿下千岁,实为荣幸。” 宋承卿脸上的笑容变得短促,随即消失不见,“既如此,不如本宫与五弟,还有世子,我们三人比试一番,猎物最多者赢,至于头彩么,就以今日狩猎所耗资费作赌,输者做东,二位意下如何?” 宋承启想都没想便答应:“但听皇兄之意。” 三人整装利落翻身上马,往密林中疾驰而去。 夏浅汐与索索目送那三人的身影消失在疏朗的山林中,转身正要走进院中,却见南宫弦策马从另外一个方向赶来。 “汐儿,把手给我。”南宫弦在马上向她伸出手,一面喊道。 夏浅汐不明就里,下意识照做,南宫弦路过她身旁时攥住她的玉手往上轻然一提,便拥了温香软玉在怀。余下戚索索一人站在小院门前,跺了跺脚,领着子栗子姝跑到阁楼上吹冷风。 “驾!”南宫弦纵马驰骋,在她耳边轻笑道,“坐好了,为夫带你去打猎。” 虽说宋承卿骑马往密林深处走了,安知他会不会半路拐回来,找汐儿“叙旧”,还是把她带在身边放心些。 寒风凛冽,耳边是哒哒的马蹄声和呼呼而过的风声,夏浅汐斜坐马上,背靠在南宫弦温暖宽实的胸膛,手抓着他的胳膊,看着道旁的树木往后退去,心生一种兴奋之意。 突然,一头梅花鹿从前方受惊跑过,南宫弦从背后的箭筒中抽出一只羽箭,将弓拉满,对准那头鹿。夏浅汐看它惊慌失措的样子十分可怜,想起梅园中的那几只小鹿,不由动了恻隐之心,手攀上他的弓箭压下,“阿弦,放了它吧,妾见不得血腥杀生之事。” 听到这话,南宫弦的神色微变,顿了顿,放下弓箭,“好,你说放就放,全听你的。” “可是……”夏浅汐想到他与三皇子打的赌,以他争强好胜的性子,她这般妇人之仁,拖他后腿,应该后悔带上她了。 南宫弦察觉到她的纠结,轻然笑道,“只不过一场比试,大不了认输就是。既然出来到了这里,我带你骑马溜达一圈。” 说着他将弓箭扛在肩上,把夏浅汐往怀里带了带,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握起缰绳,两腿轻夹马腹,慢悠悠在林中晃荡。 三人在约定的时辰回到原地,宋承卿看到依偎在南宫弦怀里一脸笑意的夏浅汐,眸光暗了暗,只一瞬又恢复如常。 猎场的小厮数过三人的猎物数目,禀告道:“三殿下猎鹿五头,獐子三头,锦□□只,五殿下猎鹿五头,獐子三头,锦鸡三只,兔子两只,世子爷……一无所获。” 南宫弦面色轻松毫不在意,宋承启调侃道:“光顾着跟世子妃夫妻恩爱了,哪还能分出心思打猎。”说着看向宋承卿,“今次皇兄赢了,就让世子揽下打猎的花费,本宫一个子儿也不用掏。” 南宫弦笑着接下话茬:“应该的,今日花费全记在本世子的帐上。” “如此,本宫就侥幸得了这个便宜,时辰不早,先行一步。”宋承卿面色不豫说了句客套话,带着人走了。 四人回到别庄,宋承启命人将打来的猎物从车上抬下,送去厨房烹制,留着晚上下酒。 夏浅汐去别院服侍南宫弦换衣裳,宋承启悄悄跟索索道:“前日你把世子妃哄去你房里睡了,把世子惹得不轻,连带着不给我好脸色看,现在有个机会给你,想不想将功折罪?” 索索听言乌黑的眼珠转了转,一脸防备,“什么机会?你先跟我明说了,别是什么乌七八糟的坏主意,到时浅汐姐姐不高兴,拿我是问,我找谁去。” 宋承启勾起一指,示意她靠近,附耳道:“你听我说……” 晚膳,桌上摆满夏浅汐和戚索索平日爱吃的菜肴,另外加了几道喷香的烤肉,宋承启让人开了一坛子竹叶青,给 分卷阅读98 分卷阅读99 重生之良缘错 作者:静寂月 分卷阅读99 他和南宫弦斟满。 南宫弦征求地望望夏浅汐,不知该不该喝这酒。 夏浅汐抿唇一笑:“五殿下今日打猎收获颇丰,又这么有兴致,你就陪他喝几杯吧。” 南宫弦这才如蒙大赦端起酒盏,与宋承启碰了杯,两人啖肉对酌起来。 索索咬着筷子,心痒道:“看他们喝酒如此豪爽快意,我也想喝。” 夏浅汐往索索嘴巴里塞了一块烤肉,“女儿家家的喝什么酒,当心醉糊涂了,说出什么胡话来,有失体面。” “弟妹此言差矣,喝酒助兴,小酒怡情,浅酌几口无伤大雅。”宋承启招手唤来下人,低声吩咐几句,很快,一只精巧的琉璃玉瓶呈上来,里面装着摇晃的玉露琼浆。 “这是西域进贡的九酿葡萄春,果子酿的,还掺了几滴蜜水,醉不了人,尤其适合女子饮用。”宋承启笑着让人给索索和夏浅汐斟酒。 索索笑嘻嘻端起酒杯咂巴一口,“嗯”了一声,惊喜道:“这个很好喝,浅汐姐姐,你也尝尝。就喝一口,没事的。” 琉璃瓶里紫红色浆汁在烛光下散发着浓郁诱人的微光,芬芳的甜香萦绕鼻尖,夏浅汐禁不住蛊惑,端起杯子抿了一口,只觉馨香甘美,滋味甚妙,慢慢把剩下的酒也喝光了。 “再来一杯。”夏浅汐将空杯往桌上一掷,索索赶紧给她倒上,两人说笑着将瓶里的酒喝得一滴不剩。 饭罢,索索回厢房洗漱一下就蒙头睡觉了。 南宫弦扶着夏浅汐回到房里,让丫鬟伺候她沐浴后,便搀着她到床上躺下。 他让人换过热水,通身沐浴后,刚绕过屏风,就见夏浅汐绻坐在床下的地上,发髻倭坠,头靠在床板,呓语着什么。 南宫弦忙大步流星走过去,抱起她,“你怎么下床了,有什么事为何不唤丫鬟进来。” “我好热……”夏浅汐迷迷糊糊睁开眼,认出是他,有气无力环住他的脖子,在他怀里蹭来蹭去,“我想喝酒,还想……” 她此刻双颊飞红,醉眼迷离,红唇微微翘起,带着三分醉意七分妩媚,又不失楚楚可怜。如雪的肌肤因酒力染上一层迷人的绯红,绸缎寝衣包裹下的身姿丰盈窈窕。 南宫弦目光沉沉凝视她,“还想什么?” 夏浅汐手指点上他的唇,含嗔带笑道:“还想,要你。” 南宫弦静默看了她一会儿,唇角浮起笑意,低头凑近她道:“你这个样子,我真是太喜欢了。” 三重鲛绡纱帐飘摇不定,南宫弦两手扣着她不盈盈一握的腰肢,托着她上下起舞。 “先等等。”头顶的风光让人血气翻涌,南宫弦被她绞得头皮发麻,片刻,他突然将她拉近,紧紧抱住她饱满柔软的身子,在她耳边喘着粗气,失声笑道,“差点给你。” 缓了缓,他抱着她翻了个身,反客为主,纱帐里不时传来羞人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  写了删,删了改,唉,你们懂得。 ☆、冤家 从南山别庄回来已有两日, 一想起那晚的醉里贪欢意乱情迷,夏浅汐就羞得无所遁形。 回来的的路上,南宫弦还特意把索索撵到后面的马车里,跟子栗子姝呆在一处, 他自己则是抱着她坐在最前头的马车内,一路上体贴照顾, 无微不至。 “浅汐姐姐。”戚索索在她眼前挥挥手掌, 将她的思绪拉回。 “哦。”夏浅汐回神,怔怔看向她, “你刚才说什么?” 索索撇撇嘴,偏过脸哼一声,“你没发现我今日不高兴么?你也不问问人家为什么不高兴。” “哦, 那是为何?”夏浅汐顺杆儿问道。 索索哼唧两声,嘀咕道:“他想亲我, 我没给他亲。” 夏浅汐扑哧笑出声来,问她:“又是为何?” “因为我早上吃了大葱。”索索抬头握在唇边哈了口气,嫌弃地挥开,“好难闻的味儿。” 夏浅汐被她逗笑一阵, 正色道:“你真的喜欢五殿下,要嫁给他吗?你可知五殿下的为人……” 常言道,龙生九子, 子子不同。三皇子宋承卿文韬武略昂藏七尺,乃帝王之才,而这个五殿下宋承启的名声却不大好听, 传言他碌碌无能,时常眠花宿柳,外头置的别院养的粉头数都数不清,乃京城第一浮浪子弟。 索索只是个乡下丫头,身份低微,若跟了他,当不了正室不说,恐怕难有什么好日子过,她也放心不下。 见她眉头轻蹙,索索既知浅汐姐姐是在为她担忧,便握着她的手,宽慰道:“姐姐不用太过担心,五殿下说要娶我当侧妃,会待我好的,等我过了门,把哥哥也接来,在五殿下府上担个差事,也可有个照应。” 夏浅汐听她都为自己打算好了,细想一下,如此结果也不算太委屈她,便笑着点点头。 此时站在花园凉亭里吹风的宋承启却不太好了,他向南宫弦讲述了此事,一阵苦恼:“你说,她这般疏远,是否因为她心里压根没我,所以才不愿跟我亲近?” 南宫弦扶着柱子憋着笑,一副看戏的表情,“你五殿下花名在外,但凡正经人家的姑娘都会有所顾虑。那个小丫头看来是个烈性的,不肯屈服殿下的淫威,本世子要对她刮目相看了。” “嘿,你别笑了,快给本宫出个主意。”宋承启一脸严肃,“亏本宫把你当成兄弟,当初你被世子妃冷落,本宫没少帮你参详主意,如今兄弟有难事,怎么说你也得帮扶一把。” 南宫弦摸着下巴认真想了想,道:“依我之见,若想得到佳人芳心,殿下首先得拿出点诚意来。比方说,与你那些个粉头,嗯,断了来往。” “什么粉头,还那些个,本宫哪有坊间传言的那么不堪。”宋承启无奈道,“从头到尾本宫只包了倚翠楼的牡丹姑娘一个,我是看她身世可怜才对她多有看顾,实在不行,我就给她赎身,再给她些银子过活,也算对索索有个交代。” 宋承启这么一想觉得挺有道理,一拍大腿,“就这么着了。” 夏浅汐让索索辞工来府上小住,因着她手上还有绸庄的一份活计,她做事一向有始有终,打算做完最后一日,跟管事结了工钱再回来。 次日,她正穿针引线绣着一幅五子登科花样,忽听得邻桌的几个绣娘凑在一处,小声议论着什么,她侧耳听了几句,一张小脸变得拧巴起来。 “听说啊,五皇子殿下今儿个又去找倚翠楼的牡丹姑娘了,还要给她赎身呢,这牡丹姑娘虽出身烟花柳巷,但人长得标志,又是倚翠楼的头牌,摊上五殿下这个靠山,也是她的造化。” 另外一名绣娘也插嘴道:“俗话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烟花女子赎身从良之后,被金主另置别院养着,说不准比娶进门的妻妾得宠些。 分卷阅读99 分卷阅读100 重生之良缘错 作者:静寂月 分卷阅读100 ” “嘶。”索索一不留神扎了手指,殷红的雪珠沁出来,她赶紧含在嘴里吸吮,心里气闷得慌。 又绣了会儿花,索索如坐针毡,怎么也静不下心来,索性把绣活往桌上一扔,跟管事告了假,便火急火燎出了绣庄,吩咐夏浅汐派来接她的侍卫,送她去倚翠楼。 倚翠楼后院的厢房里,宋承启已为牡丹赎了身,从鸨儿君姨手里拿过卖身契,连着一千两安置费,一并交于她,“牡丹,从此以后你便是自由身,拿着这些银子,置一座宅子买几个丫鬟,足够你衣食无忧过完下半生,也不枉你服侍本宫一场。” 牡丹用帕子擦着泪水,媚眼含情,向他盈盈福了个礼,“多谢殿下为奴家赎身,牡丹残败之躯,能得殿下照拂眷顾,是牡丹几辈子都修不来的福分。”说着走近他身边,柔柔地攀着他的臂膀,似藤蔓一般依偎在他胸膛,“奴家还有最后一个心愿,分别在即,殿下您能再抱抱我吗?” 宋承启看她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往日欢好历历在目,不免动容,手搭在她的后背拍了拍。 “吱呀”一声,门被人推开,索索怒气冲冲跑进来,看到亲密相拥的两人,霎时怒气压顶,什么尊卑规矩也浑忘了,张口就喊道:“宋承启,你都背着我做了些什么!” 宋承启赶紧松开牡丹,向她走来,“你怎么来了,我来这里是要跟她断了,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我告诉你,宋承启,你少来糊弄我,赎身用的着搂搂抱抱吗?我看你就是色胚一个,算我眼瞎识人不清,以后咱们桥归桥路归路,各不相干。”索索气得不行,扭头就走。 “殿下,是奴家不好,让那位姑娘误会了。”牡丹在他身后歉声道。 “这……”宋承启看了牡丹一眼,还是出门追索索去了。 将军府的正厅里,索索一回来就跟夏浅汐告了状,哭得伤心不已,连带着把宋承启大逆不道地骂了一通,听得夏浅汐直皱眉。 “五殿下好歹是位皇子,尊贵身份在那摆着,你可长点心,这话传扬出去可是杀头的大罪。”夏浅汐劝道,“有什么话坐下来好好说,没什么事情是解决不了的。” “我是气糊涂了嘛。”索索抽噎道,“我进去就看到他抱着那个什么头牌亲亲热热,就全豁出去了。” “汐儿,过来。”南宫弦在门口夏浅汐招了招手。 “索索,你先等我一下。”夏浅汐跟索索说了句,走到门口,“阿弦,你找我?” 南宫弦附耳跟她说了几句,她回来跟索索传达了宋承启的意思,看她脸色和缓了些,便拿帕子为她擦擦眼泪,拉她去饭桌边坐下。 索索哭了大半天,肚子也饿了,闷闷吃完饭,跟夏浅汐说了句话,就起身出了饭厅。 南宫弦跟宋承启使眼色,“愣着做什么,去追啊。” 宋承启恍然大悟,即刻跑去追索索了,他步子快,在廊下拦住了她,“索索,你听我说,今日之事完全是个误会。” 索索用力甩开他的手臂,鼓着腮帮气呼呼道:“年前上我家提亲的人踏破门槛,我又不是没人要,我戚索索拿得起放得下,不会在一棵歪脖树上吊死的。” “好好好,都是我歪缠着你的。”宋承启拉住她,竖起三指,指天发誓:“我是真心想要娶你,不是当什么侧室,而是立你为正妃,我保证以后绝不再拈花惹草。念在我诚心一片,以前的那些陈年旧账就别计较了吧。” “对,我之前是喜欢你,但你是什么身份,我是什么身份,我们注定没什么好结果的,想明白这些之后真是觉得没意思透了,我们还是就此算了,就当从始至终没有认识过。什么正妃侧妃,都跟我没干系。”索索狠狠踩了他脚面子几下,就捂着嘴巴跑开,回了自己房里。 廊芜下冷风阵阵,吹得人心里发寒。 索索的话好似一道惊雷劈中门面,宋承启生平第一次体会到慌乱的滋味。 夜里静下心来,他把今日之事前前后后回想一下,觉出一丝蹊跷来。 索索好好呆在夏家绸庄绣花,为何跑去倚翠楼将他与牡丹捉了个正着?另外,倚翠楼又不是等闲之人能进得的地方,更何况她一个黄毛丫头。 这其中,定是有人搞鬼。 他命影卫彻查,深挖出来,果然是牡丹买通夏家绸庄的几个绣娘,在索索跟前嚼舌根,设了这个套让她钻。 宋承启心中哀凉,对牡丹十分失望,连最后的怜惜也耗尽,当即挥笔写了断绝书,与她彻底了结了个干净。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啦啦啦。 ☆、决心 夏浅汐受南宫弦与宋承启之托, 把整件事的前因后果跟索索讲明,索索知晓真相是牡丹从中作梗后,心里仍有疙瘩,耍起性子不听劝, 收拾包袱就要走人,在花园里被宋承启给拦住了。 “索索, 你要上哪儿去?”宋承启急着问道。 索索将包袱往身上托了托, 别过脸哼一声:“我去哪里不管你的事,别拦我。” “你去哪里, 我跟你一起去。”宋承启眉头皱成一团,平日玩世不恭的脸上此刻满是认真,“我的心在你那儿, 你走了,我就变成一具行尸走肉, 虽生犹死,你忍心吗?” “少拿哄你粉头的那一套来膈应我。”索索气冲冲道,“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才不会上你的当, 没有牡丹,还有芍药茉莉呢,你这人见一个爱一个, 天知晓哪天你就抛下我跟别人好了,趁现在六礼未行,婚事未定, 咱们就此别过,我以后再也不要见到你了……唔……” 宋承启不想再听小丫头说这些让他心痛的话,伸出结实修长的手臂一把拉过她,低头吻住了那喋喋不休的小嘴。 唇瓣相贴,宋承启抱着她的手臂慢慢收紧,温柔磨着那朝思暮想的两片柔软。索索愕然睁大了眼,水灵灵的眸底全是惊惶和疑惑,好在他没有太过放肆,心里其实也怕吓着她,很快松开了手。 索索愣了一刻才回神,红润的嘴唇哆嗦了几下,一双湿漉漉的桃花眼噙着泪花,“你,你把我当成什么了,就会欺负人,讨打。”说着抡起小拳头就往他身上招呼。 宋承启也不躲,被她轻飘飘打几下心里反倒舒畅许多,等她打得累了,握住她的小手揉揉,垂着眼眸凝视那张红彤彤的小脸,“只要你能解气,打死我也甘愿。我保证以后痛改前非,只疼你一个,再也不往青楼那种腌臜地方去了。” 索索扯过他的袖子,脸贴过去擦了擦,扁扁嘴嘟囔着,“别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信了。” 听她说得这话,宋承启唇角浮起一抹放松的笑意,谢天谢地,总算把人哄住了。 片刻,他手轻轻一带,把她抱进怀里,下巴抵在她的头顶,眼眸深沉 分卷阅读100 分卷阅读101 重生之良缘错 作者:静寂月 分卷阅读101 ,“我会让你信的。” 夏浅汐刚出厅堂,看到索索背着包袱回来,嘴角笑眯眯的,便眨眼问道:“跟五殿下和好了?不闹别扭啦?” 索索羞答答点头,“浅汐姐姐,五殿下跟我说了保证的话,我就……” “你就心软原谅他,既往不咎,答应做他的侧妃吗?” 索索摇头:“他说让我做他的皇子妃,不是侧妃。”话音里明显的底气不足,“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 “哦?”夏浅汐葱白的玉指摩挲袖口镶绣枝蔓绕转的缠枝莲纹,且笑且忧,“五殿下倒是用心良苦,希望他是真的把你放在心上,而不是逞一时口舌之快,给一个空口承诺,转身就抛之脑后了。” 索索仰头看看她,悠悠吁了一口气。 夜半,宋承启在将军府的厢房歇下,刚闭眼还未入梦,忽听得门上传来“咚咚”两声叩响。 “谁?”宋承启以为是影卫,不耐问道。 “是我,索索。” 宋承启猛地睁开眼,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翻下来,三两步走到门后,拔出门闩,就见月光下索索穿着一身轻纱红衣,头上绑着垂挂髻,两边各簪了一朵碧桃绢花,脸上特意妆扮过,胭脂抹得浅淡不匀,一坨一坨让人不忍多看,口脂涂得有些浓郁,活像戏台上插科打诨的滑稽丑角。 尤其是她咧嘴一笑时前牙沾上的点点嫣红的口脂,看得宋承启眸色一暗。 索索捕捉到他眼中掠过一抹深色,以为他是被自己迷住了所致,得意转了一圈,傻笑两声:“怎么样,我美吗?” 红色纱衣松松地挂在她娇小的身上,腰间用勒帛系束才不至于掉下来,挺像女童偷穿大人衣衫。宋承启拉她进屋,直接把她扔进被窝里裹住全身。 “这么冷的天穿这么薄一件衣裳,冻病了可怎么好。”宋承启从被子下边掏出她被冷风冻得通红的小手搓搓,放在唇边哈着热气,“你跑到这儿来,世子妃知晓么?” 索索不假思索道:“我没跟浅汐姐姐说,她知晓了肯定不会让我来的。”说着偷瞄他一眼,脸颊又红了几分,“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宋承启看着她蕴含希冀的双眸,回答地无比真挚:“美!” “跟倚翠楼的姑娘比,是我美还是她们美?”索索拿被子埋住半边脸,小声追问道。 宋承启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她今晚的目的,语气变得温柔,“傻丫头,她们怎能跟你相比,别胡思乱想了,等会儿身子暖热了,我送你回去。” 索索从被窝里探出头来,声音有些怯怯,又透着一股子倔强,“不,我今晚就睡在这儿不走了。” 宋承启的心狠狠颤悠了一下,一番天人交战过后,深吸了一口气,倾身掀开锦被,和衣躺了进去。 她想要以此方式来安他的心,他岂会不知,若不依从她,指不定那小脑袋瓜又要瞎想。 他的怀里温暖又舒适,索索有些犯困,但脑中尚存一丝清明,咬咬唇,握住他搭在腰上的手往上挪动。 手掌在触上柔软时,立刻抽开,宋承启喘息几声,扶着她的肩膀,有些幽怨道:“别动,快些睡。” 还没摇床腿呢,怎么能这么快就睡,索索心有不甘,翻过身搂紧他,宋承启只轻轻拍着她的背,没一会儿索索困得眼皮上下打架,一不留神就睡着了。 女孩儿清浅的呼吸清晰可闻,宋承启摸摸她柔软的秀发,黑沉的眼中划过坚定之色。 翌日,索索睁开眼,左右两边看了看,没找着宋承启的影子,鼻头一酸,红着眼眶下了床。 夏浅汐从将军府里的管事姑姑口中得知,今早上有下人见到索索从宋承启的房里出来,找到她时,她正在自己房里哭得伤心。看她那可怜样子,夏浅汐心里的火气淫灭,责备的话在嘴里转了一圈,又咽了回去,“怎么了,索索,昨晚……你身上……可有不适?” “什么不适?”索索抹了一把泪,“浅汐姐姐,你是说摇床腿么?昨晚……根本什么都没有。” 夏浅汐听了这么露骨的一句,哭笑不得,“那你为何哭呢?” “他一早就没影儿了,侍卫说他去了皇宫。”索索边哭边抹泪,上气不接下气道,“他是不是觉得我太不矜持,太不像话,就跑去皇宫里躲着我了……” 夏浅汐眉头轻蹙,好言劝慰几句,让丫鬟叫来南宫弦,托他去宫里找宋承启问问。 皇宫,御书房。 宋承启撂袍跪在龙案前,叩首道:“儿臣给父皇请安,万岁万万岁。” 皇帝闻言头也未抬,继续批阅奏疏,淡淡道:“有什么事,起来说罢。” “启禀父皇。”宋承启又叩首,“儿臣想在户部领个差事,请父皇不吝恩准。” “嗯?”皇帝从奏疏中抬起头,微眯起眼打量他,“朕以前不知念叨了多少次,让你去户部历练,打磨心志,你总是偷懒耍滑不肯去,今儿个日头可是从西边出来了,居然主动送上门来,呵呵,朕没听错吧?” 宋承启道:“儿臣字字肺腑,父皇耳聪目明,确实没有听错。儿臣虽资质拙劣,但年已及冠,是该有所担当,愿为父皇分忧。” 皇帝撂下御笔,摇头笑笑,“这话从你口中说出,朕怎么不太敢相信呢,老五,你这是唱的哪一出?” 他这个儿子自小顽劣,不学无术,有关他外头的那些风流韵事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突然浪子回头……真是奇了怪了。 宋承启转了转眼珠,决心道:“父皇,儿臣以母妃在天之灵发誓,不敢有半句欺瞒。” “别动不动就搬出你母妃来,你母妃若尚在人世,看到你这幅德行,又得怨朕。”皇帝起身,吩咐旁边立着的总管太监:“去户部尚书陈安知那里问问,他手底下现下有什么职缺,捡个清闲些的给老五安一个。” “是,陛下。”总管太监领命告退。 宋承启喜出望外,“儿臣多谢父皇,儿臣一定尽心尽责干好差事,绝不辜负父皇厚爱。” “得得得,听你说这话朕的牙都开始酸了。”皇帝说着往外走,“摆驾昭阳宫,你跪安吧。” “父皇,儿臣还有一事相求。”宋承启调转膝头,膝行上前,“儿臣有了心爱之人,她叫戚索索,家住碧云山下的桃花村,年方十四,无父无母,上头仅有一位兄长,儿臣请求父皇下旨,将她赐予儿臣当皇子妃。” “区区一个村妇,还想当皇子妃,于理不合。”皇帝脸上满是不解,“京城多少名门贵女,选哪个不好,偏要给朕出难题。” “夏氏出身商贾之家,父皇都能给世子赐婚,为何不给儿臣赐婚?”宋承启无赖道,“父皇若嫌索索身份低微,随便赐她一个县主当当,不就……成了么?” 说着他拍了一个巴掌, 分卷阅读101 分卷阅读102 重生之良缘错 作者:静寂月 分卷阅读102 摊了摊手。 “说得轻巧。”皇帝俯视他一眼,“阿弦身负赫赫战功,你拿什么跟人家比。” 宋承启话语一噎,不死心地在皇帝脚边仰面哀嚎:“儿臣此生非她不娶,父皇若是不答应,儿臣就长跪不起。”说着右手伸到衣底,一掐大腿,强挤出几滴眼泪,带着哭腔道,“母妃啊,你怎么去的那么早,留下儿子一人在世上,无人疼爱,如今好不容易寻得一个心爱之人,父皇又不答应让她做您的儿媳,儿臣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思……” 每次他都使这招,却总能直击要害,让他没法不答应。皇帝看着这张与过世的孝懿皇贵妃有几分相像的脸,无奈扶额,“朕准了。”说罢拂袖扬长离去,御驾仪仗哗啦啦紧随其后。 “儿臣多谢父皇成全,父皇慢走。”宋承启朝皇帝离去的背影恭恭敬敬叩了三个响头,起身扑了扑衣衫,面露得色。 作者有话要说:  逛完夜市回来总算赶出来一章,明天我要日万,谁也别拦我。 祝大家节日快乐,吃好喝好玩好。 ☆、梦靥 “五殿下今日请求皇上, 给索索姑娘封了个挂名的乐平县主,来年春时再择吉日与五殿下完婚,圣旨不日便会赐下。”南宫弦云淡风轻地说完,走到夏浅汐身边坐下, 捡了缠丝金盘里的一块酥皮点心吃。 坐在对面椅子上的索索嘴巴大张,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手里的点心一个拿不稳, 掉到地上。 夏浅汐深感意外,但心里也为索索高兴。她侧目问起:“五殿下他人呢, 怎么没有跟你一起回来?” 索索的目光也投向南宫弦。 南宫弦道:“殿下去了户部,宫门落钥前会回来。”说着吩咐丫鬟去厢房收拾,下午就派人送索索出府。 “今时不同往日, 索索姑娘如今的身份不适宜再住在府上。”南宫弦挽过夏浅汐的手,轻轻一笑, “不过,五殿下在城西置了一座宅子,接索索过去居住,你不必担心, 空闲时我们四人也可聚聚。” “嗯。”夏浅汐颔首,“皇上这么快就答应了他们的婚事,真是让人意想不到。” 南宫弦淡淡道:“想必你也有所耳闻, 五殿下乃故去的孝懿皇贵妃所出,孝懿皇贵妃在世时深受皇上隆恩眷顾,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可惜好景不长,在殿下六岁那年,孝懿皇贵妃因病逝世,临终前她恳请皇上好生对待五殿下,是以这么多年,皇上溺爱不明,疏于管束,以致殿下骄纵成性,才得了坊间那些夸大其词的坏名声。” 其实说起来,五殿下的母妃与他老爹南宫珏在过去也曾有一些牵扯,不过,事关皇室密辛,还是不要让她知晓的好。 夏浅汐静静听着,纤密的眼睫半垂,“经历这么一番波折,妾觉得殿下其实是个重情义有担当的人,索索以后算是有个好归宿了。” 南宫弦唇角浮起一抹笑痕,温柔的声音落在她耳边,“这下好了,人都走了,终于无人打扰了。” “打扰什么?”夏浅汐脱口而出,依着他的性子往另外一层意思上想想,不由脸颊发烫。 南宫弦毫不迟疑揽过她的细腰,微一旋身,薄唇压下,灵巧的舌头撬开她的唇齿,吻得细致又缠绵,让她从喉间发出一声难耐的喟叹。 一夜寒风过,大雪纷扬飘落,梅园里的梅花尽数开放。 天地间白茫一片,众芳摇落,唯梅花傲霜斗雪,秀立于世。 夏浅汐与子栗子姝忙着采集梅花雪水,留作泡茶之用。 南宫弦披着一件玄衣大氅,峻挺立在梅林中,看她与丫鬟说笑。 夏浅汐回头对他笑了笑,“梅花是花中君子,色艳不妖,秀姿傲骨,香气清幽淡雅,以梅花雪水泡茶,茶韵清正,留香回甘,是难得的佳品,晚上我就给你沏一壶尝尝。” “好。”南宫弦含笑回应。 夏浅汐将雪水封存在一个青瓷坛子里,盖好,抬头道:“对了,等会儿我要折上几支开得妍丽的,插瓶子里养着,这样晚上睡觉时也能闻见梅花香了。” “我帮你折。”南宫弦握着她的手,往梅林深处走去,不一会儿,子栗子姝听到二人柔情私语的声音,识趣地走远些。 午时在梅园用罢午膳,随风过来禀告:“爷,世子妃,夏府那边差人来报,夏夫人突染风寒,似乎有些严重。” 周氏素有心疾,染上风寒可是要命的事儿,夏浅汐与南宫弦对视一眼,即刻让人备下马车,前去夏府看望。 一进门,夏浅汐就急着奔去主院内室,看望周氏,南宫弦则候在正厅,与夏立德说话。 夏浅汐坐在床沿,看着躺在锦被之中气色不佳的母亲,面露担忧之色,“娘,你怎么样了?” “这几日天冷,一不小心受了些寒气,就病着了。”周氏咳嗽两声,手撑在床上想要坐起,夏浅汐忙过去扶她,扯了一只葱绿团花暗纹引枕垫在她背后。 周氏缓了缓气,虚弱笑笑,“大夫来瞧过,说无甚大碍,喝几贴药就会好。你爹这个多嘴的,让你们大老远赶过来,辛苦劳累的,我这心里怎么过意的去。” 夏浅汐从丫鬟手中接过药碗,用汤匙舀了一勺,在唇边吹吹,递到周氏嘴边,“娘,先把药喝了。” “这些小事让丫鬟来做即可。”周氏喝下一口药汁,摆手道,“当心过了病气给你,就是罪过了。” 夏浅汐继续一勺一勺喂药,“生身之恩大于天,娘含辛茹苦把我养活大,做女儿的不能侍疾在侧,枉为人子。” 这厢一碗汤药喂完,南宫弦派人去宫里请的李御医到了,隔着纱帐为周氏把了脉,与先前的大夫所诊一般无二,众人便也松了心。 南宫弦与夏浅汐当日未归,并让李御医留在府里两日,照顾周氏病情,补品药材也从宫里弄来一大堆,很是周到。 第三日,周氏病情好转,胃口好了许多,已能散步走动,便向夏浅汐道:“我这病好得差不多了,有刘妈和丫鬟们照顾着,不妨事。你们俩住在将军府有一段时日,也该回侯府住几天,省得侯夫人怪怨你。” 长久不回侯府确实不像样,夏浅汐知道周氏是为她好,颔首应下,“女儿听娘的。” 用罢午膳,夏浅汐与南宫弦拜别父母,乘坐马车回了侯府。 顾氏知晓儿子回来,亲自跑去门口迎接,拉着南宫弦的手嘘寒问暖,看夏浅汐的时候也是笑吟吟一副好脸色。 夏浅汐走后,刘妈进来请了个安。 周氏屏退丫鬟,小声道:“到底是怎么回事,秦蕊离开府里好几年了,也早就嫁人成家,怎么突然就……没了?” 刘妈叹口气,压低声音道:“我从她家邻居那里打听到,说秦蕊的相公是个穷鬼,大老粗,成天喝酒,喝醉了就打她 分卷阅读102 分卷阅读103 重生之良缘错 作者:静寂月 分卷阅读103 跟孩子,秦蕊熬了几年不堪折磨,一时想不通,投井自尽了。” “啊!竟是这样。”周氏双腿一软坐到椅子上,剧烈喘息几声,心口隐隐发痛。 晚上服药歇下后,周氏迷迷糊糊睡了一阵,半夜窗外突然寒风大作,猛烈扑打着窗棂,内室的纱帘在昏黄的灯光下摇晃,显得阴森可怖。 周氏睡眠浅,被风声一吵立刻惊醒,睁开眼却看见一个人影立在床前,长发披散,湿哒哒往下滴着水。 那人穿着一身海棠红妆花褙子,腰身曼妙,慢慢抬起头,长发掩映下的红唇轻启,“姐姐,我是秦蕊,你还记得我吗?” 周氏心里重重一惊,吓得说不出话,只张口喘着气,两手死死捂着心口,面色极为痛苦。 女子低低的冷笑声在内室回旋,“姐姐,当年我被你赶出夏府,爹娘把我嫁给了一个山野村夫,他对我不好,老是打我,还打我的孩子,我实在受不了,就跳了井,若是当初你肯留我,让我嫁给夏大哥当个侧室,也不至于落得今日这般悲惨的下场,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 她说着俯身看向周氏,露出一口森然白牙,“我在黄泉路上好生寂寞,姐姐以前对我那么好,会来陪我的,对吗?” 粗哑的两声呜咽在喉间滚了滚,周氏两眼一翻白,倒在了床榻上…… 侯府北苑,南宫弦与夏浅汐亲热一番,唤过丫鬟伺候梳洗换衣,睡到下半夜,门上突然被人急急叩了两声。 “爷,是我。”随风贴着门缝道,“属下有急事禀报。” 南宫弦起身,为夏浅汐掖好被角,自己坐在床沿,向外面道:“何事?” 随风推开门,扑通在门口跪下,眼观鼻鼻观心,极力忽视屋里弥漫的暧昧气息,启声禀告,“夏府的人过来传话,说,夏夫人不大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 ☆、离殇 数九寒天, 夜色沉如一汪波澜不惊的死水,寂静无人的街道上,突然疾来一辆华贵马车,随风在前头赶车, 南宫弦坐在车里抱着泣不成声的夏浅汐,轻声安慰着:“我已经派人去宫里请御医了, 很快就会赶到, 娘一定会没事的。” 夏浅汐听随风说那句“夏夫人不大好了”的时候,心里头就隐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前世娘在她十三岁时突发心疾去世,如今她年已十六,一直以为过了出事的那年, 就会免去劫数,没想到还是逃不过。 “阿弦, 有些事情,你不知道,娘她……”夏浅汐心里着慌,却不知从何说起。 南宫弦如何不知晓她心中所想, 伸手撩开马车帘布,扬声喊道:“随风,再赶快些。” “是, 爷。”随风猛抽长鞭,马车如离弦之箭一般行驶而去。 路上巡夜的几波金吾卫认出是靖南侯府的马车,也不敢拦, 半个时辰后,马车在夏府门口停下。 夏浅汐搭着南宫弦的手下车,管事在门口相迎,“小姐,您可回来了,绸庄有人带头闹事,老爷下午赶去处理,至今未归,已经着人去寻了。” 管事满面愁容,夏浅汐心里有了底,一张俏脸失了颜色,眼泪早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扑簌滚落。 她朝前走了几步,脚下猛然失力,一个趔趄几欲跌倒,只好由南宫弦扶着她直奔夏府主院。 院里丫鬟下人进进出出,夏浅汐脑中空茫一片,如提线木偶般被南宫弦带着走到内室门口,子栗搀着她进去,在床边的绣墩上坐下。 周氏面色苍白不省人事,鬓发染霜,仅一夜之间便苍老了许多。夏浅汐握住她的手扑倒在床上,哭着喊道:“娘……” 南宫弦在外厅询问周氏病情,大夫答道:“启禀世子爷,夏夫人夜里突然惊厥,引发心疾旧症,又加上前几日风寒侵体,身子虚弱,只怕……” 大夫说着遗憾地摇了摇头,南宫弦心中沉痛,眉头紧锁,郁郁叹了口气。这时,随风架着一名老御医走了进来,南宫弦忙免礼,催促御医进去诊治。 御医为周氏摸脉针灸,汤药灌下一剂后,周氏终于悠悠醒转,睁开了紧闭的双眼。 “娘,你终于醒了。”夏浅汐眼中闪过喜色,却见御医放下银针,摇了摇头,冲她拱了拱手,“请世子妃借一步说话。” 夏浅汐脸上的笑容戛然凝住,吩咐子栗代为照顾周氏,起身随御医去了外厅。 御医向夏浅汐和南宫弦躬身行礼,“世子爷在上,请恕老朽无能,此病来势汹汹,夏夫人心血耗尽,脏腑衰竭,已然回天乏术……此时醒转乃是回光返照,有什么想说的话,赶紧说一说吧,晚了只怕……” 御医的话仿佛淬了剧毒的利刃一刀一刀剜在她的心口,让她又痛又喘不过来气。夏浅汐歪倒在南宫弦身上,葱白的指甲嵌入手掌,用这刺心的痛楚才换来一丝镇定。 “我要去看看娘。”夏浅汐擦干眼泪,收拾了面容,换上些许如常神色,一步一步走到内室床头。 “娘,御医说了,你很快就会好的。”夏浅汐拧了一条湿帕子为周氏擦擦干裂的嘴唇,转身时偷偷抹了一把眼泪。 “汐儿,不用骗我了,我自个儿的身子,自个儿清楚。”周氏掩帕咳嗽两声,气若游丝,“汐儿,别哭,你听我说,这都是天意,冥冥之中早有定数,不要太难过了。娘本该早早走的,多活这几年是上苍恩赐,我已经看到你嫁人,过上好日子,已经赚到,没什么放心不下的,只怪娘福薄,不能再陪你了。” “娘,你不要说这些不吉利的话,你一定会好起来的。我跟阿弦以后有了孩子,还要跟您讨喜钱呢,你不能这么早就走了,教女儿和爹爹如何舍得……”夏浅汐压抑的酸楚终于奔涌而出,趴在床边哭得伤心欲绝。 “娘没福气,等不到抱外孙了,要是早知道身子这么不顶用,就提前打袼褙给他做一双虎头鞋,缝几件肚兜,也算我这个当外祖母的尽的一份心。”周氏伸出枯槁的手抚摸她的秀发,幽幽叹息一声,“你爹呢,他在哪儿?我想见他,想跟他说说话。” “娘您先歇歇,爹马上就回来了,再等等。”夏浅汐扭头朝外喊道,“快去叫我爹过来。” 回头时发现周氏盯着上方虚无的某处,瞳目紧缩,抬起手似要抓住什么,“秦……蕊。” “娘,您说什么,女儿没听清,您说清楚些。”夏浅汐凑在周氏耳边倾听。 再抬头时周氏已经阖上双眼,手也无力滑落,垂在床沿。 “娘!”夏浅汐抱着周氏失声痛哭,泪水迷蒙了双眼,悲恸的情绪从心底渐渐蔓延、钩绞,直到失去痛觉,抽干了她所有的气力。 苍天,你让我重生一世,就是为了让我再次承受生死离别的痛苦吗? “玉萍!”夏立德气喘吁吁跑进来,终究是 分卷阅读103 分卷阅读104 重生之良缘错 作者:静寂月 分卷阅读104 晚了一步,没来得及见周氏最后一面。 “玉萍,你不能走啊,不能走啊,你走了我可怎么活啊……” 夏立德伤心痛哭的声音自内室响起,南宫弦眼角有泪滑落,但很快收起悲痛之色,吩咐随风和管家,传唤这两日伺候过周氏的下人过来问话。 东方天际浮起一片鱼肚白,天很快亮了。夏府前厅,南宫弦负手立在正中,看向跪在眼前的十几名下人,沉声问道:“昨晚是谁上的夜?岳母大人惊厥是谁先发现的?” 一个穿着莲青对襟棉袄的丫鬟赶紧叩首:“回世子爷的话,奴婢晚晴,昨晚是奴婢上夜,也是第一个发现夫人昏倒的人。” “本世子问你,昨晚岳母大人的卧房中可有异常?” 晚晴低头认真回想,答道:“奴婢与刘妈伺候夫人喝药歇下后,刘妈回了后院下人房里,奴婢就在外间的榻上睡下了。大约子时前后,外面突然刮起了大风,把窗户吹开了,奴婢听见风声,起身去关窗户,心里担心夫人被风吹着受凉,就走进去看看,没想到奴婢刚进去却看到,看到夫人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双手紧紧揪着心口,奴婢就吓得跑出去喊人了。” “刘妈何在?”南宫弦听晚晴断断续续说完,吩咐道,“叫她来见我。” 刘妈在主院给周氏换衣,听了传唤立刻去了前厅,向南宫弦跪下,“老奴给世子爷问安。” 南宫弦直问道:“听管家说,你在岳母大人跟前尽心尽力伺候了很多年,可有什么想说的。” “夫人是个善良的好人,就这么突然去了,老奴心里边也伤心。”刘妈看看左右,犹豫一刻道,“老奴有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南宫弦屏退下人,留了刘妈一人问话。 刘妈道:“昨晚之前,夫人不知从哪儿听来秦蕊自尽的消息,就托老奴去打听,这秦蕊是夫人以前的贴身丫鬟,还跟夫人是同乡,关系亲近,大概是四年前,秦蕊做错事被夫人撵出府,打那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她。后来秦蕊嫁给了一个酒鬼,成天被打,就在前不久,她被丈夫打了之后,想不开投井自尽了,夫人昨日知晓此事后,脸色就不太好,许是夜里梦到什么可怕的事情才会惊厥。老奴担心有人故意让夫人知道秦蕊的事,还请世子爷查一查。” 南宫弦颔首,让刘妈退下,叫来影卫彻查,原是府里有几个丫鬟与秦蕊的夫家是同乡,私底下议论的时候恰好被周氏听见,盘查询问之下,这几个丫鬟身家清白并无问题,周氏知晓此事只是巧合。 南宫弦又命人查了夏府所有人的房间,又查了周氏的药方、熬药剩下的药渣、衣衫首饰、房中摆件,能查的地方都仔细查过,亦未寻到一丝可疑之处,只能不了了之。 灵堂设在前院正厅,夏立德身为商会行老,在京城颇有威望,每日前来吊唁的人众多,夏立德与夏浅汐父女两人每日以泪洗面,强打着精神应对这些杂事。 夏立德无子,膝下只有夏浅汐一个女儿,南宫弦以女婿的身份帮着主事,虽不合规矩,但他身份尊贵惹不起,便无人敢说三道四。 停灵七日后,夏浅汐身穿孝衣扶灵,走在棺椁前面,周氏的葬礼办得风风光光,棺椁在城外的一块风水宝地下葬。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写的好伤感。 ☆、失心 周氏下葬后, 夏立德大病了一场,多日茶饭不进,丧妻之痛郁结于心,人也消瘦了许多。 这些时日夏浅汐与南宫弦一直侍疾在侧, 悉心照料,就连除夕夜两人只回侯府吃了顿年夜饭, 就匆匆赶了回来。 侯夫人顾氏时常见不着儿子, 对此心有怨言,但侯爷南宫珏没有发话, 她也不能多说什么。 夏家商号虽有几位机敏老练的管事掌柜撑着,但少了东家掌舵主事,生意上不免艰难些。 开春天气渐暖, 晴阳温煦,风里浮荡着花气暖香, 馥郁醉人。 夏立德如往常一样坐在红木门槛上,怀里抱着周氏的衣衫,头倚着门框,望着远处的天空发呆。 夏浅汐进来看到这一幕, 眼眶骤然泛酸,她驻步深吸一口气,拿帕子擦擦眼角, 忍下眼泪才走过来,蹲下身子,柔声道:“爹, 这才一会儿功夫,您怎又一个人坐在这儿了?冬寒还未过去,您身子刚好些,当心被风吹着。” “小姐恕罪,老爷非要坐在这儿,我们怎么劝都不听,实在是没法子。”下人忙恭声告罪。 “玉萍,玉萍……”夏立德仿佛没有听见她的话,口中只重复念着周氏的名字。 “爹……”夏浅汐握住他的手,抬头望着他憔悴的面容,哽咽道,“娘走了,爹你还有我,还有夏家商号,京城的商会还有许多大事等着您出面操持,您要赶紧好起来,不能就此消沉下去啊。” 夏立德转脸茫然地看她一眼,将周氏的衣衫往怀里拢紧了些,又偏过脸去,口中依然念叨声声,“玉萍,你去哪儿啦?怎么还不回来啊……” “爹。”南宫弦走过来,蹲下身,与他平视,轻然笑道,“饭菜好了,咱们先吃饭。” 说着慢慢扶起夏立德,夏浅汐将衣衫从他手中抽出,递给丫鬟。 “爹您慢着点,咱们去饭厅。” 南宫弦与夏浅汐左右扶着夏立德,往月门那处去,没走几步,鼻尖突然嗅到一股难闻的尿臊气。 夏浅汐往下看去,只见夏立德的袍角湿了一大截,还滴滴答答往下滴着水。 爹他,竟然,尿裤子了! 夏浅汐难以置信地捂着嘴唇,呜咽的声音含混着哭腔,“爹,你怎么这样了……” “都退下!”南宫弦显然也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他急忙挥退丫鬟下人,走到夏立德面前,扶着他的肩膀道,“爹,我先带你去换身衣衫,换好了咱们再回来用膳。” “我要吃饭,我要吃饭。”夏立德眼珠傻傻转了转,痴痴道。 南宫弦眸色一暗,继而微微一笑,“爹,你要乖,快跟我进屋换件衣裳,不然阿弦以后不跟你一块玩了。” 见他直点头,南宫弦便扶着他的胳膊,慢慢搀进内室,在门口时回头向夏浅汐递去一个安慰的眼神,“汐儿,别担心,你先去饭厅等我们,我给爹换好衣衫就过来。” “嗯。”他的话仿佛带着镇定人心的力量,夏浅汐微颔首,搭着丫鬟的手离开主院。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南宫弦扶着换了一身簇新衣裳的夏立德来到饭厅,夏浅汐站起来伺候他入座,亲自盛了饭,拿汤匙挖了一勺黄栗米饭吹了吹,凑到他嘴边,“爹,来,快把饭吃了,今日女儿让厨子做了您爱吃的荷叶蒸鸡,等会啊,我给您撕一块鸡腿吃。” 夏立德抬手推开,头倾在一边,扁着嘴不满地道:“不吃,我让阿 分卷阅读104 分卷阅读105 重生之良缘错 作者:静寂月 分卷阅读105 弦喂我!” “这……”夏浅汐望着手中的汤匙,轻叹一口气。 “我来。”南宫弦微笑着接过她手中的饭碗,取过汤匙,“爹,吃饭了。” “啊……”夏立德张大嘴巴,由南宫弦细心给他喂饭。 午膳用罢,南宫弦陪夏立德在院中散了一小会儿步,伺候他歇了午觉,御医蹑手蹑脚进来给他把了脉,出来时脸上的神情有些凝重。 “回禀世子爷和世子妃,从夏员外近日的脉象和状况来看,他是思虑过度,忘失前后,神明不清,百物不辩,已有失神混乱的迹象,此乃呆症。” 夏浅汐心中有数,只道:“请问御医可有医治之法?” 御医捻须道:“夏员外得的是心病,心主神明,神官不职便会气滞善忘,取四七汤服之,化蓄血,除呆气,或有一线生机。常言道,心病还须心药医,若想员外痊愈,除非有法子让他从丧妻之痛中走出来。”顿了顿,他叹口气,“只怕是,唉,难啊。” 南宫弦攥着夏浅汐的手紧了紧,向御医道:“有道是人定胜天,岳父大人定会好起来的,还请御医快快开药。” “是。”御医拱手告退。 “汐儿,你也不要太过担心,何御医是皇上钦点的太医院院正,由他照料爹的病情,一定会药到病除的。” 夏浅汐疲惫地靠在他怀里,泪光点点,“阿弦,谢谢你。幸好有你在,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撑下去。” “你我是夫妻,岳父大人是我的尊长,照顾他本是应该,跟我何来这样生分的话。”南宫弦抱紧她些,低沉的嗓音在她头顶响起,“放心,一切有我。” 两人说了会话,南宫弦留在前院照看夏立德,吩咐丫鬟伺候世子妃去芷汐院歇息。 走到中庭的一处角门时,夏浅汐突然停步,对子栗道,“我有些气闷,想出去走走散散心。” 夫人过世之后,小姐郁郁寡欢伤心不已,还要分出神来照顾老爷,许久未见她露过一个笑脸。今日天气晴朗,出去走走消散消散也好,反正随风会在暗处保护,便也随了她吧。 子栗未让其他丫鬟跟随,只与子姝跟在后面,三人一道出了角门,在巷子里慢慢走着。 一路无话,直走到脚腕酸乏,夏浅汐正想掉头回去,眼角留意到前面一户人家的后门门口坐着祖孙三人,男童拿着弹弓瞄树上的鸟雀,女童在跟老翁翻花绳,两人一边翻着,一边还乐呵呵地唱着翻花绳的歌谣,听得夏浅汐扬起了唇角。 身后的木门吱呀一声被人打开,一名围着蓝布围裙打扮朴素的妇人出了来,看着一老两小正玩着,温婉笑道:“爹,饭菜做好了,大宝,二丫,快扶你们祖父起来,吃罢饭咱们再玩。” 两名小童脆生生应了,一人一边扶着老翁站起身,那个叫大宝的还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帮他扑扑身上的灰尘。 老翁迈着颤巍巍的步子跨入门槛,摇头叹气道:“人老了就成了拖累,我这一把老骨头不晓得还能熬上几年,要不是舍不得孙子孙女,我就提早到地下跟你娘见面去喽。” “爹,瞧您这是说的什么话,您身子骨硬朗着呢,肯定会长命百岁,安享儿孙福,以后的好日子还长着呢……” 木门缓缓关上,里头人的说话声渐渐听不到了,夏浅汐怔怔立在原地,望着那儿出神。 “小姐,小姐。”良久之后,子栗轻唤了一声。 “哦。”夏浅汐回过神来,忧郁的眉间松融了些,“走得累了,回吧。” 何御医开的四七汤服了几剂,夏立德的病情依然没有丝毫起色,真让人发愁。 几日后,夏浅汐做了一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 她在夏府前厅召集夏家商号的几位管事掌柜,郑重宣布:“各位夏家商号的掌柜们,这么多年帮助家父经营生意,夏家商号能走到今日,你们功不可没。” 说着她轻叹一口气:“如今家父这般境况,夏家商号实在不适宜再经营下去,因此,我以夏氏嫡女的身份代家父做出决定,向商会辞去家父的行老位子,夏家商号底下的所有店铺均停业转卖,所得钱财在城郊捐建几座草堂,剩下的存入钱庄。商号所有的伙计、工人每人多发放半年工钱,让他们另谋生计,至于几位管事掌柜,你们劳苦功高,每人可领五百两银子,下半辈子的生活可得无忧,也算没有亏待你们。” “小姐,夏家商号可是老祖宗老太爷积攒下来的,不能就这样毁了啊。”管事周安道。 “是啊,这么大的家业说散就散,多可惜啊,小姐请三思啊!”另一位管事也劝道。 “周叔,陈叔,你们听我说,我爹的病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好,我已嫁为人妇,出嫁从夫,怎能回来照顾生意。”夏浅汐叹气道,“我也是实在没有更好的法子了。” 李西玉拱手道:“既然小姐心意已决,老朽与各位理应遵从,不过我有一言,希望小姐能把两三间盈利好的铺子留下来,他日老爷痊愈,也可东山再起。” 夏浅汐思量一刻,颔首:“李叔说的是,就按照刚才说的置办下去吧。” 众人商议好各项细枝末节,四散离去,夏浅汐站在空荡荡的庭院里,望着头顶四四方方的蓝天,脑中忽然想起母亲从前跟她说的话来。 那会子她家因秋季赈灾有功,她被召进皇宫面圣,皇上还赐下一道“天下第一商”的金丝楠木匾额,以示嘉奖。 周氏温柔笑道:“汐儿,现在你可知何为商人?” 她认真想了想,回道:“女儿认为,古来商人可分三等,三流商人靠经商果腹保身,二流商人谋利致富,而这第一流的商人,则是超出致富保身的自利行径,心怀家国百姓,富行仁义。而我,就是要做这第一流的商人。” 第一流的商人。 夏浅汐扬唇自嘲一笑,这诺大的家业,如今竟要毁在她的手里,何其残忍! 重生这一世,加上辈子的时光,她都没有像此时这般,痛恨自己没有生得一副铁骨铮铮的男儿身,无法也无立场帮爹爹挑起夏家商号这个担子。 若母亲泉下有知,应该能理解她的苦衷吧。 晚上在芷汐院歇下时,南宫弦拥着她躺在床上,吻吻她的额头,“白日里的事我听说了,你的决定是对的,爹的病时好时坏,商号无人操持,实难支撑下去。不管怎样,为夫都会站在你这边。” 夏浅汐“嗯”了一声,话音里有一丝涩意,“阿弦,谢谢你。” 南宫弦垂下视线,对上夏浅汐莹润的双眸,淡淡笑了笑,“跟我还用得着说什么谢字,在我心中,你是最重要的。” 夏浅汐心间涌上暖意,犹疑一瞬,伸出左手探进南宫弦的衣襟,轻抚他的胸膛。 “别闹。”南宫弦喘着气,轻轻移 分卷阅读105 分卷阅读106 重生之良缘错 作者:静寂月 分卷阅读106 开夏浅汐的手。 岳母过世后,他们一直没有同房过,不是不想,而是实在没心思。 今晚她这是怎么了? 夏浅汐咬咬唇,柔软的身子像游蛇一般一点点往上,在他的俊脸上方停住,低头亲啄他的唇角。 南宫弦眸色渐深,身上被她点起熊熊烈火,烧得他无法忍受。 少顷,他抱着她翻了个身,热切的吻急急落下。 夏浅汐手攀在他强健有力的臂膀,杏目含光望着晃动的帐顶。 阿弦,给我一个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  长假期间,有朋友来浙江找我玩,我们去了杭州宋城、西湖、河坊街,还有嘉善县的西塘游玩,拍了一些很棒的风景照,大家可以去我微博看。 宋城有免费古装可以穿,押金两百一套就可以,那个招牌节目宋城千古情很赞,演员都好美,节目融合3d特效,创意也很棒,大家有空可以去玩玩。 西塘是一个很有情调的古镇,原生态的江南风情,卖东西的很多,也有很多特色的东西,梅菜烧肉特别好吃,夜景也很美,坐坐乌篷船很有感觉。 值得一提的是,我们遇到一个超级帅的帅哥哥,打算下个月开个现言,就写西塘艳遇泡到帅哥哥的故事,不知道有木有人看。 ☆、妒火 翌日清早, 南宫弦端着托盘在内室外头来回踱步几圈,经历一番挣扎过后,挑帘走了进去。 夏浅汐刚醒,瞅见青瓷盅内乌沉沉浓重的药汁, 眉头一蹙,“这是何物?” 南宫弦端起药碗作势要喂她, 含糊开口:“这是何御医给你开的补药, 养身子的,快些趁热喝了吧。” 夏浅汐点头, “夫君费心了。” 母亲刚过世那会儿,她伤心忧虑晕过去两回,后来留在家里全心照顾爹爹, 身子一直不大顾得上,南宫弦心疼她, 帮她分担不少事,补品也时常叮嘱她吃着。 夏浅汐不疑有他,就着他的手慢慢喝下。 “好了,喝完了, 我也该起了,叫子栗进来给我梳头吧。”她擦着嘴角道。 南宫弦应声,端着空药碗出了房门, 闭眼轻嘘了一口气,脸上的笑容慢慢敛去。 他早上特意去问了何御医,御医说她面色不好身子虚弱, 现下是不宜要孩子的。 这碗药其实是,避子汤。 孩子的事,还是等她身子调养好了,过些日子再说吧。 早膳后,何御医过来给夏浅汐请脉,交代了几句,写了补方交给南宫弦,差人去宫里的太医院抓药。 避子汤也是另外配备了一份的,里头用的全是温和的药材,不伤身子的。 晚上歇下时,南宫弦仰面躺着,定定望着上方某处,不知道在想什么事。安静半晌,夏浅汐藏在锦被下的玉足碰到他的脚踝,慢慢往上勾着磨着。 “痒!”南宫弦哼笑出声,往一旁挪了挪。 见他不为所动,夏浅汐便又缠上来,一双如藕玉臂环住他的脖子,低头亲过他的唇,继而往下,吻上他的喉结。 南宫弦心尖猛地颤动,身上被她撩拨得火起,但脑中尚存一丝理智,扶着她的肩膀推开些,哑声道:“昨晚上已经要过了,今日还是缓一缓,早些歇着吧。” 夏浅汐看着他,眼中的期待暗下去,径自翻个身侧躺着,酝酿一会儿才道:“你老实说,是不是厌倦我了?” 声音中透着隐约的委屈,平添一抹娇怜。 南宫弦只当她是在使小性子,低笑几声,认真道:“什么厌倦不厌倦的,都老夫老妻了,我这不是怕累着你了么。”说着扳过她的身子,笑意散在柔和的嗓音里,“怎么净胡思乱想了,我满心满眼都只有你,何时看过别的女子,我就这么让你信不得?嗯?” 夏浅汐被他的甜言蜜语哄得服帖,抬起头凝睇着他,双眸晶亮,“那我们要个孩子吧。” 南宫弦握住她的手,浅笑道:“孩子的事不急,等你身子好些。” 说罢不等夏浅汐张口反驳,飞快覆身上来,吻住她娇美的樱唇。 不一会儿,两人的寝衣丢得到处都是,床榻凌乱不堪,蜜合色鲛绡纱帐如水波云纹一层层荡开,暧昧纠缠的呼吸高低起伏…… 次日,南宫弦又喂她喝了一盅“补药”,两人在饭厅伺候夏立德用完早膳,侯府的人过来传话,说通州宣平侯府世子顾文昭与其妹顾念生来京,侯爷叫他们夫妻二人速回府中待客。 两人商议之后,留下几个妥帖的人照顾夏立德,便乘坐马车回了靖南侯府。 “侄儿跪请姑母、姑丈大安。”侯府正厅,顾文昭与顾念生跪在正中间的蒲团上,向顾佩蓉与南宫珏请安。 “你们兄妹二人远道而来,一路上辛苦,不必多礼,起来吧。”南宫珏道。 顾氏笑问:“文昭,春闱在即,你书读得如何,可有把握?” 顾文昭起身恭声道:“回姑母的话,侄儿资质愚陋,幸得父亲与夫子悉心教导,进殿试应不在话下。” “我儿出息。”顾氏笑道,“虽说兄长在京城也有几座别院,但长久闲置,不免冷清些,你们去了还要里里外外费心张罗一番,不如这些时日就好好地在姑母家里住下,有什么需要的都跟张嬷嬷讲,南院安静,姑母早先几日就已经让人给你拾掇出来,留作温书用。” “多谢姑母照拂,侄儿叨扰。” 顾氏跟顾文昭说了两句,笑着看向顾念生,招招手,“念念,到姑母这儿来,陪姑母说说话。” “是。”顾念生羞怯怯应了,走到顾氏跟前,拉起家常来。 哥哥此次进京是来参加春闱考试,她惦记着留在京城办事的莹儿,就央求着一道来了。 姑母依旧语气温慈,不像是知晓她上回买通人击中夏浅汐膝盖,让她打翻茶水之事。顾念生暗自欣喜,心里对表哥升起一股难言的感激。 刚说了几句热络话,下人就来禀告:“侯爷,夫人,表少爷,表小姐,世子爷与世子妃回来了,已经到门口了。” 南宫珏只轻点了一下头,神色淡淡,顾氏听言立刻坐了起来,眼中闪着难以掩藏的喜色。她留心看了一旁的侯爷一眼,又坐回去,抬手扶了扶鬓角的金凤含珠发钗。 南宫弦与夏浅汐携手走进正厅,向堂上叩拜请安。 南宫珏与顾氏免了礼,顾氏向南宫弦说明顾文昭此行的来意,吩咐张嬷嬷好生照应他们兄妹的起居。 午膳时,侯府设下宴席,为顾氏兄妹洗尘。 饭后南宫弦执意要回夏府,惹得顾氏不快,“刚回来一会儿功夫又要走,娘就这么招你嫌,整日不着家便也罢了,留下来多说几句话都不肯。” “娘你何来这样的话,儿子几时嫌过你了?”南宫弦拧眉,“实在是岳父大人病情严重,这才着急回去。” 分卷阅读106 分卷阅读107 重生之良缘错 作者:静寂月 分卷阅读107 “听听,听听,着急回去,合着夏府才是你的家。”顾氏气得不行,避过南宫弦,剜了夏浅汐一眼。 不用猜,定是因为上次强迫她验身之事,怀恨在心,这个狐媚子吹了枕边风,使了手段蛊惑阿弦,才让他们母子如此生分的。 顾念生盈盈福身,帮腔道:“天下间为人父母的,无一不盼着子孙绕膝,儿子儿媳能在身边尽孝道,一家人欢聚一堂,和和美美的。表嫂家的事情固然重要,表哥也该念着姑母的一片思子之心啊。”说着眼瞥向夏浅汐,“表嫂以为呢?” 南宫弦看都未看她一眼,棱角分明的侧颜透着几分冷峻,“靖南侯府的家务事,就不劳表妹操心了。” “表哥,我……”顾念生受了莫大的委屈,泪水在眼眶子里打转,一副我见犹怜的娇嗔模样。 儿子不明事理,气得她心窝子疼。顾氏看不下去,拉过顾念生护在身后,冷着脸道:“真是娶了媳妇忘了娘,翅膀硬实了,都奚落起你表妹来了。” “关汐儿什么事,娘你不要是非不分……” “阿弦,你少说两句。”夏浅汐扯了扯南宫弦的袖角,向他摇摇头,“娘说的是,这些日子一直住在我家,是不大好。家里有何御医和随风照看着,不会出什么乱子,你就安心留下来陪娘说说话。” 南宫弦沉思片刻,道:“好,那就白天回去照顾岳父大人,晚上再回家里住。不过我不放心爹,今晚还是得回你家去。” 夏浅汐垂眸不言,眼中涌起一片湿热。 顾氏知晓儿子脾性,能答应晚上回来住,已经是极大的让步,便不再多说,搭着顾念生的手离去。 翌日,黑压压的密云积聚在半空,似打翻了的浓墨,阴沉地似要坠下来。 厢房里头丫鬟莹儿奉了茶,一面将夏府里发生的事一一向小姐说明。 顾念生掀盖吹了吹水面浮沫,抿了一口,放下,“费了这么大的功夫只扮鬼吓死了夏浅汐的娘,这个夏青青也是个无用的。”撇嘴笑了笑,“不过这事做得没让人起疑,也算没白花银子给她弄张脸。” 莹儿双手交叠,小声问起:“小姐,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 顾念生一想起表哥对夏浅汐那温柔呵护的样子,就觉得挠心得厉害,片刻,她忽然想起什么,一瞬间又展颜笑了,“老天真是开眼,让夏浅汐至今都没怀上孩子,姑母那里想必对她早有不满,你说,若是让她永远怀不了孩子,那这个世子妃的位子她还能坐得稳吗?” “小姐的意思是……”莹儿眼带亮光。 “莹儿,我问你,我爹后院里的那些妾侍若是不安分,想越过娘,靠着身孕往上爬,我跟娘都是怎么做的?” 莹儿点头,“奴婢明白。” 主仆两人聊得入港,窗外突然传来一声花盆碰撞的响声。 “谁在外面?”顾念生揪着帕子,惊坐起身。 莹儿在她说话之前就三步并作两步跑到窗前,往外张望一眼,扭头道:“看那身形穿戴,许是侯夫人跟前的张嬷嬷。” “张嬷嬷!”顾念生大惊失色,旁人也就罢了,多打点银子封口便是,这个张嬷嬷可是出了名的忠心,不是单凭银子就能收买的。 还有上次借她的手对付夏浅汐之事,当时她可能糊涂着,保不齐事后想明白了,只是碍于姑母的情面,没有戳破罢了。 顾念生越想越害怕,急忙握住莹儿的手,细长的柳叶眉不安地蹙起,“怎么办啊,莹儿,也不知道她听去多少,若是她将我们说的话告诉姑母,那我可全完了。” “小姐别慌。”莹儿安慰道,“侯夫人一大早就出门了,现下应该未归,她想说也没地儿说去。” 顾念生深吸两口气,平静下来,“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姑母知道这些事,我也不能有把柄捏在别人手上,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张嬷嬷是如何也留不得了。” 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落在地上,下得密又急。张嬷嬷撑着伞刚上了通往主院的拱桥,一道闪电划过天际,她揉揉眼,看清了前方站着的一个人。 顾念生浑身被雨淋得湿透,秀发紧贴在脸上,眼睛直勾勾盯着她,让人心里发毛。片刻,褪了血色的菱口轻启,话音里带着一股来者不善,“张嬷嬷这是往哪儿去呀,下雨路滑,您年老体弱的,可要当心啊。” “下雨天表小姐怎么出来了,连伞都不带着,淋病了又该让夫人心疼了。”张嬷嬷打着哈哈,“这些下人都是怎么伺候的,回头老奴帮表小姐教训着。老奴还有事,先走一步。” “嬷嬷先别走。”顾念生横着拦住她的去路,“姑母还没回来,下这么大的雨,嬷嬷不好好在房里呆着,这么急匆匆往主院跑,是要做什么?” “老奴这不是惦记着夫人路上受凉,看看厨房有没有备好姜汤么?” 顾念生观察她的神情变化,唇角阴冷勾起,一把攥住她的手腕,逼近她道,“厨房在桥那头,嬷嬷这是聪明人说着糊涂话,糊弄我呢。时间不多,本小姐就不必跟嬷嬷多费口舌,别怪我心狠,怪只怪您听了不该听见的。” 张嬷嬷看着她一点点靠近,心知不妙,正要张口喊人,突然脚下打滑,往桥上歪去。顾念生顺势用力推了一把,只听扑通一声,一道身影掉入湖水中。 雷声轰鸣,盖住落水之人的惨叫,等到有下人发现,将人从湖里捞起,张嬷嬷已经气息全无,早就死透了。 南宫弦与夏浅汐听闻噩耗赶回侯府,顾氏已经哭得死去活来,顾念生在一旁好言安抚着。 “张嬷嬷是我的乳母,又在我跟前伺候了这么多年,情分匪浅,怎么就这么突然去了?我究竟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老天要这么对待我身边的人。” “雨天看不清路,张嬷嬷上了年纪,腿脚不灵便,一个不小心也是有的,姑母节哀顺变,当心伤了身子。”顾念生帮顾氏抚着胸口。 “人死不能复生,母亲请节哀。”夏浅汐有心劝慰几句,顾氏却爱搭不理的。 最后她与南宫弦商定,留在侯府照看顾氏几日。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大姨妈造访,痛到怀疑人生,过两天还要去医院检查卵巢囊肿,要是确诊了,还要喝上一大堆药。 发誓再也不熬夜了,好好休息一段时间调养身体,新文还是推后吧。 ☆、离间 在侯府没住几天, 京城里来了一位显贵人物——端王。 端王此人性情暴戾,处事谨慎圆滑,先帝在时备受恩宠。他原本在封地呆的好好的,据说是受身边的人鼓动, 一时兴起跑去南山打猎,不慎坠马摔伤了腿。因南山距离京城不远, 消息传到皇宫, 皇帝传旨让端王进京医治。 端王府修 分卷阅读107 分卷阅读108 重生之良缘错 作者:静寂月 分卷阅读108 建得气派恢弘,原本只在年节进京参拜时, 作个落脚之地,端王有伤在身,便堂而皇之地带着一应随从住了进去。 端王不良于行, 心情烦闷,每日歌舞取乐, 纵情声色,聊作释怀。 京中官员携礼到王府看望伤情的不少,南宫弦知晓端王近年来招兵买马,暗藏逆反之心, 实不愿与之为伍。 老狐狸心机深沉,做事滴水不漏,他到现在都没抓住任何有用证据。 南宫弦这日收到一封端王的亲笔简帖, 再三思虑过后,他决定前往端王府赴宴。 席间觥筹交错,丝竹盈耳, 舞姬身着薄衣,姿容曼妙,中间的一位姝色佳丽,不时向南宫弦那边的席案,轻甩披帛,秋波频送。 南宫弦气定神闲,半点不为所动。 坐在上首的端王,懒懒倚在凭几上,怀中揽着一个娇俏美人儿,逗趣抚弄,一派骄奢淫靡姿态。 片刻,他手持茶盏,向南宫弦道:“世子肯赏脸前来,本王心慰。本王腿上有伤,只能以茶代酒,请。” “王爷言重,末将先干为敬。”南宫弦一口饮尽杯中酒,片刻之后,身子渐渐燥热起来。 先前的那名女子扭着腰肢走过来,直接倾身坐在了南宫弦的腿上,双臂环着他的脖子,樱唇猩红上扬,媚眼勾人。 一阵浓烈的胭脂香气窜入鼻息,南宫弦只觉烦躁不已,最后一缕耐心耗尽,南宫弦脸色黑沉,毫不客气将怀中女子推开。 席案“吱”一声挪开老远,南宫弦起身行礼,“末将不胜酒力,冒然失态,扫了王爷的兴,望乞恕罪。” “是这舞姬不懂规矩,世子何错之有?”端王似笑非笑,冷眼看向舞姬,“还不退下。” “是。”舞姬拢着散乱的衣衫,狼狈离席。 “多谢王爷盛情,末将告辞。”南宫弦又行一礼,得了允准,由随风扶着离开。 丝竹之声再起,席间一切如旧。近侍为端王斟了酒,忿忿道:“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王爷请他来,是他的造化,如此不识抬举,竟还摆起脸子来了。” 端王抬手打断,“此人足智多谋,骁勇善战,是个不可多得的将帅之才,如能将他收为己用,本王可添得一双羽翼。” “是。”近侍再不多言,躬身候在一旁。 这厢南宫弦匆匆回了靖南侯府,径直回了北苑。 挑开珍珠帘子,绕过云母屏风,南宫弦步履轻晃着走进来,从身后抱住夏浅汐的细腰,大手伸到她衣衫前襟用力揉搓,三两下扒掉她的罩衫。 肌肤猛然发凉,滚烫的热吻细密落下,带起一阵战栗。 夏浅汐扭头看他,“阿弦,你怎么了?” 南宫弦黑玉般的眼眸中多了一丝迷乱,斩钉截铁道:“要你。” 吻了一阵,南宫弦停下,脱去身上的衣衫,将她压在床上。 “不要。”夏浅汐闻到他身上的脂粉香气,一双好看的黛眉轻蹙,想阻止,手臂却被他牢牢钳住。 南宫弦想她想了一路,如何肯听,俯身吻住她的唇,手也不规矩地四处游移,揉得她有些疼。 指尖突然触上一层棉巾,南宫弦霍然抬起头,眉间困惑深深,“你?嗯?” 夏浅汐脸颊绯红,羞愤欲死地点点头,声若蚊呐,“妾今日来葵水了,方才就想跟你说来着。” 南宫弦的脸色沉了又沉。 夏浅汐抬手摸摸他烧红的脸颊,疑惑道:“你怎么了?” 南宫弦伏在她身上,闭目喘息,“今日夜宴上的酒,加了助兴的东西。”顿了顿,又补充道,“我用内压着,才勉强撑到回来,我……” 实在是忍不了了。 夏浅汐懂得他的意思,抬手推他,“你快用冷水沐浴一下发散发散。” 她可没那么大度,让他去找别的女人。 她的嘴唇红润饱满,一张一合太过诱人,让他突然萌生了一个绮丽的念头。南宫弦从来不是委屈自己的人,沉声笑了笑,还是拉过她的手探入衣底。 被她伺候了两次,犹未尽兴,某处依然拼命叫嚣着。南宫弦怕累着她,干脆扯下她的亵衣,翻身下榻,转到屏风后头,用亵衣握住自己…… 夏浅汐面红耳赤,用被子蒙着头,尽力不去听纱帐外面传来的声音。 过了好大一会儿,南宫弦才停下,去净室沐浴回来,掀开锦被一角,躺了进去。 “还难受吗?”夏浅汐想了想,还是决定问一问。 “好多了。”南宫弦脸上挂着纵欲过后的疲累,拥她入怀。过了会儿,在她耳边咬牙切齿道,“等你好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回应他的是夏浅汐一阵猛掐。 …… 雨夜,电闪雷鸣。 顾念生从噩梦中惊醒,哭着喊道:“莹儿,你快进来。” 莹儿听见动静,披了件粉色绣花外衫,结带都没系好,就急忙走了进来,“小姐,您怎么了?” 顾念脸色惨白,额头冷汗直冒,“莹儿,我梦见张嬷嬷了,她从湖里爬上来,向我索命来了。” 窗外一声惊雷炸响,顾念生瞪直了双眼,惊恐道:“梦中我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一样,想跑却怎么都跑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朝我走来,掐住我的脖子。莹儿,我好害怕,该怎么办呀……” “小姐别慌。”莹儿抚着她的后背,“张嬷嬷的头七早就过了,混魄去了阴间,不会再回来的,大不了,奴婢悄悄给她烧些纸钱,化解她的怨气,让她走得安生些。” 顾念生抓住她的手,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好好,莹儿,那你给她多烧些,让她早日投胎,别来缠我。” 莹儿应声:“是,小姐,奴婢这就去办。” 次日顾念生就病了,顾氏传府医给她把脉开药,将养了几日,便已无碍。 莹儿从外间挑帘进来,屏退丫鬟,向歪在贵妃榻上养神的顾念生道:“小姐,您吩咐奴婢办的事,恐怕是难成了。” 顾念生搭着她的手坐起,不解地问,“为何?” 莹儿道:“启禀小姐,给夏浅汐熬药的下人受了世 分卷阅读108 分卷阅读109 重生之良缘错 作者:静寂月 分卷阅读109 子爷命令,时刻都在药锅跟前盯着,奴婢根本没有机会下手。” “如此,”顾念生叹气,“真要奈何不得那贱人了么!” “虽然奴婢无功而返,但是,”莹儿靠近些,继续道,“奴婢见他们给夏浅汐熬的药不止一种,于是多留了个心眼,趁人不备,偷偷检查了他们倒下的药渣。” “哦?有何发现?”顾念生双眸带光。 “奴婢家里以前是开药铺的,一些常见的药材还是识得的。”莹儿笑着道,“奴婢以为夏浅汐是得了什么怪症,检查了药渣才发现,她吃的药有两种,一种是上好的补药,而另一种,小姐,你猜怎么着,竟是避子汤呢。” 避子汤?还是表哥让她喝的,真是想不到啊想不到。顾念生按下心头狂喜,由莹儿扶着起身,“这么大的事儿,表嫂还蒙在鼓里,我这个做表妹的,是该好心提点一下了。” 北苑桃红柳绿,风景如画,枝头上的海棠一簇一簇开得正好。 顾念生进来就福身行礼,“念念给表嫂请安。” 她那讨好的笑脸,一如初见时那般天真无害,夏浅汐看她一眼,只淡淡道:“听说表妹病了,今日看这气色,应是大好了。” 听说?顾念生从她的话里硬生生听出一股疏远味儿来。她咬了咬牙,又笑道:“多谢表嫂记挂,念念今日来,也没什么事,只是想跟表嫂闲话家常。” “表妹有话不妨直说。”夏浅汐不是拖泥带水的人,无心与她磨嘴绕圈子。 顾念生拂了拂耳边发丝,哦了一声,“张嬷嬷前阵子去了,姑母好生伤心,念念就想着若是府里有了喜事,姑母就该高兴了。” “喜事?”夏浅汐防备地看向她。 顾念生看看夏浅汐平坦的小腹,状似无意道:“念念的意思是,若是表嫂怀了身子,姑母定然高兴。” 她与南宫弦成亲已有大半年,她这肚子毫无动静,顾氏每回看她,眼中尽是失望之色。夏浅汐被戳中痛处,心里万般不是滋味。“表妹若没旁的事,就请回吧,我累了,想歇着了。” “表嫂先别着急赶我走,念念还想跟您提个醒。”顾念生面带讥诮,“听说表哥常给表嫂喝些补药,是药三分毒,喝多了总归不好,表嫂可要仔细些。” 夏浅汐是聪明人,顾念生知晓不用说的太多,她会自己琢磨透的。 “这个时辰姑母歇过午觉该醒了,念念要过去伺候了,这就告辞。” 顾念生走后,夏浅汐便叫了子栗来,“你把我的药拿出一些,去侯府外头找大夫给我验验,看看是治什么的。” 顾念生含糊其辞,说的话半真半假,可能是她知道了什么。 要是她有什么病症,阿弦又瞒着她……夏浅汐心里不安极了。 “是,小姐。”子栗福身往外走。 “子栗。”夏浅汐又叫住她,嘱咐道,“当心别让人瞧见了。” “哎。”子栗应声去了。 南宫弦回来时,就见夏浅汐木然地坐在太师椅上。 南宫弦走上前握住她的手,才发现她的手冰凉冰凉的。 “怎么了?”他关心道。 夏浅汐挣开他的手,直截了当问了出来,“你为什么要给我喝避子汤,为什么不告诉我?” 南宫弦愣了愣,目光未有躲闪,“御医说你身子虚弱,要调理好了才能受孕。是我不好,不该事先瞒着你,我也是怕你多想。别着急,孩子以后会有的。” “不,阿弦,你不懂,你不懂。”夏浅汐拼命摇头,“那天,我见到一个老公公在跟他的孙子孙女玩耍,他说他为了孙子孙女才肯好好活着,我就想着赶紧怀上身孕,等我们的孩子生下来,我爹看着外孙心里高兴,兴许他的病就全好了。可是,你却给我喝避子汤……” “汐儿。”南宫弦抱住她,温声轻语地道,“对不起,我不知道这些,我只是担心你。比起孩子,你更重要。” “阿弦,我有些累,想静一静。”夏浅汐推开他的怀抱,独自去了内室。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嘻嘻。 ☆、青青 南宫弦使出浑身解数, 哄了一晚上都没把人哄好,翌日夏浅汐就禀明顾氏,带着丫鬟子栗和子姝回了夏府。 南宫弦没有急忙追过去,而是写了封书信命人送去五皇子宋承启府上, 叫戚索索去夏府陪陪闹别扭的世子妃。 侯府的东厢房里,顾念生听到夏浅汐出府的消息, 脸上露出春花般的笑容, “这就给气走了?她还真是小肚鸡肠,狭窄器量, 从此得了表哥的厌弃才好呢。左右我跟姑母都不喜欢她,眼不见为净,最好以后都不要再回来。” 那样的话, 世子妃的位子空出来,她就不用委屈当个侧室了。 “小姐说的是, 夏浅汐有什么资格留在世子爷身边,世子妃的位子原本就该是小姐您的。”莹儿奉承几句好话,讲起了夏青青的事,“小姐, 夏浅汐的堂姐飞鸽传信给奴婢,说她的脸快到时候了,想问小姐要维持容貌的药呢。” “这么快又到一个月了。”顾念生笑容微敛, 走到窗台边上,揪了雨过天青色花瓶里的一朵垂丝海棠的花瓣烦心地撕着,“当初花了那么大的价钱给她弄了一张全新的脸, 还打点银子把她送进夏府,是她自己不争气,混了这么久至今仍是个三等丫鬟,连接近夏浅汐的机会都没有,竟还有脸来跟我讨药。” “那药百两银子一颗,就是做生意投下去,也是该图个回报的。”莹儿陪着小心,“是她自己没用,怨不得别人,奴婢就不给她回信儿了,让她自生自灭得了。” “不,莹儿。”顾念生掷下花儿,红唇轻挑,“既然没用了,就不必留着了。找个机会见见她,跟她说明白。” “是,小姐。”莹儿领了言语,着手去办了。 夏府里,夏浅汐照顾夏立德歇下午觉,放下帐子,轻手轻脚走出来,牵了索索的手,与她并肩走在花园的石板路上,悄声说话。 索索是来当说客的,从进门到现在茶水都没喝一口,只一个劲儿劝着,“浅汐姐姐,世子爷做什么都是为了你好,一不留神做错点什么也是无心的。” 分卷阅读109 分卷阅读110 重生之良缘错 作者:静寂月 分卷阅读110 “索索,我就是回来看看爹,跟他没闹什么别扭,你不必劝了。”夏浅汐笑着叹气,“跟你说话我舒心不少,明儿个我就回去。” 索索松了口气,忽然想起一个人,眨眨眼道:“听五殿下说,侯府来了个什么宣平侯府的表小姐,自古表妹表哥相亲相爱,近水楼台先得月,你可千万不能大意,平白让人给钻了空子。” 听她这不着调的话,夏浅汐掩帕笑了笑,“他才不会,我相信他。” 前面几名洒扫婢女扎堆在一处,除草浇水,修剪花枝,见到夏浅汐,纷纷停下手中活计,行礼问安。 夏浅汐免了礼,走了几步又回头望,疑声道:“那个人我怎么觉得有些熟悉?” “谁啊?”索索好奇道。 子栗顺着夏浅汐指示的方向看去,那名下人拎着一只木桶已经走远了,只隐约看见个背影。 “我也觉得似曾相识。”子栗眼珠转了转,认真回想,“但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要不要让人叫来问问?” “还是算了。”夏浅汐转身道,“爹爹该醒了,随我去看看。” 穿着蓝花布裙的夏青青到后院浇完水,路过一处石桌旁,见呜喵蜷身卧在石凳上眯眼打盹。 夏青青环顾四周,看看左右无人,抬脚狠狠踢中呜喵肚子,呜喵嗷呜一声撞向后面的石桌上,再滑下来,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没了声响。 夏青青上前揪着呜喵的尾巴将其拎起,往花丛里一扔,再弯腰扑扑衣袖,若无其事地回了下人房。 她往床上一坐,手下意识地往枕头下面摸。 片刻,她疑心地睁大双眼,焦急地四处摸索一通,掀开枕头棉被,里里外外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找到她想找的东西。 夏青青急了,搓着双手在屋里走了几步,突然拿定了主意,急忙朝门外跑了。 芷汐院,丫鬟晚晴跪在夏浅汐和戚索索跟前,揭开一方绢帕,将里面的一只布偶呈上。 “这是何物?”索索眼明手快,抢过布偶上下看了看,“这上面还有字,说是什么……这个字我不认识。” 子栗看了一眼,惊叫道:“这是小姐的八生辰八字!这上面还有符咒,是哪个不安分的扎小人诅咒小姐!” 夏浅汐拿过布偶细看一阵,瞥向跪着的晚晴,“这个人偶你是从何处得来?如实道来,我不会为难你的。” 晚晴叩首道:“启禀小姐,这个是奴婢在同屋的碧桃她的床上发现的,碧桃是去年进府的,一直跟奴婢住在一处。” “碧桃?她在何处?”夏浅汐肃声吩咐,“把人给我叫来问问。” 此事关系小姐安危,子栗亲自带人去晚晴和碧桃的屋里找人,可惜晚了一步,房内空无一人,府里也四处找过,都没见人。 夏青青早在下人寻她之前,已从夏府后院的角门溜出,她用飞鸽传书联络上莹儿,去了老地方见面。 与以往不同的事,这次莹儿的主子——顾念生也来了。 小巷子里阴暗逼仄,隐有一股发霉的怪味,顾念生这种身娇肉贵的千金小姐自然不愿多呆,她拿帕子掩鼻,向莹儿挥了挥手,“你跟她说吧。” 莹儿福身,从袖子里摸出一只精巧青花瓷瓶,递向夏青青,“现在夏府和世子爷的人都在四处寻你,悬赏的画像四处可见,京城那么大,难有你的容身之地。夏府的人也就罢了,世子爷的影卫个顶个地武功高强,搜捕人的本事超群,任你插翅也难飞。与其活着被他们捉住上刑受苦,不如痛快了结了,免得落入夏浅汐之手,还要遭受一番羞辱。” 夏青青听言脸上的神情未有多少波澜,只默默接下青瓷瓶子,握在手心。 她早该猜到,从莹儿断了她的药开始,她就已经变成了一枚弃子。 “这瓶药喝下去一个时辰后才会发作,你就在这儿喝了,然后跑远点,别让人怀疑到我跟我们家小姐头上。” “你放心,我们家小姐会帮你对付夏浅汐的,你就安心上路吧。” “哎,你杵在那儿干吗?快喝呀!” 在莹儿正琢磨着要不要唤巷子口把风的两个侍从过来帮忙时,夏青青突然疾步跑到顾念生身后,袖中寒光一闪,一把匕首抵住了顾念生的喉咙。 “你敢动我!我可是宣平侯府的大小姐!”顾念生两手扳着她的手肘,背后惊出一身冷汗来。 “妾已是将死之人,有何不敢!”夏青青换了只手扣住顾念生脖颈,另一只手握着匕首在空中一划,喝道,“都别过来,不然我让你们家小姐给我陪葬。” “都退后!她若伤我分毫,拿你们是问!”顾念生惊愕失色,急吼一声。 莹儿与两名侍从不紧不慢跟在她们两人后面,到达巷子口时,夏青青在顾念生耳边道:“真是对不住了顾大小姐,妾还有未办完的事,现在还不能死。” 说罢,她把顾念生往里面一推,转身跑了出去,眨眼间没入人流之中。 “小姐,还追么?”莹儿扶着惊混未定的顾念生,小心问道。 顾念生喘息两口镇定下来,气急败坏地扇了莹儿一巴掌,“追什么追?外面人那么多,你是想把我跟夏青青的事闹得人尽皆知吗?” “奴婢没用,奴婢该死。”莹儿捂着半张红肿的脸,大气不敢出。 这一巴掌用了全力,顾念生甩甩震得发疼的手,气呼呼道:“回去。” …… 赌坊外头,田三哼着小曲儿悠闲走着,一抬眼看见巷子口有个漂亮的小娘子在冲她甩绢子,隔了老远都能闻见她身上浓郁的脂粉香。 那小娘子容貌平平,可这身子……田三阅女无数,知道这是个能让男人快活的。 赌坊附近有个花柳巷,这小娘子眉眼含情,风骚劲儿十足,多半就是哪家窑子里出来揽客的姑娘。 田三今日顺利讨了赌债,坊主高兴赏了他一两银子,正好去风流快活一把。 他走上前说了几句调戏的话,谈好价钱,便捏住小娘子的帕子一角,由她牵着往巷子深处走去。 走到里头,小娘子停了下来,转身就环住他的脖子。 “在这儿?”田三脸上乐 分卷阅读110 分卷阅读111 重生之良缘错 作者:静寂月 分卷阅读111 出一朵花,“小娘子野性,够味,爷喜欢,哈哈哈哈......” 说着就把人推到墙上,嘴上亲着啃着,两手伸到腰间解自己的裤腰带。 夏青青眸中闪过一抹狠戾,悬在田三后背的手从袖中摸出匕首,毫不犹豫刺向田三后背。 一声凄厉的惨叫,田三/退后一步,惊愕地看向夏青青,待反应过来,抡起拳头就向她砸去。 夏青青敏捷躲过这一拳头,朝外面飞奔而去。 背上插着一把匕首的田三踉跄追着,鲜血淌了一路,刚走出巷子口,他口中涌出一口血,两眼一翻白,直直朝地上栽了下去。 人群很快围了上来,七嘴八舌指指点点。 “出人命了,快报官啊!” 夏青青一路小跑,半个时辰后赶到东林街上。她在夏府大门口喝下顾念生给她的那瓶毒/药,摔了瓷瓶,抹了一下唇角,毅然迈步走了进去。 门口的守卫拦下她,看清了她的容貌,立刻把人押下,“她是碧桃,把她交给世子爷处置。” 前厅,夏浅汐正为呜喵之死哭得伤心,南宫弦阔步入内,影卫随后押了一名女子过来。 “阿弦,你怎么来了?”夏浅汐起身行礼。 南宫弦扶她坐下,扫了一眼跪在堂下的女子,“此人便是碧桃,她回府里自首,你有什么话就问她吧。” 夏浅汐脸转向她,“你与我有何仇怨,为何扎小人诅咒我?” 那女子抬起头,朝她哂然一笑,“多日不见,堂妹别来无恙。” 她虽然顶着一张陌生的脸,可这声音却无比熟悉。 夏浅汐与南宫弦对视一眼,皆愣在当场。 “你是……夏青青?”夏浅汐将信将疑。 “没错,是我。”夏青青冷哼,“堂妹既知是我,布偶的事就不必多问了吧。在这世上除了我,应该没有人那么深恶痛绝地想让你死!” “此人对世子妃大不敬,拖下去乱棍打死!”南宫弦口气冰冷。 两名影卫一左一右拖着夏青青往外走,却被夏浅汐叫住,“慢着,我有话要问她。”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赶完榜单,欧耶! ☆、  了断 南宫弦向影卫摆摆手。 “是, 爷。”影卫得了世子爷允准,松开手,夏青青被重新丢在地上。 夏浅汐心绪复杂地看着她,半晌才道:“那日你离家出走之后去了哪里?你这张脸……” “夏浅汐, 收起你那副假惺惺的慈悲样子,我不需要你关心!”夏青青眼中淬着愤怒的火光, 声音蓦地拔高, “要不是你,我们家怎么会被流放边塞, 子衿又怎会在半路染上恶疾?听人说,她死的时候,连一副像样的棺椁也没有, 尸身被人用破席子草草一卷扔到荒郊野外……” “你说什么?子衿她……”夏浅汐难以置信地张大嘴巴,满脸震惊地看向南宫弦。 能瞒着这事儿的, 只有他了。 南宫弦躲开她审视的目光,冷言向夏青青道:“蛇蝎毒妇,竟敢颠倒黑白出言相诘!冤有头债有主,深究起来, 是你爹贩售私盐累及家人,是汐儿私下托我去刑部求情,才免去你爹死刑。世事难料, 你妹妹在流放路上染疾离世是谁也没有想到过的。” 夏青青双手抠着衣裙,冷哼两声,“我今日不是来找你叙旧, 而是要告诉你一件事情。” “何事?”夏浅汐问道。 夏青青沉吟片刻,突然抬起头,笑意森寒,“你娘,也就是我的叔母,她不是突发心疾去世,而是……” 夏青青说到这里,手捂上肚子,顿了一顿,看起来像在卖关子。 “而是怎样?”夏浅汐听她说起周氏,猛然转头,带起发间一串珠玉碰撞的玎玲声。 “实话告诉你,她是被我扮作秦蕊的鬼混给生生吓死的。怎么样,夏浅汐,没想到吧?”夏青青得意洋洋,“那天二叔有事出门未归,正好给了我可乘之机,就连老天都在帮我,哈哈哈哈……” “你……我娘……”夏浅汐被她的话刺得心头绞痛,胸口急剧起伏,一口郁气有些喘不上来。 夏青青开怀大笑几声,嘴角突然冒出一缕黑血。 一旁的影卫屈身查看她的面部和手上的指甲,拱手禀告:“爷,她服了毒。” 南宫弦眼底闪过一抹暗流,当即吩咐:“ 快传御医,不能让她死,单凭她一己之力,不可能那么轻易混入夏府,一定有人在背后主使。” 夏青青抬手摸了摸脸颊,腹中掀起剧痛仍然扯起嘴角笑了笑。 还好,在死之前,维持容貌的药效还未到,这般模样下了黄泉,叔母也认不得她,不必担心找她算账了。 她不要再顶着一张丑脸像过街老鼠一样躲躲藏藏,就算躲过南宫弦影卫的搜捕,顾念生为了自保,也不会放过她。 她不仁,休怪她不义,要玩也要玩个玉石俱焚鱼死网破。 夏青青匍匐在地,咳了几口黑血,用手肘撑着身子往前爬,一口银牙几欲咬碎,“夏浅汐,我死也不要死在你的手上,我夏青青,从来没有……输过……” 话未说完,她就倒地气绝身亡。 南宫弦扶着泪眼滂沱的夏浅汐,怒声道:“召集所有影卫,给我严密彻查!” …… 一弯冷月照窗,翠竹摇曳,细叶沙沙。 侯府的东厢房内,顾念生刚歇下不久,睡意朦胧中听见一阵密集仓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似是朝厢房这边走来,紧接着大门上传来重重的叩响。 “莹儿,外头发生了何事?” “莹儿,莹儿?”外间没动静,顾念生又唤两声。 “这个死丫头,跑哪儿去了。”顾念生骂了两句下床披衣,刚走到院子里,大门被人一脚踹开,外头火把明亮。 顾念生认出前面那人是表哥的贴身近侍,心里有些发慌,“这黑灯瞎火大半夜的,你们到这里来做什么?” 随风未行礼,迎风直直站着,“请小姐速去前厅,世子爷有要事跟您商议。” “都这么晚 分卷阅读111 分卷阅读112 重生之良缘错 作者:静寂月 分卷阅读112 了,表哥找我何事?快子时了,我困得很,有什么事不如等明日再说罢。”顾念生说着就要关门。 随风一手扣住门板,不冷不热道:“世子爷吩咐的事,属下不敢不从,还请表小姐莫要为难。” 几名侍卫面色严肃向前一步,一副她若不从就强行将她拖走的样子,顾念生这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犹豫再三,还是跟着他们去了前厅。 厅堂灯火明亮如昼,侯爷南宫珏与侯夫人顾氏端坐上首,南宫弦与顾文昭立在一旁。 顾念生一进来,顾文昭就走过去,左右看看,关心道:“妹妹,你没事吧?” “我没事。”顾念生摇头,眼中噙着泪花,我见犹怜。 顾文昭扭头问道:“表兄,你把我们叫来这里做什么,关念念何事?” “那要好好问问我的好表妹了。”南宫弦漆黑的眼眸掠过一丝薄冷的笑意,看向顾念生,“你做过什么,还是尽早如实交代了吧,夜深人倦,省得母亲跟着在这儿受罪。” “表哥你说什么,念念听不明白。”顾念生泪眼汪汪,委屈地扑到顾氏怀中,“姑母,念念什么都没做过,您要为念念做主。” 顾氏看着她的发顶,忧心道:“阿弦,你有什么事往开了说,你爹和你表弟都在,让他们给断一断,兴许这中间是有什么误会呢。” “娘,儿子从来不做无把握之事,也不会无理无据平白冤枉好人。”南宫弦道,“娘你应该知晓,表妹对我怀着某种心思,可我只爱汐儿一人。表妹因此嫉恨在心,费尽心机不止一次刁难于她。” “我没有,表哥你冤枉念念了。”顾念生忽然哭得很凶,“我心慕表哥不假,可我从没想过刁难表嫂,表哥错怪我了。” “是啊,念念一直是乖巧懂事的好孩子,就算偶尔犯些荒唐错事,也是情有可原。看在亲戚一场的份上,你就莫计较那么多了。”顾氏帮腔道。 “那日凉亭之事我且不提,咱们就来说一说岳母大人的事。”南宫弦眸转锐利,声音是透骨的冷,“汐儿的堂姐夏青青易容混进夏府,趁夜扮鬼害死了汐儿的娘,她临死之前对此事供认不讳。然而为她换脸,送她进夏府的幕后主使,却是顾念生。” 这下直呼其名,连表妹也不叫了,顾念生心里如针扎一样难受,只一个劲地摇头否认,“我没有,我没有……” 顾氏诧异道:“阿弦你越说越没道理了,念念何时认识了浅汐的堂姐,娘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念念会做出这等伤天害理的事。走,念念,跟姑母回去。” “是,姑母。”顾念生擦擦眼泪,起身去扶顾氏。 “让他说完。”南宫珏义正言辞道。 “是,父亲。”南宫弦继续道,“据影卫所查,去岁表妹返回通州,她的丫鬟莹儿却留在了京城,为的就是帮助毁容的夏青青更换容貌,再想方设法助她混入夏府。” 随风此时上前,将两张宣纸呈上,南宫弦扬扬下巴,示意随风呈于南宫珏等人过目,“这里的两张供词,一份是影卫盘查了去岁护送表妹回通州的侍卫,逐一责问得来的口供。另一份是鬼市的鬼手医圣的供词,找他给夏青青换脸的人正是莹儿。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表妹可还抵赖?” 顾念生脸色涨红,头垂地很低。 顾文昭看完供词,眉头紧拧,“供词的真假先不论,即便是真的,定是莹儿那个丫头与人串通好,设了圈套害我妹妹。” 南宫弦面沉似水,不徐不缓道:“仅凭两张供词确实难以让人信服,带人犯!” 影卫领命,不一会儿就带上一男一女两个人来。 女的自不必说,正是顾念生的贴身丫鬟莹儿,她浑身血迹,头发散乱,已经没个人样,顺着裤管流下的血水洇湿了身下的团花地衣。 而她一旁的男子,却是秦蕊的相公——陈云明。他身上衣衫周整,显然没用过刑。 “说吧。”南宫弦自上而下俯视两人。 “禀告各位老爷、夫人。”陈云明磕了个头,手指着莹儿,战战兢兢道,“去年这位姑娘找到我家,给了我一大笔银子,让我,给秦蕊下了迷药,将她投进井中,再捏造一些秦蕊负气自尽的传言。” 堂上众人皆是惊愕,顾氏眼中也闪过一抹难以置信的光芒。 南宫弦负手看向莹儿,“他说完了,该你了。” 莹儿抬头看了顾念生一眼,触上她凌厉的双眸,身子不觉一惊,“奴婢听命于小姐,是小姐吩咐奴婢买通陈云明害死秦蕊,帮助夏青青进入夏府的。” “你胡说!”顾念生委屈道,掩在袖中手指因恐慌而不停颤抖,“我自问待你不薄,为何陷害于我?” 顾氏理了理思绪,疑惑道,“阿弦,看这丫鬟的样子,是否屈打成招,另有隐情呢?” “唔,还有一事,恐怕娘还不知道。”南宫弦转向莹儿,“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吧。” 莹儿哭哭啼啼道,“张嬷嬷是被小姐推进湖里淹死的,不是失足跌进去的。” “啊!张嬷嬷,她……”顾氏惊惧不已,一口气没顺上来,晕厥过去。 “快传府医!”南宫珏与南宫弦和两名年长些的婆子上前,掐人中的掐人中,抚胸口的抚胸口,顾氏缓了口气,睁开了双眼。 “念念,你老实说,这一切都是你做的吗?” 顾念生仍摇头,“不,姑母,我没做过,您要相信念念。” 侧厅风声闪过,夏浅汐小跑冲过来,伸手要去掐顾念生的脖子,“顾念生,我要杀了你,还我娘命来!” “汐儿,汐儿。”南宫弦拦腰抱住她,“你先镇定一下,害死娘的凶手,我会让她偿命的。” “世子爷恕罪,奴婢没能瞒过小姐。”子栗子姝赶来告罪。 夏浅汐几近崩溃,像个疯妇一般,在他怀里胡乱挣扎,“顾念生,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汐儿,对不住了。”南宫弦一个手刀劈晕夏浅汐,打横抱起她,出了前厅。 厅堂安静下来,顾氏由丫鬟搀着回去休息,顾念生瘫坐在地,已经哭得没了力气。顾文昭僵立当场,望着外面黑沉的夜色,烦闷地闭上双目。 南宫弦 分卷阅读112 分卷阅读113 重生之良缘错 作者:静寂月 分卷阅读113 将此案交由刑部审理,主犯顾念生和莹儿被押入大牢,秋后处斩,陈云明谋害妻子,弃市论处。 家门不幸,宣平侯府出了这么一桩丑事,一时半会很难在人前抬起头来,顾文昭的名字从省试名额中勾去,永不为官。 城郊墓地,夏浅汐与南宫弦跪在周氏坟前,叩首三拜。 夏浅汐往脸前的炭盆里化了些纸钱,哽咽道:“娘,害您的凶手已经抓到,您在黄泉之下可以安心了,请娘在天之灵,保佑爹爹早日好起来。” 祭拜完了,南宫弦扶她起来,理理她身上的斗篷,叹息道:“回吧。” 作者有话要说: 快要完结了,突然很空虚。 ☆、  休书 侯府书房。 南宫弦执黑走了一步棋, 抬头时,墨如点漆的眼眸闪烁着一道微亮的精芒,向对面的南宫珏摊手笑道:“爹,该您了。” 棋面黑白两势胶葛, 南宫珏沉吟良久方下了一招险棋,以图扭转战局, 但南宫弦勇猛冲杀, 出其不意,明显技高一筹, 已然占了上风。白势岌岌可危,没走几步,便陷入重围败相呈露。 “多日未曾对弈, 你的棋艺见长。”南宫珏将手中棋子一抛,端起案头的一盏热茶呷了口, 含笑道。 听得赞许,南宫弦俊美的脸庞蕴出笑意,喜悦之情溢于言表,“父亲谬赞。儿子空有一腔孤勇愚见, 不及父亲棋力高深运筹帷幄,此次能赢,侥幸而已。” 南宫珏捻须摇头:“原本你我棋力只在伯仲之间, 你这般从容不迫,置之死地而后生,一手智策破局, 才至胜地。” 说罢招手唤下人收拾桌面,兴致盎然,“难得你有空闲,再陪为父手谈一局。” “不了,爹,儿子今日有要事与您商议。”南宫弦神色转而严肃,屏退下人,叫了随风与一名影卫抬进来一口硕大的檀木雕花错金木箱,放在书房正中间的空地上。 “都下去吧。”南宫弦挥退闲杂人等,吩咐随风离开时带上房门。 南宫弦下地走到箱子旁边,从袖中取出黄铜钥匙开了锁,一脚踢开盖子。 一整套簇新辉煌的十二旒冕冠和十二纹章冕服静静躺置其中。 南宫珏淡淡瞥了一眼箱子里的物什,面色顿敛,久久不发一言。 房内气氛骤然僵凝。 南宫弦负手道:“这是从您外头的别庄里头搜出来的,织造匠人、管事、守卫此刻皆被关押在府内的暗室中,他们起先一个个都守口如瓶,但难保有那么一两个受不了大刑嘴巴不严实的,该招的都已招供。爹,您可否给儿子一个合理的解释?” 上一世端王带兵从府里搜出来这些东西,坐实了父亲的谋逆之罪,才使得他痛心写下一纸休书,驱使汐儿离开。 他一直以为这一切全是端王那个老匹夫的阴谋,故而这一世他不遗余力暗中彻查,最后的结果却大为出乎人的意料,他最为敬重的父亲,百姓口中刚正任直的侯爷,皇上看中的肱骨之臣,私下竟与端王早有来往,说是勾结也不为过。 “你既然都已经查出来了,为父也无甚好说的。”南宫珏冷笑一声,漫不经心道,“怎么,你打算去御前参我一本?” “爹!”南宫弦气急,“端王虺蜴为心,绝非善类,他这些年暗地里招兵买马,铸造兵器,逆反之心昭然若揭,您为何与他同流合污,弃忘忠心,做下此等大逆不道之事,儿子实难理解!” 南宫弦言辞激烈,平息一刻,又道:“莫不是爹您还对当年孝懿皇贵妃之死耿耿于怀,认为是皇上包庇皇后,间接害了她吗?” 听他提起陈年旧事,南宫珏眉头紧皱,语气忽而严厉森然,“我的事轮不到你来说道,这箱子里的东西由得你揭发到皇上那里去,为父就坐在这儿等着你大义灭亲!” 南宫弦急促喘息几口气,攥得青筋爆出的拳头握紧了又松开,“爹,您为了一个已死之人豁出全侯府的安危,您扪心自问,对得起娘吗?” “阿弦,当年之事,你不明白。”南宫珏退后坐到太师椅上,抬手按着额角,“我与雯珺自幼相识,待到谈婚论嫁之龄,皇上将她纳入宫中为妃,直到她后来病死在自己的寝宫,我都没再见过她一面。我曾私下查过,确为皇后安插在她身边的贴身宫女做的手脚,我能查到这些,皇上固然心知肚明,只因皇后母家势固,牵连甚广,且死者已矣,便未追究下去。” 往事历历在目,锥心嗜骨,南宫珏未能沉住气,终于面色大作,“雯珺被人陷害,溘然长逝,都是皇上的错。” 棋盘下方的宣铜大鼎中焚着清醇沉冽的甘松香,烟气幽幽袅袅,寂然散入室中。南宫弦默默听完他的话,叹了一口气道,“儿子的话不管用,但有一个人的话您应该能听得进去。” 他举起双掌击响三声,书房的门被打开,走进来一位身穿明黄镶绣四爪螭龙织锦常服的男子。 南宫珏朝门口看过去,心中大惊,忙下跪叩首,“不知五皇子殿下驾临,老臣有失远迎。” 宋承启走过去扶他起身,“侯爷不必多礼,本宫今日来,是受世子之托。” 宋承启自顾自往椅子上一座,一改往日的玩世不恭,郑重道:“母妃临终前曾跟我说,她从来没有怪过父皇,也希望关心她的人抛掉过往,好好生活。那时本宫年纪小,以为这话只是对我说,现在想来……侯爷您琢磨琢磨,这都多少年的事儿了,犯得着一直惦记死揪住不放吗?” 南宫珏抬眸看看宋承启那张生的与闵雯珺有几分相似的脸,微微征仲,道:“老臣不是放不下,而是无法放下。” 那些恩怨愁苦,长年累月记恨得太久,早成了一道深痕,嵌进心窝子里,反复磨折徘徊,不是说算就能算了的。 劝说无果,宋承启怅然离去,南宫弦命人用一把火将这口檀木箱子烧了,只好另想他法。 不日后端王离京,却未回自己的封地,而是联合了周边几个小国,率部举兵叛凉。 南宫珏多日未上早朝,有人看到他出现在端王营中,皇帝病中雷霆震怒,下旨封了城南将军府,将南宫弦一家禁囿于靖南侯府,所有影卫侍从关押于刑部大牢。 夏浅汐端了一碗 分卷阅读113 分卷阅读114 重生之良缘错 作者:静寂月 分卷阅读114 薄米粥进了书房,坐在书案前悬腕写字的南宫弦抬眼看见是她,手上一顿,急忙用书册盖住宣纸,却被夏浅汐眼尖瞧见了纸上面写的字。 休书。 夏浅汐放下托盘,伸手去抽那张宣纸,南宫弦压住不放,她用尽全力去夺,满是泪痕的脸上血色褪尽。南宫弦怕她太过用力伤到手,慢慢松开书册。 “这是什么?”夏浅汐扬着那张未写完的休书,愕然质问。 “这……”南宫弦轻叹,不忍地道,“汐儿,你听我说,如今的境况,我已自身难保,只有写下这封休书,才能送你出去,保你周全。” 夏浅汐错愣半晌,眼眶抑制不住发涩,上前抱住了他的腰身,“我不要,我不要这休书,你我是结发夫妻,就算你赶我走,我是怎么也不会离开的。成亲那日你发过誓,要生生世世陪着我,赖着不走的,每一句每一个字我都记得清清楚楚,你不能说话不算话。” 前世那些爱的、恨的、怨的早如过眼烟云,随风逝去。这一世,她就呆在他的身边,哪儿也不去。 南宫弦唇角微弯,渐渐笑开了去,“好,我答应你,这封休书,我亲手撕了。” 府里的丫鬟下人都由专人看管,晚上无人上夜,夏浅汐自个儿拿火折子点了油灯端进来,摆在案上。 南宫弦在黑暗中不知坐了多久,看向她时仍温润一笑,“你放心,岳父大人那边有五殿下帮忙照看着,不会有事。” 夏浅汐在他身旁坐下,头靠在他的肩膀上,“父亲那边,还没消息吗?” 南宫弦拧眉摇了摇头,神色似凝着坚冰一般冷沉。 夏浅汐跟着叹息一声,手攀住他的胳膊,微微一旋身,整个人坐在他腿上,抬头慢慢吻上他的唇。 南宫弦立刻反攻为主,揽住她的腰身,重重吻下去。 夏浅汐一边回应一边褪掉自己的衣衫,指尖滑嫩的触感让他呼吸渐急,手穿过她的腿弯打横抱起,与她缠绵在床榻之上。 她不知道怎么安慰他,也帮不上任何忙,只能用这种方式让他好过一点。夏浅汐抱紧他,在他耳边道:“阿弦,不管以后发生什么,我会永远跟你在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 过渡章随便看看吧。 ☆、决战 夏去秋来, 皇帝病体沉疴,久未好转,缠绵病榻数月,终于永嘉廿年薨于昭阳宫寝殿, 群臣百官哀悼,满城白幡缟素, 悲痛的哭声如闷雷一遭一遭滚过天际, 无限哀戚。 丧仪过后,遵先帝遗诏, 三皇子宋承卿登基御极,着继大统,赐封五皇子宋承启为晋王, 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四处举兵作乱的端王以宋承卿毒害先帝、篡改圣旨为由, 自封皇太弟,挥兵京师,扫除凶逆。 新帝启用曾经的镇戎大将军南宫弦出城迎战,只因丞相柳括进言:“南宫弦身负赫赫战功, 在军中威望过盛,其父投敌叛国,助纣为虐, 正好借此时机,一并除之而后快。” 南宫弦离开侯府已有两日,夏浅汐几经担忧, 彻夜难眠,早膳时又觉胸口堵闷,饭食难进,没吃几口就搭着丫鬟的手出了饭厅,来到花园散步舒心。 园中的月季又开了一茬,姹紫嫣红,香氛弥漫,让人的心情也好了许多。 再往前走,绕过月门,入目是一座葡萄架,几串果实从密叶缝中坠下,晶莹剔透似玛瑙翡翠,光看着就叫人馋得要命。 夏浅汐悄悄咽了一下口水,拍拍子栗的手腕,指指葡萄架,“子栗,让人给我摘一串来吃。” “是,小姐。”子栗扭头去喊旁边的守卫,半天没人吱声,回头时却见小姐已经摘了低处的一串青葡萄,揪了两颗塞进嘴里。 “哎,小姐,这串葡萄还没熟,就这么吃了,你也不怕酸。奴婢这就回屋搬个凳子,给您够上头熟透甘甜的吃。” “不用了,这个就很好吃。”夏浅汐拦住她,用帕子掩口吐出葡萄籽儿包起,没一会儿,将这串青葡萄吃了个干净。 子栗好奇摘了一颗青葡萄尝了一口,皱着眉头呸呸吐了出来,“这么酸简直能酸倒牙,小姐您怎么不嫌酸呢?” 话一出口觉出不对,两人对视一眼,皆是惊讶。子姝将两人拉到偏僻处,小声问起:“小姐,您该不会是……” “是啊,小姐,您的月信迟了好些日子了。”子栗又惊又喜,“要不然奴婢让他们传个大夫过来给您瞧瞧。” 夏浅汐一脸犹疑,“兴许是近日烦心事太多,小日子迟来也是有缘故的。就算是真的,现在是非常时期,还是不要让人知晓了,你们两个也不许碎嘴往外说。” 两个丫鬟听小姐如此说,只好点头应下。 侯府各处都有重兵把守,消息闭塞,也不知道外面的情况怎样。这日守卫不知为何突然松懈,随风多日未见,一进来就让她们收拾包袱细软,说是世子爷的吩咐。 半个时辰后,一辆青幔马车行驶在城北郊外。 路面不大平整,夏浅汐颠簸地有些想吐,她掀开帘布,透了口气,“随风,你们爷呢?他现在何处?” 随风甩了一鞭子,回头道:“回禀世子妃,爷现在有事去办,命属下过来接应你们。世子妃请放心,夫人在后面的马车里,夏府那边也有人去接夏员外了。” 夏浅汐不由疑心道:“那我们现在要往哪儿去?” 随风迟疑一下才含糊道:“是个安全的地方。这里路不好,世子妃请坐稳。” 夏浅汐细想一下急了,“是不是阿弦发生了什么事?停车,我要回去找他。” “恕属下不敬,实难从命。”随风直视前方,长甩马鞭,马车速度更疾。 夏浅汐深吸了一口气,给子栗使了个眼色。 子栗会意,掀开帘布蹲坐在车头,作势要往下跳,“随风,赶紧停车,不然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吁——”随风无奈,勒住缰绳,马车缓缓停下。 子栗扶着夏浅汐下去,顾氏也由丫鬟搀着从后面走过来。 自从侯府被封之后,顾氏整日呆在祠堂为故去的张嬷嬷诵经祈福,两耳不闻窗外事,今日突然被人带了出来,亦觉得惊讶,“浅汐,发生了何事?” 夏浅汐向她行了一礼,“母亲,没事,儿媳只是坐车劳累,想下来走动歇歇。” 夏浅汐面色轻松,劝顾氏回了后面的马车里。 “说吧,你们爷到底人在何处?”顾氏走后,夏浅汐偏头干呕,靠在子栗肩头。 子栗虎着脸道:“有什么事你快说,一句都不许掖着,不然我就跑到山上 分卷阅读114 分卷阅读115 重生之良缘错 作者:静寂月 分卷阅读115 当姑子,不嫁给你了。” “你真是胡闹。”随风皱眉,犹豫再三,还是将实情道出。 “什么?阿弦他奉命讨逆,皇上只给了精兵八百?”夏浅汐忧心忡忡,“端王大军少说也有十万,只给精兵八百,这不是让他去送死吗?” 随风劝慰道:“战事在即,恐防有变,爷交代属下将你们转移到安全的地方,等战事结束,他会回来与我们会合。” “不行,我不能走。”夏浅汐背脊发凉,沁出一身冷汗,“随风,帮我找到五殿下,哦,不,是晋王,求他帮忙,我要进宫面见皇上。” 随风办事利索,安置了顾氏之后,很快联络到晋王宋承启,半个时辰后,夏浅汐与宋承启跪在御乾宫的大殿上。 “民妇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 “臣拜见皇上,皇上万安。” 宋承卿坐在上首赤金九龙腾云宝座上,淡然俯视跪在地上的两人,“免礼。” “谢皇上。”宋承启起身理理袍子,火急火燎开口道,“听说您派世子带兵攻打端王,只给了他几百个兵士,可是真的?这么大的事儿,竟然封锁消息,连我都不知晓。” 宋承卿手肘闲闲搭在金龙扶手上,撑起下巴,似在出神。 夏浅汐担忧南宫弦的安危,心急如焚,只得叩首道:“皇上乃圣德明君,为君者,需讲一个诚字。” 宋承卿起身,步履闲适地从金阶上走下来,明黄色绣团龙袍角拂在光如明镜的金砖地面上,发出扑簌的声响,“朕与你也算旧识,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朕恕你无罪。” “多谢皇上。”夏浅汐再叩首,直起身道,“先帝在时,曾许诺民女一个心愿,无论何时,皆可兑现。常言道,父债子还,民妇的夫君率部讨伐反贼,此行凶险,危机重重,民妇恳请皇上发兵救他。” 宋承卿冷哼,“南宫珏投靠端王,乃叛国逆贼,朕没有下旨将侯府上下满门抄斩,已经是天大的恩德了。” 宋承启性子鲁莽,气急败坏道,“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闲心计较这个。再迟些,就等着给世子收尸了。” 见皇帝一脸神情漠然,又急道:“皇上,您痛快给句话,到底发不发兵?您若不愿救他,不等端王老贼打到家门口,本王,本王豁出去,今日就先把这个反给造了!” 宋承卿冷笑两声,不以为杵,“你那点能耐朕还会不知道,少在这里放空话。看在父皇的份上,朕就当没听见,否则定治你个谋逆之罪。” “本王……”宋承启顿时灭了气焰,耷拉着脑袋,瓮声瓮气地道,“总之,本王不能眼睁睁看着世子落难,却一丁点儿忙都帮不上,我这个兄弟白当了。” 夏浅汐咬牙道:“民妇愿意捐出夏家所有财产,充盈国库,请皇上施恩,尽快发兵救人。” “在你们眼里,朕就是这般无耻的阴险小人吗?”宋承卿闭目叹息,摆手道,“你们走吧,世子他不会有事,刘将军早率大批兵马从小道伏击,很快就会赶去应援。” 夏浅汐与宋承启对视一眼,微微错愣之后,伏地叩首拜谢离去。 宋承卿望着殿门外那道渐行渐远的倩丽身影,脑中依稀浮现那年春日的明媚光景,她穿着一身色浅素雅的藕荷色绣玉兰烟纱儒裙,出现在及笄宴上,峨眉淡扫,明眸宁澈,姿容清丽绰约,让满园锦绣景致都跟着失了颜色。 她娇身微屈,向他盈盈施礼,“妾见过三皇子殿下,殿下万福。” 他在夏府第一眼见到她,便再也没有放下过。 还有后来御花园的宫宴上,伊人俏脸洇红,不胜娇羞,那一刻,他多想将她拥入怀中。 宋承卿轻轻一笑,苦闷地闭上双目。 夏浅汐,你可知,那万人之上的尊荣与声色,亦不及你的一个微笑。 …… 京城三十里外,端王大军严阵以待,气势磅礴,旌旗猎猎迎风招展。 端王皇袍加身立在战车上狂妄大笑:“贤侄,宋承卿那个黄口小儿就派了这么点人前来迎战,明摆着是让你来送死的。有道是,良禽择木而栖,识时务者为俊杰,不若就此归降,与你父亲一同效忠于我,孤保你一世荣华富贵。” 南宫珏骑马候在一旁,也劝道:“若你还肯叫我一声爹,就听命归降。” 南宫弦一身甲胄,面容沉静肃穆,没有丝毫惧色,“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哪怕只剩本将一人,也会力拼到底。老贼,受死!” 一阵嘹亮的号角声响起,兵士步伐整齐,如山岳城墙般浩浩荡荡向前进逼,兵刃在阳光下闪耀着冷冽的寒光。 南宫弦从容不迫,命令精骑摆开阵型,用刀背猛抽胯/下骏马,身先士卒,率领部从奋力拼杀,似利刃一般将端王大军撕开一道口子。 那厢厮杀正酣,南宫珏手按上腰间,拔剑出鞘,将剑鞘重重掼在地上,而后从马上跃起,攀上战车,一剑取了端王性命。 守卫战车的侍从早被南宫珏的人用剑指着脖子,一一制服。 南宫珏提着端王首级,扬声喝道:“端王已死,尔等莫再负隅顽抗,速速放下兵器,束手就擒,本侯保你们性命无忧。” 兵士仰头看见端王被诛,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正在此时,一道低沉浑厚的声音传来,“孤在此,死的那个只是孤的替身,众将士听令,给孤将南宫珏父子千刀万剐!” 南宫珏循声望去,只见数百名骠骑扈从拱卫一辆战车朝这边驶来,中间那人正是如假包换的端王。 南宫珏自知中计,带领为数不多的部从冲上前,与南宫弦互为腹背,奋勇杀敌。 空气中尽是血的味道,南宫弦觉得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儿,每一滴血液都在沸腾燃烧。他挥刀连砍数人,扭头欣然笑道,“爹,儿子就知道您不会叛国!” 又有敌军包围杀来,南宫珏挥剑抵挡,“爹早就想通了,留在端王身边这么久,只为等待时机,取他狗命,只可惜……罢罢,今日我们父子并肩作战,杀他们一个片甲不留!” 南宫弦好笑道:“儿子年轻力壮,久经沙场,砍多少敌军都不在话下,只是不知道您这一把老骨头能否撑得住。” 南宫珏被他的话气笑了,“臭小子,老子上战场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玩泥巴呢,今儿个爹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做宝刀未老。” “好!”南宫弦慷慨激昂,“我们父子并肩作战!” 大军死伤众多,战况不妙,端王冷声下令,“弓箭手何在,放箭!” 密集的箭雨破风而来,南宫弦挥刀砍落射到跟前的羽箭,一面保护南宫珏。 “拿来。”端王从侍从手里接过弓箭,拉满,“嗖”一声朝南宫珏射去。 “爹,小心!”南宫弦大喝一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 分卷阅读115 分卷阅读116 重生之良缘错 作者:静寂月 分卷阅读116 势挡在了南宫珏前面。 震天的马蹄声与杀喊声从四面八方包围袭来,尘土漫天,浑浊了视线。 南宫弦用刀撑住身子,抬手抹掉嘴角的血迹,露出一丝淡笑,“是援军,端王的大限之期到了。” “阿弦,你怎么样?”南宫珏架起他的胳膊,拔掉他胸口的毒箭,命余下的部从掩护他们突围出去,“阿弦,你撑住,爹带你去找军医。” 战场上的厮杀声被远远甩在身后,刚穿过一片林子,突然从正前方疾来一辆青幔马车,赶车之人有几分眼熟。 是随风!南宫弦心下一惊,眩晕感袭来,没走几步,却软倒下去。 是她来了,来见他最后一面。 随风将马车赶到近前,掀开车帘,“世子妃,是世子爷他们!” 夏浅汐从马车上跳下,大步跑过去,从身后抱住他,眸中盈满水光,“阿弦,我来了。你不能死,我还有很多话要跟你说。” “我怀了你的孩子。我们有孩子了,南宫弦,你醒来看看我啊……” 她一遍遍声嘶力竭地唤着他的名字,可是躺在她怀里的人,那个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世子爷,那个英勇无敌的常胜将军,那个许诺她生生世世的人,此刻却紧闭双目安静地靠在她的怀里,看不见,也听不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才是大结局,作者菌这么爱男主怎么会忍心让他死呢!对吧! ☆、大结局之终守斯人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枝桠, 照在东屋的纸窗上时,夏浅汐躺在南宫弦的身边醒来。 “阿弦,天亮了。” 她坐起身揉揉眼睛,为南宫弦掖好被角, 下床穿衣梳洗,抽出门闩打开木门, 晨风凉凉拂面。 小院干净整洁, 泥墙上攀爬着几株长势良好的丝瓜藤,角落垒着一堆干燥的木柴。夏浅汐走进厨房的时候, 子栗已经围在灶台边忙着淘米做饭了。 夏浅汐走过去夺她手里的水瓢,怪怨道:“不是跟你说了吗,你这才刚出了月子, 身子还虚着,不能太劳累, 朝饭还是由我来做吧。” 子栗一扭身子,笑着躲过,“没事的小姐,我整日在床上躺着, 都快躺出毛病了,这会子孩子吃了奶刚睡着,我就起来帮你做饭了。” “那你用了早膳就回屋看孩子, 好好歇息去,万一累着落下什么病根可就不好了。” 子栗“哎”了一声,手脚麻利地往大锅里添了两瓢水。 夏浅汐往灶膛前的小木凳子上一坐, 找出火石燃着一把干草塞进灶膛,再慢慢填些木柴进去,等火着得旺了,便起身打了一木盆温水,回了东屋,为南宫弦擦手净面。 五年前的那场战事中,他的胸口受了一支毒箭,皇上命数名御医极力救治,仅勉强保住他的性命。因他中毒太深,伤及心脉,至今都没有醒来。 京城的气候不适宜养病,她与公婆商议之后,举家迁至这座西南边陲小镇——丽城居住。 皇上派了两名御医随行诊治,就住在镇上的驿馆里,隔三差五会来家里为他针灸药浴,平日给他口含参片续命。 他曾经说过,要带她到一个很远很美的地方,做一对神仙眷侣,富贵闲人。这里四季如春,民风淳朴,风景如画,宛若世外桃源。如今这个心愿也算是达成了。 五年前公公南宫珏自请削爵,她践诺将夏家的全部财产充公,来到这里后,用仅剩的一点钱财买了这个小二进的庭院,她与南宫弦住在东屋,西屋公婆住,中间的厅堂留作饭厅和待客之用。后院一间屋子随风子栗住着,另外一间用来堆放杂物。 别院她也买了下来,用来给爹爹夏立德居住。她来这里没多久就临盆生下莫离,这几年,爹爹含饴弄孙,神志好了很多。闲暇时他与公公煮茶垂钓,登高望远,身子骨愈发硬朗了。 在丽城安顿下来之后,她做主将子栗嫁给随风,在这个小院里给他们热热闹闹办了喜事,如今他们夫妇二人已经育有一男一女两个孩子,小的是个女娃,刚出月子,长得很是玉雪可爱。 子姝找了个当地夫婿嫁了,夫家待她极好,前年生了个大胖小子之后,现在又怀了身子,上个月刚给稳婆摸过,说是双生子呢,当真是个好生养的。 另外,戚索索嫁给晋王,成为晋王妃,跟他们一起去封地的,还有她的哥哥戚大勇。 院子里的公鸡“喔喔”叫了两声,夏浅汐收回思绪,拧了个湿帕子为他擦着手,温婉一笑。 就算他永远醒不过来,她也会一直陪在他的身边,相守到老。 小镇人家的屋顶青烟袅袅,空中萦绕着一团轻纱似的薄雾。 她与子栗收拾桌椅,端来粥食碗筷,张罗着一家子吃朝饭。 吃罢饭,随风去镇上的一个富户家里当武师,教教小童拳脚功夫,每月也能赚上一两银子,贴补家用。 她到东屋跟南宫弦说了两句话,给他喂了些温水就动身往街上去了。 沿着青石板路走了没多久,便来到一家绸布店前。 她将撑门的木板移开,取出钥匙打开店门做生意,小镇人少,客人也是稀稀落落的,午膳她拿出一个从家里带来的白面馒头,就着几口温水咽下。晌午时分,子姝挺着个大肚子过来,见面就道:“小姐,我来了,您回去照看少爷吧。” 夏浅汐小心扶她进来,笑道:“你的身子越来越重了,还是呆在家里安胎,店里回头我雇个人来看着吧。” “没事的,小姐。”子姝走到柜台边拿起账册核对,一手打着算盘珠子,“雇人也要工钱的,一时半会也不好找到合适的人,我还能撑上一个月,就先做着吧。” “真是劳烦你了。” 交代两句,夏浅汐挽着篮子出了绸布店,在西街买了一斤肥瘦相间的猪肉留着晚上做烧肉吃,又买了一条鲜活乱蹦的鲫鱼,带回去给子栗炖鱼汤下奶。 菜蔬也买了一些,荷包一下子变得空瘪。正要回去时,旁边走过一个卖冰糖葫芦的,夏浅汐眼睛一亮,叫住他,“这位小哥,你这糖葫芦多少钱一串?” “两文一串,这位夫人,请问您要几串?” 夏浅汐摸摸钱袋,只剩了五文钱,犹豫一下,才数了四枚铜钱递过去,“劳烦小哥,我要两串。” 回到家,夏浅汐将菜篮子放在厨房,用笊篱罩严实,以防外头的猫从窗户爬进来偷吃。 “娘,娘,你回来了吗?”外面响起一道甜脆的声音。 夏浅汐从厨房出来,一只手背在身后,神秘兮兮道:“阿离,娘回来了,你快猜猜,娘给你带了什么?” 眼前的总角小童眨眨乌溜溜的眼睛,“什么呀,娘?” 夏浅汐将冰糖葫芦从身后拿出,在他眼前晃晃,“你看。” “呀,是冰 分卷阅读116 分卷阅读117 重生之良缘错 作者:静寂月 分卷阅读117 糖葫芦。”小童赶紧欢喜着接过,张口咬下一颗红彤彤的山楂,喜滋滋吃着。 只吃了两颗,他将糖葫芦小心收好,砸吧下小嘴道:“剩下的我拿去给外祖父吃。” 夏浅汐欣慰颔首,“你外祖父一人独居,你去跟他说说话,解些烦闷也好。晚上就住在别院吧。” “嗯。”莫离懂事地点点头,掰着指头数,“阿离喜欢听外祖父讲故事,有牛郎织女、夸父追日,还有精卫填海,外祖父讲的故事可有意思了。” 夏浅汐笑道:“娘这里还有一串糖葫芦,等会儿你拿去后院给弟弟吃。” “是,娘。”莫离点头应下。 晚上一家人围在一起用罢晚膳,阿离去了别院,在他外祖父那里歇下,明早再回来。 夏浅汐梳洗完,躺进被窝,下巴轻轻搁在南宫弦肩头,手环住他的胳膊,慢慢道:“阿弦,今日阿离背了两首诗,还能说出典故,爹直夸他聪明上进。” “阿弦,今日铺子里生意好,卖掉了两匹布,我跟娘做的几件绣品也卖出去了,赚了十几文钱,可把娘高兴坏了。” “阿弦,说了你也许不信,其实,早在前世我就与你相识了,只不过那时候你绝情将我休弃,所以这辈子我发誓再也不要理你了。可是后来你对我那么好,我没有管住自己的心,还是决定跟你在一起。我不求别的,只希望你快点醒来,我们一家人好好过日子,平安喜乐,多好呀。” 困意袭来,夏浅汐说着说着眼皮渐沉,没一会儿就依偎着南宫弦睡着了。 翌日晌午从铺子里回来,夏浅汐一边给他擦脸,一边向坐在旁边的顾氏道:“娘,眼看天渐渐热了,过几日把阿弦身下的褥子抽掉,换上凉箪,免得他背上长褥疮。” 顾氏拨动手里的檀木佛珠,幽幽叹了口气,“阿弦这么久都没醒来,你一直悉心照顾他,毫无半句怨言,真是难为你了。” 相处这些年,她也看清了,这个儿媳,心地善良,贤惠大方,对儿子也是真情实意,以前是错怪她了。 “娘,阿弦他是我的夫君,理应照顾他,我不觉得有什么可为难的。我相信,阿弦他一定会醒过来的。”夏浅汐低头,滚落的热泪滴到南宫弦的手上。 两人闲话几句,出去忙活了,躺在床榻上的南宫弦的手指微微一动。 他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他长途跋涉,走了很久很久的路,他不知道往哪里去,只知道不能停下,因为他心里清楚地记得,有一个人在等他。 耳边似有鸟儿鸣叫的声音,南宫弦的眼皮动了动,挣扎了许久才睁开眼,许久未见的日光刺目,他忙眯起,适应了一下才又睁开。 他慢慢从床上挪腾下来,踉跄着走到门口。 夏浅汐正坐在院里的杏花树下绣花,髻如晚云,侧颜贞静美好。 “汐儿。” 夏浅汐捏着针线的手一顿,犹疑地转过头去。 “汐儿。”他又唤了一声,眸含热泪,深邃英俊的眉眼熟悉未改。 手上一松,一把未绣好的团扇扇面掉落在地。夏浅汐站起来,抬手捂着嘴唇,泪水从指缝里汩汩淌下。 她想笑,想说些什么,喉头像被什么堵住似的,半晌说不出话来。 一阵风吹过,树上的杏花轻轻坠下,飘落如雨,瑰丽多彩的晚霞穿过树枝在他脸上留下浓淡不一的光影。 他手扶着门框,吃力地笑笑。 “汐儿,我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南宫弦:作者菌,你居然把本世子写成了一个——植物人! 我: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南宫弦:惊喜个毛线意外个鸟屎。 我(捂脸):你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言归正传,正文部分到此结束,下面会有一个很长很甜的番外,这两天抽空写好就发上来。 ☆、番外之莫离 “阿弦!”夏浅汐深吸一口气, 定了定神,快步跑过去,扶着他的胳膊,梦呓一般启声道, “阿弦,这是真的吗?你真的醒过来了?我不会是在做梦吧?” 南宫弦后背倚着门框, 借力撑着身子, 强光照得他眼睛刺痛,泪水不断溢出, 因太久没有开口说话,嗓音有些低暗沙哑,“我, 我昏迷了很久么?” 想说的话太多太多,夏浅汐张了张口, 觉得自己的舌头跟钝掉似的,千言万语梗在喉间,不知从何说起。 “娘,娘。”莫离跑进院子里, 看到娘亲身边站着的男人,也是一愣。 娘?南宫弦瞪直了双眼,看看小童, 又疑惑看向夏浅汐。 “阿离,快过来。”夏浅汐向小童招手,柔声道, “快叫爹。” 莫离怯怯躲在夏浅汐身后,睁着一双乌溜溜机灵的眼睛,仰头看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软软糯糯叫了一声“爹”。 什么?爹?南宫弦大为吃惊,眉眼间疑惑更深。 夏浅汐摸摸莫离的发顶,朝南宫弦微笑道:“他叫莫离,南宫莫离,你的儿子。” “儿子?”南宫弦突然觉得头痛,紧接着一阵剧烈的眩晕,眼前的事物逐渐模糊不清,身子一个趔趄瘫倒在门边。 夏浅汐惊呼一声,脸色顿时煞白,声音也直打颤,“莫离,快去叫你祖父,快去传大夫!” 听到南宫弦醒来的消息,南宫珏、顾氏立刻赶来,子栗用襁褓包着孩子也急匆匆赶来前院探望,随风得到信儿,立马脚下生风去驿馆请御医前来为南宫弦诊治。 夏浅汐呆立在门口,双手不安地揪着衣角,樱唇几欲咬破。 万一阿弦这次昏倒再也醒不过来,那可怎么办? 在院子里等候一阵,御医笑容满面走出来,向南宫珏拱手:“恭喜老爷,夫人,还有少夫人,少爷他脉象稳定,已无大碍,只需安心调养些时日,便能恢复如初。” “真的?真是太好了!”众人松了口气,脸上皆浮现喜色,南宫珏说了几句感谢的话,高高兴兴送走御医。 “阿弥陀佛。”顾氏双手合十念了句佛,眼中不觉间已噙满泪水。 走进屋里时,夏浅汐已经坐在床边,握着南宫弦的手,哭得抽抽噎噎。 顾氏走过去坐下,抹抹眼角,“阿弦醒了是喜事,这些年你辛苦照顾他,还要抚养阿离,照看绸布铺子,着实不易,如今总算是皇天不负有心人,我们母子终于能够相见,你们夫妻团圆,真是皆大欢喜。” “是,母亲,儿媳是太高兴了。”夏浅汐笑着擦掉眼泪,心里明亮许多,握着他的手不愿松开。 翌日清早,南宫弦睡足醒来,夏浅汐高悬的心这才跟着落定,“阿弦,你感觉怎么样?可有什么不适?” 四目相对,南宫弦看到夏浅汐眸中一片水光粼粼,心头触动,伸手触摸她的脸颊 分卷阅读117 分卷阅读118 重生之良缘错 作者:静寂月 分卷阅读118 ,细细打量半晌,笑得温柔,“我很好,只是有些口渴。” 夏浅汐端来一碗温水喂他喝下,坐在床头,跟他粗略讲了这五年间发生的事情,南宫弦躺在床上静静听着。 早膳后,他跪在堂前向南宫珏与顾氏叩首三拜,“儿子昏迷这些年,让爹娘担心,是儿子不孝。儿子以后定与汐儿好生尽孝,侍奉双亲颐养天年。” 南宫珏眼中一酸,偏过头忍下来,才道:“醒来就好,你身子还要调养,不可操之过急,慢慢来。” 南宫弦应了声“是”,调转膝头,向坐在旁边椅子上的夏立德叩首:“岳父大人在上,请受小婿一拜,小婿以后也要好好孝敬您。” 夏立德今日特意换上一身簇新蓝青布衣,鞋子也是刚纳的,看向南宫弦,笑呵呵道:“贤婿快快请起,以后别忘了对汐儿好就行,她这些年很辛苦。” “那是自然,岳父大人放心,小婿以后会加倍疼爱汐儿,咱们一家好好过日子。” 夏浅汐在一旁听着,羞赧低下头,招手唤来莫离,“快给你爹磕头。” “是,娘。”莫离抬首挺胸走过去,跪下,似模似样叩首,“爹爹在上,请受孩儿三拜。” 南宫弦抬手,温润笑道:“阿离,起来,到爹这里来。” 莫离站起来,扭头看了娘亲一眼,怯生生走过去。他自打记事以来,爹爹都是一动不动躺在床上,偶尔被随风叔叔用轮椅推出来晒太阳,现在突然活生生站在他面前,一时有些难以接受。 南宫弦张臂将他圈进怀里,看着他粉雕玉琢的小脸蛋和矮矮的小身板,对一觉醒来有个这么大的儿子这个事至今有些恍然,如在梦中。 心里头却又隐隐兴奋,南宫弦温声问了小家伙一些话,他都一一答了,很是乖巧懂事,看得出来汐儿这几年对他教导有方。 用罢早膳,南宫弦由随风搀着回东屋歇息去了,午膳也是在屋里吃的,晚上家里摆了宴席,夏浅汐与子栗烧了一大桌子丰盛美味的饭菜,子姝与她的相公也过来祝贺,带了两坛子自家酿造的好酒。 众人落座,边吃边聊些乐呵事儿,席间一片欢声笑语。 饭罢收拾碗筷的空档,南宫弦站在院子里,对随风道:“我昏迷的这些年多亏你照顾家里,多谢。” 随风单膝跪下:“随风自幼无父无母,全无依靠,是爷在战场上救我性命,收容进府,又悉心授我武艺,对我有再造之恩。属下早立誓永世跟随您左右,做什么都是应该,万万担不起一个‘谢’字。” 南宫弦屈身扶他起来,眼中布满笑意,“我一直视你如兄弟,从未将你当做下人看待。我有个提议,随风,你可愿入我族谱,复姓南宫,与我成为一家人?” 随风怔了一下,满口答应:“是,爷。” 自觉高兴过了头,随风敲了自己脑袋一下,改口道,“哦,不,是大哥。” “好,改明儿选个黄道吉日,该讲究的礼数都过一遍,再摆上两桌席宴庆贺一番,将此事定下。” 随风点头如捣蒜,“一切全听大哥安排。” 南宫弦调养一月,身子已然好转,下地走路的时候日渐增多。晋王那边听得消息,特传书来贺,只因王妃戚索索这月刚诞下一子,无法动身前来,只得延后。 南宫弦问起父亲自请削爵一事,南宫珏捻须长叹:“当年城郊一役,为父想明白许多事情,世间悲喜冷暖,功名利禄皆浮云,倒头来不过黄土一柸,虚名一句而已。山河巍峨,天朗地阔,心思太多徒添劳累,不如跟亲家公临江垂钓来得惬意。” 南宫弦躬身一礼,“父亲智慧高见,儿子受教。” 夏浅汐沉浸在喜悦中,每日照顾他更加尽心,莫离每天看着娘亲与爹爹形影不离如胶似漆,觉得娘亲被人抢走了,心里酸溜溜的有些吃味。 晚上歇下后,南宫弦握住夏浅汐的手,慢慢翻身,压在她的身上。 “你干嘛?”夏浅汐嗔道。 南宫弦低头亲亲她的嘴角,双眸在黑暗中闪着幽亮的微光,“我昏迷了太久,欠你们母子太多,以后我会好好疼爱你跟莫离。” 说着手伸向她的腰间,去解衣衫的结带。 “爹,娘,你们在做什么?” 两人同时看去,只见莫离趴在床沿,歪着一颗小脑袋,好奇地看着他们。 夏浅汐赶紧推开南宫弦,整理了衣衫,坐起来扶着莫离幼小的肩膀,温声哄道:“阿离,你怎么醒了?” 莫离撅着小嘴:“娘,我想嘘嘘。” “哦,好。”夏浅汐下床穿鞋,牵着莫离的手往外走,“娘陪你去。” 胳膊上突然一轻,南宫弦拉住她,“你歇着,我陪儿子去。” “可是你身子还未全好。”夏浅汐正犹豫,莫离扯她袖子,“我要娘陪我去嘛。” 夏浅汐一下子心软,点了灯笼陪他出去解手。 只一会儿功夫,两人从外面回来,莫离却不肯去自己榻上睡,虎视眈眈看着南宫弦,不满地嘟囔,“娘,我要跟你睡。” “你都五岁了,还跟娘亲一起睡,这怎么行。”南宫弦立刻拿出父亲的威严来。 夏浅汐也道:“好啦,莫离,平日你都是睡在自己的小床上,今晚怎么想起来跟阿娘睡了,是不是出去一趟怕黑给吓着了?” 莫离点头如啄米,“是的,娘,阿离有些害怕,所以要跟你睡。” 说着抬起小短腿利索爬上床,躺在夏浅汐与南宫弦中间,拉过被子盖在身上,得逞地笑了笑,“这样阿离就不怕了。” “好,快些睡吧。”夏浅汐一口气吹灭床头灯盏,躺下睡了。 一夜无话,次日南宫弦醒来,被窝里只剩下他一个人,刚下床,夏浅汐从外面推门进来,过去扶他,“这还早呢,你再睡会儿吧。” “不了,我早起出去打拳,练练筋骨身子恢复得快些。”南宫弦自己穿好衣衫,悄悄从后面抱住夏浅汐,耳鬓厮磨好一阵子两人才出来用早膳。 晚间歇下时,莫离又寻借口睡在床中间,害得南宫弦想拉拉娘子的小手都不行。 这日他午睡醒来,听到后院隐有吵闹的声音,便出门循声过去,一看原是莫离跟几个同龄的小童在商议如何去够掉落在树上的风筝。 南宫弦走过去,稍稍运气,施展轻功跃上树头取下风筝,轻盈落地,身手那叫一个利落矫健。 几个小童拍着巴掌一阵欢呼雀跃,莫离则是一脸自豪崇拜,“爹,你好厉害啊!” 南宫弦握拳清咳一声,掩去刚刚强行发力腿上传来的震痛,蹲下去与莫离平视,“爹以后教你武功好不好?” “好呀好呀。”莫离拍着小手高兴道,“我要学会武功,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以后就可以保护娘了。” “很好 分卷阅读118 分卷阅读119 重生之良缘错 作者:静寂月 分卷阅读119 。”南宫弦勾唇一笑,小声道,“莫离,你已经五岁,很快就要长成男子汉了,男子汉是不应该再跟爹娘睡在一张床上的。” 晚饭过后,莫离告禀娘亲,去别院外祖父那里歇息。 夏浅汐讶然:“他今日这是怎么了,突然想通不跟我们一起睡了?” 南宫弦将今日之事告诉她,笑道:“莫离这么大了,是该自己睡一个房间了,家里没有多余的空房,不如在院子里造一栋阁楼,供他居住。” “其实这个事儿,我跟爹也曾商量过。”夏浅汐道,“造阁楼需要很多银子,家里如今的境况,一下子拿不出这么许多。我打算把后院的杂物房收拾一下,腾出来给莫离住,随风的孩子也大了,可以跟莫离住在一处。” 南宫弦想了想,赞同点头,“也行,听你的。” “嗯。”夏浅汐心里正盘算着事儿,不知何时南宫弦已经靠了过来,翻身压在了她的身上。 “娘子,今晚……”南宫弦话未说完,就迫不及待吻下去,三下五除二解下她的衣衫,两人纠缠在暖烘烘的被窝里。 木床吱呀响动了没一会儿,南宫弦丢盔弃甲,趴在她身上喘着气,颓丧着一张脸道:“对不起,汐儿,我很久没……” “没关系,我们慢慢来。”夏浅汐捧住他羞红的脸,低头去吻他的嘴唇和身体,一路勾火燎原。 未几,南宫弦便重振旗鼓,渐入佳境…… 子姝快到临盆的日子,无法再去绸布店里帮忙,南宫弦左右无事,跟夏浅汐一起去铺子里看店。 “阿弦,你帮我看看,秋季的布匹进哪些样子好?”夏浅汐拿出一堆样料摆在柜台上。 南宫弦笑道:“生意上这种大事你说了算,像搬东西跑腿打杂啊保护你啊,诸如此类,才是我的事。” 一席话听得夏浅汐心里甜滋滋的。 过了会儿,两名女眷前来店里挑选布料,眼睛时不时地往南宫弦身上偷瞄,甚至还小声议论。 “这家的相公长得真是俊,十里八乡都没见过样貌这么出众的。” “你看他那身形长得人高马大的,啧啧,估摸着床上也是厉害呢。” 那两人小声嘀咕,话语落入夏浅汐耳中,立时脸上不快,抄起一把鸡毛掸子“砰”一声摔在柜台上,震飞两片鸡毛。 夏浅汐双手叉腰,杏目瞪如铜铃,活像个市井泼妇,“我的男人由不得你们背地里浑说,不买布就给我走,本店不做你们的生意。” “不就是看上两眼,有什么大不了的,凶什么凶!”两人也叉起腰,跟她对骂几句,没占到什么便宜,悻悻离开店里。 “气死我了!”夏浅汐把鸡毛掸子往旁边一丢,恼着质问南宫弦,“你怎么不帮我?” 南宫弦垂着头,略显无奈,“这个,你知道的,我不擅长跟人吵架。” “你,你真是气死我了。”夏浅汐抱臂坐在柜台里面,偏头不理会他。 南宫弦摇头失笑,走过去说些好话才总算哄好了。 在店里用罢午膳,南宫弦出去一会儿,回来时给了夏浅汐一支素银嵌绿松石的簪子,献宝一样道:“娘子,我给你买了这个,喜欢么?” 夏浅汐接过看了看,眼眸一闪,“你哪儿来的钱?” 南宫弦指指里面,“就从那个小盒子里拿的。” 夏浅汐脸上并未浮现南宫弦意想中欣喜的神色,静了一会儿才叹口气道:“阿弦,今时不同往日,咱们家里的境况你也知晓,这一只簪子足够半月的用度了,银钱还是省着些用为好。” 南宫弦听言神色稍暗,却也无奈。 他的汐儿每日荆钗布裙衣着朴素,浑身上下没有一件像样的首饰,胭脂水粉也不舍得添置,便想着给她买一只发簪。 没想到他南宫弦竟也有为五斗米折腰的一天。 他尴尬笑笑:“我省得了,以后一定注意。汐儿你看,这簪子买都买了,万不能退,就留着吧。” 夏浅汐听他如此说,才点头,绽开一个笑容,“好,谢谢夫君了。” 南宫弦从她手中取过银簪,靠近些,“来,我给你簪上。” 夏浅汐倾身由他簪完发,摸摸发髻道:“怎么样,好看吗?” 南宫弦“嗯”了一声,眸中的温柔浓得化不开,“我的娘子,是天底下最好看最美的女子。” 夏浅汐脸颊微红,抬手捶了他胸膛一下,“就你嘴甜。” 这日,夏浅汐在铺子里看店,南宫弦从外边扛了几匹布料进来,便立刻迎上去,“放这儿就好,这么多东西一定很沉吧,下次让随风帮你扛,你身子刚好,可别累着了。” 说着从胸口取下帕子,给他擦额角的细汗。 南宫弦笑道:“没关系,我身子早就好了,这点小活累不到我。”说着眼珠一转,甩甩胳膊,挑眉道,“不过,这儿好像是有点酸。” 夏浅汐一听紧张了,忙给他揉捏胳膊。揉了会儿,又问:“还有哪里不适,我帮你捏。” 南宫弦伸出一指,点上自己的唇,“还有这儿。” 夏浅汐没忍住扑哧一笑,看看里外无人,拉着他走到柜台后面,抬手搭在他的肩膀,往下一按,探过身子飞速在他两侧嘴角各亲一口,再拉着他站起来。 南宫弦脸色绯红,好笑地看她两眼,走出柜台,两手一伸,关店门! “时辰还早,你这是做什么?” 南宫弦走到她跟前,直接将她打横抱起,往里头的一间货库走去。 这里堆了一些布料,边上有个小卧榻,平时留作休息用的。 南宫弦把她往卧榻上轻轻一放,伸手去脱自己的衣衫。 夏浅汐明白过来他要做什么,抬眸望着他温情的眼,又羞又窘,“这大白天的,还要做生意呢。” 南宫弦把袍子往边上一扔,倾身压上来一阵热吻,“歇业半日不要紧,现在有比生意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说罢覆身动作起来。 不知不觉又过一月,子姝临盆生下一对双生女儿,夏浅汐与子栗到她家中看望,给她带了自家养的老母鸡两只,留着炖汤补身子。 这日,夏浅汐与南宫弦在铺子里忙活,遥遥听见一阵喧哗声,没一会儿,好些人行色匆匆从店门口跑过,一面跑一面喊着:“快走啊,响马来了,赶紧逃命啊!” 两人走到门口,南宫弦拉住一人,“请问阁下,发生了何事,为何如此慌张?” 那人一脸愁苦道:“清风岗的响马来了,听人说他们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趁他们现下还没到镇上,赶紧带着家人走吧,唉,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那人说完就一溜烟跑了,夏浅汐担忧道:“这太平年下的,怎么突然有响马作乱呢?” 南宫弦沉着道:“娘子不要怕,我叫随风一起去探探情况。” 分卷阅读119 分卷阅读120 重生之良缘错 作者:静寂月 分卷阅读120 此时,随风正好火速赶来,跟南宫弦商量两句,各自抄了一把店里的撑衣棍,就往镇子外面走。 镇子口被一群响马团团包围,放眼望去,黑压压一片,人数不少。 领头的是个虎背熊腰的虬须壮汉,肩上扛着一把九环大刀,耀武扬威仰头大喝:“你们这镇子前后出口都被我们弟兄包围了,识相的就赶紧把金银财帛交出来,不然,哼哼,老子的大刀削铁如泥,可不长眼。” 南宫弦负手而立,气度从容高贵,蔑然笑道:“尔等毛头小贼,不知天高地厚,碰到爷爷算你们倒霉,趁爷爷还未发火,从哪儿来滚哪儿去,否则爷爷的拳头可不饶人!” “呵,还挺横!”壮汉啐了一口唾沫,挥舞两下九环大刀,刃上生风,“就凭你俩,我呸!吃爷爷一刀。” 南宫弦立在原地不动,等那一人一马快至跟前之时,纵身飞起,身形如电跃至马上,壮汉被他的身手吓懵,还未来得及反应,一记夹着风的拳头已经打在他的脸上,立刻被打得歪在一边。 南宫弦飞起一脚,直接把他从马上踢飞二丈远。 身后的响马面面相觑,狼狈掉落在地的壮汉捂着胸口,吐出一口鲜血,咬牙道:“弟兄们,给我上,把他给我砍了。” 一阵马蹄声混乱入耳,尘土漫天,南宫弦与随风赤手空拳,沉着迎上,只消片刻,便把这一群匪贼打得七零八落。 “都给我听好,今日爷且饶过你们性命,以后若是再让我见到你们出现在镇上,亦或是听到你们抢掠的消息,爷定将你们千刀万剐。” “是,是。”响马们应声,扶着受伤的同伴,灰溜溜跑了。 从此,南宫弦的大名传遍小镇,成了响当当的一号人物。 过了些时日,南宫弦在家里公布了一件事,“我跟汐儿商量过了,想在东街开一家武馆,一来可以赚些银钱养家糊口,二来教习授艺也算功德一件,开武馆的银子不用担心,有人借钱给我,立了字据,等赚足了再还他。” 南宫珏认真思量一刻,颔首赞同,其他人也无异议,这事就给定下来了。 武馆开张之日,很多人前来恭贺,亦有人家带着儿孙慕名前来拜师。 晌午时分,随风慌里慌张跑进来,“爷,您看谁来了?” 南宫弦往门口一瞧,立刻笑迎:“王爷,好久不见。” 晋王宋承启见到故人,差点像个娘们儿一样泪湿罗裳,走过去拍拍他的肩头,“好久不见,听说你醒来,我就盘算着过来看望。” 他走进来打量这家武馆,笑着拱手:“恭喜老板,生意兴隆。” 南宫弦笑道,“多谢王爷借我银子,回头攒够了再还你。” 宋承启摆手,“跟我客气个甚,本王没啥本事,就是钱多。哦,对了,我来时皇上托我问你什么时候回去。” 南宫弦笑叹了口气,道:“不回去了,这里山清水秀,民风淳朴,住在这里挺好的,不想再回京城那个勾心斗角的地方了。” 宋承启踱步想了想,也点头,“好罢。当年你跟皇上联手,扳倒我那叔父端王和丞相柳括,现在朝堂太平,四海安定,皇上的龙位也坐得安稳。大不了,每年我与索索过来看看你们便是。” 南宫弦请他进去,吩咐随风看茶,“王爷远道而来,路上辛苦,进去坐。” 几辆华贵马车停在家门口,戚索索搭着婢女的手从车上下来,身后跟着乳母。 她从乳母手中接过襁褓,夏浅汐正好牵着莫离迎出来,见面就亲亲密密相互握住了手。 夏浅汐从她怀里接下襁褓,逗逗世子的小脸蛋,“儿子肖母,这眉眼轮廓长得像你呢。”说着又问,“孩子夜里闹不闹腾?你奶水够吗?” “夜里还好,有乳母帮忙照应着,还算轻松。”索索走过去摸摸莫离的头,“前年来时,莫离还很小,如今都长这么高了。” 莫离退后一步,跪下,端正叩首,“王妃娘娘安好。” “快起来快起来。”索索扶他起身,“什么王妃不王妃的,我听不惯呢,还是叫我姨母听着亲切。” 莫离看了夏浅汐一眼,得到准许,清清脆脆唤了一声“姨母”。 “哎。”索索高兴着应了,吩咐下人把车上的礼物搬下来,给莫离取下一只木马玩。 晋王一家子在丽城住了一月才走,这日,碧空万里,风和日暄,南宫弦把绸缎铺子交给子栗照看,武馆交给随风,策马带夏浅汐出去游玩。 两人来到一处山脚,南宫弦翻身下马,张臂抱夏浅汐下来,卸下马鞍让马儿跑去吃草,与她挽着手边走边笑。 远处群山如黛,溪水欢唱,脚下绿草如茵,踩上去软软的。夏浅汐眯眼深吸一口气,不禁感叹:“这儿真美。” “你喜欢的话,以后我就经常带你来玩。”南宫弦侧目微笑,“我们往那边走。” 走上一处高坡,下方是一眼望不到头的花海,阳光从头顶淡淡撒下,微风里漾动着薄薄的花香。 南宫弦停下脚步,不由分说将她打横抱起,往那处花海走去。 夏浅汐左右四顾,瞪他一眼,“你要干嘛?” “当然是要做坏事了。”南宫弦凑在她耳边坏笑,“随风都有两个孩子了,阿离也该添个小妹妹了。” 夏浅汐在他手臂上拧了一把,脸上也笑开了,不再挣扎乱动。 她往他怀里靠了靠,听他强健有力的心跳,幸福满溢。 人世艰难,路那样长,有他在身边,无论在何处,心都放得稳稳的。 花海摇曳,风景如画,他的怀里,是这世间最温暖的地方。 分卷阅读1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