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宠婚之老公太放肆》 正文 001 御家少奶奶 安城,机场。 白色机身划过湛蓝天空,巨大机翼减速滑行,缓缓靠近停机坪。 陆续有人推着行李车走出闸口,人头攒动。闸口外,走出来的女子身材高挑,笔直的长发垂顺在腰间,随着她迈出的步子划出优美的弧线。 “总裁。”助理挎着皮包,推着行李车快步追上。 “说!” 助理挂断电话,“公司那边已经准备好。” 机场大厅外的天空蔚蓝通透,连忆晨原地站了站,白色短袖衬衫簇新笔挺,下身黑裤紧贴纤细的曲线。她摘掉黑色墨镜,微仰着头,那双清凉的眸子落在远方,精致五官映照骄阳中,宛如明珠。 久候的司机将车开过来,并把钥匙恭敬交出。 白色悍马车素来马力强劲,驾驭它的理应是身材高大的男人。连忆晨打开车门,抬腿跨上座椅,立刻将脚下那双十厘米的高跟鞋脱掉。 助理想到什么,忙上前道:“总裁,您两点前一定要赶回公司。” 连忆晨点头,‘轰隆’一声驾车离开。 安城往东,大片山地尚未开发,自然生态没有破坏。车开到山脚,立刻有几名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出现。 车没熄火,连忆晨降下车窗。 “连小姐,”为首的男人弯下腰,道:“请您换车。” “不换。” 不换?穿着黑衣的男人蹙起眉。不出一分钟,男人放下手机,“您一直往东开,过了前面的桃林右转。” 连忆晨怔了下,随即将车开走。她知道御家的规矩,外车上山必然要换上御家的车。 两扇巨大的黑色铁门外,秦叔见到驶来的白色悍马,笑吟吟迎出来,“连小姐到了。” 连忆晨见过他,御苑的管家。 “少爷在里面。”秦叔转身带路,连忆晨紧随其后。 御苑,这是任谁也不敢轻易涉足的地方。 连忆晨一路上来只觉重重叠叠,外面桃林附带假山秀水,内里应该是座派头十足的古典庭院。可偏偏人家就给来个反其道而行之,典型的欧式古堡另所有人叹为观止。 中西合璧。 连忆晨不愿质疑别人的艺术品位,心里想的都是自己的事。 秦叔把人带到楼梯口,止步不前。连忆晨挑起眉,旋转楼梯看的眩目。 “少爷在二楼。”秦叔笑了笑。 外面关于御兆锡的传言太多,连忆晨无暇分析真假,但谨慎总没错。 沿着旋转楼梯上到二楼,迎面开阔的碧蓝色令人视野开阔,连忆晨同样身住豪宅,可能把露天泳池与主体别墅相连的设计风格,她不得不佩服主人的享受品味! 哗啦—— 有水声响起,原来泳池并非建在二楼,而是由花园延伸进来。地面全部采用透明钢化玻璃,一眼望去,无数晶莹汇聚在眼前。 “御兆锡。” 周围很安静,清澈的水面下找不到人。连忆晨皱眉,不说他在二楼吗?! “扣扣——” 脚底突然震动了下,她惊讶低头,只见水面一阵波动,男人转瞬站在面前。他下身只穿了条黑色紧身泳裤,手里握着氧气瓶,显然在潜水。 游泳池里潜水? “找我?”御兆锡将氧气瓶丢到水里,晶莹水珠顺着他腹部有形的人鱼线滑落。 阳光透过水面反射光芒,恰好落在男人精致的侧脸。连忆晨不自觉望向他,挖空心思却不到任何适合的形容词。 这男人生着无可挑剔的五官,无论哪处都那么的恰到好处。如果非要用什么来描述他,她所能想到的,只有‘美丽’这个词。 他全身上下过分的美丽,甚至染上妖治的气息。 有这么一瞬间,连忆晨不敢确定,站在她面前的男人就是御兆锡。 “亲爱的未婚妻,你功课准备不足。”御兆锡拿起白色浴巾披在肩头,连忆晨别开视线,承认她刚才失神片刻。 “下次我会准备好。” 她领悟的很快,御兆锡满意的勾了勾唇,“跟我上来。” 还要上去?!连忆晨直接说明来意,“我来确定订婚日期。” “要裸谈么?”御兆锡扬起眉。 连忆晨无奈跟他上楼,相较于二楼的开敞,三楼明显密闭很多。走廊铺着雪白地毯,抬脚踩上去都会担心落下黑色脚印。 御兆锡走在前面,脚步不快。他肩上披着的白色浴巾尾端,不时擦过连忆晨的手腕。前方一阵刺眼,她来不及细看,男人已经进去。 犹豫片刻,连忆晨提包跟上去。落地窗正对楼下泳池,水面折射上来的阳光令人无法直视。耳边骤然响起清晰的水声,她正要转身离开,却听里面的人喊,“进来吧。” 侧面是衣帽间,连忆晨低头站在门边,未曾深入。 “什么颜色?” 连忆晨抬眸看过去,御兆锡站在嵌入式衣柜前。刚刚洗过澡的男人,腰间只围着一条白色浴巾。 对面的人近在咫尺,连忆晨下意识往后倒退。男人手里拎着两件衬衫,兴致盎然举到她的眼前。他眼底那抹笑,足以告诉她,必须给他一个答案。 虽然这是他们第二次见面,但连忆晨明白,御兆锡问话,没人可以漠视。 “这件。”随手点了一件,连忆晨拉远同他的距离。 挑起灰色衬衫,御兆锡笑道:“你确定?” 窗外的阳光炙热明媚,连忆晨耐心尽失。前后足足浪费五十分钟,她一句想要的正文都没得到。 男人指尖挂着衬衫,眼底的笑容摄人。 连忆晨眼见他手伸向腰间,猛然间反应过来。下一刻,她动作奇快的背过脸,却还是因为男人拉下浴巾的动作而脸泛红晕。 静谧的空间,有窸簌声无限放大在耳边。连忆晨用力屏住呼吸,这男人能不能要点脸,竟然旁若无人般换衣服?! “好了。” 一股清冽气息拂过,男人的黑色西装裤从她眼前闪过。终于等到开口的机会,连忆晨三步并作两步,挡在他的身前,“我下午要开董事会,请你给我一个确切时间。” “饿吗?”男人忽然变脸,还没等她回答,佣人已把午餐摆在庭院。 墨色遮阳伞支在庭院一侧,午餐倒不算复杂。连忆晨瞥着盘中生菜沙拉,不禁轻笑了声。 男人要拥有一幅好身材,也需要付出代价。 “我吃的清淡。”御兆锡轻描淡写的开口。 连忆晨垂眸,他什么口味都与自己无关。她关心的只是时间,“订婚……” “嘘!” 御兆锡下巴轻点,朝远处湖面指过去,声音很低,“它们吃东西不喜欢被打扰。” 它们? 波光粼粼的湖面上有一对黑白天鹅正在戏水,连忆晨后半句话硬生生憋在胸口,气的涨疼。午餐结束很快,她的刀叉都没动过。 御兆锡在湖边站了站,直到那对天鹅挥舞着翅膀游走,他才笑着转过身。连忆晨心急如焚,抬脚追上去,但男人动作更快。 “御兆锡!” 连忆晨一把拉住他的手腕,“什么时候订婚?” “你很着急。”御兆锡眯了眯眼。 从机场到他家,从泳池到吃饭,她用尽最大的耐心,自然是有求于人!连忆晨深吸口气,努力保持微笑,“说吧,日期!” 御兆锡摆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笑吟吟回她,“Sorry,我还没想好。” 再有四十分钟董事会开始,连忆晨只为等他一句话,然后用足够的资本去堵住那些人的嘴。可这句话,御兆锡迟迟不肯给。 “你故意的?” 男人耸耸肩,深邃目光落向远处,“有这个必要吗?” 连忆晨脸色冷下来。 哄—— 银色跑车驶远,连忆晨盯着离开的男人,心情还算平静。不久,她的白色悍马被人开过来,司机将车钥匙交还。 赶回云深集团将近两点,连忆晨乘坐专属电梯直达顶楼。电梯门打开,助理忙跑过来,“总裁,日期确定了吗?” 只要婚期落实,他们马上通报各大新闻媒体,第一时间把消息放出去。 眼见她没回答,助理识趣的闭嘴。 “忆晨,你总算回来了!” 踏入办公室,连忆晨来不及坐下,接过资料查看汇总信息,“叶叔。” 叶原算是云深集团元老,他看着连忆晨长大,一直把她视为女儿,“厉渊没跟你一起回来?” 连忆晨神色一沉。 “总裁,到时间了。”助理上前提醒。 叶原叹了口气,与她并肩往外走,“放心,叶叔必然全力帮你。” 连忆晨眉头轻蹙,她手里没有王牌,谁也帮不了她! 半透明的会议室中,云深集团各大股东均已到齐。连忆晨走在最前,身后跟随两名助理,长桌中央摆放着几本杂志。 大家见她进来,目光齐刷刷落在她的脸上。 助理随手翻开一本杂志,霎时皱眉。 杂志封面刊登的照片夺人眼球,一位身材健硕的男子坐在豪华游艇的甲板上,怀里拥着两位身穿比基尼的金发女子。男子虽戴着黑色墨镜,但熟悉的人都能看出来,他便是今天理应出席董事会的云深集团副总裁。 轻轻合上手里的杂志,叶原沉下脸,神情难看。这种时候,怎么自家人都不帮自家人?! 两个月前,云深集团董事长连少显因涉嫌恶意抬高股价被调查,至今还没结果。连忆晨身为连家独生女,自然要接替父亲,暂代集团事务。可惜大批股东并不信服这位年纪轻轻的连家千金,所以今天的股东大会,需要投票连忆晨是否能成为云深集团执行总裁。 投票箱摆放在正中间,股东们神色各异,每人手里握着一支笔。 会议室里分外宁静,只有细微落笔声。连忆晨偏过头,窗外大片云朵雪白,她习惯性抬起右手,拇指与食指轻拈耳垂。 从小到大,但凡她紧张时都会有这个小动作。 既然无外援,只能放手一搏。 啪—— 会议室大门敞开,迎面走来的男人双手插兜,步伐透着不羁,“打扰诸位开会了吗?” “御,御少!”有人惊呼。 从天而降的男人面容温暖,他身上那件烟灰色衬衫还是她随手选的,连忆晨恍如梦境,“你怎么来了?” 她谨慎的问,毫无把握。 男人半侧过身,健硕胸膛贴近她手肘轻蹭。他们两人这种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亲昵,分外惹人注目。 御兆锡勾起潋滟唇角,那双如玉黑眸染着点点笑意,“我们今晚……吃什么?” “啊——”周围一片抽气声。 连忆晨盯着男人那张妖艳的脸,蓦然松了口气,“听你的。” 此前外间早有传言,御家钦点连家独生女联姻。只可惜消息始终未得到证实,如今御兆锡亲自现身,摆明证实连忆晨这御家少奶奶的身份。 ------题外话------ 新文正式连载,每日一更!亲们看文请把此书放入书架收藏、留言!你们的每一句鼓励都是汐码字的动力,新文我们再度启航,且看这场豪门爱恋,如何刻骨铭心!爱你们~~ 正文 002 云深集团 在安城,没有人傻到要去招惹御家。更何况连家也不弱,即便连少显此时遇难,但结果尚未可知,这么早见风使舵,也许死的那个人就是自己! 16:9,这是股东大会上的股东投票结果。多数服从少数,连忆晨当选集团执行总裁职务。 市中心华东路,这条街上最高的建筑物设计为半圆形,写字楼外延装修都采用镜面砖,阳光反射的光发散向四面八方。 大厦二十八层只有两间办公室,靠近左侧的办公室装修风格偏向白色。白色暗花壁纸,白色地毯,白色桌椅,甚至沙发都是黑白相间的色系。 “今天的结果虽然对我们有利,但也不能掉以轻心。”办公桌前,叶原眉头紧锁。 连忆晨坐在办公桌后面的转椅里,五指轻握笔杆,“他们并没死心。” 闻言,叶原赞同的点点头,“董事长一天不出来,他们就不会消停。” 秘书将咖啡放下,连忆晨手指抚着杯沿,脸色看不出起伏。今天的选票她能够胜出,只因那些人见到御兆锡出现才会转向。倘若没有御兆锡,没有御家这个靠山,今天的结果有多么惨烈,她心如明镜。 “厉渊太不象话了!” 扬手丢开那本杂志,叶原作势就要起身,“我去打电话让他回来!” 堂堂云深集团的副总裁,竟然在集团面临重大决定的时候缺席。而且还爆出这种不雅绯闻,真是太过分! “叶叔。”连忆晨垂下眸,拿起笔继续签字,“我习惯了,随便他吧。” 叶原怔了怔,无奈的抿起唇。 窗外阳光刺眼,连忆晨背靠白色转椅,面朝远方。湛蓝的天空一览无遗,她右手食指与无名指夹着支黑色钢笔,顺着指间依次旋转在手指间。 是的,她很早前就已经习惯了,不是吗?! 傍晚,连忆晨准时离开公司。她乘坐直达电梯到地下停车场,黑色高跟鞋踩在水泥地面上发出‘哒哒’清脆声。 连忆晨解开控锁正欲上车,突然一辆黑色轿车挡在她的车前。 “连小姐。” 司机神态颇为恭敬,“少爷有请。” “少爷?”连忆晨扫了眼那辆车的牌照,瞬间明白过来。 前无去路,似乎只能妥协。另外一名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上前,连忆晨将车钥匙丢过去,转身坐进黑色轿车里。 黑色轿车平稳开走,连忆晨盯着车镜,她的白色悍马跟在后面。 二十分钟后,北街一家久负盛名的西餐厅。 司机将车门打开,连忆晨挎着皮包走进旋转玻璃门。 西餐厅的服务生前方带路,连忆晨抿唇跟在后面。转过前厅,后面全部是包间,且每间包厢的装修风格各异。 服务生走到最前那间包厢驻足,彩色玻璃门楣,非洲花梨门套。连忆晨推门往里走,拼花木地板瞬间把人拉进另外一种时空。左侧靠墙的挂棱雕花玻璃六角柜,壁纸与灯光反射造就出三十年代的昏黄光线。 红木座椅配上现代牛皮按摩沙发,连忆晨再次感触御家人的品味。 “有事?”欣赏过后,她很快冷静下来。 “记性真不好。”男人微扬起头,宠溺的口气。 他话里有话,连忆晨蹙眉,“什么?” “不说晚上听我的吗?” 连忆晨想起会议室里的对话,目光暗了暗,“对不起,我晚上要回家。” 鉴于今天的见面,她丝毫不想再与御兆锡有任何纠缠。她疲惫的很,只想回家睡上一觉。 御兆锡挑了挑眉,嘴角蓦然勾起抹笑,“你回家要做的事,跟我也能做。” “……”连忆晨瞬间无语。她回家想睡觉的好吗?! 到底欠他一个人情,连忆晨勉强问了句,“你想做什么?” “吃饭。”男人回答的简练而平和。 连忆晨松了口气,原来御少爷是来履行承诺的,正好她也不想承他的人情。 拉开椅子坐下,连忆晨笑道:“确定婚期就可以了,不必麻烦。” 御兆锡眼角余光自她脸上睨过,“我们家定日子的事情,都要我奶奶说了算。” “你奶奶?”连忆晨皱眉。 “坐吧,”御兆锡指了指对面,“这里的厨师手艺还不错。” 订婚日期一波三折,如今又多出御家老太太要参与吗?连忆晨眼睛盯着脚尖,有些担心。 服务生将餐点送进来,连忆晨看到摆放在面前的餐盘,充满惊讶。她捏起牛排摆放的那片柠檬,眼神沉了沉。她对于御兆锡的私生活全无了解,但那个男人却能洞悉她的喜好,甚至她吃牛排时喜欢加些柠檬汁的细节都能清楚。 “还合口味吗?”御兆锡礼貌的问。 牛排恰好八分熟,连忆晨笑了笑,“御少精心安排,怎么能不合?” 这话里藏着贬损,御兆锡不会听不出来,但他并没生气,那双摄人的眼眸染着柔色,“所以说,你这个未婚妻不及格。” 连忆晨干笑了声,未置可否。 一个小时的相处时间,连忆晨尽量隐忍。晚餐结束,她还没等到关于订婚日期的任何消息,终于再次爆发。 “御兆锡!”高高台阶上,连忆晨快步走向他。 餐厅洋楼外沿最高处有五彩射灯照下来,那些细碎的光影落在男人的鬓角。御兆锡转过身,绯色唇角染着笑意。连忆晨满肚子的质问,就那么都卡在喉咙里。 “这个周末,带你去见我奶奶。”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落在她的肩头,将她白衬衣的领口抚平,“你有时间吗?” 连忆晨根本没想到他有这样的动作,等她回过神时,才注意到御兆锡身上穿着与她同品牌的白色衬衫。 “应该有。”连忆晨敛眉,只要能快点确定日期,她都可以迁就。 男人点头,“那就好。” 银色跑车划出优美的弧线,连忆晨站在原地,长长呼出一口气。今天的两次见面,明明白白告诉她,想要跟御兆锡打交道,哪怕保持十二万分的精神都不够! 有人将她的白色悍马开过来,连忆晨驾车离开。 回家的路上,连忆晨觉得疲累异常。董事会暂时得到安抚,但她心里清楚,爸爸一天不回来,那些人就不会安分。 佣人将大门打开,连忆晨车还没熄火,斜侧方那辆跟她同款的白色悍马,明目张胆出现在她的眼底。 车牌照末尾只相差一个数字。这款同系悍马,安城有两辆。而这两辆车,又都在连家。 连忆晨推开车门下来,低头往里走。客厅里传出的欢笑声刺耳,她蓦然顿住脚步,垂在身侧的五指忍不住紧握。 ------题外话------ 开文活动的奖励已经都发放下去,新文保持日更,更新时间十点左右。明天先给你们放一只帅哥出来,想看的快来围观! PS:亲们看文记得收藏、留言,有你们的鼓励,会有越来越多的帅哥出场,哈哈哈~~ 正文 003 复杂关系 立夏傍晚,微风拂面,那夹带莲香的风飘散。暗纹大理石台阶上,落影萧瑟,连忆晨双手托腮坐于石阶,静望不远处池中的幽幽睡莲。 欢笑声夹带嬉闹,连忆晨背对身后的别墅而坐。即使她不回头,也能仔细描绘出这栋房子的每一处角落,每一分线条。 五岁那年,父亲将她揽在膝间,握紧她的小手画出别墅的设计图。那时父亲说过:这是给我小云朵的生日礼物。 既然是礼物,为什么要让她不喜欢的人住在这里?! “小姐?” 佣人无意间打开门,连忆晨微微抬起头,“几点了?” “十点多,”佣人把边上的高跟鞋,摆在她面前,道:“地上凉,小姐快进去。” 连忆晨起身往里走,客厅亮如白昼,欧式风格的金碧辉煌刺人眼球。 “这么晚才回来。”白色真皮沙发里,穿着金色长裙的女人开口,连忆晨挑眉望过去,目光却看向别处。 “厉渊哥哥,你要吃这个吗?很好吃的。” 沙发侧面,穿着一袭黑色休闲装的男人挑了挑眉,接过身边女孩子递来的糕点,薄唇不自觉弯起,“你做的?” 女孩子乖巧点头,“妈妈教我做的。” “新月。” 广碧云拉过女儿,望向还站在门前的人,神色略沉,“忆晨,上午周律师来过。” “说什么?”连忆晨在沙发另外一侧坐下。 “具体我也听不懂,”广碧云叹气道:“他说明天一早去你办公室。” 周律师负责连少显的案子,连忆晨清楚眼前的形势,哪怕再精明强悍的律师,手里没有证据,也是徒劳无功。 今天算是戏剧化的一天,在她以为自己四面楚歌的时候,御兆锡出其不意拉她一把。而且这把拉的恰到好处,好到她没有能力拒绝。可她心里比谁都清醒,招惹上御家不是好事,只可惜,她不能不去招惹! 神经过度紧绷,松弛后人更加疲惫。连忆晨想上楼,侧面沙发里双腿交叠而坐的男人突然开口,“原来那些老家伙们中看不中用,轻而易举被你搞定?!” 裴厉渊阴测测的开口,连忆晨低垂的眼帘一点点抬起。 经他说起,广碧云也想起什么,忙追问,“他们难为你了吗?” 连忆晨勾了勾唇,不知道该为这虚伪的关心笑场吗? “如果我被他们为难,这时候站在你们面前的,会是来讨债的人!”连忆晨语气不高,但声调很沉。 广碧云脸色变了变。 “忆晨姐姐,我妈妈是关心你,你这么凶干什么?”欧新月翘起二郎腿,扬起的视线里染着不服气。 她是广碧云嫁进连家带来的拖油瓶,欧新月这些年还算规矩。起先她能记着自己不姓连,不过时间久了,有种习惯养成很难戒掉。 连忆晨不想搭理她,对面男人指尖微顿,自糕点上方转了圈,最终还是收回去。 “我以为,你至少不会把云深视作儿戏。”连忆晨语气里带过一丝失落。 男人镌刻的五官尽在咫尺,明明相隔一步之远,但她无法再看清曾经熟悉的脸。 “儿戏?”裴厉渊站起身,连忆晨眼前发暗,男人勾起的唇角映入眼帘,“有你在,云深怎么可能垮?” 裴厉渊半垂下头,额前的碎发遮住他眼底的眸色,“一山不容二虎,有你在前,我不想把云深当儿戏都不行!” 连忆晨咻的抬起头,只看到他走远的背影。 一山不容二虎?!这是他,对于他们之间关系的诠释吗? 回到卧室,连忆晨褪掉脚上的高跟鞋,整个人倒进床里。卧室四壁铺贴天空蓝的壁纸,层叠云雾的图案,令人有种置身云间的错觉。 屋顶中央垂下来云朵造型水晶灯,炫目的白色光源明亮。连忆晨盯着那盏灯发呆,脑海中有片刻的空白。 选择自己喜欢的东西,才能百看不厌。当初为选一盏钟爱的灯具,她任性的跑遍安城所有灯具城。只可惜,好看的有很多,但能入她眼的,却没有。 直到她一眼相中这盏灯,沿用至今。 “厉渊哥哥,你说我适合哪种发型?” “你喜欢长发的女生,还是短发的?” “还有啊,你刚才送的香水很好闻,我洗过澡就用了,你闻闻看……” 额头两边的太阳穴一个劲跳,连忆晨缓缓坐起身,镜子里映照出来的那张脸,不知何时染满嘲讽的笑。 空气中发散着淡淡的香气,裴厉渊侧身倚在门前,欧新月距离他很近。眼前的这张脸蛋,宛如刚刚剥壳的鸡蛋,光滑细腻,吹弹可破。 “啊!” 欧新月突然用手护住脖子,叫道:“连忆晨,你放手!” 右肩撞上墙壁,欧新月本能抬手还击,却被人横空拦住。 “妈妈!”欧新月尖叫,“她打我!” “闭嘴——” 广碧云一把将她拽到身边,训斥道:“忆晨喜欢清静,你话太多!” 欧新月不敢反驳妈妈,咬着唇的神色阴霾。 “今晚厉渊刚回来,新月有些激动。”广碧云笑着为女儿解释,同时拉住连忆晨的手,“别跟她计较。” 连忆晨抽回手腕,“管好你的女儿。” 广碧云笑了笑,拉着欧新月离开。 走廊恢复平静,连忆晨垂眸站在原地。自始至终冷眼相看的男人,从袖扣中捏起一根长发,轻笑着在她面前吹开,“你真凶。” 连忆晨目光很冷,“裴厉渊,我希望,我的家是干净的。” 男人耸耸肩,回答她的,只有“碰”的关门声。 …… 巨大幕布投影清晰,高层会议持续一个多小时。连忆晨按下开关,四周遮挡物逐渐升起。 “听说厉渊前天就回来了,怎么不见他来公司?”高层们陆续离开,叶原对裴厉渊缺席很不高兴。 连忆晨手中握着笔,头也没抬。 “我让人把他揪回来!”叶原嗔怒。 “叶叔!” 男人的声音夹带戏虐而来,“背后说人坏话不是好习惯。” 叶原气哼哼放下手机,“还知道回来?!” “我给你带了礼物。”裴厉渊拉开他身边的椅子坐下。 “你啊!”叶原瞪着他,“公司这么多事情,忆晨一个人忙不过来。” 裴厉渊挑起眉,神情毫无起伏。 扣扣—— “总裁,有您的电话。” 连忆晨抬起头,“什么事?” 助理沉了下,道:“御少四十分钟后在楼下等您。” 听到这话,叶原眉头皱了皱。 黑色转椅里,裴厉渊抚平微皱的袖口,“还真是忙,可惜这‘忙’,我帮不上!” 将签署好的文件递给助理,连忆晨收起笔尖,唇角流转的笑容明媚,“既然裴副总无能为力,那就给我闭嘴!” 裴厉渊盯着她走远的背影,笑容霎时收敛。 公司楼下,银色敞篷跑车惹眼。男人带着一副黑色墨镜,遮住大半张脸,连忆晨站在玻璃门后,远远瞧见他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扣方向盘。 须臾,御兆锡转过脸,那双隐藏在墨镜后的眼睛,鹰隼般锐利。 连忆晨心尖一抖,忙抬脚走过去。 ------题外话------ 看文的亲们,记得收藏,留言哦!潜水的孩纸没有帅哥看捏,嗯哼~~ 正文 004 高不可攀 “上车。” 银色跑车发动起来,御兆锡根本不给对方时间。连忆晨打开车门,犹豫着坐在副驾驶的位置。 哄—— 性能卓越的跑车冲击力很大,连忆晨扣好安全带,眉头轻蹙,道:“第一次去见你奶奶,我应该准备什么礼物?” 经过前两次的接触,她对于御家人的品位全无把握,也猜测不到他们家人会喜欢什么,厌恶什么,不敢贸然准备。 御兆锡左手握着方向盘,挑眉扫了她眼,唇角自然划过一抹笑。 他的笑容太过迷人,连忆晨怔了怔,回过神后心里有些不自在。虽然他带着墨镜,但他嘴角那抹笑似乎让她有种‘自己就是礼物的错觉’。 银色跑车一路前行,连忆晨再也没开过口。这车上只有他们两个人,御兆锡不开口,她就找不到说辞。 这种极强的压迫感,令人非常不舒服。 不久,车子停在素西堂外。御兆锡熄火下车,连忆晨站在外面看了看,红唇轻勾起来。外面的人都说御家老太太吃斋喜清净,如今看来倒是真的。 男人将车钥匙丢给迎出来的佣人,径直往前。 这座素西堂在安城很有名,御老太太久居于此,过着与世无争的日子。 堂前石砌台阶高耸,连忆晨惊讶的仰起头,目测也有一百多阶。 身侧的男人双手插兜,修长双腿迈出的步子不紧不慢,悠然自得。可她低头瞥着自己脚上的高跟鞋,不由叹气。 拾级而上,连忆晨心底感触渐深。一百零八层石阶,这是何等的霸气。 安城凡是属于御家的东西,都拥有这种与生俱来的气场。 “很累?”男人突然开口,连忆晨被他那张妖治的脸晃得眼睛难受。废话!穿着十厘米的高跟鞋走这么多台阶能不累吗?! “呵呵——” 御兆锡抿唇笑了笑,瞥见她鄙夷的目光,轻声道:“能走到我身边的,应该懂得珍惜。” 闻言,连忆晨怔住,男人转过身,有人将大门打开。 素西堂是一栋中规中矩的四合院,三进三出的院落,打理有序的花草树木竞相盛开。 御兆锡走在前面,连忆晨在他身后,两人隔着半步远。 “少爷。”圆形拱门边,站着一位五十来岁的妇人。看她同御兆锡打招呼的态度,应该是这里常年服侍的佣人。 御兆锡抬脚跨进去,那位妇人见到连忆晨,依旧面无表情的开口,“连小姐。” 连忆晨没见过她,不知道如何称呼,只能礼貌的颔首,“您好。” 四四方方的厅堂里没人,御兆锡坐在右边的红木椅子里。连忆晨提包站在他身侧,看着左右两边摆放的座椅,一时间很难确定自己如何落座。 身后有沙沙声,连忆晨好奇张望,只见伺候的佣人们分站两边,点香、泡茶、拿蒲团的各分其责。 珠帘后隐现的身影渐近,连忆晨想起曾在书中读到大观园里的那种气派。 “老太太出来了。”站在门前迎接的那位佣人,搀扶身着素色旗袍的老妇人出来,两边的佣人齐刷刷低下头。 “奶奶。”御兆锡并未起身,黑沉的眸子垂下。 老太太落座,连忆晨为难的蹙起眉,寻思要如何称呼。她求助般望向身侧的御兆锡,可那个男人压根不看她。 御老太太目光犀利的射过来,连忆晨笑着站起身,道:“奶奶。” 这称呼倒也不为过,撇弃她将同御兆锡建立的关系,单从辈分算起,御老太太当她的奶奶自是绰绰有余。 “阿舒,给客人上茶。” “是。” 被唤作阿舒的佣人将青花瓷碗,恭敬放在御兆锡身边的茶几上。 杯中茶香袅袅,连忆晨暗赞好茶。她尝了尝,但身边的男人连茶碗都没动,而主位上的御老太太,也是一脸严肃。 “开饭了。”舒霞搀扶御老太太走进饭堂。 御兆锡站起身,连忆晨压低声音,问他:“婚期你奶奶选好了吗?” 她关心的重点是这个,御兆锡眯了眯眼,拉起她的手腕跟上。 金丝楠木八仙桌上,摆放四盘精致的素菜。与生人同桌,倒也不是第一次。可平时多数都是商业应酬,面对面尴尬的气氛,连忆晨倒是很少经历。她握着筷子,低头拨动碗里的米饭。 身侧另外两个人,同样低头吃饭,静默不语。 周围几乎听不到什么声音,佣人们也都退开。这种寂静,连吞咽声都觉得刺耳,连忆晨狐疑的抬起头,御兆锡端着饭碗小口咀嚼,看不出喜怒。 侧面的御家老太太,也是眼睛盯着自己的饭碗,自始至终都没有给孙子夹过一次菜。 “连小姐。” 突然被点名,连忆晨夹菜的手瞬间收回来,“您说。” “你父亲还好吗?” 连忆晨抿起唇,选择如实回答,“律师说我们手里没有证据,对爸爸很不利。” 御老太太放下碗筷,连忆晨被她锐利目光看的全身不自在,却又不得不维持脸颊的笑容。 “清者自清。”老太太面无表情的开口,不过语气比起刚才温和不少。 连忆晨低着头,鼻尖有些发酸。 这顿饭很快结束,御兆锡除了见面喊过奶奶那两个字,再也没有对御老太太开过口。 好不容易挨过他们都放下筷子,御老太太直接发话说累了,需要午休。 再次坐进车里,连忆晨难掩急切,“不说你奶奶会选日子吗?” 发动引擎后,御兆锡把车开出素西堂,挑眉道:“放心吧,她一定会选的,不过她什么时候选,怎么个选法,我就不知道了。” “……”连忆晨瞪眼,他们御家最擅长欺负人? “能不能快点?” “快?” 御兆锡偏过头,轻笑道:“已经捧你坐上总裁的位置,还嫌慢?” 连忆晨沉声回击,“那个位置本来就是我的。” “本来?” 御兆锡下巴轻抬,道:“如果本来就是你的东西,何必还要舍近求远来讨好御家?” 车厢里气氛沉寂,连忆晨来不及反驳,男人眼角已有厉色闪过,“我喜欢漂亮和聪明的女人,亲爱的未婚妻,你又扣分了。” 扣分? 连忆晨轻咬唇瓣,转眸看向车窗外。御兆锡字字尖刻,她无法反驳。明知御家高不可攀,但她却卑微到,只能委曲求全。 ------题外话------ 继续重复昨日话题,看文的亲们记得把新书放入书架收藏哦!看文、留言,是你们对汐最大的鼓励,潜水的孩纸都要出来冒泡泡捏~~ 正文 005 未婚妻 云深集团所在的大楼方位偏东,早上办公室里满满的太阳很舒服。连忆晨结束例会,刚打开电脑就有人推门闯进来。 “热死我了!” 助理提着黑色公文包跟随来人,蹙眉道:“总裁,金主管回来了。” “冰镇橙汁。”连忆晨放下手里的笔。 金曼端起她面前的半杯咖啡喝掉,拉开椅子坐下,“两杯。” 助理点头,转身离开。 金曼一副风风火火的模样,连忆晨早已习惯。她抽出两张纸巾递过去,“跑回来的?” “飞回来的!”金曼舔舔嘴唇,身上那件黑色V领长裙妩媚又性感。 很快功夫,秘书将两杯冰镇橙汁进来,而后离开。金曼丝毫没客气,咕噜噜喝掉一杯,嘴里叼着吸管直接又捧起第二杯。 “情况怎么样?” 金曼终于缓过来,“跟咱们猜的差不多,什么证据都没有。” 连忆晨抿起唇。 “不过……”金曼上半身朝前探过来,精致的脸庞滑过一丝冷笑,“太过干净就有问题,必然是有人亲手擦过的。” “能查到线索吗?”连忆晨眯起眼睛。事关父亲的安危,她多么希望事情可以有转机。 金曼撇嘴,“我查不到,不是干侦探的料。” 这话在情理之中,连忆晨心如明镜,神色并无半点责怪。 扣扣—— 秘书去而复返,“总裁,裴副总和周律师来了。” “让他们进来。” 金曼不需要连忆晨叮嘱,配合演戏的功夫一流。她出去时,恰好与裴厉渊面对面。 “哟,金主管的业务比我都忙,好几天找不到人!”裴厉渊笑着调侃。 金曼勾起唇,妆容精致的小脸神色平静,“老板有令,我只能跑腿。哪像裴副总好兴致,出海还有美女相伴。” 裴厉渊眼神一沉,金曼见他变脸,笑着转身离开。 “坐吧。” 连忆晨及时开口,周律师提着公文包坐下。 “你养的人说话都有底气!”裴厉渊声音很冷。 金曼脾气秉性直爽,对于看不惯的人和事,讲话很犀利。也正因为她敢做敢说的性格,才能成为公司骨干,同时也是连忆晨的臂膀。 连忆晨笑了笑,“公司需要她这样的人。” 男人随手拿起桌上放置的签字笔,一个圈一个圈旋转在指间,神情看不出喜怒。 “周律师,您说吧。”连忆晨不想继续无聊的话题,及时转入正轨。 “根据目前我们手里的证据,这件案子会很麻烦。”周律师说话时,眉头紧锁。 “有多麻烦?”裴厉渊收起手里的笔。 “躲不过上庭。” “结果?” “这个……”周律师顿了顿,无奈道:“按照以往的经验判断,我们多半要败诉。” “败诉?!”裴厉渊咻的沉下脸。 周律师无奈点头。 这件事显然比他们预期的要棘手,裴厉渊蹙起眉,道:“连叔平时待你不薄,你应该明白如果他有事后果是什么?” “裴少,”周律师点头,“我跟董事长有十几年的交情,请你放心。” “我们还有多少时间?”连忆晨切中要害。 “我找人问了问,我们的排期应该在下个月。” 果然时间紧迫,连忆晨若有所思的盯着某处发呆,裴厉渊缓缓抬起头,她脸上的表情,不自觉让他皱眉。 电梯下行,连忆晨跟裴厉渊亲自送周律师,三个人顺便商讨事情。 “厉渊哥哥。” 跑来的人挽起他的胳膊,裴厉渊抿唇,“你怎么来了?” “下课经过这里,”欧新月背着书包,扬唇笑起来,“忆晨姐姐。” 这声忆晨姐姐吸引很多人看过来,周律师识趣的先离开。 欧新月身上那套棋子格的校服很普通,若不是主人的脸蛋出众,放在人群里任谁都不会多看她一眼。 “吃午饭了吗?”裴厉渊抽出被她挽着的胳膊。 “还没。”欧新月背着书包过去,站在云深集团两位最高职位的人物中间,想要不吸引目光都难。 “走吧,一起吃。”裴厉渊显然对这个妹妹不错。 欧新月笑得眼睛弯弯,主动拉起连忆晨的手,拽着她往外走,“忆晨姐姐也一起吧,人多吃饭热闹。” 公众场合有拉扯不好看,连忆晨没有甩开她的手,跟着他们离开。 公司附近有很多餐厅,环境优雅。 裴厉渊坐在他预留的位置,把菜单推给欧新月,“喜欢吃什么自己点。” “厉渊哥哥帮我点吧,你点的比较好吃。” 他打开菜单,点好三份同样的套餐。 连忆晨喝了口水,有些后悔来这里。菜根本不合胃口,她何苦跑来虐待自己的胃? 餐点一样样送上桌,欧新月拿起刀叉兴奋道:“好饿,我要吃咯。” 整顿饭,连忆晨只动过头盘,主菜一口都没吃。餐桌的气氛很活跃,欧新月哥哥姐姐的叫着,周围人都以为是哥哥姐姐带着妹妹来吃饭,看向他们的目光友善。 轻晃杯中的柠檬水,连忆晨很想笑。三个人,三个姓氏,哪里来的一家人?! “下午还回学校吗?” “学校放假。” 裴厉渊点点头,“快点吃,等下我送你回家。” 欧新月嘴角的笑容有片刻的僵硬,很快又隐去。 气氛太过无聊,连忆晨低头拨弄面前的餐巾,回想着天鹅造型的折叠方法。眼角余光闪过一抹黑色身影,还不等她抬头,那道低沉的声音便响起在耳边。 “牛排味道不好吗?” 连忆晨仰起脸,男人那张妖艳的眉眼尽在眼前。她轻轻叹了口气,道:“不怎么样。” “不怎么样?”御兆锡挑了挑眉,拿起她的刀叉切下一块肉放进嘴里,边咀嚼边皱眉,“嗯,确实不怎么样。” 他的动作一气呵成,连忆晨完全没能力阻止。先前的惊愕平静后,心头那股沉甸甸的压抑,竟然奇迹般散去。 “御少。” 御兆锡目光微抬,眼神落向对面的男人,轻笑道:“裴总,你选的餐厅,不合我未婚妻的胃口。” 未婚妻?! 欧新月听到这三个字,望向御兆锡的眼神瞬间起了变化。 ------题外话------ 关于投评价票的事情,请大家注意一下。手机投评价票时要选“经典必读”,电脑投要选“五星”!还希望投票的亲们,投票前能够留心选择,评价值高一些,才能有更多人看到汐的文,群么么~~ 正文 006 男色 安城,夜生活迷离诱惑。 清,全城最有名的酒吧。这家酒吧等级制度分明,能来玩的都是会员级别。 “金子,出来喝一杯。” 灯光绚烂的吧台前,穿着乳白色连身裙的女子放下手机,点了杯酒。 酒保动作娴熟的调制好一杯鸡尾酒,放在她的面前,“连小姐,您的酒。” 连忆晨轻啜了口,酒保见她认可,方才转身为其他客人调酒。 大概二十分钟,自酒吧门外走进来道靓丽身影。金曼穿着黑色细吊带短裙翩翩而来,她走到熟悉的位置,很快见到连忆晨的背影。 “好慢。”连忆晨将杯中的酒饮尽。 金曼撇撇嘴,“连大小姐,您打电话的时候我正在浴缸里。” “一杯轩尼诗。”金曼开口要酒,却被连忆晨阻止,“给她冰镇柠檬水。” “好的。”酒保特调一杯柠檬水放在金曼面前。 “不公平!” 金曼反驳:“你喝酒为什么我喝水?” “因为你开车了,”连忆晨点点她的车钥匙,“醉驾不安全。” “那你呢?” “没开。” 金曼瞪着柠檬水不断皱眉,周围气氛那么好,全场估计只有她一个人不喝酒,却捧着杯水。 哎哟,难得来一次清,真是浪费! 虽然这杯柠檬水看起来与外面的毫无差异,但金曼喝过后神奇的发觉,酒保在调制的时候,往里面加了别的东西。 金曼惬意的笑了笑,朝刚为她调水的酒保挤了挤眼,逗弄得人家二十出头的男孩子脸颊瞬间泛红。 金曼穿着性感的吊带裙,棕色卷发垂在肩头,精致妆容将她映衬的格外迷人。 不时有男人刻意围绕在她们两人身边,连忆晨不看不理,金曼则是分门别类,对那些皮相不错的男人都报以微笑。 “够了吧。”连忆晨扳过她的脸,金曼嘴角那抹笑还没收敛起来。 “多好玩啊,”金曼努努嘴,往那边沙发指过去,“那男人盯你很久了,看他全身的名牌肯定是海归,过去打个招呼呗。” “真后悔让你出来。”连忆晨扶额。 金曼悻悻的笑道:“看我这记性,连大小姐身边已经有了安城最厉害的男人,哪里还会再多看别的男人半眼呢?” 连忆晨脸色一沉,握着酒杯的五指收紧。 “晨晨,你给我爆个料吧,御兆锡是不是跟外面说的那样,不光外面美,里面也很美?”金曼说话毫无顾忌,幸好周围音乐声震耳,才没惹来众多目光。 御兆锡的美貌响彻整个安城,关于他的传言甚多,真真假假没人能说清楚。 连忆晨差点掐死她,手指点在她的额前,“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到底有没有?”金曼不肯罢休。 “没有!” “没有吗?”金曼纠结,“难道他里面不如外面美?!” “……”连忆晨无奈,她交的是什么朋友? 周围舞池身影交错,金曼叹了口气,往她身边凑过来,“如果裴厉渊能与你联手,我们何至于舍近求远,又怎么会被那些老家伙们欺负?” 鸡尾酒的清甜变成苦涩,连忆晨盯着酒杯,眼神一点点黯淡下去。 “你选择御家是对的,我们做不到的事情,御兆锡肯定能。”金曼感叹,权利金钱这东西,真能把人性腐蚀的荡然无存。 身边很多人都会告诉连忆晨,选择御家是对的。可她午夜梦回,无数次轻叩心门,却迟迟等不到她自己的回答。 “我不想让爸爸受罪太久。”连忆晨抿起唇。这几年爸爸身体不算好,她很担心他承受不住。 “你做的很好。” 金曼眼神有些怪异,连忆晨心头一动,“嗯?” 想起她不爱看娱乐新闻,金曼把手机递给她,道:“你站在御兆锡身边真真美死了!” 连忆晨拨开手机,娱乐版头条的照片令她心尖沉了沉。西餐厅的台阶上,御兆锡站在她的面前,并且低头专注的与她凝视。 照片有圈出来的放大图,御兆锡骨节分明的手指落在她白色衬衫的衣领上,无论谁看到,都会觉得这画面就是情人间亲昵的小动作。 同款白色衬衫。 连忆晨记起那晚老上海装修风格的包厢,那顿她饿着肚子的晚餐,还有御兆锡温柔的笑脸。 当时她还惊讶,这男人怎么穿着跟自己同款的白衬衫?原来如此。 “刚才我在看这新闻,你的电话就到了。”金曼撇撇嘴,揶揄道:“哼,YY他的机会都不给我?” 连忆晨把手机给她,“没句正经的。” 咬着柠檬水里的吸管,金曼耸耸肩,道:“晨晨你觉得,谁会跟董事长过不去?” 连忆晨摇头,“不知道。” 原本云深集团处事低调,但三年前连少显从众多富豪手中竞拍下一座岛屿,一夜间震惊世人。那时候大家才知道,安城最富有的竟是连家。 也是从那天起,安城的人都知道:御家的势,连家的富。 金曼叹气道:“云深树大招风,想要看笑话的何止一两个。” 外面多少人眼红云深集团的财富,连忆晨明白。她更清楚,在这些所谓的羡慕称颂背后,又隐藏多少恶毒的赌咒? 舞池里音乐声劲爆,金曼没来得及去跳一舞,便被电话叫走。她喝掉杯里的柠檬水,问身边的人,“我先送你回去?” 连忆晨看了眼时间,“不用,我不会喝醉。” 金曼心想她多玩一会儿也是好的,来这里玩的人都经过筛选,她倒是不怎么担心。 “那我走了。” “小心开车。” 金曼踩着一路挑逗的眼神离开,连忆晨瞥见年轻酒保微微失落的眼神,不禁笑了笑。 悸动的青春,她曾经也经历过。 音乐声越来越大,连忆晨烦躁的走向洗手间。她掬起冷水洗把脸,整个人清醒很多。 不远处的露天阳台环境清幽,连忆晨站在窗口换气。相比舞池,这里便是一汪清泉。侧面开敞的落地门有一抹身影闪过,那背影修长挺拔,令人过目不忘。 “御少。” 酒吧经理迎上来,站在他身边的男子眼见御兆锡过来,立刻把头埋下去。 “他是新来的,还等御少过目。”经理殷勤的笑。 御兆锡掐灭手里的烟蒂,扫了眼垂头的男子,薄唇微勾,“进来吧。” 话落,他推开包厢门进去,经理拉着那人紧随其后。 看到这里,连忆晨选择离开才是结局。可她听闻关于御兆锡喜男色的传言,突然很想知道,究竟真假? ------题外话------ 看文的亲一定要记得收藏本文呢,留言才是好孩纸,都不许潜水哦! 正文 007 偷窥 清,包厢全部按照等级划分。连忆晨此时面前这扇金色大门,怎么看都不像是级别低等的。她深吸口气,再次确定刚刚没有看错人。 那个进去的男人,肯定是御兆锡。 亮金色晃人眼球,连忆晨有些犹豫。她闯进去不知会是什么景象?!抬起的手腕悬在半空,无法下定决心。 相比较外面的金碧辉煌,包厢内里倒是暗沉很多。整体黑灰色调壁纸,只有屋顶垂下来的水晶吊灯染着眩目的光。 黑色沙发里的男人,修长双腿随意交叠在一起。他右手端着酒杯,墨黑眼眸沉浸在他杯中的红酒上。 “什么年份的?”御兆锡轻嗅了下,饮尽杯中红酒。 酒吧经理把酒瓶递给身边的男子,用眼神示意他上前倒酒。 那男子微微垂着头,动作谨慎的为御兆锡倒酒,小声回答:“96年波尔多,优雅的深红,奔放的果香。” 红酒余韵萦绕在口中,御兆锡剑眉轻佻,望向身侧的男子时,眼底缓缓散开几许笑意。他手指轻抚着杯壁,神色令人猜测不透。 眼见他笑,酒吧经理立刻松了口气。 “去把门打开。” 经理一怔,“开门?” 难道不满意? 御兆锡狭长的眸子扫过去,经理霎时噤声,忙转身拉开包厢的门,然后看到门外意想不到的人,“连小姐?” 包厢里的光线刺激,连忆晨眯了眯眼。正对着她的那个男子,手持一瓶红酒,半弯着腰朝她看过来,那双湿漉漉黑亮眼眸,竟然令她移不开目光。 “连小姐,您来找御少?”酒吧经理很客气的问。 连忆晨收回视线,寻思这种时候她应该说点什么?是说,对不起。还是大大方方说一句,Hello。 “来吧。” 包厢里传出那道低沉磁性的声音,连忆晨不看他的眼睛。既然她捅到马蜂窝,似乎也没那么快能脱身。 提着包走进去,连忆晨神色坦然坐在御兆锡身边,“真巧啊,这里遇见你。” “很巧。”御兆锡顺着她的话答,拿过一个干净的酒杯给她,“这瓶酒不错,尝尝吗?” 化解尴尬的方法也许只有喝酒,连忆晨急忙点头。御兆锡抿起唇,同时示意他身边的男子倒酒。 从踏入包厢开始,连忆晨便嗅到淡淡的香气。她手腕轻转,嘴角渐渐生出些许笑意,“波尔多。” 御兆锡赞许的点头,“喜欢吗?” “喜欢。”连忆晨如实回答,这几年她偏好红酒。 酒吧经理看到气氛如此,瞥了眼身边的男子,道:“御少,阿周是新来的调酒师,您给我长长眼。” 御兆锡没有言语,酒吧经理识相离开。 包厢的门关上,连忆晨不禁蹙眉。原来是调酒师,她真是想太多了!不过调酒师都长得那么好看?! 她下意识看过去,却见阿周慌忙低下头,脸颊染着红晕。 连忆晨撇撇嘴,这个阿周的年纪应该比她小。那副小心翼翼伺候的模样,难免让人心生同情。但回想起他刚刚脸红的模样,她下意识看向身边的御兆锡。 可惜这个男人眼睛只盯着红酒,看不出半点异常。 红酒甘甜,果香沁人心脾。连忆晨捧着酒杯,为今晚能喝到这样一支酒而开心。 “这款酒前期是李子、樱桃的风味,后面渗出丹宁的入口圆润。”阿周垂眸站在边上,小声的介绍。 经他一说,连忆晨舌尖上的层次逐渐分明。 御兆锡目光落在他身上,“你叫阿周?” “是。”男子低着头,因为御兆锡的问话,双手紧张扣起。 连忆晨看出阿周的紧张,暗暗叹了口气,任何人站在御兆锡面前,单是气场一项便已输掉,想不紧张恐怕很难。 阿周说话细声细语,如同他的相貌般精致。他的肤色比起很多女人都细腻,连忆晨端详了会儿,不自觉又把目光移到御兆锡身上。 这两个人相比…… “我美还是他美?” 耳边倏然落下一串热气,御兆锡下颌贴着她的耳垂,连忆晨不敢动,她甚至只要用力呼吸,前胸便会与他相贴。 “嗯?!”男人呼吸滚烫,连忆晨心跳加速。 御兆锡目不转睛的盯着她,连忆晨无法回避,“你……美。” 两人距离近,连忆晨呼吸间能嗅到麝香气,不同于市面一般男士香水,御兆锡身上的那股味道,明显是特调出来的,独一无二。 她已经回答完毕,但身前的男人依旧维持着亲密姿势。连忆晨伸手推他,“起来吧。” 御兆锡横出一条手臂搭在她腰间内侧,连忆晨推他的时候,他根本没有反应。他不动,她只能被他圈在怀里,哪也挪不开。 包厢里播放着清雅音乐,御兆锡右手捏着酒杯,杯中的红酒香气萦绕。连忆晨全身僵硬的难受,整个背脊挺起来足有90度。 难为御兆锡身边还站着个大活人,可他好像看不到,神色毫无起伏。 阿周眼睛盯着地面,连忆晨总觉得尴尬,生怕被别人误解什么。 “午餐的那家牛排不合你胃口,这里的很好。”御兆锡话锋突变,连忆晨错愕的片刻,他手指按上茶几的凸起。 很快有服务生敲门,同时送上热气腾腾的牛排。 酒吧里吃牛排? 连忆晨咂咂嘴,御兆锡偏好真不少!服务生掀开盖子,扑鼻的香气引人食欲。她中午那顿饭没吃,饿的不行。 牛排肉质细腻,入口即化。连忆晨眼底闪过惊艳,饥肠辘辘时食到此等美味,心情好的不想让人去破坏。 一份牛排快速消灭,御兆锡瞥见她舒展的眉眼,轻声笑起来,“还是我了解你的口味。” 握着刀叉的手指紧了紧,连忆晨沉下脸。他的话,还有别的意思? “吃饱了吗?”御兆锡已有去意。 连忆晨点头,这地方她早就恨不得离开。 “走吧。”男人绅士般拉起连忆晨的手。 走到门边,御兆锡似乎想到什么,看向身后的男子,“你不用在楼下,想负责几号包厢随你选。” “谢谢御少。”阿周如释重负。 御兆锡转身离开,连忆晨被他圈在怀里,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原来这家全城最有名的酒吧,竟是这个男人的所有物。 ------题外话------ 看吧看吧,今天又放出一只小鲜肉,你们看到了吗?哈哈哈~~ 正文 008 深入了解 走出酒吧,外面的空气豁然清爽。 连忆晨几次想要甩开卡在她腕间的手,努力后又徒劳放弃。御兆锡那股不轻不重的力道,足以桎梏她。 滴滴两声车子解锁,连忆晨被带到车前,“上车。” “我自己走。”她僵硬的站在原地不肯动,御兆锡扫了眼周围,笑道:“你要走回去?” 此时连忆晨发觉,没有开车真是个错误。她踌躇再三,只能选择拉开车门坐进去。 总不能真的走回去吧! 街道两旁霓虹灯变换,连忆晨侧身靠在座椅里,尽量与身边的男人保持最远距离。她想起今天娱乐版头条新闻,更是对他戒备不已。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可她对御兆锡什么都不了解,对方却将她摸个底透。 银色跑车很快停在别墅外,连家这栋别墅虽然不及御苑气派巍峨,但地理位置极好,临山临水,环境清幽。 男人将车熄火,连忆晨解开安全带,想要快点离开。 “对我的私生活感兴趣?” 耳边的声音不善,连忆晨神色保持平静,“如果我说是巧遇,你会不会相信?” 车厢里很安静,御兆锡半敛黑眸,右手随意搭在方向盘上,他修剪整齐的指甲圆润,指尖一下下轻叩,‘哒哒声’令人不安。 他的指尖微凉,连忆晨下颌紧了紧,男人手指拢起的力度让她感觉刺痛。不过她并没挣扎,也没有回避那双锐利的眼睛。 “以后想知道什么,可以直接问我。”御兆锡声线很低,连忆晨使劲想要从他眼底看出点什么,可惜她道行不够,反而自己心里发慌。 人家这样说,摆明根本不信。也对,御兆锡怎会轻信别人?更何况,她今晚探究的目的,确实不够磊落! 连忆晨扣住门锁准备拉开,手背蓦然让人按住。御兆锡左手撑着车门,宽阔的肩膀朝她逼近过来。 “你干什么?”身侧的男人瞬间以凌人气势将她圈入怀里,连忆晨无法移动。 “有个问题,你回答的太敷衍。” 男人温柔的气息拂过面颊,连忆晨脑袋发懵,脱口而出:“什么问题?” “我美吗?” 他的话音落下,连忆晨大脑有几秒钟是空白的。她回过神后,不禁想起白雪公主里那个恶毒的王后,总是盯着魔镜质问:谁是这个世上最美的女人? “御兆锡。”连忆晨忍无可忍,他把她当作猫狗调戏吗? “我喜欢听真话,”男人渐渐收紧臂弯,连忆晨莫名涌起压抑感,眉头越皱越紧,“而且必须听到真话为止。” 连忆晨倒吸口气,这混蛋讲理不讲理?! 车窗没有打开,车厢里气息逐渐混乱。连忆晨只要呼吸,便能嗅到周围弥漫的麝香味道,这股香气使她慌张。 “你美。”被逼无奈,连忆晨只能屈服。 可惜男人对她的答案,再次不满意。御兆锡双手掐住她的腰,连忆晨尖叫都来不及,整个人已经被他拽进怀里。 御兆锡垂下头,潋滟唇角轻勾,“或许,你想在我身下回答?” 闻言,连忆晨双颊蓦然发白。她还记得小学四年级,有次英语老师留的背诵功课她没有完成。当时想蒙混过去,可老师把她单独留校,面对面背诵,硬是不给她一丝逃脱的机会。 “别急,慢慢说。” 御兆锡嘴角那抹笑,看得连忆晨怒火攻心。她很想抽手给他一巴掌,可手腕被他握住,挣扎不出来。 “你……”那个美字突然卡在喉咙里。 路灯昏暗,透过车窗照射进来的光线喑哑。御兆锡下颌微垂,肌肤上好似有光泽流动,他那双狭长眼眸勾勒出万种风情,薄唇间一抹绯色,深深媚惑人心。 那些曾经从书中读到的,关于男子美貌的刻画,逐渐在她心底清晰起来。原来面冠如玉,目若秋波竟是如此。 “你美。”连忆晨低喃,这个男人生着一张让全天下女人嫉妒的脸。即使是她,心底都缓缓荡起涟漪。 钳制在身边的力道悄然卸去,连忆晨惊愕后,立即推门下车。似乎等到满意的答案,御兆锡并没继续为难。 “早点休息,晚安。”御兆锡偏过头,望着车门外的人语气温和。 连忆晨表情僵硬,在家门口被调戏,还是头一次! 汽车引擎声远去,连忆晨脸色阴霾。她并没说慌,因为御兆锡的容貌不容许她说谎。站在清冷的路灯下,她不禁冷笑了声。其实御兆锡想要的,哪里仅是一句真话。 他想要的,是心悦诚服。 即使是他的逼迫,他也要对方心悦诚服的接纳,这才是御兆锡所谓的真话! 这个男人的狠厉,再一次令连忆晨警惕。 夜色深沉,连忆晨拢住肩膀走进别墅两扇高高的黑色铁门。客厅亮着光,她背对窗口倚在树下。那里是她的家,应该是世界上最温暖的地方。可爸爸不在那里,她的温暖也没有了。 客厅玻璃窗前,裴厉渊两指挑着白色纱帘,眼神落向前方。他微侧过身,许久才吸一口指尖的香烟。 “厉渊哥哥。” 前方树下那道身影,只有从他所站的角度才能看到。裴厉渊放开手,将纱帘遮掩好,他站在窗口已有些时候,一大截燃尽的烟灰掉落在地毯上。 连忆晨回来的时候,整栋别墅都很安静。她提着包上楼,有人站在她卧室门前吸烟。 她很讨厌烟草味。 “周律师让我们明天去见他。” “他说什么?” 裴厉渊将白色烟雾朝她吹过来,“电话里不方便说。” 如此说来,那就是情况很严重。 连忆晨往后错开他,拧开门锁,却听他问:“你清楚御兆锡的背景吗?” “安城的人都知道。” 将烟蒂踩灭在脚下,裴厉渊勾了勾唇,道:“全城人都清楚的消息,有什么价值?原来连大小姐对未来的未婚夫,一无所知!” 刺鼻的烟草味萦绕,连忆晨打开走廊的窗户,裴厉渊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她站在窗口等烟气消散,眼神逐渐沉下去。 对于御兆锡,她起先并不想过多涉及。可如今,她越来越感觉有必要深入了解! 正文 009 曾经的青梅竹马 天还没亮,连忆晨睡意全无的睁开眼睛。即使闭上眼睛脑袋里也在琢磨很多事情,整个人没有得到休息。 连少显的案子毫无进展,她心急如焚。 庭院不时有佣人打扫的响动,她赤脚站在窗前。 广碧云穿着青色长裙,压低声音说话,避免吵醒大家。平时她为人低调,鲜少出席公众场合,外面见过她的人不多。这样算起来,这个继母还算不错。至少没有打扮的花枝招展,到处跟别人说她是连太太。 洗漱过后,连忆晨换好衣服下楼。餐厅里摆着温热的早餐,“晨晨啊,快来吃东西。” 广碧云站在餐桌前,将牛奶放在她的面前,“最近你跑公司的事情,人都瘦了。” “谢谢。”连忆晨把东西接过去。 佣人正在打扫楼梯,裴厉渊手肘搭着西装外套下来,“裴少爷。” 裴厉渊点点头,把衣服递给佣人。 “厉渊也来了。”广碧云没想到他今天在家用早餐,忙叫佣人准备。 身边的椅子被人拉开,连忆晨低头专心吃东西。 “大家早。” 欧新月穿着校服跑过来。广碧云拉她坐在身边,吩咐佣人:“去把银耳粥端来。” “不想喝粥,”欧新月眨眨眼,调皮道:“厉渊哥哥的看着很好吃,我也要。” 广碧云蹙眉,连忆晨小口抿着牛奶,神色如常。 “你肠胃不好,喝粥吧。” “妈妈……” “云姨,”裴厉渊放下手里的报纸,“随她吧。” 听到有人说情,欧新月笑出声,“还是厉渊哥哥好。” 佣人端来一份西式早餐,欧新月举起刀叉,“看着就很棒!” 连忆晨擦擦嘴,随后站起身,“你们慢吃。”她上楼去收拾东西,很快又提着公文包下楼。 别墅门前,广碧云站在回廊下相送。两辆同款的白色悍马一前一后开出大门,欧新月抿起唇,沉声道:“她有的东西,总有一天,我也要有!” “新月。” 广碧云顺了顺女儿的长发,神色温和,“少显说过,会照顾你的。” “照顾?”欧新月笑了笑,“妈,你就是太傻!这个家里没人把我们当作自己人,他们才是一家人,我跟你,始终都是外人!” 广碧云脸色沉下去,握住女儿的手。 上午九点,连忆晨准时来到律师事务所,裴厉渊的车停在她后面,两人并肩进门。 “连小姐。”周律师神情阴郁,连忆晨已有心理准备。 助理送来两杯咖啡,裴厉渊手指搭在杯沿,剑眉紧蹙:“什么情况?” “开庭时间或许要提前。”消息确实不算好,周律师无可奈何。 连忆晨并没想到如此快,“提前多久?” “目前还不知道,”周律师久经沙场,难得露出担忧的表情,“消息摸不出来,我们很被动。” 离开律师楼时,周律师再三叮嘱,所有准备工作一定要迅速进行。他们手里没有证据,只能抢占时间部署。此时的连家如同春天的冰面,行走在上面时,谁也不知道,那渐渐融化的冰面还能支撑多久! 这层冰面一旦坍塌,跌进深渊的不止是连家,还有整个云深集团。 开车回到云深,连忆晨神色凝重站在大厦外。她仰起头,这座令人眩晕的建筑是连少显花费三年时间设计出来的心血。 大厦落成那天,连少显抱着女儿站在这里,眼中闪过激动的泪花。那一幕,连忆晨至今没忘。每次站在这里,她都好像回到那天的情景。 裴厉渊站在她的身边,目光却比她平静很多。 “还记得吗?” 连忆晨指了指大厅,嘴角勾起一抹笑,“那年爸爸左手牵着你,右手牵着我,告诉我们,这里就是我们的家。” 裴厉渊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你姓连,这里是你的家。” “裴厉渊!”连忆晨震怒。 “急什么,”裴厉渊眯了眯眼,“我话还没说完。” 连忆晨望向他的眼睛。 “连叔对我有恩,所以他有事我不会不管。”裴厉渊回答的肯定。 “那云深呢?”连忆晨追问。 男人双手插兜,垂落的视线落在连忆晨的眼睛里,神情淡漠:“对于不属于我的东西,我从来都没兴趣。” 连忆晨盯着他转过去的背影,道:“如果我把云深给你呢?” 裴厉渊脚步一滞,背对她站住。 缓缓叹了口气,连忆晨走到他的面前,黑眸里透着一层薄雾,“厉渊,我把云深给你,你会不会把它当作报复我的武器?!” 裴厉渊抬起头,深邃的眼眸染满笑,“你说呢?” 他走的决然,如同这些年一样。连忆晨看着他消失在电梯前的身影,不禁晦涩轻笑。任何东西她都可以赌一把,唯有云深不行! 前方路口亮起红灯,路中间的黑色轿车里,庄乾饶有兴味转过头,打趣身边的男人,“爷,我觉得吧,您应该先验货,免得上当受骗。” 御兆锡穿着合体的黑色西装,袖口金丝滚边滑过资料夹的边沿,他动也没动,那张妖娆的面容不带一丝感情。 庄乾撇嘴,瞧着云深大厦前那抹倩影,满脸心疼:“要不都说你冷血呢?看到自己未婚妻都要哭了,也不去安慰一下。” 车厢宽敞舒适,庄乾翘着二郎腿,道:“连少显这养子养的好,裴厉渊这些年鞍前马后为他奔波,死心塌地守着云深,为他打江山功劳不小!” 他顿了下,笑道:“爷,你相信他们这对儿小青梅竹马,只是单纯的亲人关系?知道您未婚妻的照片,有多少安城的男人摆在床头吗?” 御兆锡放下手里的笔,两指轻捏着眉心。 “咳咳!”庄乾突然低下头。妈的,怎么说漏嘴了呢,他床头以前也摆放过未来大嫂的照片! 车窗外阳光正好,御兆锡挑起眉,连忆晨提着公文包快步走进大厦,她微微露出的侧脸精致完美,看不到丝毫破败。 庄乾探过身子,“有人说,裴厉渊十八岁时就摘了连家那朵小嫩花。” 拥堵的车流逐渐疏散,司机发动引擎。御兆锡挑眉,道:“十八岁?” “对啊,”庄乾一副八卦架势,“裴厉渊整天守着那么个娇艳欲滴的宝贝,他要能忍得住,准是有毛病!” 御兆锡眯了眯眼,眼角的笑容徒然温和。庄乾见他笑,声音不自觉紧绷,“嘶!哥啊,您别这么看我,我怕怕呀!” 车轮碾压过地面,御兆锡俊脸微垂,嘴角划过一丝浅淡的笑意,“嗯,应该要验验货。” 闻言,庄乾松了口气,笑得暧昧。哎哟,好想看御爷验货的画面哦! ------题外话------ 亲们看文记得收藏,也要留言哦,不许潜水~~ 正文 010 独饮相思 云深集团董事长的案子悬而未决,内部股东们蠢蠢欲动之心不断。股东选举那天御兆锡突然出现,才能暂时压制住他们的心思。 但也只是暂时。 “珈蓝湖那边的工程,进度缓慢。” 例会上有股东提出质疑,“如果这样拖拉,外面很快就会谣言四起。大家都要说云深经济危机,马上濒临破产。” 连忆晨抿起唇,对于这种夸大其辞的说法很反感。 “林董。” 侧面转椅里,裴厉渊单手托腮,嘴角的笑意温和,“听说你太太最近跟一个男模走的很近?” “胡说!” 林董倏然变脸,气的不轻,“裴副总,这是谁在胡说八道?” “消消气,”裴厉渊把他面前的咖啡推过去,“既然你说是胡说,那肯定是谣言。” 听到他的话,林董愣了愣,周围人也都明白了什么,识相的闭嘴。 “所谓谣言,都是夸大其辞的。”裴厉渊神情严肃,“我们云深的根基坚固,不是谁说几句话就能危机,也不是谁谣传就能破产!” 顿了下,他清冷的黑眸沉了沉,道:“你们都是云深的股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大家还懂吧?” 闻言,众人纷纷低头,有人急忙表明立场,“老林你看你都一把年纪了,还人云亦云,咱们云深怎么样,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啊?到处乱说!” “呵呵……”先前那位林董事尴尬的笑了笑。 连忆晨嘴角闪过一丝笑意,她抬眸瞥向身侧的男人,却见裴厉渊右手拇指与食指捏着钢笔,悠闲的转着圈。 金曼身为总裁助理,及时化解气氛,“关于珈蓝湖的计划案,我们恐怕需要向银行追加贷款,并且追加数目是前两次的总和。” “这么多?”质疑声很快。 金曼吩咐秘书把详细资料发放下去,连忆晨摒弃其他念头,专心致志跟大家讨论又一大难题。按照云深目前的状况,银行贷款恐怕有难度! 会议结束后,股东们边走边议论,大家对于贷款是否可行深表顾虑。连忆晨并没过多解释,在座这些人都是商场老手,不需要她这个后辈多说。 各种利弊权衡,他们必然清楚。除非是故意装糊涂,若要那样,她更没有必要解释。 前方走过的男人双手插兜,连忆晨快走两步,想要跟他说几句话。 “裴副总。” 秘书捂着话筒站起身,神情为难:“有您的电话。” 金曼皱眉,电话都追到这里来了? 裴厉渊握着听筒送到耳边,声音轻佻温柔,“宝贝,你想我了吗?” “嘶!”金曼抖掉一身鸡皮疙瘩,好恶心! 连忆晨面无表情走进电梯,金曼抱着文件夹进去,同时按上电梯门。 秘书台前,裴厉渊长身玉立,温柔的声线迷人。边上的小秘书听他说话,双颊染着红晕,整个人完全被迷醉。 “我们晚上见,拜拜。”裴厉渊挂断电话,秘书红着脸看他。 “以后外线不许接到这里。”男人话锋突转,秘书愣了下,急忙应道:“是,裴副总。” 裴厉渊低头走进电梯。 东面这间办公室光线极好,连忆晨靠在转椅里,懒洋洋的晒着太阳。金曼坐在她的对面,把搜集到的资料摊开,“所以说,御氏想要搞定晚平湾那大片度假村,必须拿下临山那块地。” “临山?”连忆晨眯起眼。 金曼轻笑,“晨晨,你赚到了。” 杯中的咖啡余香回味,连忆晨手指搭在杯沿,终于明白过来,为何御家打算与连家联姻。 “董事长去年送你的生日礼物,没想到今年就能派上用场。”金曼兴奋道:“其实这块地并不大,但是御兆锡想把晚平湾四面相连,必须要经过你手里的临山。如果他拿不下这块地,那就只能去修地铁喽!” “你确定吗?”连忆晨倒是看不出兴奋。 金曼耸耸肩,道:“你知道我的,什么事都不会拉满弓。” 闻言,连忆晨松了口气。金曼做事,她还是放心的。能力强,心又细,是个不可或缺的好帮手。 “晨晨。” 金曼抽出一个牛皮信封,手指点了点,“我还有一份资料,免费送你?” 连忆晨不买账,直接抽过去打开。 好吧,马屁拍在马腿上。金曼笑着往她身边凑过去,“这是关于御家的情况,能查到的都在这里。” 资料只有一页,连忆晨逐行细看,“还有别的吗?” “没了。”金曼如实道。她能查到的御家资料少的可怜,可见御兆锡把家人保护的有多好! 连忆晨倒没有太意外,御兆锡应该是这种人。能把别人隐私掌握在手掌心,却半点也不会让别人得知他的心思。 不过看过整份资料,连忆晨倒也有些收获。御家族长御坤将事业交给儿子打理,自己乐得清闲,如今很少过问集团事务。御家那位深居简出的老太太,常年居住在素西堂,不问世事。资料里还有一个人,御兆锡有个妹妹,只能查到名字,御筝。 “我听人说过,御兆锡应该还有个哥哥。”金曼若有所思的开口。 “哥哥?” 金曼抿起唇,“同父异母那种,但是御家大少身份不能见光,我们也是难辨真假。” 眼见她合上资料,神情平静,金曼不禁蹙眉,“看完了?” “嗯。”连忆晨喝了口咖啡。 金曼讶然,拿过资料重新翻开,“你有没有仔细看啊,这后面都是御兆锡的私人资料。传闻他有个唐姓爱人,还有人说他们有个爱情结晶……” 半响,连忆晨神色平静的喝着咖啡,没有开口。 “晨晨,你不好奇?” 连忆晨反问她,“好奇什么?” “连大小姐!”金曼摇摇头,道:“御兆锡可是你未婚夫啊,对于你未婚夫的私生活,你一点儿也不关心吗?” “没兴趣。”连忆晨打开面前的资料夹,“下午三点前,把这个季度的预算给我。” “……”金曼抓狂。 办公室重新安静下来,连忆晨签好一摞文件后,抬手揉揉眉心。这些年来,安城流传着很多御兆锡的传闻。那个男人从来都没有出面解释过,对于他如此清冷的处事态度,连忆晨倒是有几分欣赏。 所谓传闻,原本就是些有的没的事情,倘若真是扑风捉影,时间久了自然不攻自破,所以她肯定不会花精力去探究闲事。 桌上的日历清晰,连忆晨盯着今天的日子,神色慢慢沉寂下来。下班时,她经过隔壁办公室,但里面没人,显然裴厉渊提前离开。 白色悍马沿着车道行驶,连忆晨望着闪过的霓虹灯,将车开到北街。她今晚很想喝酒,这家的红酒上次喝过后,至今难忘。 靠窗角落的位置幽静,连忆晨点好餐,又点了瓶红酒。窗外夜色黯然,她品着杯中的酒,俏脸染满落寞。 前方一行人进门,餐厅经理亲自带路。御兆锡上身穿件素白衬衫,下身黑色西裤,颈间并没戴领带,衬衫前两颗钮扣慵懒的散开。 众人围在身边,御兆锡谁也不看,薄唇轻抿成一条直线。他双手插兜往里走,只在拐角时脚步有微微停顿。 窗前的位置,连忆晨穿着一件白色长裙,俏脸半掩。昏黄光线落在她精致的五官上,御兆锡狭长的眼眸轻眯了下,很快收回目光。 ------题外话------ 对于每天都按时更新滴勤劳作者,看文留言的才是乖孩纸,嗯哼~~ 正文 011 带她回家 繁华喧闹的安城,入夜后渐渐敛去白日的浮躁,多出几分柔和美。 北街这家西餐厅的红酒尤为出名,连忆晨上次喝过,记忆犹新。傍晚她开车在街上乱转,不知不觉就把车开来这里。 大厅通透的落地玻璃窗,反射出灿烂灯光。每张餐桌前的客人都身着正装,举手投足间尽显优雅气息。能在这里用餐的客人,全都是安城有地位的。 这个圈子选择的任何东西,势必都要符合他们的身份。 窗外夜色暗沉,客人们结束晚餐,逐一结帐离开。大厅里几乎没了人,只有玻璃窗右侧那张桌前,还亮着灯光。 一盏五彩琉璃吊灯,由餐厅圆形吊顶垂下。灯光不是很亮,昏黄的色调暖融。此时,坐在吊灯下方的人,手里攥着酒杯,脸颊微微飘着红晕。 站在边侧的服务生,看了看时间,先去收拾其他餐桌上的残局。 骨瓷碗碟擦碰出‘叮当’声,连忆晨斟满一杯红酒,仰头饮尽。红酒的醇香滑过舌尖,她满意的笑笑,眼神染着几许恍惚。 杯盏交错间,她餐盘里那份一口没有动过的牛排,早已冷掉。 今晚有酒就好,每年的这一天,她都好像从地狱里走过。只有麻醉自己,她才能坚持到阳光升起。 “御少!” 前方包厢门打开,被簇拥的男人走在中间,打扫的服务员见到从里面出来的男人们,纷纷垂下头。 人群朝着大门方向走,御兆锡偏过视线,目光精准落向坐在角落的那抹身影,不过他脚步并未停留,而是随着人流离开。 几分钟后,御兆锡去而复返,服务生见他回来,忙拉开一把椅子,并不敢多问。 大厅很快收拾整洁,服务生想去催促还剩下的那桌。御兆锡挑了挑眉,慢条斯理的开口,“等等。” 服务生皱眉,有些拿捏不好,跑去把经理叫过来。 “御少,您还有什么吩咐?”经理见他坐在这里,惊讶的上前伺候。 御兆锡骨节分明的手指,点在桌面,“水。” 经理立刻送上一杯杯纯净水,神色忐忑的站在他身边。边上有服务生小声耳语,经理看向角落那桌的人影。 “连小姐恐怕喝多了。”经理察言观色的开口,御兆锡带她来过这里吃饭,所以他猜测他们肯定关系匪浅。 “记账。”御兆锡抿了口水,声音很低。 “是。”经理会意的笑了笑,转身吩咐人不要去打扰,要等他们离开再关门。 一瓶红酒不知不觉见底,连忆晨头有些晕,她抬起腕表看了眼时间,打开钱包抽出一叠钱放在桌上,并对边上的服务生歉然道:“对不起,耽误你们下班。” 话落,她提着包站起身,径自往外走。 “您的钱。”服务生拿起放在桌上的钱,连忆晨却好像没听到,低着头脚步虚浮的往外走。 她的神情太过专注,白色长裙擦着御兆锡脚边的黑色西装裤走过去,却恍若未觉,彻底无视身边这位绝色美男。 被无视的男人蹙了蹙眉,伸手拦住要追上去的服务生。刚刚经理亲自交代过,服务生见他有指令,欣然遵从。 餐厅外夜色深浓,连忆晨提着包站在路边,忽然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她按揉着太阳穴,缓和半天似乎才反应过来。 夜色已深,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少,不远处有对母女在公交站台等车。那个小女孩大概五六岁,穿件白纱裙,一个人在路边的方砖上跳房子玩。 小女孩梳着两条麻花辫,嘴里一边唱歌,一边单腿跳进方格里,她的麻花辫随着蹦跳的动作在空中不断画出圆圈。 五六岁的孩子正处在换牙期,她笑的时候,总会露出空空的门牙。 连忆晨望着她,眼神逐渐变的柔和。多么熟悉的画面,曾经她也是如此,梳着两条小辫子,露着空空的门牙,站在院里跳房子。 那时多好,能有跳房子玩,她就会觉得幸福。 公交车缓缓停下,那对母女手拉手走上车。车子关门后启动,连忆晨抬起头,恰好那个小女孩朝她看过来,笑眯眯的模样很可爱。 连忆晨露出同样的笑脸,她从这个小女孩亮晶晶的黑眸里,看到的是自己失去的快乐! 身边不时有车经过,连忆晨站到双腿发麻,本能弯腰坐在路边。她两条胳膊搭在腿上,只觉得脑袋里一片空白,什么都不想去想。 银色跑车停在路边良久,御兆锡盯着醉酒坐在路边的女人,嫌弃的撇撇嘴。不过他倒是没有离开,而是将车慢速滑行到她的身边。 滴! 车笛响,连忆晨头埋在双臂间,压根没有反应。她身上的白色长裙拖沓在脚边,御兆锡瞥见上面沾染的黑色污渍,再度皱眉。 马路上车辆稀少,御兆锡手指点在方向盘上,似在犹豫。半响,他薄唇轻抿,打开车门朝她走过去。 “坐在这里很难看!”御兆锡开口不是关心人,而是谈论美丑的问题。 连忆晨听到有人说话,低垂的视线缓缓沿着他的双腿,一寸寸审视往上,最后目光定格他那张精致的脸庞,“你,你……是谁?” 御兆锡拽住她的胳膊把人拉起来,黑眸沉了沉,“不认识我?” “有点眼熟,”连忆晨顺应的点头,“……可我想不起来了。” 男人一手夹着她,一手打开车门把她塞进去,轻笑了声:“没关系,我给你时间,你可以慢慢想。” ------题外话------ 对于周末还窝在家里乖乖码字滴作者,你们都不能霸王,看文要冒泡泡~~ 正文 012 醉在他卧室 身体强行被塞进一个密闭的空间,连忆晨刚要反抗,身下的座椅柔软舒适。相比起路边的坚硬,连忆晨叹了口气,还是坐这里好啊。 御兆锡扣好安全带,将车发动起来,“去哪里?” “去哪里?” 连忆晨默念着他的话,猝然一笑:“世外桃源。” 御兆锡挑眉看她,这是真喝多了。 男人将车并入车道,车厢里很安静,只有呼吸带出的淡淡酒香。连忆晨偏头盯着车窗外,忽然开口,“不许走这条路。” 这条路是回她家的,御兆锡眯了眯眼,转头问她:“你是真醉,还是装醉?” 连忆晨静默。 没上车前她是真的醉了,不过现在缓过来一些,却比刚才更难受。 行至前方路口时,御兆锡将车转弯。连忆晨见他掉头,紧蹙的眉头松了松,虽然这条路她也不想走,但此时她顾不上计较这么多。 御苑大门一开一合,御兆锡把车停下,佣人快步迎出来,“少爷。” 连忆晨低头站在车前,神色极其复杂。不久前还算潇洒的心情,等到踏入这座宅院就开始变得慌张。凭她的直觉,也能感知这座御苑太深,聪明人不应该涉足太多。 “我……”连忆晨刚要开口,御兆锡双手插兜转过身,笑睨着她,“下山的路封了。” “封路?” 面对她的惊讶,御兆锡耐心的解释,“我回来后,那条路就会封锁。” “那你可以再出去!”连忆晨脱口叫道,比如送她回家。 佣人站在边上,大气都不敢喘。 庭院里不时有微风吹过,连忆晨打了个哆嗦,尤其看到他眼底的笑意,更加觉得冷。这男人笑起来好美,也好危险。 “可我不想怎么办?”御兆锡似乎并没生气,转身迈上楼梯。 连忆晨几步追上来,叫道:“御兆锡!” 男人抬手按住她的肩膀,连忆晨吓得往后倒退躲开,但还是被他用食指点住肩头,“怎么,难道还怕这里没你睡觉的地方?” 御苑很大,大到连忆晨用眼睛根本看不过来。她心想也是,这么多的房间,总会有她能呆的地方?! 走神的功夫,御兆锡已经上楼,身边的佣人不知何时也离开。诺大的庭院里,除了她,再也没有人影。 她找不到人问路,咬牙去追前方走远的男人。 男人腿长,几步就拉开距离。连忆晨小跑向前,来不及去想别的,只能跟着他的背影走,竟然也上了楼。 转过走廊,他的身影没入那间卧室。连忆晨跟进去,最后一眼看到的是御兆锡解开衬衫,大步跨进浴室。 这里她来过,上次还在这里帮他挑选衬衫。 昏暗的光线不算明亮,但也能视物。那次来这里,她什么都没来得及看。如今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她的好奇心便冒出来。 这套卧室应该是把几间相连的房间打通,然后串联起来的。外面是衣帽间、浴室,往里走一些是开放式书房,左右两边墙各有落地书柜,那满满的书籍,充分显示出主人的学识渊博。 连忆晨脚步不太稳,酒意虽醒不少,但还有些朦胧。她随手抽出一本书,被那些密密麻麻的不认识的文字弄得头更晕。 将书放回书架,侧面浴室里的水声还能听到,说明他还在洗澡。连忆晨皱眉站在原地,身处这里完全找不到方向,而且她站在走廊往外看,只有这里亮着灯,其他地方都是黑漆漆的,她不敢随便乱闯。 想要找间客房休息,也要问过主人的意思吧! 拉开一把椅子坐下,连忆晨只能等,等他洗澡出来。书房角落摆放的落地钟,滴答声混合水声,翻搅的人神色尴尬。 书房与浴室只隔着一面墙,她想起那天御兆锡围着白色浴巾走出来的模样,脸颊瞬间飘红。 嚯! 连忆晨背对浴室方向站起身,下意识想躲开这里。她转身后,只能继续往里走,光线越来越弱,直至暗沉的黑。 她瞪大眼睛往里看,慢慢分辨出中间有张大床。床单被褥也都是黑色的,难怪不熟悉位置的人很难看出来。 这男人洗了30分钟,连忆晨不知还要等多久。她不想距离浴室太近,摸索着继续走,想找个沙发坐一会儿。 可她很快发觉,这间很大的卧室,除了那张床,别的什么都没有。 连忆晨盯着那张床,微醺的身体需要休息。她想,如果外面有动静,自己听到后可以马上跑出去。这样算计,她弯腰坐在床上。 那种异常的柔软,令连忆晨一怔,随后抿唇轻笑。原来是水床。 连忆晨伸手摸了摸,然后小心翼翼往后躺下。当她后背贴上水床时,暗暗松了口气。她要试试躺在上面的效果,如果好用自己也要买一张。 水床的智能温控,能根据躺在上面人的体温选择加热温度。这样能够使躺的人,感觉到最大的舒服度。 ‘滴’一声响,水床自动加温。连忆晨紧蹙的眉头舒展,脑子里只有两个字跳跃,舒服! 男人泡澡出来,习惯性在腰间围一条浴巾。他推开门往外走,眼角蓦然扫到放在桌上的女士皮包。 御兆锡一步步走进卧室,远远瞧见那张属于他的大床上,此时静静躺着另外的身影。连忆晨侧身躺在床上,手脚微蜷,整个人陷入水床里,睡的全然不觉。 正文 013 我错了,我们和好吧 白色悍马驶过山道,减慢车速开进别墅内。 裴厉渊将车熄火,上半身靠在车门前吸烟,口中吐出的烟圈随着微风远去。 二楼相邻的两间卧室都黑着灯,裴厉渊丢掉手里的烟,蹭亮皮鞋将燃着红色火星的烟蒂,狠狠踩灭。一支烟吸完,他又站了站,才转身往里走。 经过庭院前的盆栽时,裴厉渊缓缓顿住脚步。他走回第三个盆栽前,弯腰捏出一根用过的白色粉笔。 夜空月光皎洁,裴厉渊把手臂搭着的西装外套丢在地上,弯腰蹲在一处平坦的空地前,右手攥着粉笔很快画出九个格子。从数字1—9,依次按照顺序画出跳房子的形状。 手里的打火机被他当作沙包,裴厉渊站在画线外,‘吧嗒’将打火机丢进1号方框里。 庭院中复古式路灯光线昏暗,男人长身玉立,却只望着那一条条白线,不曾有任何动作。 许久后,裴厉渊掏出手帕,将他亲手画的格子仔细擦拭干净。 “裴少爷。” 家里佣人看到他进门,语气有些惊讶,似乎没想到他今晚回家。 裴厉渊面无表情的上楼。 “厉渊哥哥。”欧新月要跟上去,广碧云将女儿拽回来,“今晚你别招惹他!” 欧新月想着他阴霾的脸色,悻悻的不敢靠近。 …… 卧室里光线暗沉,但对于它的主人来说,足以游刃有余找到需要的任何东西。往常这种时候,御兆锡都会靠在床头品着红酒。不过今晚,他注定被人打扰。 御兆锡穿件白色浴袍,站在床尾,盯着倒在他床上睡颜安稳的人。按照连忆晨平时的行为分析,她此时应该身在距离他卧室最远的客房躲着才对! 周围很安静,清浅的呼吸声时而划过耳畔。御兆锡走到床边,掌心在她肩膀推了几下,可他不知道,这张水床太过舒适,足以令人不愿醒来。 连忆晨动了动,“唔。” 女人的浅吟软语,并没打动御兆锡的心。他搭上她的肩,只要稍用力便能把人从床上拖下来。 叮铃铃—— 最简单的铃声,御兆锡抽回手,走到桌前拿起手机。 “喂。”男人的声音低沉,却是温柔的。 将紧合的黑色窗帘拉开,月光透过缝隙洒进来,御兆锡侧身倚在窗前,墨黑的眸子落向楼下庭院,说话声很轻微。 身后那张大床上的人翻了个身,御兆锡偏过头,声音压低几分“嗯,你也早点休息。” “……晚安。”御兆锡把拉开的窗帘重新闭合,挂断手机回来。 足有一人高的酒柜内,罗列着各种年份的红酒。御兆锡单手撑在门边,似乎正在犹豫要选择那支酒。 空气中萦绕着一种女人香,御兆锡嗅觉十分敏感。他微微侧目瞥了眼床,修长手指勾住瓶颈,动作麻利的将酒瓶抽出来。 啪—— 瓶塞开启,御兆锡把红酒倒入玻璃醒酒器皿中。暗红色的液体,随他手腕轻动,香气渐渐苏醒过来。 几分钟后,男人低头闻了闻,嘴角不自觉勾起。嗯,就是这种味道。 滑入舌尖的醇香浓郁,御兆锡惬意的眯了眯眼,心情似乎变好很多。他的习惯不为任何人改变,即使今晚有人搅局,他也不会例外! 一杯红酒饮尽,床上的人还没清醒的迹象。御兆锡坐在床边,双手往前撑开,黯然的光线里,他妖治的五官被蒙上一层暗影,又染上更加性感的线条。 男人睨着睡熟的人,俊脸缓慢下滑,直至停留在连忆晨的头顶。她睡着时很安静,翘长的睫毛忽闪,白皙的肌肤融合在暗夜里,依旧透着诱人的光泽。 御兆锡突然想起那天庄乾说,不能做亏本的买卖,劝他验货。 男人幽暗的眼眸落向她娇艳的五官,视线寸寸下移,神情莫名。她身上那件白色长裙染上污渍,御兆锡长指勾起裙摆一角,捏在掌心轻弹了弹。 也许感受到某种触碰,连忆晨醒过来。周围很黑,已经适应光线的她,眼神清明很多。 “醒了?”御兆锡将手里的裙角松开,却见她直勾勾盯着自己。 “我错了!” 连忆晨眼底掠过水光,猛然张开双臂环住御兆锡的后颈,同时仰起头贴上他的脸,“你原谅我好不好?我们和好吧!” 她的声音蕴含祈求,整个身体都轻轻颤抖,似乎藏着说不尽的委屈。 四周一片静谧,只有女人浅浅的抽泣声。肩膀位置渐渐晕开水痕,御兆锡只觉得肩头一重,她竟然靠在他的肩膀睡熟。 从头至尾,御兆锡都没有任何动作,他既没有推开她,也没有抱住她。不多时候,他将熟睡的人安放好。 卧室外面的落地钟敲响十二点的钟声,御兆锡侧身倚在床边,拉过薄被为她盖好,而后便是静静凝望安睡的连忆晨,再也没有其他什么动作。 男人神情太过幽暗,那双深邃黑眸如迷雾般,难以辨别方向。 一晚都陷入梦境,连忆晨被那种无法挣脱的恐惧缠绕。待她好不容易寻到出路,可又一脚踏空,瞬间跌入无边深渊。 这个梦太可怕,连忆晨猝然惊醒过来。她拥着被子坐起来,胸口剧烈的起伏,眼底染满来不及散去的惊恐之色。 “睡美人?!” 明亮的光线里,这道清甜的嗓音柔美。连忆晨本能抬起头,待她看清面前人的容貌后,顿觉如遭雷击,瞳孔一阵猛烈收缩。 这张脸……怎么可能?! ------题外话------ 看文的亲们,还有没把这本书放入书架的,一定要及时收藏哦!如果明天更新时,收藏能够破千的话,那汐就会奖励给亲爱滴们惊喜哟,哈哈哈哈!群么么哒~~ 正文 014 轻吻 “睡美人?!” 跪在床前的女孩子穿着件粉色洋装,她双手撑在床边,一张稚嫩的小脸不自觉往连忆晨眼前凑过来,黑亮的眼睛使劲盯着她。 “你……” 连忆晨抓着薄被的五指收紧,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年龄不对,气质不对,穿衣品味也不对,只是样貌很神似。 “你是谁?”思绪回笼后,连忆晨的声音依旧有几分颤抖。 “你又是谁?”女孩子不高兴的撇嘴,“为什么睡在我哥哥的床上?” 哥哥? 连忆晨怔了怔,仔细端详她。原来她就是御兆锡的妹妹,那个被他保护极好的妹妹。 “御筝。”连忆晨试着喊她,女孩子惊讶不已,“呀!你认识我?” 连忆晨松了口气,突然瞥见她身处的环境,脸色再度一沉。糟糕,她昨晚竟然睡在御兆锡的床上?! 御筝紧紧瞅着连忆晨,那眼神好像她是一件玩具。连忆晨掀开薄被下床,找到鞋子穿好,尴尬的问她,“浴室可以用吗?” “可以啊。”御筝笑眯眯回答。 连忆晨低头往外走,后知后觉想起来这是御兆锡的房间,她怎么问御筝浴室可以用吗?! 整个人都乱了。 简单的洗把脸,连忆晨抽出纸巾擦了擦,连忙推门出来。她刚踏出卧室门,就听到外面响起一阵笑声,“哥哥,我回来了。” 眼前有阵风扫过,连忆晨眼见那穿着粉色洋装的女孩子,飞跑扑入御兆锡的怀抱。男人似乎怔了下,随后展开双臂将她稳稳搂在怀里。 “哥哥。” 御筝踮起脚尖,撅着红嘟嘟的嘴巴就要落在御兆锡嘴角。男人反应很快,微微侧过脸,身边人的红唇便落在他的脸颊。 “唔!” 御筝皱眉,不高兴的开口,“怎么不能亲嘴?” 前段时间他的宝贝妹妹,看过灰姑娘与白马王子的电影后,时常学习里面的经典桥段。御兆锡掌心落在她的头顶安抚,“哥哥不是说过吗,筝筝的初吻要留给你的白马王子。所以只能亲哥哥的脸。” “白马王子?”御筝脸颊红了红,眨着眼睛问,“跟哥哥一样美的白马王子吗?” 御兆锡拇指比着食指,逗弄她:“应该比哥哥美一点点。” 御筝咬着唇,脸色红透。 走廊大片的落地窗视野明亮,连忆晨面朝阳光,紧蹙的眉头逐渐松开。虽然她是个外人,却也被他们亲密的兄妹感情包围。看得出来,御兆锡极其宠爱妹妹,证明传言属实。 “睡的好吗?” 连忆晨尴尬的仰起头,撞进男人深邃的眼眸。 “挺好的。”连忆晨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稳,她心里乱作一团,但表面仍要强撑。 御兆锡并没再多问,拉过妹妹的手,道:“吃早餐。” “好!”御筝为了给哥哥惊喜,特别赶早班飞机回来,肚子很饿。 御筝走了几步又反身回来,主动拉起连忆晨的手,“睡美人姐姐,我们一起去吃。” 睡美人姐姐? 连忆晨满头黑线,刚要张嘴反驳,御兆锡已经朝她看过来,嘴角染着淡淡的笑。她立刻闭嘴,顺应着跟御筝下楼。 佣人将早餐摆在庭院里,连忆晨拉开椅子坐下。御兆锡似乎喜欢在这里用早餐,上次也是这样的位置。 食物与上次差不多,依旧偏清淡。连忆晨全身都不自在,昨晚稀里糊涂在他床上睡着,她本想解释一下,奈何御筝在身边,她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这个好吃。”御筝把蓝莓蛋糕推给连忆晨,夸赞道:“我们家的蓝莓蛋糕比外面卖的好吃,睡美人姐姐你尝尝。” 这个称呼真是越听越难受,连忆晨拿起叉子,勉强吃了一口。 没有等到连忆晨的回答,御筝并不罢休,非要从她嘴里知道答案,“好吃吗?” “……好吃。”连忆晨抿起唇,这兄妹俩咄咄逼人的气势倒是如出一辙。 听到她的肯定,御筝很高兴,几口把面前的蛋糕吃掉。等她再要吃时,御兆锡抢先命人拿走,不许她多吃。 御筝委屈的撇嘴,盯着佣人拿走蛋糕远去的身影,眼神失落。她单手托着下巴,转而又盯上连忆晨。 连忆晨低头琢磨心事,她必须要找个机会同御兆锡解释一下。他们的关系并不亲近,可她却在人家卧室睡一晚,怎么说都很失礼。 “睡美人姐姐。” 御筝想到什么好玩的事,那张明艳的小脸染满笑,“你是被我哥哥吻醒的吗?” “……”连忆晨头皮一阵发麻。她要怎么回答? 后背渗出一层细汗,连忆晨秀气的眉头紧锁。她求助般看向身边,御兆锡整个人闲散的靠着藤椅,脸上端着好整以暇的笑。 恶毒! 连忆晨腹诽,想胡乱编造个理由搪塞。却不想男人妖治的脸庞倏然抵在她的鼻尖,然后她的嘴角一热,那种唇瓣相贴的触感令她心神震荡。 男人微凉的唇并未多加停留,蜻蜓点水般擦过她的唇。 “满意了吗?” 御兆锡偏过头,御筝捂住眼睛,脸色飘红,“哥哥好讨厌。” “呵呵……”男人宠溺的笑了笑,御筝起身往外跑,笑道:“不跟你们玩了,我去喂白糯米、黑珍珠吃东西。” 她跑到湖边,佣人将装在水桶里的鱼递过去。 “御兆锡!”连忆晨暴怒,双颊火烧。 “嘘——” 御兆锡手指点住她的唇,道:“筝筝在喂鱼,你别吵她。” 一口气憋在心口,连忆晨五指并拢就要煽过去。 男人温热的掌心轻轻扣住她的手背,他黑眸落向远处,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音量,道:“别闹了,筝筝看到会担心。” “我们扯平吧。” 御兆锡握着她沁凉的手指,嘴角那抹笑容妖艳,“昨晚你睡我的床,今天让我亲一下,很公平的。” 连忆晨眯了眯眼,这两者能相提并论吗? “还不满意?”御兆锡薄唇微勾,显出一副很为难的表情。他思虑片刻,才又开口,“那你说吧,想要怎么样。” “我不想怎么样。”连忆晨冷着脸抽回手,虽然心里气炸,但不能撕破脸。可是这笔帐她记住了,有机会再报仇! 御兆锡眼底闪过一丝浅笑,他舌尖轻抵嘴角,回味着刚刚的味道。嗯,薄荷清新,她用过他的牙膏。 “你们想我没有?”御筝蹲在湖边耐心的喂那两只天鹅,“白糯米啊,你好像胖了。黑珍珠还那么帅……” 湖边那道倩影欢快,连忆晨盯着御筝的侧脸,整个人都变得不安。 “少爷。” 秦叔走到桌前,御兆锡点点头,示意他可以说。 “老太太请您过去,”秦叔话语微顿,“还有连小姐。” 连忆晨一怔,始料不及。 ------题外话------ 收藏没有破千,二更不能给了,但是呢,今天这章还是给大家发福利喽~~ 正文 015 各怀心思 再次站在素西堂外,连忆晨神情平静不少。她双脚并用跟上前方的男人脚步,在他迈上最后一层台阶的时候,她已经站在他的身边。 御兆锡挑眉看她,黑眸微微染上笑意。 素西堂内,佣人们早已将物品都备妥。御兆锡进去时,舒霞依旧站在门边,不拘言笑的模样十足像是清宫戏里的管事嬷嬷,“少爷。” 连忆晨敛眉。这满屋子的气氛,若是搭配一声‘太子殿下’,倒是应景。 “你们来了。”主位上的御老太太主动开口。 御兆锡薄唇轻抿,道:“奶奶。” “嗯。”老太太应了声,抬手示意他坐。 连忆晨收起玩笑的念头,跟在他身边端坐。佣人奉上清茶,那杯中的茶色绯红。这茶颇为奇特,她抿了口,未曾见识过的品种。 “日子我让张先生挑选好了。”老太太稍有眼神,舒霞立刻将她需要的物品送上。 连忆晨心情起伏,她悬空多日的心,终于能放一放。 御老太太打开一个红绸锦缎包裹,摊开里面那张明黄色纸。连忆晨勾了勾唇,心知这日子必然特别请人算过得。 老人们总想为儿孙图吉利,尤其婚姻大事,自然更为重要。 “兆锡,你看看。”老太太发话,御兆锡起身接过那张明黄纸托在手里。 男人低头扫了眼,随后淡淡点头,“可以。” 连忆晨蹙眉,眼神立刻发沉。这男人真自大!好歹是两个人订婚,总要问问她的意见吧?! 那边主位,御老太太朝连忆晨看过来,她只能附和的点头,“我没意见。” 身侧的男人似乎笑了声,连忆晨瞪过去,却见他把那张明黄纸推过来。顾不上跟他计较,她迅速看了看时间,神情极为复杂。 “这是下个月最好的日子,”御老太太端着茶碗,道:“应该来得及准备。” 一个月对于准备订婚仪式倒是时间充裕,可她不能等那么久,连少显的案子可能会提前开庭,这使她再次陷入被动。 御老太太偏好安静,她并没多留孙子。御兆锡也没有承欢膝下的意思,所以连忆晨很快跟他离开素西堂。 男人驾车行驶在车道上,连忆晨扣好安全带坐在副驾驶,目光始终望向远方,整个人若有所思的模样。 四十分钟后,车子停在云深大厦外。御兆锡双手搭在方向盘间,笑道:“到了。” 连忆晨低头解开安全带,犹豫良久才鼓足勇气开口。 “我们谈谈吧。” 男人手肘搭在车窗上,俊美的脸庞微侧,“说。” 他的语气里没有一丝惊讶,连忆晨收敛心思,用尽全力跟他讲条件,“我爸爸的案子也许要提前开庭,我们的婚期定在一个月后,那肯定来不及。” “所以呢?”御兆锡问她,抬手把车里的音响打开。低沉的小提琴乐声萦绕,连忆晨手指紧握,鼓足十分的勇气。 “我需要你帮忙。”她勉强说出这几个字,已是用了很大气力。 御兆锡勾了勾唇,俯身朝她靠近,“怎么帮?!你说,我听。” 鼻尖拂过一阵热流,连忆晨皱眉往后躲开,道:“我爸爸是无辜的,我不能让他坐牢,更不能让云深遭受危机。” “无辜?”御兆锡耸耸肩,嘴角滑过浅淡的笑意,“每天都会有很多人说自己是无辜的,你怎么能知道你爸爸无辜?!” “他是我爸爸!”连忆晨激动起来,“我相信他。” 御兆锡狭长眸子里漫出的笑意,不自觉令人沉醉,“虽然你爸爸是我未来岳父,但是没有证据,谁也说服不了我。” 顿了下,他掌心落在连忆晨的肩头轻柔,道:“你这张亲情牌,并不好打!” 连忆晨被呛声,霎时变脸。他是见死不救?还是落井下石?! 抬手扣住门锁,她愤然准备下车,却不想御兆锡突然圈住她的腰,微微用力便将她整个人扣在胸前,“别动!” 男人的呼吸抵在耳后,连忆晨全身一震,怒声道:“放开!” 御兆锡右臂圈住她的纤腰,看似无力,实则不能让她挣动半分,“想要取消婚约吗?” 连忆晨挣扎的动作僵硬,这男人能够洞悉她的一言一行。 “知道在我这里,你还剩下多少分吗?”御兆锡前胸贴上她的后背,隔着单薄的衣衫,彼此的体温熨帖,“你再闹下去,就要扣成负分了!” “御兆锡——” 连忆晨被他逗弄的大怒,她能感觉到男人健硕的胸膛微微起伏了下,继而他的另外一只手也覆上她的腰,彻底将她紧紧拥在怀里,“我要是你,肯定不会这么笨!现在你远离御家,那就是亲手把你爸爸,把云深推入深渊。” 他的话音落下,连忆晨挣扎的动作瞬间停止。 “这样才乖。”御兆锡低头,笔挺的鼻尖在她后颈轻蹭,连忆晨头皮一阵发麻,脸颊蓦然窜上红晕。 “临山那块地,我可以给你。”连忆晨颤声开口。 身后拥着她的男人眯了眯眼,墨黑的眸子里有什么闪过,“我从来不会白白要人家的东西。” 聊天话题慢慢转入正轨,连忆晨深吸口气,才回答他,“帮我保住云深。” “呵呵……” 御兆锡低沉戏虐的笑声传来,他骨节分明的食指揉捏着她的耳垂,磁性的声音撩人,“亲爱的未婚妻,你终于做好了功课。” 胸腔里有股压抑的闷疼,连忆晨勾了勾唇,嘴角牵起的弧度发涩。 不过一场各怀心思的联姻,这个男人睥睨全盘,而她充其量算他捏在手中的一颗棋子。前路吉凶尚未可知,她如今能做的,只有守护云深,不能再让云深成为任何人的掌中玩物。 “合作愉快!”连忆晨用力掰开他的双臂。 “合作愉快。” 御兆锡睨着她渐远的背影,潋滟唇角一点点上扬。从初次见面他就能感觉,连忆晨很聪明,吃过一次亏她就知道下次应该怎么保全。 ------题外话------ 看文的亲们,一定要记得把书放入书架,按时留言的都是乖孩纸~~ 正文 016 相似的脸 昨晚噩梦缠身,又加上睡在别人的床上,连忆晨觉得全身不舒服。 清晨,会议室中的气氛紧张。市场部主管得到一个消息,令所有云深的高层不安,“我们与东方集团一直以来都是井水不犯河水,可是最近东方集团苗头直指云深,尤其我们正在向银行申贷,任何负面消息都对我们不利。” 云深靠房地产起家,这十几年来,集团重点业务也都围绕地产开发。连少显是学建筑业出身,因其所好,便把眼光投放在地产。事实证明,地产投资回报丰厚,短短时间内,云深依靠绝佳的地皮掌控权,坐稳安城一席之地。 市场部主管坐在转椅里,脸色肃穆,“相比我们而言,东方集团涉及类别多,地产只是他们其中一个门类。如单论地产,他们肯定拼不过云深,但是……” “但是什么?”裴厉渊手里转着钢笔,头也没抬。 听到他问,营销部主管把话接过去,道:“正因为东方集团不只专注地产一类,所以他们可以跟云深打价格战术。东方集团能够放弃地产的利润,甚至是赔钱,因为他们能从其他产业链再把钱赚回来。这样的话,我们云深就会失去优势,完全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我们新开放的两大楼盘,前期销售很好,但最近东方集团推出类似的楼盘与我们竞争,他们降低了价格,明显冲着打压云深而来。”市场部主管将这周销售情况汇总,连忆晨扫了眼数据,秀气的眉头不自觉皱起。 “价格战也不是那么好打的,”裴厉渊笑了笑,将手里的笔丢在桌上,“我们可以奉陪。” “不可以。” 连忆晨突然出声反驳,金曼有些的惊讶的看向她。 “如果此时我们降价,前期售出的楼盘都会受到影响。”连忆晨抿起唇,道:“先前的买家们一定会来闹,有人要是从中再加把火,那我们更得不偿失。” “危机公关,有人会做。”裴厉渊并不认同她的意见。 “那也不行。”连忆晨抬起头,目光落向在座的众人,“这么多年来,云深口碑就是诚信与公道,这种价格战一旦开始,将会推翻我们之前的形象。公众将会认为,以前云深卖楼的价格水分太大,到时候我们损失的不止是钱,更是云深的信誉!” “呵呵——” 裴厉渊轻笑了声,“连总裁,虽然你是云深的执行总裁,不过好歹我在这里比你多几年,什么样的情况没遇见过?!” 周围在座的高层都变了脸色,裴厉渊这些年在集团有不少人脉,各大部门主管很多都是他亲手提拔起来的,对他颇为倚重。 “裴副总说的有道理,我们可以做好危机公关,先把价格降下来,先保有市场占有率。”有的主管已经出声附和。 金曼扫了眼裴厉渊嘴角的笑,缓缓开口道:“裴副总,你想过没有,东方集团既然明目张胆在这个时候跟云深叫板,那必然是有备而来。你想要云深不惜血本吗?” 全场一片安静,裴厉渊俊脸沉了沉,没有说话。 “云深不会降价!” 连忆晨仰起头,明亮的黑眸中已有决断,“无论谁想落井下石,云深都会跟它光明正大的斗,绝对不会扰乱市场!” “散会——” 金曼适时开口,跟着连忆晨离开会议室。 高层们纷纷议论,连忆晨快步向前,同时吩咐身边的金曼,“联系伊含中午见面。” “约了。”金曼朝她摇摇手机。 “裴副总,您看总裁这样……”有人靠近裴厉渊身边,话还没说完已被他打断,“你都说是总裁了,她的意见代表集团最高决定。” 周围人听他这样说,识相的都闭上嘴。 裴厉渊双手插兜站在走廊,前方电梯里,连忆晨低头翻看什么,金曼正在她耳边低语。他深邃的眼眸眯了眯,盯着她身上那件白色长裙皱起眉。 午休时,连忆晨跟金曼来到集团附近的西餐厅。伊含比她们先到,将餐点都准备好。 “你老板真好,不克扣员工休息时间。”金曼拉开椅子坐下,丝毫不顾及身边的人。 连忆晨并不搭理金曼的调侃。当年大学时伊含跟她同班,后来毕业伊含进了东方集团,便推荐自己的闺蜜金曼来到云深。 这几年下来,她们三个娇滴滴的美人,已然各霸一方。 “吃不着葡萄你就会说酸,”伊含倒是不买金曼的账,反而望向连忆晨,“我这个时候出来见你们,冒着很大风险的。” “切!”金曼咬了块牛排,笑道:“别扯没用的,快说东方集团搞什么鬼!” 伊含耸耸肩,“上周突然接到上面的消息,我事先也根本没想到,东方竟然要跟云深对着干!” 顿了下,伊含皱眉,“晨晨你要有个思想准备,东方高层最近轮番被换,他们家族内讧,连累旁人倒是冤枉。” 连忆晨轻搅着杯中咖啡,“东方分管地产的是谁?” “以前是东方露,董事长的大女儿,现在被她妹妹篡了权。”伊含咂咂嘴,道:“别看她这个妹妹从小养尊处优,但论起商业头脑来,甩东方露好几条街!” “豪门内斗啊,”金曼幸灾乐祸,“他们斗就好了,不要连累我们云深。” “无可避免。”伊含叹气,道:“云深稳坐安城地产第一把交椅,如果不拿云深开刀,东方家的二小姐何以服众?!” 闻言,连忆晨眉头紧锁。 一顿午饭,伊含带来的消息不少。金曼越听越急,云深腹背受敌,若是再添东方集团一枚劲敌,恐怕凶多吉少。 三人关系匪浅,但到底各为其主,伊含能说的都已经告知。她结帐后先离开,金曼收拾好东西,无意间看到什么,“晨晨啊,你今天怎么没换衣服?” 连忆晨脸色蓦然一变,“没来得及。” 这不是好的借口,金曼要追问,她提包站起身,“你先回去,我去买点东西。” 中午商场人不算多,连忆晨直奔三楼女装部,挑选了件淡蓝色套裙。难怪她全身都觉得难受,原来是这衣服闹的。 她盯着换下来的白色长裙皱眉,那上面还沾染着御兆锡身上的气息。 提着袋子下楼,连忆晨随处扫了眼,却见御筝灿烂的脸从眼前闪过。她忌惮这张脸,低头提着袋子快步走到商场外。 路边的停车线内,那辆与她同款的白色悍马刺眼。唯一差别,只在车牌末尾的号码。 连忆晨怔了怔,随即重又冲进商场。她一口气跑到三楼,往见到御筝的方向追。 可惜沿着那条路走到尽头,她始终都没有发现要找的人。 大理石地面反射的光线刺眼,连忆晨手心发冷。她掉头回来,过快的脚步令她重心不稳,被并肩而行的三人撞了下,身体外右侧倾歪,落入一具温暖的怀抱。 萦绕鼻尖的气息独特,连忆晨心尖抖了抖。这股味道,昨晚弥漫在她的睡梦中。 “你喜欢这种投怀送抱的方式?” 头顶飘来的声音戏虐,连忆晨抬起脸,御兆锡那抹妖娆的笑挂在嘴角。 ------题外话------ 推荐完结文《娇妻难养之老公太霸道》 昏暗逼仄的车厢里,她仰起头,眼见男人那张颠倒众生的面容噙着笑。 “我和你,我们天生就合适。” 她和他的关系,仅限于结婚证上的两个名字,甚至连陌生人都不如。 一张结婚证书,绑住她两年。 …… 暗夜里,她憧憬着未来开口:“傅晋臣,什么样的是好男人?” 他笑的邪恶,一字一句信誓旦旦,“好男人就像你老公这样,爱一个女人,爱一辈子!” 当她亲眼看到,他将另外的女人拥在怀中诉说绵绵情话,她才知道,彼时他的承诺,不过是个笑话。 名门权贵的傅家,暗潮汹涌。他冷眼旁观,无情的见证她被阴谋吞噬。 这场婚姻,她赔尽所有,亦能潇洒走远。 当爱覆水难收,要拿什么拯救。 原来他早已画地为牢,为自己判处了无期徒刑。 正文 017 投怀送抱 男人温暖有力的怀抱,天生会让女人产生依赖感。可惜连忆晨此时并没感觉幸福,看清御兆锡那张脸后,她整个人反而像是被什么蛰了下,身体敏捷的倒退。 御兆锡双臂只是松松搭在连忆晨腰间,所以极轻易便能挣脱。 “呵……”御兆锡勾起唇,收起的手指上还沾染着她的体温,“敢做不敢当!” 连忆晨愕然,她做了什么?又没担当什么?! 来不及仔细分辨他的话,连忆晨回过神后脸色一变,盯着周围匆匆而过的身影,神情逐渐冷冽。难道这就是天意? “睡美人姐姐!” 连忆晨转过脸,眼睛都跟着发亮,“你,你好。” 御筝开心的笑了笑,回应道:“我好啊,我们早上才见过面,现在又碰到,真是有缘。” 连忆晨一把握住御筝的手,牢固拽在身边,不敢松开。她必须要快点让他们离开商场,如果裴厉渊在这里,也许下一秒就会出现。 御兆锡盯着连忆晨嘴角那抹淡淡的笑,眉头轻蹙了下。 “哥哥,咱们带睡美人姐姐回家吧。”御筝讨好的恳求。 御兆锡左手提着衣袋,右臂环住妹妹的肩膀问她,“筝筝想做什么?” 御筝想了想,踮起脚尖在御兆锡耳边很小声的说:“哥哥说过,如果一天之内能够遇见三次的人,那就是有缘人。” 连忆晨惊讶的抬起头,恰好见到御筝那双黑漉漉的眼睛。她的眼神清澈见底,能拥有这样明亮眼眸的女孩子,她怎么都看不出来那里藏着污浊。 不由自主松了口气,其实连忆晨对御筝印象极好。她干净,纯粹,快乐。 御兆锡对这个妹妹素来宠爱,他挑眉看向连忆晨,别有深意的问他,“可以吗?” 难得他拿出绅士语气,连忆晨轻笑。当着妹妹的面真会装! “可以。”迟疑片刻,连忆晨点头同意。这是能把他们带离商场最快的办法。 她前后判若两人的态度令御兆锡微有疑惑,连忆晨似乎也意识到不妥,忙解释道:“我有话跟你说。” “哦?”御兆锡笑了笑,薄唇忽然抵在她的耳边,“我以为,你要说的话,早上都说完了呢。” 提起早上,连忆晨不禁想到他在车厢里凛冽的措辞,以及她无奈的妥协。 连忆晨沉下脸,御筝挽起她的胳膊,神情兴奋,道:“走吧,我们回家。” 原本心底的怒火,都在御筝的笑脸里化解。连忆晨发觉她笑起来很有感染力,可以使人精神放松。 御兆锡没在说话,眼见御筝拉着连忆晨走在前面,他抿唇走在后面。 三个人走进地下停车场,连忆晨心底最后那丝担忧也消失。御筝拉开副驾驶的门,一把将连忆晨推进去。 “筝筝不要做电灯泡。”御筝眨眨眼,御兆锡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她,掌心在她额头轻抚。 御筝收到哥哥表扬的信号,连忆晨轻咬唇瓣,正在琢磨要怎么跟御筝说才能换座位。 可惜她并没等到机会,御兆锡发动引擎把车开出地下车库。 眼前视线豁然变亮,连忆晨偏过头,紧张的瞥向路边停车线。那辆与她同款的白色悍马此时已离开。 连忆晨紧提着的心放下,她回过身,后座的御筝拿出一罐冰镇可乐,递给她,“请你喝。” “碳酸饮料对身体不好,”连忆晨掂量着手里的可乐罐,嘴角忽又拉开一抹笑,“不过今天可以喝。” 御筝开心的点头,神情间对她特别亲密。连忆晨也从心底喜欢御筝,唯一令她不安的,只是她那张脸太像一个人。 一个她亏欠的人,也是今生再无可能弥补的人。 御兆锡透过后视镜看着她们,潋滟薄唇难得勾了勾。御筝能如此快速接受连忆晨,倒是他意料之外的事情。 他妹妹一直很挑人,她喜欢的,恨不得倾尽所有。她不喜欢的,都难逃她的折磨。 银色跑车开出商业街,前方路口亮起红灯。御兆锡将车按顺序停好,双手轻扣方向盘,扫了眼身边人手里的可乐,笑道:“渴了。” 连忆晨低头装作听不见。 她以为蒙混能躲过去,可人家压根懒得跟她玩,御兆锡腾出一只手扣住她的手腕,直接拖过她的手把可乐罐喂到自己的嘴边。 一股辛辣刺鼻的气泡跳跃在舌尖,御兆锡黑眸半眯,舌尖在口腔里旋转一圈。 连忆晨眼睁睁见他薄唇落在她喝过的地方,脸颊瞬间变红。 “羞!”御筝用手捂在眼前。 连忆晨心跳莫名加速,御兆锡对妹妹笑了笑,薄唇转而贴在她的耳边:“味道好极了。” 男人灼热的呼吸擦过心尖,连忆晨不敢置信的瞪着他。这样的他,还是那个御兆锡吗? 后面拥挤的车流里,一辆白色悍马并道挤入左侧车道,停在相距银色跑车不远的后面。因为车身稍高,裴厉渊很容易能看到前方车厢里的情形。 微微降下车窗,裴厉渊手肘搭在外沿,握着方向盘的五指一点点收紧。 连忆晨低头坐在御兆锡身边,右手拇指与食指轻捏着耳垂。而她左手攥紧的那罐可乐更是刺激他的眼球。 滴! 前方车流逐渐起步,御兆锡发动引擎将车开走。手里剩下的那半罐可乐,连忆晨不会再喝,她别过脸,神情略显僵硬的望向别处。 银色跑车贴着车道左侧,裴厉渊靠右行驶,他阴着脸抬起头,锐利的视线划过连忆晨低垂的眉眼,薄唇霎时抿起。 蓦然间,那辆车后座有道人影在他眼底闪过,裴厉渊看不清,隐约可见是个留着齐肩短发的女孩子。 等他再要细看,御兆锡的车已经转弯。路口再次亮起红灯,裴厉渊不得不把车停下。 银色车身转弯后,朝另外的方向开走。裴厉渊眯了眯眼,后视镜中映照出来的,分明是一张男人阴霾的面孔。 ------题外话------ 文文改名为《名门宠婚之老公太放肆》亲爱的们千万要记住,不要走错捏,群么么~~ 正文 018 优美弧线 一天之内,两次涉足御苑,连忆晨内心的忐忑与不安越来越强烈。她提着包站在台阶下面,真想转身离开。 “睡美人姐姐,”御筝叫她,连忆晨勾起唇,道:“我叫连忆晨。” 御筝怔了怔,黑眼珠闪闪发亮,“哦,晨姐姐。” 这称呼比起睡美人好很多,连忆晨望向她的眼神柔和,被她拽着迈上台阶。 严格说起来,连忆晨来御苑也有几次,但她从没有过一次可以好好欣赏。此时御筝拉着她的手,热情的带她到处看,“这里是餐厅,我跟哥哥吃饭的地方。二楼有个很大的游泳池,哥哥最喜欢游泳。还有三楼,那是哥哥的房间……” 连忆晨耐心听她介绍,细心的发觉她每句话都有哥哥两个字。不难看出,他们兄妹感情十分亲密,而御筝明显全盘依赖哥哥的照顾。 包里的手机振动多次,连忆晨拿着手机走到窗口,“喂。” “总裁啊,您跑去哪里买东西?”金曼的声音明显不满。 几句话很难解释清楚,连忆晨轻声道:“我临时有急事,不能回公司。” “什么事?”金曼追问。 连忆晨原想敷衍过去,可御筝的喊声隔着话筒传过去,“晨晨,你在哪里?” 无法继续隐瞒,连忆晨秀眉紧皱,“御苑。” 金曼怔了怔,继而笑出声,“哇噢,那我没事了,您好好享受!” 收起手机,连忆晨轻叹了口气。御筝见她落在后面,抓过她的手将人拽进御兆锡的房间。 踏入这间卧室,连忆晨本能要离开。奈何御筝硬将她拖进来,道:“哥哥有很多好看的书,我要找一本。” 连忆晨站在书架前,一眼望上去,密密麻麻都是精装本。她隐约记得上次醉酒时随手抽出一本,好像天书似的令她头疼。 “你看得懂?” “不懂,”御筝踮起脚尖找书,“但是哥哥都懂,他会教我。” 这是变相替他哥哥吹牛吗?连忆晨撇撇嘴,转身走到别处。 黑色长书桌,物品罗列整齐有序。连忆晨一眼便知这个男人非常有条理,生活习惯可以反映出一个人的处事原则。 卧室规整有序的男人,做事必然有序,且精炼。 单色调的书桌上面,只有一台小巧的笔记本电脑。旁边笔筒里,放着几只钢笔。连忆晨扫了眼正要转身,眼睛忽然被什么吸引住。 她双手撑在膝前,弯腰趴在书桌前。工具书架侧面,竟然摆放着一个小黄人。那个刺头独眼,穿着蓝色背带裤的小可爱,怎么摆在这里? 连忆晨摸了摸,真实的触感,说明她没有看错。指尖轻触着小黄人刺刺的头发,她忍不住想,御兆锡竟然喜欢这样的东西?还是有人送他的? 男人收拾好东西出来时,客厅已经没了人影。外面庭院也没人,他勾了勾唇,双手插兜往楼上走。 转过二楼走上来,御兆锡远远就听到他房间里有动静。书本噼啪作响,肯定是御筝又在翻什么童话故事。 前方视野一片开阔,御筝踩着椅子似乎找到一本喜欢的书,正用双手擦着上面细微的灰尘。御兆锡抿唇笑了笑,倒是可惜他那本英文精装版《光荣与梦想》,看起来又要被他当作童话故事读给御筝听。 御兆锡正欲上前,眼角余光倏地扫到什么,黑眸霎时眯起。 连忆晨背对他,上半身压在桌前。她弯腰,神情专注的盯着小黄人,根本没有注意到有人站在她的身后。 从御兆锡所站的角度,双眸视线尽数落在连忆晨翘起的臀部,勾勒的线条完美。 男人有力的双臂由侧面将她包围,连忆晨意识到不对劲时,御兆锡炙热的气息早已把她笼罩,“你在看什么?” 连忆晨整个人瞬间僵硬,御兆锡修长的双臂撑在桌角,双腿紧贴她的下身。 嗡! 连忆晨脑袋一阵冲血,下意识想起身。可男人健硕的胸膛压下来,抵住她整个后背,这样的动作,逼得她脸色红透。 “御兆锡!” 连忆晨很小声的喊,生怕惊动御筝。 “嗯?”男人双臂收紧,把她圈在怀里。 低沉上扬的尾音,只让连忆晨心尖一抖。虽然他没开口,但她能感觉到,这个混蛋肯定在偷笑! 怀里的人微微发颤,御兆锡敛眸,目光落在她眼睑淡青色的血管上。这么通透的皮肌,如果有人碰过,会不会留下痕迹? “哥哥!” 御筝的声音如同救星,连忆晨用最快的速度直起身。她愤然挑起眉,却见她身侧的男人双手环胸,神情无辜极了。 “你们说悄悄话。”御筝抱着找到的书过来。 悄悄话? 连忆晨眼睛盯着脚尖。不要脸的悄悄话! 御筝拉着连忆晨下楼,两人刚走到客厅,她立刻笑道:“哇,今晚又有蛋糕可以吃喽。” 男人比她们稍慢几步,御筝将连忆晨带到侧面餐厅。她进去才发觉,原来餐厅往外延伸出来一个四面玻璃透明的露台,同外面的湖相连。 “白糯米,黑珍珠。”御筝推开落地窗,走到观景台。那两只惬意游水的黑白天鹅,神奇般朝她的方向游过来。 远处夕阳垂落,染红整个湖面。连忆晨情不自禁蹲下身,手指轻波水面,“为什么它们要叫这样的名字?” 御筝轻抚白天鹅的脖颈,神色得意道:“因为我有两样最爱的宝贝啊,我爱白白的糯米丸子,还有妈妈留给我的黑珍珠项链。” 说到后半句的时候,御筝语气有些停顿。 “筝筝。” 御兆锡不知何时走到身后,“过来吃东西。” 餐桌飘来的香气袭人,御筝眼底那丝异样很快消失。她迫不及待的拉开椅子,先拿起一块蛋糕往嘴里塞,“好棒!” 四周微风拂动,景色绝佳,但连忆晨心不在焉。 “你有话跟我谈?”御兆锡突然开腔,连忆晨怔了怔。那不过是她胡扯的理由。 想起他几次挑衅,连忆晨手指轻点在嘴角,眼底泛起的笑容温柔,“听说你喜欢男色,真有这么回事吗?” 御筝饶有兴味的抬起头,那双懵懂的眼睛说明她什么都不懂。 连忆晨不想教坏御筝,通过刚才的交谈她得知,这位御家小公主才二十出头,纯洁的如同一张白纸。 慢悠悠品了口红酒,连忆晨直勾勾抬眸,静等着御兆锡的答案。 “只要是美好的东西,我都不排斥。”御兆锡捏着白色餐巾,优雅的擦了擦嘴角。 连忆晨语塞,他的眼神坦然,一下子反倒让她变得很无聊。其实这话题,整个安城人不知道私底下议论过多少次?! “吃饱了吗?”御兆锡站起身。 连忆晨立刻点头,男人拉起她的手,将她带出御苑。 ------题外话------ 亲们,文文改名《名门宠婚之老公太放肆》大家要记住哈,群么么~~ 正文 019 落井下石 傍晚舒爽的凉风带给人们一丝凉意。连忆晨双手拢住肩膀,不时有强劲的风透过开敞的窗户灌进来,她觉得有些冷。 男人将车停在别墅外,连忆晨解开安全带,御兆锡先开口,“我妹妹很喜欢你,如果你有时间,可以多陪她聊天。” 连忆晨低头将翻卷的衣角抚平,她还以为这个男人要说:你以后给我妹妹当玩具吧! “我尽量安排。”连忆晨应允。通过这两次的接触,她知道御筝鲜少外出,因为御兆锡的过度保护,甚至读书都把老师请到家里,只有大学时被他送到国外,却也是安排人专门看护。 所以至今为止,那个矜贵的圈子里见过御筝的人不多。大家都知道御家有为小公主,可惜难探庐山真面目! “听你这么说,我很放心。”御兆锡勾起唇。 他的眼神幽深如潭,连忆晨只能看到他想要表达的信息。她轻笑了声,没有必要多问。 御家的复杂,她不愿多深入。明哲保身的道理,她还懂。 安静的山道上,那辆耀眼的银色跑车飞驰而过。连忆晨低头往回走,心情低落。如果不是因为御筝那张脸,她真想把这个小妹妹带回家,同她一起躺在自己的床上。 她想,御筝肯定喜欢那盏云朵吊灯。 这刻冷静下来,连忆晨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可笑。御筝生活在安城,生活在他们身边,都是她不能控制的。可她还是无法不去做点什么,哪怕明知有天东窗事发,她会招来更深的怨恨。 庭院莲香飘散,客厅亮起的灯延续幽远。连忆晨慢放脚步,经过盆栽时忍不住弯下腰,勾出一根半截粉笔。 很快的功夫,院前地面上被她熟练画出跳房子的九个格子。随后她打开皮包,掏出个缝制精细的小沙包。 连忆晨脱掉高跟鞋,赤脚踩在地上。眼角掠过一丝浅笑,她用右手将沙包丢进方格,单脚跳进1号格里,然后又弯腰拾起沙包,再重复前面的步骤,双脚依次落进2、3格里,直到跳到房子的最后格。 “到家!”连忆晨双脚踩在最后那格中,嘴角的笑容灿烂。路灯照射下来的光线昏暗,她偏头看着大理石地面反射出来的倒影,神情不禁落寞。 一个人的影子,怎么看都孤单。 客厅的转角处,裴厉渊挑起白色纱帘。窗外的人赤脚踩在方格中,浅笑着弯腰拾起沙包,又把它抛向前方的格里,继续前行。 回到家时,广碧云还没睡,似在等她,“晨晨,你回来了。” 连忆晨点点头。 见她神情并无异常,广碧云也没多问,“我让佣人给你准备一些水果,早点睡吧。” “好。”连忆晨应了声,转身上楼。从昨晚到今天,她觉得自己好像打了一场仗,虽然对手并没进攻,但她防备的精疲力竭。 泡过澡,身体的疲惫消除不少。连忆晨正要把头发吹干,听到有人来敲门。本以为佣人来送水果,但见到门外的人后,她倒没惊讶。 “有事?” 面前的人长发还在滴水,裴厉渊侧身倚在门外,他递过来一个碗,“给你的。” 晶莹剔透的酒酿园子,不过早已冷透,连忆晨变脸。 “你昨天就该吃的。”裴厉渊勾了勾唇,笑道:“可惜连大小姐太忙,顾不上。” 握着白瓷碗的手轻轻发抖,连忆晨瞪着他,“裴厉渊,你用不着时刻提醒我!” “呵呵……” 裴厉渊薄唇紧抿,神情清冷下来,“贵人多忘事,如果我不提醒你,难道你要夏夏亲自来提醒你吗?” 连忆晨咬着唇,纤细的五指收紧。 “好了,不打扰你。”裴厉渊直起身,锐利的眸子从她发白的脸上扫过,“早点睡,希望你能做个好梦。” 侧面房间的门‘啪’一声关上,连忆晨心口压抑的难受。佣人送水果来,她把手里的白瓷碗放进托盘,冷声道:“端走。” 佣人不敢置喙,忙离开。 卧室的阳台门开着,连忆晨靠在窗口。微风拂过面颊,带起丝丝寒气。她拢紧睡衣,眼眶酸酸的难受。 裴厉渊,何必在我的伤口上撒盐?难道你忘记了,那也是你的伤口! 又是一夜无眠,天还没亮,连忆晨收拾好东西,开车离开。 白色悍马驶出别墅,佣人将大门关上。裴厉渊穿着黑色睡袍立于窗前,眼见消失的白色车身,轻轻晃动杯中的红酒。 将车开上山,连忆晨环绕珈蓝湖转了两圈。直到车开出城,停在郊区一处墓地外。 墓园空无一人,连忆晨摘掉墨镜,坐在车里望向墓园。她并没下车,打开皮包拿出那个缝制精巧的小沙包,眼眶渐渐酸涩。 夏夏姐,如果我坚持不到最后,那要怎么办? 上午九点,连忆晨准时回到公司。她回到办公室,助理忙跟上,“总裁,金主管一直找您。” 连忆晨把手机打开。 几分钟后,金曼脸色沉重的推门进来,“晨晨,公司出事了!” 整个上午的新闻报道,全都是关于云深集团突降房价的消息。大批涌入售楼处的业主们,已经把各地区的售楼处围堵的水泄不通,记者们举着话筒,身后都是情绪激动的人群。 “云深集团骗人!坑害老百姓,我们要讨回一个公道!” 激动的人群中爆发出同样的声音,记者们面对镜头更是言辞激烈。不过几个小时,云深已然被推至风口浪尖。 “外面都是记者。” 金曼站在窗前,气的咬牙切齿,“他妈的,裴厉渊这个混蛋到底想干什么?!” 黑色转椅里,连忆晨上半身陷入椅背,神色相对平静很多。昨晚那碗冰冷的酒酿圆子,算是他给的提示,只是她没有想到,这次他会把云深拖下水。 “这个人渣,竟然关机!”金曼无数次拨打裴厉渊的电话,始终都不通。 “总裁——” 助理慌慌张张跑进来,连忆晨挑起眉,“说!” “东区和西区售楼处都发生打砸情况,吵着要退房的业主们情绪很激动。”助理越说越没底,声音发颤。 连忆晨直接把电话拨出去,命令道:“无论损失多少,我们的人不能有任何还击行为!” 金曼明白事态的严重性,按照目前的形势蔓延下去,不出两天云深就会被要求停业。 “晨晨,我们要怎么办?”金曼素来不怵什么,但今天觉得揪心。 窗外的阳光刺眼,连忆晨勾了勾唇,冷声道:“我早就说过,无论是谁想落进下石,我都不会让他们得逞。” “后面的善后工作你来处理,”连忆晨站起身,神色分外冷静,“我今晚要公布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金曼疑惑。 “订婚。” 金曼眼前一亮。 不远处的夕阳渐落,连忆晨听着铃声响过几下,男人才把电话接通,语气染笑,“云深的促销方式很特别。” 连忆晨轻柔眉心,“御兆锡,我没心情跟你开玩笑。” 电话这端,御兆锡将电视音量调小,听她开口,“订婚消息由你来宣布,比我出面更能引起轰动与关注。” “亲爱的未婚妻,我可以理解为:你在表扬我吗?” 连忆晨无力反驳,这是不争的事实。御兆锡的未婚妻,所有安城的人,都不得不卖一个薄面。 “临山转让书我签好了,”连忆晨握着话筒,“帮我保住云深,是你答应过的。” 御兆锡单手抚着下颚,潋滟薄唇微挑,“我以为,你会把我安排在更重要的时候派上用场。” 连忆晨苦笑,可惜天不遂人愿。 “晚上七点,我来接你。” “……好。” 挂断电话,连忆晨脸上再无一丝表情。 ------题外话------ 啦啦啦,今天好多字呀,都不许潜水霸王,嗯哼! 再次通知:文文改名为《名门宠婚之老公太放肆》亲们记住文名捏,群么么~~ 正文 020 齿痕 安城初夏的傍晚,气息燥热。连忆晨穿戴整齐站在别墅外,听着山道渐进的汽车马达声,神色平静。 银色跑车转一圈后,御兆锡斜睨着身边的人,“你看起来很紧张?” “有吗?”连忆晨扫了眼镜子,“有一点。” “紧张什么?”御兆锡问她。 连忆晨抿起唇,不知道怎么回答。今晚帮她的男人是御兆锡,她有什么需要紧张的?可为什么,心跳越来越快? 市中心的皓月酒店,算是全城最顶尖的酒店之一。这家属高档商务型酒店,配套设施齐全,平时各大集团有任何重要活动,基本都会选择这里。 男人将车停在酒店外,侍应生小跑过来接手。御兆锡亲自打开副驾驶这侧的车门,连忆晨依然下车。 御兆锡无论身份背景,抑或行事教养,永远都不会让人挑出毛病。所以能够站在他身边的女人,自然要跟他保持相同的优雅。 今晚连忆晨身着黑色真丝长裙,款式没有过分新潮,收腰设计勾勒出她的纤细身材。只有脚上那双银色亮钻高跟鞋,透着低调的奢华。 一路心思辗转,此时站在酒店外,连忆晨整颗心逐渐安稳下来。御兆锡看了看她,语气很轻,“准备好了?” “好了。”连忆晨点头,正视他的瞬间被惊艳。 御兆锡没穿西装,也没打领带。他穿着最简单的白衬衫黑西裤,一双蹭亮的黑色皮鞋。连忆晨眼神从下往上,逐一打量他。 男人素白衬衫的钮扣解开到第三颗,黑色西裤线条挺括,再搭配他那两条大长腿,整个人简直美好的无懈可击。 连忆晨悻悻收回视线,御兆锡牵起她的手握在掌心。她惊蛰般缩回来。 似乎意识到什么,连忆晨伸手挽住他的臂弯。她潜意识里觉得,挽胳膊总比牵手好,尤其是左手,那是直通心脏的地方。 电梯镜面门缓缓合上,连忆晨透过镜面调整自己的表情。 “亲爱的未婚妻,你想要大家都认为,是我强迫你的么?”御兆锡看到她难看的笑容,出言调侃。 连忆晨脸颊肌肉发酸,“我正在努力。” “你需要帮助。”男人话音刚落,连忆晨只觉头顶一暗,他的唇抵在嘴角。 他的吻毫无预警的袭来,连忆晨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她恍惚几秒钟后,以为这个吻应该如同上次那样蜻蜓点水般离开,却不想男人突然伸手两指,捏住她的下巴。 这一刻,连忆晨开始害怕,用力推搡。 电梯逐渐上行,她双手扣住御兆锡的肩膀,掌心都是汗。有了挣扎,才会有悬殊,男人宽阔的肩膀几乎将她整个人笼罩在胸前,哪会留给她逃脱的余地。 “唔!” 电梯很快停下,连忆晨整颗心都揪紧。男人显然也在掐算时间,‘叮’一声后,连忆晨眼前的黑影瞬时离开。 电梯门开合,面对面相视而望的两个人,表情各异。连忆晨红着脸站在犄角,御兆锡姿态挺拔的站在原地。 眼见她嗖嗖放冷箭的小眼神,御兆锡剑眉轻佻,食指按住开门键,并没催促。 连忆晨屏住呼吸,攥紧的拳头卯足十成的力气。她反复思量这一拳挥出去的结果,被激怒的小兽,亮起锋利的爪子。 御兆锡黑眸眯了眯,长臂一伸将她拽到眼前,笑道:“在想刮花我哪边的脸?” “不止!”连忆晨咬牙切齿。 男人勾起唇,眼底的笑容温和,“那明天的头条应该是,御少与未婚妻电梯内激情释放!” “御兆锡——” 连忆晨忍无可忍,御兆锡忽然低下头,道:“女人不应该有那么强的报复心。” 顿了下,他指尖抚过连忆晨的脸,“你现在的样子,才是我喜欢的。” 镜中反射出来的人,双颊绯红,神情激动。连忆晨冷笑,什么叫做衣冠禽兽,她终于体会到。 “走吧。”御兆锡伸手圈住她的腰,不想继续纠缠。 连忆晨被他技巧扣在怀里,挣脱不开。 前方视野豁然开阔,水晶吊灯折射出来的光眩目。觥筹交错间,她被御兆锡拥着,走向人群。那么多张笑脸齐齐向他们望过来,御兆锡再次低下头,薄唇抵在她的耳边,“知道吗?你很小气,明明你也亲了我,可我都没生气!” 连忆晨厉目,理解他的话后,真要被他气疯了!禽兽好歹还有节操,他根本禽兽不如! “御少——” 人群一阵骚动,连忆晨心底翻涌的怒火顷刻间压制。她轻挽御兆锡的臂弯,除去嘴角那抹笑容僵硬,其他都很完美。 上流社会的圈子,也有固定模式。御兆锡平时出席的应酬不多,但凡他露面,大多数都会有什么讯息传递。所以大家不会轻易错过这样的场合,尤其今晚,还是他主动邀约。 御兆锡与连忆晨同时出现在公众场合,这是第一次。之前已有传闻说是御连两家有意联姻,但消息没有确切证实。今晚他们高调亮相,众人都猜测,肯定有什么消息宣布。 御家未来的掌权人,天生身处高位。尤其御兆锡少年得志,这些年掌管家族、集团各大事务,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连忆晨跟在他的身边,逐一接受众人奉承。这种场合,她原本并不陌生,唯一的区别是,此时她站在御兆锡身边。 无论外面的人怎么谣传连家富有,但连忆晨心如明镜。连家若要同御家相比,终究相差一大截。 今晚赴宴前,连忆晨特别选了双八厘米高的鞋。她站在御兆锡身边,同他平视时,最先看到的,是他的唇线。 男人潋滟的唇边,竟然印着浅浅齿痕。连忆晨一怔,继而低下头。那是她挣扎不开时,愤怒咬下的结果。 微微失神的功夫,御兆锡已经牵过她的手腕,走向观景台。连忆晨盯着那个黑漆漆的东西,不禁皱眉。 从酒会到现在,他还没宣布订婚的事情。 “这是什么?” 御兆锡右手剥开什么,“好玩的。” 连忆晨没心情跟他玩,低声警告,“酒会都要结束了,你什么时候宣布我们订婚的消息?” 男人没搭理她,找出需要的东西,随后点上一支烟。 众人见这里似乎有玄机,纷纷端着酒杯过来。 连忆晨来不及再问,他已经把点燃的烟头伸出去,‘碰’一声巨响,墨蓝色的天空腾起大片灿烂烟花。 “哇!”众人惊叹声四起。 连忆晨仰起头,精致五官笼罩在烟花绚烂的光中,明艳照人。她没想到,他口中好玩的竟然是烟火。 “下个月的今天,烦请在座各位都来喝一杯我们的喜酒。”御兆锡牵过身边人的手,语气鲜少客套,“请帖过几天给大家送到。” “恭喜御少。” 周围的祝福声,还有夜空绚烂的烟花,一切都那么真实自然。连忆晨定定望着御兆锡嘴角的笑容,那抹温暖的背后,始终令她难安。 ------题外话------ 今天有事更新晚点,群么么~~ 正文 021 她逃不掉 早上八点,云深集团高层办公室里,人头攒动。御连两家即将联姻的消息公布后,这两天,所有媒体关注的焦点都汇聚在此。 晨报最醒目的位置,都是关于这段众人期待的订婚。大家各种猜测俱都成为热门话题,互联网上的搜索排行,都被占据。 “效果比预期的好。”金曼将手中搜集到的数据摆在桌面上,公司高层、股东们纷纷点头。这次突发事件,不得不承认,连忆晨危机公关部署的相当及时,并且有效! 会议桌摊开许多杂志报刊,连忆晨翻开一本。高高的观景台前,御兆锡拥着未婚妻,亲手点燃烟火。烟火绽放极致时,他含笑俯下脸,凝望着怀里的佳人。 照片拍摄角度绝佳,连忆晨勾起唇,把杂志合上。无论任何人看,只能看到御兆锡情深无限的模样。可有谁会知道,那晚他牵着她手的掌心,始终都是冷的。 云深集团此次应对的危机公关成功,金曼正在等待其他方面的数据。会议室的门突然打开,男人大摇大摆走进来,“各位,早。” 众人怔了怔,“裴副总,早。” 裴厉渊拉开椅子坐下,手指点了点桌面,“咖啡。” “裴副总回来的真是时候,”金曼声色俱厉,“云深都要被你搞死了!” “死?”裴厉渊耸耸肩,捏起一本杂志丢到金曼面前,道:“有总裁如此高端的危机公关,云深不知道有多好?!” 金曼起身就要过去,却被连忆晨扣住。 秘书把咖啡送进来。 气氛霎时紧绷,高层们不敢轻易搭话,目光落在前面那两位身上。连忆晨喝了口水,沉声道:“你能告诉大家,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拿来。”裴厉渊开口,身后助理立即将资料夹送上。 将数据汇总后,裴厉渊道:“降价后,我们的销售业绩提升百分之二十。” 金曼冷哼了声,“你先前的烂帐要怎么算?那些业主还在闹!” 话落,助理将资料夹分发到每个人手上,裴厉渊挑起眉,“这是我的危机公关。” 众人逐行细看。 金曼看过资料后,惊讶的望向连忆晨。怎么可能?! “先前来闹的业主们,我们会在入住后,每户赠送一个车位,以及小区健身会所的终身会员。这些费用加起来,远远超过降价的损失,他们得了便宜,自然都会闭嘴。”裴厉渊认真起来的时候,剑眉微微蹙着,眼神深邃。 连忆晨轻轻合上手里的资料,目光瞥向窗外。 集团高层们听过裴厉渊的分析,终于松了口气。先前连忆晨利用订婚消息,成功博得外界眼球,并且在最短的时间内,将云深所有的负面消息压制住。如今又有裴厉渊的挽救措施,这场看似狂劲的风暴,终于能够打个漂亮的翻身仗! 因祸得福。 “总裁,您看裴副总这个方法可行吗?”有人出声询问。 连忆晨沉了沉,道:“可以。” 对面的男人抬起头,朝她看了看。 散会后,金曼一路跟着连忆晨回到办公室。关上门,她心急的问道:“晨晨,这怎么可能?裴厉渊的危机公关方案,为什么跟你的一模一样?” “他抄袭你的?”金曼质疑。 连忆晨靠着椅背,金曼自己想想又觉得不对,这方案是她们今早才最后敲定的,裴厉渊不可能从她手里搞到任何线索。 “哎哟!” 金曼叹了口气,惋惜道:“你说你们两个,要是能双剑合璧,别人还有活路吗?!” 落地窗外漂浮着大朵白云,连忆晨弯起唇,可惜那抹笑极苦。金曼猜不出中间的缘故,但她能看出一二,“不过裴厉渊这样一闹,倒是把东方集团的危机解除了,我们晚上去庆祝吧?” “你安排。”连忆晨发话,金曼兴奋的去布置。 上次来清,金曼一口酒都没喝到。所以今晚,她发誓要喝够。 人多喝酒才热闹,连忆晨到的时候,金曼跟伊含已经干掉半瓶红酒。 “迟到,罚酒!”金曼斟了杯红酒推过去,连忆晨也没扭捏,仰头将酒干了。 “哇!”金曼鼓掌,搭着她的肩膀笑道:“老板,好酒量。” 连忆晨斜睨了她眼,“老板不仅酒量好,还能扣你工资。” “啧啧!”金曼抿起唇,拉过伊含控诉道:“这就是你不来云深的原因?” 伊含笑了笑,把酒斟满,“好了,今晚出来喝酒,别的少说。” 闻言,金曼赞许的点头,“亲爱的们,干杯。” “金子,来个祝酒词。”伊含逗她。 金曼红唇微抿,大声道:“问世间情为何物?有钱人终成眷属!” “噗——” 伊含笑喷,竖起大拇指,“精辟!” 连忆晨无语,看来这二位小姐喝高了。 酒过三巡,金曼跑去舞池热身。她性格奔放,玩起来放得开,很容易融进这样的圈子里。连忆晨不喜欢太闹的地方,伊含望着舞池里那抹妖娆的身影,不禁叹气。 “金子以前不是这样的,”伊含眼神暗了暗,连忆晨听出话外音,“怎么回事?” 故事说来话长,伊含端着酒杯,无奈道:“只能说,爱情它真不是个好东西!” 爱情? 连忆晨目光闪了闪,伊含盯着她黯淡的眼睛,眉头紧蹙,“晨晨,你还没下定决心吗?裴厉渊总有一天会伤到你!” 周围灯光眩目,连忆晨勾起唇,眼眶发酸:“当初是我把他带进深渊的,如果只留他一个人……我不忍心。” 话已至此,伊含满心惋惜。 舞池内跳动的身影越来越紧密,金曼身上那件亮片超短裙惹眼。对面二楼的护栏前,庄乾渐渐放开怀里的女人,目光紧盯前方。 身边男人围着金曼跳出个圈,伊含见火候差不多,起身将招蜂引蝶的人拽回来。 “扫兴。”金曼不高兴。 连忆晨轻柔眉心,额头两边酸胀。今晚喝的有些多,她正欲起身,庄乾双手插兜朝她走过来,“嫂子好。” 嫂子?! 连忆晨皱眉,这人看着面熟,但她不认识。 “哥在楼上,嫂子怎么也要赏脸跟兄弟们打个招呼。”庄乾一本正经的说,伸手指向二楼的那间包厢。 连忆晨看了眼,脸色突变。那间包厢不就是御兆锡专属的吗? “你们先回去。”连忆晨低头在伊含耳边交代了句,她点点头,带着金曼离开。 “嫂子请。”庄乾走在前面,连忆晨跟在后面,她不能确定是不是御兆锡的意思,最保险的方法就是不要直接回绝。 推开包厢门,热辣气氛扑面而来。黑色长沙发间男女纠缠,烟酒刺鼻的气息直冲脑门。连忆晨抿起唇,有些后悔上来。 “哥!”庄乾笑吟吟往里走。 御兆锡看过来,连忆晨立刻低头,衡量离开会不会成功。 微凉的手指被一片温热包围,御兆锡在她惊愕的目光中,牵过她的手,“等你很久了。” 很久?连忆晨颓然,果然跑不掉。 ------题外话------ 看文的亲们要记得收藏,放入书架哈!推荐汐奚完结文《娇妻难养之老公太霸道》,御兽曾在文里出现过,想看蛛丝马迹的亲们可以去看看! 正文 022 占他便宜 包厢烟雾缭绕,烟酒味混合摇骰子的声音,令人不舒服。连忆晨在楼下喝了不少酒,头有些晕,此时又被迫呆在这样的环境里,更觉得心口窒闷。 身处这样的地方,身体里自然会爆发出一种堕落,那些男人们怀里都拥着女伴,彼此亲密无间的互动,而女人们也不肯放过任何可以高攀的机会,极尽所能的迎合。 茶几前面,此刻正在上演一出高难度杂技戏码。穿着黑色紧身衣的女孩,嘴上叼着一杯酒,上半身逐渐往后下压,直到头顶碰上地面才算赢。 周围站着一群男人,显然打了赌,饶有兴味的等待结果。 “噢噢!霍霍!” 起哄声将气氛挑起,连忆晨扫了眼那女孩折弯的腰,眉头不自觉紧蹙。那是高难度的动作,没有特别保护很容易伤到颈椎。如果真的伤了,必然不轻,严重的话可能后半辈子都要躺在床上。 连忆晨盯着她慢慢僵硬起来的动作,真想叫停。那个女孩强撑的表情明显,身边这些人却没有一个开口阻止。 当然也包括坐在她身边的男人。 御兆锡双腿交叠坐在沙发里,似乎也对前方这片人群有兴趣,他目光直视前方,却也能洞察到身边的人一举一动,“是不是觉得,我比他们好看?” 他的声音含着戏虐,连忆晨别开脸,沉声道:“看着一个女孩子被迫自残,很有兴趣吗?” 听到她的话,御兆锡抿了口红酒,漆黑的眼睛望向她,“不要这么早下结论,很多东西很多人都会迷惑你的眼睛,猜测不能只凭看!” 连忆晨皱眉,正欲还嘴,前方一阵叫好声。她抬起头,只见那个女孩子头顶抵上地面,随后用惊人的速度直起身。 前后不过几秒钟,女孩子跑到那堆男人中间,摊开双手,叫笑道:“各位爷们,你们都输了!给钱给钱!” 男人们将筹码放进她的手里。 那些鲜红钞票刺眼,连忆晨抿起唇,心底某处滋味复杂。为了目的,不惜以身犯险,到底值不值? 热闹看完,庄乾笑嘻嘻回来,转身回到沙发里。他扫了眼这边的人,挑眉道:“嫂子,你可以叫我庄庄。” 连忆晨不怎么想跟他说话,但庄乾自来熟,也不会介意冷脸。他双臂收了收,拥着怀里的女人,神情轻佻:“她们都这么叫,如果您介意的话,也可以叫我小庄子。” “噗!” 连忆晨被呛,抽出纸巾擦擦嘴角。 “嫂子笑了啊,”庄乾指了指,急忙邀功,“哥你看到没,嫂子笑了!” 连忆晨咻的抬起头,目光落进御兆锡的眼睛里。男人品着红酒,那张妖治的脸闪着眩目的光,“我喜欢看你笑的样子。” 又来这个?连忆晨恼怒,这男人已经不止一次。 包厢里哄笑声不断,压根没人留意到连忆晨的不自在。酒吧里气氛本就如此,连忆晨也没有办法阻止,她按揉着太阳穴,只觉得头更晕。 她看了看表,算计着要怎么开口,御兆锡才能放她离开。今晚她跟着庄乾上来,已经很给御兆锡面子,按理说他不应该为难自己。 包厢门被人推开,有人端着托盘进来。连忆晨随意瞥了眼,发觉这人她见过。上次她偷跑来时,曾经误以为他是御兆锡的特别嗜好。 阿周,她记得这个名字。 小吧台前,阿周手里的调酒壶呈现出不同弧度的交叉抛物线。他面容清秀,身材挺拔,调酒的姿势又帅又有型,不时惹来挑逗的口哨声。 须臾,阿周端着酒,恭敬放在御兆锡面前,“御少。” 御兆锡端起那杯琥珀色的液体,浅浅尝了口,点头道:“不错。” 他的肯定让阿周眼底闪过一丝光,连忆晨好奇张望过去,恰好看到他睇来的目光。与她的视线相遇后,阿周立刻红着脸低下头。 这个大男孩很容易脸红,这是连忆晨对他最深的印象。她笑了笑,并未放在心上,很快阿周去而复返,又把一杯浅绿色的东西放在她的面前。 这是什么情况? 连忆晨下意识看向身边的男人,御兆锡下颚微抬,“试试看。” 有他发话,连忆晨才端起酒杯,抿了口。起初她以为是酒,但入口那股很冲的薄荷清凉,瞬间能够让人清醒。 喝过这东西,发胀的头疼缓和很多。连忆晨想要开口道谢,可阿周已经端着托盘离开。 将近深夜,那些人玩的更H。连忆晨心烦气躁,一刻也不想继续。她往御兆锡身边凑过去,扬唇在他耳边问,“我能回家了吗?” 没想到这男人痛快的点头,连忆晨欣喜起身,但腰间紧了紧,整个人都被他压入怀里,“不是你,而是我们。” “我们?”连忆晨本能躲闪,但她的腰被男人扣紧。 御兆锡俯下脸,笔挺的鼻尖几乎贴着她的唇,“一对即将订婚的未婚夫妻,难道不是我们?连小姐,你要习惯并且适应这种‘我们’。” 连忆晨脸色一沉,如鲠在喉。 我们,对她来说,这是多么亲密无间却又无可奈何的称呼。 走出酒吧,外面空气清新很多。银色跑车沿着山道一路疾驰,连忆晨什么话都没有说,满脑子都是心事。 直到车子停在别墅外,连忆晨解开安全带,并没立刻下车,“有话对我说?” 御兆锡轻笑了声,骨节分明的手指随意搭在方向盘上,“下次占我便宜前,要记得提前跟我打声招呼。” 连忆晨心尖缩了缩,“什么意思?” 御兆锡指尖捏着她垂下的长发,笑道:“你用御家当跳板,裴厉渊用东方集团当幌子,你们俩一唱一和,戏演的不错!” 心底某处蔓延出涩涩的滋味,连忆晨无言反驳。是吧,也许在外面人看来,她跟裴厉渊联手演了场好戏,可真相,只有剧中人明白。 头顶压下来一片暗影,连忆晨慌张抬头,御兆锡菲薄的潋滟唇角,尽在眼前。 “我可以让你占便宜,”连忆晨脑袋发懵,但御兆锡思路清晰,那双墨黑的眼眸深邃无边,“但你要弄清楚,应该跟谁是一条心。” 闻言,连忆晨眯了眯眼。 ------题外话------ 看文潜水的孩纸,都不是乖孩纸哦! 正文 023 隐秘 艳阳高照的晴天,万里无云。素西堂前铺陈的青石地板,被佣人们打扫的纤尘不染,一片树叶杂草都没有。 用过早饭,御家老太太便站在堂前。舒霞兢兢业业守在身边,手里举着遮阳伞,翘首朝远处看。 “妈。”院外走进来的女人穿套粉红色裙装,虽然年纪不轻,但一张脸保养得宜。 老太太扫了她眼,问道:“天鸣几点的飞机?” “马上就到。”荣芝笑了笑。 听她这么说,老太太紧蹙的眉头松了松,转过身又盯着远处看。荣芝抿起唇,从舒霞手中接过遮阳伞,亲自搀扶老太太与她并肩而站。 不多时候,山道响起‘嗡嗡’轰鸣声。一辆明黄色跑车飞驰而来,御老太太瞅着车速,不禁沉了沉脸色。 咯吱—— 车子停在素西堂外,打开车门走出来的男人身形高大,黑色衬衫的袖口挽到小臂,下身白色休闲裤衬出修长双腿。 男人将车钥匙丢给佣人,几步走到老太太面前,弯腰伸手抱住她,嘴角的笑容透着不羁,“奶奶,我回来了。” 御老太太先是一笑,紧接着抬手敲在他的肩膀,连续几下。 “嘶!” 御天鸣也不躲闪,“奶奶,您真舍得下手啊?” “还敢开快车?!”御老太太拧起眉,训斥道:“要让你老子好好教训你。” 老太太并没下重手,御天鸣揉揉肩膀,满脸笑意,“您要真舍得,那我也不拦着。” “天鸣,”荣芝拉了儿子一把,对他使眼色,“奶奶从早上就等你,刚回家不许气奶奶!” “哼!”御老太太冷哼声,转身往里走,手上却紧紧拉着御天鸣的手,不肯松开。 男人顺从的跟随,微微侧目看向荣芝。 荣芝吩咐佣人将儿子的行李送进去,眼见老太太握紧他的手,神情间颇为得意。 素西堂里,佣人早已备下温茶、点心,各种新鲜水果。老太太拉着孙子的手,对他这些日子闲逛在外面很不满,但又没有深究。 大堂中,佣人们全都退避,只有舒霞贴身伺候老太太。 “妈,”荣芝喝了口茶,表情委屈下来,“阿坤也上年纪了,他总是到处跑,身边换着不同的女人,这让外边的人说,也不是什么好话。” 老太太从瓷盘里捻起一块点心递给御天鸣,语气平静:“怎么,你又吃醋了?” “我……”荣芝抿起唇,扫了眼儿子才开口,“孩子们都这么大了,他总要顾忌儿子的感受才好!” 御天鸣轻叩茶碗,适时开口,“奶奶,我先去洗个澡。” “去吧。”老太太发话,御天鸣起身走进后堂。 等他走远后,御老太太方才沉下脸,道:“你啊,这么多年还是没长进!” “妈!”荣芝起身走到老太太身边,挽起她的胳膊撒娇,“我知道您最疼我们娘俩,那您忍心看着天鸣总被排斥在外吗?他才是御家的长子!” 啪—— 御老太太拍了桌子,语气沉下来,“天鸣是我一手养大的,这个家里有谁敢小瞧他吗?” 荣芝咬着唇,不敢搭话。 眼见她低头,老太太逐渐收敛怒气,神色缓和,“好了,别在我这里守着,去看看你儿子吧。” “……是。”即使不甘心,荣芝也不敢违背老太太的意思。 后堂比前庭更安逸,荣芝推门进去时,御天鸣蹲在回廊下的池塘前喂鱼。 “老太太到底还是偏向你爸爸。”荣芝气哼哼的开口。 御天鸣捏着手里的鱼食,勾起唇,“你总跟奶奶提,她不烦我都烦了。” “妈妈还不是为你?”荣芝变脸,妆容精致的脸上染着愤恨,“那个狐狸精都死了,你爸爸竟然还这么对你!” 池塘中游来游去的锦鲤色泽艳丽,御天鸣捧着青花瓷碗,莫名笑了笑,“应该说,那个狐狸精都死了,你还是没能嫁进御家!” 荣芝霎时白了脸。男人若是给你一句话,你就能名正言顺。若是不给你那句话,即便你生了儿子,那也是名不正言不顺。 可偏偏这句话,她等了二十多年,也没等到。 御天鸣擦干净双手,含笑圈住她的肩膀,道:“妈,我给你带了礼物,你喜欢的都有。” 一个行李箱都是她喜欢的东西,名牌箱包,各色珠宝,荣芝脸上那丝委屈,尽数散去。御天鸣站在边上,眼见她乌云转晴。 这些东西就能满足?! 茶几上丢着的杂志封面,醒目刺眼。御天鸣轻轻捧在手里,御连两家即将联姻的标题占据整个版面,他瞥着照片中的人,不禁勾起唇。 …… 天气逐渐炎热,正午时分,连忆晨开车从售楼处视察回来。经过蛋糕店时,她心血来潮想吃微凉的布丁。 店里客人不少,连忆晨懒得等座位,索性打包带走。她站在橱窗前挑选,几种口味都不错。最终选好抹茶口味的,她付了钱,接过店员打包的袋子时,无意间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御筝一个人坐在窗前,低头打电话,并没看到连忆晨。 连忆晨想起上次御兆锡说过的话,衡量过后,打算推门进去。 马路对面,裴厉渊穿着一件银灰色衬衫,迈步朝她走过来。连忆晨怔在原地,眼见他逼近的脸,紧张瞥向店里的御筝。 “这么巧?”裴厉渊笑了笑,双手插兜。 连忆晨五指并拢,盯着他的眼睛,“你过来。” 话落,她提着袋子往对面走,压根不给裴厉渊开口的机会。 斑马线内,一前一后两道身影。连忆晨脚步很快,她瞧见跟上来的男人,紧提着的心终于松了口气。 前方路口,司机将车转过弯。庄乾蹙眉,问道:“哥,怎么往这边走?” 御兆锡收起手机,“先去接筝筝。” 正午骄阳似火,行人们脚步匆匆。站在路边的男人身姿挺拔,女人五官精致,这样的搭配,很难不吸引行人的目光。 裴厉渊薄唇轻抿,“说吧。” 连忆晨眼睛盯着脚尖,不知道在想什么。等不到他开口,男人不耐,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 一把扼住他的手腕,连忆晨似乎鼓足很大勇气,才能望着他的眼睛问,“如果我真的嫁人,你会不会阻止?” 裴厉渊俊脸沉下去。 “哥,看那边。” 不远处的车厢里,御兆锡微微偏过头。隔着车流穿梭的马路中央,他能清楚的看见那对纠缠的男女。 正文 024 这男人有真话吗? 轰隆隆—— 窗外暴雨猛烈,闪电一寸寸划过天空。雷声嗡鸣,整晚疾风骤雨,搅的人心惶惶。 连忆晨站在落地窗前,远远望出去,大片雨雾缭绕。早起的天,阴霾如同夜晚。 惊雷声影响睡眠,一夜晚她都在做梦,几乎没怎么睡。卧室铺着厚重的地毯,软软的脚感说明羊毛地毯的优质。 连忆晨右手提起睡裙的裙摆,双脚一起一落规则跳跃。从小到大,她玩过无数次的跳房子游戏,即使不用画出格子,她也能跳回家。 双脚落进最后的格子时,连忆晨缓缓蹲下身,双臂交叉抱住自己。她垂着脸,长发遮掩在额前,那双明亮黑眸逐渐黯然。 身为云深集团唯一的继承人,世人都说她生活无忧,心想事成。可只有她自己明白,她从出生开始就注定要过孤单的生活。母亲用自己的命,换了她一条命,甚至来不及看一眼用性命换来的心爱女儿。爱妻难产离世,连少显将女儿视为珍宝,但那份缺失的母爱,任何人都无法代替。 一个人在家,一个人玩耍,一个人睡觉。连忆晨最深的记忆中,多数都是一个人的生活。直到六岁那年,爸爸把裴厉渊带回家。她还记得那天,她对他说的第一句话:以后,你可以陪我玩吗? 那个神色怯怯的小哥哥,没有回答她,却默默牵过她的手。 从那天以后,家里总有两道身影相随,她不在害怕独自在家,不在担心没人陪她一起玩,更在寂静深夜,有道身影默默守护在她的床前。 难道这些都不算爱吗? 连忆晨眼眶酸酸的难受,她仰起头,不想流泪。昨天对裴厉渊提问后,她就开始后悔。没等他的答案,她先做了逃兵。 她害怕那个男人真的说:祝你幸福。 倘若听到这四个字,连忆晨知道,她这些年苦苦坚持的动力,都会顷刻间土崩瓦解。 站起身时,双腿已经酥麻。连忆晨走进浴室,洗漱之后,重又换上干练的职业套装。她望着镜中眼神恢复清明的女子,浅浅勾起一丝笑。 外面雨势不减,连忆晨没用早餐,直接开车离开。早会结束后,她站在窗口眺望,雨时大时小,依旧没有停止的意思。 “通知金主管过来一下。”连忆晨吩咐助理。 几分钟后,金曼推门进来,“怎么了?” “我下午要去珈蓝湖看看。”连忆晨端着咖啡,眉头微蹙。 “今天?”金曼怔了怔。 “嗯,”连忆晨点头,道:“昨晚雨很大,珈蓝湖那边这几天正在赶进度,我不太放心!” “我去安排司机,陪你一起。”金曼站起身,就要安排下去。 “不用。” 连忆晨叫住她,神情沉了沉,“我一个人去。” “一个人不行,”金曼摇头,“那边都是山路,又是连雨天,太危险!” 咖啡没有加糖很苦,连忆晨抿起唇,道:“之前珈蓝湖的工程进度有问题,我需要暗中了解一下,你要是给我弄那么多人,我还能看到想看的吗?” “这个……”金曼迟疑,正如她所言,这确实是个好机会。 “放心吧。”连忆晨笑了笑,安慰她,“那条山路咱们前后也走过几个月,我会小心的。” 金曼考虑了下,又道:“那我陪你去。” “你还有你的事情,”连忆晨拉开抽屉,拿出一个黑色信封递给她,“这些都是周律师需要的东西,爸爸最后开庭的日期还没敲定,我们必须全力以赴。” “明白,”金曼得令,能够明白在连忆晨心里孰轻孰重,“晨晨,你要小心点,有事及时给我打电话。” 连忆晨欣然点头。 下午两点,连忆晨离开云深集团。暴雨似乎有减小的趋势,她驾驶着悍马开出市中心,走山路对这辆车来说,简直物尽其用。 珈蓝湖算是云深集团,今年最大的开发项目。整个集团的人都把眼睛盯在这里,如今连忆晨接手,更要把项目完成好。 大概四十分钟山路后,连忆晨将车停在珈蓝湖工程指挥部外。她下车时,工程负责人颇为惊讶,“总裁,您怎么来了?” “来看看。”连忆晨接过他手里的安全帽带上,语气听不出什么起伏。 负责人急忙撑开雨伞,随她一同往里走。 这样的雨天,作业工人基本都改在内部,许多重型机器也都停止运转。负责如此大的工程,应该首要注重安全操作。连忆晨并没因为暴雨延缓工期而苛责,项目负责人暗暗松了口气。 因为天气的原因,连忆晨只能大概在珈蓝湖走走,很多地方不能深入。总体来说她比较满意,没有发现重大问题。 天气时好时坏,刚刚转小的雨势又开始变大。 “总裁,我派人送您回去吧?”工地负责人问道。 连忆晨擦了擦头发上的雨水,摇头拒绝,“不用,我自己熟悉路。”这样的天气,如果司机将她送回去再赶回来,天就会彻底黑掉,更加危险。 交代完需要注意的事情,连忆晨撑着雨伞回到车里。她打开导航,挑选了条相对近一些的山道,打算抄近路赶回去。 雨刷吧嗒吧嗒快速摆动,连忆晨目光直视前方,握着方向盘的双手有些紧张。这条山路车不多,尤其这样的天气,她一路开过来,好像都没看到别的车。 哄—— 握着方向盘的手猛然感觉什么,连忆晨反应奇快的踩住刹车。十几秒后,她脸色惨白的坐在车里,再也不敢动。 前方山体的斜坡中,翻滚着落下巨大石块。那些石块相距她的车子,不过几米的距离,以至于连忆晨的座椅都在发颤。 山体滑坡,这是暴雨中最容易发生的现象。 连忆晨额头布满冷汗,惊魂未定时,突然听到‘滴’的喇叭响。她降下车窗探出头,在她车后面竟然停着一辆银色跑车。 车门旋即被打开,男人微微弯下腰,上半身探进她的车里,“你有两个选择。” “什么?”连忆晨脑袋发懵。 御兆锡勾了勾唇,朝前面山路指过去,“要么赌一把,要么跟我走。” 前方山路上还散落着不少石块,连忆晨咬着唇,问他:“还能有第三个选择吗?” “没了。”御兆锡黑眸清澈。 车门被彻底打开,御兆锡弯腰坐进来,夺过她手里的方向盘。连忆晨本能转到副驾驶的位置,等她回过神时,他已经将车转过弯,沿着刚才的山路回去。 “为什么上山?”连忆晨紧张的问。 御兆锡调整好座椅距离,那张妖治的脸庞噙着笑,“因为今晚,你要跟我相拥而眠。” “……”连忆晨语塞,这男人到底有句真话吗? ------题外话------ 亲妈说,其实我家御兽说的就是真话?不信你们明天看,哈哈哈~~ 正文 025 他给的衣服 上山这条路,相比下山的路要好很多。连忆晨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不停用手把染上雾气的车窗擦干净,帮忙查看周围地形。 “小心。”连忆晨瞥见侧面山坡有一股疾驰而落的水流,下意识抓紧身边男人的手肘,道:“加速开过去!” 御兆锡伸脚将油门踩到底,按照她的话加速开过这段路。其实雨天突然加速并不算安全,但此时连忆晨眼神紧张的瞅着周围,比起平时清冷的她,多出一种小女人的韵味。 雨势并没减小的趋势,御兆锡偏过头,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拂开连忆晨额前被雨水打湿的长发,挽在耳边。 男人温热的手指落在前额,连忆晨才意识到不对。她瞬间松开搭在御兆锡胳膊上的手,尴尬的低下头。 即使她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御兆锡大概也能猜到。她必是紧蹙眉头,愤愤咬唇。 御兆锡勾了勾唇,嘴角抿起一丝浅淡的笑容。 白色悍马性能卓越,雨雾中穿梭时,宛如宝马良驹。不多时候,御兆锡将车停在山顶,连忆晨急忙拽住他,“你确定这里安全?” “不信?”御兆锡剑眉挑了挑。 连忆晨本能点头,如果发生山体滑坡应该往山下跑,可他为什么反而要上山?! 御兆锡并没多解释,打开车门站在车前等她。四周都是山,一眼望去什么都看不到,连忆晨只能走到他的身边。 “想好了?”男人占了上风,偏偏还要补刀。 连忆晨抬起头,意外看到正前方那栋小木屋,“那是什么?” “我们今晚住的地方。”御兆锡回答的简练,掌心落在她的腰间,半抱着她往里走。 青翠山林间,竟然屹立一栋两层木屋。原木色、尖屋顶,连忆晨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指着那栋房子问,“这是你的?” 御兆锡拉着吃惊的人走到门前,将他的食指抵在指纹锁上几秒,滴答一声响,他耸耸肩,笑道:“应该不算偷的。” 连忆晨愕然,没有想到他在丛林深处还有房子。 “进来吧。”男人走在前面,俨然一副主人的口气。不过人家确实是房子的主人,连忆晨就算心里不舒服,也没办法计较。 这栋小屋装修不算豪华,内里基本都保持原木色调。高高的房梁,巨大的落地窗能令人身处在此视野开阔,。 哗啦—— 御兆锡将落地窗打开,房间里有淡淡的潮湿气息,这是没人长期久居的关系。 “坐。” 男人一副绅士语气,他走到墙边,把房子的排湿系统打开。 “那个……”连忆晨站在沙发前,神情透着不安,“等雨停了,我就回去。” 御兆锡笑了笑,丢给她一个抓狂的消息,“那你恐怕要失望,因为你今晚肯定不能回去。” “为什么?”连忆晨来之前听过天气预报,这场雨会逐渐转小。 男人已经走上二楼,此时听她发问,不禁转过身。他双手随意搭在楼梯扶手间,嘴角那抹笑容刺眼,“因为我说你回不去,你就是回不去!” “你——”连忆晨瞪着他,把‘有病’两个字硬生生咽回去。但她早就认定这男人有病,自大又无耻! 眼见她气鼓鼓的脸,御兆锡好心提醒她,“我去洗澡。” 话落,这男人颀长身影消失在拐角。 眼见他离开,连忆晨终于松了口气。她掏出手机准备核实情况,却发现手机没有信号。她很快又在屋子里找寻一圈,都没发现其他通讯设备。 不是吧!连忆晨皱眉,这片山去年才开发,周边通讯设施还没延伸到山顶。窗外雨雾弥漫,她站在窗口心急如焚。 怎么老天爷都不帮她?! 身上的衣服被雨水打湿,凉飕飕贴在身上很冷。连忆晨急忙关上窗,全身冷的直打哆嗦。天气渐晚,山里温度骤降,她双手圈住肩膀,那股寒气从脚底直通头顶。 想起男人刚刚上楼前说去洗澡,连忆晨眼前不自觉幻想冒着热气的水,将身体紧紧包裹,一定很温暖很舒服。 “混蛋!”连忆晨怒极,这男人太坏了! 须臾,男人洗过澡,换套干爽的衣服下楼。 “不冷吗?”御兆锡穿着白色休闲服,望向她的目光含笑。 连忆晨瞪他,“你说呢?!” 一楼有开敞式厨房,御兆锡加热一杯水端过来,站在她的面前,“二楼右转就是浴室。” 男人性感的喉结滚动了下,连忆晨来不及躲开,他的薄唇已经抵在耳边,“我帮你试过了,水很舒服。” 连忆晨脸色一阵飘红,忙低头绕过他的肩,直接上楼。就算她今晚要回去,也应该洗个澡换身衣服,否则肯定生病。 二楼右转果然是浴室,连忆晨进去前,前前后后都检查过一遍。这里她完全陌生,没有可以信赖的人,自然要尽力保护自己。 确认周围没什么不对的东西,她才进去,并把门反锁。 脱掉身上湿漉漉的衣服,连忆晨拧开热水,水流温度舒适。她站在花洒下,温热的水从头顶浇灌下来,整个人顿时舒服很多。 不得不承认,这种时候洗个热水澡,远比任何时候对她都重要! 洗好澡,连忆晨裹着浴巾擦拭头发。猛然间,她想到什么,原本红润的小脸瞬间发白。 无奈的站在门前,连忆晨鼓足勇气,才能张嘴:“御兆锡!” 声音似乎太小,连忆晨转头望着镜中的自己,颓然摇头,今天真是倒霉到家了! 她刚要把门打开,门外却响起男人的回答:“找我?” 连忆晨怔了怔,硬着头皮回答,“我……没有换洗衣服。” 门外的男人似乎笑了声,随后便没了动静。连忆晨赤脚站在浴室里,看不到外面的情形,心想这男人不会那么小气,把她丢在这里不管吧?! 扣扣—— 浴室门响过两声,御兆锡低沉的嗓音迷人,“自己开门拿。” 几分钟后,连忆晨呆愣愣盯着她手上那件衣服,心尖发冷。御兆锡只给她一件白色男士衬衫,这到底要怎么穿?! 正文 026 同住一晚 山间暴雨猛烈,连忆晨换上衣服出来,望着外面丝毫不减的雨势,无奈叹气。 一阵阵奶香味飘来,连忆晨肚子咕咕叫。她低头检查一遍身上的装扮,确定保险后才往楼下走。 奶香味道浓郁,连忆晨洗澡前,曾经看过厨房,并没发现有什么吃的东西,怎么现在会有香气扑鼻? 厨房亮着灯,连忆晨瞧见站在厨台前的男人。她不敢置信的眨眨眼,眼前的男人将上衣袖口挽起,露出的小臂肌肉紧实。 御兆锡长身玉立,带着白色围裙站在厨台前。他微微弯腰,手上拿着蛋糕裱花袋,将烤好的蛋糕坯子进行加工。 楼梯间有脚步声,男人扫了眼,动作瞬间停住,“今年流行款式?” 连忆晨见他轻蔑的眼神,尴尬咳了声,“资源有限,我只能这样穿。” 御兆锡单手扶着下颚,饶有兴味的欣赏眼前人。她把上身那件白衬衫的每一颗钮扣都扣好,又用浴巾把下身牢牢包裹严实。 御兆锡挑眉,这搭配真是绝版。 “幸好云深不做时装。”御兆锡收回目光,再也看不下去。 连忆晨鼓起腮帮子,怒声道:“你只给我一件衬衫,还想让我怎么穿?” “不穿我也没意见。” “……”连忆晨斗嘴不占上风。她拉开厨台前的椅子坐下,瞪着蛋糕问,“你烤的?” 御兆锡正在裱花,连忆晨第一次看做蛋糕,感觉很新鲜,“是不是挺难学的?” “分人。”御兆锡眼皮都没抬。 他的意思说她笨?! 这栋房子只有他们两个人,孤男寡女相处,连忆晨不找些话说太紧张。况且她身上还穿着这个男人的衣服,无论怎么闻,始终觉得衣服上有他的气息。 可她很快发现,同这个男人沟通有困难。她永远都是提问的那个,而她从那个男人嘴里,永远都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洗手。”御兆锡将一次性塑料手套摘下来,连忆晨兴奋的站起身。她洗过手回来,他已经将蛋糕切好。 餐桌上摆着两份蛋糕,边上还有一壶茶。连忆晨兴奋的拍拍手,拿起叉子就要开动。 “先从这边吃!”御兆锡点住她的手背,连忆晨皱眉。怎么从哪边吃蛋糕还要听他的? 心底那股叛逆发作,连忆晨不想搭理,但他捏住她的手背,她不听话,就不能吃。 好吧,算你狠! 连忆晨用叉子切开一小块蛋糕放进嘴里,眼神立刻发亮。上次在御苑时,那款蓝莓蛋糕味道惊艳,没想到是他的杰作。 御兆锡倒杯茶递过去,连忆晨喝了口,整个人都热起来。蛋糕味道特别好,她伸长脖子往厨房里看,咬着叉子问他,“还有别的吗?” “没有。”御兆锡并没动眼前的蛋糕,只喝茶。 连忆晨微有失望,她以为男人能烤蛋糕,就一定还会做别的。 第一块蛋糕下肚,连忆晨回味无穷。她腆着脸又要一块,御兆锡倒是没有难为她,再切好一块给她。 连忆晨此时的心情变好很多,她盯着御兆锡的眼睛,问道:“你是不是处女座?” “嗯?”御兆锡蹙眉。 看起来他不懂,连忆晨得意的努努嘴,掰开手指数,“洁癖、顽固的完美主义、还有强迫症,典型的处女座。” 上次在御苑时,她用过御兆锡的浴室,那里面异常干净,一根毛发都没有。刚刚她又用过楼上的浴室,依旧如此。所以她洗完澡,蹲在地上认真拾头发,生怕留下任何痕迹。 “处女?”御兆锡咂咂嘴,转而看向她。 连忆晨一怔,急忙低下头。这混蛋什么眼神? 餐桌上方的灯光晕黄,御兆锡眼底闪过浅浅的笑。他握着叉子切下一块蛋糕放进嘴里,薄唇勾起的弧度清扬。 两块蛋糕吃完,连忆晨终于舒了口气。还是吃饱好,饿着好难受。 雨水不时敲打窗户,连忆晨瞅着外面黑漆漆的雨雾,神情染上几许落寞。她双手交握捧住茶杯,声音很低,“御兆锡,今晚谢谢你。” 谢谢你没有把我丢在半路。谢谢你在这样的夜晚,能够给我遮风避雨的地方。 “这么早谢我?”御兆锡黑眸轻眯。 连忆晨还没明白话里的含义,男人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将她带回楼上。 站在卧室的那刻,连忆晨终于明白,她那句谢谢果然说的太早! 一间卧室,一张床,一床被子。 “怎么睡?”她脱口而出。 御兆锡笑了笑,“一起睡。” “滚!” 连忆晨话音刚落,人便被抵进床里。她口中的惊呼声尽数化作恐惧,那双黑亮的眼睛一瞬不瞬盯着压下来的男人。 “我不是告诉过你吗?”御兆锡灼热的气息拂过面颊,连忆晨心尖发抖。她想起那句相拥而眠,手脚都是冰的。 “御兆锡,你放开我。”连忆晨脸色发白。 卧室开着暖风,御兆锡双臂撑在她的身侧,嘴角那抹笑分外迷人。他指尖顿在她的领口徘徊,“你热吗?” 连忆晨额头渗出一层汗珠,怎么不热?她都快热死了!但她不敢动,卯足全身的力气准备随时出击。 半响,御兆锡松开钳住她的手,往边上侧躺过去,“关灯,睡觉。” 呆愣几秒钟后,连忆晨立刻将床头灯灭掉。身边人规规矩矩躺在床的另外一侧,她加速的心跳缓慢平稳下来。 不过,连忆晨无论如何都睡不着。纵然御兆锡睡相很好,但她依旧无法安心。 一整晚,她几乎都没合眼,听着窗外的雨声神游。直到天快亮时,雨声减小,她才稍微闭了闭眼睛。 再度清醒时,窗外大亮,身边的男人已经离开。连忆晨忙去浴室洗漱,将昨晚清洗干净的衣服换上。 木屋外面,那辆银色跑车醒目。连忆晨讶然,她记得昨晚上山时,御兆锡不是把那辆车停在半山腰吗? “走吧。”御兆锡上车,连忆晨也回到自己车里,却一直琢磨她是不是被人耍了? 两辆车一前一后开下山,连忆晨开到昨晚那段山路时,边上还堆积许多石块。她透过后视镜看到紧跟在后面的车,眼神温和下来。 不久,车子安稳驶入安城。银色跑车突然提速赶超,若论提速,显然那辆跑车远胜悍马。 连忆晨并没追赶,盯着前方远去的车身,嘴角滑过一丝浅笑。 回到云深,连忆晨乘坐专属电梯直达顶楼。电梯门打开,她提着包往外走,远远就听到男人发脾气的吼声:“再找不到人,你们都别给我回来!” “晨晨——” 金曼握着手机跑过来,神情焦急,“你昨晚跑去哪里?” 昨晚山里没信号,今早手机没电。连忆晨张嘴想要解释,却见裴厉渊沉着脸走过来。 正文 027 我的衬衫呢 金曼握着手机跑过来,神情焦急,“你昨晚跑去哪里?” “昨天山路有危险,我在朋友的房子里住了一晚。”连忆晨神色平静,唯有握着皮包的五指微微收紧。 金曼见她安然无恙,不由松口气,“吓死我了。” 连忆晨望向对面的男人,只觉他那双眼睛太深太沉。她下意识想要开口,但裴厉渊已经转过身,并没给她机会。 心底某处空空的,连忆晨别开目光,跟着金曼回到办公室。 昨天冒险去珈蓝湖视察,连忆晨收获颇多。她亲自去看过,没有发现重大问题,自然放心不少。这是集团重点投资项目,绝对不容许出半点差错。 秘书送来两杯咖啡,金曼将昨天下午几件重要事项汇报,“先前中心广场那块地方,上面已经打算改为健身广场,周边十几栋老楼,也被划分在此次改造内。” 连忆晨抿了口咖啡,问道:“你上次给我的预算,数字准确吗?” “有些出入。”金曼抽出最底层的资料夹,推到她的面前,“因为有新的变化,所以总体预算大概要增加百分之五,还在我们承受的范围。” 连忆晨神情沉了沉,“这个工程,云深务必要拿下。” 金曼点头,十分赞同她的意见。在安城,云深集团承建的高楼大厦不计其数,无论是商业、文化、还是娱乐,都有云深的份儿。但这次的中心广场算是公益项目,如今任何集团做大后,都想要为公益出一份力,云深岂能落后? “今天下午三点,市中心会议厅。”金曼递出收到的邀请函,“这算是下半年政府高度关注的项目,除了我们,还会有其他集团参与竞争。” “还有谁?” 金曼耸耸肩,“那些小集团不过充个数,对我们没有威胁!只有御氏……” 御兆锡想要这个项目?连忆晨蹙眉,昨晚她没他提过只言片语,这个男人做任何事果然都滴水不漏。 “总裁!” 金曼一本正经肯定没好话,连忆晨瞪过去,她笑吟吟凑过来,语气暧昧,“你昨晚究竟住在哪里?我怎么不记得你有朋友山上有房子呢!” 连忆晨眯了眯眼,“八卦!” “八卦是女人的天性。”金曼上半身搭着她的肩膀,笑道:“晨晨,别说我没提醒你,咱们裴副总可不是傻子!” 连忆晨低头,拇指与食指轻捻耳垂,“出去工作。” “是。”金曼肃立起身,笑着离开。 办公室安静下来,连忆晨拿起桌上的电话,犹豫半响后,又放了回去。 整个上午,连忆晨都在对中心广场项目进行研究。既然要参与招标,势必要有一定把握。别的不敢说,单单工程设计这方面,她对云深有着绝对的自信。 御氏这几年才涉足房地产,明显是御兆锡对这方面感兴趣。自从御坤将公司交给儿子打理,御氏几年来投资的门类逐渐增加,近些年在各大领域都有参与。 如此大出风头,又分散的扩张,也就只有御兆锡敢做!此次中心广场项目,想来又是御氏想要扬名的机会,但这次,连忆晨也不能放过! 连少显的事情,以及云深目前的潜在危机,都不得不令连忆晨要抓住这次机会,为云深博得众人的眼球。 简单吃过午饭,连忆晨将中心广场项目的所有细节全部掌握。这件事牵扯重大,她不放心交给任何人。 黑色轿车停在大厦外,连忆晨提着包下来,司机将车门打开,“总裁。” 连忆晨弯腰正欲上车,见到车里的人一愣“你怎么在?” “不欢迎?”裴厉渊笑了笑。 今天这样的场合,两个人肯定比一个人好。连忆晨坐进车里,吩咐司机,“开车。” “是。” 车子平稳驶入车道,后座的两人各占一边。连忆晨双手交握放在膝间,“其实,昨晚……” 车轮驶过减速带一阵颠簸,裴厉渊握着手机抬起头,道:“你说什么?” 昏暗车厢里,手机屏幕亮起时的光刺眼。连忆晨瞥见他设置的背景照片,不禁转过脸,一个字都不想再说。 不多久,司机将车停在市中心会议厅外。连忆晨走在前面,裴厉渊双手插兜跟在她身后。经过安检大门时,她把手里的包放在安检传送带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按照邀请函进入会议室,连忆晨才发觉原来各家集团都有单独会议室,主办方并未安排参加竞标的集团统一见面。 云深集团被安排在五号会议室,有人过来将会议室的门打开。宽大的会议室中,只有一张会议桌,还有两把椅子。 这样的布置,显然是面谈的氛围。 连忆晨微微蹙眉,裴厉渊拉开一把椅子坐下,道:“放心吧,今天他们肯定是探探底,不会要什么实质性的东西。” 听到他的话,连忆晨认同的点头。第一次正式意义的见面,应该只是公式化的面谈。 几分钟后,有穿着制服的两名工作人员进来。他们手里拿着笔,边提问边做记录,不过问题跟连忆晨事先预估的差不多。大多都是询问对于此次中心广场改造的构想,以及未来能够承诺的后期维护修缮。 这次提问,连忆晨并没怎么开口。裴厉渊作为集团副总,有问有答,适时调节双方对话气氛,主控权掌握极好。 连忆晨捧着一次性纸杯,扬起的视线里,能看到裴厉渊温和的笑脸。大学时,她常逃课跑去学校礼堂偷听他的演讲。 那时,他穿着一件素白衬衫,站在演讲台前,不用任何演讲稿侃侃而谈。每次演讲结束,她的呐喊声都会淹没在周围激烈的掌声中。 “裴副总,您的演说很有说服力。” 对方工作人员的话打断连忆晨的回想,裴厉渊勾了勾唇,道:“我们云深很想有个机会为安城人民做些公益项目,回报社会。” “希望我们能有机会合作。”工作人员主动伸出手。 双手友好握手,面谈结束,随后有专门人将云深各种资质证书带走核查。情况似乎比预计的要顺利,连忆晨提着包,走在裴厉渊身边,“我们胜算大吗?” 前方大厅中,有人出现引起小小的躁动。裴厉渊原本温和的脸色,突然变冷,“这个问题,你不应该问我。” 连忆晨也意识到什么,黑亮的眼眸望向前方。 下一刻,御兆锡挺拔的身影已经抵在眼前,他轻抬掌心,落在连忆晨头顶摸了摸,旁若无人的问:“我的衬衫呢?” 他的声音明明不大,可连忆晨却觉得,耳朵里嗡嗡的响。 ------题外话------ 御兽问:“我的衬衫呢?” 亲妈说:你这熊孩子到底安的什么心?!哈哈哈~~ 正文 028 无法修复的裂痕 安城的夜晚,灯火通明。站在高耸如云的顶楼,俯瞰整座城市,那种将所有一切尽数踩在脚下的快感,足以令很多人为之疯狂。 连忆晨双手环胸站在窗前,静静观望远方一盏盏亮起的街灯。鳞次节比的光环将这座城市笼罩,可惜那光影下的世界变化莫测。 “总裁。” 助理敲门,谨慎的问:“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连忆晨看了眼时间,“辛苦了,你下班吧。” “好的。”助理贴心的送来一杯热茶,随后才离开。 连雨天过后,夜晚温度有些低。连忆晨端起热茶喝了口,手脚逐渐回暖。这栋大楼里还有很多加班的员工,零零星星亮着灯。 隔壁那间办公室,很早就没了人。连忆晨背靠着黑色转椅,眼前闪过的都是裴厉渊淡漠的眼神。 中心会议厅遇见御兆锡后,连忆晨在他的眼睛里,能够看到的只有淡漠。那是一种可以让她抓狂的平静。 良久,杯中的热茶彻底冷掉。连忆晨拿着包离开办公室,低头走进电梯。 傍晚的街市,少去喧嚣,多出一分安逸。白色悍马驰骋在车道,连忆晨双手握着方向盘,将车开到一处僻静的路上。 将车停在路边,她熄火后并没下车,对面那栋楼里灯火通明。 “爸爸。” 连忆晨声音沙哑,爸爸就在那里面,可她看一眼都不行。她一个窗口一个窗口的审视,根本不知道爸爸会被关在哪一间,更不知道爸爸此时正在做什么。 将脸抵在方向盘上,连忆晨深吸口气,用尽全力隐忍。那些深埋的情绪,似乎已经叫嚷很久,只待她稍有放松,便会倾巢而出。 连忆晨很害怕,怕自己一旦放纵,整个人会被彻底淹没。 天黑以后,人们都要回家,为自己寻找一处安身的地方。连忆晨将车开回别墅,熄火后正要下车,突然看到副驾驶座椅下面,有个掉落的衣袋。 “我的衬衫呢?” 连忆晨手指挑着那件白色衬衫,眼神沉寂。 提着东西进门时,客厅黑着灯。佣人听到声音,跑过来打开灯:“小姐。” 连忆晨回到二楼,经过前面卧室时,下意识停住。 房门没锁,连忆晨轻轻推开,果然黑漆漆的。 连忆晨站在门外,有些失神。 “厉渊哥哥说他今晚不回来。”欧新月穿着睡衣,丝毫都没回避的意思。 前两年他就在外面买了房子,这里早已不是他唯一的家。连忆晨转过身,欧新月猝然挡在她的面前。 “失望吗?”欧新月语气挑衅。 连忆晨看着面前的人,她不过二十出头,可那双眼睛却好像万花筒,能够变化出很多模样。天真、无辜、媚惑,还有此时的恶毒。 “想说什么?” 欧新月笑了笑,那张精致的小脸闪着嫉妒,“你都已经攀上御家,为什么还不放过他?” “那是我跟他的事。”连忆晨往前走。 “厉渊哥哥不会原谅你!” 欧新月一把拉住她的手腕,踮起脚尖在她耳边道:“明夏姐姐是因为你死掉的,裴厉渊不可能原谅你!” 连忆晨抽回手腕,欧新月下意识躲闪开,眼里透着紧张。 “欧新月。” 连忆晨神情平静,不想跟她浪费口舌,“裴厉渊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更清楚!无论我跟他会怎么样,但你对他的那些小心思,这辈子都不可能发生!” “你——”欧新月气结,到底还是心虚。 连忆晨回到卧室,疲倦的将房门反锁。她洗好澡出来,一眼瞥见丢在边上的那件白衬衫。 既然借人家的东西,无论对方出于什么样的目的,她都应该洗干净还回去。 连忆晨站在盥洗台前,认真搓洗手里的衬衫。衬衫的标牌说明它的洗涤要求,不想深夜麻烦佣人,她只能亲自洗。 洗净、烘干,她又拿出熨斗,动作笨拙的把衣服熨烫好。所有工序折腾完,已经深夜一点钟。 窗外月光皎洁明亮,卧室没有开灯,透进来的光足以视物。连忆晨翻过身,那件挂在衣柜前的男士衬衫醒目。她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不时跳出各种古怪念头。 第二天早上,连忆晨直接开车来到御氏大厦。 “请问您找哪位?” “御兆锡。” 连忆晨摘掉脸上的墨镜,口气很冷。 前台小姐眨了眨眼,渐渐认出眼前的人,“您是连小姐!” “可以上去吗?” “可以!” 电梯门打开,连忆晨提着东西走进去。前台小姐回过神,急忙拿起电话汇报。 宽敞的办公室中,庄乾挂断电话,兴奋道,“哥,嫂子杀过来了。” 御兆锡力透纸背的签名落下,“所以你打算看笑话?” “啊?”庄乾瞬间收起玩笑的嘴脸,“那不能够!” 抬手将桌上的资料夹丢在他的面前,御兆锡剑眉轻佻,道:“滚吧!” “嗻!” 庄乾双手向前作揖,调侃着离开。 几分钟后,办公室的门被人推开。连忆晨将手里的衣袋丢在他的桌上,“你的衬衫。” 衬衫熨烫笔挺,御兆锡点点头,“嗯,还不错。” “欠你的还了。”连忆晨抿唇往外走。 “谁说还了?” 身后的男人出声,连忆晨怒气冲冲瞪着他,“还要怎么样?” “帮你。” 御兆锡掌心按住她的肩,将她拉进椅子里。他弯下腰,双手打开撑在她身边,“我好心帮你,你怎么一句谢谢都没有?” “谢谢?”连忆晨咬着这两个字。 御兆锡眯了眯眼,嘴角染笑,“青梅竹马还是日久生情,我都帮你试过了,答案你都清楚。” 连忆晨盯着他的眼睛,感觉自己被他看得彻底,“御兆锡,你很残忍。” 男人忽然低头,一个浅浅轻吻落在她的额前,“亲爱的未婚妻,这算是你从我这里,学到的第一课。” 连忆晨心尖震颤,无力反驳他的话。 正文 029 遇袭 御氏集团的办公大厦,两年前搬到中心东路。这条路相比商业闹市,明显清净很多。周边林立的店铺,似乎也都经过特别筛选,多是生活类,用以满足御氏员工日常需求。 每月股东例会,都会选在月初第一周的周一。早上九点,各部门主管纷纷带着助理来到大会议室,提早将会议前所需准备妥当。 御兆锡向来早到,主管们进来时,会议室里已有浓浓的咖啡香气。 “御总,早。”大家同他打过招呼后,急忙回到自己的座位。 “早。” 长长的U型会议桌,御兆锡端坐在黑色转椅里,手里端着咖啡,轻抿一口望向众人,“今天的咖啡味道不错,你们要尝尝吗?” 众人刚刚落座,听到他的话一怔。老板请喝咖啡,到底能不能占便宜?! “必须喝啊。”庄乾应道,他可是老远就闻这味道来的! 御兆锡笑了笑,助理看到他的神情,吩咐秘书准备。很快的功夫,秘书端着托盘进来。 年纪轻轻的小秘书,特别将一个白色咖啡杯放在庄乾面前。他低头扫了眼,转头朝人家女孩子丢个飞吻。 小秘书红着脸跑出去,其他人都讪讪的笑。相比茶水间的速溶咖啡,众人美滋滋享受咖啡豆现磨出来的极品。果然不一样! 大厦外面那条马路,车流不多。明黄色跑车嗡嗡的引擎声穿过几条街,最终停在大厦外。守候的保安见到车牌,立刻屁颠颠跑过来。 男人脸上那副黑色墨镜张扬,他两只手插在裤兜里,迈着优雅的步子往里走。 前台秘书见到他,也不敢多话,恭恭敬敬请他进电梯。 啪—— 大会议室的门板撞上墙。庄乾瞥了眼进来的人,目光微闪。 “对不起,我来晚了。” 御天鸣抬手将脸上的墨镜丢在桌上,拉开转椅坐下。众人没想到他来参加例会,神色间难掩惊讶,同时也都看向主位上的御兆锡。 “御……御总。”众人斟酌良久,衡量着称呼。半年前御天鸣进入御氏集团,大家方知外面传言非虚,御家还有一位大少爷。可惜这位大少爷出身不好,但御家老太太庇佑,他顺利空降到集团。 不过两位‘御总’含金量不相同,大家都自觉站好位。 “咖啡不错。”御天鸣单手抚着下颚,嘴角勾起的笑看不出喜怒。 有人轻咳了声,继而望向御兆锡。 会议桌前的主位里,御兆锡微微挑起眼帘,眉宇间染着几分慵懒。他没有说话,秘书犹豫后,才泡了杯咖啡送过去。 庄乾翘着二郎腿,锐利的眼眸射向御天鸣,脸色有些难看。 咖啡香气扑鼻,御天鸣低头尝了口,眼神似乎动了动,只是很快又恢复平静。 “到这里吧。”御兆锡放下手里的笔,径自站起身。他转身离开,众人不禁都把目光落向御天鸣,想看出点什么端倪。 这两位少爷一句话没说,一个眼神没有交流。到底什么情况? 御天鸣似乎对手中那杯咖啡很有兴致,他并没理会散场的尴尬,依旧坐在椅子里神情专注的将咖啡一点点喝完。 家族纷争,最怕站错位。有些人等到御兆锡离开后,偷跑回来陪在御天鸣身边。他刚进入集团,又才从欧洲考察回来,有人自告奋勇介绍公司的情况。 “哥,你们家老太太想干什么?!”庄乾走在御兆锡身侧。 男人偏过头,那双墨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光,“她在做很早前就想做的事。” 庄乾抿起唇。 …… 自从那次中心广场改造项目面谈过后,事情好像搁浅,许久都没等到任何消息。连忆晨猜测不出到底什么意思,一直都放心不下。 这几天公司比较平静,没有特别好的事情,也没特别忧心的问题。 午后,宽敞的办公室里阳光明媚。连忆晨桌上堆着厚厚的资料夹,整个人有些出神。明明一切如常,但她心底某处始终揪在一起,怎么都无法放松。 裴厉渊按时上班,准时下班。见面时微笑同她打招呼,会议室见解独到的提出质疑,她看不到半点异常。那么只能说,不对劲的那个人,是她。 前些日子云深集团做出降价举动后,全国各地所有云深开发的房地产项目,价格都在不同程度上有所调整。 连续三个多小时的视频会议很熬人,连忆晨喝了两杯咖啡,全身贯注聆听其他地区分公司老总的汇报,以及后续云深的走向定位。 五点钟时,视频会议才结束。金曼揉了揉眼睛,“好累。” 大家纷纷往外走,连忆晨把目光从裴厉渊身上收回来,转手拿起金曼面前的资料夹,道:“这些天辛苦了,回去好好睡一觉。” “谢谢老板。”金曼灿灿的笑,连忆晨拿着东西回到办公室,亲自整理视频会议的重点。好在内容不算繁琐,她很快收拾东西也离开。 最近睡眠质量不好,连忆晨觉得精神不足。今天能够提早下班,她要回家补觉。电梯直达地下停车场,她打开车门进去,眼角蓦然闪过什么。 下一秒,连忆晨反应奇快的反锁车门。 哗啦—— 前方视线被一股红色掩盖,那鲜艳刺激的颜色,顿时令人不寒而栗。连忆晨急忙抓过皮包,把手机紧紧握在手里。 咣! 一阵巨响袭来,连忆晨眼睁睁看到前挡风玻璃如同蜘蛛网般碎裂开来。她弯下腰,用双手抱住头。手机掉在座位下面,按了一半的号码很快黑掉。 整个过程不出一分钟,连忆晨直起腰时,周围已经没了动静。 扣扣—— 须臾,主驾驶的车窗有响动,她惊恐的转过头,却意外见到一张熟悉的脸。 “开门。”御兆锡站在车门外,那双深邃的眼眸盯着她。 连忆晨蜷起的五指使不出力,反复几次才把车门打开。 正文 030 车接车送 哗啦—— 地下停车场的电梯门打开,裴厉渊一手提着公文包,一手轻捏眉心。下午三个多小时的视频会议让人疲倦,他在办公室休息一会儿,才恢复些精神。 裴厉渊将公文包丢进车里,突然闻到空气中有很重的油漆味,他挑眉看过去,侧前方停着那辆白色悍马。 他下意识往前走,越走脚步越快。 白色悍马的前方挡风玻璃被红色油漆泼满,车前盖上,红色涂料喷涂的大字明显:“无良房地产商!” “晨晨!” 裴厉渊往车里看,没发现人影。他又往四周看,还是空荡荡的。油漆没干,显然事情发生不久,他沉着脸掏出手机,手背上的青筋凸起。 几秒钟后,电话打通,但那铃声就在身边。裴厉渊拉开车门,掉在车座下面的手机正在响。 裴厉渊沉下脸。 …… 警察局里,连忆晨低头靠着椅子,肩膀还有些抖,她好像还能嗅到刺鼻的油漆味,以及那些令人心惊的红。 “连小姐,你没有看清对方的相貌吗?”笔录的警察问。 “没看清,他带着帽子还有墨镜。”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们,最近跟什么人结怨吗?”警察再次提问。 连忆晨望向身后,御兆锡捏着纸杯正在喝水,见她看过来,只挑了挑眉。 “没有。”连忆晨摇头。 穿着制服的警察记录好,又让连忆晨看了看,才让她签字,“连小姐,这件事我们一定会全力调查,鉴于目前的情况,你平时出入都要小心一些,如果发现任何可疑行为,请及时通知我们。” “好的。”连忆晨站起身,御兆锡还在端着纸杯喝水。 “你很渴吗?” 御兆锡耸耸肩,把他手里的杯子递过来,“这里的水味道不错。” “……”连忆晨翻个白眼,水的味道还有区别吗? 她没心情喝水,一把拽住他的手腕往外走。御兆锡将纸杯丢进垃圾桶,同她并肩走出警察局。 “手机借我用用。”连忆晨撇嘴,她手机掉在车里。 御兆锡很配合,掏出手机递过去。 今晚事情发生的急,连忆晨此时才能通知。金曼接到她的电话时,吼声震耳欲聋:“晨晨,你没事吧?!” “没事。”连忆晨平静的回答,她抬起头,只见御兆锡双手插兜站在车前,欣赏明月。 他这闲情逸致?啧啧! “对,我已经报警。”连忆晨将事情大概给金曼解释过,“公司那边的事情交给你处理,辛苦了。” 金曼听说出事,已经连夜赶回公司。警察们正在地下车库取证,她带着公司保安陪同,也为今晚这一幕胆战心惊。 挂断电话,连忆晨无意识一瞥,发现御兆锡手机里面的号码都没有存储姓名。成串的数字,看得她咂舌,他记忆力有那么好? “谢谢。”还回手机,连忆晨吸了吸鼻子,竟然主动开口,“能不能带我去喝点酒?” 御兆锡打开车门。 银色跑车行驶在夜色中,二十分钟后,男人将车停在北街。连忆晨偷笑了声,这家西餐厅的红酒很棒。 “御少。” 无论这家店的营业时间如何,只要御兆锡来,那间包厢永远为他敞开。 “吃什么?”御兆锡问,连忆晨摇头,“不饿。” 男人点了两份套餐,还有一瓶红酒。 服务员离开后,御兆锡手指轻叩在桌面,笑道:“害怕了?” 连忆晨撇嘴,幸灾乐祸的男人很讨厌。 不久,服务员将牛排红酒送进来。牛排的香气很冲,连忆晨觉得很香。 御兆锡亲自拿起开瓶器,一点点把红酒的木塞打开,“先吃饭,这酒要醒一醒。” 听到他的话,连忆晨拿起刀叉。她看到牛排边上那片柠檬,勾起唇:“你以为很了解我吗?” 御兆锡晃动着S形状醒酒器,液体碰撞后,飞溅起淡淡涟漪,“难道我不了解?” 连忆晨咬着牛排,精致的下巴轻抬,“一点儿也不。” 也许因为她嘴里正在嚼东西,发出的声音有些含糊。那句一点儿也不,含着很重的儿话音,却有种奇特的娇嗔。 “哦?”御兆锡敛眉,“说说看。” 说就说! 连忆晨直接端起水晶杯伸到他面前,御兆锡倒了七分满。 “你知道的那个连忆晨,并不是真正的连忆晨。”她仰头将大半杯红酒灌掉,眼睛逐渐放亮,“好酒。” 她亲自斟满酒杯,这瓶酒被如此对待,御兆锡眉头蹙了蹙。 连续三杯酒下肚,连忆晨好像缓过来,边倒酒边开口,道:“告诉你吧,其实我任性又矫情,爱嫉妒,占有欲强……” 御兆锡手指抚着杯沿,“还有呢?” “还有?”连忆晨揉着太阳穴。酒气渐渐上涌,她心底压抑的情绪,今晚不想再隐藏,“哦对,还有。” 窗外光影迷离,连忆晨双手托着下巴,声音很低:“如果有天,那个从小陪你到大的人忽然跟别人牵手走了,你会怎么样?” “抢回来。”御兆锡回答。 连忆晨隔着酒杯望向他,“要是抢不回来呢?” 御兆锡耸耸肩,“我没有抢不回来的东西。” 连忆晨无语,但又觉得心酸。如果真是件东西,该有多好。 银色跑车顺着山道一路疾驰,御兆锡将车停在连家别墅外时,他身边的人已经睡熟。连忆晨头歪在座椅里,整个人睡的很沉。 车里光线昏暗,御兆锡单手撑在她的车座边,半响抿唇笑了笑。 佣人打开门,顿时响起抽气声,“太太!” 广碧云闻声走过来,不禁一怔,“御少?” “她的房间在哪?”御兆锡抱着怀里的人进门。 “楼上。”广碧云在前带路。 女孩子的卧室都差不多,基本以粉色调为主。御兆锡弯腰将连忆晨放在床上,抬头的时候,险些被垂下来的吊灯擦碰到。 御兆锡扫了眼,倒是一盏特别的灯。 “唔。”床上的人转过身继续睡,广碧云把被子给她盖好,才送御兆锡离开。 一夜无梦,连忆晨睁开眼睛,眼前都是熟悉的景物。她咻的坐起来,满腹疑问。她昨晚……怎么回家的? 收拾好下楼时,餐厅中已有人说话。 “晨晨,你起来了。”广碧云盛碗粥给她,“喝酒伤胃,以后一定要少碰。” 连忆晨低头喝粥,“云姨,我昨天怎么回来的?” “有人送呗,”欧新月咬着面包,瞥见侧面楼梯下来的男人,更加大声道:“而且还是御少亲自抱你回来的呢。” 抱? 连忆晨愕然。 裴厉渊很少吃早餐,他提着包,神色如常从餐厅走过。连忆晨看到他的车离开,嘴角那抹弧度染上几许自嘲。 走出别墅,连忆晨才想起来她的车昨晚送去修。 “滴——” 银色跑车停在眼前,连忆晨目露惊讶,“你怎么来了?” 御兆锡降下车窗,潋滟薄唇勾了勾,回答的简洁:“车接车送。” “噗!” 连忆晨笑出声,心头却不自觉泛起暖意。 ------题外话------ 从今以后,车接车送,温馨浪漫,甜蜜激烈什么的,你们懂滴哟~~ 正文 031 乖,不闹 银色跑车在云深大厦前停下,连忆晨解开安全带,并没马上下车。她探头往外看,神情透着紧张,“你不用把车停在正门,我从后门下就可以。” “后门是司机停车的地方。”御兆锡手指轻叩,连忆晨看到他微沉的脸色,尴尬的笑了笑,“其实刚才路口停也行。” 御兆锡蹙眉,凛冽的眸子射过去。 “算我没说。”连忆晨识趣的补充。论气场,她好像稍逊他那么一点,哼! 开门下车,她道谢后笔直往里走。身后‘嗡’的轰响声闪过,即使不回头,也能想象出那辆车嚣张疾驰的模样。 “总裁,早。” 一路走进来,公司员工纷纷礼貌的打招呼。连忆晨回以微笑,却总能感觉到大家把目光,落在她身后。 电梯门关上,连忆晨秀气的眉头紧蹙。车接车送是挺好,可开车的人不能是御兆锡,这男人太惹眼! 昨晚连忆晨被袭击的事情,没对媒体放出任何口风。最近云深集团正处在风口浪尖,任何负面消息都不能出现。 “我的车什么时候能修好?”连忆晨问对面的人。 金曼把她签署好的文件一份份整理好,道:“至少半个月。” “这么久?” “大小姐!”金曼撇撇嘴,“您这车可是进口的,很多零件都要飘洋过海才能来,半个月已经很快了!” 连忆晨丢开手里的笔,“我又不是撞车,换什么零件?” “都换!”金曼沉下脸,道:“为了保险起见,要把能换的都换了,能加固的都加固了。” “用得着这样吗?”连忆晨惊讶。 金曼点头,“小心为上。” 这次的事情,虽说并没对她造成身体伤害,可连忆晨回想起昨晚那种感觉,依旧全身发冷。砸车恐吓,用这么下流阴险的招数,究竟是商场对手,还是其他什么人? “给我找个安稳的司机。” “干吗?” 连忆晨抿起唇,道:“送我上下班。” “不是有人送吗,”金曼眨了眨眼,笑道:“今早全公司的人都在说,那辆车超级棒,开车的男人更棒!” 连忆晨瞪她一眼,“你们真是八卦!” 顿了下,她端着咖啡杯,有些犹豫的问,“金子,你是怎么看男人的?” 闻言,金曼魅惑的笑了笑,“男人对我来说,只分三步。” “……哪三步?”连忆晨饶有兴致的问。 “挑选、使用、丢弃。” “噗!”连忆晨一阵猛咳。 金曼笑吟吟抽出张纸巾递给她,那双勾人的丹凤眼里染着笑,“怎么样?你觉得御兆锡哪个步骤最好用?!” “啧啧。”连忆晨摇摇头,“以前都说流氓可怕,可我觉得不是。” “什么意思?”金曼一时没反应过来。 连忆晨忽然抬起手,挑起金曼的下巴,黑眸明亮清澈,“女流氓更可怕!” “……”金曼没调戏成,反被调戏。 金曼离开后,办公室又恢复安静。连忆晨盯着电脑累了,起身走到窗前放松一下。她望着远处大片的白云,忽然又想起昨晚那些喷在她车上的红字。 无良房地产商! 从昨晚出事到今天,她脑子里反复都在琢磨。这些年云深集团加紧扩张,发展良好,在她进入云深后,也把全部精力都投放在公司的扩大与经营上。有些问题,是她一直忽视的,那就是云深这些年累积下来,是不是有过什么失责行为? 连忆晨渐渐感觉出肩头责任沉重,想要把云深长久的发展下去,并不是只把公司业务打理好就行,这里面还有很多东西,需要她去学习,需要她去深入了解。 下午接到警察局的电话,昨晚地下车库的监控录像只拍到可疑人物的侧脸。那人好像很有经验,经过监控的地方,都会把头低下。所以目前警方将调查对象锁定在前段时间,云深降价后受到波及的客户们身上。 降价引起的不满情绪,并没得到彻底平复。如果有人心存报复,也会做出过激行为。对于这样的判断,连忆晨比较认同。上次降价事件后,她始终觉得心里不踏实。 倘若真是有人想要泄愤,那么事情到此为止。彼此都留一条退路! 隔壁办公室总有人影进出,连忆晨透过玻璃门能看到秘书抱着资料夹,一次次进去请示,又一次次离开。 裴厉渊工作的时候态度很专注,他甚至能一天不动地方。以前上学时,最害怕他帮她复习,她为了躲避,装病的招数都使出来。他却只摸摸她的额头,冷声道:“起来看书。” “呵呵……”连忆晨笑出声,如今回想起来如梦一场。走廊响起熟悉的脚步声,她望着裴厉渊走远的身影,神情晦涩。 其实御兆锡说的对,她明明知道答案,还能假装多久呢? 下班时间到,连忆晨收拾好东西离开。她坐电梯到一楼,心想御兆锡最好是开玩笑,让他车接车送,那种压力太大。 走出云深大厦,连忆晨显然失望。因为御兆锡那辆银色跑车,很早就到了。 “上车。”男人开口,表示她没有选择权,低头坐进副驾驶。 车窗外霓虹灯闪烁,连忆晨盯着前方的路,眉头渐渐蹙起,“你要去哪里?” 御兆锡双手握着方向盘,目光直视前方,“清。” 今晚不想喝酒,连忆晨下意识皱眉,刚要张嘴反驳就见他笑了笑,先一步掐断她的念头,“你不能拒绝。” “为什么?” 前方红灯亮起,御兆锡忽然探过身,高大的身影将她笼罩。 连忆晨吓得往后缩,却又无处可逃。 扬起的视线里,御兆锡那张脸简直美的不象话。连忆晨咬着唇,那种呼吸纠缠的感觉令人崩溃,她攥紧拳头,全身戒备。 谁知道下一刻,这男人勾起唇,掌心轻落在她头顶,笑的温柔,“乖,不闹。” 最后那个字的尾音滑入耳朵里,热丝丝烫在她的心上。连忆晨莫名其妙红了脸,紧握的拳头突然使不出力气。 正文 032 性感男人 清。 御兆锡将车停在酒吧街,连忆晨只能跟他下车,即使她心里并不愿意。面前这栋五层楼高,现代感极强的酒吧,此时还没染上喧嚣的气息。楼体外面亮着淡蓝色的景观灯,幽静的仿佛这里只是一间高级会所。 “御少。”酒吧还没到营业时间,不过有人专门等在大门外。 御兆锡微微低着头,迈步往里走。连忆晨提包跟在他身边,看了眼腕表,刚七点钟,距离酒吧正式营业提早一个小时。 二楼最左那间包厢开着门,连忆晨进去时,里面已经坐满人。 “哥,嫂子好。” 庄乾的声音毫无悬念的响起,连忆晨举目望了望,很快别开视线。应该都是那个圈子里的人,但她却一个人都不熟悉。 外面都还空着,全场只有这里最热闹,那种感觉有些奇怪。而更让连忆晨觉得难以忍受的是,这些人朝她打量的目光。 上次她被压在这里作陪,完全是想给御兆锡面子。这些人大多数那晚都见过她的面,有些脸她面熟,但有些人是陌生面孔,她没有见过。 “庄庄。”很快有人沉不住气,开始盘问庄乾。他平时跟在御兆锡身边,众人对他有种尊敬,这让他很受用。 御兆锡坐在沙发一侧,周围没人靠近。只有连忆晨坐在他的身边,却是如坐针毡。全场人的目光,若有似无的飘过来,令她尴尬。 茶几上早就开了酒,连忆晨慢悠悠端起一杯纯净水。御兆锡瞥见她手里那杯水,薄唇不禁泛起一丝笑。 庄乾坐在正前方,同身边的男人或女人都聊的开心。他时而往这边瞅,目光望向连忆晨时举起手里的酒杯,遥遥喊一句嫂子。 这声音顿时让连忆晨皱眉,可要解释,这么多人又无从开口。 “烦人。”连忆晨小声嘟哝,身边的男人掌心落在她肩头,“什么?” “啊?”她慌张的摇头,胡乱找个说辞,“饿了。” 啪! 御兆锡按下茶几上一个凸起,很快的功夫,有服务生端着餐盘进来。 牛排的香气扑鼻,但在酒吧包厢当着几十人的面吃牛排,连忆晨真是够无语。御兆锡就坐在她身边,并且笑吟吟盯着她,她还能怎么样? 吃吧!谁让她自己乱说的! 连忆晨握着刀叉,低头优雅的切着牛排。她肚子很饿,可惜搭配周围气氛,怎么都提不起食欲。 庄乾闻着香气过来,坐在边上,“这里的牛排好吃。” 可不就是好吃吗?最早那次连忆晨就已经尝过了! 御兆锡手里端着红酒,正在慢慢的品,看到庄乾坐过来也没过多搭理。倒是庄乾话多,御兆锡不开口他就一个人说,偶尔获得御兆锡点点头,他似乎就很满足。 连忆晨吃了几口牛排,挑眉看看庄乾。哪天要查查看,庄乾家到底做什么的?怎么话那么多! 碰—— 外面舞池中的音响设备开启,那是酒吧营业的标志,劲爆音乐声刺激。 包厢气氛逐渐热浪,一张张兴奋不已的脸庞,令连忆晨感叹。有那么好玩吗?为什么她从这里找不到半点乐趣。 “还没吃饱?”身边突然有人靠近,连忆晨偏过头,御兆锡右手圈住她的肩膀,宽阔的胸膛将她纳入怀里。 “没有。”连忆晨低头,下意识想往边上挪。可庄乾带着女伴坐过来,硬把地方占了。为此她又暗暗为庄乾加上一条罪状。 “不要跟他们一起玩吗?”御兆锡又问,连忆晨挑起眉,盯着他的眼睛,“我没兴趣。” 这话倒不是骗人,御兆锡抿唇笑了笑,眼角扫过她面前的牛排。连忆晨刚察觉不对劲时,他已经开口说话,“我也饿了。” 他说的如此明白,连忆晨不可能装作听不见。她握着刀叉的手指逐渐僵硬,快速找寻拒绝他的理由,“牛排冷了,很难吃。” 御兆锡一怔,轻轻放下酒杯,回手从她手里接过刀叉,切下一小块放进嘴里,肉质发硬,“果然不好吃。” 男人蹙眉咀嚼时,性感的喉结轻动,白色衬衫领口下两颗钮扣解开,恰好露出他精致的锁骨。 好性感啊!大脑直白的传递信息,连忆晨反应过来后,急忙垂下脸,整颗心砰砰乱跳。 下一刻,她咻的站起身,语气慌张,“我去洗手间。” “嗯。”御兆锡点头,望向她的目光温柔。 不知道怎么回事,连忆晨看他的眼神就觉得不对了。她红着脸往外走,脚步微乱。这是闹什么?! 离开包厢,连忆晨快步走进转角的洗手间。相比外面躁动的气息,这里安静许多,她站在盥洗台前洗手,冰冷的水温缠绕过指尖,让她整个人慢慢沉静下来。 站在镜前深吸口气,她才打开门出去。 走廊亮着昏暗的水晶壁灯,连忆晨边走边想,要怎么开口提早回家。对于这种圈子的聚会,她真是一点兴致都没有。 擦身而过的瞬间,有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连忆晨停下脚步,那人似乎也看到她,原地朝她转过身来。 “是你啊。”连忆晨主动打招呼,这个叫阿周的调酒师,给她很深的印象。她曾经错把人家当作御兆锡的特别嗜好。 阿周见她也怔了怔,随后笑道:“你又来这里?” 又来?连忆晨露出一丝尴尬的笑。 走廊总有搂搂抱抱的男女经过,不适合聊天。阿周一手端着酒盘,显然要开始工作,连忆晨笑着开口,“我先走了,不影响你工作。” “这个给你。” 连忆晨回过头,阿周把手里一个小绿盒子递给她,“里面空气不好,提神的。” 想起上次他调制的那杯绿色薄荷酒,连忆晨伸手拿过来,“谢谢。” 阿周腼腆的笑了笑,摇摇头往前走开。眼见他走远,连忆晨眼神有些失落。如他这样清隽的男孩子,不适合这里。 打开盒盖,连忆晨倒出一颗薄荷糖丢进嘴里。清清凉凉的味道钻入口腔,不会特别苦,但很醒脑。并不是外面能买到的口感。 连忆晨将东西收进口袋里,抿唇往回走,却在踏进包厢的那刻,呆呆愣住。 不远处的沙发里,庄乾看到她进门,立刻笑道:“哟,嫂子回来了。”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连忆晨盯着沙发里的裴厉渊转过头,他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看得她心底发颤。 正文 033 暧昧浮动 “噢噢噢——” 包厢中起哄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中央圆形茶几上,此时正站着两个男人,俱都衣衫半褪,仰头猛灌酒。 “庄庄加油,不能怂了!” 周围站着几圈人,男男女女勾肩搭背,脸上兴奋的冒着光。侧面沙发里,连忆晨脸色深沉,眉头紧锁。 两瓶红酒差不多时间见底,庄乾秒胜。他高呼一声,将手里的空酒瓶抛向远处,又把身上解开的衬衫脱下来,攥在手里举过头顶绕着喊,“哥,我没给你丢人吧!” 御兆锡双腿交叠,闻言举杯朝他敬了敬,含在薄唇间的笑容明显。庄乾更加兴奋,袒露精壮的腹肌,豁然在茶几上跳起艳舞。 有人挑头,众人瞬间如同燎原大火,一发不可收拾。 “砰砰砰!” 那边疯成一团,连忆晨无奈扶额,这帮人还能有点节操吗?! “裴少,那些人好好玩。” 连忆晨抬起头,依偎在裴厉渊身边的女人不过二十出头,模样很漂亮。 “你想去玩?”裴厉渊抿口酒,询问的语气温柔。 女人立刻摇头,双手缠上他的臂弯,“不要嘛。” 连忆晨握着水杯的手指紧了紧,那嗲嗲的声音听得全身难受。不过周围的男人们早已习惯,御兆锡脸不变色,神情专注的盯着那群玩开的人。 气氛越来越迷乱,连忆晨不清楚裴厉渊是如何出现的,她转着手里的杯子,视线垂落在下方。直到意识到什么,才猛然抬起头。 裴厉渊杯中的琥珀色液体清冽,他微微抿着酒,喝的很慢。展开的臂弯中,女人扬起红唇,贴在他的耳边说着什么,直到他同样在她耳边回应了什么,惹得女人娇笑不止。 相比其他更限制级的画面,裴厉渊和谐很多。连忆晨平静的望着他,目光渐渐的,渐渐的空寂下来。 身边有熟悉的气息靠近,连忆晨仰起头时,御兆锡令人嫉妒的脸抵在眼前,他嘴角染着浅浅的笑,薄唇贴在她的耳边,慢悠悠开口,“明明你身边有个最美的,还敢乱看?” 连忆晨想笑,这男人自恋她早已领教,但她始终都想不明白,御兆锡这样的一面,大家都知道吗?! “哎呦,怎么都干坐着呢!”庄乾一圈热舞跳下来,不怀好意的朝他们走过来。那边他玩够了,又把目标换成这边。 连忆晨蹙起眉,庄乾提着酒瓶过来,“哥,热热身吗?” 今晚气氛不错,御兆锡没有拒绝。庄乾眼角余光瞥着裴厉渊,不禁笑了笑,“听说裴总好酒量,今晚让哥们几个见识一下吧。” 这语气并非询问,庄乾转身就要坐下。连忆晨记仇,故意把边上的地方挡住。 跟谁计较也不能跟嫂子计较!庄乾上半身都脱了,只穿着黑色西裤,他丝毫不介意冷场,转而蹲在茶几边上,叫道:“来来来,我们猜拳,输的都他妈给小爷喝酒!” 猜拳?连忆晨不想玩,因为她从来没赢过。 “嫂子,你不能退啊!”庄乾叼着烟开口,连忆晨怔了怔。他这眼神,倒是跟御兆锡一样好用! “这位美女,你也一起吧。” 庄乾盯着裴厉渊身边的女人,俊脸勾起的坏笑迷人。 那女人看看裴厉渊,又看看庄乾,红着脸点头,“好啊,人多好玩。” 成!庄乾几句话,游戏开始。 连忆晨心情紧张,从小到大,但凡这种分输赢的游戏,她没一次赢过。今晚这种气氛,她要是被庄乾那个混蛋报复,铁定要喝晕! 不过既然是庄乾组局,自然不给任何人拒绝的机会。 “人在江湖飘呀,谁人不挨刀呀……” 庄乾故意压着嗓子喊,顿时惹来大家的围观。连忆晨整颗心沉到谷底,箭在弦上,容不得她中途喊停。 单手出动作,手指比大小。这游戏虽简单,连忆晨始终也没找到制胜的窍门,还没等她想好,手指已经伸了出去。 “哇!” 庄乾探头一看,立刻出声,“裴总,你这是放水呢。” “哪里。”裴厉渊笑了笑,径直端起面前的酒干掉,“愿赌服输。” 第一轮有人输了,游戏继续。 连忆晨黑眸动了动,下意识望向对面的男人,却只能看到裴厉渊平静无波的眼神。 第二轮开始,原本嬉闹的众人都抽身过来围观。 “小庄子,给哥哥们坚挺住!” “操!” 庄乾瞪眼,抬手朝那些人丢过去什么。小庄子是你们喊的吗?还有哥哥一直都很坚挺! 众人哄笑一团,丝毫没人介意,气氛反而更加活跃。几分钟后,全场的焦点都落在这边茶几上,御兆锡鲜少赏脸陪他们玩,大家都屏气张望。 第二轮庄乾被灌了酒,喝酒后只对裴厉渊,道:“裴总不仅酒量好,拳技也棒。” 裴厉渊淡漠的笑了笑,并没回答。 抬起一脚踩在茶几上,庄乾下巴朝前点过去,“继续,小爷就不信邪!” 前面两轮侥幸躲过,连忆晨松了口气。她不想继续再玩,求救般看向身边的男人,可御兆锡好像没看到,勾了勾唇,道:“继续。” 御兆锡! 连忆晨暗骂,这混蛋故意的! 第三轮,连忆晨已经隐隐预感不好。果不其然,她瞪着大家的手指,后背一阵寒气上涌。 “嫂子,对不住了!”庄乾瞬间放下三杯酒在连忆晨面前,“干了。” “为什么三杯?”连忆晨瞪眼。 庄乾耸耸肩,蹲在她面前解释,“我刚才说过的啊,按前面输的总数喝。” 连忆晨咬牙,她怎么没听到这句!跟这群人较真也说不清楚,三杯酒而已,她倒是有把握。 刚刚端起酒杯,连忆晨却觉得手背一重,御兆锡挑眉问她,“你要干什么?” “喝酒啊!”连忆晨没好气,他还敢问?! 御兆锡侧过身,宽阔的肩膀将她拥紧,“谁说输了要你喝的?” “……”连忆晨脑袋发懵。 怔忪的瞬间,御兆锡修长的手指转了转,将她手里那杯酒接过去。他俯下脸,连忆晨突然发现他的眼睛特别黑,能够令人浮躁的心瞬间平静下来。 “嫂子酒量不好,我替她喝。”耳边闪过这句话,连忆晨盯着御兆锡扬起的脸,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 “啪啪啪啪啪——” 酒杯齐刷刷敲在茶几上边沿,震耳欲聋的动静里,众人调侃的声音足以使人崩溃:“嫂子酒量不好,我替她喝……” 御兆锡那句话,被众人学个十足十。满屋子悸动的气氛里,连忆晨彻底羞红脸,真想一口咬死身边这个男人。 ------题外话------ 御少,小庄子,你们这样逗弄我们家晨晨,真的好吗?!哈哈哈~~ PS:母亲节快乐~~ 正文 034 清晨叫早 包厢内的气氛沸腾,连忆晨低着头,大拇指与食指轻捏耳垂。她谁也不看,全身上下一阵阵发烫,喉咙里更是冒火。 裴厉渊端着酒杯,深邃的眼眸眯了眯。 “锵锵锵——” 鼓槌节奏感十足的伴奏,沙发里的男人,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捧起酒杯,一饮而尽的动作眩目迷人。 御兆锡手肘擦过她的肩膀时,带起丝缕酥麻感。连忆晨抬起头,目光恰好落在他滚动的喉结上,急忙移开目光。 “好!” 众人一片叫好声,连忆晨眨了眨眼,御兆锡面前的三个杯子空掉。 消停没多久的人群再次疯闹起来,连忆晨轻笑。这些人看到御兆锡被灌酒,比看她被灌酒更加兴奋。 右边肩膀一重,连忆晨偏过头,御兆锡那双幽黑眼眸落在她的脸颊,问道:“我是不是被你骗了?” “骗什么?”连忆晨微怔。 御兆锡垂着脸,薄唇贴在连忆晨的耳边,“其实你酒量比我好,但你故意让我喝酒。” 连忆晨脸色一变。 那边低头说悄悄话的两人神态亲密,裴厉渊仰头把杯里的酒喝掉。有人推开门,霎时被吓得不敢动。 裴厉渊朝大门方向扫了眼,笑道:“御少,我那边的场子还没赶完,下次再约。” 御兆锡慢悠悠抬起头,神情染笑,“裴总去忙吧。” “好。”裴厉渊转身往外走,他身边的女人急忙跟出去。 包厢中央的茶几上,几个人扭动着身姿,玩的不亦乐乎。连忆晨隔着纷乱的人影,安静凝望裴厉渊的身影越走越远,不禁扯唇笑了笑。 他一个眼神都没有,更别说带她离开。 窗外夜色深沉,连忆晨拿起茶几上那瓶酒,为自己斟了杯。她轻抿口,顿时皱起眉头。跟她猜想的差不多,这里面掺和了两种酒。 御兆锡上半身靠着沙发,微微合着眼睛,好象闭目养神。连忆晨没有多问,她知道兑酒的酒劲更大。 这些人精力太充沛,玩到凌晨一点才散场。走出酒吧,外面微凉的气息迎面吹来,御兆锡手指有些凉,松松搭在连忆晨的腕间。 她想要挣脱,但男人把什么东西塞过来。 掌心本能收紧,连忆晨盯着那把车钥匙,问他:“什么意思?” “送我回家。”御兆锡打开车门,坐进副驾驶。 连忆晨想要拒绝,但他今晚喝了不少酒。 车里的男人将座椅位置往后调整,找到个舒服的位置。大家早已离开,连忆晨找不到其他人。她握着车钥匙,勉强坐进车里。 关上车门,扣好安全带,连忆晨迅速熟悉车内的情况。她没开过跑车,尤其他这辆马力强劲,限量级的车型,情不自禁有些兴奋。 “大胆开,跟你那辆差不多。”御兆锡语气温和。 连忆晨从口袋里掏出个绿色盒子,倒出颗凉糖丢进嘴里。 “你吃的什么?” 连忆晨又倒出一颗,“吃吗?” 御兆锡伸手,捏起来丢进嘴里。一股沁凉的味觉直冲脑门,他紧蹙的眉头松了松,道:“走吧。” 深吸口气,连忆晨双手紧握方向盘,将车开走。 深夜的街道,车辆很少。‘嗡嗡’声穿过街市,隐约中带着释放的快意。连忆晨方向感很好,沿着山路上来,车速保持不变。 银色跑车开进御苑,连忆晨熄火后,嘴角染着淡淡的笑。不得不承认,晚上开跑车太爽了! “过瘾吗?”身边的男人突然开口,连忆晨吓了一跳。 将车熄火后,连忆晨拔出车钥匙,拉过他的手放进去,“物归原主。” 她的手指很软,御兆锡挑了挑眉。 将他送回家,连忆晨只觉得一身轻松。可几秒钟后,她又想到什么,笑意顷刻消失。 “我怎么回家?”她变了脸色。上次御兆锡说过,他回家以后,下山的路都会封锁! “啪!”御兆锡打了个响指。 不久有辆黑色轿车,停在连忆晨面前,“连小姐,您请。” 连忆晨看着那辆车,转身狠狠瞪着御兆锡:“所以你上次是骗我的?” 庭院中夜风浮动,御兆锡盯着她的眼睛,黑眸微垂,掌心落在她的肩头轻拍,“亲爱的未婚妻,晚安。” 连忆晨知道他不会说实话,索性不再问。她提着包坐进车里,司机很快将车开出御苑。 山路两旁黑漆漆不见光,连忆晨坐在车后座,表情安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回到家时,别墅内外都黑着灯。连忆晨没有吵醒任何人,摸黑回到她的卧室。轻轻关上门后,她先去浴室洗澡。 凌晨三点,连忆晨换好睡衣躺在床上。她很困很累,半梦半醒间,仿佛又看到曾经那道守护在她床前的身影。 “我不爱你,从来都没爱过你。” 耳畔的声音有些远,连忆晨心尖酸酸的。为什么在梦里,他的回答依旧这么残忍,完全不给她一点点余地。 嗡嗡—— 清早,连忆晨皱眉摸过手机,“喂?” “给你十分钟准备。”男人的声音低沉。 连忆晨睡意朦胧,顺着他的话问,“准备什么?” “去机场,我爸回来了。” “切!”连忆晨闭着眼睛,“你爸跟我有什么关系。” 话落,她把手机丢在床上。周末睡个懒觉,打什么电话! 窗外的阳光,洋洋洒洒落在床脚。连忆晨翻个身,打算睡到下午,她穿着睡裤的右腿习惯性往外伸出被子,意外碰到一团软软的什么。 连忆晨不情愿的睁开眼睛,却在看清坐在床边的男人后,惊坐而起,“御兆锡?!” “呵呵……” 男人勾起唇,“幸亏你还认识我。” 连忆晨咬着唇,脑袋发懵,“你怎么进来的?” 御兆锡并没回答她,一手将她捂在身上的被子掀开,道:“我们还有四十分钟,身为御家的准儿媳,你打算放我爸鸽子?” 连忆晨愕然,想起他刚才说的那句话,他爸回来了。 正文 035 有其父必有其子 安城机场大厅,人来人往。 九号出站口的围栏前,整排都是来接机的人。连忆晨站在一侧,踮起脚尖往前看。 稀稀落落的人群中,似乎都没御坤的身影。前几年御家这位风云人物,可是各大报纸杂志关注的焦点。他的传奇人生,众说纷纭,各种猜测都有。不过最官方的信息,是他年幼丧父,二十岁从母亲手里接掌御氏集团,将原本游走在黑白两道的御家,逐渐引领到现今的生意场中。 连忆晨瞥了眼身边的男人,御兆锡的口碑倒是跟他爹很像,阴晴不定、难以捉摸,更善于玩弄心机。 虽说以前见过御坤的照片,但本人连忆晨并没接触过。她想了想,问身边的人,“我见到你爸说什么?” 御兆锡看看腕表,“跟你爸说什么,就跟我爸说什么。” 连忆晨撇嘴,那能一样吗? 前方闸口又走出来一批人,御兆锡收回视线,双手插兜静立原地。他脸上的表情很平静,那双眼睛里并没太多的兴奋。 连忆晨清楚这男人嘴里没有实话,她索性也闭嘴。不过御家的人,她好像都已见过,算不算是丑媳妇见公婆?! 十几分钟,遥遥相望的闸口,并肩走出来两道身影。起先连忆晨没留心,直到发觉御兆锡墨黑的眼眸动了动,她才重新把目光望向远方。 正对着他们所站的方向,手牵手走来一男一女。男人头上戴着一顶白色棒球帽,黑色墨镜遮住大半张脸,走在他身边的女人,穿着跟他同款的情侣装,两只手攀着男人的胳膊,边走边兴奋的说着什么。 御兆锡将插在裤兜里的双手伸出来,迈步迎过去:“爸!” “兆锡。”男人几乎与御兆锡比肩,颀长的身影挺拔。 连忆晨抬起头,走来的男人摘掉脸上的墨镜,轻拍着儿子的肩膀,笑道“让你们久等了吧!” 顿了下,他勾起唇,道:“没办法,女人都麻烦。” “哈尼!” 身侧女人露出一副委屈状,小鸟依人般挽起御坤的手臂,撒娇道:“你又说人家。” 连忆晨杏目圆瞪,几乎不敢置信。御坤身边这个小情人的年纪,估计跟她差不多! “呀,你就是御兆锡吗?”女人眼神不自觉亮了亮,主动伸出手,笑道:“我早就听你爸爸说起过你,我叫冉漾。” 御兆锡目光很平,好像看着主动伸手的女人,好像又没把她放在眼里。他嘴角噙着一抹笑,没有任何反应,直到那女人悻悻收回手。 女人神色难免尴尬,连忆晨有些幸灾乐祸。但她那丝笑还来不及展开,有道低沉的嗓音已经朝她开口,“你就是晨晨,我未来的儿媳妇?” 连忆晨抬起头,逼入视线里的这双眼睛如同一片深不见底的漩涡,明明御坤语气温柔,眼角眉梢都含着笑,可她丝毫感觉不到半点暖意。 “……伯父。”斟酌良久,连忆晨选择这个称呼。根据目前她与御家的关系,这样叫最合适,不会显得过于亲近,也不会让御兆锡挑出毛病。 似乎为印证她的猜想,御兆锡牵过她的手腕,轻轻捏在掌心。连忆晨想躲,但大家眼神都落在他们身上,她只好维持原状。 御坤满意的笑了笑,“我们走吧。” 司机将行李车推走,连忆晨跟在御兆锡身边,偶尔想要抽回手腕,却都被他温热的手指包围,怎么都甩不开。 走出机场大厅,外面阳光晴好。司机将车开过来,随后将行李全都装上车。御坤带着他的小情人坐在前面车里,连忆晨果断跟着御兆锡往后。 两辆车一前一后驶出机场,御兆锡双手握着方向盘,黑沉的目光直视前方。连忆晨几次偷偷瞥他,想问又不敢问。 “说!”男人薄唇轻抿。 连忆晨按耐不住好奇,“你爸爸喜欢小女朋友?”早先就有传言御坤喜欢女色,而且偏好年龄小又漂亮的。 “连小姐,原来你也喜欢八卦。”前方红灯,御兆锡将车停下。 “有吗?”她回答的并无底气,耳边响起金曼那句名言:女人天生就爱八卦。 “很有。”御兆锡偏过头,盯着她的眼睛。 连忆晨别开目光,望向车窗外。上次御兆锡说过,他喜欢漂亮聪明的女人,看起来这对父子口味一致! 啧啧!连忆晨暗讽,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子。 前方车里投来一道窥视,虽然女人的动作很快,但连忆晨依旧看到她朝御兆锡笑了笑,而后又转过身,亲密依偎在御坤身边。 连忆晨敛眉,对那个女人的眼神很反感。 身边的男人,神情始终没有变化。连忆晨耸耸肩,猜不透他心里想的是什么。 黑色轿车停在御苑外,御坤独自从车里出来,而后司机又把那辆车开下山,显然将车里的女人送走。 连忆晨怔了怔,还没回神,已有人影飞跑过来,“哥哥!” 御筝双手圈住哥哥的脖子,得到他的安抚后,才同别人打招呼,“爸爸,晨姐姐。” “乖。”御坤摸了摸女儿的额头,御筝犹豫了下,才走到他身边。 秦叔早已命人将前厅打扫干净,“老爷,外面天气热,大家进屋吧。” 御坤转身朝里走。 御筝一手拉着哥哥,一手拉着连忆晨,在他们中间小声道:“我让秦叔准备好多东西吃,晨姐姐一定喜欢。” 连忆晨笑了笑,看向御筝的眼神温和。 宽敞的客厅中,御坤坐在中间沙发。御兆锡坐在左侧,御筝紧挨着哥哥坐。说不出哪里不对,但连忆晨感觉,如果她在家,必然会在爸爸身边撒娇。 茶几上泡着温茶,连忆晨对这种绯红色的茶汤记忆犹新。 “兆锡,明天把奶奶接回来。”御坤吩咐儿子,御兆锡端着茶碗,闻言点了点头,露出的小臂肌肉紧实。 “晨晨明天也过来,”御坤将目光落在连忆晨身上,笑道:“我们未来的孙媳妇儿,可是奶奶精挑细选的。” 连忆晨惊讶不已。原来御家挑选的联姻对象,竟是御家老太太的意思?! 嘴边的拒绝还没开口,身边的男人先出声:“我明天带她去接奶奶。” “很好。”御坤露出赞许的笑。 连忆晨回头狠狠瞪着御兆锡,却只看到他一双浅笑的眼睛。 ------题外话------ 下面是推文时间,万千风华《魔教娘子腹黑夫君》精彩女强文,走路路过的亲们,一定要去看看,帮忙收藏一下哦! 拜完堂,进入新房后,某妖女看着掀开她盖头的死对头,怒了,“怎么是你?我要拜堂成亲的人明明是唐家大公子。” 某男薄唇微勾:“你爹五年前已经把你许配给我了。” “我爹好像七年前已经死了,五年前难不成是在地下十八层把我许配给你的?” 【低调、深藏不露的魔门妖女VS强大、神秘叵测的腹黑男,这是一篇穿越文,女强文,不虐,一对一!】 亲们直接搜索书名,或者作者名都能找到,群么么~~ 正文 036 贵重见面礼 清早起来,连忆晨将昨晚准备好的十几种理由规整,才有勇气拿起电话。她快速按下号码,可惜还没拨出去,电话先一步响起来,“喂?” “你需要磨蹭多久?”御兆锡的声音。 连忆晨皱眉,“不知道。” “二十分钟后我到。” 啪!电话断了。 连忆晨把手机丢在床上。算了吧,即便她有一百个理由,这男人只需一句话就能轻飘飘堵住她的退路。 跟他多说,纯粹是浪费时间。 打开衣柜,连忆晨选了件淡蓝色连裤装,搭配白色T恤,白色坡跟凉鞋。这身装扮,随性又不失庄重。 一切收拾妥当,她提着包走出卧室。走廊铺陈的地毯厚实,书房门开着,广碧云背对门站在书桌前,盯着桌面那支黑色钢笔发呆。 自从爸爸出事后,这间书房每天都是她亲自打扫。半响,广碧云才把笔小心收进笔筒,拿起抹布沿着桌面慢慢擦拭。 连忆晨站了站,转身下楼。十六岁那年,爸爸带回家一个女人,那晚爸爸告诉她:云朵,爸爸只是太寂寞了。 寂寞? 连忆晨踩在楼梯间的步伐变的沉重。这份寂寞,她从小品尝到大,她能有什么理由拒绝?!爸爸迎娶别人回家那晚,她趴在裴厉渊的肩膀上流了整晚的眼泪,一直都在问:如果我们都觉得寂寞,那妈妈会不会寂寞? 只是,没人能回答她的问题。 客厅光线敞亮,连忆晨看到佣人将早餐摆在餐厅里。她扫了眼周围,并没看到裴厉渊的身影。 “厉渊哥哥不在,”欧新月穿着吊带热裤,走到她的面前,“比你早出去一个小时。” 连忆晨越过她的肩膀往外走,她掐着时间站在大门外,二十分钟刚到,御兆锡的车便出现。 车子一路直行,连忆晨疑惑的问:“不说要去接你奶奶吗?” “你愿意去?”御兆锡挑眉。 她当然不愿意,但能拒绝吗?他们之间的话语权,压根没在她这边。 “有人去了。”御兆锡轻描淡写的回答,连忆晨顿时松口气。 车子驶进御苑,佣人们齐刷刷都在站在外面。见到这排场,不用问连忆晨都知道老太太到了。御兆锡握着车钥匙,跟她并肩进去。 “奶奶。”御兆锡依旧不冷不热的态度。 御老太太点了点头,目光望过来。连忆晨顺应的叫人,“奶奶,伯父。” “坐吧。”御坤坐在母亲身边,难得老太太没有扳着脸。 御筝坐过来,笑嘻嘻塞给连忆晨一块巧克力。女孩子对甜品都不排斥,她剥开外面的锡纸,丢进嘴里。 长辈们聊天,小辈自然插不进话。御兆锡双腿交叠坐在沙发里,微微低着头,似乎正在琢磨什么事情。 连忆晨觉得无聊,眼珠转了转,视线定格在御兆锡脸上。他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竟也是一种吸引力。 窗外阳光洒落些许,御兆锡侧脸隐藏在暗影中,将他五官轮廓勾勒更为深邃。连忆晨暗暗感叹,他爹妈要有多么强大的基因,才能造就如此完美的他。 蓦然间,男人幽深的目光直射过来,连忆晨避之不及,硬生生撞入他的眼睛里。原本以为的凛冽不复存在,那双墨黑眼眸中染满笑意。 御兆锡侧身靠着沙发,潋滟唇角淡淡弯起。他没说话,也无肢体语言,但连忆晨莫名红了脸,慌张别开视线。 “老太太,午饭准备好了。”秦叔过来请示,御坤搀扶起母亲,“开饭吧。” 御筝蹦蹦跳跳往餐厅跑,早就饿了。 身侧有人靠近,连忆晨起身要躲,御兆锡五指搭在她的手腕内侧,“你可以用四个字来形容我。” 他的薄唇划过耳畔,连忆晨眼前瞬间闪过四个大字,秀色可餐。 男人宽阔胸膛擦着她的肩膀,连忆晨瞥见他眼底捉狭的笑,立刻噤声。 佣人将热菜一道道端上桌,御兆锡拉开椅子,她硬着头皮坐下。 “晨晨。” 饭桌上,御坤突然递过来一串珠子,“这个小玩意给你当作见面礼。” 雪白的桌布趁着那条色泽碧绿的串珠,连忆晨不敢接,“伯父,我不能要。” 御坤笑了笑,问她:“不喜欢?” “不是。”连忆晨摇头,明明她在御坤眼里寻不出一丝不悦,却整个人都紧张起来。 御兆锡接过串珠绕在连忆晨手腕上,不多不少,正好三圈,“挺适合你。” 连忆晨咬牙切齿,这混蛋又使坏! “收着吧。”这次老太太发话,连忆晨再也不能拒绝。 用过午饭,御家老太太照例要午休。御坤陪着母亲回去素西堂,连忆晨眼见那辆黑色轿车开走,立刻沉下脸,“御兆锡,这珠子我不能要。” 她不懂玉器,但那么一串通体全绿的串珠,傻子都知道价值多少。 “赝品。”御兆锡勾起唇。 连忆晨瞪眼,举起来手腕细看,“真的假的?” 树荫下,御兆锡嘴角噙着一抹笑。连忆晨明白过来。御家怎么可能有赝品?她伸手要把串珠取下来,“你们家的东西,我不敢要。” 御兆锡按住她的手背,勾了勾唇,“你连我都敢要,我们家还有什么是你不能要的吗?!” “……”连忆晨彻彻底底被噎住。 幸好御筝及时出现,“哥哥,我跟晨姐姐去逛街,行不行?” “去吧。” 御兆锡一口答应,连忆晨有些意外。 不多时候,司机将车停在商业街。御筝拽着连忆晨直奔二楼,“这里有家甜品店特别棒,我今天要吃个够。” 连忆晨无奈轻笑。店里人不多,御筝熟练点好,神情激动的坐在位置等。 稍后,店员把微凉的布丁送上来。御筝美滋滋拿起勺子开吃,“绿茶的好吃,晨姐姐你也吃。” 这口味倒是跟她很像,连忆晨盯着御筝的脸,心底的滋味复杂。 朝气蓬勃的女孩穿着超短裙,永远都是男人们眼中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新月,我们去吃甜品。” 穿着红色短裙的女孩指着前面,欧新月摇头,“我减肥。” “偶尔吃一次嘛。”同伴拉她往前,欧新月瞧见坐在窗前的两人,不由倒吸口气。 御筝明艳的笑脸清晰,欧新月错愕过后,嘴角闪过阴霾的笑。 几分钟后,欧新月拿着手机站在角落,语气如常道:“厉渊哥哥,我买东西忘记带钱,你能不能过来救场?” 裴厉渊似乎正在开车,沉了下才问:“哪个商场?” 挂断电话,裴厉渊很快将车开到商业街。 ------题外话------ 明天恢复十点更新!昨天把简介修改了一下,情节框架都不变,没有看过的亲们去看看哈~~ 正文 037 纸包不住火 一份甜品,连忆晨已经心满意足。她端起桌上的柠檬水喝了口,缓解一下口腔里过度的甜味。不过对面的人,依旧吃的津津有味。 “筝筝,不能再吃了。”连忆晨按住御筝的手,“不怕被你哥哥发现?” 御筝手往回缩了缩,意犹未尽的模样,“真的好好吃。” 这家抹茶口味的布丁确实很好,连忆晨笑了笑,道:“下次再带你来。” “真的?”御筝满脸兴奋。 连忆晨勾起她的小拇指,“一言为定。” “嗯。”御筝起身跟她离开。 虽然御兆锡同意她们出来,但他的宝贝妹妹在自己手里,连忆晨顿感压力。她可不敢出现任何闪失,格外谨慎的带着御筝。 商场里人多,连忆晨牵着御筝往前走,突然觉得自己有个这样的妹妹也不错。她是独生女,家里没有兄弟姐妹。如果不是后来有裴厉渊,也许这辈子都会孤零零的。 御筝笑起来很甜,那双黑亮的眸子不染世事。连忆晨弯腰陪她一起蹲在柜台前,问她:“喜欢这个?” “很好看是不是?”御筝指着玻璃柜台里的那个公主造型的娃娃。 连忆晨点头,“对,很漂亮。” 随后,她打开皮包毫不犹豫买下娃娃,“送给你。” “哇!”御筝兴奋的笑出声,“谢谢晨姐姐。” “不谢。”连忆晨看到她眼睛里染着的光,心头一阵欢喜。曾经的连忆晨也拥有同样的公主梦,可惜她的梦没能实现,所以她希望,御筝能够美梦成真。 自从帮父亲打理云深集团,连忆晨身边接触到的人物,形形色色。可如御筝这种没有算计,没有目的性的女孩子,已经很少见到。同她在一起,连忆晨能感觉到放松。 “筝筝,你要回家了。”连忆晨指着腕表,御筝有些不情愿,却乖乖跟她往商场外面走。 二楼电梯前,欧新月心急的到处张望。直到看见走来的男人,“厉渊哥哥,你怎么才来?” “路上有点堵车。”裴厉渊几步走到她的面前,“结帐了吗?” “还没。”欧新月目光往前看了眼,笑道:“我还想再转转。” 裴厉渊眉头轻蹙了下,从钱包里抽出张卡给她,道:“刷这张卡就可以。” 陪女人逛街,大多数男人都没兴趣。欧新月笑着接过来,语气依旧甜甜的,“好啊,谢谢厉渊哥哥。” 裴厉渊勾起唇,神情并没太大起伏,“早点回家,我还有事,先走了。” “好。”欧新月应道,见他转身就要下楼,忙又叫道:“厉渊哥哥,你的车停在哪里?” “外面。”裴厉渊蹙起眉,“有事?” 欧新月摆摆手,笑眯眯的说:“小心开车。” 裴厉渊并没多想,点了点头走进电梯。 身边同伴痴迷的瞪着裴厉渊,惊讶道:“新月,她是你哥哥?长得好帅哦!” “不是。”欧新月握着那张金卡,嘴角滑过一丝笑。 周末商场到处都是人,裴厉渊不喜欢来这种地方,他低头往前走,豁然扫到一抹熟悉的身影,立刻停住脚步。 连忆晨穿件淡蓝色连裤装,颦亭般走在人群中,裴厉渊目光沉了沉。即使隔着这么多人,他还是一眼就能看到她。 平行的视线里,挤入另外一道身影。御筝走在连忆晨身侧,两人亲密低语,她齐肩的短发擦过脸颊,微微侧过脸的刹那,将她的五官清晰暴露出来。 裴厉渊深邃的双眸不可抑制的放大,垂在身侧的双手紧了紧。 司机的车停在商场外,连忆晨把御筝送进车里,眼见车开走才安心。远处夕阳垂落,这一天又算过去,她伸手拦住一辆出租车回家。 黑色轿车驶离商场,御筝坐在后座摆弄着手里的袋子。突然她发现什么,一声令下,“停车!” 咯吱—— 司机将车停在路边,御筝拿着钱包跑进对面商店。这家店贩卖手工巧克力,御筝想要回赠连忆晨一份礼物。 “我要这种。”御筝选了桃心形状的巧克力。 老板有些为难的开口,“对不起小姐,这款卖完了。” “卖完了?”御筝蹙眉,固执道:“可我就要这种!” 老板一阵语塞,往她身后指了指,“那位先生刚刚买走。” 御筝回过头,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的男人也恰好抬起头。落地窗前,有淡淡的金色洒落在裴厉渊的肩头,他微微仰起脸,嘴角的笑容温暖,“如果你很喜欢,我可以给你。” 四目相对,御筝动了动嘴,脑海里一片空白。渐渐的,她记起曾在书中看到的一句话:终有一天,我的王子爬山涉水,为我而来。 打车回到别墅,时间尚早。傍晚天气舒服,一丝一缕凉爽的风吹过。连忆晨勾出半支粉笔,画好格子,又玩起跳房子。 其实这游戏没任何技术含量,但她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从小玩到大,固执单一的只喜欢这一种。 跳到满头大汗,连忆晨才尽兴。她把粉笔放回去,提着包走进客厅。 “小姐。”佣人恭敬的打过招呼,纷纷忙着准备晚餐。 连忆晨看了看四周,没见裴厉渊的身影。她抿唇往楼上走,快要回到卧室时,突然见到欧新月笑嘻嘻站在楼梯口。 “知道吗?”欧新月阴阳怪气的开口。 连忆晨今晚心情不错,愿意停下来同她说几句话,“什么?” 欧新月冷笑了声,瞪着她的眼睛道:“纸包不住火!” 闻言,连忆晨心尖莫名一颤,然而不等再问,欧新月已经转身离开。 晚上洗过澡,连忆晨倚在窗前。庭院里空荡荡的,两辆白色悍马都没在。她怔怔发了会儿呆,才上床睡觉。 第二天早上,连忆晨坐司机的车来到公司。整个上午高层们都聚集在会议室开会,研究银行贷款,以及市中心那片规划问题。 有很多次连忆晨去看裴厉渊,却只看到他平静的眼眸。 傍晚下班,连忆晨交代好剩下的工作便离开。她走出大厦,望着车水马龙的街道,才想起她的车还在维修。 不想麻烦司机,她正要伸手拦车,只听身后‘滴滴’两声响。 银色跑车停在她的面前,御兆锡降下车窗,道:“上车。” 连忆晨蹙起眉,“我可以自己走。” “上车。”御兆锡又说了一遍,连忆晨听出他语气里的不耐,硬着头皮拉开车门。 车厢里气氛沉闷,连忆晨不想每次都被牵着鼻子走。她看了眼时间,转头问身边的男人,“御兆锡,我带你去个地方?” 御兆锡单手握着方向盘,朝她睨了眼,“哪里?” “前面路口左转。” 见他答应,连忆晨立刻眯起眼睛笑了笑。 正文 038 一杆进洞 夜幕降临时,御兆锡把车停在一处巷口。连忆晨推门下来,瞧见他坐在车里没动,“出来啊,前面不能开车,停这里就行。” 男人熄火后推门下来,“什么鬼地方?” 连忆晨瞥见他嫌弃的眼神,笑着朝前指过去,“你肯定没来过这种鬼地方,今晚带你见识一下!” 这片地带属于安城老旧城区,年代久远的五层楼房,一栋连着一栋。嘈杂的环境、喧闹的人群,到处呈现出市井之象。 连忆晨对环境比较熟悉,她踩着高跟鞋脚步很快,穿过狭窄的过道要侧过身才能避开人。 御兆锡脸色阴霾,四周不时飘来的奇怪味道令他皱眉。他扣住连忆晨的肩膀,却见她眨眨眼,“马上就到。” 走出狭巷,道路稍微宽敞一些,居民也不似方密集。 “到了。”连忆晨神情雀跃。 御兆锡抬起头,正前方有处地方亮着大灯,两扇大铁门四敞大开。此处并非民居,而是废弃的仓库改建而成。 连忆晨轻车熟路把他拽进去,踮起脚尖朝里望,“还好,我们来的不晚。” 一个很宽敞的二层仓库,一层按照顺序摆满八张台球桌。二层分成隔断,大概也有六张球桌。见到连忆晨进来,老板笑呵呵过来,“连小姐,好久没见你来了。” “是啊,工作太忙。”连忆晨稔熟的开口。 老板瞥了眼她身边的御兆锡,想开口又聪明的闭上嘴。如今这个社会,男女分分合合早已稀松平常。 “里面的台子?”老板记得她的喜好。 连忆晨点头,拽着御兆锡走到最靠墙那张桌前。她把提包往边上一丢,摸着球桌亲切的笑了笑,“好想你啊。” “为什么来这里?”御兆锡脸色难看,能够打桌球的地方很多,可她却选这么个破地方。 “少爷!” 连忆晨故意拿腔作势,“您知道高手在民间的道理吗?” 顿了下,她盯着御兆锡的眼睛,问:“会吗?” “哪种?”御兆锡低头将衬衫袖口挽起来。 连忆晨听他的口气就知道有戏,道:“斯诺克。” “输了不许哭鼻子。”御兆锡拿起球杆掂了掂,语气桀骜。 靠! 连忆晨忍不住爆粗口,他凭什么认为输得人是她?!冲他这句话,姐姐也要把他分分种种虐成渣!虽说有段时间没来练球,但之前那些年也不是白玩的。 “三局两胜。”连忆晨把上身黑色小西装脱掉,露出里面的白色短袖衬衫。她平时工作都穿正装,A字裙紧贴身体曲线。 15个红球,6个彩球,连忆晨左手撑在桌面,右手握着球杆,碰一声开了局。 击球顺序,一个红球、一个彩球,直到红球全部落袋,再以彩球顺序逐个击球,最后得分最高者胜出。 砰砰砰—— 接连三球,连忆晨球球进袋。她微微有些得意,看起来手还没生。上半身贴向球桌,她双腿呈九十度垂直,这样的姿态,能够将一个女人最完美的曲线展现出来。 御兆锡侧身坐在高脚椅里,双手相扣轻轻撑在球杆上。连忆晨臀部翘起的曲线,就这样毫无预警撞入他的视线里。 第四球角度偏差,连忆晨蹙眉站在一侧,示意御兆锡出手。 男人起身走到桌前,隽黑眼眸沉了沉。还没等连忆晨反应,她就听到‘砰砰砰砰’一阵响,再回过神时,桌上只剩三个红球。 “你……”连忆晨怒极,“够狠!” “承让。”御兆锡握着球杆站在桌前,嘴角的笑容温和。 哼!第一局算她大意,也为试试他的水平,没想到倒是高手。不过连忆晨丝毫不怵,她的真实水平也没发挥出来。 第二局开始,连忆晨严谨应对,这次她把握良好,却也只跟这个男人平手。 第三局,决胜。 御兆锡先开球,一杆将球打散。连忆晨每打一球都小心计算,生怕棋差一招,满盘皆输。二十分钟后,眼见红球渐渐进袋,他们两人的比分也拉开差距。 连忆晨领先十分,顿时松口气。她偷偷算过,就算御兆锡超水平发挥,也不可能追上她。但谁知这个念头刚刚闪过脑海,令人匪夷所思的局面便给她当头棒喝。 “砰——” 一个红球沿着桌面打旋式飞过,然后缓缓停在黑球后面。 “不是吧?”连忆晨瞪眼,“你故意的?!” “没有。”御兆锡无辜的摇头。 心头的喜悦沉底,连忆晨心里直冒火。这种刁钻的角度,若真让他故意,估计不是专业级别的也做不到。 无精打采站在桌前,她想丢杆走人。但比赛还要继续,她必然别无选择要先把黑球打下去,可黑球下去,她就要扣掉7分。这根本就是个输啊! 连忆晨左右衡量过所有角度,最后只能认命。她挥出球杆,气的脸色发红。 “我要打了。”御兆锡握着球杆站在她身边,连忆晨瞬间躲开,恶狠狠瞪着他,道:“赶快,哪那么多废话!” 男人收起嘴角的笑,弯腰抵在桌沿。连忆晨站在他的身侧,球桌上方有昏黄的光照射下来,细碎光影点缀在他的嘴角。 连忆晨盯着他的表情,这个男人认真的时候,眉头轻蹙,两片薄唇不自觉抿成直线。 “妖孽!”连忆晨愤愤难平。 啪! 球杆撞在黑球的闷响传来,连忆晨抬起头,黑亮的眸子由平静逐渐掀起波澜。片刻后,她不敢置信的尖叫一声,“没中!御兆锡,你竟然没打中!” “手滑了。”御兆锡耸耸肩,把球杆放在边上。 连忆晨激动的握住球杆,看到胜利正在朝她招手。只要她不是笨蛋,绝对进球。 屏住呼吸弯下腰,她左手稳稳支撑到需要的角度,右手握紧球杆,瞬间出击。 砰—— 黑球如愿滚进袋中,连忆晨扯开嗓子喊了声,立刻惹来周围人的窥视。 短暂的兴奋期过后,连忆晨一点点察觉不对劲。她盯着进洞的黑球,还不及转身,身后的男人五指箍住她的腰。 御兆锡双臂撑开圈住怀里的人,健硕胸膛直抵她的后背。连忆晨手脚紧绷,想动又不敢动,“明明你能进球,为什么让我?” 这个角度的球,按照御兆锡先前的水平,不可能打不进去。 男人慢悠悠俯下脸,薄唇落在她的耳根,低沉的嗓音撩人:“我更喜欢看你,一杆进洞。” 一杆进洞?! 连忆晨抑制不住的浮想联翩,喉咙里干的简直要冒火。 ------题外话------ 推文时间到,《秘宠之霸爱成婚》铭希,有兴趣的亲们去看文哈~~ 简介: “做我的女人。”他霸道。 “我不认为我需要换金主。”她拒绝了。 以为就这样甩掉了他,可是两个月之后,她自己送上了门。 倚在门口,笑眯眯的看着阴沉着脸的男人,撒娇道:“坏蛋叔叔,你英俊帅气,冷酷有型,我想了这么久,还是决定跟着你。” 祈诺显然很不喜欢听这个称呼,眉头一蹙,“从今天起,你只能刷我的卡,住我的房,你的是你的,我的也是你的,但是……” 他危险的眯起了眼,“不准叫我叔叔。” 她露出天真无害的笑容,“好啊。坏蛋。” “……” 正文 039 处女座男人 盛夏傍晚的风,缠绕着白日里阳光的温度,带来闷热浮躁气息。街道两边支起的临时摊位一个紧挨一个,各种叫卖声不绝于耳。 整条街都飘散着浓郁香气,老板们卖力的吆喝,吸引更多来逛夜市的人。南面相对宽敞的摊位前,足有两米的烧烤炉上不断有烟雾腾起。 围在炉前的人很多,连忆晨跻身站在中间,神色兴奋。她瞅着炭火上逐渐成熟的食物,不自觉咽了咽口水,“喂!你要吃什么?” 身后的人没回答,连忆晨转过头,御兆锡双手插兜站在距离烧烤炉最远的地方,好看剑眉紧蹙,神情透着阴霾。 “御兆锡!”连忆晨故意扯开嗓门喊他。 男人咻的抬起头,那双隽黑眼眸眯了眯,伸手朝她指了下。 这个动作警告意外十足,连忆晨识趣的闭上嘴,不再逗他。老虎屁股摸不得,摸到一次是侥幸,如果不知死活继续挑衅,那就是找倒霉! 连忆晨本来排在后面,可她发觉,前面那些人悄悄往她身后跑。顺着大家的目光望过去,终于找到原因。 御妖孽出马,排队都能省! “老板!”连忆晨迅速点好食物,美滋滋站在边上等。她并不介意有烟气粘到身上,炭火搭配肉香,有种特别的吸引力。 几分钟后,连忆晨两手攥着满满的烤串,一溜烟跑到御兆锡面前,“开吃!” 御兆锡眉头皱的更紧,连忆晨瞅准一处安静的地方,下巴朝前点过去,“那边。” 白天温度高,即使此时入夜,马路边的石头也不算冷。连忆晨坐在高处,招呼一脸厉色的男人,“御兆锡,这里不是法式餐厅,周围的人都这么吃!” 听到她的话,御兆锡往四周看了看,方才迈步走到她的身边。他弯腰刚要坐下,又被身边的人拦住,“等等。” 连忆晨将手里的烤串全都塞给他,打开皮包拿出一条手帕铺在道边,然后点点头,“现在可以坐了。” 男人怔了怔,随后才坐下。 “一人一半。”连忆晨拿过烤串,食指大动。打过一场酣畅淋漓的桌球,再坐在路边撸串,还有比这更爽的事情吗? 连忆晨觉得没了。 不对!她想到什么,起身跑向前面的摊子,回来时手上拎着两瓶啤酒。 “烤串加啤酒,这才是绝配。”连忆晨把两个瓶口相碰,瓶盖掉落。她仰头就喝,御兆锡先伸手将啤酒瓶夺过去,用纸巾擦干净瓶口才给她。 “啧啧!” 连忆晨感叹,“果然是处女座。” 没有多计较,她很快把一串羊肉消灭。烤的火候恰到好处,她咬着油滋滋的羊肉,幸福的眼睛都眯起来。 御兆锡薄唇动了动,有那么好吃吗? 这边吃的不亦乐乎,那边却丝毫不为所动。经过的行人都朝他们看过来,御兆锡那张脸就不用说了,都有人拿出手机偷拍,准备发给杂志社爆料,怎么这样的男人星探们都没发觉? 连忆晨虽坐在马路边啃着肉串,但那人也是明眸皓齿,而且她身上与生俱来的气质,丢在人堆里,绝对一眼惊艳。 如此相匹配的两个人,不知道惹来多少注视的目光。 “凉了不好吃,”连忆晨见他不动,立时笑了笑,“告诉你哦,这里的羊肉一点儿都不比北街那家的羊排差。” 四周都是食物的香气,这些味道有些陌生,但人类对于美食的认识大致相同。御兆锡终于把眼睛定格在手里那些串串上面,缓慢挑选出一串比较顺眼的往嘴边送。 “一口吃掉。”连忆晨停下来看着他,不忘随时指导,“一口肉一口酒才香。” 烤制出来的羊肉,早已将过多的油腻剔除,肉质很嫩。御兆锡吃完肉串又喝口啤酒,那种感觉……好像真的不赖。 “你吃鸡心啊,好好吃的。”连忆晨见他动嘴,一个劲给他推荐。 这些都是她爱吃的,不知道是否合他的口味。 鸡心?御兆锡脸色变了变,连忆晨瞥见他僵硬的表情,迟疑几秒后,大笑出声,“哈哈哈,御兆锡!你不敢吃内脏是不是?!” “……”御兆锡嘴角一阵抽搐。 夜风习习,逐渐将燥热褪去。御兆锡吃的很少,大抵还是嫌弃,他擦干净嘴和手,终于同她说话:“斯诺克打的不错。” 连忆晨又消灭掉几串,得意的耸耸肩,“好久没打退步了,要不然你想赢我可没那么容易!” 顿了下,她黑溜溜的眼珠转了转,调侃道:“我还以为剑桥都是学霸呢,没想到你桌球打的这么好。” “摸清我的底了么?”御兆锡挑眉问她。 连忆晨勾起唇,“还在摸索中。” 碰! 御兆锡拿起啤酒瓶跟她碰了下,眼底猝然一抹亮光,“我等着。” 他的话里总含鄙视,连忆晨不服气。 夏夜漫长,坐在路边喝酒吃串的人不少。连忆晨很久都没如此肆意,好像自从爸爸出事,她都没有这么放松的笑过。 “有人教过你桌球?”身边的男人突然提问,连忆晨微有犹豫,倒也没隐瞒,“嗯,我高中时就来这里打球。” 御兆锡盯着她眼底极快闪过的失落,薄唇勾了勾。 头顶星空密布,连忆晨慢慢回味啤酒中麦芽的苦涩,竟跟她此时的心情很像。开车回到别墅时,已经十一点多,她解开安全带就要下车。 御兆锡从后座拿出一个袋子给她,“筝筝送你的。” 桃心形状的巧克力,连忆晨接过去,道:“替我谢谢御筝。” 车门关上的刹那,御兆锡再次开口,“想赢我吗?” “想!”连忆晨毫不犹豫的回答。 男人薄唇微勾,“一个月后再比。” “OK!”连忆晨激动不已。 银色跑车绝尘而去,连忆晨转身回到别墅。推开卧室门,黑漆漆的房间里,扑面而来的香气袭人。 连忆晨反手把灯打开,桌上的花瓶里插着几支香水百合。她瞪着那几支花脸色发白,顷刻间感觉呼吸困难。 ------题外话------ 推荐我家圣妖的新文《私婚密爱之VIP老婆》,小记者挑战大教授,欢脱女PK闷骚男!一对欢乐又有爱的夫妻,恩恩爱爱吵吵闹闹的故事!还没收藏的亲,没看过的亲,一定要去看看,千万记住收藏哟,群么么~~ …… 一张老公的私密照,换自己一个上位的机会,值不值? 值! 褚桐一手抓着手机,一手指头勾着他裤扣,偷偷往里窥,“老公,打个商量,给我看看呗……” “你自己没有吗?” 别搞笑了! “男人跟女人的能一样吗?” “是嘛,”简迟淮放下手里的书,一本正经看着她,“我还真不知道有什么差别,要不,你先让我研究研究?” 褚桐瞬间黑线挂满脸,她怎么忘了,简教授最乐此不疲的事,就是用他那爆表的高智商,分分钟钟将她虐成渣。 正文 040 演技一流 桌上花瓶里那几支绽放的百合花姿态美丽,那股奇异的香气,却使连忆晨喉咙发干。 “来人!” 佣人跑过来,“小姐,怎么了?” “谁放的花?”连忆晨脸色紧绷。 家里每天都有鲜花,但佣人们知道小姐不喜欢百合,肯定不会把这种花摆在她的卧室。 “这花是谁放的?”佣人同样充满讶异。 连忆晨转身朝外走,一定要弄清楚到底是什么人。 “哎哟,好热闹!” 连忆晨停下脚步,偏头瞪着她,“是你?” 欧新月慢悠悠探头瞅了眼,笑道:“这花多好看,大小姐不喜欢吗?” 果然是她。 连忆晨抄起桌上的花瓶砸过去。欧新月距离她有些距离,看到有东西飞过来,立刻往边上躲。 “碰!” 玻璃花瓶砸在墙上,摔的粉粉碎。欧新月被吓住,如果她动作慢几秒钟,必然满脸是血。 “连忆晨,你心虚什么?” 欧新月吃亏,嘴巴更加恶毒,“看到这花你会想起明夏姐姐是怎么送命的吗?哼!要不是你的百合花,她现在还活得好好的!” “闭嘴——” 连忆晨怒不可遏,扬手朝她指过去,“滚出去!” “滚?”欧新月脸色变了变,“你凭什么让我滚?” “我再说一遍!”连忆晨俏脸铁青,整个胸腔都气的生疼,“滚出去!” 走廊侧面,广碧云眸色沉了沉。因为连忆晨的话,她并没立即上前阻止。 “太太,小姐生气了。”佣人在旁小声提醒。广碧云眼底的厉色犹如寒刀,佣人吓得再也不敢说话。 “新月。” 广碧云拉过女儿,一如既往求和的语气,“晨晨,新月不懂事,你别气坏了。这些花想来是她一时大意放错的。” “大意?”连忆晨觉得可笑,“你女儿是大意,还是故意,你分不清吗?” 闻言,广碧云神情有些尴尬。 “不走?”连忆晨心底隐藏的情绪亟待宣泄,她抿唇下楼,要吩咐佣人上来。 “妈,你放开我。”欧新月年轻气盛,甩开广碧云的手跟上去。 广碧云抿起唇,瞪着身边的佣人说:“告诉其他人,今晚谁敢动,我绝饶不了谁!” 此时的太太与平时的温和截然相反,佣人忙不迭点头,顺着侧面小梯一溜烟跑下去。 庭院里有车灯闪过,连忆晨满肚子火压根没看到。欧新月后面追上来,自然能见到亮起的车前灯缓缓熄灭。 “连忆晨!” 欧新月大步跑到她的面前,堵在楼梯口,“你真以为能够赶我走?” 自从她踏进这个家里,连忆晨就没消停过。平时她卖乖讨好爸爸,人前装出一幅单纯无知的模样,可她偷放在连忆晨书包里的蜈蚣,放在她衣柜里的蚯蚓,哪样不是阴暗又卑鄙?! “今天你必须离开!”连忆晨再也不想忍让。 欧新月灿然一笑,连忆晨看到她眼角闪过的精光,下意识后退半步。但欧新月拽住她的手,在她退后的时候,整个人往后栽下去。 “新月小姐!” “啊——” 连忆晨亲眼见证,她如何顺着楼梯台阶翻滚落地。 “裴少爷!” 佣人尖叫出声,裴厉渊丢开手里的西装外套,几步跑到楼梯口把摔下来的人扶起来。 心底某处动了动,连忆晨挑起眉,目光恰好与裴厉渊的眼神相遇。他深邃的眼神很快移开,望向怀里的人。 “新月!”广碧云脸色煞白跑下楼。 “厉渊哥哥,我的头好痛。”欧新月靠在裴厉渊怀里,声音虚弱。广碧云红着眼睛,惊恐道:“新月你伤到哪里?不要吓唬妈妈!” “请医生过来。”裴厉渊弯腰把人抱起来,快步上楼。 佣人们有的去打电话,有的去拿医药箱。连忆晨站在楼梯口,盯着那双丢在地上的碎花拖鞋,不禁冷笑了声。 这时间算计的,一分不差。 不多时候,家庭医生提着药箱赶过来。广碧云见她额头肿起的大包,一个劲掉眼泪。 一番详细检查后,医生说没有大碍。只要不出现头晕恶心的症状,卧床休息两天就会好。 裴厉渊双手插兜倚在桌前,医生交待完注意事项后,又留下外伤药膏。欧新月额头撞出来的红肿,只怕要一周才能消除。 “厉渊哥哥……”欧新月委屈的流眼泪。 裴厉渊弯下腰,轻拍着她的肩膀,语气温和,“把药吃了,我送医生出去。” “你去忙吧。”广碧云应了声,裴厉渊点点头,转身离开。 广碧云将卧室的门关上,欧新月咻的坐起来,动作过猛碰到额头的伤,“疼死我了!” 额头鼓起又红又肿的包,欧新月变脸,“我会不会破相啊?” 一把拍掉她乱摸的手,广碧云用冰袋给她冷敷,欧新月疼的呲牙咧嘴,“妈,你轻点!” 医生叮嘱今晚要不停冷敷缓解疼痛,广碧云坐在床前,用冰袋捂在红肿的地方,“我从小就告诉过你,打架输了不要紧。重要的是等你抓住机会,要一口咬死欺负你的人!” 欧新月眨了眨眼,恨道:“总有一天我会狠狠咬死她!” 庭院中央的水池中,莲花浮动。连忆晨站在池边,看到家庭医生离开。须臾,身后有脚步声响起,她深吸口气,转过身来,“她是自己摔下去的。” 连忆晨平静的阐述事实,裴厉渊抽出一根烟点上,“我看到了。” “看到为什么不说?!”连忆晨心底某处揪痛。 裴厉渊勾起唇,“帮你一起把她赶走?” 刚刚气急冲动,此时连忆晨冷静下来,并没再提。 裴厉渊将手里的烟蒂弹出去,声音很低,“这个家不是你一个人的。” 夜色中,他的身影走远。连忆晨肩膀缩起来,如今的家早已不是她一个人的。 …… 银色跑车开回御苑,御兆锡回家时,客厅里正有人陪御筝打游戏。 “庄庄,我追不上你。”御筝眼看又要输。 庄乾收回手,御筝扳回一局。 “哥哥。” 御兆锡指着时间,“不能玩了。” 御筝知道他们有话说,上楼前叮嘱庄乾有时间再来玩游戏。 “艾玛!” 庄乾丢开游戏手柄,“哥,你找别人陪筝筝玩吧,她能把我虐死。” 男人解开衬衫的第二颗钮扣,笑了笑,“她就喜欢虐你。” “……”庄乾差点背过气。 半响,他缓过来说正事,“市中心广场的竞标名单出来了,云深跟咱们,还有东方集团。” 御兆锡狭长的眼眸眯了眯。 “东方家到底想干什么?”庄乾蹙眉。 “慢慢看。”御兆锡并没多说。 庄乾欲言又止,他鼻子特灵,跟狗似的闻来闻去,“哥,你身上有肉味。” 御兆锡剑眉轻佻,“烧烤好吃。” “烧烤?”庄乾瞪大眼睛。 御兆锡起身上楼,斜斜瞥他眼,“开个店吧。” 庄乾惊的下巴差点掉地上。这什么情况?! 正文 041 毒舌 走廊中残留的香水百合花,早已被佣人收拾干净。连忆晨推开窗,让余香都散去。她洗好澡倒在床上,觉得人很累。 浑浑噩噩睡着,总有人影浮现在眼前。 “晨晨,不要放开厉渊的手,他是爱你的,他爱的人是你!” 嚯! 连忆晨猛然睁开眼睛,朝阳正在冉冉升起。她盯着火红绚烂的阳光出神,嘴角泛起的笑容苦涩。夏夏姐,为什么我越来越寻不到一丝他爱我的踪迹? 洗漱过后,连忆晨整个人清醒很多。她选好衣服换上,按照平时的时间出门。经过餐厅时,欧新月说话的声音染着怒气,“厉渊哥哥走了?他为什么早上不来看我?” 佣人不敢回答她的话,忙找托词离开。 广碧云刚下楼就听到女儿发脾气,她瞥见连忆晨提着包站在餐厅外,笑着走过去,“我吩咐厨房煮了粥,不吃点吗?” 连忆晨深吸口气,语气平静很多,“她的头没事吧?” “没什么大事。”广碧云嘴角抿起一丝笑,淡淡道:“医生说要在家休息一周。” 欧新月额头还有大片的红肿,连忆晨有些想笑。这种苦肉计有意思吗?难道伤的不是她自己,吃苦的不是她自己吗? 此刻的连忆晨还意识不到,这种看似损人不利已的苦肉计,有时却往往是伤人的利器! “昨晚的事,你别气。”广碧云拉住连忆晨的手,神情惯有的温顺,“新月年纪小,又被我宠坏了,你是姐姐,多让让她。” “昨晚只是小事,”连忆晨蹙起眉,“云姨,你说她年纪还小,但她做的事情没有一件单纯!” 广碧云一怔,嘴角的笑化为尴尬。 “早餐我不吃,先走了。”连忆晨抽回手,开车离开别墅。 来到公司,连忆晨还觉得头疼。金曼端着咖啡送进来,试探道:“是不是你家那位演技派的小妹妹,又给你出难题?” 别说,金曼猜的还真准。 连忆晨抿口咖啡,不禁冷笑,“她学经济管理可惜,应该学表演。” “啧啧!” 金曼摇摇头,“既然那么不省心,搞定她就好了嘛。” 苦咖啡果然提神,连忆晨放下杯子,神情沉下来,“哪有那么容易?这中间还夹着我爸。”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金曼识相的闭嘴,开口说正事,“市中心广场的通知书发给我们了,有三家集团竞争。” “三家?”连忆晨蹙眉,除却云深与御氏外,还有别家? 金曼显然也颇为吃惊,无奈道:“还有东方集团。” 连忆晨秀气的眉头皱起。 几天后,用过午饭,连忆晨驱车离开云深集团。此次中心广场的项目重点改造地点选在老城区,这片地方集中的居民大多生活在社会最底层,人流复杂。 三家集团作为竞争项目,首先便要过拆迁一关。哪家集团先说动这大批居民们搬迁,哪家集团就拥有绝对的优势。 但是不知道消息如何走漏,老城区的那些住户听说有三家开放商要来出价,立时改变态度,坐地吆喝高价。这些年收入不过四位数的家庭们,谁家不想多拿点钱呢?! 金曼素来脾气火爆,连忆晨不放心。她提着包朝胡同深处走,远远瞧见有几辆车停在巷口。 “总裁!” 跟在金曼身边的助理气喘吁吁跑出来,连忆晨见到他的表情,忙问:“有事?” 年轻助理擦着额头的汗,“金主管跟那个房主吵起来了,不过这事不怨咱们,是那家人太过分,简直就是漫天要价!” 连忆晨了解金曼的脾气,大步往前走。前面那栋小二楼年久失修,不大的地方却足足挤着十几家,助理拨开人群,能够让连忆晨进去。 “好啊,你们云深集团牛什么牛?有本事从老子身上压过去,老子就是不搬!” 穿着背心大裤衩的男人双手叉腰,光秃秃的脑袋油光光,“我还告诉你,不但我们家不般,这些人都不会搬!” 话落,他瞪着眼朝围观的邻居叫道:“这些开发商都黑心,大家都不搬,我们看他们怎么办?” “对,不搬!我们都不搬!” 众人纷纷应声,显然团结一致。 金曼气的变了脸色,吼道:“这么个屁大点的地方,你们都能要出别墅的价格,我看你们是想钱想疯了!” “屁大点地方怎么了?我们住的好好的,谁让你们来拆我们家的?” “我们这是改造,为了给你们更好的环境!” “呸!骗鬼去吧,你当老子是三岁的娃娃啊!” 金曼挽起袖子就要上前,却被连忆晨伸手拽住,“你要干什么?” “抽他!”金曼气哼哼骂道。 连忆晨叹了口气,后悔让她打头阵。金曼的性格哪里适合谈判啊! “好啊,你们还敢仗势欺人!” 男人瞧见气氛不对,立刻先发制人。他不知道从哪里抄起一把菜刀,瞬间抵在自己脖子上,“老子告诉你们,来硬的咱们就见血,反正我们就是不搬!” 这些人一看都是混社会的,擅长滚刀肉的本事。连忆晨黑眸动了动,顿觉棘手。 有人见到都动刀子,悄悄掏出手机准备报警。原本的和平谈判,突然上升到如此紧张的气氛,云深集团瞬间处于被动局面。 “要见血吗?” 身后响起一道笑声,连忆晨惊讶的侧过身,男人那张绝美的脸庞意外出现。 “往下两公分用力划下去,八分钟你就会流血致死。”御兆锡低头走进来,他只有微微弯下腰,才能不被低矮的屋顶碰到头。 御兆锡拉过一把椅子,双腿交叠坐在那个男人面前。这间异常狭小的屋子,因为他的出现立刻骚动。 “如果血都流干了,那你死的会很丑。”御兆锡勾起唇,那双隽黑眼眸闪过笑意。 “噗——” 连忆晨笑出声,这种时候也就只有他惦记美丑。 正文 042 前途堪忧 御兆锡这两句话抛出去,周围人俱都倒吸口气。 前方原本装腔作势的男人,脸色一白,下意识咽了咽口水。他把手里生锈的菜刀,‘啪’丢在桌上,叫道:“哼!老子才不能死!不能便宜了你们!” “你们都是谁啊?”回过神后,秃头阿彪瞪着连忆晨还有御兆锡问。眼前这个男人年纪轻轻,细皮白肉,可他开口说话,竟然能够令人不寒而栗。 “那不是你能问的!”金曼鄙夷的开口。 阿彪被呛声,又要破口大骂,但被人制止。 “阿彪,跟他们说正事!”围观人群中有道出声,御兆锡微微偏过头,朝着开口那人扫了眼,薄唇微勾。 经那人提醒,阿彪才想起重要问题。他回手从桌子底下拿出一张纸拍在桌上,道:“今天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你们不给我们这个价格,别想让我们搬家!” 连忆晨上前一步,摊开的A4纸上字迹工整,写出的价格更是让人乍舌,“这种价格,哪家集团都不会答应!” “切!” 阿彪盯着连忆晨,不禁挑了挑眉,“你们给不起,不代表别人不能给!” 御兆锡骨节分明的手指轻叩桌面,那双深邃的眼眸从纸上掠过,眸色沉了沉。 “我们的条件都说了,你们快回去商量!”阿彪起身赶人,摆明不想再谈。既然他敢开出价码,必然早已跟周围那些邻居达成共识。 “对啊,我们都听阿彪的,你们别来白费口舌,不给钱我们肯定不搬!” 众人七嘴八舌赶人,今天再谈下去,注定无果。 连忆晨抿起唇,悄悄伸手将桌上那张纸揣进皮包里。 “走吧。”御兆锡起身,连忆晨临出门前又扫了眼那些人,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但事发突然,容不得她仔细琢磨。 这片小二楼外,跑来看热闹的居民不少。眼见有人出来,众人齐刷刷退开,三三两两躲在边上议论。 御兆锡双手插兜走在最前面,连忆晨跟在他的身边。男人那两条大长腿迈开,不得不让她同样扯开大步。 云深集团工作人员走在最后,金曼特别带着他们与前面两位空开一些距离。 这条小巷不算太深,连忆晨几次抬起头,都能见到御兆锡紧蹙的眉头。她犹豫了下,主动开口问他,“你怎么看?” “看什么?”御兆锡抬眼。 “刚才的事情,”连忆晨语气沉下来,“他们开出的价格云深不可能满足,御氏恐怕也做不到!” 御兆锡点点头,表示赞同她的话。 “然后呢?”连忆晨等了半天,也没见他有下文。 御兆锡走到车前,食指绕着车钥匙,笑道:“连总,我们已经是竞争对手了,你打算从我嘴里听到实话?” “……”连忆晨怔了怔。 周围的人好奇张望过来,但御兆锡并不介意。他忽然俯身,完美脸庞抵在她的眼前,缓缓说道:“我是个很有原则的人,即使我们关系匪浅,我还是不能透露任何消息给你。” “……”连忆晨差点气死! 哄—— 银色跑车转瞬远去,金曼屁颠颠跑过来问,“老板,打探到内幕没?” 内幕? 连忆晨冷笑了声,恶狠狠的目光吓的金曼缩起肩,“……我不敢八卦了。” 连忆晨气哼哼坐进车里,金曼瞅着她的神情,后知后觉回味过来。原来老板吃瘪了啊,所以这火全撒她身上。 电梯门‘叮’一声打开,秘书立刻站起身,“御总,您回来了。” 御兆锡随手在纸上写几个字,吩咐道:“送去给庄乾。” “是。”秘书不敢多看,拿起纸条下楼。 偌大的办公室中,斜阳旖旎。御兆锡端坐在转椅中,双手相抵撑在眉心,直到桌上的内线响起来,“御总,有位女士想见您?” “谁?” “她说她是东方沁。” 御兆锡深邃的眼眸动了动,“让她进来。” “好的。”秘书挂断内线,几分钟后推门进来一个女人。 来人穿着一套酱紫色的套裙,银色挎包,明艳照人的脸颊染着笑,“兆锡,好久不见。” “坐。” 御兆锡指了指面前的转椅,东方沁坐下,看向他的眼神温和,“早就猜到我会来?” “这才像你的作风。”御兆锡勾起唇。 东方沁笑了笑,并没回避他的话,“爸爸让我接管东方地产,你也知道的,地产之前一直都是大姐负责,那些人并不服我!” “所以?”御兆锡谈话不喜欢绕圈子。 “给我一个机会,可以吗?”东方沁跟他说话时,语气神态都透着熟识。 “东方集团想要独吞,胃口太大了点!”御兆锡浅浅的笑,但眼底的笑看不真切。 东方沁微微扬起脸,姣好的容貌搭配她全身的装扮,恰好显示出她的出身不凡,“如果御氏感兴趣,我愿意跟你合作。” 那就是说,她想要干掉的,只是云深集团。 御兆锡黑眸从她脸颊扫过,嘴角的笑容一点点冷下来,“我想要的东西,不需要跟任何人合作。” 东方沁蹙眉,有些后悔刚才的话。不过她很快又抿起笑,道:“上次的楼盘价格战云深出尽风头,我已经忍让过一次。” 御兆锡单手抚着下颚,眼角有厉色闪过,“砸车的人还没找到,一定是有人把他藏的很好,很隐秘。” 东方沁低着头,嘴角笑容有片刻的僵硬。 “看起来,御少打算帮自己的未婚妻?”东方沁慢悠悠的开口。 御兆锡潋滟薄唇轻勾,却并不回答。 走廊有道熟悉的身影闪过,庄乾眯起眼,转而推门进去,“东方沁怎么来了?” 御兆锡站在落地窗前,目光盯着某处。 庄乾自问自答,“她想跟嫂子抢生意。” 顿了下,他发现什么好玩的事情,贼笑道:“哥,你打算帮谁?” 男人收回远眺的视线,庄乾知道有些话不能深说,开口说正事:“我查过了,那个阿彪是一个混混,十几岁就到处认大哥,现在上有老下有小,还喜欢赌。” 同一时间,连忆晨也收到相似的资料。她盯着信息,只从表面来看,似乎找不到可疑的地方。 “御氏或者东方集团,咱们只能赢一家。”金曼坐在她对面,陈述出一个事实。 连忆晨合上资料,极为平静的开口,“不,云深不能输。” 金曼叹气,心中毫无把握。御氏已算强敌,如今又添东方集团,前途堪忧。 正文 043 御家需要一位女主人 晨曦微露,火红的朝阳绚烂夺目。连忆晨拉开窗帘,推开窗,淡淡的青草香使人神清气爽。 佣人将早餐备好,连忆晨拉开椅子坐下,餐厅里一个人都没有。 楼上卧室门开着,欧新月砸东西的声音传下来,“厉渊哥哥为什么都没回家?” 佣人站在边上伺候,连忆晨喝口牛奶,问道:“裴少爷没有回来?” “没,”佣人想了想,如实跟她说,“裴少爷好几天都没回来了。” 吃完早餐,连忆晨准时出门。她的车还没修好,最近每天都由司机过来接。 司机将车停在大厦外,连忆晨正要下车,眼角余光扫到什么,坐在车里没动。 侧面的白色悍马开过来,裴厉渊穿着一套黑色西装,习惯性单手插兜走路。他微微低头,对身边不断打招呼的员工充耳不闻。 等他走远,连忆晨才下车。 回到办公室,金曼边喝咖啡边等她,“老板,早。” 没有外人的时候,金曼总喜欢开玩笑。连忆晨平时纵容她,两个女孩子脾气性格相投,“有事?” 金曼双手捂在桌前,故意逗弄,“猜猜看。” 她的模样很神秘,连忆晨半天没看出破绽,“猜不到。” “啦啦啦!” 金曼翻手亮出一个什么,连忆晨定睛望过去,嘴角的笑容逐渐收敛。 “好霸气的订婚请柬。”金曼右手攥着请柬,眼睛闪闪发亮,“不愧是我们安城第一御少,请柬都是带金边的。” 阳光透过玻璃照射进来,金曼扬起的烫金请柬熠熠发光。连忆晨收回目光,“符合他的风格。” “不满意?”金曼讶然。 连忆晨从金曼手中取过请柬,内页的字迹笔锋有力,力透纸背。她拿起桌上的笔,也随手写几个字,倒是没太退步。 初中时候她的字很丑,裴厉渊每次都会撕掉她的作业本,搬把椅子坐她身边监督。后来整个暑假,她每天都被浸泡在墨汁中。 也是从那年的夏天开始,连忆晨喜欢上书法,更喜欢手把手教会她一撇一捺的男人。 “晨晨。” 金曼手指点在那张金色请柬上,沉声道:“如果我们跟御氏联手,东方集团肯定没戏。” “联手?”连忆晨眯了眯眼。 金曼点头,一副笑眯眯的样子,“你未来公公,在安城说句话谁敢不听?你未来老公更好搞定,直接把他拉到你枕边,小风一吹就能OK!” 连忆晨抬手在她额前狠狠戳了下,“你都想的什么乱七八糟!” “乱吗?”金曼咬着唇,“这是最两全其美的办法。” 两全其美? 连忆晨苦笑了声,办法倒是不赖,可惜没法实施。这场看似风光无限的订婚典礼,根本就是演戏。 她不想入戏,更不能入戏。 “扣扣——” 秘书进来请示,“总裁,有位秦先生要见您。” “秦先生?”连忆晨皱眉,她好像不认识姓秦的。 “连小姐。” 门外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秦叔笑吟吟进来,“老爷请您过去坐坐。” 连忆晨脸色微变,心想金曼那是什么嘴啊?刚说曹操就到了! 黑色轿车开上山,连忆晨沿路都没看到有人出现。她想起自己被要求换车的待遇,顿觉心里不舒服。 车停在御苑外,秦叔走在前面。连忆晨跟在他身后,虽已来过几次,但没摸清方向。 “老爷,连小姐到了。” 连忆晨提包站在秦叔身后,视线越过他的肩膀看过去,蓦然对上一双幽暗的眸子。 “大少爷。”秦叔开口,御天鸣嘴上叼着烟,点点头。 大少爷?连忆晨一怔。 御坤坐在凉亭的石凳中,转过身对她招手,“晨晨过来,看看我新刻的章。” 连忆晨走过去,明黄色桌布上摆放着几块石料。玉器她不算懂,上次御坤送的手串,她让人去估过价,至少7位数。 “很好。”她不知道要怎么说,选择稳妥的说辞。 “我爸喜欢听实话。”站在边上吸烟的男人开口,连忆晨目光轻抬,看到他的眼睛。 男人双眸很黑,脸上的五官出色,尤其他抿唇笑的时候,特别像一个人。 连忆晨移开目光,他笑起来同御兆锡很像。 “伯父,我对这些不太懂。”连忆晨再答。 御坤笑了笑,从雕刻好的印章中挑出一块颜色血红的递给御天鸣,道:“这块给你妈妈带回去。” “只有这个,她还要跟我闹。”御天鸣将印章接过去,语气淡淡的。 御坤轻笑了声,“周末我约她一起吃饭。” 闻言,御天鸣掐灭手里的烟,把印章放进锦盒。他起身时,黑眸瞥向连忆晨,隐约染着一丝笑容。 连忆晨垂下目光。男人没多纠缠,开着那辆张扬的明黄色跑车离开。 “坐。” 等他走后,御坤指着身边的位置,连忆晨谨慎坐下。 “天鸣是兆锡的哥哥。”御坤端着茶碗,神情平静。 连忆晨并没过度惊讶,她只是没想到御坤会亲口告诉她,“这是您的私事,我没权过问。” 御坤那双被世事历练出来的眼眸,总令连忆晨感觉惧意,“你马上也是御家的人,理应让你知道。” 御家的人?连忆晨低下头。 “晨晨。” 御坤倒了杯茶给她,连忆晨双手接过,抬起目光与他对视,“您有话就说。” 大家族养出来的女儿,到底都见过世面。御坤抿了口茶,直言道:“你跟兆锡订婚以后,搬过来住。” 连忆晨后背瞬间惊出冷汗。 御坤望着她的表情,继续说:“我这个家,稍微复杂了点。有些事情你应该也听过传闻,如今有他们兄弟两人打理公司,我很放心。筝筝年纪小,奶奶又上了岁数,御家需要一位女主人!” 连忆晨轻咬唇瓣,你们家缺女主人关她什么事?! “你爸的事情,”御坤突然开口,连忆晨咻的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睛,“我前天约几个老朋友吃饭,正好打听了一下,事情确实不好办。但我要想讨个人情,大家还会给的。” 威逼利诱?!连忆晨胸口压着一口气。 这些话点到即止,御坤没在深说,完全留给连忆晨考虑的空间。须臾,秦叔将她带出御苑,吩咐来时的司机把人送回去。 司机将车停在云深大厦外,连忆晨推门下车,还没转身就听到车笛响。 男人降下车窗,盯着开走的黑色轿车眯了眯眼,“上车。” 连忆晨皱眉,这样的车接车送,她吃不消,“我还有事没处理完。” 御兆锡指了指腕表,早已过去上班时间。他薄唇轻抿,再次出声,“快点!” ------题外话------ 5。20,甜甜蜜蜜的日子,祝愿亲爱的们今天开心愉快,群么么~~ 正文 044 讨好未来老婆 安城的傍晚,宁静而柔和。沿着环城高架桥行驶,道路两旁的路灯亮如白昼。连忆晨手肘搭在窗边,一张小脸被五彩射灯渲染。 男人双手轻握方向盘,车速平稳。他偏过头,身边的人专注出神,须臾,他突然抬手换挡,车子瞬间加速。 连忆晨后背撞上座椅,蹙眉道:“开这么快干什么?” “肚子饿。”御兆锡轻飘飘的回答。 连忆晨撇撇嘴,没在搭理他。很快的功夫,御兆锡将开到夜市区,停在路边的停车线内。 “去买!”御兆锡出言催促,连忆晨发懵,“买什么?” “烧烤。” “你再说一遍?” 连忆晨难以置信的瞪着他,却见他从钱夹里抽出几张钞票塞过来,“多买点。” 迟疑几秒钟后,她终于确定自己没听错。捏出一张钞票,连忆晨把其余的钱都还给他,“两个人吃,不用了那么多钱。” 隔着一条不算宽敞的马路,御兆锡能够那抹娉婷的身影穿梭在人潮中。连忆晨今天穿的并不精致,白衬衫,黑色紧身裤,百搭又不失庄重。 她好像很喜欢这样搭配,御兆锡将天窗打开,上半身靠进座椅里边听音响边等着吃。 优雅的安逸的环境里,突兀响起手机铃声。御兆锡看到来电号码,把音响的声音调小才接通电话,“喂。” 七点钟,正值用餐高峰期。连忆晨点好吃的,等了好久老板才烤好。她闻着空气中飘动的炭火香,嘴角露出笑。 老板将打包带走的烤串放进食品袋里,连忆晨往回走,又用手里剩下的钱,跑去买了两瓶啤酒。 两手提着满载的食物,连忆晨步伐轻快。原本她并没胃口,可御兆锡把她带来这里,又把她的食欲勾起来。 走里的男人攥着手机,不知道在想什么。连忆晨腾出一只手拉开车门,御兆锡挑眉看过来,“好慢!” “帮帮忙。”连忆晨微怒,嫌慢不自己去买?! 御兆锡把手机丢在边上,接过她拎着的袋子。烧烤过的食物有热气蒸腾,连忆晨差点直接在车上吃。 御兆锡发动引擎,将车开出夜市区,朝江边而去。 天色微微暗沉,沿着江边修建的景观灯陆续亮起来。连忆晨选了张周围没人的长凳,拉着御兆锡坐下,“这里吧,清净。” 她坐稳后,忙把男人手里的袋子接过去开吃。肉串冷掉不好吃,她尝了口,温度恰到好处。 几串下肚,连忆晨渐有果腹感。她盯着身边的男人,没想到他速度跟自己差不多,吃空的竹签子竟也不少。 连忆晨抿唇笑了笑,御兆锡眼睛直视前方,慢慢咀嚼,“市中心广场的项目,云深有多大把握?” 没想到他主动开口,连忆晨稍有迟疑,笑说:“你说我们是竞争对手,那我必须保持沉默。” 御兆锡眼睛里闪过一丝笑,“学的倒是挺快。” 嗯哼!跟如此强大的对手竞争,她能学的慢吗? 既然他先开头,连忆晨也有些话想说,她擦了擦手,从皮包里抽出一张纸递到他的面前,“你觉得有不对吗?” 这是那天去老城区谈判时,阿彪那伙人开出的价格。御兆锡深邃的眼眸眯了眯,颇有兴致的问她,“说说看。” 连忆晨将A4纸摊开,直言道:“那个阿彪小学都没读完,绝对写不出这么漂亮的字,而且这个价格看似无理,其实我算过,恰好是云深不能承受的价格!” “嗯。”御兆锡喉咙里溢出磁性的低喃,“还不算太傻。” “……”连忆晨暗骂,你才傻!今天见到请柬上面的字迹时,她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要不是被他爸搅和,耽误到现在她才想明白。 “御兆锡,我们合作吧。”不知怎的,连忆晨顺口冒出来。也许是金曼的话触动到她,又或是刚刚买烤串时下定的决心,总之她要试一试。 “合作?”御兆锡侧过身,盯着她的脸。 连忆晨表情变的严肃,“现在无论是谁,都要面对另外两家强大的对手!所以最简单最快的方法,我们先结成联盟淘汰一家,剩下的再PK。” “你的意思是先干掉东方集团,然后再干掉我?” 连忆晨尴尬的笑了笑,“……我没这样说。” 但她确实是这样想的。 男人似乎吃饱,把手里剩下的东西都塞到连忆晨的袋子里。她并没生气,甚至主动抽出一片纸巾递过去。 “你平时都跟人这么谈生意?”御兆锡擦干净手。 连忆晨摇头,“这方法只针对你!” 御兆锡怔了怔,渐渐的,那双深邃的眼底漫出柔和的光,“连忆晨,你这方法选的不怎么样。” 第一次听他喊自己的名字,连忆晨有片刻的恍惚。她深吸口气,秀气的眉头微皱,“不愿意跟云深联盟?” 御兆锡双腿交叠坐在长凳里,原是最普通的动作,却不断招惹来过往行人驻足观望。连忆晨觉得坐在他身边,压力很大。 “NO。” 连忆晨一怔,见他勾起唇,“恰好我想玩这个游戏,而你又是我不得不选的人。” “不得不选的人?”连忆晨没明白。 江边的风有些大,御兆锡抬起骨节分明的手指拂开她两颊的碎发,潋滟唇角弯起,“如果我婚前不讨好老婆,会不会被你秋后算帐?” 老婆?!连忆晨脸颊爆红,“御兆锡!” “我爸找你干什么?”这男人调频速度真快。 连忆晨并没隐瞒,“他说订婚后,让我搬过去住。” 顿了下,她又补充道:“这种问题,你去解决。” 江边的路灯逐一亮起,御兆锡倏然伸手圈住她的肩膀,连忆晨刚要挣扎,他的声音已经响在耳边,“别动,有人偷拍我们。” 偷拍!连忆晨身体僵硬住,真的假的? 怔忪片刻,男人宽阔的臂膀将她纳入怀里。连忆晨鼻尖几乎贴到他的下巴,扬起的视线里,竟是他温柔的笑脸,“这问题我解决不了。” “为什么?”连忆晨傻傻的问。 自从第一次见到她,她多数都是冷静干练的。只有偶尔流露出来的这种神情,才有小鸟依人的媚态。御兆锡黑眸轻眯,薄唇抵在她的耳边,道:“因为我也是这么想的。” 连忆晨倒吸口气,终于有种被调戏的感觉。 正文 045 御兆锡被骗 整个上午,连忆晨都耗在小会议里。金曼带着两名助理,同时在场的还有叶原、以及裴厉渊,这几个人都是她最信任的。 “晨晨。”叶原寻思好久,才试探的开口。 “您说。” “御氏可信吗?”这是叶原最担心的问题。 “叶叔,”边上黑色转椅里的男人笑了笑,抿唇道:“你的担心多余。” 叶原扫了眼裴厉渊,神情慢慢有些尴尬。也许真是他多余,毕竟御连两家即将联姻,这点面子御兆锡肯定会给。 连忆晨将看完的资料递给金曼,道:“我会小心的。” 叶原安心的点了点头。 对面有道目光直射过来,连忆晨抬起头,恰好看到他深邃的眼眸。桌上的手机有振动,裴厉渊拿起来,走到外面去接。 透过会议室玻璃门,裴厉渊颀长的身影挺拔。金曼悄悄往这边挪过来,压低声音道:“他又抽什么疯?说话阴阳怪气的!” 连忆晨敛眉,盯着手上的资料,问:“方案出来了吗?” 金曼撇撇嘴,“老板,这个很难。” 桌上摊开的资料都是有关东方集团的,无论公司资料或是家族纷争,金曼都准备的详细充足。她抽出其中一张,道:“东方家两位千金自小不合,大女儿东方露是东方啸前妻所生,二女儿是现任东方太太所生,东方啸自然宠爱东方沁。不过东方露进入集团最早,人脉广泛,加之她又给东方家觅到一位佳婿,这些年东方啸逐渐对他们夫妻倚重。东方沁想要篡权,也不是很容易的事情!” 金曼一口气说这么多,又继续分析,“现在东方沁接手东方地产,上次的价格战我们赢了,她肯定不服气。” “嗯。”连忆晨认同金曼的说法。桌面摊开的杂志上,连续一周都被东方沁占据大幅版面,足以看到她的气势与决心。 “我们怀疑她指派人去煽动那些居民,但没有证据,谁也拿她没办法。”金曼说出最棘手的问题。 裴厉渊拿着手机回来,刚好听到金曼最后一句话。他笑着拉开椅子,道:“东方沁也不是傻子,她敢做这种事,自然会把屁股擦的干净。” “厉渊说的有道理,”叶原赞同,“东方沁半年前帮助东方集团竞标回来一块地皮,这才能进入公司坐上高位。那块地,原本董事长也看上的,却被她先下了手!” 提起这件事,连忆晨倒还有几分印象。连少显平时囤积不少地皮,所以那块皮被抢走,她并没太放在心上。 此时想起来才隐隐觉的,东方沁似乎很早前就盯上云深。 金曼轻哼了声,“那裴副总说说看,有什么好方法?” “没有。”裴厉渊抿着咖啡,神情淡淡的,“这种事情总裁必然能搞定,而且还有御少撑腰,哪里需要我指手画脚?” 连忆晨蹙眉,望向他的眼神莫名。 吃过午饭,连忆晨一个人安静的坐在办公室。上午讨论没出结果,也许是她把问题想的太简单,东方沁行事严谨,蛛丝马迹并不会被人轻易发觉。 桌上的手机忽然响起,她看到号码,顿觉意外,“喂。” “下来。”御兆锡只给她两个字,然后便挂断。 连忆晨无奈,拿着手机下楼。 大厦外骄阳似火,阳光照在大理石地面上,刺的眼睛都睁不开。她站在路边,并没发现那辆银色跑车。 滴—— 正前方有辆黑色轿车,她微有迟疑,随后跑过去。 车里冷气很足,连忆晨舒口气,“找我有事?” 今天的御兆锡穿着白色休闲装,显然刚从某种场合回来。他挑了挑眉,盯着她问,“想到打垮东方集团的方法了吗?” 男人嘴角噙着戏弄,分明是来看她笑话的。连忆晨沉下脸,这混蛋真是人家哪里痛,他偏要戳哪里! 连忆晨眯了眯眼,被御兆锡几次欺压,她也需要爆发一下! 男人耸耸肩,摆明一副‘你能把我怎么样?’的模样。 “呵呵……” 连忆晨勾起唇,那笑容忽然令御兆锡感觉到什么。滑开手机,找出一张照片,她放大后递到他的面前,“安城人还没见过你吃烤串吧?!” 我操! 御兆锡惊愕,菲薄的唇瓣抿成一条直线,“什么时候拍的?” “上次,”连忆晨偏过头盯着他的脸,笑道:“你吃烤串的模样,也不难看哦!” “给我。”御兆锡声音很冷。 连忆晨乖乖把手机拿给他,“我还有很多备份。” “……”御兆锡很想掐死她。 “连忆晨!” 御兆锡还没开口,连忆晨却掌握主动权,“来吧,跟我交换。” 车厢里的气氛瞬间压抑,司机眼观鼻鼻观心,大气都不敢喘。僵持几分钟后,御兆锡抽出一个信封丢到她的面前。 哈哈哈!真有意外收获? 连忆晨窃喜,她其实就是赌一把,没想到赌赢了!打开信封,里面是几张照片,她看到第一张的时候,嘴角的笑容蓦然收敛。 “都认识吧?”御兆锡探过身来。 连忆晨再也笑不出来。她当然都认识,前几天还跟她开会的高层,却跟东方沁的助理偷偷见面,难怪云深的底价会泄露出去! 看完照片,连忆晨恍然大悟。她瞪着身边的男人,质问道:“你早就知道了吧!” 御兆锡隽黑的眼眸动了动,朝她伸出手,“照片!” 阴险! 连忆晨狠狠咬牙,他很早前就知道,却什么都不说。如果不是选择跟他同盟,云深最后怎么惨死的她都能想象到! 拿起边上的手机,连忆晨迅速按下删除,“没了。” 她拉开门就要下车,御兆锡一把扼住她的肩膀,“剩下的照片呢?” “就这一张。” 连忆晨努努嘴,黑亮的眼睛染满笑,“御兆锡,你被骗喽!” 碰—— 连忆晨甩上车门跑远,御兆锡紧绷的嘴角缓缓轻挽。很好,连他都敢骗,真是长本事了! 正文 046 撞破 两天后,从御兆锡手里拿到的那些照片,连忆晨已经全部查清。果然是云深内部出现问题,东方集团有人出高价来买消息,金钱诱惑到底难以抵挡。 “吃里扒外的混账东西!”金曼愤然,作势就要去抓人。 连忆晨按住她,转而吩咐叶原,“叶叔,您去吧。” 叶原做事老练,金曼容易冲动。这件事很严重,不仅关系到云深内部,更关系到接下来对于东方集团的影响,以及后续中心广场的竞争。 叶原领命,起身往外走。连忆晨想到什么,又喊住他,“事情要闹大,能多大有多大。” “我懂。”叶原抿唇笑了笑,望向她的眼神含着欣慰。自从董事长出事,连忆晨小小年纪扛起重担,一步步走过来,越发有模有样。 叶原离开后,金曼才不高兴的撇嘴,“怎么不让我去?” “你有别的任务,”连忆晨单手撑在桌面,笑眯眯的盯着她,“那些人之所以被煽动,肯定是有人给他们许诺了某些条件,你去摸清楚!” 金曼瞪眼,“老板,你这是虐我!那些人我怎么打交道啊,看到他们那副嘴脸我就想动手!” “你敢!”连忆晨沉下脸,神情冷冽,“被打倒是可以,伤人可不行。” 金曼杏目圆瞪,无语凝噎。看吧,老板就是老板,别管闺蜜不闺蜜,关键时刻出卖的就是闺蜜! “乖。”连忆晨起身走过去,弯腰蹲在她的面前,冷脸变笑脸,“我相信你能搞定那些人,等这次的事情OK,我给你一个大假?” “这可是你说的哦。”金曼总算顺口气,连忆晨忙不迭点头。她知道有些难为金曼,不过权衡过后,要想办成这件事还非她莫属。 安排好所有细节,金曼带人去部署。连忆晨这两天都没休息好,神经绷的很紧。自从看到御兆锡给她的照片,她心头一直都觉得不舒服。 以前是她太疏忽,太过相信身边的人。却原来在她看不到的那些地方,并不是人人都似表面那样忠心。 “总裁。” 秘书推门进来,请示道:“刚婚纱店打电话问您,什么时候可以去试礼服?” 试礼服? 连忆晨抬起头,左侧桌角摆放着那张烫金订婚请柬。她抿起唇,声音很低,“我最近都没时间。” “……是。”秘书疑惑离开,今天下午总裁就有空闲。 窗外阳光炙烈,连忆晨定定望着远处愣神,直到电话响起。 “连小姐,您的车修好了,什么时候给您送回去?” 连忆晨面色一喜,道:“不用了,我自己去取。” 下午事情不算太多,连忆晨处理好以后,准备去维修中心取车。她提着包经过旁边办公室,敞开的大门正对转椅,却不见人影。 前台助理见她出来,忙起身。连忆晨脚步微顿,问道:“裴副总不在吗?” “副总身体不太舒服,中午就走了。” 连忆晨点点头,转身走进电梯。她没有麻烦司机,自己打车到维修中心,终于见到心爱的座驾,“白小姐,好想你。” 她的声音染着淡淡的笑,仔细检查过车,确定一切无恙后才开走。 时间尚早,连忆晨难得有空闲时间,她心情也不错,寻思要去逛逛,打发一下时间。 前方路口红灯,连忆晨手指轻叩,突然想起离开公司时秘书的话,还有最近几天裴厉渊时常的咳嗽声。 最近他不怎么回家,他们见面的机会只在公司。每次都是公式化的交谈,她心里压抑的很多话都没机会说出口。 车辆渐行,连忆晨将车左拐,停在一家超市前。货架的商品琳琅满目,她平时逛超市机会有限,直接推车到进口食品区。挑来选去,她选出几样裴厉渊喜欢的水果,特别挑好梨子,清咳润肺。 市中心东路的一处小区,环境安静优雅。连忆晨把车停在楼下,提着东西往里走。两年前裴厉渊在这里买的房子,她只在他搬家时,跟全家人来过一次。 电梯停在十五楼,走廊的落地窗打扫明亮。连忆晨方向感极强,即使来过一次,依然能准确找到门牌号。 几分钟后,她站在银灰色防盗门外,深吸口气才按下门铃。 叮咚—— 门铃响过很久,但都没人。连忆晨怔了怔,一手提着袋子,一手去翻包里的手机。 啪! 面前那扇门打开,连忆晨听到开锁声,笑道:“我还以为你……” 她后面的话,俱都因为面前的人,卡在喉咙里。 欧新月勾起唇,黑色男士衬衫松松垮垮套在她的身上,“你来找厉渊哥哥?” 顿了下,她朝里指了指,道:“他在洗澡。” 连忆晨目光透过开敞的门缝,见到地板上散落的红色女士内衣,交叠落在男人的西装裤上。 心跳不断加速。 “新月。” 蓦然间,门里有道身影过来。裴厉渊利落的短发滴着水珠,腰间一条白色浴巾,“你怎么还没换衣服?” 男人的声音刚落,连忆晨黑亮的眼睛便对上他的视线。 可惜,他那双深邃的黑眸中,一片平静,甚至还有微微的笑容。 “去换衣服。” 裴厉渊再次出声催促,欧新月听话的松开手,转身回到卧室。 额头两边的太阳穴一阵阵紧缩,连忆晨手指松掉,袋子里水果坠落满地。她盯着地面,能够看到自己的心也如此分崩离析。 不知道如何离开的,连忆晨重新恢复记忆时,双手抖的握不住方向盘。 咯吱! 车轮擦过地面摩出长长的痕迹,她把车停在路边,手脚都酥麻。 临近傍晚,御兆锡驾车从俱乐部离开。常年参加这些聚会,他根本毫无兴趣,索性找借口离开,早点回家休息。 车子开过高架桥,御兆锡沿西行驶,江边的景观灯逐一亮起。他减慢车速,将天窗打开,感受安城的夜晚。 巡逻交警正在查违章,一张罚单贴给路边不按规定停车的白色悍马。 御兆锡见到车牌,将车开过去。他走到车前,雨刷夹有交警留下的罚单。车里面没人,他扫了眼那车停的位置,这不是找罚吗? 不过把车停成这样,完全不像连忆晨的作风。御兆锡拿起手机打电话,却发觉车里有声音。 男人抿起唇,挂断电话往前走,远远看到一个人影站在扶栏边。 ------题外话------ 早上网站无法登陆,所以更新时间延迟! 一直潜水滴亲们,是不是冒个泡泡呀~~ 正文 047 回家收拾你! 江边两侧堤岸亮起的一盏盏路灯,蜿蜒屹立。远远的,有船笛声飘过。 御兆锡双手随意搭上扶栏,黑眸盯着呆呆出神的人。可她目光木纳,对周围靠近的人压根毫无察觉。 男人蹙起眉,抿唇轻咳。 连忆晨缓缓转过头,看了看身边的男人,短暂的讶异后,她又把目光再度放回原处。 “这里有什么好看的?”御兆锡察觉她不对劲。 连忆晨抬手挽起耳后的碎发,“很美,不是吗?” 御兆锡挑眉盯着远方,波光粼粼的江面,宛如闪亮夜空,着实迷人眼球。这些年忙忙碌碌,他已经很久没有停下脚步,站在这座城市的某一处角落,平心静气的欣赏。 “我记得十年前,这里还是一片没人来的泥滩。”御兆锡双手插兜,慢悠悠的开口。 连忆晨点点头,眼角有细碎的光掠过,“这里是我爸爸亲自设计,云深承建的第一个民心工程。” 岸边圆形广场中,有座美人鱼铜像,连忆晨手指轻点,道:“那是我设计的,爸爸说要让我的心愿在这座城市出现。” 她说话声越来越低,脸上的神情也越来越沉。御兆锡眯了眯眼,望着远处那座高大的铜像,眼底幽幽闪过什么,“十年前?你才多大?” “十六岁。”连忆晨勾起唇,眼中的神采瞬间黯淡下去。也是那一年,爸爸娶回来另外的女人,她的世界从此不在安逸。 男人一手撑起,两条长腿敏捷的翻过栏杆,整个人端坐在扶手上。须臾,连忆晨也学着他的动作,同样撑起翻过,坐上扶栏。 御兆锡隽黑的眼眸动了动,嘴角闪过淡淡的笑。平时看她满身教养,没想到也有如此随性的一面,“你的车被贴了罚单。” 前方江面平静,连忆晨‘哦’了声,脸色没有任何起伏。 天色渐沉,很多人都来江边散步。身边的人情绪明显不对,御兆锡骨节分明的手指扣在腿间,皱眉问她:“这么晚来吹冷风,不要告诉我是为看风景?!” “御兆锡。” 连忆晨突然抬起脸,黑沉的眼睛盯着某处问,“你说江里的水冷吗?” 这是什么问题? 御兆锡好看的剑眉蹙起,刚要回答,却不想她的身影晃动了下,‘扑通’一声,水花四起。 “扑通!” 连续两次落水声,终于引起周围人们的尖叫:“啊——” “有人自杀啦!” 岸边有人发出惊恐的喊声,御兆锡上半身咻的钻出水面,抹掉脸上的水珠,身体如鱼儿般往前蹿出几米,瞬间扣住连忆晨的脖子,“别动!” “放开我!” 连忆晨被他勒住,呼吸困难,黑发湿漉漉黏在脸上,“御兆锡,我不是自杀!” 她双手攀住男人的手臂,两条腿不停踩水。 “闭嘴!” 御兆锡脸色铁青,一只手牢牢扣住她,声音很冷,“不是自杀你跳下来干什么?” “我想冷静一下!” 水面荡漾起一波又一波的涟漪,御兆锡低下头,怔怔盯着怀里的人,心底的怒火不断翻涌,“连、忆、晨!” “小伙子,干得好!” 岸边遛弯的老大爷,双手叉腰看热闹,还不忘掺和一脚,“大爷年轻的时候也这么干过!” “哈哈哈——” 原本岸边紧张不已的人群突然轻松下来,大家见到水里那两个人,渐渐分辨出是一对小情侣,而且是吵架闹变扭的小情侣,这男人不正在哄女朋友吗? 傍晚江水温度降低,连忆晨此时冷静下来,顿觉尴尬。尤其她以这样的姿态被御兆锡扣在怀里,更觉丢人。 “放手!”连忆晨挣扎,手脚发麻。 他们两人身边不断有涟漪荡漾,御兆锡一手圈住她的脖子,一手滑动水面往岸边游。连忆晨觉得难受,伸手不断推他,“你放开,我自己会游!” “再敢多说一个字,我就把你沉到江底,让你游个够!”耳边满是男人阴森警告的声音,连忆晨脸色煞白,吓的再也不敢动。 御兆锡托着连忆晨游到岸边,看热闹的人们纷纷伸手。双手托住她的腰,御兆锡先把她送上岸,自己才上去。 “哗——” 众人默契的响起掌声,先前看热闹的大爷笑眯眯调侃,“小姑娘呀,我们看这小伙子不容易,让他回家给你认个错,咱可不能跳江闹自杀!” 连忆晨满身湿透,鞋子也不知道丢到哪里。她咬着唇,只觉一群乌鸦从头顶飞过。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现在的人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阿嚏!” 一阵凉风吹过,连忆晨双手抱肩,全身瑟瑟发抖,脚下很快汇成水涡。 “小伙子,快带女朋友回去吧,别冻坏了。”大爷劝完那边,又转到这边。他瞅了瞅御兆锡的脸,压低声音笑道:“对女人啊,该教训的时候就要教训,可不能让她们胆子太大!” 御兆锡全身也都湿透,衣服粘在身上,彻底暴露出他完美的好身材。周边不少女人,都红着脸看他。 男人朝着‘热心’大爷笑了笑,牢牢抓住连忆晨的手腕,道:“回家再收拾你!” 连忆晨手腕刺痛,男人又把掌心扣在她的腰间,强势而有力把她圈在怀里,带出人群。 “唔!” 连忆晨听到身后众人暧昧的笑声,很想张口解释什么,却不想御兆锡一把捂住她的嘴,眼神充满警告。 路边留下两串湿漉漉的脚印,连忆晨狼狈的模样无所遁形。御兆锡把她拖到车前,直接打开副驾驶的门塞进去。 轰—— 御兆锡沉着脸发动引擎,迅速将车开走。 正文 048 旖旎亲吻 车子一路疾速开回御苑,连忆晨身上搭着条毯子,整个人还是冻的发抖。湿透的衣服紧紧包裹在身体表面,由她的体温熨干,寒意从皮肤直透到骨子里。 御兆锡骨节分明的手指紧握方向盘,高速行驶。连忆晨偷偷瞥见他的脸色,半句怨言也不敢有。他身上的衣服同样紧贴身体曲线,那隐约可见的胸肌,紧实的小腹……她瞬间垂眸,不敢再看。 不多时候,车子开进御苑大门。御兆锡将车停在院前,连忆晨双手揪着身上的毯子,屁颠颠跟在他的身后。 “少……爷。”素来淡定的秦叔,声音都染着一丝惊讶。 御兆锡利落的短发微微滴着水珠,上身笔挺簇新的衬衫充满褶皱,西裤也是湿漉漉黏在腿上。 秦叔又瞅了眼连忆晨,似乎明白什么,“连小姐。” “阿嚏——” 御兆锡眯了眯眼,锐利的目光如同刀子朝她射来。连忆晨一惊,赶紧捂住鼻子,委屈的垂下头。这是自然生理反应嘛,她也无法控制。 “筝筝呢?” 秦叔从佣人手里接过干毛巾,急忙递过去,“庄少爷带小姐出去了。” 御兆锡没拿毛巾,沉声道:“不要跟她多说。” “是。”秦叔自然明白。 男人吩咐完,头也不回,径自上楼。连忆晨不知道下一步要怎么做,只能跟着他。 楼梯间铺着雪白地毯,御兆锡顺着楼梯而上。连忆晨刚要踩上去,条件反射性缩回脚,她没穿鞋,脚底一定不干净。 “拖鞋。”秦叔很有眼力,佣人拿过一双崭新拖鞋放在连忆晨脚边。 “谢谢。”连忆晨迅速穿上,小跑上楼。 二楼她来过几次,算有些熟悉,至少御兆锡的卧室位置,她是知道的。卧室门没锁,她进去时,一盏壁灯的光线昏暗。 “御兆锡。”她低低喊了声,但没人回应,只有浴室的水声。 连忆晨吐了口气,身体还在发抖。她拢紧毯子站在一侧,不敢到处乱跑。这男人有洁癖,她可不能弄脏什么。 御兆锡洗澡的时间不长,连忆晨没等太久,他已经洗好出来。 “能借浴室用用吗?”连忆晨呐呐的问。 御兆锡洗过澡,换上干净的衣服后,神色才有好转。他挑起眉,道:“你要借用的,只有浴室吗?” 说话间,他黑眸自她身上打量一圈。连忆晨双手护在胸前,愤愤咬牙,“再借一套干净的衣服。” 御兆锡倒了杯酒,“不借。” 连忆晨语塞,无法跟他斗嘴。她又冷又难受,只想先用热水暖和一下身体。 锁上浴室的门,连忆晨几下把湿衣服都脱下来。诺大的浴室中,按摩浴缸散发着诱惑人心的光泽,可她不能泡澡。 这里不是属于她的地方,侵占别人的浴室,她全身充满戒备。 淋浴前,她又把浴帘严严实实拉上。虽然已经锁门,但门外那个男人,总令她忌惮。 哗—— 热水兜头冲灌下来,连忆晨发白的脸色终于渐渐染上红晕。江水很冷,远比她想象的温度要低,全身湿透还冻了那么久,她已经预感自己要生病。 几分钟后,连忆晨洗好澡,觉得身体回暖不少。她关掉水,突然响起御兆锡刚刚的话,这混蛋不会真的那么渣吧?! 擦干净身体出来,连忆晨一眼见到衣物架上放置的干燥睡衣。她欣喜的拿起来,应该是御筝的衣服,有些孩子气。 还有一套新的内衣,标签都完整。 连忆晨脸颊莫名红透,不过她嘴角的笑容还没彻底展开,整个人便僵硬的杵在原地。衣服怎么会在这里?她进来的时候,没拿衣服啊! 后背泛起一阵寒意,连忆晨盯着门锁,有个答案在心底成型。这是他的家,锁门他也会有钥匙。深吸口气,她强迫自己冷静。好在洗澡前把浴房的帘子拉上,否则她就要杀人了! 换上干净的睡衣,连忆晨吹干头发才打开门出来。卧室里依旧亮着那盏壁灯,安静的毫无生息。显然,御兆锡没在。 身体回暖,所有的症状都逐一显现。她感觉很累,脚步不由自主走向卧室中央那张水床。她睡过一次,对于那种奇异的舒适度,无法抗拒。 转身倒在床上,连忆晨摩挲着打开床边的开关。‘滴’一声响,水床开始加温。 疲惫的身体被一股温暖包围,她自动的蜷起双腿,整个人呈现出彻底放松的姿态。 昏暗的光线萦绕四周,连忆晨告诉自己,她只要休息一下,不会耽误太久。大床正对外面的书桌,那一侧摆放的小黄人玩具还在。 连忆晨眯了眯眼,那个单眼小可爱都在笑话她吗?她苦涩的勾起唇,眼眶发酸。 是啊,她确实很可笑! 半梦半醒间,连忆晨耳边总有什么声音打扰。 “发烧,但不算太严重,吃过药就没问题。” “不要药片,要冲剂。” “御少,冲剂是给小孩子喝的。” “有还是没有?” “……有。” 连忆晨紧蹙的眉头松了松,这是谁如此了解她,知道她不吃药片,只喝冲剂。药片很苦,她喜欢甜甜的味道。 医生留下药,很快提着药箱离开。御兆锡端着冲泡好的药坐在床边,掌心在她脸颊推了推,“醒醒。” 触手的温度有些烫,御兆锡皱眉,见她还闭着眼,又掐了掐她的脸,“起来吃药。” 缓缓睁开眼睛,连忆晨看清面前的人后,蓦然扯开一丝笑,“御兆锡,我会游泳的,而且我游的很棒,才不要你救呢!” “……” 御兆锡抿起唇,不想跟说胡话的人计较。他一手抬高她的头,作势要把药灌进去。 “唔!” 连忆晨挣扎,下意识闭紧嘴巴。坏人! 这一晚她又跳江,又发烧,御兆锡早已失去耐心。不喝是吧?他轻笑了声,仰头把杯里的药含进嘴里,两指捏开她的嘴巴,低头将唇覆上去。 吞咽的动作出于本能,连忆晨尝到甜腻的味道,自然不在抗拒。她浑浑噩噩的想,果然很甜,这男人没有说谎。 药被尽数灌下去,连忆晨咂咂嘴,闭着眼睛继续睡。水床加温的热度正好,御兆锡眼眸低垂,盯着身边的人。 御兆锡黑眸轻眯,指腹滑过她微张的红唇,忍不住用舌尖舔掉她嘴角残存的最后一滴药水。 暗夜中,御兆锡笑了笑,潋滟唇角泛起的弧度迷人。嗯,很甜。 ------题外话------ 我们御兽是不是很温柔,是不是很温柔呀?!嗯哼~~ 正文 049 她留下的吻痕 一整晚都睡的很累,连忆晨再度清醒时,窗外已经大亮。她怔了怔,眼前陌生的环境,让她惊坐而起。 脑袋晕沉沉,喉咙里泛着疼。她仔细看清这间卧室,无奈的叹了口气。哎,她真是丢人,丢的很彻底! “晨姐姐。” 御筝手里捧着衣服进来,笑道:“睡醒了?你的衣服。” “谢谢。”连忆晨开口的声音沙哑,她摸了下额头,倒是没有发烧。 “不客气,”御筝拉起她的手,“哥哥在楼下,等我们吃早餐。” 连忆晨咬着唇,她一点儿不饿,不想吃早餐。 可是御筝很尽职,全程监督连忆晨。她没有办法,只能用最快的速度收拾好下楼。 御筝拉过连忆晨坐在御兆锡身边,眼底闪过狡黠的笑容。 早餐都准备好,御兆锡放下手里的报纸,扫了眼面前的人,“清醒了吗?” “咳咳!” 连忆晨尴尬的咳嗽起来,身边还有御筝,他说话能不能顾忌点。 “我一直都很清醒。”不服气的还嘴。 男人挑起眉,盯着她问:“昨晚的事,你还记得吗?” “昨晚?”连忆晨怔了怔,“昨晚什么事?” 御兆锡抿口牛奶,那双黑眸染满笑,“没什么。” 他说没什么,连忆晨越发觉得没底。难道她昨晚又做了什么丢脸的事?她烦躁的揉着眉心,怎么全无记忆呢?! 御筝充满好奇的看过来,却被御兆锡一个眼神吓住,不敢随便插嘴。 用过早餐,御兆锡擦擦嘴,准备离开,“你的车,等下会有人开过来。” 连忆晨眼见他起身,忙追上去,“等等。” 几步跑到御兆锡的面前,连忆晨压低声音,镇定的开口,“你把话说清楚,昨晚到底有什么事?” 她早上起来时,身上的睡衣完整。她想不出还能有什么? “非要知道?”御兆锡笑了笑。 连忆晨点头。 男人微微偏过头,骨节分明的手指解开衬衫第一颗钮扣。连忆晨随着他的动作看过去,蓦然瞪大眼睛。 他的衬衫衣领下方那处位置,竟然有个鲜红吻痕。 “这是什么?”连忆晨一把揪住他的衬衫领口,踮起脚尖仔细看。 “你自己做的事,怎么还问我?”御兆锡双手垂在身体两侧,任由她拉开他的衬衫衣领,肆意查看。 “……我亲的?!”连忆晨彻底懵了。 御兆锡突然用掌心圈住她乱动的手指,缓缓俯下脸,薄唇抵在她的手背吸了下。 一阵微微的刺痛过后,连忆晨亲眼看到她手背落下跟他颈间相同的红痕。 “不可能是我!”连忆晨惊蛰般缩回手。 “昨晚只有你睡在我床上,不是你,还能是谁?”男人总是一语戳中她的痛处。 连忆晨绝望的闭上眼。对哈,他自己不可能亲在那个位置! 片刻后,她又想到什么,脸色发白,“你昨晚跟我一起……睡的?” “那是我的床。”御兆锡将解开的衬衫钮扣弄好,平静的回答。 顿了下,他拍了拍连忆晨僵硬的脸颊,语气温柔,“没关系,以后都要一起睡的。” “……”连忆晨彻底失声。 御兆锡优雅的转过身,拎着车钥匙出门。他背过身的那刻,潋滟唇角不可抑制的上扬。 离开御苑时,连忆晨脸颊依旧发烫。她垂头丧气的开着车,怎么都想不明白,她怎么可能给御兆锡脖子里留下吻痕?! 太诡异了! 开车回到家,连忆晨心情霎时沉下来。她打过电话去公司,请了半天假。 佣人们都在庭院里打扫,客厅很安静。广碧云去庙里上香,说为连少显求个平安。 连忆晨提着包上楼,忽然感觉她的家,竟令她不愿面对。 身后有人走近,连忆晨察觉并没阻止,总要给她个表现的机会。 “我今天早上才回家的,厉渊哥哥又留我住了一晚。”欧新月抿起唇,脸上都是胜利的笑。 连忆晨心情出奇平静,没因为她的话泛起任何波动。 “我早就说过,你做不到的事情,我都能做到。”欧新月站在连忆晨面前,姣好的容貌此时透着狰狞,“包括爬上裴厉渊的床。” 连忆晨想笑,“那我应该恭喜你,得偿所愿。” 欧新月愣住,原以为连忆晨会一巴掌拍过来的,可她没有。 “你?” 欧新月讶异的望向她,“不嫉妒吗?” “嫉妒你?还是嫉妒他?”连忆晨反问,欧新月愕然。 到底年纪小,有些表情藏不住。连忆晨勾起唇,眼底的那抹淡漠,足以令欧新月心慌,“如果你的最终目标只是裴厉渊,那就请你好好珍惜他。” 因为他是我的亲人,即使我们无法变成彼此想要的模样,她还是希望他能快乐。 当初明夏也有相同的话,连忆晨此时脱口而出,不禁苦涩轻笑。原来说出这些话的心情,竟是如此滋味。 轻轻关上卧室的门,连忆晨走到窗前。阳光透过白色纱帘照射进来,她挑起眉,对面书桌上摆放的那方白玉镇纸,如同初见。 那年全国书法比赛,裴厉渊夺得冠军。这方白玉镇纸,便是当年的奖品。他十分珍爱,后来整个暑假,无论连忆晨如何软磨硬泡,他都没舍得给她。 直到广碧云嫁过来那晚,裴厉渊轻轻抹去她的眼泪,将这方镇纸放进她的手里,“云朵流泪,大地也会哭泣。” 她抽抽噎噎抹掉眼泪,问他:“如果云朵流泪,你会不会哭?” 裴厉渊手指点在她的鼻尖,那一刻温柔的笑脸时常萦绕在她眼前,“我会。” 你会吗?! 连忆晨眼前腾起一片水雾。他曾是她年少时候虔诚发过的誓,到头来,她却只能独自沉默的吞下苦果。 ------题外话------ 这一章,心有点酸,有点疼,还有点欢喜。哈哈哈,亲妈好复杂的心情啊! 正文 050 了断往事 清早,墓园中人影稀疏。 连忆晨将车停在园外,提着手里的东西走上青石台阶。墓园内外种植着大片的松柏,郁郁葱葱,悠远绵长。 踏上高高的石阶,一座圆形石碑屹立在青树中间。连忆晨止住脚步,弯腰蹲下并把带来的东西摆在墓碑前方。 “明夏姐姐,我带来你最爱的酒酿圆子。”她打开盖子,用勺子舀起尚温的圆子吃进嘴里,笑道:“嗯,这家的味道还没变。” 连忆晨接连吃了几口,才把勺子放下,“对不起,今年你生日,我没吃酒酿圆子。” 顿了下,她抬手摸了摸照片中那张明艳的脸庞,眼眶渐渐发红,“你会生我的气吗?” 阳光明媚的清晨,不时有鸟儿落在树梢鸣叫。连忆晨坐在石地上,微微扬起头,盯着墓碑中镶嵌的照片良久,“我们都错了,他根本不爱我,从没爱过我。” 当年那一支百合花,葬送掉明夏的性命。明夏生来就有哮喘病,百合花的香气致使哮喘突发,最终没能挽回她年轻的生命。 后来的这些年中,连忆晨无数次自责,如果那天她没有约明夏见面,那么她一定还健康快乐的活着。 大一那年,裴厉渊身边多出明夏。从那以后,她发觉她习惯的两人世界就此被打破,而明夏代替了原本她的位置。 不甘、嫉妒、心伤、绝望。各种无法抑制的情绪,好似一张密布的巨网,日夜缠绕她的心。等她终于鼓起勇气,想要跟明夏姐姐谈一谈时,等待她的,却是永远都不能挽回的遗憾。 事后,所有人都说那是意外。咖啡店的花瓶中夹杂着一支百合花,是谁都没有注意到的。可连忆晨无法不去自责,裴厉渊更无法不把这种愤怒加诸在她的身上。 逝去的生命无法挽回,连忆晨甘愿承受他的怨恨。因为这是她欠明夏的,也是她欠裴厉渊的,她想要偿还,也必须偿还。 眼角滑过酸涩的泪水,连忆晨低下头,将酒酿圆子的盖子扣好,“明夏姐姐,我要放开他的手了。” 话落,她乌黑的眼眸动了动,“这一次,彻底放开。” 高速公路上,白色悍马疾驰穿越在晨曦的朝阳中。连忆晨把车窗打开,劲风卷起她的长发,在这份肆意不羁中,她把自己全部释放。 云深大厦外,连忆晨踩着脚下十厘米的高跟鞋,步伐有力。 侧面大门同时走来一道伟岸的身影,裴厉渊单手插在裤兜里,走到她的对面停下脚步。 “早。”连忆晨摘掉脸上的墨镜,口气平静。 裴厉渊剑眉微蹙,还没开口又听她说道:“我早上去看过明夏。” 男人深邃的眼眸眯了眯,“有话说?” 果然从小一起长大,连忆晨勾起唇,主动挑破那层她呵护已久的窗户纸,“亏欠明夏的,我这辈子都没办法还清。但是欠你的,我已经都还了。” 周围经过的员工见到他们两人,俱都恭敬的打招呼。连忆晨点头笑了笑,继而将眼睛落在对面男人的脸上,“裴厉渊,如果这是你对我最后的报复,那么我告诉你,你成功了,我认输!” “记住你的话,我爸对你有恩,云深是你的责任。” 这是连忆晨最后对他的要求,也是裴厉渊当初亲口许诺过的。她心里清楚,想要守住云深,她需要他的参与。 从今以后,他和她之间只有云深。而他,彻底变为她的亲人。 前方的人影很快消失,裴厉渊依旧维持方才的姿势,许久后才扯唇轻笑一声。 还清? 裴厉渊敛下眉,垂在身侧的五指一根根收紧。不,欠他的,她还不清,他们一辈子都不可能还清。 周一早上,金曼抱着很多杂志报纸,急匆匆冲进办公室。 “老板,搞定了!” 连忆晨正在接电话,见她满脸兴奋,挂断电话后问她:“什么?” 金曼把手里的杂志摊开,报纸都打开到主版,调侃道:“哎呀,我以前怎么没发觉,原来叶叔做事够狠的。” 今早的各大报纸,头版头条都是东方集团涉嫌不正当竞争,民心工程容不得半点弄虚作假。这种标题确定轰动,必然是老百姓关注的焦点。 连忆晨逐行读完,莫名松了口气。刻意炒作再加上之前的证据照片,如今东方沁深陷新闻浪尖,自顾不暇。 “庆祝庆祝?”金曼特别开心。 连忆晨比她淡定很多,“小战告捷,先别骄傲。” 这倒是,制造舆论只是第一步。虽然东方集团引起大家质疑,但后续工作要怎样步步紧逼,还需要好好筹划。 同一时间,东方沁宽敞的办公室中,站满垂头丧气的助手,“为什么新闻会被报道出来?那些照片怎么回事?怎么可能被人拍到?!” “二小姐。”挨骂的助理,颤颤巍巍回答,“平时有这方面的消息,星耀娱乐都会第一时间跟咱们打招呼的,可这次连颜家都不知道,背后那人您肯定能猜到是谁。” 东方沁脸色一沉,口气极冷,“滚出去!这件事一天之内必须给我平息,否则你们都给我滚出东方集团!” “是!”众人迅速离开,各显神通去办事。 桌面上摆着的杂志刺眼,东方沁五指收紧,瞬间将头版封面撕的粉碎。她想了想,拿起桌上的电话熟练拨出一个号码。 铃声响起很久,那边的人才轻声接听,“喂。” “睡了?”东方沁蹙眉。 电话那端有关门声传来,随后那人的说话声慢慢大些,“这么晚有事?” 东方沁挑眉盯着桌上的报纸,俏脸铁青,“我原本以为,御兆锡看在你的面子上,总要帮我一把,可他这忙倒是帮的极好。” 将今日的新闻通过电脑发送过去,几分钟后,电话那端的人无奈叹气,“二姐,你不应该用我去试探他,他最不喜欢。” 闻言,东方沁揉揉眉心,声音沉下来,“小妹,他下周就要订婚了,你真的不担心?” 隔着遥远的电波,电话那端的人似乎笑了笑,回答的声音笃定,“我从来都没担心过。” 东方沁挂断电话,嘴角不禁轻挽。 傍晚下班,连忆晨提着包走出大门,远远就见到那个倚在她车门前的男人。 “我的车修好了,不需要御少车接车送。” 御兆锡双手环胸,睨着她的眼睛里淬满浅笑,“可我的车坏了,礼尚往来,你是不是应该送我一程?” 他还能缺车?连忆晨不信。 男人修长手指轻点在颈间,她心跳莫名漏掉一拍,隐约可见那个微红的吻痕。 “上车。”连忆晨投降。 御兆锡拉开副驾驶的门坐进去,连忆晨抿起唇,“去哪里?” “婚纱店。” 连忆晨怔了怔,发动引擎将车开走。 ------题外话------ 今天虽没正式露面,但你们都看到那位重量级人物了吧?!看到的请举手哦,啦啦啦啦~~ …… 推荐撩人的小妖精《闪婚之秘爱成瘾》 这是一个冷傲男人宠妻至上的故事,这是一个豪门弃女驭夫成功的故事。 沐少瑾,邪魅俊逸,手段惨戾,是朝阳城内一个神秘的存在,没有人可以查到他的背景。 沈慕锦,妖娆妩媚,华贵冷艳,却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豪门弃女,如过街老鼠般,人人喊打! 看似不相关的俩人,却因为一场订婚宴而相遇了! 第一次见面,她啃了他的嘴,顺便摸了他的蛋蛋,还理直气壮的吼他,“丫的,老实点,不就是啃你一口么,你不想老娘还不稀罕呢。” 第二次见面,她给了他一巴掌,“死蚊子,再咬老娘试试。” 从此,沈慕锦的人生彻底颠覆! 正文 051 身披嫁衣 市中心最繁华的商业街,各种高端店铺林立,摩天大楼四周布置的景观灯,眩目迷人。连忆晨将车停好,御兆锡高大的身影走在前面,她别无选择的跟在他身边。 婚纱店两扇通透的大门,光可鉴人。店员早早恭候,见他们走过来,急忙将大门拉开,“御少,欢迎光临。” 这家五层楼高的婚纱店,此时只有店员守候,并不见客人。 连忆晨撇撇嘴,不用问都能猜到一定是御少的吩咐。他现身的地方,自然要清场,闲杂人等都要退避三舍。 “礼服在三楼。”有店员殷勤的过来带路。 御兆锡抿唇往上走,连忆晨站在原地没动,直到男人转身朝她盯过来,她才低头上楼。 三楼整层都是密闭空间,三面墙壁全部镶嵌落地镜。连忆晨往前一站,不同角度的她,同时出现在反射的镜子里。 店员将礼服拿出来,御兆锡抬手指过去,道:“让她先。” 凭什么她先? 连忆晨很想质问,怎么这种事情都要欺负她?! “连小姐,您跟我来。”两名店员一前一后托起带着罩兜的礼服,看不到里面什么样式。 莫名的,连忆晨心底有丝好奇,想看看这件礼服。 店员拉开罩兜,其中一人提着礼服的上端,另外一人双手托住裙摆。射灯照在礼服上,五彩斑斓的光细碎拉开。 礼服整体露肩收腰,雪白拖尾裙摆坠满闪亮的白水晶,最外面一层朦胧欧根纱,好似将这件礼服包裹在神秘外衣之下。 没有奢华的钻石,而是水晶。连忆晨红唇弯起,她不喜欢过于张扬的东西,反倒感觉水晶更加纯净。 走到礼服前,她忍不住抬手覆上去。 店员将礼服拿进换衣间,连忆晨终于下定决心穿上。任何女孩子对于美好的事物,都会想尝试一下,更何况,这是她即要穿的订婚礼服。 几分钟后,换衣间的门打开。男人挑起眉,黑眸恰好落在连忆晨的侧脸。那刻,御兆锡看到的并不是眼前的女人有多么美丽,而是她微微低着头,嘟起嘴巴,脸颊绽放出来的笑容。 “哇,太美了!” 店员惊叹出声,衣服好,也要人好才能穿出感觉。 连忆晨缓缓抬起头,镜中的人全身光华,浅笑盈盈。 身后有人走近,她一怔,御兆锡颀长的身影已经站在她的身后。 “很适合你。”男人轻抬下巴,锐利的目光从她身上扫视一圈,手指转而搭在她的后腰,“这里还要改小。” “是,御少。”店员忙蹲下,将别针固定住位置。 连忆晨撇撇嘴,她最近瘦了,上次给出的衣服尺寸难免有偏差。 “您的礼服也要去试试。” 御兆锡眯了眯眼,店员们似乎心领神会,全都转身下楼。连忆晨站在边上,眼见他等到店员离开后才走进试衣间。 这男人毛病真多!连忆晨感叹。 身边的男人消失,她又转过身,再次面向落地镜。这件礼服低调精致,是她想要的。 只可惜,那个站在她身边的男人,却不是她想要的。 正对面的玻璃窗外,绚烂灯光一排排亮起。连忆晨走到窗前,凝望这座人头涌动的繁华闹市,心底滋味复杂。 良久,连忆晨似有感应般转过身,朝她走来的男人,情不自禁让她眼眸深处闪过一抹光。 安城第一美男,多少人都说,御兆锡美的不象话。 连忆晨屏住呼吸,扬起的视线紧紧焦灼在他的身上。款式简单的白色晚礼服,内里素白衬衫并未有任何装饰,领口没有佩戴领带或者领结,只松松的解开两颗钮扣。 说不出哪里不同寻常,可为什么穿在御兆锡的身上,就会让你感觉移不开目光。无论身边多少人,你的眼睛,永远都会在第一时间,专注于他。 白衬衫的袖口,坠着两颗耀眼钻石,算作画龙点睛。这两款礼服,均出自一位设计师之手,看似普通的设计手法,却被他们两人穿出惊艳的味道。 连忆晨身高一米七,仰起头时,只及他的下巴。她明亮的黑眸染着异彩,几次冲动都想抚上他的脸。 “御兆锡,你确定,我能配的上你么?”连忆晨盯着他们比肩而站的身影,心情倍感失落。她平时感觉不差,可跟他站在一起时,突然信心不足。 “当然配不上!”御兆锡耸耸肩,“反正也没人能配上,我没的选择。” “……”连忆晨瞪着他,这男人自大的令人发指。 不过有句话,他说的很对。 他没的选择。 而她也同样,没的选择。 “搬进御苑吧。”他开口,连忆晨变脸。 御兆锡薄唇轻抿,看向她的目光坦然,“你想尽快帮你爸爸脱身,这是最好的选择。” 最好的选择?连忆晨低头,眼睛盯着脚尖。 “还有别的选择吗?” “我认为,你是聪明人。”御兆锡隽黑的眼眸平静,“我答应过你的事,不会玩笑,一定尽我所能。” 连忆晨有些惊讶,“那就是说,你会帮我?” “对!” 御兆锡掌心轻按在她的肩头,那张媚惑的脸庞噙着浅浅的笑,“我会帮你。” 这算不算是他的一种承诺?连忆晨说不出心底的感觉,可当御兆锡说‘我会帮你’的时候,她的心还是松了松。 从今以后,她努力的目标只有爸爸和云深。当务之急,先把爸爸安全解救出来,才是上策。 “我答应。”连忆晨伸出手,露出盟友般的微笑。 御兆锡握住她的手,只觉软软的,柔若无骨。他狭长眼眸轻眯,潋滟嘴角浮现浅浅笑容,“亲爱的未婚妻,我很期待。” 连忆晨心尖抖了抖,无法预料等待她的会是什么。 ------题外话------ 亲们,汐接到通知《名门宠婚之老公太放肆》29号上架入V,明天上午十点左右更新,华丽丽滴万更来喽!感激大家长久的支持与鼓励,希望你们还能继续支持汐,跟我一起走向这个充满爱与深情的故事!明天首订,恳请大家多多支持,千万要给汐码字滴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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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明日精彩预告,052奉子成婚 正文 052 奉子成婚 安城,当夜幕降临时,属于这座城市的夜生活,才刚刚上演。 一辆白色悍马,穿越过大街小巷,最终停在全市最有名的酒吧外。连忆晨到时候,金曼正在舞池里跟男人们跳贴身热舞,周围口哨声、起哄声四起。 金曼身材火辣,打扮的又妖娆性感,硬生生把她身边的男人勾引的欲火焚身。奈何‘清’明令禁止,不允许任何不干净的行为,有御家的背景,谁也不敢在此地造次。 “晨晨。”吧台前,伊含朝她招手。 连忆晨快步过来,喝了杯冰水,眼见金曼闹的不像话,笑道:“金子要是活在古代,肯定会是某位皇帝的宠妃。” 伊含抬起头,正巧瞧见金曼慢悠悠扭着胯,撩起头发朝她身边的男人送上飞吻,她勾起唇,附和道:“还是霍乱后宫的那种。” 碰! 连忆晨同伊含碰杯,两人意见一致。 “金子年轻漂亮,又很聪明,可也逃不过被男人甩掉的命运。”伊含感慨道。 对于金曼以前的事情,连忆晨知道的并不清楚,“她变成这样,是因为以前的男人?” 伊含叹了口气,神情透着心酸,“从前大学时,金子连件漂亮衣服都不舍得买,她课余所有时间都去兼职,寒暑假也都打工,省吃俭用供养那个正在读研的男朋友,可是男人毕业了,第一件事就是把金子踹了!” “为什么?”连忆晨愕然。 “为什么?”伊含重复了遍,嘲讽的笑了笑,“因为金子家没背景,不能帮那个男人上位!” 舞池中,金曼摇曳的身影不停摆动,伊含握着酒杯,声音很低,“从那以后,金子就变了,她把赚来的钱都花在自己身上,她挑选身边形形色色的男人,玩过就丢!” 连忆晨秀气的眉头紧蹙,难怪金曼平时对男人的态度如此憎恶,原来她心底那道疤痕竟是这么的血淋淋。 这是一个被物欲充斥的世界,每个人都想有朝一日能过上好的生活。连忆晨经常都在想,如果她不是出生在连家,如果她的爸爸不是连少显,那么她此刻的生活,也许只是这座城市中一名普通的上班族,每月领了工资先要还房贷车贷,谨慎的算计着剩下的钱要如何度过一个月。 平时的生活中,除去必要的排场,'她都尽量保持低调。人生的福气都是有限的,她不想随随便便都挥霍掉。 “你们怎么都不去跳舞?”金曼口干舌燥的跑回来。 连忆晨递给她一杯冰水,却被她嫌弃的推开,“老板,今天说好庆祝你告别单身的,怎么请不起酒钱?” 金曼故意这么说,连忆晨敛眉,“什么告别单身?” “难道不是?”金曼一只手圈住她肩膀,笑嘻嘻凑过去,“从明天以后,你就是御少的人了!” 连忆晨不喜欢听,反驳道:“我还是我。” “错!”金曼端着酒杯在她眼前晃了晃,眼角有精光闪过,“你是御家的儿媳妇,御兆锡的女人,御苑的女主人!” 这三个称呼,一阵紧似一阵扣响连忆晨的神经。她抿起唇,心底的滋味万般复杂。 “亲爱的,恭喜你!” 伊含与金曼同时举杯,金曼嘴角染着笑,不忘补充一句她的金氏名言,“情在一夜之前,爱在两腿之间,所以你要一举拿下御兆锡!” “噗——” 连忆晨呛红了脸,伸手拧了拧金曼的嘴,“女流氓!” 女流氓丝毫不介意,仰头干掉一杯酒又跻身舞池。伊含担心她闹出事,只能陪她一起跳舞,顺便看住她。 连忆晨不喜欢嘈杂的环境,依旧坐在吧台喝水。平时没有应酬的时候,她极少饮酒。吧台的调酒师似乎换班,有道熟悉的身影端着酒盘过来,连忆晨认出来人,惊喜的打招呼,“阿周,你好。” “又是你?”带着鸭舌帽的漂亮大男孩也笑了,“你一个人?” 见到他的眼神往自己身边打量,连忆晨立马解释,“我跟朋友来的。” 阿周点了点头,先把那边客人要的酒调制好,然后才来招呼她,“想喝什么?” 连忆晨摆摆手,“我开车了。” 阿周拿起一瓶透明的什么,很快调制好一杯带有气泡的液体放到她面前,“尝尝。” 一股甘甜中略带淡淡薄荷味道,连忆晨很喜欢,“不错。” “适合你。”阿周如此回答。 连忆晨观察了一会儿,发觉阿周调酒从不问客人需要什么,都是按照他对客人的观察,而调配出适合他们的酒。 心底不禁涌起一丝好奇,连忆晨觉得他与众不同,不禁趁着空闲同他交谈,“你都不问客人的喜欢就给他们酒吗?” “嗯,”阿周点头,调酒器在他手中呈现垂直抛物线,“客人并非了解自己的喜欢。” 连忆晨直觉他口气不小。看他年纪轻轻不应该口气狂妄,可想到他前几次调出来的酒,她又有些疑惑。 “那你觉的,御兆锡适合哪款酒?”连忆晨饶有兴致的试探。 阿周把刚调好的酒倒进杯中,最后加上薄荷叶点缀,“血腥玛丽。” 连忆晨皱眉,“为什么他适合这款酒?” 吧台上方的五彩射灯炫目迷离,阿周黑眸眯了眯,说道:“妖娆、浓烈、危险。” 连忆晨一怔,随后轻笑出声。他说的很对,御兆锡给人的感觉便是如此。 “我叫连忆晨。”她主动伸出手,想交这个朋友。 男人把手擦干净,才同她握了下,“颜周。” 酒吧里面空气污浊,连忆晨想起上次他给自己的那种薄荷糖,有些不好意思的问:“你上次给我的薄荷糖,哪里可以买到?” 颜周摇头,“外面买不到。” “额……”连忆晨哑然。 颜周摸了摸上衣口袋,勾出一个银质小盒给她,道:“我也没了,这是最后一盒。” “那我不能要。”银盒做工精致,搭配里面晶莹剔透的薄荷糖尤其漂亮,连忆晨纠结半天,还是把东西推回去。 君子不夺人所好。 颜周抬起白皙的脸,那双黑亮的眼睛特别漂亮,“没关系,我还有办法搞到,这个送你。” 人家都已经这样说,连忆晨也不好再拒绝,欢喜的把薄荷糖收进包里。 金曼玩的太H,她喝了不少酒,伊含担心出事,硬是把她拖出舞池。 连忆晨起身要送她们,但伊含不让,让她早点回家休息,明天的订婚礼要漂漂亮亮的。 目送她们离开,连忆晨有片刻的失神,她望着周围喧闹的人群,整个人好像都隔绝在另外的一个世界里。 须臾,连忆晨喝掉杯中的东西,转头想要跟颜周打招呼时,发现他也在看着自己。 “要走了吗?”颜周问她。 连忆晨点头,随后想到什么才开口,“我明天就要订婚了。” 颜周调酒的动作顿了顿,挑眉盯着她,“我应该祝福你吧。” “谢谢。”连忆晨调皮的笑了笑,她忽然很想收到这个男孩的祝福。 结过账,连忆晨又跟颜周道了别,才开车离开酒吧。回家这条路,往日她每天都要经过,今晚却变的很沉重。 车子停在庭院前,连忆晨提包往里走,经过盆栽时,弯腰勾出那半截粉笔。 院子里的大理石地砖上,很快画出九个方格,连忆晨脱掉鞋子,赤脚踩在画框外,一蹦一跳跃进最终的家里。 晚风拂过树梢,树影交相重叠。可她只有一个人,形单影只。 曾经留在这里的欢笑声,似乎就在昨天。可她睁开眼睛,一切都不过恍然一梦。 她的梦,醒了。 客厅里亮着灯,连忆晨换好拖鞋进屋时,广碧云正站在沙发前轻点物品,“晨晨,你总算回来了。” 广碧云一把将她拉过来,指着那些大包小包问:“看看,还缺什么?” 沙发里,茶几上都是满满的袋子。喜糖、礼品、红包,一样都不少。欧新月翘着二郎腿坐在边上,嘴里嚼着水果,“用的着这么多吗?” “你不懂。”广碧云低斥声,抽出其中一个袋子里的红包打开,道:“放这些钱合适吗?” 连忆晨并不懂这些,她大致扫了眼,点点头,“你看着安排吧。” “好。”广碧云舒口气,笑道:“虽然是订婚,但御家的排场面子不能丢,咱们家也不能小气了,丢人!” 顿了下,她好像想起什么,神情不禁沉了沉,“哎,要是少显在家,这会儿肯定耗在书房里写喜帖呢。他看到女儿订婚,绝对开心的合不拢嘴。” 连忆晨低着头,提着皮包的五指缓缓收紧。 “云姨。” 广碧云擦了擦眼睛,含笑抬起头。连忆晨轻轻拉过她的手,语气温和:“这几天辛苦你了,家里的事情你安排就好,谢谢。” “你这孩子怎么还跟我说谢谢?”广碧云抿起唇,掌心落在连忆晨的头顶,柔声道:“我嫁到连家也有十年了,咱们虽不算亲生母女,但在我的眼里,你也是我的女儿。” 连忆晨挽起耳后的碎发,“东西准备差不多就早点休息,明天还要忙的。” “你也是。”广碧云揉了揉她的脸,“我让厨房给你煮了粥,一会儿吃一碗再睡。” “好。”连忆晨应了声,转身回到楼上。 眼见她的身影消失,欧新月才咂咂嘴,道:“妈,你干嘛对她那么好?你忘记我上次差点撞死了吗?” “呸呸呸!” 广碧云一巴掌拍在女儿身上,“胡说八道什么!” “本来就是,”欧新月揉着肩膀,脸色阴霾,“她要嫁进御家,跟咱们有什么关系,你还巴巴的赶着巴结她。” “傻啊你。”广碧云抱着东西坐到女儿身边,压低声音道:“你别忘了,她嫁进御家就等于连家跟御家成了亲家!所有连家的人都能沾光,还能没你的好处?” “有我什么好处?” 广碧云剥开一颗荔枝喂到她的嘴里,笑道:“御少的小姨子,总比连家的继女好用吧。” 欧新月怔了怔,双手圈住她的脖子,在她脸颊亲了下,“妈,你这次倒是说对了。” “你啊,”广碧云拥住女儿,低低在她耳边叮嘱,“以后你不要跟她正面冲突,如今她跟御少订婚,恐怕少显那边的事情很快就会有转机,你绝对不能给我惹出什么乱子。” “知道了。”欧新月点头,同样剥开一颗荔枝塞进广碧云的嘴里,“妈妈你吃,好甜。” “乖。” 广碧云招来佣人,吩咐把剩下的东西都准备好。然后她亲自去厨房盛了碗粥,打发人给连忆晨送上去。 连忆晨洗好澡出来,佣人刚巧端着粥送进来,“小姐,这是太太让给您送来的。” “放下吧。” 佣人将房门关上后离开。 粥还有些烫,连忆晨搁在边上晾凉。她拉开衣柜的门,从里面拿出一个行李箱,整个人呆呆的杵在原地,良久才木纳的坐在床边。 今天下午,周律师特别又去探望连少显。回来后,周律师给她带回来一句话。 连少显说:云朵,不要为了爸爸为难自己。 缓缓蜷起双腿坐在床沿,连忆晨双手欢膝,眼眶酸涩难抑。是否他们父女两人天性使然,爸爸能够感应到她的内心苦楚吗? 她仔细盘问过周律师爸爸的近况,周律师说董事长气色还不错,但是人瘦了。 呆在那里几个月,怎么可能气色不错?连忆晨不相信,她知道爸爸不想让她担心,不想让她难受,那么她可以装作不知道。 可是爸爸,为了你,我怎么能不去努力呢?哪怕为难自己,她也要去做。 当初御家提出联姻时,连少显还尚未出事。他是希望女儿能够与御家联姻,也赞成与御兆锡的这门婚事。 只不过,那时候连忆晨自己不愿意,所以连少显并不逼迫女儿。 可事情转悠一圈回来,最终还是朝着预期的方向发展。不管是因为爸爸,还是因为云深,又或是因为她自己,总之,她都已无从选择。 深吸口气,连忆晨站起身重又走到衣柜前,把她平时喜欢的一些衣物,小心妥帖的装进行李箱。搬入御苑,实属万般无奈,可她如今留在这里,也不会再有快乐。 在爸爸没有回来之前,哪里对她来说,都不过是个栖身之所,她宁愿选择一个对自己最有利的地方。反正御苑那么大,她总能找到个睡觉的地方。 收拾好东西,已经将近凌晨。连忆晨把行李箱放在墙角,掀开被子上床。她确实需要好好睡一觉,明天等待她的,将是她人生中最难演的一场戏。 一夜梦影重重,小时候的她总是孤零零被丢在这座大房子中,寂寞是她最深的记忆。直到多出另外一道身影,从此后她的身边有人陪伴。只是那个陪伴她的人,曾经熟悉的容颜,都在她梦中渐渐模糊起来。 连忆晨很着急,她使劲揉揉眼睛,再次看清时,裴厉渊牵着明夏的手,面无表情的站在她面前。 “晨晨,你答应过我不会放开厉渊的手,为什么言而无信?”明夏的声音总是那样温柔,即使她的语气微有埋怨,但她望向连忆晨的眼神,也是笑的。 连忆晨心尖猛然一阵收紧,她想要开口解释,告诉明夏姐姐,不是她放开厉渊的手,而是厉渊从未让她握紧过他的手。 喉咙里发不出任何声音,连忆晨无助的站在原地。她能听见自己歇斯底里的喊声,可前方那两个人什么都听不到,最终明夏失落的摇摇头,牵着裴厉渊走远。 “等等!” 连忆晨惊坐而起,迟疑几秒钟后,她伸手摸了摸额头,全都是冷汗。窗外的天还没彻底大亮,她抬起头看着墙上的闹钟,刚刚五点钟。 慢慢平复下呼吸,连忆晨背靠床头。她端起床头柜上的杯子,喝了口水,整个人才觉得好一些。全身都被汗水打湿,她起身走进浴室洗澡。 时间很充裕,连忆晨倒了几滴精油,舒舒服服泡个澡。大概四十分钟后,她洗好澡出来,刚把头发擦干就听见大门外的门铃声。 “我们来了。”金曼的声音充满活力,连忆晨勾起唇,这丫头昨晚没少喝,难得她精力充沛。 不久,广碧云上来敲门,“晨晨,你睡醒了吗?” “进来。”连忆晨已经换好衣服。 “她们都在准备东西,你要是好了,我就让她们上来?”广碧云问。 连忆晨嗯了声,广碧云转身离开前,又想到什么,折身回来,道:“刚才厉渊给我打电话,说他那边的事情还没处理好,恐怕今天不能赶回来了。” “我知道了。”连忆晨拿着梳子坐在梳妆镜前,语气平静。 广碧云下楼后,金曼带人很快上来,“老板,昨晚睡的可好?” 连忆晨泡过澡后,头疼已经缓解很多。她看到助理抱上来的那件订婚礼服,黑亮的眸子闪了闪,“还可以。” “那就开始吧。”金曼一拍巴掌,跟在她身后的工作人员各尽其职,全都开始投入到紧张的工作态度中。 金曼不想错过最精彩的时刻,从楼下拿上来两块点心,边吃边看连忆晨化新娘妆。她本来生的就好,化妆师不需要太过勾勒,主要是能更好的体现出她的自然美。 “完美——” 金曼打了个响指,竖起双手大拇指,道:“晨晨,我觉得御家特别会选儿媳妇,放眼整个安城,也就只有你能配的上咱们美艳无敌的御少!” “是啊是啊,连小姐真的好美。” 周围这些人也都齐声附和,连忆晨倒是头脑冷静,并没因为她们的吹捧发晕。她慢慢走到落地镜前,平静的审视着自己。 良久,她蓦然勾起唇。嗯,确实很美,她才不要被御兆锡给比下去呢! 上午九点钟,御家的车准时来接。金曼亲自提着连忆晨的裙摆,边走边叮嘱身后的助理们,等下到了酒店要先做什么,后做什么。 要说起来,她这个主管也是蛮拼的。人家都是只把本职工作完成就好,可她不但要工作,还要帮老板筹备婚事,这么拼也不知道给不给涨工资? “少奶奶。” 秦叔站在客厅中,不高不低的声音,却令全场都安静下来。他虽是御苑的管家,但大概了解的人知道,他是御坤的亲信,这些年凡是重要场合他才会露脸。 “少爷让我来接您。”秦叔笑吟吟开口,少奶奶这三个字,清晰有力的传入众人耳中。 连忆晨脸颊红了红,很不喜欢被人这样称呼。 楼梯间,欧新月盯着连忆晨被大家羡慕的眼神包围,不禁狠狠别开视线,“哼。” 广碧云生怕她多话,伸手将她拽在身边,不许她闹出任何状况。 “我们走吧。”秦叔往前一步,连忆晨挑眉往四周看了看,沉默的点头。 司机将车门打开,秦叔坐在前面。连忆晨坐在后座,眼见车子一点点发动起来。她目光落向院中那株盆栽,忽然想起那半截粉笔她忘记带出来。 算了吧,如此平凡的东西,到处都有。 连忆晨低下头,双手交握放在腿间,手指却始终都是冷的。 不多时候,车子停在望江酒店外。秦叔打开车门下去,连忆晨挑起眉,豁然看到站在酒店台阶前的男人。 他身上的白色晚礼服熨烫笔挺,衬衫钮扣松开两颗,隐约露出精致的锁骨。 秦叔几步跑过去,在御兆锡耳边低语什么,随后便退开。 男人走下台阶,连忆晨见他逐渐靠近,心尖暗暗有些紧张。 吧嗒—— 车门被人拉开,御兆锡探着身子进来,眼底的笑容明显,“你紧张了。” “我没有。”连忆晨反驳。 御兆锡牵过她的手握在掌心,“这么冷,难道是冻的?” “……”连忆晨皱眉,怎么都这种时候他还要拌嘴占上风?! 她作势就要收回手,御兆锡却拽的更紧,同时伸出一条胳膊圈住她的腰,顺势将她带到车外,“出来吧,外面的人都等着看呢。” 看什么? 连忆晨刚要张嘴问,眼前便被一阵刺眼的闪光灯弄的睁不来眼。她下意识侧过身,将脸埋进御兆锡的胸前,“这么多记者?” “这是一小部分,”御兆锡微微低着头,薄唇覆在她的耳边,“我嫌弃这个角度拍的照片不漂亮,其他人都在上面。” 连忆晨突然就想笑了,这男人时时刻刻都想着漂亮,她真是服了! 这样想着,她扬起脸时,嘴角自然染着笑。御兆锡恰好低头,与她目光相触时,黑眸不禁眯了眯。随后他猛然俯下脸,薄唇在她额头轻轻一吻。 啪啪啪啪—— 周围无数的闪光灯扫射过来,连忆晨脑袋都是懵的。御兆锡并没给她发飙的机会,长臂一揽将她拥入怀里,直接带着人上楼。 电梯门关上,连忆晨指着额头,怒声道:“请你下次有这种举动前,先告诉我一声。” “SORRY,这是自然生理反应。”御兆锡声音愉悦。 自然生理反应?腹黑小冤家:扮猪吃虎黏上你 连忆晨瞪眼,正要跟他理论,但电梯门开了。御兆锡一把将她拽到身边,掌心牢牢贴在她的腰间内侧,笑道:“对不起,自然生理反应马上又要开始了。” 哗啦! 电梯门打开,御兆锡薄唇恰好从连忆晨的脸颊抬起,久候在外的记者们又是一阵疯狂的闪光灯扫射。 男人张开双臂紧紧护住怀里的人,任谁看到都会觉得御兆锡对未婚妻疼爱有加,而依偎在他怀里的连忆晨,温柔可人,紧随爱人的脚步,两人亲密无间。 可真实的情况是这样的,连忆晨被御兆锡强势扣在怀里,完全挣扎不开。周围那些闪光灯拍的她眼睛都睁不开。她唯一能做的就是靠在御兆锡的胸口,并且咬牙切齿的诅咒他。 这个混蛋!简直就是表演帝! 抵达订婚典礼现场,那些记者一律被阻挡在外。里面的订婚现场,在仪式没有结束前,禁止任何媒体拍照采访。 还没到典礼的时间,连忆晨被带进休息室。她揉着太阳穴,还在因为刚才的事情怒火翻涌。金曼偷偷溜进来,趁此机会问她还要什么事情需要准备。 御坤到的很早,作为今天唯一的家长,他肯定尽心尽责。御家老太太年纪大了,不爱出席这种场合,御筝平时也很少露面。 连家那边,广碧云代表出席,她今天穿着一件藕粉色的长裙,明显特别打扮过,与平时的简单朴素大相径庭。连少显缺席,而她身为连忆晨的继母,一时间充当起连家主心骨的位置。 欧新月跟在她的身边,帮忙招呼来往的客人。在外人面前,她总是一副乖巧懂事的模样,而且嘴巴很甜,无论见到熟悉或者不熟的人,都能讨到人家的喜欢。 “御伯伯好。”欧新月转悠一圈,将目标锁定最该讨好的人。 御坤正在招呼朋友,此时见到她出现,微微有些惊讶,“你是……” “我叫欧新月,是晨姐姐的妹妹。” 御坤勾唇笑了笑,“原来是新月啊,果然大方又懂事。” “御董事长。”广碧云也忙过来打招呼,道:“我这个女儿顽皮些。” “不会。”御坤眼神温和,“好像跟我们家筝筝差不多的年纪,不过比筝筝聪明多了。” 广碧云颇为得意的勾起唇,话锋一转又道:“今天多亏有您帮忙,少显没在,又是晨晨的大日子,里外都是我一个人,真怕出纰漏。” 御坤点点头,算是出声安慰她们,“以后咱们两家就是亲家了,晨晨是御家的人,少显的事情自然也是我的事情,放心吧,只要我能帮忙的,一定尽力。” “有您的话,我就放心多了。”广碧云暗暗松了口气。 订婚典礼即将开始,秦叔却突然脸色沉重的过来,“老爷。” “亲家,我失陪一下。”御坤跟广碧云打过招呼,便跟着秦叔离开。 广碧云能够跟御坤说上几句话,已经开心的不行。她拉过女儿叮嘱,道:“我再去那边看看,你就呆在这里别动,马上就要开始了。” “好。”欧新月应了声,无聊的走到餐桌前,端起一杯红酒。 化妆间有饮料水果,连忆晨不敢吃东西,只喝了几口水。金曼去而复返,说道:“时间差不多,咱们该出去了。” 连忆晨放下纸杯,此时才感觉到全身肌肉紧绷。金曼提着裙摆走在后面,她走在前面,远远就听到走廊那侧有吵架声。 “小贱人,快点给我道歉!” “道歉?哼!黄脸婆,我凭什么给你道歉!” “什么,黄脸婆?你这个小骚狐狸!” “你还敢动手!” 走廊不止骂声不断,甚至还有尖叫声。连忆晨下意识快走几步,只见前面有两道身影纠缠在一起。 女人打架,惯用的招数就是揪头发。那两个人也不例外,不过场面远比连忆晨平时看到的惨烈一些。 因为两人紧紧厮打在一起,所以连忆晨完全看不清她们的脸,但能肯定两人都挺厉害。 “嘶!”金曼看的倒吸口气,小声在连忆晨耳边,笑道:“那头发揪的,我看着都疼!” 连忆晨也很想说,但被金曼抢了先。眼角闪过一道身影,随后上前的男人将揪住不放的两人分开,“妈,你放手!” “不放!” 连忆晨见到出现的御天鸣时,心里已经大概明白。她挑眉看过去,只见那个被他喊妈的女人,长发乱糟糟蓬着,鲜艳红唇被拉出很长一道印子,眼影都花掉。 而她还没放手的女人,情形还也好到哪里去。不过那人,连忆晨见过,上次去机场接御坤回来时,那个很年轻的女孩。 “都给我放开!” 蓦然间,身后有道犀利的男声传来。荣芝听到那声音,瞬间缩回手指,“阿坤,是这个小妖精先惹我的。” 冉漾顾不上计较此时的丑态,先要抱住大腿再说。她哭着转过身,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御坤身边,“哈尼,这个老女人打我!” “噗——” 金曼终于忍不住笑出声。原来上演的是新老小三争宠的戏码! 御天鸣咻的抬起头,金曼察觉到气氛不对,立刻往连忆晨身后躲。 狭路相逢,连忆晨也没地方藏。她挺起胸,迎着御天鸣的视线坦然面对。并非她想看笑话,而是恰好遇见的。 御天鸣瞥见连忆晨淡然的表情,似乎怔了怔。今天的连忆晨格外惊艳,他深邃的眼眸不禁泛起涟漪,这就是御兆锡的未婚妻,果然是安城男人的梦中情人。 “你这个小骚货,还敢胡说八道!”荣芝咽不下那口气,作势又要冲过来。 御天鸣一把拽住她的胳膊,眉头紧蹙。 “好了。” 御坤沉下脸,转头盯着身边的冉漾,声音突然转冷,“今天这种场合,是你们能闹的吗?” 他的话音落下,冉漾眼底的泪水嘎然而止。 荣芝也低下头,不敢再说。 连忆晨站在边上,也能感觉到御坤那种凛冽的气场。他脸色没有很难看,可他即使对人笑着说话,也是能让人发抖的。 “天鸣,把你妈妈送回去。”御坤发话,御天鸣点点头,表示听到了。 荣芝伸手拢住散开的头发,瞪着对面的人,质问道:“她呢?” 御坤无奈的叹了口气,抬手招来秦叔,“把她也送走。” “哈尼,我不要走。”冉漾还想撒娇,御坤瞬间沉下脸,那双历练的黑眸中腾起一片寒意,“你还想留在这里?” 他轻轻的问,可冉漾已经吓白了脸,一个劲摇头,“不。” “秦叔。”御坤喊人,秦叔立刻吩咐人将冉漾送走。 一场纷争终于平息,御坤见到连忆晨,只是淡淡一笑,便转身走开。 连忆晨尴尬的低下头,不知道要如何回应。其实她挺想笑的,原来御家的人际关系,远比她家还要复杂。 眼角余光瞥见什么,连忆晨顺势抬起头,却见御兆锡双手插兜,似乎已经站了很久。刚刚那一幕,他是不是都看到? 连忆晨心口一动,忽然有些说不出的滋味。 “走吧,到点了。”金曼出声催促,连忆晨不过晃神的功夫,再去看的时候,御兆锡的身影已然不在。 回想起他刚刚的那个眼神,有那么一刻,连忆晨仿若能感受到他的心情。 那种滋味,她曾体会过,倒是跟他惺惺相惜。 订婚仪式,原本不应该太过复杂,不过是两家人先把关系确定下来。可这套沿用在御家身上,显然不适合。 虽然只是订婚,但那排场丝毫不比结婚逊色。 连忆晨见惯这些场面,理应不紧张,但当她走出来那刻,被周围无数双眼睛打量、审视的时候,她心头开始有些发颤。 微微沁凉的手指被包裹进一片温热中,连忆晨仰起头,御兆锡那张妖娆的脸庞近在咫尺。他勾了勾唇,并没说话,但有他的热度传来,她忐忑的心也能渐渐平稳。 御坤站在台前,御兆锡牵着连忆晨两人并肩站在后面。御坤手握话筒侃侃而谈,言辞间都在夸奖他的儿子,还有儿媳妇。 连忆晨深吸口气,望向前方的男人。此时的御坤看起来,与寻常人家的父亲并无不同,神情温和,语气幽默,甚至很有亲和力。 但连忆晨忘不了第一眼看到他时的那股犀利,对于御家以前的背景,她多少了解一些。曾经能够在这里呼风唤雨的男人,即使他年华不在,也绝对不会单单只是等着含饴弄孙的普通人。 不久前他的两位红颜知己,还在为他嫉妒如仇,可见这男人的魅力不一般。想到此,连忆晨侧过脸,目光仔细审视着御兆锡。 嗯,他的五官虽不像他的父亲那般粗旷,但他身上那股冷傲卓然的气质,十足有御坤的影子。那是一种看似温润,实则杀伤力超强的气场! 宴会厅里已经开始,庄乾气喘吁吁从电梯出来。他安排好后面的进程,急忙往上赶。大厅外也站满不少人,大多都是商场上的朋友。 庄乾抿唇往里走,突然在人群中见到一抹熟悉的身影。他眯起眼睛仔细看了看,脸色微变朝着那人走过去,“唐姐。” 前方穿着银白色长裙的女子,面容精致。她听到庄乾的声音,含笑转过脸,秀气的鼻尖有一颗很小的黑痣,但这毫不影响她的美丽。 “庄庄。”唐言开口的语气稔熟。 庄乾侧身站在她的身边,挑眉往里瞅,御兆锡站在台上的角度,恰好背对这个方向,“你过来很久?” “刚来。”唐言弯起唇,语气听不出丝毫不悦。 庄乾有些吃不准,又试探的问,“怎么不进去?” “不进了,”唐言打开皮包,从里面抽出一张纸巾,动作温柔的帮庄乾擦汗,“他肯定不想在今天看到我。” “谢谢唐姐。”庄乾急忙接过她手里的纸巾,自己擦。 御坤的说话声透过话筒传遍全场,唐言抿起唇,似乎也随着那好玩的调侃泛起笑。 庄乾盯着她的脸,完全看不到半点怒意。他疑惑的蹙起眉,却见到唐言提着包转过身,“应该就要开始了,我先回去了。” 庄乾起身要去相送,唐言伸手按住他的肩膀,笑道:“不用,你跑来跑去也辛苦了。” “啊?”庄乾怔了怔,才反应过来,“不辛苦。” 电梯刚好停下,唐言转身走进去,又对他摆摆手。 直到电梯门关上,庄乾才松了口气。他回身往里走,眉头渐渐蹙起。 那些场面话,御坤都已经讲完。他握着话筒侧过身,望向身后那两个人,“你们谁来说说?” 这种场合,连忆晨完全没话说,她咻的抬起头,用目光狠狠告诫御兆锡,如果这种时候敢把她推出去,那他就死定了! 御兆锡眨了眨眼,往前一步接过父亲手里的话筒,主动走到台前,“我来说吧,她害羞。” “哈哈——” 台下一片哄笑声,连忆晨尴尬的低下头。 “首先,感谢大家百忙之中还能赶来参加我们的订婚典礼。”御兆锡的开场白并没什么特别,不过经他的嘴说出来,总有股特别的味道。 连忆晨听他说这些客套话,紧提着的心渐渐放下。不过这男人显然就是故意的,她刚刚觉得轻松的时候,他偏偏又会让她成为全场的焦点。 “御少讲讲,到底怎么追到的我们连小姐?”台下有人出声调侃,这种日子本来都是没大没小的,不要拘谨才好玩。 连忆晨全身紧绷,下意识挑眉望过去。御兆锡微微垂着头,好像正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御坤走回台下,始终保持微笑。 心中莫名紧张起来,连忆晨有种预感,他接下来要说的话,必然很精彩。 “其实她还真挺难追的,”御兆锡站在话筒前,嘴角噙着一抹笑。连忆晨瞪着他,能够看到他的侧脸线条温和明媚,“不过我有办法追到她。” “什么办法?” 连忆晨站在原地,后背开始冒冷汗。这男人到底再说什么! 男人低沉的笑声透过话筒放大出来,连忆晨含怒的视线突然与他的黑眸相遇。这刻,御兆锡隽黑眼眸中的笑容,如同天边最洁白的那片云,干净透彻。 “她被我迷住了,非我不嫁。” 噗! 非他不嫁! 连忆晨只觉五雷轰顶,这个混蛋能不能再不要脸点啊! “哈哈哈哈——” 台下一众哄笑声,同时响起口哨声。庄乾最冒尖,率先带着一帮人又是起哄又是吹哨,末了还异口同声的闹:“亲亲!亲亲!” 年轻人大抵都爱这么玩,御坤也不拦着。他转身跟一群老友去喝酒,把这残局留给儿子摆平。他这个儿子本事大的很,他自然放心。 “哥,你倒是亲啊!”庄乾在下面急的直跳脚。 连忆晨脸色涨红,挑眉看向一边的金曼,示意她去制止。但这种热闹谁不想看呢?金曼朝她耸耸肩,忍住笑嘴巴动了动:老板,人太多,我搞不定。 好吧,连忆晨怒极,她会把一笔笔账都记下,回头一个个收拾! 须臾,御兆锡转身朝她走回来。连忆晨瞬间提起心,却又无路可逃。 “御兆锡!”连忆晨心慌,她脸皮薄,经不起折腾。 男人双臂轻轻一环,霎时将她整个人拉进怀里,然后在她来不及反应的间隙,低头将吻落在她的额头。 吻在额头,表示尊重。连忆晨还能接受,毕竟这样的场面,总不能太过虚伪。 “这个不算!”可惜台下那帮闹事的,不肯放过。 御兆锡眯起黑眸,朝台下扫了眼。下一刻,他突然把连忆晨扣在怀里,薄唇再次压下来,却是落在她的唇上。 火热的气息迅速蔓延,连忆晨惊愕的瞪大眼睛,眼前只有御兆锡那张放大的俊脸,以及他滚烫的呼吸。 “HOHOHO——” 台下的气氛被推至最高点,庄乾也懂见好就收,忙把那些人收敛起来。欧新月站在人群中,僵硬的嘴角很难挤出一丝笑。 她握着手机拍了张照片,心底的嫉妒愤恨难以掩藏。 订婚典礼总算告一段落,剩下的便是宴会。今天来的嘉宾多是亲戚朋友,御坤命人准备的是中式菜肴,有酒有菜,才是宴席。 趁着开饭的空档,连忆晨进去换下礼服,穿了件比较轻便的长裙。虽然不是结婚,但每桌客人她跟御兆锡也都要去敬酒的。 看着那乌泱泱的宴会厅,连忆晨立刻感觉累。御兆锡并没换衣服,只把礼服西装脱去,穿着白衬衫走到她的身边。 宴会开始,大厅露天阳台悬吊的气球也都被解开,齐刷刷飞上天。一时间,姹紫嫣红的气球腾空而起,甚是好看。 酒店外的路边,有辆黑色轿车停靠很久。唐言坐在车后座,终于见到那放飞的满天气球,红唇轻轻挽起。 “开车吧。” “是,三小姐。”司机将车发动起来。 外面的人只知道东方家有两位千金,却殊不知,竟还藏着一位不姓东方的三小姐。 迎面一辆明黄色跑车驶来,唐言见到那辆侧身而过的车子,忙将头压低。 御天鸣停车出来,盯着前方转弯的那辆黑色轿车,眼眸沉了沉。他刚把荣芝送回去,好不容易才能让她安抚下来。 那辆黑色轿车很普通,御天鸣并没多想,抿唇走进酒店。 正午时分,街上的人很少。一辆白色悍马穿过大街小巷,最终沿着山路而行,开进别墅内。 “裴少爷。”家里只有佣人,连家其余人都去酒店观礼。 佣人接过他手里的行李箱,给他送回到房间。 庭院中绿树成荫,池中荷花幽香。裴厉渊抽出一根烟点上,他脸上染着赶路的疲惫,眼窝有些凹陷。 吸完烟,裴厉渊转身往里走。他边走边把衬衫的袖扣松开,旋转楼梯的转弯处,有司机提着个红色行李箱下楼。 “等等。” 裴厉渊眼睛盯着箱子,“谁让你动的?” 司机怔了怔,随后回答,“小姐说让我把行李送去御苑。” 裴厉渊眼角一沉,司机不敢多说,提着行李箱快速离开。 前方的卧室门开着,裴厉渊不由自主进来。连忆晨桌上的东西都没动,除去少了几件衣服,她的卧室并无任何变化。 书桌上那个白玉镇纸还在,裴厉渊垂首站在桌前,慢慢抬起手,将镇纸握在掌心。 窗外知了声吵闹,裴厉渊偏过头,明晃晃的窗前似乎站着个人,“厉渊,你放弃了她,真的不后悔吗?” 明夏。 男人勾起唇,眼底眸色深沉。如果要后悔,他只想重回那年的午后,重新回到一无所知的裴厉渊。 午宴一直持续到傍晚,连忆晨也是无语。她穿着高跟鞋满场走来走去,腰酸腿疼,整个人累的都要虚脱。 司机将车开回御苑,御坤微微染着醉意,佣人过来搀扶。 御兆锡醉还是没醉,连忆晨看不出来。这男人喝多也不变脸,她又探不出虚实。不过她自己肯定是累个半死。 哎呀,幸好只是订婚,要是结婚真会死人! “哥哥!”御筝一溜烟跑过来,见到连忆晨时,笑眯眯开口,“大嫂。” 连忆晨愣住,对这个称呼怎么都爱不起来。她正要纠正,却听前方有人说话,“都回来了。” 御家老太太手里端着茶碗,坐在正前方的椅子里。御坤过去坐在母亲身边,舒霞如同往常伺候在身边。 “过来。”老太太发话,御兆锡牵着连忆晨走过去。 “跪下。”舒霞让佣人拿过来一个蒲团,放在连忆晨面前。 这什么意思? 连忆晨发懵,求助般看向御兆锡,只见他耸耸肩,低头在她耳边道:“喊人。” 喊人就喊人吧,为什么还要下跪? 连忆晨有些不情愿,她都没给她爸爸跪过。可是御家老太太那张脸,摆明告诉她没商量。她撅着嘴,跪在蒲团上面。 舒霞端茶过来,示意连忆晨敬茶。这个规矩她倒是懂,恭恭敬敬端起茶碗送到老太太面前,尽量保持微笑,“奶奶喝茶。” 御老太太接过茶碗喝了口,掏出一个红包递给她,“起来吧。” “谢谢奶奶。”连忆晨很配合的开口,演戏哄老人开心她也是有爱心的。 那边椅子里,御兆锡双腿交叠,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嘴角不自觉勾起唇。连忆晨瞥见他突然发笑,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下一刻,连忆晨便知道,她的猜测很准。 “御家家规第一条,奉子成婚。”御老太太挑起眉,那双犀利的眼睛落在连忆晨的脸上。 家规?奉子成婚?! 卧槽!连忆晨忍不住爆粗口,忽然发觉,自己好像掉进一个陷阱里。 正文 053 圆房是件大事 御家的家规到底有多少内容,连忆晨全都没听进去。她整个人全都被第一条奉子成婚,炸的外焦里嫩。如果说,像是御家这般的大家族,有些条条款款的规定,她倒也能接受。但前提是不能过分,可偏巧他家这第一条就直接令她无法接受。 “奉子成婚?!”关上卧室的门,连忆晨瞪着面前的男人。 御兆锡抬起手,解开衬衫的领口,表情透着无辜,“嗯,你听力没问题。” “你听力才有问题!”连忆晨暴怒,都这种时候了,这男人还敢开玩笑。 算了,跟他争论毫无意义。 连忆晨一把拉开房门,却不想佣人提着她的行李箱正走到门外,“少奶奶。” 佣人将她的行李箱放下,连忆晨怔了怔,立刻变脸,“不对,我的箱子放去客房。” “少奶奶,老太太吩咐过了,您要在少爷房里住。”佣人微微低着头,平静的转述。 心里咯噔一下,连忆晨拉过行李箱就要下楼,她不想难为佣人。 腰间忽然缠上男人宽大的掌心,御兆锡圈住连忆晨的腰,沉声道:“你下去吧。” “是,少爷。”佣人点点头,忙转身下楼。 “御兆锡,你什么意思?”连忆晨狠狠拍掉他的手。 御兆锡侧身倚在门前,那双黑眸眨了眨,“我奶奶下的令,连我爸都不敢违抗,你敢跟她对着干?” “哼!”连忆晨冷笑了声,这一家子强取豪夺的脾气她倒是看清了。但这件事可不是闹着玩的,让她跟这个男人住在一起,开什么玩笑! “我去找她。”连忆晨刚要迈步,御兆锡闲散的声音带着几丝幸灾乐祸,“晚了,她肯定已经回去了。” “你……”连忆晨总算看出来了,这混蛋也是故意的。 御兆锡双手环胸瞪着她,沉声道:“没用的,她决定的事没人能改变。我敢保证,其他房间都上了锁,你只能跟我同房。” 凭什么? 连忆晨还没见到如此霸道的人,她好像为了验证般跑下楼,几分钟又跑回来,气喘吁吁的看着他,“太过分了,你奶奶什么人啊?” “都说让你好好做功课,你不用功。我爷爷去世的时候,我爸爸才三岁,一个女人带着几十个兄弟还有三岁的儿子,能把御家稳住,没被任何家族吞掉,你说她是什么人?”御兆锡挑了挑眉,语气里染着淡淡的笑。 “……” 连忆晨喉咙发干,怎么御家老太太还有这段背景,她完全不知情! “你奶奶到底什么意思?什么叫奉子成婚?” “顾名思义,你要生个儿子才能嫁进御家。”目前只是订婚,并非真正意义上的婚礼。 连忆晨转了转眼珠,她不想嫁进御家啊,所以那奉子成婚也跟她没关系。 “别高兴太早,”男人一眼看穿他,说话毫不留情,“以为老太太让你住进来是为什么?从今以后,她都会牢牢盯着你的肚子。” 连忆晨嘴巴张成o字形,“御兆锡,你之前不是这么跟我说的。” “我之前说过什么?”解开领口,御兆锡转身走到桌前,倒了杯冰水喝。他喝的有些多,太阳穴两边发胀。 连忆晨紧追着他的脚步回来,尽量保持能跟他沟通的语气,“你说,我搬过来住能对我爸的事情有好处,而且你会帮我。” “对啊,我会帮你。”御兆锡垂下眼帘,潋滟红唇轻挽。奉子成婚这种事情,他肯定要帮她的嘛,要不然她一个人能完成吗? “……”连忆晨看清他眼底那抹坏笑,突然明白过来。她白皙的脸庞瞬间爆红,咬着唇恨不得掐死他! 陷阱!这是一个大陷阱! “御、兆、锡——” “嘘!” 御兆锡手指点在她的唇间,那张魅惑的脸庞抵在她的眼前,“你别闹,现在乖乖听话,等哪天我奶奶开心了,你再去跟她说好不好?” “她哪天能开心?”连忆晨下意识问。 男人撇撇嘴,低头瞄了眼她的肚子,笑道:“那要看你的本事了。” 他那是什么眼神? 连忆晨一把推开他,狠狠骂道:“流氓!” “你见过这么善良的流氓吗?”御兆锡下巴轻点,锐利的眼眸眯了眯,“放心吧,虽然外面都是我奶奶的人,但这里不是只有你和我吗?只要我不说,你就能蒙混过关。” “……真的?”连忆晨有些松动。 御兆锡点头,“真的。” 他刚刚说,外面都是他奶奶的人,那么这里就能保险吗?连忆晨撇撇周围,突然压低声音问他:“你确定你的卧室安全?” “哦?”御兆锡突然伸手圈住她的肩膀,学着她的模样也朝四周打量了下,“你猜这里会不会有摄像头,专门监视我们?” “摄像头?”连忆晨彻底炸毛。靠!这家人到底多么变态啊!呜呜呜,她不要演戏了,她要回家! 御兆锡忍住笑,一本正经的模样,不自觉令人相信他的话,“我先去洗澡。” 话落,他越过连忆晨的肩膀,径直走进浴室。 当浴室里的水声响起时,连忆晨不禁双腿一软,跌坐在床边。事情远比她考虑的复杂,她之前只想着如何对付御兆锡,可她忘记这个家里除去他,其他人个个都不好对付。 “唔!”连忆晨烦躁的皱眉,她要是现在逃跑,还能来得及吗?想起御老太太临走时的眼神,她的眼前不自觉闪现出身穿黑衣,舞刀弄枪的黑道大嫂形象! 她有预感,如果她敢跑回家,御老太太就敢派人把她抓回来。看到御兆锡就应该了解他家的人,道理跟他们,那是绝对讲不清楚的。 而且她若是贸然行事,不仅会连累爸爸,更要殃及云深。 冷静下来后,连忆晨决定,与其她要惹恼御家人,还不如全力以赴应对御兆锡一个人。反正所有的问题都在他身上! 想到此,连忆晨暗暗松了口气。一对一交手,她还是有胜算的。不过奉子成婚这条家规,始终让她心有芥蒂。 啧啧! 难怪御坤有个私生子,原来都是家规惹得祸!不过若是按照家规,御天鸣怎么会是私生子呢?不说奉子成婚吗,生了儿子怎么还没嫁进御家?那御兆锡又是怎么回事,也是奉子成婚得来的吗?! “噗——” 连忆晨控制不住笑出声,她都想的什么乱七八糟的。果然被带坏了,思路都跟着八卦起来! 窗外天色渐暗,卧室里的光控壁灯自动亮起来。连忆晨盯着自己的行李箱,又开始犯愁。他的卧室只有一张床,要怎么睡觉呢? ‘睡觉’这两个字闪过脑海,她猛然变脸。这房间里,不会真有摄像头吧?对于御兆锡的那张嘴巴,她毫无把握,根本分辨不出他是开玩笑,还是确有其事。 唯一的办法,只能靠自己。 找到大灯的开关,连忆晨伸手按下去。水晶灯的光线明亮,足以看清这间卧室的任何角落。她不清楚应该从哪里下手,只能笨拙的一点点摸索。 桌上桌下、椅子、床,甚至床下,还有地毯下面,连忆晨都翻个遍。卧室打扫的很干净,几乎是纤尘不染,所以她并没发现任何可疑的东西。 抬手抹了把汗,连忆晨双手叉腰,把目光落在整面墙的书架上。其他地方都已经找过,只有书架还没翻。她仰头认真审视,发觉这里倒是藏东西的好地方。如果有细小的摄像头隐藏其中,那绝对很难被发觉。 既然如此,那这里更不能被放过。 下面几排,连忆晨弯腰快速搜寻一遍,并未发现异常。再往上的她够不到,只好搬来一把椅子踩上去,踮起脚尖继续搜寻。 神情太过投入的她,完全忽略浴室里的水声停止。所以御兆锡洗好澡出来时,看到就是一只脚踩在椅子上,一条腿翘起来,斜侧往上的身影。 连忆晨身上穿着淡蓝色修身长裙,这条裙子并不算奢华,亮点便是贴合下身曲线的鱼尾设计。那亮眼的蓝色,紧紧包裹着她的臀,无懈可击的展示出女性柔美的线条。 男人霎时眯起眼,悄无声息走到她的身后,“你在找什么?” “摄像头啊。”连忆晨顺口回答,等她反应过来这声音从背后传来时,咻的转过脸。 虽然连忆晨把脸转过来,但她身体为了保持平衡,依旧维持着斜侧的角度。而御兆锡所站的角度,仰起头的时候,恰好与她臀的曲线垂直。 修长的双腿,翘挺的臀线,纤细的腰肢,这些都是落入御兆锡眼底的风景。他那双狭长的眼眸缓缓荡起笑,“找到了吗?” “……没有。”连忆晨感觉到不对劲,立刻把另外一只脚放下,扶着椅子下来。 御兆锡拿过桌上的手机,然后打个响指,紧接着卧室里瞬间漆黑。 “你干什么?”连忆晨惊呼。 不过几秒钟,她只见御兆锡打开手机里的相机功能,然后把镜头对着迎面书架一层层平移。连忆晨看了半天都没弄懂,下意识往他身边靠近,“这是做什么?” “不说要找摄像头吗?”御兆锡逐层排查,并未发现异常,又把手机移动到其他地方。连忆晨步步紧跟,还是看不出门道,“这个能找到摄像头?” 将卧室各个角落全部排查一遍后,御兆锡又将卧室的灯打开,然后关掉手机。他抿起唇,盯着身边的人问,“基本常识,你不懂?” 基本常识? 连忆晨咬着唇,她怎么不知道这种基本常识。果然家庭背景不一样啊,了解的基本常识都不同,哼!普通人家,谁会知道这种事情! “教你一招。”御兆锡把手机丢在桌上,语气桀骜。 连忆晨并不服气,双手撑在桌沿问他,“你肯定没有问题?” 御兆锡倒了杯红酒,轻抿口后,笑道:“其实有或者没有,对我都无所谓,反正我不怕被人偷拍。” 连忆晨一阵语塞,再也不敢跟他说话了。 卧室里只有他们两人,御兆锡又洗完澡穿着睡衣,连忆晨顿觉尴尬。她低头走到边上,打开行李箱找出换洗衣服,“我去洗澡。” 她关上门进去,稍后又拉开门出来警告,“御兆锡,浴室门的钥匙在哪里?” 御兆锡浅浅一笑,“如果我想进去,没有钥匙也一样。” 这话倒也有道理,连忆晨咬牙又把门锁上。明知掩耳盗铃,但在心理上,总有个安慰。她只能赌一把,这个混蛋不是那么没品! 匆匆洗好澡,连忆晨出来前,先探出脑袋查看,确定没有异样后,才围着浴巾走出浴房,把带进来的衣服一件件穿好。 门外有佣人的说话声,进来讯问要不要准备宵夜。御兆锡一口回绝,连忆晨捂着空荡荡的肚子暗骂,他不饿并不代表别人也不饿啊! 吹干头发,整理好仪容,连忆晨稳稳心神,才拉开门出来。总不能躲一辈子,既然事已成定局,她总要面对。 卧室只有昏暗的壁灯,她放轻脚步走出来时,外间的书桌前,并没见到御兆锡的身影。难道他先睡了? 连忆晨心头微微有丝窃喜,她欢喜的往里看,却被一双锐利的眼睛吓到。 “啊!” 暗黑的环境中,一双黑亮的眼睛熠熠发光。连忆晨捂住胸口,声音都在发抖,“你怎么不出声?想吓死我啊!” 可惜倚在床头品酒的男人,并没搭理她。 惊吓过后,连忆晨终于顺了口气。她瞪着那张唯一的水床,又开始担心。这要怎么睡呢? “过来睡觉。”御兆锡放下酒杯,开口催促。 她当然也知道睡觉,可问题是一张床,两个人怎么睡。御兆锡似乎看出她的困扰,朝她笑了笑,抬手拍拍身边特意给她空出来的位置,道:“你睡这里。” 我去! 连忆晨咬牙,“不要脸!” 单手掀开被子,御兆锡身体滑进去,慢悠悠的声音飘来,“没关系,我不嫌弃你不要脸。” “……”连忆晨抓狂,这混蛋还说她不要脸?!呸呸呸! 卧室只有这么大,床只有一张,任凭连忆晨如何纠结,这也是不能改变的事实。有些事,她早晚都要适应,索性把心一恒,迈开大步走过去。 不就是睡觉吗,难道她还就怕了!这混蛋就是瞅准她害怕,所以才如此明目张胆的占她便宜!很好,第一回交手,开始! 连忆晨走到床边,动作麻利的拖鞋上床。但她很快又发现第二个问题,只有一床被子。嗯,这也是他故意的,很好,她抢! 哗啦—— 连忆晨拽住被子的一角,然后又将身体左右一滚,紧接着戏剧性的一幕出现。原本盖在御兆锡身上的被子,瞬间都被身边的人卷走。 御兆锡完全没料到这招,他惊讶的转过脸,却见连忆晨侧身趴在床上,被子紧紧被她缠在身体上,完全令他找不到任何下手的地方。 操!这招够狠! 嗯哼! 连忆晨偷偷挽起嘴角。混蛋,今晚你别想盖被子,冻不死你! 水床柔软舒适,又足够大,原本应该睡的舒服惬意。但连忆晨与陌生男人同床共枕,还是危险性系数奇高的异性,她是绝对抗拒的。 整个晚上,她都卷着被子缩在床边,始终背对身后的男人。虽然距离很远,但她还是全身紧绷,即便偶尔迷糊,手脚也都蜷起,保持防守的姿势。 水床虽能自动加温,但一晚上都晾着,御兆锡睡的也不好。被子就那样被连忆晨裹在身上,他竟然无法抢回来。 不是没有多余的被子,而是他不信抢不过她。可事实证明,样样出类拔萃的御少,竟然在抢被子的环节上完败! 别看只是裹被子,连忆晨这种裹法也是有技巧的。丝被如同蚕蛹般一层层渐次包裹在她的身上,御兆锡不禁怀疑,她这样的技巧,以前是不是练过? “嘶!” 鼻子里有些痒,头有些沉,御兆锡抿起唇,沉着脸走进浴室。 临近天亮,连忆晨才有迷迷糊糊合上眼睛。她整夜都不敢睡,生怕自己睡着后,身后那个男人就会做什么。可精神偶尔也有支撑不住的时候,实在坚持不住她就眯一会儿。 霍—— 床上那个把自己裹的好似‘蚕蛹’的人突然一个机灵,睁开眼睛。坏了,她又睡着了! 连忆晨艰难的抬起一只手,撑着床才坐起来。她急忙往身边瞅,好在御兆锡已经离开,而窗外也大亮。 “唔!”被子紧紧缠在身上难受死了,但她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唯有这样,她才能稍稍感觉有些安全感,但还是紧张的不敢睡。 真是受罪! 连忆晨看到闹钟,准备下床洗漱。她从胸口位置拈起被子一角,盘旋式一圈圈散开。松开到腰部时,丝被突然拧住。 她蹙起眉,两只手一起往后拽,想把被子弄下来,可好像有什么东西扣住了,她根本拽不到。 “怎么回事?”连忆晨讶异,她从小到大都喜欢这么玩,最喜欢把自己用被子包裹起来,然后躲进床里不出来。 她自己卷的被子,自己心里有数,怎么会解不开? 连忆晨挣扎的满头大汗,但被子就是紧紧搅在她的腰间,同时也把她的两条腿绑住,根本不能下地。 忽然意识到不对劲,她咬牙用双手撑住床沿,卯足全身的力气才能站起身。双腿不能走路,她只能蹦跶着往前。 吧嗒吧嗒,连忆晨终于磨蹭到镜子前,她侧过身朝腰后一看,霎时脸色铁青。 “御兆锡——” 楼上卧室传来一阵怒吼,御筝咬着面包的动作顿了顿,转头问:“哥哥,大嫂怎么了?” 坐在椅子里的男人捧着报纸,眼皮都没抬,“别搭理她,五分钟后你再上去。” “……哦。”御筝眼睛一个劲发亮。是不是有好玩的事情呀? 等到御筝拿着剪刀跑上来时,连忆晨被折腾的都要哭了。喀嚓,剪断捆绑结实的被子,连忆晨虚脱的差点摔倒在地。 几分钟后,连忆晨一溜烟跑下楼,捏着那条绑在她腰后的男士领带,气的差点吐血,“御兆锡,你卑鄙无耻下流不要脸又尖酸刻薄!” “彼此彼此。”男人放下手里的报纸,眼神同样很冷。 御筝捂着嘴不敢笑出声,憋的小脸通红。 心口翻涌的怒火无法抑制,连忆晨瞪着餐桌的上的刀,恶狠狠的想,要不要毁了他那张完美的脸?!星际之银河大帝 “阿嚏——” 面前的男人一声闷咳,连忆晨挑起眉,忽然笑出声。冻感冒了吧,活该! 轻轻拉开椅子,她转而换上笑脸,优雅的端起牛奶喝了口。 别墅外有车开进来,随后舒霞穿着一件素色旗袍走进来,“少爷。” 御兆锡见到她来,深邃的眼眸沉了沉。 “少奶奶。”舒霞又对连忆晨微微颔首,语气还算恭敬。 大清早她突然出现,连忆晨顿觉没好事。果不其然,她走到桌前,神情淡漠的直接开口:“少爷,您昨晚跟少奶奶圆房了吗?” 哐当! 连忆晨手里的叉子掉在地上,后背惊出冷汗。还有人监视圆房?! 舒霞弯下腰,把连忆晨掉在地上的餐具拾起来,放在桌边。她脸上没什么表情,那双眼睛沉的好似一口枯井。 连忆晨不自觉就会想到清宫大戏里面,那些守在太后身边的管事嬷嬷。 “哥哥,什么叫圆房?”御筝双手托着下巴,好奇的问。 御兆锡笑着拍拍她的额头,道:“白糯米今早闹情绪,你去看看它。” “真的?”御筝起身跑出去。 御筝走远后,御兆锡才抿起唇,神情冷下来,“你告诉奶奶,她的心思我懂。” “少爷,这是老太太的心意。”舒霞并没退却的意思。 御兆锡咻的抬起头,目光瞬间变的极冷。连忆晨都能感觉到他眼底骤然凝聚起来的犀利,她轻轻伸手搭在男人的手背上,笑吟吟开口,“昨晚我身体不太舒服,谢谢奶奶的关心。” 似乎没有料到她突然接话,御兆锡眯了眯眼,刚刚眼底泛起的冷冽,一瞬间便收敛起来。 “少奶奶哪里不舒服?”舒霞继续追问。 虽然她表面一副恭敬的模样,但连忆晨能感觉出来,这个人仗着有御老太太的宠爱,自己很把自己当回事,“我的月事提前了。” 顿了下,连忆晨拿起餐巾擦擦嘴,微微侧过脸问她:“你要检查一下吗?” 舒霞一怔,神情霎时难看。 御兆锡紧抿的嘴角缓缓松开,望向连忆晨的眼底染上笑。嗯,他再次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人。 稍后,舒霞脸色铁青的离开御苑。 “你的借口不怎样。” “切!” 连忆晨继续吃早餐,她昨晚没吃东西,饿得要命,“有本事你想到更好的?” “御兆锡,你说话不算话。”连忆晨吃了口他面前的蔬菜沙拉,感觉味道还不错,难怪这男人只吃蔬菜。 男人轻笑了声,道:“这点小事还需要我帮?” 小事?连忆晨瞪眼,都被人逼着圆房了,还能叫小事?难得她昨晚还相信他的话,说什么关上门只有他们俩,他不说就没人知道!可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姜还是老的辣! “反正我想好了,你要是不帮我,我就拉你下水。”连忆晨咂咂嘴,又吃了几口蔬菜沙拉,这些蔬菜特别新鲜,隐约透着自然的甜。 御兆锡怔了怔,没想到她还能要挟。他挑了挑眉,颇有兴致的开口,“说说看,怎么拉我下水?” 白色骨瓷盘中有一根油腻腻的香肠,连忆晨切下一小块放进嘴里,淡淡的勾起笑,“我会告诉大家,你不行呗。” “不行?”御兆锡眯起眼。 “嗯,不行。”连忆晨点头,心想知道怕了吧?嗯哼,你丫要是敢袖手旁观,她就敢诬陷他! 男人优雅的站起身,单手撑着桌沿俯身抵在她的面前,阴测测的笑起来:“连忆晨,如果我不行,你知道我奶奶会怎么做吗?” “怎么做?” “她会日日夜夜把你放在我的床上,用你测试我到底行不行?!” “……”连忆晨脸色煞白,这混蛋太狠毒了! 开车离开御苑,连忆晨驾车回到云深。公司员工见她来上班,都有些惊讶。总裁昨天才办订婚礼,今天就来工作真是太敬业了。 金曼见她出现,惊讶的低呼一声,“哎哟,经过昨晚,我还以为‘*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呢?” 连忆晨沉着脸拉开椅子,冷冷丢给她两个字,“咖啡。” 眼见她脸色不对,金曼泡了杯咖啡进来,“怎么,昨晚御少太粗暴了吗?” 啪! 连忆晨一巴掌拍过去,怒声道:“闭嘴!” “生气了?”金曼终于察觉不对劲,拉开椅子坐在她身边,“你脸色不好看。” 咖啡的苦涩都不能提神,连忆晨揉了揉酸疼的眉心,声音很低,“有毯子吗?我好困。” “啊?”金曼彻底懵了。 须臾,她从后勤部拿来备用的枕头还有毯子,帮助连忆晨在沙发里铺好,“啧啧,你怎么困成这样?看起来御少一点儿都不懂怜香惜玉。” 她嘴里就没一句话能听,连忆晨无奈的撇撇嘴,道:“好了,让我清净睡儿,别让人打扰。” “ok。”金曼得令,起身出去时将门关上。 裴厉渊恰好走过来,朝着这边办公室扫了眼,“她来上班?” “我们总裁的工作态度一直都很勤奋。”金曼没好气的回答,她很看不惯裴厉渊平时对连忆晨的态度。 男人单手插在口袋里,金曼往前挡在门前,道:“总裁累了,正在休息,裴副总有事吗?” 累了? 裴厉渊愣住,许久才笑了笑走开。 眼见他离开,金曼拿起一个请勿打扰的牌子挂在门前,又吩咐秘书,不要让人进去打扰。 银色跑车停在御氏大厦外,御兆锡双手插兜走进电梯,专属电梯直接停在顶楼。 庄乾双手撑在桌前,正在跟年轻漂亮的小秘书情话绵绵,逗弄的人家小姑娘芳心大乱,他却觉的特别好玩。 “御总。”尽管小秘书被他迷住,也没忘记本职工作。 御兆锡淡淡扫了眼,道:“咖啡。” “是。”小秘书偷偷捏了下庄乾的手,随后跑去冲咖啡。 庄乾笑了笑,得意的迈起步子随着御兆锡进去,“哥,有你的东西。” 迎面宽大的书桌上,有个橡木盒子。御兆锡黑眸动了动,走到桌边将木盒子打开,顶级的巴西咖啡豆包裹在布袋里。 “今早送来的,”庄乾耸耸肩,侧身站在御兆锡身边,道:“昨天唐姐来了,但她没进去。” 木盒里有张卡片,御兆锡捏在手中,一行小字写的分外俊秀:锡,昨天的礼服很适合你,我喜欢。 落款没有署名。 历来不署名,无非两种含义。不愿意暴露自己,或者已经不需要暴露自己。 显然卡片的主人不是第一种。她之所以没有署名,根本就是因为彼此已经熟悉到完全没有指名道姓的必要。 “唐姐这是唱哪出?”庄乾看不明白了。 御兆锡把卡片放回橡木盒里,拉开抽屉塞进去,“不该说的别说。” 这话庄乾懂了,他点头,弯腰趴在桌上,坏笑道:“哥,嫂子好不好?” “阿嚏——” 御兆锡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鼻子,那张俊美的脸庞瞬间阴霾。 “哎呦!”庄乾瞅见他的模样,不禁打趣道:“哥你是不是玩的太h了,把嫂子玩坏了吧!” “滚!” 御兆锡抬脚踹过去,庄乾嗷一声叫,毫不留情被赶走。 玩坏了? 额头两边的太阳穴发胀,御兆锡薄唇紧抿,冷冷笑起来。果然是玩坏了,但被坏的那个人竟然是他! 连忆晨,你他妈太有种了!还敢说他不行?! 这一觉,睡的很沉。连忆晨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她揉了揉肩膀,睡的太舒服也会全身酸疼。 金曼等她睡醒后,才端着饭菜进来。 “谢谢。”睡饱后,连忆晨又重新恢复活力。她拿起筷子吃饭,小脸又绽放出光彩。 “晨晨。”金曼贼兮兮往她身边靠过去。 连忆晨瞥着她,“问吧。” “嘿嘿……”金曼笑了声,眼睛从她身上打量一番,“昨晚的感觉怎么样?” 这丫头非要说这些? 连忆晨无语的翻个白眼,刚要骂她,但转念想了想,快速把饭菜吃完后,压低声音道:“请教个问题?” “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金曼如是说。 连忆晨点点头,比较信得过她。不过这话题有点羞涩,可她又找不到别人去问,“你说,怎么样才能制造出已经那个那个的假象?” “那个那个?” “对啊,那个那个。” 金曼满头黑线,想了半天都没明白,“老板,您说的是哪个啊?” “就是……破处。”连忆晨咬牙说出口。 “这个啊,”金曼一笑,刚要回答,蓦然又发现了什么,“不是吧?你别告诉我,你跟御兆锡还没上过床?!” “为什么一定要上床?”连忆晨不忿。 “为什么?”金曼炸毛,双手拍在桌上,急声道:“连大小姐,你知道你说的是谁吗?他可是御兆锡啊,安城第一美男啊,你跟他睡一张床上,竟然不想跟他做点什么!” 连忆晨暗暗吐了口气,难道她跟那个混蛋睡一张床上,就一定要做点什么吗?她不想做,绝对不想做! “不想!” 连忆晨面无表情的回答,金曼彻底吐血。天哪,真是暴殄天物! “说正事吧。”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连忆晨言归正传。 金曼无奈感叹,但也别无办法。她把带来的资料汇总,打开递给她,道:“让我摸的底价出来了,东方集团给的价不低。” 把资料详细看完,连忆晨秀气的眉头蹙了蹙。东方沁竟然不惜血本,看起来她对于中心广场工程,存着势在必得的决心。要不然,她也不至于冒着宁可得罪御氏与云深的风险,想要独占鳌头。 可惜这次,她也不能让。中心广场的工程,云深必须拿下。并且同样不惜血本。 “虽然这个价格,我不能百分百肯定真实性,但据我猜测,应该也是*不离十。”金曼收起玩笑时,神色间透着精明强势。 “嗯。”连忆晨也点头,“东方沁现在吃了亏,恐怕她还要在价格上面做文章。” “对。”金曼同意这个思路,“所以我们当务之急,要把御氏的价格也摸出来。” 顿了下,她咂咂嘴,笑道:“老板,这次该你出马喽。” 连忆晨脸色沉了沉,并没回答。 须臾,金曼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出门前又转过身对她说,“亲爱的,你刚才问的题目其实有很多办法,网上查查都能让你思路大开。” 说完后,金曼扭着小蛮腰走了。 刚才的问题?破处! 连忆晨扶额,早知道就不应该问她。可是不久,她还是打开电脑,偷偷用浏览器搜索。 不多时候,她关掉网页,终于放下心。 傍晚,连忆晨并没如常下班。她想起回去要面对的那些人,心里都发闷。坐在办公室加班,又吃了晚饭,直到九点多她才离开。 开车回去的路上,连忆晨奇迹般发觉,竟然没人拦她的车。她无奈苦笑了声,看起来御家少奶奶这个表面身份,还是有用的。 御苑两扇漆黑的铁门打开,连忆晨把车停在院前,提着包往里走。 “少奶奶。”佣人们见到她,都恭恭敬敬打招呼。 她礼貌性的应了声,打量四周后,发觉这家里只有御兆锡和御筝,其他人都不见。旁敲侧击询问几句才知道,御坤从昨晚就没回来。 大概是去安抚他的小情人了吧。想到冉漾那张过于年轻的脸,她不禁撇撇嘴,御家的这个传统,果然有很好的继承。 提着包回到楼上,连忆晨心情有些沉重的走到卧室前。昨晚跟御兆锡相处的并不愉快,甚至可以说是糟糕。 可才不过一天而已,她烦躁的皱起眉。爸爸的事情还没进展,她还不知道需要住在这里多久才能解脱! 推开卧室的门,书桌上亮着灯,可并不见男人的身影。 “御兆锡。” 连忆晨习惯性喊了声,毕竟这是他的卧室,他才是主人。 周围都没看到人影,浴室也没声音。连忆晨松了口气,想来他没在卧室里。放下手里的东西,她觉得口喝,倒了杯水喝。 稍微休息一会儿,御兆锡还没回来。对于御苑的地方,连忆晨并不算熟悉,这层楼,她只清楚这间卧室,所以根本不知道要去哪里找人。 转念一想,她又自嘲的摇摇头。这里是他的家,难道人家还能丢了吗? 不过他不在卧室,倒是极好的。连忆晨把门关上,急忙钻进浴室洗澡,免得他在的时候,她洗个澡都要提心吊胆。 二十分钟后,连忆晨换好睡衣,边擦头发边走出来。她对这里不熟悉,没在浴室找到吹风机。里面没有,她只能到外面找。 四周都翻了遍,都没见到吹风机的影子。连忆晨走到书桌前,拉开抽屉仔细看,也没发现。她懊恼的咬着唇,却意外见到桌上打开的笔记本电脑,有个文档并没关闭。 市中心广场设计方案,这个题目跃入眼帘,连忆晨霎时瞪大眼睛。她紧张的心跳加速,犹豫过后还是拉开椅子坐下。 对于御兆锡的设计方案,她倒是兴趣不大,但她想要知道御氏的底价。虽说御兆锡答应跟她联盟,但最后若是真能排挤掉东方集团,剩下的较量依旧是残酷的。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连忆晨不断告诉自己,她这么做,并不算卑鄙,只是上天给她一个机会。 握住桌上的鼠标,她动作极为小心的点开文档,逐行查找。原本她只是想找到御氏的底价,可当她看到御兆锡的设计图后,整个人的注意力全都被吸引过去。 卧室的门此时被人推开,走进来的男人脚步很轻。他的椅子里坐着另外一道身影,而那个人竟然如此明目张胆的偷窥。 御兆锡原地站了站,但她过于专注的态度,竟没发觉异常。他紧绷的嘴角,突然缓缓溢出浅淡的笑来。这女人真是太不把他放在眼里了吧! “怎么样?” 连忆晨眼睛紧紧盯着电脑屏幕,神情时而紧蹙,时而发笑。她听到有人问,顺应的点点头,“不错,他竟然还想到了地下隧道,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连忆晨还在纠结,猛然间发觉不对劲。她一点点的转过头,看清倚在桌前的男人后,脸色刷的变白。 惊愕过后,她反应奇快的关掉文档,嘴角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呵呵,我只是随便看看,帮你找找错别字。” 找错别字? 御兆锡剑眉轻佻,高大的双臂一收,瞬间将她整个人搂紧怀里,“那你告诉我,找到错别字了吗?” 鼻尖撞上他硬邦邦的胸肌,连忆晨委屈的撇撇嘴,低喃:“没找到。” 正文 054 你想要共享我,还是让我共享你? 卧室的书桌上亮着一盏台灯,刺眼的光线恰好令连忆晨睁不开眼睛。她只能垂着头,眼睛盯着地面,站到双腿发直。 两条腿又酸又麻,连忆晨瞅眼墙上的闹钟,她足足站了20分钟。微微抬起眼帘,瞥向对面转椅里的男人,他闲闲的端坐,单手抚着下颚,一边喝红酒,一边盯着电脑屏幕。 凭什么他喝酒,她就要被罚站?! 深吸口气,连忆晨拉过一把椅子坐下,双手揉着僵硬的大腿肌肉。太过分了,他们的关系应该是平等的,为什么她要像个做错事的小学生,被老师罚站?! “谁让你坐下的?”对面的男人终于赏脸搭理她。 连忆晨瞪他一眼,恨声道:“我累。” “累?”御兆锡沉下脸,“偷看我东西的时候,你怎么不累呢?” “不是偷!”连忆晨撇撇嘴,对于他的措辞非常反感,“那叫共享。” 男人笑着站起身,两条大长腿跨到她的面前,饶有兴致的问她:“怎么共享?” “御兆锡,你看啊。”刚才罚站的时间里,她早就想好说辞,“这个房间里只有我们两个人,那么所有的东西都应该我们共用对不对?” 御兆锡侧身倚在桌前,安静的听她说。 “所以呢,”连忆晨见他不反驳,顿时信心倍增,“你的电脑摆在桌上,那我也有看的权利啊,你不能说我偷!我只是看看,说不定还能帮你找出问题点呢!” “哦?”御兆锡剑眉轻佻,含笑问她:“若是按照你这么说,那我还应该感激你给我一个被人指教的机会?” “呃……” 连忆晨紧张的口干舌燥,偷偷伸手拿过他的酒杯喝了口,“严格讲,你应该对我说声谢谢。” 啪! 男人双手拍在桌上,连忆晨暗叫不好,忙把酒杯放回去。 “呵呵,”她抿唇笑了笑,神情倒也变的奇快,“不用谢也可以,我不会介意的!” “连忆晨——” 男人暴怒的声音抵在耳边,连忆晨缩了缩脖子,撅嘴道:“干嘛?” 刚刚还伶牙俐齿,振振有词的人,此时收起毛刺,摆出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御兆锡竟然难以分辨真假,他定定望着她轻咬唇瓣,微有惊恐的表情,心底滑过某种异样的情绪。 自从相识以来,连忆晨给他的印象都是干练而冷傲的。可自从昨天到今天,她状况不断,又花样百出,着实令他意想不到。 昨晚抢他被子,竟然把他冻感冒。今晚又偷他资料,却还理直气壮。他倒是真想问问,她那脑袋里到底怎么想的?! “你说共享?”男人忽然俯下脸,薄唇抵着她的鼻尖。 连忆晨怔了怔,差点没跟上他跳跃性的思维。她本来都已经做好打斗的准备,如果御兆锡敢动粗,她也不会白白受欺负! 可他话锋一转,那双狭长的眼眸里竟染上笑,“嗯,共享。” 连忆晨点头,本来就应该共享嘛。 御兆锡薄唇勾起的弧度越来越大,他伸手把她的椅子转过来,让她正面对着自己,“你说的很好,确实应该共享。” “什么?”他变脸太快,连忆晨发懵。 下一刻,连忆晨只觉得腰间紧了紧,御兆锡已经伸出手,把她整个人托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她丢上床。 “啊!” 连忆晨闷哼一声,身体落下的重量被水床吸附进去,倒是没觉的疼。可因为水床过度的柔软,她一时间使不出力气,整个人都陷进去,动弹不得。 她上半身努力往上挣扎,眼见就要直起身,却被男人压下来的掌心又给按回去。 “御兆锡!” 连忆晨心慌,下意识抬脚去踹他,“你干什么!” “不是说共享吗?”男人健硕的身体压下来,比例完美的高大身形彻底将她笼罩其中,“我怎么能不按照你说的去做。” “我是说共享,可跟你压我有什么关系?”连忆晨怒极,说话也有些乱了。 压? 御兆锡勾起唇,嘴角染上淡淡的笑。他伸出一条胳膊圈住她的腰,两条大长腿牢牢固定住她乱踢的腿,“压的就是你!” 呸! 连忆晨气炸,恶狠狠的瞪着他,“你不要脸!” 御兆锡这会儿心情好的很,一点也不生气,更不着急,慢慢耐着性子跟她玩,“明明是你要求的。” “我要求的?” 连忆晨要疯了,“你个神经病,我什么时候要求的?!” “这个房间里只有我们两个人,那么所有的东西都应该我们共用对不对?”御兆锡把她刚刚说的话,一字不漏的复述出来。 “……对。”连忆晨点头,这话没错啊。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落在她的额头,轻轻帮她把散开的碎发拂开。他潋滟唇角微勾,语气温柔道:“按照你的理论,我跟你也是这个房间的所有物,所以我们也应该彼此共享。” 他黑亮的眼睛又沉又深,连忆晨整颗心都跟着收紧。 “给你一个选择。” 御兆锡手指落在她的鼻尖,眼眸中泛起的笑却令连忆晨全身发抖,“你想要共享我,还是让我共享你?” 这他妈叫什么选择? “你扭曲我的意思!”连忆晨双腿都被他压制,根本无法挣扎开。她盯着男人眼底那抹笃定的笑,又不敢彻底跟他翻脸,“你放开我。” “放开你,让你继续偷我的东西?”御兆锡眯起眼睛。 连忆晨咬着唇,到底有些心虚,语气也软下来,“好了,大不了也让你偷我的一次?咱俩扯平还不行吗?” 她说的倒是轻巧,御兆锡脸色很阴,“想得美!你都是我的,我还需要偷你的东西吗?” “……”连忆晨顿觉无语,谁是他的?这男人就是不要脸! 男人宽大掌心并拢时,恰好严丝合缝掐住她的腰。连忆晨穿的是真丝分体睡衣,上衣下摆松松的,他手掌虎口的位置,轻蹭过细腻光滑的皮肌,顿时令她紧张的身体紧绷。 女人的柔软,与男人的刚硬,天生就是互补的。御兆锡原本只想逗她玩玩,可她身体出奇的软,洗过澡身体又有种特别的香气,渐渐使他眸色沉下去。 “你以前练过舞?”御兆锡慢慢俯下脸,黑眸有些发暗。 连忆晨手脚都不敢用力,瞥见他的眼神,立马乖巧的又问必答,“学过六年芭蕾舞。” 难怪身体如此柔软,御兆锡抿唇笑了笑,撑在她身体两层的手臂蜷缩下来,转而将上半身抵在她的身前。 这个姿势,只能让连忆晨更加害怕。她开始后悔刚才的逞强,要是不敢他斗气,没准这会儿她都能安安稳稳睡觉了。 “那个……你起来行吗?”连忆晨试图跟他好好说话。 “不行。”御兆锡回答的也干脆,转而把唇抵在她的颈肩轻嗅。 耳根后面突然落下一片灼热呼吸,连忆晨不由自主打个激灵,立刻瞪眼,“你闻什么?” “你用什么洗澡的?”御兆锡深吸口气,她身上有种淡淡的薰衣草香,不浓烈,却很好闻。 连忆晨无语的翻了个白眼,道:“我自己做的手工皂。” “手工皂?”御兆锡眨了眨眼,“那是什么东西?” 好吧,连忆晨鄙视的瞥了瞥他,心想果然是养在深闺的大少爷,竟然连手工皂都不知道。她眼珠转了转,似乎想到什么,“你放开我,我送你一块吧,手工皂洗脸美容养颜哦。” 这个理由很棒,对于如此臭美的御兆锡来说,肯定能中招。连忆晨美滋滋勾起唇,眨巴着眼睛就等他点头,并且说行。 可谁知道,这男人处处都能给她惊喜。他抿唇想了想,慢慢吐出两个字,“不要。” 不要! 连忆晨怔了怔,差点背过气!这男人软硬都不吃是吧! 脖颈中突然落下一串细碎的吻,那濡湿的感觉,只让连忆晨脸色大变。她几乎条件反射性的抬起手,但指尖还没碰到他的头发丝,便被他抽手给握进掌心里。 “唔!”连忆晨彻底知道什么叫害怕了。 睡衣的下摆宽松,男人毫不费力将把手伸进去。他微凉的指尖触上她温热的滑嫩肌肤,心底的连漪一波波荡起。 “御兆锡……” 连忆晨艰难的开口,出声后才发觉那声音竟然如此沙哑。她手脚都发麻,根本使不出力气,身体也在瑟瑟发抖。 男欢女爱这种事,她没经过,但也多少懂一些。 覆在她身上的男人,恍若未闻,火热的唇辗转轻吻,连忆晨只觉得颈肩一阵刺痛,她白皙的脖子里,霎时印出个浅红吻痕。 当男人用牙齿咬开她睡衣的第二颗钮扣时,连忆晨终于再也绷不住了,她卯足全身的力气才能顺口气,颤巍巍的开口,“停停停——” “御兆锡!” 连忆晨压着嗓子,出口的声音都是抖的,“……我错了。” 这么快就认错?御兆锡薄唇紧贴在她的锁骨间,低低笑了笑,“错了应该受罚,躺好别动。” 躺好别动!这四个字差点让连忆晨崩溃。 “你说过不会强迫我的!” 她心急如焚,只能扯着脖子喊。 强迫? 御兆锡眯了眯眼,因为这两个字抬起头,定定审视她的眼睛。半响,他微微松开手,留给身下的人脱身的机会。 从他身下逃开,连忆晨急忙拢好睡衣,蜷着身体滚到床的另外一侧,距离他远远的。 “约法三章。” 连忆晨双手环在胸前,望向他的目光染着火光,“第一不许近距离接触,第二不许乱摸,第三不许乱亲!” 男人侧身倚在床头,笑吟吟的眼神看不出丝毫怒意,“看心情吧。” “什么叫看心情?”连忆晨握拳,“我不是跟你开玩笑!” 御兆锡站起身,倒了杯红酒又走回床边,同样用严肃的眼神打量她,“我也没跟你开玩笑,我做事一直都看心情。” 口水战打不过他,体力上拼不过他,连忆晨发自心底充满一种无力感。她以前感觉,这男人嘴里没句实话,但好歹行为还挺君子的,可最近她发觉,压根不是那么回事! 以前是没给他施展的机会,他耍起流氓来那是一点都不含糊! 睡觉前喜欢喝杯红酒,御兆锡放下酒杯,偏过头盯着依旧站在床脚的人,“打算站一晚上?” 连忆晨沉着脸,不想跟他说话。她早就站的累了,可又不敢靠近他。 啪! 男人关掉床头灯,卧室霎时变的漆黑。昏暗的环境里,只有水床加温时的微微响动,她尴尬的站在原地,突然间心尖酸了酸。 这种委屈,她从小到大都没受过! “过来睡觉。”床上的人突然开口,连忆晨看不太清他的表情,隐约能判断出他此时背对着自己的方向,“今晚不会动你。” 什么叫今晚不会动你? 那明晚呢?以后呢? 不过连忆晨顾不上多问,先把今晚过去再说吧。她摸索走到床边,轻轻掀开被子的一角躺进去。刚刚一番争斗紧张过后,她全身都出了一层汗,热的难受。 窗外有月光照射进来,连忆晨借着那点光亮拿起床头柜的空调遥控器,将冷风打开。空调运转起来,舒爽的凉风吹下来,她刚舒服的叹了口气,却听滴一声,有人把空调关上。 “喂!” 连忆晨咻的坐起来,连个空调都不让用,是可忍孰不可忍! 她的话音刚刚落下,御兆锡不知道摸到哪里,对面原本关闭的窗户自动朝两边打开。随后停在一定的角度。 不让开空调却开窗?这又是什么毛病! 连忆晨愣了下,想起他今早打喷嚏的模样,似乎明白过来什么。昨晚她把被子都抢走,他才会着凉,她心情稍稍平复了下,重新又躺下。 身边的人依旧背对着她,好像特别安静。昨晚他休息时,也是睡姿良好,倒是没有什么恶习。这个习惯好,她微微松了松心,攥着被子乖顺躺在床边。 虽然他没有进一步动作,但刚才的亲吻终究让她心惊。连忆晨双眼瞪着天花板,身体里困意不断袭来,却都被她用毅力赶走。 困极想睡的感觉好难受,连忆晨不断打着哈欠,侧耳聆听身边男人的动静。他睡觉好像什么声音都没有,以至于她都要怀疑这男人喘气都没声吧。 小心翼翼撑起身体,连忆晨动作极轻的往他那边凑了凑。搁着不远的距离,她只能见到男人紧闭的双眸,还有微微起伏的胸口。 应该是睡着了。 连忆晨松了口气,总算能够把神经放松下来。她转过身望向窗外,盯着皎洁的明月,眼前渐渐腾起爸爸的脸庞。 一个人身处陌生的环境,连忆晨整个人都觉得空落落。她眼眶酸了酸,猜测也许此时爸爸也睡不着,也在想念着他。 夜深人静,困极累极的人终于睡去。御兆锡转过身时,身边的人已经侧身睡着,他好看的剑眉挑了挑,凭借月光能够见到她眼窝还噙着泪水。 做噩梦了吗? 御兆锡抿起唇,忍不住伸手抹掉她眼角那滴泪水,瞥见她紧握的拳头暗暗发笑。以为这样就能保护自己?幼稚! 如果所有攥起的拳头都能保护自己,那么这个世界上就不会有弱者! 整晚睡的都还不错,迷迷糊糊间有小风吹过,美滋滋特别舒服。连忆晨不禁勾了勾唇,心想这自然风也是挺好呀。 几秒钟后,原本惬意安然的人瞬间睁开眼。连忆晨脑袋有片刻的空白,反应过来后就要起身,却意外发觉腰被人扣住。 手肘紧贴着男人的胸肌,连忆晨偏过头,男人笔挺的鼻尖几乎就抵在她的下巴上。她额头顿时渗出一层冷汗,昨晚睡觉的时候明明相隔很远,这是怎么……搂在一起的? 啊! 连忆晨惊愕不已,下意识想要推开他。但御兆锡还没醒,呼吸均匀,尤其那张睡脸恬静自然,竟令人不忍打扰。 他的皮肤很好,不是女人那般雪白,而是微微透着蜜色。饱满的额头,笔直的鼻梁,菲薄的唇瓣,以及那双即使闭着依旧能使人心动的眼睛。 连忆晨撇撇嘴,心头深深的感叹。御兆锡果然不负盛名,一个男人长成他这般,天生就是个妖孽,媚惑万千女人的心。 他虽美,但连忆晨并不好色。人的视觉天生就能区分美丑,任何人都会喜欢赏心悦目的人事物,她自然也不会例外。 可御兆锡不行,他是特别的,危险的,不能靠近的。 自从见他第一面起,连忆晨就无比清醒的告诉过自己,这个男人她惹不起。原想躲他,但命运却安排她躲不开,那么她唯有紧守自己。 身边的男人呼吸一起一浮,连忆晨全身保持同一姿势很累。她想起来,又怕因为自己的动作而惊动他,无奈之下只能继续陪躺。 但她睡不着这么干躺着,很快就腰酸背疼。 “醒醒。”连忆晨无计可施,试探的叫他。 男人好看的剑眉蹙了蹙,连忆晨看他有动静,立刻继续推他,“你放开我行吗?” 倏地,眼前一道黑影闪过,紧接着御兆锡双臂撑在她身边,整个人朝她压下来,“冬则温,夏则清,晨则省,昏则定。” 连忆晨脑袋一片空白,她手脚都被束缚在男人宽大的阴影下。更要命的是,他们两人身上只有睡衣,真丝睡衣舒适度好,却也单薄。所以此时,即便搁着两层衣服,但她依旧能够感受到,从御兆锡身上传来的体温。 “御兆锡……”连忆晨盯着他脸,却发觉他还闭着眼睛,并没睁开。 这是发癔症? 连忆晨心底有些怀疑,不敢太大声叫他,轻轻的推他,“你刚才说什么?” “晨则省,昏则定。”御兆锡又低喃一遍,然后才缓缓睁开眼睛望着她,问道:“你是这个晨吗?” “啊?” 连忆晨怔忪良久,然后慢慢回味他说的话,“我是晨曦的晨。” “晨曦?”御兆锡深邃的眼眸眯了眯,偏过头看向窗外,远处那抹晨曦灿烂,他勾起唇,一把将她拉起来,道:“早。” “……早。”前后判若两人这门功夫,非御兆锡莫属。连忆晨顾不上多想,急忙逃离危险之地。她穿鞋下床钻进浴室,将门反锁。 眼前的人逃跑好像一只小白兔,御兆锡并没恼。他优雅的站起身,如同往常那般走到衣柜前,耐心细致的挑选衣物。 躲在浴室半个多钟头,连忆晨也是没辙。她换好衣服探头探脑出来,卧室里早就没了人。她终于松口气,拿起皮包火速离开。 经过餐厅时,御筝招呼她吃早餐,被她随便找个借口敷衍掉。这个家,她能少逗留一分钟就是一分钟,危机四伏的感觉要人命。 回到云深,连忆晨才能全身心放松。她让秘书去买了早餐,吃些东西喝杯咖啡后,整个人的精神才算好起来。 “昨晚又没睡好?”金曼拉过椅子坐在她边上,马上要开月中会议。 连忆晨揉揉眉心,脸色不怎么好看。金曼距离她比较近,眼睛又尖,一眼发觉什么,立刻叫出来,“总裁,你脖子怎么了?” 脖子? 连忆晨皱眉,掏出随身的小镜子看看,红唇霎时紧绷。她回想起昨晚御兆锡手指抚过她腰间的那股酥麻感,脸颊不自觉飘红。 “吻痕哟。”金曼暧昧的笑,连忆晨回头瞪过去,恰好见到走进来的人,只觉更难为情。 “叶叔。”连忆晨尴尬的开口,抬起头才发觉裴厉渊跟叶原一起进来的。 “早啊。”叶原算是叔叔辈,对于小辈的事情哪好意思开口。连忆晨瞧见叶原不太对的眼神,下意识抬起拇指与食指,轻拈着耳垂。 金曼这大嗓门,人家肯定都能听到。 秘书端着泡好的茶进来,放到裴厉渊面前时,男人忽然沉下脸,“咖啡。” “您刚刚说要茶。”秘书疑惑的蹙起眉。 “我说了吗?”裴厉渊目光很冷,“茶和咖啡都分不清,总经办的那些人都吃干饭的吗?” “对不起裴副总,我马上去换。”秘书战战兢兢离开。 金曼不悦的哼了声,总经办归她管,轮得到裴厉渊说三说四吗? 叶原轻咳,适时化解尴尬,“开始吧。” 杯中的咖啡有些冷了,连忆晨没有再喝,转而换上热茶,点头道:“开始!” 高层们按照顺序逐一汇报,往常这种会议,连忆晨多半都是倾听,很少发言。她微微扬起头,认真聆听每一个发言的人,总觉得有双眼睛盯着她。 可等她转头去看的时候,裴厉渊的目光直视前方,并没有任何偏移。 连忆晨垂下眸,有些自嘲的笑了笑。很快她调整好心情,继续将剩下的会议内容认真听完。 汇报工作后,裴厉渊作出简短的总结,大家便散会。这是以往的惯例,连忆晨并没多想,只把重点备注下来,有待她后面几天考虑。 关于市中心广场项目,下周入选的集团都会提交计划按。通过审核后,后面的工作就是去动员那些居民搬迁。按照云深以往的作风,凡是这种公益项目,均是出自连少显之手,这次的中心广场连忆晨也不想破坏这条定律,所以她亲自参与设计。 对于云深的设计方案,连忆晨比较有信心。只是昨晚看过御兆锡的设计方案后,她倍感惊讶,幸好御氏主攻不是地产业,否则云深又多一个强而有力的竞争对手。 整个下午,连忆晨都坐在办公室修改设计图。她发现几个不足点,想要彻底修改好,力求尽善尽美,不要在设计图方面出现任何偏差。 临近下班,金曼进来打招呼,顺便看她修改的图纸,“我觉的都差不多。” 对于设计,她是个门外汉。连忆晨笑了笑,手指点在其中某处,道:“昨晚我看过御兆锡的设计图纸,他的地下隧道创意很好,我们之前的地下排水设施还有不足,需要改进。” 金曼撇嘴,这些东西她可听不明白。她一屁股坐在办公桌上,蹙眉道:“前段时间东方集团闹的厉害,可这几天东方沁突然变的很安静,多奇怪啊!” 掌心转着鼠标滑来滑去,滴答声不断。连忆晨黑眸动了动,说道:“下周就要审核,她肯定会有什么动作的。” “老板,到点下班了。”金曼指了指手表,“您天天带头加班,还让我们回家吗?” 连忆晨笑了声,“你下班吧,我把图纸改完。” 收拾好东西,金曼突然想到什么,问她:“故意拖延时间,是不是不敢回去?” 手中的鼠标一顿,连忆晨脸色沉下来。 眼见她的神情变化,金曼不禁得意的扬起下巴,打趣道:“好了,快点回去跟御少培养感情,早点把该做的事情做了。” “什么是该做的事情?” “男人和女人该做的事情啊。” 连忆晨又想起昨晚御兆锡落在她锁骨间的热吻,脸颊不自觉飘红。男人和女人该做的事情?难道男人和女人呆在一起,就一定要做些什么吗? “无聊。”连忆晨低下头,掩饰性的嘟囔句。 金曼一手搭上她的肩膀,“一点儿都不无聊,这是件很有乐趣的事情。” 越说越不象话! 连忆晨拍开她的手,道:“快走。” 她脸颊染着红晕,金曼眼尖看到,“亲爱的,你别傻了,这男人就是你的了。” 闻言,连忆晨脸色僵硬的抬起头。 金曼勾起唇,望向她的眼神有些复杂,“御家认你做儿媳妇,怎么会轻易改变?你们这场订婚礼,全安城的人都见证了,就跟结婚差不多。还有你们的家世、背景、外貌,样样都搭配,难道这辈子你还有第二选择吗?” 连忆晨轻咬唇瓣,“我跟他性格不合。” “噗!” 金曼嗤笑了声,“性格哪有天生就适合的?所以我说你快点回家去,早点跟他培养感情,多做做性格就合了。” “金曼!”连忆晨变脸。 金曼急忙举手投降,但望向她的眼神却沉下来,“晨晨,别走我的老路,对不该付出的人付出,那样不值,非常不值。” 连忆晨一怔,金曼淡淡微笑,转身离开。 这好像还是第一次,金曼在她面前坦诚伤口。 窗外华灯初上,连忆晨心情有点烦躁。她走到落地窗前,远处川流不息的街道,熙熙攘攘而过的人群,到底谁才是她应该付出的人? 御兆锡吗? 连忆晨心头茫然,这场订婚礼原是不得为之。但金曼有句话说对了,他们两人身上能匹配的地方很多,又闹的如此轰轰烈烈,她还有机会全身而退吗? 视频会议结束后,时间已经不早了。御兆锡看眼时间,将电脑关上,拿起桌上的电话打回家。 电话铃声响过,很快有人来接,“哥哥,你怎么还不回来?” 这是多年来他们兄妹养成的习惯,御兆锡笑了笑,语气温和,“有事耽误了。” “哦,”御筝声音有些失落,“我肚子好饿,你跟大嫂都不陪我。” “连忆晨也没回去?”御兆锡蹙起眉。 “没有,”御筝声音失落,“哥哥你快回来。” “好。”御兆锡挂断电话,拿起车钥匙离开办公室。 银色跑车驶上车道,御兆锡双手握着方向盘,习惯性在开车的时候,听上一段小提琴乐曲。车子转过弯,他眼角瞥向岔路口,心血来潮把车调转方向。 前方这条路通往云深集团,御兆锡薄唇轻抿,眼睛里染着不悦。这么晚不回家,故意躲着他吗?他觉的很好笑,躲这招她能用多久? 天色昏暗,只有马路两侧的路灯亮起。这个时间,员工们基本都已经下班。路边的停车线里,她那辆白色悍马很好辨认。 前方大厦的旋转玻璃门里,连忆晨提着包走出来,她脚下的步子很慢,正在低头想事情,神情尤为专注。 御兆锡远远瞧见她出来,将车往她这边靠过来。 相隔不远的这条马路,突然有人影靠近。御兆锡属于那种警惕意识特别强烈的人,从那个人在二十米开外时,他就已经注意到。 那人穿着一身黑色休闲服,头上戴着鸭舌帽,走路的步子很快。他双手插兜,快步朝一个方向走,而那个方向恰好停着连忆晨的白色悍马车。 握着方向盘的五指紧了紧,御兆锡眯起眼睛,一脚油门踩下去。 碰—— 一声闷响,紧接着汽车报警器‘滴滴滴’刺耳的响起来。 连忆晨咻的抬起头,只见有车撞向她的车后尾。她皱眉往前走,眼角余光瞥见有道身影快速从她身边走远。 虽然只是一瞥,但连忆晨也发觉不对劲。那个男人的脚步太快,踹在口袋里的双手鼓鼓囊囊,显然怀里揣着什么东西。 连忆晨抬头的时候,扫到那个男人的侧脸。看不清五官,但有股阴霾的气息袭来。她盯着很快走远的黑衣男人,脸色不禁变了变。 刚刚那个男人,应该是朝她靠近的吧。如果不是车子的报警器突然响起来,那人也不会转向离开。 “是你。” 撞上她车的男人推门出来,连忆晨微有惊讶,却明显松了口气。 御兆锡扫了眼前方已经混进人群中那抹身影,薄唇轻抿,“这么晚下班,还没点安全意识?” “这是闹市区。”连忆晨不服气的反驳,心尖却缩了缩。是啊,这里是闹市区,而且她就站在云深大门外,可那些人就能如此有恃无恐,可见多么嚣张! “上车。”御兆锡拉过她的手,她的指尖微凉。 连忆晨并没挣扎,她的车后尾有点凹陷,明天又要修车了。两车相擦,他那辆银色跑车也蹭掉一块漆,御兆锡伸手一指,道:“你付修理费。” 小气!连忆晨暗骂,这么点钱他还要。 坐进车里,连忆晨扣好安全带,目光闪了闪,“什么人?” 方才御兆锡肯定不会是无缘无故撞上她的车,他这么做,明显就是想要提醒她,又能把那个男人吓走。而且这样做的好处还有一条,那就是留给对方余地,否则他也不会打草惊蛇! 御兆锡薄唇轻抿,发动引擎时丢给她一句话,“加强防范意识。” 避重就轻,连忆晨听的出来。她没有再问,心中却已有答案。上次砸车的人警方并没找到,这次几乎又是相同的手法,想必还应是同一个人。 晚风拂面,车厢里的两人都没在说话,各怀心思。 第二天早起,东方沁来到公司时,秘书忙紧张不已的跑过来,“总经理,御少在里面等您。” “御少?”东方沁勾起笑,吩咐道:“准备咖啡。” 顿了下,她又叮嘱道:“要用那个现磨的咖啡豆。” “是。”秘书小跑着离开。 推开办公室的门,迎面黑色真皮沙发里,男人双腿交叠,骨节分明的手指轻叩膝间。 “对不起,让你久等了吗?” 东方沁脸色如常的打招呼,她走到转椅前坐下,目光定格在对面的男人身上,“没想到你来这么早,吃早餐了吗?” 这般轻松的语气,倒看不出半点心虚。 秘书很快端着咖啡进来,恭恭敬敬放在御兆锡面前,随后便离开。 “言言带回来的咖啡豆,尝尝看。”东方沁自己也端起一杯,咖啡的香气浓郁。 御兆锡手指轻触杯沿,并没有喝,那双深邃的眼眸眯了眯,“事不过三的道理,你懂不懂?” “哎哟,御少这一大早跑来,来兴师问罪的吗?”东方沁捧着咖啡杯,不由望向他。 窗外的阳光炙烈,御兆锡嘴角染着淡淡的笑,他扣在膝间的手指慢慢蜷起,沉声道:“在安城,还没人敢在我的眼皮底下玩这些。东方沁,如果要玩,那也轮不到你!” “兆锡,你别误会。”东方沁堆起笑,解释道:“我不是针对你。” 她轻抿着口中的咖啡,眼角有厉色闪过,“云深几次挑衅,东方集团如果不还手,外人怎么看我?爸爸又会怎么看我?” “那是你们家的事情。”御兆锡沉下脸。 “那也是唐言的家。”东方沁挑起眉。 男人笑着站起身,那双隽黑的眼眸眯了眯,“怎么你们都忘了,她不姓东方吗?” 闻言,东方沁脸色僵了僵,神情有些难看。 “东方沁!” 御兆锡迈步走到她的面前,双手撑在桌前,锐利目光直抵向她,“如果你还想继续玩下去,那就给我规规矩矩的。要不然,我就提前送你出局!” “兆锡!” 东方沁脸颊闪过一丝愤怒,道:“你站在这里因为另外一个女人对我说这种话,就不怕小妹伤心吗?” 听到她的话,御兆锡挑了挑眉,抬起食指朝她点过去,“唐言一定告诉过你,别用她来试探我!东方沁,记住我说的话,对你有好处!” 男人转身离开的背影透着凛冽,东方沁将咖啡杯丢在桌上,俏脸气的发白。 安城这里御家独大,这是不争的事实。东方家想要来分一杯羹,也只能安安分分的,惹怒御兆锡并不是明智的选择。 东方沁冷静过后,不禁轻笑了声。她转手拿起桌上的杂志,最近这些日子,头版头条都是关于御连两家联姻的新闻炒作。 杂志封面中,连忆晨精致的五官出色,她浅浅含笑站在御兆锡身侧时,两人目光相抵的那刻,竟然是那么协调。 男人的心都是无法捉摸的,尤其还是御兆锡这样的男人。东方沁轻叹,她倒是想看看自家小妹那份淡然的心,还能保持多久?! ------题外话------ 因为要去长沙参加年会,所以汐要开始存稿了,明天开始不能万更,但更新字数也会很多滴!还请大家体谅哈! 有人说御兽还要饿很久,亲妈可舍不得呢,所以你们懂滴哈! 明日精彩预告:055不堪入目 正文 055 不堪入目 阳光明媚的清晨,预示着又是美好的一天。上午九点钟,市中心的会议楼中,三家参与中心广场改造工程的集团终于见面。 工作人员将他们提交上来的设计方案全都收入,审核过后,结果并无意外。云深集团,御氏,以及东方集团全部通过。 “恭喜大家。” 工作人员与他们握手祝贺,同时叮嘱道:“后面就要大家各凭本事了,最终能够承建的只有一家集团,我们能给你们的时间只有一个月。” “也就是说,下个月的今天,中心广场的项目就要动工,并且年底必须竣工。”工作人员特别强调这一点,这是此次项目必须保证的。 半年时间修建中心广场,时间上紧是紧了点,不过云深应该能够完成。连忆晨并不担心工程进度问题,她只感觉动员拆迁是个难题。 先前的舆论制造,已经让东方集团留给民众的第一迹象极差,这对于后两家集团来说,绝对是个优势。可御氏在安城人们心中的份量,对于云深来说,又绝对是强大而有力的劲敌。 设计方案通过,连忆晨心中并无太大惊喜。后面她将要面对的事情,将是更为棘手的。 “各位还有问题吗?”工作人员交代好注意事项,礼貌的回问。 御兆锡单手抚着下颚,眼角余光瞥见连忆晨紧蹙的眉头,并没说话。 “我感觉,这次的入选名单有失偏颇。”侧面椅子里的人开口,连忆晨挑眉看过去,东方沁正笑吟吟的盯着她。 “偏颇?”工作人员认真的询问。 东方沁笑了笑,语气倒是不见严苛,“那边两位如今要算是一家人,我们东方集团挤在里面,是不是有点像第三者插足?” 东方沁将这个问题用玩笑的语气提出,工作人员也跟着笑了声,道:“东方小姐不用多想,这次入选的集团我们只看能力,不看其他关系。” “那就好。”东方沁满意的点点头。 工作人员又稍稍等了下,才转头问身边的男人,“御少,您还有问题吗?” 御兆锡喝了口水,站起身同工作人员握了握手,“辛苦了。” “御少客气。” 男人起身往外走,工作人员也跟着相送。连忆晨没跟御兆锡并肩出去,既然有人质疑,她肯定会避嫌。 “连小姐,我们初次见面。” 东方沁大大方方走过来打招呼,并且主动伸出手。 虚虚回应了下,连忆晨脸颊同样染着淡淡的笑,“希望我们能够愉快的竞争。” “当然。”东方沁妆容精致,身上那件黑色长裙特别衬托气质,“我这个人一直都很喜欢竞争,尤其是跟实力相当的对手。” “是吗?”连忆晨勾起唇,“那正好,我也喜欢竞争。” 顿了下,她望向东方沁的眼神沉了沉,“不过我更喜欢,公平竞争!” 听到她的话,东方沁嘴角的笑容僵硬了下。 收拾好桌上的东西,连忆晨提着包往外走,东方沁也跟她一起出来。两人一前一后走进电梯,电梯门关上的那刻,东方沁脸颊的笑容再度恢复完美。 “连小姐真是太幸运了,能够成为御少的未婚妻。”东方沁拿着包站在电梯侧面,好似闲话般聊天。 不过连忆晨并不想跟她聊。先是砸车事件,后又派人来收买云深的人,还有前几天晚上那个想要突袭她的人,这种种所有,都跟眼前的东方沁摆脱不了干系。 “其实有御少撑腰,云深根本没必要参加竞争了嘛。” 连忆晨秀气的眉头微蹙,挑眉盯着她的眼睛,道:“东方小姐想的太多了,这次的项目我们都是公平竞争。” 我们? 东方沁冷笑了声,她说的我们是指谁? 叮—— 电梯门打开,连忆晨提包先出去,东方沁跟在她的身后。 “连小姐!” 身后的人没完没了,连忆晨倏然沉下脸。 “我从小在国外长大的,有个道理想要请教连小姐。”东方沁一步步走到她的面前,那张明艳的脸上噙着温和的笑,“你知道,君子不夺人所好的道理吗?” 连忆晨怔了怔,以为她意指这次的工程,并不想多跟她周旋浪费时间,“那你先应该知道,君子有成人之美的品德。” 话落,她主动开口,“再见。” “再见。”东方沁望着连忆晨走远的背影,不禁冷笑。 走到路边,司机的车还没开过来。连忆晨回想着刚刚东方沁的话,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 “滴!” 前方那辆黑色轿车降下车窗,车里的男人挑眉看过来。连忆晨抿唇走过去,站在车门外,“有事吗?” “晚上早点回家。”御兆锡薄唇微抿,一副吩咐的语气。 连忆晨眼睛盯着脚尖,“不一定。” “别让筝筝一个人吃饭,”御兆锡手指轻叩,“你陪她。” 为什么要她陪?连忆晨差点脱口而出,可她见到男人蹙起的眉头,又把后面的话咽回去。 半响,黑色轿车开走,连忆晨无奈的叹气。 回到云深,连忆晨就带着精挑细选出来的公司骨干埋头工作。一个月的时间需要游说拆迁工作,工作量巨大并且困难。 而且还是三家集团竞争游说,这才是最难的! 经过这些日子的摸索,连忆晨也发觉那些拆迁居民显然都团结一致,大家目标明确,那就是想多要钱。对于这点,作为普通百姓来讲,心情能够理解,但实际行不通! 最终商议出一个可行的办法,云深需要先把这些人中挑头闹事的那些人安抚下来。所谓擒贼先擒王,找到突破口才能进行后面的事情。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连忆晨一声令下,众人都松口气。 后面的工作量不轻,估计未来这一个月,所有人都要加班加点的辛苦。连忆晨掏钱,让金曼去犒劳下属,算是战前储备能量。 “老板,你怎么不去?”金曼拉着她问。 连忆晨收拾好东西,又看了眼时间,摇头道:“我今晚要早点回去。” “哟,开窍了吗?”金曼打趣。 连忆晨瞥了她眼,“陪他妹妹共进晚餐。” “啊?”金曼怔住。 没有多加解释,连忆晨拿着车钥匙离开云深。她的车司机下午已经送修回来,后面微微有点凹,并不是大问题。 车子驶入马路,正值下班晚高峰,车流拥堵。连忆晨闷闷的想,她到底为什么要如此听他的话啊,他让她早点回家陪妹妹吃饭,她就要早点回去吗? 这个想法似乎有些后知后觉,因为她已经堵在回家的路上。堵车使人烦躁,连忆晨把车窗降下来,闷热的空气令人更加难受。 车速缓慢前行,连忆晨双手轻握方向盘,秀气的眉头紧锁。她无聊的往四周看,眼角余光扫到前面街边的一个药店,眼神动了动。 她迟疑几秒钟,将车往边上开过去,随后停在路边走进店里。几分钟后,连忆晨提着包从药店出来,信心满满回到车里。 回到御苑时,天还没黑。客厅里灯光通明,连忆晨把车熄火后,提着包往里走。 “少奶奶。”佣人们毕恭毕敬的打招呼。 连忆晨点点头,直接走进餐厅。可她进去后才发现,餐厅里没人,御筝根本没在。 “小姐呢?” “小姐出去了。” 佣人站在边上伺候,问道:“您要开饭吗?” 拉开椅子坐下,连忆晨先喝了杯水。她这么心急火燎赶回来,可人家压根不在家,这什么情况? “开。”连忆晨没好气的回答。 八菜一汤很快端上桌,连忆晨捧着饭碗,眼见佣人还要去端菜,急忙阻止,“够了。” “是。”佣人不在动作,退在边上伺候。 一个人坐在宽大的餐桌前,面对满桌子菜,连忆晨每样尝尝,几乎都要吃饱。她本来食量就不算大,喝碗汤几乎都饱了。 用过晚餐,佣人们快速将餐桌收拾干净,又把水果端上来。连忆晨挑些她爱吃的,边吃边看时间。已经八点多了,可这个家里根本不见有人回来。 御兆锡不回来,御坤也不见在家,现在更是连御筝都跑出去玩! 擦干净手,连忆晨从餐厅出来,溜达着准备上楼。此时庭院里有汽车声,她站在原地没动,只见御筝蹦蹦跳跳回来。 “大嫂?”见她在家,御筝似乎很开心,朝她跑过来。 “你去哪里?”连忆晨蹙眉问道。 御筝抿唇笑了笑,“我去外面玩了。” “哪里玩?”连忆晨有些不高兴,“你哥说让我晚上陪你吃晚饭。” “啊!” 御筝双手立刻缠上她的胳膊,“我以为你们又都不回来,就跑去外面吃饭,一个人吃饭很闷的。” 一个人吃饭的感觉,连忆晨深有体会,她并没多问,只是沉声道:“下次不要太晚回来,要不然你哥哥会不高兴。” “嗯。”御筝点头,想到什么后又对她撒娇,“大嫂,今晚的事你帮我保密好吗?千万不要告诉哥哥哦。” 连忆晨叹了口气,道:“放心吧。” “谢谢大嫂。”御筝嘴甜的道谢,打开皮包掏出一盒巧克力递给她,“我亲手做的。” 原来是去做手工巧克力吗?连忆晨笑了笑,将东西接过去。 御筝眉开眼笑,转身跑上楼。 轻轻捏起一颗巧克力放进嘴里,连忆晨不禁露出笑脸。御筝性格很可爱,她在御苑里唯一能看顺眼的人,也就是她了。 拿着巧克力回到楼上,连忆晨并不确定御兆锡几点能回来。当然她也不会打电话去问,她一个人更自在些。 天气热,吃过饭满身都是汗。她找出换洗衣服,进去浴室洗澡。 不久,连忆晨洗好澡出来,卧室里还是没人。此时已经十点多,她走到窗口站了站,今晚似乎特别闷热,吹进来的风都是黏黏的。 连忆晨一直都没找到吹风机,只好等着头发自然干。她觉的屋里热,突然想到院子里走一走。搬进御苑也有些时间,但她从没好好看过这套房子。 庭院沿着低矮的灌木丛,一路都装置小射灯。即使夜晚出来,周围也不会漆黑不见五指,依旧能够有光亮照路。 连忆晨沿着小径往前,前方就是那片湖。湖里不时传来天鹅的叫声,她撇撇嘴,心想还有跟她作伴的,也没休息呢。 湖边有个遮阳伞,长久屹立。那是御兆锡经常坐着的地方,他每次欣赏他的宠物时,都会坐在遮阳伞下,一派悠然。 连忆晨没敢往里坐,处女座的男人她可惹不起! 一黑一白两只天鹅,比邻游在湖面。连忆晨不由自主坐在湖边,嘴角勾起浅浅的笑。她还是第一次近距离看到这对天鹅,它们毛发很有光泽,黑色闪亮如珠,白色纯白如雪。 白糯米,黑珍珠,这名字倒也贴切。 “嗨,你们好。”连忆晨笑着开口,奈何那对天鹅对她不熟悉,并无反应。 上次御筝拍拍巴掌它们就游过来,连忆晨也效仿,可还是没回应。那对天鹅紧密相贴,压根没搭理她的意思。 好吧,跟天鹅相处也是要培养感情的。连忆晨尴尬的撅起嘴,以后她要多来喂鱼。 幽静的湖面令人安逸下来,连忆晨坐在湖边后感觉舒服很多。她脱掉鞋子,两只脚伸进湖水中,顿觉一阵清爽。 前后两只脚轻轻踩踏水面,连忆晨突然发现这里是个有趣的地方。以后没事的时候,她就要坐在这里,看看天鹅,玩玩水,全身放松。 “嘎!” 黑色那只天鹅突然鸣叫一声,连忆晨抬眼看过去,只见原本平静的水面泛起一圈涟漪,紧接着有什么唰一下,从水里钻出来。 “啊——” 连忆晨吓的脸色发白,整个人都僵在原地。等她看清水里的人后,顿时吼道:“御兆锡,你大晚上干什么?” “游泳。”男人露出头,滑动着两条胳膊往岸边游。 有什么东西被男人抛向岸边,连忆晨急忙站起身,往后躲开。她来不及穿鞋,光脚踩在草地上,低头一看,竟然是个氧气瓶。 这男人又在潜水吧? 连忆晨撇撇嘴,却见他已经从水里出来,身上只有条黑色紧身泳裤。她一惊,急忙转过身去。 身后有窸簌声,连忆晨感觉差不多了,才把身体转回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不久。”御兆锡拿起长椅里的浴袍披上,有用干毛巾擦拭头发。 连忆晨弯腰把拖鞋穿上,往他身边走过来,“问你个事情?” 她眨巴着眼睛充满好奇,御兆锡抿起唇,“问。” “你们家那对宠物,哪个是雌哪个是雄?”她手指往湖里一指,那对黑白天鹅正在交颈玩耍。 御兆锡薄唇勾了勾,笑着问她:“你对这个感兴趣?” “呃……”连忆晨有些尴尬,但她确实好奇,“想知道。” 男人丢开手里的毛巾,朝她招招手,“过来。” 连忆晨不疑有他,走到他的身边站定,满脸惊喜,“哪个是母的?” “你猜!” 他的调侃声抵在耳边,连忆晨瞬间变脸,“我要是会猜还问你?” 御兆锡耸耸肩,突然抬手圈住她的肩膀,将她整个人拉到身边,“那我教你?” 长到这么大,怎么区分天鹅的雌雄连忆晨真是不懂。她认真的点点头,睁着一双黑亮的眼睛望向他,“好啊。” 御兆锡薄唇缓缓扬起,他利落的短发还有水珠滴落,连忆晨觉得脖子里一凉,他发丝间的水令她全身抖了抖。 “区分天鹅的雌雄,并不难。”男人的声音低沉磁性,连忆晨听的很入迷。原来区分并不难啊,她更加把脸往他跟前凑过去。 “你只要扒开它们的屁股,看看就懂了。”御兆锡一语道破。 “……”连忆晨嘴角抽了抽。看屁股?! 男人指尖滑过她的脸颊,潋滟唇角飞扬的那抹笑迷人,“其实动物跟人区分公母的部位一样。” “……” 连忆晨脸颊彻底红透,她瞪着男人走远的背景,吼道:“御兆锡,你这个臭流氓!” 亏她还那么相信他,敢情这混蛋没一句话能听! 第二天早上,连忆晨又盯着两个黑眼圈。她现在晚上不敢睡,都是熬到天快亮才眯一会儿。这种日子实在难熬,她不知道何时才能到头。 洗漱完,连忆晨换好衣服出来。她站在镜前梳头,突然想到什么,又算了算时间,忙把她的包打开。 拿出昨天买的那个小瓶子,连忆晨走到床边,并且还小心走到她睡的那侧。打开瓶塞,她盘算了下大概的位置,才把药水对着床单洒下去。 御兆锡换好衣服出来,一眼瞥见站在床边的人,霎时厉目,“你在干什么?” 红药水很快渗进床单里,连忆晨布置好‘犯罪现场’,才扬起笑脸盯着他,“你必须要守口如瓶,知道吗?” 白色床单映出星星点点的红痕,御兆锡明白过后,眼底顿生笑意。她这都是跟谁学的?竟然敢对他奶奶对用这招?! “怎么样?”连忆晨收起红药水瓶,满脸得意。 御兆锡站在床前看了看,丢给她一抹笑,“不错。” 难得听见他的夸奖,连忆晨竟没多想,完全忽略他此时的笑完全就是幸灾乐祸,“搞定!” 下楼吃早餐,早饭还没吃完,果然就有人过来。舒霞这次没直接来问,大概吃过上次的亏,所以直接上楼。 连忆晨欢快的咬着面包,庆幸她有先见之明。不多时候,舒霞拿着床单离开,她更加如释重负。 整个过程,御兆锡并没开口,只是饶有兴味的盯着她,“得意?” “不该得意吗?”连忆晨反问。 御兆锡站起身,朝她竖起大拇指,“你很厉害。” 这男人突然变脸,连忆晨顿觉不妙。可她又不知道哪里出现问题?她功课准备的很足,现场又布置的那么逼真,肯定不会有问题啊! 来到云深上班后,连忆晨还在琢磨御兆锡临走前那抹笑。虽然她心里始终感觉不踏实,可一整天过去,风平浪静,可见她应该是过关了。 连忆晨心头窃喜,心想网上的办法还挺靠谱。她下班并没马上离开,而是关上灯,窝在办公室里补觉。 晚上不能睡,白天要工作,她能腾出的时间也就这么点。哎,能睡一会儿是一会儿吧,要不然身体也坚持不了多久。 办公室里还有毯子和枕头,连忆晨没让秘书留下,一个人把办公室门反锁,关上灯躺在沙发里,睡的倒也舒服。 迷迷糊糊好像睡了很久,连忆晨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周围都已黑沉。落地窗外只有灯光照射进来,她抬起腕表看了看时间,已经快九点。 这一觉虽没睡够,但休息过后精神好很多。连忆晨把枕头毯子收起来,放进里面的柜子,她以后都会用这种办法,下班后在办公室补觉,这样才能跟那个男人对抗下去! 睡醒后,肚子饿是第一直觉。连忆晨洗了把脸,提着包离开办公室。她关上门往外走,却见走廊里还有灯亮着。 原本以为这个时间,不会再有员工加班,连忆晨蹙了蹙眉,狐疑的提起脚走过去。 前方亮灯的办公室并不陌生,连忆晨没想到这么晚裴厉渊还没离开。她犹豫了下,还是忍不住迈步上前。 办公室的大门并没关严,透过开敞的门缝,有光照出来。昏黄的台灯光线反射在白色地毯上,莫名染上几许暧昧。 对面宽大的黑色办公桌上,一个女人袒露的背部线条美好。而站在她面前的男人,银灰色衬衫扣子全部散开,隐约可见他的健硕胸膛,微微起伏着。 “唔!” 欧新月轻咬唇瓣,小脸状似痛苦的紧紧揪在一起,“厉渊哥哥,好痛。” 男人俯下脸,薄唇滑过她的肩头,落下一个月牙形的咬痕。 倏然,裴厉渊抬起锐利的双眸,视线穿过开启的门缝,精准射入门外那双黑眸中。他的眼睛里染着笑,但嘴角的弧度却是那样残忍。 几秒钟后,门外那双眼睛消失不见。裴厉渊掐着怀里的人,手机打开的是连忆晨订婚那天的照片。 云深大厦外,白色悍马开出停车场。连忆晨双手紧握方向盘,今晚这不堪入目的画面,猝然令她整个人都清醒下来。 ------题外话------ 今天六一儿童节,明天给御兽发福利呀!嗯哼,你们懂滴! 正文 056 昨晚你骑我头上了吗?(精彩必看 清,安城最高级的酒吧。 夜色逐渐暗沉,这里喧闹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连忆晨选在吧台一处安静的地方坐下,舞池里音乐声劲爆,震耳欲聋的舞曲带起躁动的热情。 点了杯红酒,连忆晨坐在高脚椅中慢慢的喝。这里的红酒品质很高,一杯根本不过瘾,她索性点了整瓶。 间或有男人靠近,但连忆晨目光冷,小脸更冷,那些男人都想找个乐子,并不想没事找事,更不想找不痛快! 噢噢噢噢—— 舞池跳起贴身热舞,男女挤在一起,身体相贴,暧昧的亲吻,场面十分迷乱。气氛霎时被挑起到最高点。 连忆晨仰头灌下杯酒,望着远处那一张张颓靡的笑脸,不禁勾起唇。现在这个年代,男人和女人的相处也都变的简单,快乐才是他们追求的根本。 真的能快乐吗? 连忆晨轻轻低喃,她不知道答案。没人能告诉她答案。 酒吧人越来越多,又到轮班时刻。颜周端着酒走进吧台,习惯性先把周围客人打量一遍,最角落那张椅子里有熟悉的身影,他看了眼她面前喝空大半的酒瓶,蹙了蹙眉。 平时连忆晨的酒量还算不错,但她也没特别算过自己能喝多少。应酬的场合她不经常出现,多数都是爸爸出面,或者裴厉渊。 不过红酒的量,半瓶她还是不会醉的。连忆晨又倒了杯酒,杯中深红的色泽说明红酒酿造的品质极好,入口的甘甜在舌尖蔓延。 “别再喝了。”突然伸过来一双白皙的手,连忆晨抬起头,颜周用一杯柠檬水换掉她手里的酒杯,“你这样喝会醉的。” “好久没喝醉了。”连忆晨推开面前的水,转手把酒杯抢回来。 颜周见到她脸色,问道:“心情不好?” 连忆晨笑了笑,“你能看出来?” “很明显。”颜周调好一杯酒给客人送过去,又走到她的面前,“心情不好,更不要喝太多酒。” “为什么?”连忆晨盯着他。 颜周耸耸肩,“喝酒误事。” “谢谢你的提醒。”连忆晨将杯中的红酒干掉,微微有些涣散的眼神透过玻璃杯望向他,“你每天都在这里工作,无聊吗?” “挺有意思的,”颜周把冰块放进酒杯中,笑道:“告诉你一个秘密。” “秘密?” 颜周点头,往她面前凑过来,“我是背着我爸妈出来的,要是让我妈知道,她肯定会打断我的腿!” “噗!” 连忆晨笑出声,“你妈那么厉害?” “我妈倒还好说吧,”颜周将头上的鸭舌帽帽檐转到脑后,脸色变了变,道:“主要是我三哥厉害,我们家里,我最怕他!” “哦?”连忆晨头有些晕,但还能跟他聊天,“你还有哥哥?” “有啊,”颜周颇为得意的回答,“我有两个哥哥两个姐姐,我在家排行老五。” 连忆晨羡慕的举起大拇指,道:“你家真热闹。” 颜周一怔,表情似乎不像她那么兴奋,“热闹倒是热闹,就是乱了点。” 他说话的时候特别孩子气,再搭配他那张清秀的脸,怎么看都是花样美男。连忆晨继续倒酒,眼底的神情透着失落,“我从小就羡慕人家家里热闹的。” “你家人很少吗?”颜周再次试图抽走她的酒杯,但被连忆晨躲开。 “只有……我一个人。”连忆晨捧着酒杯,如是回答。从前她也许会说,还有一个哥哥,但现在,她情愿不再提起。 “哦。”颜周听她这么说,也觉得有点孤单。 侧面楼梯有一行人从包厢出来,颜周眼角余光扫到某个人影,立刻将头压低,走到吧台最里侧去调酒。 “嫂子。”庄乾下楼时,一眼见到连忆晨。 连忆晨沉下脸,“别惹我!” 庄乾嘴角抽了抽,心想他哪敢惹她啊?!他撇撇嘴,随手搭在吧台边,发觉她是一个人来的。 “哥没来?”庄乾厚着脸皮跟她搭话。 连忆晨端着酒杯喝酒,“我跟他不是一路的。” 不是一路?庄乾咂咂嘴,眼底闪过窃笑。看起来,哥还没搞定嫂子! “嫂子,我们都在楼上,你要不要上去?”庄乾再次开口,连忆晨顿觉厌烦,声音微怒,“不去!” 平时那些女人,哪个会不给庄大少好脸色?偏巧遇见连忆晨,他愣是一个笑脸都没见过。虽说她人长得漂亮,身材也好,是安城男人们梦中念过的人,可这脾气,着实不怎么样! 自讨没趣。庄乾悻悻的摸了摸鼻尖,转身欲走。吧台侧面那个调酒的小男生长得眉清目秀,他多看了几眼,不由眯起眼睛。 这人看着眼熟,可哪里见过,他又想不起来! “庄庄。”楼上有人喊,庄乾抿唇往楼上走。刚上二楼没走几步,他掏出手机走到安静的地方,还是把电话拨出去。 无论怎么说,嫂子都是嫂子,庄乾虽然爱玩,但分寸很懂。 “哥。”庄乾握着电话,语气很轻,“你睡觉了吗?” 此时御兆锡正坐在桌前的转椅里,手里托着一杯红酒,“有话就说。” 庄乾斜眼瞟着楼下吧台前的连忆晨,道:“我见到嫂子了。” “哪里?” “清。” 御兆锡目光从电脑前移开,扫了眼墙上的时钟,“她一个人?” “对,一个人。”庄乾犹豫了下,才试探的问:“哥你过来吗?” “不去!”那端的人把电话挂断。 庄乾再一次自讨没趣,他把手机揣进兜里走进包厢。他该劝的劝过,该通知的都通知了,以后有事跟他可没关系! 等到庄乾上楼后,颜周才把头抬起来,他暗暗松了口气,觉得他应该认不出自己。最近他都不敢去包厢里调酒,就是担心被庄乾撞见。 缓过神后,颜周偏头又朝吧台角落看过去,可原本坐在那里的人,竟然消失不见。那瓶红酒几乎都要见底,可想而知连忆晨没少喝。 白色悍马行驶在车道上,连忆晨觉得头晕,握着方向盘的双手发软,只能凭着感觉开车。 一路回到御苑,那两扇沉重的铁门在她的车进去后,‘碰’重重合上。 庭院亮着灯,连忆晨将车斜斜停下。熄火后,她打开车门下来,一边走一边把脚上的高跟鞋脱掉。 “咦?” 别墅高高的台阶上,男人双手插兜站姿笔直,那张俊美的脸庞毫无表情。 “你怎么站在这里?”连忆晨笑眯眯走过去,脚步透着虚浮。 御兆锡见到她那辆车呈曲线开过来时,眼底的眸色便沉下去。喝醉酒还敢开快车,这是不想要命了啊! 见他不回答,连忆晨抿唇往天上指了指,道:“你是不是在看月亮?” 说话间,她双脚被台阶绊了下,一头就要栽在地上。 男人轻松伸手揽住她的腰,将她整个人拥在怀里。不过怀里的人满身酒气,御兆锡皱眉,声音不悦道:“你喝了多少?” “不知道啊。”连忆晨眼神有些模糊,甩了甩头才看清面前的人,“呀,怎么是你?” 御兆锡无语,一把拽起她的胳膊往里面走,“你想是谁?” 眼前这环境陌生,连忆晨下意识顿住脚步,转身就要离开,“不对,走错了,这里不是我的家。” 手腕突然被身边的男人扼住,连忆晨只觉得痛,御兆锡阴霾的脸庞已经抵在眼前,“闹够了吗?我没心情陪你!” “这里不是我的家。”连忆晨心里觉得委屈,这里全然陌生,她很想回家。 客厅的水晶灯明亮,连忆晨站在明晃晃的灯光下,那双晶莹剔透的眸子里噙着水花,御兆锡怔了怔,瞥见她紧咬的唇瓣,不自觉把语气降下来,“这里是我的家,你搬过来住了。” “你的家?”连忆晨脑袋开始犯糊涂,口齿也不太清楚,“为什么我搬来你的家?” 御兆锡深吸口气,他能站在这里跟喝醉酒的女人争执半天,也真是新鲜。他伸手扣住她的腰,勾唇笑道:“这个说来话长,我上楼慢慢给你讲。” “不要。”喝醉酒的人压根不配合。 御兆锡失去耐心,反手将她扛在肩上,直接上楼。连忆晨本来喝的有些多,此时又倒立在他的肩上,整个人头朝下,倒空的难受极了。 她伸手捶打身边的人,可男人恍若未觉,一直将她扛进卧室,丢在床上。 “唔!” 连忆晨闷哼了声,先是倒挂又被丢进床,整个人更晕的厉害,差点吐出来。 “给我憋回去——” 男人站在她的面前,阴测测的开口,“你要是敢吐,我就把你丢进湖里。” 连忆晨拼命忍住那阵恶心,狠狠的瞪着他,“你凶什么啊,是你把我弄难受的。” 她还有理了? 御兆锡薄唇紧抿,脸色彻底沉下脸,“连忆晨,你最好老实点!” “唔——” 连忆晨一把捂住嘴巴,皱眉弯下腰,眼见就要吐出来。 男人本能往后退开,甚至还别过脸不去看,一脸嫌弃。 “噗!” 一阵闷笑声传来,御兆锡回过神,却见连忆晨指着他的脸,笑道:“你的脸都变色了,哈哈哈……” 心底的怒火瞬间被点燃,御兆锡还没遇见过敢戏弄他的人,而且她也不是第一次这么玩! “连忆晨!” 男人眯了眯眼,一个健步跨过去,反手将她按向床垫,“你想玩是不是?好,我陪你玩!” 眼见他脸色阴霾的扑过来,连忆晨立刻觉得不好。但她手脚都发软,喝过酒后反应也变的迟钝,所以还没做出反抗前,已经轻松被他制服。 嘴角先是一阵刺痛,紧接着唇上的呼吸全被掠夺。连忆晨惊愕的视线里,满是男人染上怒气的脸,以及他黑沉的眼眸。 早已不是第一次跟他亲吻,可每次好像都有不同的感觉。之前他或轻或重的吻,有时候玩笑,有时候暧昧,但她心里都能感觉到,他并不会深入。可此时此刻,她整个人都被他置于身下,彻底失去防卫的能力,不禁让她害怕。 连忆晨双手努力紧握成拳,抵在他的胸前想要把他推开。奈何御兆锡根本没动,他高大的身影结实又充满力量,他甚至不需要任何动作,只是抬了抬胳膊,便把她挣扎的双手全都禁锢住。 她的唇很软,又很薄。御兆锡发觉,只要稍稍用力,她的唇色马上就会变的嫣红。他指尖覆在她的嘴角,灵活的唇转而移向她的耳后。 虽然连忆晨今晚去过酒吧,也喝过不少酒,但她身上味道依旧好闻。那股淡淡的薰衣草香气混合她的体香,散发出诱人的气息。 “你……”连忆晨双手不能动,腿也使不出力气,开口的声音越来越无力。 “不许说话。” 御兆锡低下头,笔挺的鼻尖抵在她的颈肩,“乖乖躺好。” 这四个字预示着连忆晨今晚就是那头待宰羔羊,她没得选择,只能乖顺躺在男人的身下,似乎才能祈求到他的一丝怜悯。 心底的某处蔓延出无尽的委屈,连忆晨眼眶酸涩,所有堆积的情绪都一股脑倾斜出来,“我想爸爸,我想回家。” 御兆锡薄唇倏然抬起,却没放开身下的人,问她:“所以呢?” “御兆锡。” 连忆晨不清楚自己的酒醒了没有,但她现在心里只有一个声音,“帮我把爸爸救出来,我要他平安的出来,要他快点回来!” “我说过,他……” 连忆晨猛然抬起脸,将唇抵向他的嘴角,“我不管你怎么想我爸爸,现在我求你,能不能把他救出来,让他回家?” 她眼角湿湿的,泪珠含在眼眶里,“爸爸不在,我连家都没有了,一个亲人都没有。” 一个亲人都没有。 御兆锡深邃的眼眸动了动,瞥见她抵在自己嘴角的红唇,道:“我说过,我不会白白占任何人的便宜,但也不会白白帮助任何人!” “我知道。”连忆晨点头,黑眸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说:“我把自己给你,可以吗?” 这种话从她嘴里说出来,确实令御兆锡有些惊讶。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掐住她的脸颊,沉声问她:“是我逼迫你了吗?” 逼迫?连忆晨眨了眨眼,这次好像他还真没逼迫,是她自己逼迫自己! 连忆晨摇头,用力直起上半身,将唇落在他的嘴角。 男人一把扣住她的后脑,俯低的鼻尖恰好落在她的下巴上方,“不后悔吗?” 连忆晨坚定的摇头。她想清楚了,如果怎么都逃不开这步,如果怎么转圈都要回到起点,那她情愿让自己的牺牲变的更加有价值。 御兆锡薄唇轻勾,眼底的神情并没太大的起伏。身下的这个女人应该是他的,御兆锡的未婚妻,如果都睡在他的床上却没有发生什么,那也太不象话了吧! 身上的长裙离开身体时,连忆晨全身都紧张的泛起一层鸡皮疙瘩。她不敢睁眼,害怕面对坦诚的自己,也怕那个坦诚的男人。 身上的衣物彻底清除时,她终于忍不住开始发抖。分不清是觉的冷,还是恐惧,总之她手脚都是冰的。 直到男人火热的唇落在她的后背,她才猛然睁开眼睛。 卧室里原先亮着的大灯被调暗,昏黄的光线朦胧照在床前。连忆晨抬起头,正对面的墙壁上,反射出两道交叠的黑色身影。 “我……”连忆晨动了动嘴,喉咙里好像要冒火。 “害怕?”御兆锡磁性的嗓音尽在耳边,连忆晨咬着唇,点头。 男人轻笑了声,随后连忆晨就感觉他把掌心伸向她的腰,继而将她整个人翻过来,两个人面对面相望。 肌肤相贴,温度相抵。连忆晨脸颊红透,所有的遮掩,此时都变成无用功。她即使躺着不动,依旧能感觉到他们彼此触碰的亲密。 “看着我。” 御兆锡伸出两指抬起她的下颚,笑道:“如果你觉得害怕,就看着我。” 连忆晨一怔,她原以为,他会说闭上眼睛。 看着他就不会害怕吗? 她不由抬起眸,面前的男人俊脸微垂,那双隽黑的眼眸同样也望向她。四目相对,她从他墨黑的瞳仁中,清楚看到自己的倒影。 男人镌刻完美的脸庞令人怦然心动,连忆晨忍不住抬起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小心翼翼,却又满心欢喜。原来摸到安城第一美男,竟是这样的心情。 御兆锡并没躲闪,双臂撑在她的身侧,任由她手指一通乱摸。他潋滟嘴角勾着浅浅的笑,黑沉的眸子里一片暖色。 连忆晨忽然感觉心尖松了松,在这样慌乱又无助的夜晚,她能被眼前的男人如此温柔相待,这情形好像也没她预想的那样糟糕。 第一次的记忆,多半源于疼痛。 痛是最直白,最清晰的感觉。 连忆晨额头渗出一层冷汗,痛只是其中一部分。她被人翻来覆去的折腾,体力消耗也是巨大的。之前她曾经听人说过,这种事第一次做肯定不舒服,当她真正体会时,才知所言非虚。 关于初夜的传说,各种说法都有。连忆晨曾经幻想的美好,终于在现实中破灭。不过她不知道别人的情况如何,但她感觉自己如同溺水的鱼儿被丢上岸。 一次,二次,三次,四次…… 连忆晨混沌的大脑几乎就要停止运转,她沙哑的喉咙已经叫不出来,只能心里暗暗咒骂:御兆锡,你他妈到底要做多少次?! 最后的记忆停留在他的承诺中,他咬着她的耳垂,诱哄道:“乖,这是最后一次。” 嗯,连忆晨精神一松,终于可以睡觉了,然后她就真的睡过去。 纯黑色厚重窗帘将外面的阳光全部遮挡,怀里的人总是在翻身,明显睡的不踏实。可她因为太累,也没睡醒的迹象。 御兆锡早就被她闹醒,单手撑着脑袋饶有兴味的看她睡觉。她睡熟的模样很可爱,半趴着身体,瞥着小嘴,呼吸很轻。 昨晚残存在身体的激情还没彻底散去,御兆锡低下头,薄唇在她嘴角亲了亲,眼睛一低,便能看到看到她颈肩留下的红痕。 嘶! 男人懊恼的皱起眉,昨晚他有这么粗暴吗? 门外有急促的脚步声,伴着秦叔压抑的阻拦声:“老太太,少爷还没起床。” “去敲门。”御老太太的声音即使隔着门板,依旧铿锵有力。 秦叔迟疑了下,不得不上前轻叩门板,“少爷,老太太到了。” 御兆锡抿起唇,瞥了眼身边安睡的人,手指在她鼻尖点了下。这个小笨蛋,以为自己有多高明,她那点招数哄哄小孩子还行! 男人站起身,拿起床脚的睡袍披上,走过去将卧室的门打开。 “奶奶。”御兆锡打开门,侧身站在门前,“这么早?” 御老太太拄着拐杖,脸色不好看。舒霞手里捧着昨天拿走的床单,一脸愤愤难平,“老太太,我进去把少奶奶请出来。” 说话间,她迈步就要进去。 御兆锡倚在门前,眼神沉了沉,“什么时候开始,轮到你进我的卧室了?” 舒霞脚步一顿。 “没规矩。”御老太太低斥声,舒霞急忙转身回来,规规矩矩站在她的身边,不敢再动。 “兆锡,”御老太太看向孙子,质问道:“那你给我个解释。” “解释什么?” 御兆锡低头将腰间的睡袍带子扣好,笑道:“那不过是我们俩闹着玩的,你也要计较?” 闹着玩? 御老太太蹙起眉,转头朝屋里看了眼。紧闭的窗帘,满地散落的衣物,还有床上露着肩膀睡颜安稳的连忆晨。 老太太眯了眯眼,舒霞也跟着探头,却还有些不相信,“老太太……” 御老太太收回视线,扫了眼倚在门前的孙子,恰好看到他下巴上的一抹牙印,“记住了,咱们家的男人,绝对不能让女人骑在头上。” 话落,御老太太转身下楼。舒霞还没完全明白,忙快步跟上去。 秦叔也转身离开,把老太太送下楼。 “老太太,”舒霞捧着床单追上来,还不死心,“您真的相信他们已经圆房了?要是他们骗我们呢?” “哼!” 御老太太脸色不悦,道:“这个真假我要是看不出来,那也白活这把年纪了。” 闻言,舒霞尴尬的低下头。 老太太扫了眼她手上的床单,蹙眉道:“丢了吧,还抱着回去当个纪念?” “是。”舒霞灰溜溜把手里的东西丢掉,才坐进车里,陪着老太太离开御苑。 关上卧室的门,御兆锡慢悠悠走回床边。依旧躺在被子里的人,看似并没变化,但睡着的人与醒来的人,呼吸频率并不相同。 御兆锡盯着她乱颤的眼睫毛,薄唇微勾,“你都听到了,我奶奶说我们的家的男人,不许让女人骑在头上。” 顿了下,他掌心落在她的腰间轻抚,笑道:“昨晚你骑我头上了吗?” 连忆晨咬着唇睁开眼,被他逗弄的,再也无法继续装睡。 ------题外话------ 谁说我们御兽不温柔滴?快来看今天的!要不要看御兽宠人什么滴,各种秀恩爱什么滴,还有……你们懂滴!嗯哼~~ 正文 057 努力帮她生儿子 白色丝被兜头罩在全身,连忆晨缩在被子里,把自己包裹的很好,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个蚕宝宝。御兆锡双手撑在床边,一时间竟然没找到能下手的地方。 “出来。”御兆锡蹙眉。 “不出!”紧紧裹在被子里的‘蚕宝宝’闷声闷气,御兆锡紧皱的眉头渐渐放松下来,他眼睛沿着她的头至脚仔细看了看,唇角的弧线越加上扬。 “肚子饿吗?”御兆锡收回手,侧身倚在床头,“闷在被子里不热吗?” 他一句话一句话的引诱,连忆晨闷在被子里气的咬牙切齿。这个混蛋,既不要脸,心肠又坏,彻头彻尾的禽兽! “还不出来吗?”男人的调侃声继续。 连忆晨闷的都要断气,“那你保证,不许再问我了。” “问什么?” 御兆锡单手撑在她身侧,黑眸盯着她僵直的身体,笑道:“哦,你是说昨晚你骑我头上了吗?” “御、兆、锡——” 连忆晨暴怒。 眼见时间差不多,御兆锡收起玩笑,掌心在她肩膀轻拍,“快出来,要不然我就骑你头上!” 被子里的人听到他的话,犹豫几秒钟,随后往两边滚开,很快把自己释放出来。 “唔!” 得到清新的空气,连忆晨深吸口后,才觉得胸腔里重新活络起来。 “这招跟谁学的?”御兆锡嘴角含着一抹笑。 连忆晨撇撇嘴,“自创的。” 自创?御兆锡手指剥开缠在她脚上的丝被,眼底的神色温和。也就是她能想出这种玩法,要是换成别人还真不行。 “表演完了吧?”御兆锡俊脸微侧,抵在她的眼前问。他目光落在她睡衣露出的颈肩时,眸色不由沉了沉。 细小的红痕依稀可见,虽说不上触目惊心,但那情形也足够暧昧。 男人指尖轻触上去,连忆晨缩着脖子往后躲开,双手本能护在胸前,“你又要干什么?” “该干的昨晚不是都干完了吗?”御兆锡眨了眨眼。 “……”连忆晨脸颊咻的蹿红,耳根火烧火燎。 “还疼吗?”前一刻他的话还是无耻下流,后一刻却又蕴含深情。连忆晨觉得这也是够了,为什么他和她之间相处,从来都是他把握节奏?! “御兆锡!” 连忆晨沉着脸抬起头,正要跟他谈判,可他突然展开双臂,朝她伸过来,温柔道:“抱抱。” 这两个字彻底令连忆晨懵了,她呆呆坐在那里,完全没有任何反应。 她瞪圆眼睛的表情极其可爱,御兆锡上半身往前探过去,两条手臂一收,便把她整个人都拥入怀里,“以后害怕的时候,就看着我的眼睛。” 他的声音隐约透着笑意,连忆晨呆滞的眼眸动了动,顺口问:“看着你,就不会害怕了吗?” “我觉得可以。”他低下头,那双隽黑的眼眸望着她,神情柔和平静。 鼻尖蓦然酸了酸,连忆晨说不出那种感觉是什么。不是悸动,不是感动,可却在此时此刻,深深熨暖了她的心。 御兆锡薄唇一低,在她嘴角落下轻吻,“早上好。” “……早上好。”连忆晨心跳有些快,御兆锡已经站起身,“快点洗漱,我肚子饿了。” 眼见他要进浴室,连忆晨双手揪住被单,声音很低,“你能去别的地方洗吗?” “为什么?”昨晚不是都睡过了,还没习惯? 连忆晨头埋的很低,“别问为什么。” 这是什么理由?御兆锡剑眉轻蹙,走到衣柜前找出换洗衣服,却没往里走,而是转身往外,“就这一次。” 卧室的门轻轻关上,连忆晨见他离开,终于松口气。她艰难的穿鞋下地,双腿发虚的走进浴室。把门反锁,她害怕这个男人去而复返。 将身上的睡裙脱去,连忆晨低头看了看,颈肩、锁骨,还有腰侧都有暗红色的吻痕,这还不算最严重的。更要命的是她大腿根那里有种撕裂的痛,她缓慢的抬起一条腿仔细看,并没有明显的伤痕才放心下来。 不过腿间依稀能够见到的点点血迹,还有其他痕迹,都让她心尖狠狠收紧。初夜没有了,一切全都乱了套! 心底某处很空,连忆晨并不是后悔,只是清醒过后面对这样的她,自己很难马上适应。 走进淋浴房,有温热的水从头顶浇下。洗去身上粘腻的汗液,人便会清爽很多,但这个澡却是她洗过的,最艰难的一次。 无论手臂、大腿、还要腰,只要动一下全身都跟着酸疼。她站在淋浴下闭上眼睛,回想起昨晚那些画面,身体再度蹿起一层鸡皮疙瘩。 金曼这个大骗子,谁说这种事情好玩的?!经过昨晚,她完全认定,这是她最不爱做的事! 洗过澡,连忆晨又慢吞吞穿好衣服,并不是她想慢,胳膊和腿都不听使唤,根本快不起来。全都收拾好,已经过去四十分钟,她拿着包往楼下走,每次迈步,眉头都会轻皱一下。 “大嫂来了!” 餐厅那边,御筝好几次探身看过来,终于见到人。 男人锐利的视线从晨报中抬起,刚巧落在她步伐怪异的双腿上。他勾了勾唇,吩咐佣人道:“准备早餐吧。” “是,少爷。”佣人快步走向厨房。 “大嫂早。”御筝笑吟吟打招呼,连忆晨尴尬的点点头,被身边的男人一把拉过去。 “好慢。”他的声音含着责备,连忆晨狠狠瞪他,“你应该变成女人。” 御兆锡嘴角一抽,选择此时不予她计较。 佣人很快将早餐端上桌,别人的餐点都正常,只有摆在连忆晨的面前是一份牛排。 “为什么我吃这个?”连忆晨扫了眼那对兄妹的早餐,蔬菜沙拉搭配蒜蓉烤面包,还有嫩嫩的煎蛋以及香肠。 “你不是饿吗?”御兆锡喝了口牛奶。 连忆晨无语,她饿也没必要大清早就吃这么油腻腻的牛排吧,“谁说我饿的?” 男人优雅的切开煎蛋,露出里面晃动的蛋黄,“那么大运动量,你够消耗?!” 连忆晨变色一变,猛然将她面前的牛排推给他,又把他面前的早餐端走,道:“你消耗比我大,自己补补吧。” 御兆锡抿起唇,盯着牛排皱眉。他拿起刀叉朝她伸过去,吓得连忆晨急忙躲开。趁着她避开的空档,他成功又把餐盘抢回来。 “你们在干什么?”对面有人终于看不下去,开始发问。 御筝的眼睛晶莹剔透,连忆晨不知道要怎么说,索性低头不开口,装作听不见。 御兆锡淡淡一笑,拿起刀叉把他盘里的蔬菜沙拉分出一半放进连忆晨的盘子里,然后又把她的牛排切下一半放回自己的盘子里,“大嫂挑食,你不要跟她学。” “哦。”御筝盯着牛排抿唇,她也好想吃呀。 可御兆锡这次并没搭理妹妹,无视她觊觎的目光,优雅的开吃。 盘子里的食物一样一半,连忆晨没想到他会有此举动,原本心底的怒意都散去。她拿起刀叉开始,第一口下肚后便有些后悔! 真的好饿啊,刚刚不应该跟他闹脾气,把牛排分给他! 吃过早餐,连忆晨有些意犹未尽,她没吃饱,可又不好意思再要一份。她平时饭量都不大,如果不是昨晚被他折腾的那么惨,她至于这样吗?! 拿着车钥匙从里面走出来,连忆晨满脑子想的都是平时爱吃的东西。她提着包朝自己的悍马走过去,还没靠近车门手肘便让人拉住。 “以后不许醉驾。”御兆锡上身穿着一件黑色短袖衬衫,露出的小臂肌肉紧实。 连忆晨下意识想要抽回手,但他手劲很大,她挣脱不掉。 “如果再被我发现,扣掉你的车。”御兆锡又把语气降低。 “管的真多。”连忆晨小声嘟囔。 “你说什么?” 他的声音发冷,连忆晨哪敢说实话,挽唇朝他笑了笑,“路上小心开车。” 御兆锡扣住怀里的人,与她对视三秒钟后,才渐渐松开她的手肘。 “拜拜。”身体得到放松后,连忆晨急忙脱身,她可不想跟他单独相处。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现在看到他,双条腿都打哆嗦。 白色悍马在他眼前如风般驶过,御兆锡剑眉紧蹙,今晚还要再给她加上一条,不许开快车! 虽然昨晚一夜混乱,但连忆晨并没影响工作。她准时到达办公室,如常出席例会,唯一的不同,她今早开会时半句话都懒的说。 “你脸色不好。”散会后,金曼端着咖啡进来慰问。 连忆晨揉揉眉心,“你那里有吃的吗?” “吃的?”金曼讶然,“你没吃早餐?” “吃了,”连忆晨捂着还在咕咕叫的肚子,无奈道:“没吃饱。” 她今天虽然穿着高领衬衫,不过下巴一侧那个微红的痕迹难逃金曼的眼睛。金曼似乎明白过来,暧昧的笑出声,“昨晚运动过量,所以才会食欲大增。” 连忆晨这次并没反驳,“去给我找点吃的。” “做了?”金曼关心的重点显然与她不同。 “嗯。”连忆晨捧着咖啡杯,浓浓的苦涩令她眉心轻蹙。 “哇!” 金曼伸手圈住她的肩膀,“快说说,御少是不是里面跟外面一样美?” “火腿三明治,谢谢。”连忆晨从钱包里抽出钱给她,拒绝回答。 好吧,再问老板就要发威了。金曼见好就收,拿着钱去买三明治。不多时候,她把三明治买回来,顺道还给她打包一杯热奶茶。 过度运动需要补充体力,这个她懂。 “出去吧。”连忆晨准备开吃,毫不留情赶人。 金曼撇撇嘴,转身离开前,又给她丢下一个炸弹,“昨晚你们做措施了吗?” “咳咳!” 奶茶呛到气管里,连忆晨抽出纸巾擦嘴,吼道:“出去!” 肯定没做!金曼偷笑着离开。 一个三明治下肚,连忆晨终于有果腹感。她将喝空的奶茶杯丢进纸篓,俏脸的神情一点点沉寂下来。是啊,昨晚他们没做措施! “唔——” 连忆晨烦躁的揉了揉头发,觉得这事情的后遗症,远比她想象的要多! 午休时间,连忆晨独自开车出去。早餐金曼能够代买,事后药这种东西,总不能再让人家代买。她把车开到公司附近的药店,提着包小心翼翼走进店里。 十几分钟后,她脸色微红走出药店,驾车回到云深。 公司员工都在休息,连忆晨走进专属电梯,大门将要合上的那刻,忽然有道身影挤进来。 对方似乎也没想到能在这个时间遇见她,那双深邃的眼眸沉了沉。 “出去买东西?”裴厉渊瞧见她手里拿着包。 电梯缓缓上行,密闭的空间里只有他们两人。连忆晨低下头,眼睛盯着脚尖,“嗯。” 她的回答明显敷衍,裴厉渊眯了眯眼,轻笑道:“少奶奶就是不一样,都不爱搭理人了。” 握着皮包的手指紧了紧,连忆晨勾起唇,再次看向他的目光变的平静,“御家规矩多,御兆锡又很小气,我不想让他不高兴。” 叮—— 电梯门打开,连忆晨微微一笑,提着包头也不回的走出去。裴厉渊站着没动,直到电梯门又要再次合上的那刻,他才伸手挡开。 撑开电梯的门,裴厉渊单手插兜走出来时,脸色变的阴霾。 饮水机的红灯灭掉,连忆晨倒了杯温水回到转椅里,看过医药说明才把药片抠出来,仰头用温水服下。 白色药片味苦,涩涩的滋味萦绕舌尖良久。 连忆晨打开抽屉,拿出上次御筝送她的巧克力吃了一块。刚刚她去买药,那位热心的药剂师阿姨,还详细的跟她普及一下关于生育的基本知识。 “小姑娘啊,要是怀了就要生下来,第一胎就流产的话,很容易影响以后的生育。”当时听到这话,连忆晨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她逃跑似的离开药店,一路回来时脸颊都是热的。男人果然都是混蛋,为什么措施要让女人做?而且怀孕什么的,为什么也是女人?! 吃过事后药,连忆晨总算有些安心,但背面的说明中也有提示,事后药并不能百分百保证安全,所以她那颗心总是不得安宁。 拿起一张白纸,她把喝过的药盒用纸包好才丢进垃圾桶。也许是她心虚,但她生怕有谁会那么无聊翻东西,要是有人见到她的纸篓里有这玩意,估计又是公司一大新闻! 她可不想成为众人的话题! 整个下午,连忆晨工作都不在状态。第一是身体还很疲惫,她吃过药就觉得困,几次都差点趴在桌上睡着。第二是她担心,因为任何药都不可能百分百保证不会怀孕! 啊! 烦躁的拍拍桌子,连忆晨差点被折磨疯了。所以说,这种事以后还是不能做!这世上,只有不做,才是最安全的! 终于熬到下班时间,金曼识趣不来打扰,临走前祝她有个美好的夜晚。 女流氓! 连忆晨恼怒,可她想起家里那个男流氓,心情更加沉重。她关掉办公室的灯,迈着不情愿的步子走进电梯。经过前晚裴厉渊那样的刺激,她也不想留在办公室补觉了。 开车一路上山,穿过那两扇厚重的黑色铁门,连忆晨不得不停在这里。车熄火后,她坐在车里给周律师打了个电话。 连少显的案子原定的开庭时间延后,自从她跟御兆锡订婚典礼举行后,那边就通知他们日期延后。这对于他们来说,应该算是个好消息。 连忆晨放下手机,知道肯定是因为某些关系才会这样。她不确定是御兆锡做过什么,还是御坤说过什么,总之无论是谁,都为连少显争取到更多的时间。 周律师挺高兴的,只说要让她赶紧找出证据,或者想出另外的对策。只要不开庭,那么所有舆论都可以说是谣传。 御苑外面的景观灯都是光控,天色一暗,自动都会开启。连忆晨提着包迈上台阶,高跟鞋每走一步,她的腿根都会刺痛。 连忆晨眉头紧锁,只想进门就睡觉,一觉到天明。 “少奶奶。”佣人见她回来,上前想把她的包接过去。连忆晨想到包里的东西,并没把包松开,而是自己握在手里。 客厅里有蛋糕的香气,她想起上次雨夜被困山中时,御兆锡曾经烤制的那个蛋糕。换上拖鞋,她脚步稍快的往餐厅走,还没进去就见到穿着白色围裙,站在桌前裱花的男人。 “回来了。”男人眼睛盯着蛋糕。 连忆晨走到他的身边,眼底微有惊讶,“真是你做的?” “还有别人吗?”御兆锡问她。 谁知道是不是厨师提前帮忙的?连忆晨撇撇嘴,并没回答。餐台上的蛋糕已经初具模型,周围的东西一样样规整有序。 看吧,果然是处女座的男人! 连忆晨转身欲走,男人一把攥住她的手,下巴朝前点过去,“奶奶给你的。” “什么?” 那边餐桌上摆放个白瓷盅,御兆锡牵着她的手过去,“打开看看。” 神秘兮兮的掀开盖子,扑鼻而来的中药气息浓烈。连忆晨一把捂住鼻子,皱眉道:“好难闻,这什么啊?” “据说能生儿子。”男人耸耸肩,语气玩味。 “生儿子?”连忆晨心里咯噔一下。 “从今以后,我奶奶都会把注意力集中在她的肚子上。”男人此时还不忘补刀。 哐当! 连忆晨手中的盖子掉在桌上,惊愕不已的瞪着他,“御兆锡,你说过帮我的?!” “嗯,我说过。” 御兆锡潋滟唇角微勾,掌心落在她的肩头轻拍,“我会努力帮你生儿子。” 呸呸呸—— 连忆晨气的跳脚,“你混蛋!” ------题外话------ 嗯,亲妈努力看你们怎么生儿子!嗯哼~~ 正文 058 彻头彻尾臭流氓! 一路拽着他回到卧室,连忆晨‘碰’把卧室门关上,并反手将男人推抵在门板上。 “为什么是我?” 虽然外面的人都说,御连两家联姻名正言顺,但连忆晨知道,他可以选择的对象很多,并非只有连家一个。 男人双手抱肩,认真的想了想,潋滟嘴角勾起的笑迷人,“第一眼看到你就想睡,第二眼就想一起生儿子!” “……”连忆晨倒吸口气,这男人能不能有句真话! 扣扣—— 有佣人来敲门,声音很低,“少爷,开饭了。” 御兆锡望见她气鼓鼓的小脸,笑道:“能让我起来了吗?” 经他一说,连忆晨才意识到她还把人抵在门板上。其实单凭她的力量,根本不可能控制他,不过是这个男人有意给她放水而已。 松开他的肩膀,连忆晨转身想去洗澡,却被他一把拉住,“先去吃饭,晚上再洗。” “不饿。”连忆晨拍掉他的手,但御兆锡手臂一紧,便把她整个人搂进怀里,直接带下楼去,“不饿也要吃。” 吃饭也要强迫,连忆晨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楼下餐厅中,御筝乖乖坐在椅子里等开饭。她知道今晚有哥哥亲自烤的蛋糕,主动把面前的盘子伸过来,笑道:“我要一大块。” 乳白色的奶油,又搭配上各种新鲜时令水果,连忆晨盯着看了一会儿,竟也觉得想吃。御兆锡拿起刀子切下一大块,先放进妹妹的盘中。 “谢谢哥哥。”御筝美滋滋往嘴里塞了一大口,眼睛都眯起来,“好吃!” “哪里?”男人握着蛋糕刀,问身边的人。 这个蛋糕没吃以前,精致的好像艺术品。连忆晨伸长脖子挑选半天,手指往中间指过去,“这里吧。” 她挑的都是水果多的地方。 蛋糕搭配水果,连忆晨喜欢这样吃。御兆锡下刀很准,横竖比例都切割的相当完美。连忆晨捧起盆子接过,不禁感叹。 处女座要求完美,但是一个切蛋糕的小动作,都能被御兆锡演绎的如此精湛。 不过蛋糕真的很好吃,奶油入口即化,并不会特别甜腻。连忆晨一口接着一口吃,心头某处都变的甜腻。 “好吃吧?”御筝盘子里那块蛋糕已经消灭大半。 连忆晨点头,附和道:“不错。” “大嫂,你崇拜我哥哥吗?”御筝再问,眨着那双天真的眼睛。 坐在侧面椅子里的男人,停下手里的动作,抬起头专注的望向连忆晨,似乎正在等她的答案。 连忆晨怔了怔,咬着叉子皱起眉。她瞥见男人眼底那抹得意,立刻轻笑了声,“会做个蛋糕而已,有什么值得崇拜的?” 御筝愣神,第一次竟然有人说不崇拜他哥哥耶! “啪!” 御兆锡一把丢开手里的餐巾,脸色阴沉道:“上次的斯诺克还没比完。” “什么时间?”连忆晨也不含糊。 “下周。” “没问题。”连忆晨挺胸抬头,输什么都不能输掉士气。 闻言,御兆锡紧抿的嘴角泛起笑,重又低头优雅的吃东西。 他的表情变化太快,连忆晨意识到不对劲。可她大话已经说出去,如果现在收回来,不是更让他得意吗?相比之下,斯诺克她更为有把握! 吃过晚餐,连忆晨先回到房间,那对兄妹跑去后院喂天鹅。其实连忆晨也想去凑个热闹,可她全身酸疼,根本没有精力,只好先回来洗澡。 锁上浴室的门,连忆晨打开喷头冲洗。温热的水冲刷下来,一点点缓解掉身体的疲惫。那边的浴缸空着,赤裸裸的引诱也没让她放松警惕。 她不敢泡澡,即使她怀念泡在浴缸中,全身心放松的舒适感,但想起这间房子里的那个男人,她自己狠狠掐断这种念头。 洗过澡,连忆晨换好睡衣出来。她打开门没走几步,只见白色床单上放着个吹风机。 “怎么在这里?”她弯腰拿起来,这东西她找了好几天一直都没发现,可她进去洗澡前,明明床上是空的啊,没有吹风机。 重重叹了口气,连忆晨拿起吹风机回到浴室,站在镜前吹头发。不用琢磨了,能够进来这间屋子,又把东西放在床上的,肯定是御兆锡。 吹干头发,敞开的窗外有微风吹拂进来。连忆晨走到窗边站了站,依稀能够见到远处湖边有两道身影。御筝开怀的笑声,时而飘散过来,令她紧蹙的眉头舒展。 御苑地处山中,左右都相邻湖泊,院中这片湖里的水,也是从外面引进来的,所以是活水,水质良好。那对天鹅被放养在这里,又被御兆锡精心呵护,娇养的分外漂亮。 尤其那一黑一白两只天鹅交颈嬉戏时,总会给人一种恋爱的错觉。那天连忆晨没有问出它们的性别,可根据她自己的观察,那只黑色天鹅体型稍大,白色天鹅体型较小,应该黑珍珠是雄鹅,白糯米是雌蛾。 天鹅。 连忆晨倚在窗边,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她以前喜欢看各种书籍,记得曾在一本书中读到过,天鹅是终生伴侣制,如果其中一只死亡,另外一只也会守节,孤独终老。 “哼。”连忆晨撇撇嘴,唇角残留浅浅的笑。倒是可惜这对天鹅呢,它们的主人哪里会是如此深情的男人? 想起御兆锡那张美艳的脸,连忆晨不禁暗暗叹气。终生伴侣,那并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更何况如他一样的男人。 身后书桌上有什么东西振动,连忆晨转过头,御兆锡的手机亮起来,单音节的铃声有规则的一声接着一声响。 她距离书桌只有一步的距离,忍不住跨步上前,手机上面显示的只有一串号码。接听私人电话,这行为有些唐突。 连忆晨盯着手机没动,可那铃声不停的催促。她纠结许久,缓缓抬起手朝手机伸过去。 却在触到手机的前一刻,有只大手先她拿起来。 “喂。”御兆锡把电话接通,瞥了眼站在对面的连忆晨。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捧着手机走到外面的阳台。 避嫌? 连忆晨耸耸肩,识趣的转身躲开。人家有隐私,她自然不会窥探。 御兆锡握着手机,背靠阳台的扶栏。他薄唇微抿,仰头盯着夜空的星星,语气温柔:“你那边的太阳很亮吗?” 男人半倚在栏杆前,眼角余光扫到正站在床前纠结的那道身影,嘴角不自然上扬。 半响,他轻声问着电话那端的人,“还有话跟我说吗?” 直到那边先挂断,他才拿着手机进屋。 水床足够大,不过容纳两个人,难免要相互磨蹭。连忆晨双手叉腰站在床前,秀气的眉头紧皱。她正在想办法,怎么样才能让她睡个安稳觉? “干什么?”御兆锡轻轻探过头,连忆晨吓了一跳。 她拍了拍胸口,道:“要不然,再买张床吧。” 御兆锡一怔,连忆晨急忙补充,“我自己出钱。” 这是钱的问题吗? 男人抬起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她脸颊狠狠掐了下,“不行。” “为什么不行?”连忆晨不肯放弃。 他掀开被子直接上床,笑道:“这张床很大了,还不够让你折腾?” 谁要折腾?连忆晨沉下脸,试图循循善诱,“御兆锡,我是为了咱们两个人的睡眠质量考虑,一人一张床,谁也不影响谁多好。” “没关系,我不怕你影响我。”男人耸耸肩,笑的暧昧。 连忆晨语塞,知道这样跟他谈论也不会有结果。这男人明显使坏,别以为她看不出来! 掀开被子一角,连忆晨整个人往水床里滑进去。算了,不要跟他白白浪费口舌,反正她也不打算继续亏待自己,长期睡眠不足是要死人的! 她还年轻,要珍惜生命。 一把扯过被子盖在身上,连忆晨困的哈欠不断。她背对身后的男人,尽量使自己心情平静。反正最坏的事情都已经做过,她也就不那么害怕了! 眼皮一阵阵发酸,脑袋沾上枕头的那刻,连忆晨几乎就要睡着。水床自动加温,越来越舒适的温度令她紧蹙的眉头舒展开,她手脚逐渐放松,紧绷的神经得到缓解。 身后突然贴上一具温热的胸膛,男人修长手指挑开她的睡衣下摆,沿着滑嫩的肌肤游走。连忆晨咻的睁开眼睛,困意荡然无存。 “不许乱摸。”连忆晨按住男人往她身上游走的手。 男人俯下身,薄唇紧贴在她的耳后,笑道:“那我好好摸。” 啊呸! 连忆晨伸手推他,却被御兆锡扣住腰,顺势将她转过来,面对向自己。 “我不要做!” 双手紧紧揪住被子,连忆晨开始害怕。昨晚的酸疼还存留在身体里,她黑亮的眼睛不停闪动,脸颊透着惨白。 “为什么不要?”御兆锡声音里夹带一丝不悦。 连忆晨肩膀轻轻发抖,“就是不要。” 她固执起来也挺倔强,御兆锡掌心在她肩头轻抚,语气温和下来,“好吧,那你说说什么时候可以?” 面前的男人目光锐利,她缩着脖子,怯怯的伸出一根手指。 “一周一次?”御兆锡蹙眉,时间久了点。 连忆晨咬着唇,摇摇头,“不对。” “一个月一次?” “不是。” 御兆锡薄唇紧抿,终于失去耐心,“说!” 虽然害怕,但连忆晨还是鼓起勇气,怯怯的开口,“就那一次行吗?” “哪次?” “昨晚那次啊。”连忆晨回答的一本正经,甚至为给自己打气,嘴角还泛起笑,“反正做一次跟做很多次都是一样的嘛,所以只要一次就行了!” “……”御兆锡竟然被她气的说不出话来。 “连忆晨!” 眼见他满含怒气的脸,连忆晨急忙把脑袋缩进被子里,闷声道:“我要睡觉了。” 御兆锡双手扳过她的肩膀就要动手,连忆晨这次反应到快,双手立刻护在胸前,委屈巴巴的求饶:“你要是不愿意我们可以再商量,但是今晚你不能动我,我真的好困好累。” 蔓延过心头的怒火慢慢平复,御兆锡松开手,身下的人急忙拉高被子转过身,蜷缩在安全的位置。这张水床很大,可她却只占到四分之一的位置,看上去就像个受气包。 抬手按掉床头灯,卧室里黑下来后,缩在床边的人更加往外靠。御兆锡勾起唇,长臂一伸,精准的把她纳入怀里,“知道怕我,不怕掉地上?” 当然怕啊,可掉地上总比掉他嘴里好。连忆晨试图挣扎,御兆锡掌心瞬间贴在她的腰上,道:“你要是敢动,衣服就别想要了。” 闻言,连忆晨身体瞬间僵直。 男人的胸膛宽大而温暖,连忆晨脸颊贴在他的心口位置,安静下来后就能听见他规律的心跳声。那阵阵‘咚咚’响,好似催眠曲,很快将她哄睡。 怀里的人手脚软和下来后,御兆锡低头瞥了眼,她闭着眼睛枕在他的胸口,一张巴掌大的小脸上,五官精致,水嫩嫩的诱人。 上次庄乾玩笑时说过,安城很多男人都会把她的相片放在床头。御兆锡抬起手,指尖轻拨开她额前散下的碎发,唇间留有浅笑。 照片哪有本人好看?! 也许身体疲劳到极限,人的警惕性也随之降低,总之连忆晨睡到天色大亮,才伸个懒腰醒来。刚睁开眼睛,她便被吓住,回过神后脸色大变。 昨晚她睡着了?而且一觉睡到大天亮?! 不是吧! 连忆晨看向身边,御兆锡没在。她又看看睡衣,全都完整。紧提起的心,重重放下,还好昨晚没有什么。 卧室里没人,显然御兆锡早就出去。连忆晨快速穿鞋下地,一溜烟躲进浴室。这几天她早起,都发觉御兆锡不在,把浴室留给她一个人用。 用冷水下了把脸,连忆晨心头微动。她起先认为是巧合,后来几次逐渐明白过来,他应该是刻意把浴室让给她用的。 一天中最尴尬的时刻,幸好只有她自己。连忆晨深吸口气,对于这点,她是感激御兆锡的。洗漱收拾好拉开门,站在外间书桌后的男人,正在低头看东西。 连忆晨扫了眼,见他拿着自己的皮包。 “干什么?!” 想起包里的东西,连忆晨果然伸手抢回来,“偷翻我的包?” 御兆锡摊开双手,表情无辜,“你的包掉在地上,我顺手帮你捡起来。” 顾不上搭理他,连忆晨打开皮包往里翻,却听身边的男人笑着开口,“你找这个?” 他从口袋里捏出一个红色盒子,盯着她问,“给我准备的?” “不是!”连忆晨伸手欲夺,御兆锡故意把手臂往上抬,轻轻念出上面的字,“超薄三只装。” “那个……” 连忆晨脸颊一片燥热,心急的想要解释,“不是我买的。” 昨天她去药店买事后药时,那个热情的阿姨非要送她一盒试用装。当时她也没仔细看,顺手塞到皮包里,后来看清楚后,还没来得及丢掉。 手中这个小红盒被御兆锡捏在手里,尤其显得刺眼。连忆晨低着头,脸颊红透,“你扔掉吧。” 男人并无动作,那双锐利的眼眸始终在她身上打转。连忆晨不敢看他的眼睛,十根手指紧紧搅在一起,掌心微微潮湿。 啪! 御兆锡终于把那个小红盒丢到她的面前,连忆晨握进手里,盒子尖角搁着掌心有些疼。须臾,男人双手插兜离开卧室。 “呼!”连忆晨松口气,四处寻找垃圾桶。怎料男人去而复返,颀长的身影瞬间笼罩在她的面前,“你……” 御兆锡俊脸微垂,那双隽黑的眼眸噙着一抹笑。他牵过连忆晨的手,指尖轻叩在她掌心里的红盒上,笑道:“记住,下次要买12只装的。” “……”连忆晨还懵着,御兆锡薄唇已经抵在她的嘴角,“嗯,超薄的我喜欢。” “噗——” 连忆晨终于明白过来,他说的那是什么东西了! 几分钟后,御兆锡驾车神情愉悦的离开,而连忆晨则拿着包,灰头土脸的钻进车里。哼,什么安城第一美男,他就是个流氓!彻头彻尾的臭流氓! 推开办公室的门,一股油腻腻的味道直冲呼吸。御兆锡剑眉紧蹙,语气不悦道:“滚回你屋里吃去!” “哥。” 庄乾在吃干炒牛和,丝毫不介意他的怒气,“这家味道不错,你尝尝吗?” 男人厌恶的别开视线,不喜欢太过油腻的东西。 知道他口味挑剔,庄乾也没多说,吃掉东西后,又在他这里蹭了杯咖啡。 “中心广场那边的拆迁谈判,你都搞定了吗?” 御兆锡站起来把窗户打开,庄乾惬意的品着咖啡,道:“那个小混混我都搞不定,不是给哥丢脸嘛!” 见他那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御兆锡也没再问,庄乾平时虽然爱玩,但办事能力还是可以的。他点了点头,端起咖啡轻抿。 “哥。” 庄乾指了指杯中的咖啡,饶有兴致的问,“我们要是帮了嫂子,东方沁肯定要找东方家那个老头子告状,也会连累到唐姐的。” 对面转椅里的男人,优雅品着咖啡。庄乾不在说话,他能想到的,御兆锡必然也能。 但此时御兆锡不作答,摆明在他心中已有选择。 ------题外话------ 我们家御兽就是彻头彻尾臭流氓,亲妈鉴定完毕!不过御兽说了,想看他继续流氓的妹纸们,要记得投月票呀,没有票票没有糖吃呀! …… 公布一下QQ群号,汐奚专属186371955,欢迎亲们加入哦!(进群敲门砖,汐奚+潇湘会员名) 发验证前,请大家把会员名写好,御兽在群里等着你们调戏! 正文 059 跟他谈条件 早上起来原本很美好的心情,都被御兆锡破坏的彻底。办公室里阳光充足,连忆晨坐在转椅里,手里握着一把剪刀,‘喀嚓喀嚓’剪东西。 扣扣—— 金曼敲门,连忆晨头也没抬,“进来!” 坐在转椅里的人表情狰狞,金曼凑过去看了看,霎时笑出声,“亲爱的,那么可爱的小雨衣,招惹你了吗?” “雨衣?”连忆晨举起手里的红色锡纸薄膜,又想想金曼的话,红着脸把东西朝她丢过去,“拿去用!” 金曼伸手接住,捏起来瞅了眼,摇头道:“不是我喜欢的牌子。” “不要脸!” 连忆晨怒斥,这种话题她肯定说不过身经百战的金曼。 被她骂,金曼也不恼,拉过椅子坐下,“你让御少用这种东西,太委屈他了吧。” “闭嘴——” 连忆晨把桌上的东西一股脑都丢进垃圾桶,“不许跟我提他!” 她都要气死了,呕死了,御兆锡那个死混蛋! “男人如果惹你生气的话,你就要在床上惩罚他们。”金曼给她支招,连忆晨嘴角抽了抽。惩罚谁?御兆锡吗?!开什么玩笑! 就算他很惹她生气,她也不可能在床上惩罚他!前天晚上的那一夜,足够连忆晨心惊胆颤的过日子,还敢往他身边凑? “说正事。”连忆晨收敛怒意,不能继续因为他影响心情。 金曼见好就收,也要及时处理工作。她把这几天助理动员拆迁的结果汇总后,一一作出分析,“那些人狡猾的很,谁都不会先吐口,生怕自己先搬走吃亏。” 这种从众心理确实很难对付,连忆晨算了算时间,拆迁必须在一周之内搞定。后面还要留出一周时间给居民搬迁,拆楼打地基也都需要时间。 “晨晨。”金曼咂咂嘴,深思熟虑后分析道:“御少如果想竞争,咱们跟东方集团都没戏。” 是啊,虽然之前舆论造势,将东方沁逼迫到很难看的位置。可即便把她弄出局,按照目前的情形来看,御兆锡不想放手,云深也很危险。 “枕边风,你吹了吗?” 连忆晨沉下脸,“我不用这种伎俩。” “这是捷径。”金曼耸耸肩,女人最有力的优势,关键时刻要派上用场。 连忆晨红唇紧抿,并没反驳金曼的话。她说的也许没错,可如果让她低三下四去乞求御兆锡,或者牺牲色相,她做不出来。 连忆晨拉起金曼往外走,“我要亲自去看看。” 金曼知道拦不住她,只能相陪。 白色悍马停在老城区的巷尾,昨晚后半夜下过雨,连忆晨踩在坑洼不平的沥青路面,一脚深一脚浅的往前走。 金曼紧紧跟在她的身边,前方那几条窄窄的巷口,几乎都围满人。三家集团同时游说同一片居民区,也算是安城难得的场面。 老百姓们心中自有算计,既然行情这么好,谁不愿意坐地涨价?原本就困难的动员拆迁任务,此时变的更加棘手。 “我们还没想好跟哪家签,不搬!” 连忆晨还没靠近过去,秃头阿彪粗旷的喊声她就已经听见。 她提着包站在外围,并没往前。隔着一众人群,阿彪依旧穿着背心大裤衩,圆鼓鼓的肚子透着肥硕,“现在有三家让我们挑,我们也不能马马虎虎就决定,万一上当受骗呢!” “对对!阿彪说的对,我们都听他的!” 周围百姓纷纷出声附和,明显都被他收拢。 金曼蹙起眉,这个死胖子就是碍眼,“欠抽。” 东方集团派来的人正在最前游说,云深的人显然刚刚败下阵来,只有御氏的人不紧不慢,工作人员还买来冰淇淋,一堆人围坐在边上,又说又笑,压根没把动员拆迁这事放眼里。 “御氏玩什么把戏?”金曼也察觉不对劲。 连忆晨朝那边看了看,拉住金曼从那间狭小的屋子里退出来,“我们回去吧。” 她们两人并肩往外走,沿途见到不少居民都提着水还有大米回来,大家相互调侃,“只要咱们有粮有水,就不怕他们使坏,咱们就要跟他们耗到最后!” “哈哈哈,对,看谁耗得过谁!” 金曼咻的厉目,这些人果然都学精了,连防备措施都做好,显然全都有备而来。可他们这样团结一致,云深根本找不到突破口。 开车回去的路上,连忆晨一言不发,金曼也收起玩笑,心情变的沉重。情况再度比他们预想的糟糕,如今云深集团、东方集团,还有御氏三家一字排开,换作任何人也会比较,而且这三家集团一个个来头都不小,谁也不会白白放弃赚钱的机会! 回到公司,连忆晨马上召开紧急会议。因为上次事情的教训,如今所有高层参加的会议,人员名单都需要她亲自筛选。 助理捧着名单让连忆晨过目,她犹豫了下,拿起笔把裴厉渊的名字划掉。 “通知大家开会。” “是。”助理见到划掉的名字,不敢多问,立刻去安排。 二十分钟后,高层们接到电话,纷纷赶往楼上会议室。从笔筒里抽出一支钢笔,裴厉渊站起身往外走,秘书小跑过来,道:“裴副总,您不用去开会。” “不用?” 秘书也不知道要如何解释,只能如实相告,“今天的会议,总裁划掉了您的名字。” 裴厉渊一怔,随后回到转椅里坐下,那支黑色钢笔在他指间轻转,“是吗?” “……您还有别的吩咐吗?”秘书规规矩矩站在他的面前,不敢多话。 “没了,你去工作吧。”裴厉渊语气很轻,秘书见他神情如常,这才松口气。 办公室的门合上,桌后的男人缓缓抬起头。握在手中的钢笔‘吧嗒‘一声掉在桌面,裴厉渊捡起来后用力丢向墙壁,反弹回来的钢笔彻底报废。 一个小时的紧急会议,商讨结果并不乐观。如今三家集团给出的报价相同,御氏挑头把价格固定,东方集团必然不敢超过御氏,而连忆晨也觉得,御兆锡给出的价格合理,所以也出同样的价格。 这样一来,云深失去优势。竞争的结果,便是此时局面的僵持不下。 未来几天,云深集团派去谈判的工作人员,俱都铩羽而归。云深士气受挫,连忆晨找不到突破口,同样心急如焚。 面对三足鼎立的僵局,政府只能出面协调,总是不见进展,中心广场的改造项目年底肯定不能竣工。两天后的上午,三家集团负责人,将会亲自与拆迁居民代表面谈。 这一次面谈,势必要出结果。 傍晚下班,连忆晨开车回到御苑。她回家时,御兆锡已经坐在餐厅里。 “少奶奶。”秦叔笑吟吟打招呼,连忆晨礼貌的点头。 秦叔见大家都回来,吩咐佣人开饭。 “大嫂。”御筝听说开饭,笑着从楼上跑下来。 连忆晨洗过手回来,拉开椅子坐在御兆锡身边。难得她如此乖顺的落座,御兆锡不禁挑眉朝她看过去。 “呵呵……”连忆晨勾起唇,眼神发亮,“你今天的衬衫颜色不错哦。” 御兆锡不动声色,拿起筷子夹菜。 眼见他总是夹哪样菜,连忆晨急忙伸手过去,把那盘菜直接端到他的面前,“油菜好,有营养。” 西兰花也不错,连忆晨再度先下手为强,放在御兆锡面前,“这个也好吃,多吃点。” “还有这个。”不出五分钟,御兆锡面前的盘子都摆满。 御筝咬着筷子,闷声道:“大嫂,你把菜都端给哥哥吃,那我吃什么?” “呃……” 连忆晨歉意的笑了笑,随手夹起一个鸡翅放进她的碗里,诱哄道:“筝筝乖,你哥哥喜欢吃素,你吃肉。” 话落,她又夹起一块排骨放到御筝的碗里。 御筝咂咂嘴,不算情愿的拿起筷子。她也喜欢吃菜啊,而且家里的厨子最拿手的就是素菜。 面前这些菜,基本都合御兆锡的口味,他举起筷子转悠一圈,每样都尝了尝,味道如旧,并没有什么不同。 连忆晨紧紧盯着他的表情,见他吃的很H,却完全没有任何询问她的意思。嗷呜!这个混蛋,难道她白伺候了吗?他怎么都不问一句的?! 总算等御少爷吃饱喝足,连忆晨几乎什么都没吃。男人擦擦嘴上楼,她一把丢掉筷子,小跑跟在他身后。 “你吃饱了吗?”连忆晨屁颠颠跟进来。 御兆锡拉开转椅,坐在书桌前望向她,“想怎么样,直接说。” “御氏退出吧。”连忆晨站在他的面前,直言不讳。 “退出?” 御兆锡单手轻抚下颚,不可思议的笑了笑,“之前你不是说,要跟我联手吗?怎么现在你要先把自己人干掉?” “不是的。”连忆晨深吐一口气,脸色透着无奈,“那时候是我低估你了,我以为把东方沁踢出去就能赢你。” “那现在呢?”御兆锡饶有兴致的问她。 现在她当然看清御兆锡的厉害! “就算我们联手让东方集团出局,最后的结果云深还是赢不了御氏。”连忆晨极为不甘心,却不能不承认这个事实。 男人勉强点了点头“算你有自知之明。” “所以现在我要改变战略。” “哦?”御兆锡手指轻叩在桌面,“说说怎么改变?” “御氏退出,我才能赢过东方沁。”连忆晨直言。 御兆锡斜睨了她眼,“做梦!” “你要是不退,那我们三家就耗着吧,谁也别想赢。”连忆晨觉得这话挺没品,可她实在无计可施。 闻言,御兆锡朝她勾了勾手指,连忆晨过去,被他一把揽在腿上,“威胁对我没用?还不如想个别的办法。” 他的怀抱炙热有力,连忆晨盯着他那张堪称完美的脸,横下心后,闭着眼睛把唇伸过去,吻在他的嘴角。 ------题外话------ 亲们,汐从6月5号——9号,都要参加潇湘书院组织的长沙年会,对于常年闷在家里码字滴我们,能够有机会跟朋友们见见面,真是件很难得的事情。所以为了保证更新,这几天的字数都会减少,还请大家体谅!等汐回去以后,更新字数就会多喽,群么么~~ ......交流,吐槽,傍上书院大神, 人生赢家都在潇湘书院微信号xxsynovel (微信添加朋友-公众号-输入xxsynovel) 正文 060 强力枕边风 后背抵上柔软的水床,滴一声响,加温功能开启。很快那种舒服的温度,将连忆晨整个人包裹,她仰起头,身前的男人张开双臂,强而有力的将她拥紧。 男人俊脸低垂,那双黑沉的眼眸深邃如海,他双臂撑在连忆晨身体两侧,目光良久的审视过身下的人后,才猛然俯下头。 颈肩有着微微的刺痛,连忆晨并不敢喊,屏住呼吸时,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声如同被擂鸣的战鼓,好似随时都能跳出她的胸腔。 激烈、紧张,还有一股莫名的兴奋。连忆晨心里很乱,她心知此时的行为很不妥当,可她刚刚头脑发热,只想着试试枕边风好使吗?如今箭在弦上,她才知道后怕。 “唔!” 连忆晨喉咙沙哑异常,她双手揪住被子,下意识想要蜷起双腿。男人掌心往下一压,轻松将她勾起的腿展平。 灼热的呼吸喷洒在耳边,连忆晨全身轻颤起来。男人结实的小腹与她的相贴,她咬着唇,想喊却喊不出来。 额头逐渐渗出汗水,连忆晨深吸口气,却忽然发觉双腿间有什么不对劲。她眨了眨眼,片刻以后反应过来。 抬起双手,连忆晨用力将掌心紧扣在他的肩头,“御兆锡,你起来。” “不。”男人没时间跟她废话,手指伸向她的长裙拉链。连忆晨整个人都被他压制住,只能困难的在他身下挣扎,“不开玩笑,你放开我!” “我也没开玩笑。”御兆锡手指勾住拉链,刺啦扯开。 “不行!” 连忆晨脸色大变,心急中猛然揪住他的头发,吼道:“我流血了。” 嘶! 头皮一阵刺疼,御兆锡瞬间眯起眼睛,“流血?” 情急之下说话都变的语无伦次,连忆晨撇撇嘴,点头,“我的月事来了。” 御兆锡锐利的目光从她脸颊移开,直接落在她的小腹上,“骗我!” “没有。” 连忆晨终于找到机会推开他,捂着被解开的裙子坐起来,“真的来了。” 说话间,她站起身跑进浴室,伸手把门反锁。 因为她的话,御兆锡好像突然闻到空气中有股异样的味道。他沉着脸推开窗,神色阴霾的如同寒冬腊月的天。 操! 几分钟后,浴室里传出女人弱弱的哀求,“御兆锡,能不能帮我拿一下卫生巾。” 她刚才慌慌张张跑进去,根本就没拿关键东西。 御兆锡薄唇紧绷,迟疑几秒钟后,开口的声音很冷,“在哪里?” “衣柜后面第二个抽屉。”连忆晨忙详细告诉他,生怕御少爷闹脾气把她晾着。 还好今晚他心情不错,浴室的门打开一道缝隙,紧接着御兆锡把她要的东西全部塞进来。连忆晨接过去后,急忙道谢,“谢谢。” 啪! 男人反手把浴室的门关上,充满嫌弃。这种时候,连忆晨顾不上跟他计较。她清洗干净后,换上新的内衣裤,才松了口气。 这个月大姨妈提前,应该是前几天她吃过事后药的缘故。哎,所以说那种东西还是对身体有损害,不能经常吃。 收拾好,连忆晨又对着镜子看了看,颈肩那抹吻痕还泛着红。御兆锡薄唇落在她肌肤上那种灼烫的感觉,令她整颗心狂跳不止。 从浴室出来时,卧室已经换上台灯。连忆晨往床边走,御兆锡手里端着一杯红酒,朝她递来的目光危险。 深吸口气,她走到床的另外一边,掀开被子躺下来。 “连忆晨,你今晚是逗我玩的?”他的声音里含着怒气,连忆晨拉着被子坐起来,坚定的摇头,“不是。” “那是什么?”御兆锡沉下脸。 “意外。”连忆晨低着头,纤细的手指揪住被角,“我也不知道它会提前来。” 这话也是实情,如果不是因为身体原因,也许今晚她又会犯下一个错误。 身边的男人没动,连忆晨也不敢躺,颓然道:“这次的中心广场改造,对于御氏来讲,要不要都行,你一定要和我争吗?” “谁说御氏要不要都行?”御兆锡反问。 “难道不是?”连忆晨盯着他的眼睛,语气犀利起来,“你们重点又不在地产这一块,多做这种项目或者少做都没影响,但是我们云深不同,这十几年来,安城几乎所有的公益项目,都有云深的影子。” “那又怎么样?” 怎么样? 连忆晨黑亮的眼眸染满疲惫,“自从爸爸出事以后,多少人想要看到云深倒下,看到连少显倒下,可我不允许。我相信我爸爸,所以我必须在他不在的时候,帮他守住云深,守住我自己的家!” 顿了下,她抬起脸,望进这个男人的眼底深处,“我知道他们都觉得,我能坐上云深总裁的位置都是因为御家,对于这一点,我不想评论对错!但我要告诉你,即便是你帮了我,可我也用临山的地皮与他做出交换,御少难道能做亏本的买卖吗?” “所以!” 连忆晨抿起唇,直视他的眼睛,“准确来说,到目前为止,我还不欠你什么!” 听到她的话,御兆锡内敛的双眸眯了眯。他盯着她粉红的小嘴,突然很想亲上去看看,她这一连串的轰炸后,有没有火药味! “说完了?” “说完了!” 御兆锡点点头,抬手关掉光床灯,转身躺好。 “……”连忆晨怔了怔,黑暗中只能看到御兆锡平躺在自己身边,双眸紧闭,很快睡着。他到底什么意思?给个答案能死吗?! 第二天早起,连忆晨醒来的时候,身边的男人已经离开。这算是躲着她吗?她洗漱后,脸色并不怎么好看。 大姨妈提前到访,肚子有些疼,又睡在那个流氓身边,连忆晨完全不能安心休息。她换好衣服出门,回到云深后,再次召集手下人开了个会。 明天就是面谈的日期,她既然昨晚已经对御兆锡开口,虽不能算低三下四,但她已是在自己能够接受的范围内,做出的最大妥协。 反正她早已想好,如果御氏执意参与竞争,云深也决不会后退,大不了最后三家集团争个头破血流。 约见面谈那天早上,连忆晨依旧没有等来好消息。她这两天都按时回去,但御兆锡却回来很晚,而且他每晚都规规矩矩睡觉,竟没任何过分行为。 好吧! 连忆晨无奈叹气,看起来连老天都不帮她。可即使这样,她还是不能放弃。 “总裁,到时间了。” 助理进来提醒,连忆晨拿着东西,带着金曼一同前往。 电梯门前,裴厉渊单手插兜,眼见她们过来,不禁笑道:“连总翅膀硬了,看起来不需要我了。” “裴副总真会开玩笑,”金曼妆容精致的脸上染着笑,“您是贵人多事,每天忙着应酬小女朋友都来不及,这种小事,还是我帮总裁分忧吧。” 连忆晨眼睛盯着脚尖,并没搭话。电梯门打开,她跟金曼走进去,直到眼前的人影消失,裴厉渊含笑的嘴角才收敛起来。 那晚欧新月在裴厉渊办公室里做的事情,金曼不知道从什么渠道知晓。跟连忆晨汇报过后,金曼发觉她应该早就知情。 金曼见惯风月,对于男女之间那种微妙的感觉尤为敏锐。连忆晨跟裴厉渊那点事情,她早就看出来了。 司机将车停在市中心大楼。金曼提着资料夹,紧跟连忆晨的脚步。她们坐电梯上去,迎面恰好与御兆锡相遇。 “御少。”金曼礼貌的开口,庄乾闻声看过来,立刻觉得这女人面熟。 御兆锡对谁都是淡淡的,他略点点头,还算挺给金曼面子的。 “你进先去。”连忆晨压低声音在金曼耳边低语,她识趣的抱着东西离开。 庄乾也转身往里走。 一时间,安静的走廊中,只有他们两人四目相对。连忆晨偏过头,落地玻璃窗外,隔着一条马路外那片广场中,有许多孩子们正在滑旱冰。 “御兆锡,你有愿望吗?”连忆晨突然开口。 男人修长的双腿微微分开,屹立在窗前的身影高大,“有。” “我也有,”连忆晨勾起唇,道:“我十岁那年,爸爸问我的愿望是什么?我告诉他,我想要一个大大的花园,然后能让我在里面跳房子。” “跳房子?”御兆锡皱眉,那是什么玩意? 连忆晨笑了笑,“从那以后,安城所有公益项目几乎都是我爸爸承建的,每个云深改造的广场,都会有一个很大的花园,能够跳房子。” 御兆锡黑眸沉了沉,偏过头时,恰好见到她泛红的眼圈,“我的愿望,我不能让它断送在我自己的手上!” 话落,她转身走进会议室,没有再多看他一眼。 诺大的会议室中,分成三方。第一方便是这次中心广场参与竞争的三家集团,三家负责人并坐一排。第二方是拆迁居民代表。第三方便是发起单位。 “现在的情况很明显,拆迁居民代表们,你们倾向哪家集团?”发起单位工作人员主动讯问。 东方沁坐在椅子里,嘴角的笑容恰到好处。这次的项目,倘若东方集团不能赢,那她就会做个顺水人情给御氏,只要不是云深都可以。 秃头阿彪抬手把衬衫的领口解开,他显然并不适应这种装扮,不停抹去额头的汗,“不瞒您说,我们这些日子也仔细研究过,要是按照这三家集团比较,大家都愿意跟御氏签约。” 这个结果,似乎并没有太大意外。金曼忍不住望向连忆晨,却见她低着头,手里不知道正在摆弄什么东西。 东方沁勾了勾唇,先前云深集团曝光她收买探底的消息后,这段时间媒体新闻都盯她很紧。为了避开风头,她只能规规矩矩参与竞争,不能再搞任何小动作。 “感谢大家的信任。”御兆锡轻飘飘来了这么句话。 对面的阿彪咻的站起身,激动的点头哈腰,“御少您真是太客气了,太客气了。” 他掏出手帕又擦了擦额头的汗,上次他好像还对御少出言不敬来着?哎哟,谁会想到鼎鼎大名的御兆锡,竟然长成那个白嫩的模样,害得他差点坏事! “坐吧。”御兆锡直指抬了抬,眼底的笑容温和。 现场的情况几乎已成定局,连忆晨握紧手中的钢笔,用力到指尖泛白。 “那既然这样,御氏就跟居民代表签约吧。”工作人员乐意看到这样的和谐局面,况且御氏出面,谁又能不给面子呢? “等等。” 御兆锡突然叫停,庄乾打开资料夹推过去,道:“我们的价格有些变化。” 变化? 全场人俱都一怔,几乎同时都伸长脖子看过来。阿彪接过资料夹看了看,夸张的惊讶道:“这个价格……” “就是这个价格,”御兆锡下巴轻抬,“御氏能给的,就是这个价格。” 金曼抢过资料夹扫了眼,霎时瞪大双眼。不可能啊,御氏新修改的价格,比之前的足足降低百分之十。 工作人员也深感意外,御氏怎么突然降价? 庄乾扫过众人的表情,暗暗偷笑了声。他抬起一只脚,朝着还在愣神的阿彪狠狠踹过去。妈的,就这演技,还能再差点嘛! “啊!”阿彪吃疼,却又不敢喊,立刻想起台词,“这个价格我们不能接受!” “御少。” 工作人员为难的蹙起眉,“您真的想好了吗?” 御兆锡薄唇轻抿,“御氏能给的,就是这个价。” 有钱就是任性! 工作人员无奈的别开视线,重新询问阿彪,“既然御氏突然变更价格,那你们还可以从另外两家集团中选出一家签约。” 另外两家还用选吗?在安城,东方集团声名远不如云深,更何况东方沁之前还闹出那样的新闻,傻子都能知道结果。 阿彪装出一副思考状,而后高声叫道:“我们选云深集团。” 东方沁顷刻间沉下脸。 “好。”工作人员一锤定音,生怕再次节外生枝,“这次的中心广场改造项目,最终承建的是云深集团。” 祝贺的掌声中,连忆晨怀揣疑惑望向御兆锡,却意外见到他嘴角那抹温柔的笑。他薄唇微勾,那一刻的表情似乎再说:连忆晨,如果这是你的愿望,那么我成全你。 ------题外话------ 我是亲妈滴存稿箱,其实我们御兽很好哒,是不是呀! ......交流,吐槽,傍上书院大神, 人生赢家都在潇湘书院微信号xxsynovel (微信添加朋友-公众号-输入xxsynovel) 正文 061 给他喝补药 先前纷扰良久的中心广场项目,终于花落云深集团。对于这个结果,大家似乎并非感到太过意外。这些年下来,云深集团承建的项目很多,安城到处可见。 对于云深的信任,算是有目共睹。 吃过午饭,御筝换上一件淡粉色的长裙,又翻出跟它相配的帽子还有皮包,精心打扮过后,提着包欢快的从楼上跑下来。 “小姐,您要出去?”秦叔见她心情很好。 御筝敛起嘴角的笑,“跟朋友约好。” “外面天热,小心中暑。” “知道了。”御筝应了声,小跑着钻进司机的车里。 秦叔微微一笑,总觉得最近御筝的心情不错,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家里多了人,小姐的情绪也稳定很多。 司机将车开出御苑,沿着中心大道行驶。不多时候,御筝命令司机把车停在商业街附近。她下了车,步行走到一家手工巧克力店。 叮当—— 玻璃门的风铃响起,老板见到御筝进来,不禁笑道:“御小姐,这么热你还来?” 外面骄阳似火,御筝只是走了几分钟,便觉得有些受不了。她站在空调前吹了吹,才觉得舒服不少。 “喝杯水吧。”老板端给她一杯冰水,御筝咕咚咕咚喝掉,立刻钻进后面的厨房,把她留在这里的围裙,还有制作手工巧克力的工具拿出来。 点燃酒精炉,御筝先把巧克力放在容器里融化,然后才能倒进模具中凝固成形。店里开着空调,酒精炉淡蓝色的火苗依旧有热气扑面。她抬手擦了擦汗,心不在焉的朝外面张望。 巧克力店铺四周都是通透的玻璃,她放眼望去,能够看到街角很远的地方。不过她要等的人,还是没有出现。 店里不断有客人光顾,见到有人正在现场制作巧克力,不少情侣都感兴趣的靠近过来,围在御筝身边观望。 “亲爱的,这个好玩,我们也做点吧。” “好啊,老板多少钱?” 有人上前询问价格,老板美滋滋拿出价目表。有两对情侣交了款,领到老板提供的围裙还有一次性工具,甜蜜的开始DIY。 叮当—— 门铃再次响起来,御筝无精打采搅和着她容器里的巧克力,直到头顶有道调侃的声音,“如果再加热,你的巧克力都要干了。” 御筝咻的抬起头,眼睛闪了闪,“你来了。” “嗯。”裴厉渊点点头,先去后面洗过手,挽起袖子后走到她的身边,“今天公司有点事,耽搁一会儿。” “没关系。”御筝摇摇头,笑眯眯的回答,“我也刚到不久。” 今天御筝选择的模具是卡通图案的,她把融化的巧克力放在边上,带上手套小心翼翼把模具擦干净,“你喜欢哪个?” 御筝指着面前的两套模具,裴厉渊随意扫了眼,“你选吧。” 她选了套动物造型的,递给裴厉渊。 男人带着卫生手套,将融化的巧克力小心翼翼倒进模具里,整个过程手腕很稳,一星半点都没有洒出来。 “好期待。”御筝盯着放在边上晾凉的模具,神情兴奋。 裴厉渊摘下手套坐下等,表情并没有太大的起伏。今天店里客人多,老板想要招揽顾客,便把店里的液晶电视打开。 四周坐着几对小情侣,一边做巧克力,一边含情脉脉。御筝瞧瞧他们,又看看身边的男人,脸色不自觉飘红,小声的问:“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已经做过两次巧克力,但御筝还不知道他的姓名。不过裴厉渊并没回答,微微低着头也不说话,顿时让御筝觉得尴尬。 对面墙上悬挂的液晶电视正在回放新闻,御筝无意间看到那里的人,不禁勾起唇,“大嫂上镜好漂亮哦。” 财经新闻中,作为承建市中心广场项目的负责人,连忆晨一袭白色职业套装站在中心老城区的杂乱街道中,笑容得体自然:“这次云深集团能够改造中心广场,我们在保证市民娱乐的前提下,也会考虑广场周围的配套设施……” 裴厉渊眼角一沉,连忆晨是御筝的大嫂?! 垂在身侧的五指缓缓收紧,他偏过脸,目光落在御筝的脸颊,不禁眯了眯眼。安城御姓并不多,他怎么从来都没往这上面想过呢? “裴厉渊。” 男人突然伸出手,御筝愣了下,继而勾起唇,“原来你姓裴啊。” “有问题吗?”裴厉渊抿起唇。 “没有,”御筝摆摆手,解释道:“我只是感觉这个姓很少见。” 放在桌角晾凉的巧克力已经成型,裴厉渊仔细倒出来后,如同前两次一样,先分给御筝一半,剩下的他才装起来。 走出巧克力店,御筝攥着手里的提袋,笑道:“谢谢。” 裴厉渊盯着她笑,指着袋子里巧克力,“下周继续?” “好,下周见。” “下周见。”裴厉渊提着袋子走远,御筝望着他挺拔的背影,嘴角的笑容忍不住弯起,原来他叫裴厉渊,很好听的名字呢! 这几天都在忙老城区的拆迁工作,连忆晨把金曼发配过去,让她全程紧盯,生怕出一点纰漏。这个项目,云深赢了御氏,又挤掉东方集团,有多少人背后等着看笑话。 连忆晨每走一步路都特别小心,万分谨慎。她忙完事情回到御苑,秦叔还给她留了饭,见她回来立刻让佣人准备。 她每天跑来跑去,当真很饿,并不会计较吃什么,只要有人给她端上来,她都能吃掉。 “御兆锡呢?”吃到一半,连忆晨才想起来问。 秦叔笑了笑,道:“少爷习惯七点钟开饭,他在楼上卧室。” “哦。”连忆晨快速把饭吃完,然后提着包回到楼上。最近她忙的脚不沾地,到家回来时竟然都不用害怕御兆锡,倒床上就能睡到天亮。 “你在看什么?”连忆晨推门进来,纯粹没话找话。 御兆锡看她眼,“又想偷我资料?” “不会啦,”连忆晨拉过一把椅子坐下,神情明显透着讨好,“我还欠你一声谢谢呢。” “谢什么?”御兆锡剑眉轻佻。 “当然是你愿意让我。” 男人黑眸沉了沉,这话听着还算顺耳。 眼见他受用,连忆晨继续糖衣炮弹,“其实吧,你这人也不坏嘛,虽然你嘴巴很讨厌。” 御兆锡握着鼠标的手指一顿,瞪了她眼。 扣扣—— 卧室的门虽没关,但秦叔也不敢轻易进来,“少奶奶。” 连忆晨起身过去,只见秦叔把餐盘递给她,叮嘱道:“老太太送来的药,您今天还没喝。” 见到那个白瓷盅时,连忆晨立刻跨下脸。等到秦叔走远,她立刻关上门,捧着盘子走过来,“御兆锡,我求你个事情呗。” “说!”听声音,男人心情还不错。 连忆晨胆子大了大,把白瓷盅往他眼前递过去,“这东西太难喝,可是秦叔说有很多贵重药材,丢掉又可惜,要不然你喝了吧。” “我喝?”御兆锡冷冷盯着她。 “对啊,”连忆晨点头,“大补哦。” 碰—— 男人随手丢过来个抱枕,狠狠砸在连忆晨的脸上,“这是给女人喝的!” 嗷呜! 连忆晨放下白瓷盅,揉揉砸痛的鼻尖,委屈的撅起嘴。他不是爱美吗,喝这些补品对皮肤可是很好的,但他怎么不领情?! 最近各大杂志报刊,都是关于云深集团的报道。庄乾手指轻点,笑道:“哥,知道外面的人都怎么说你吗?” “什么?”御兆锡签好字,把文件丢给他。 庄乾双手撑在桌前,笑的暧昧,“大家伙都说,你这是千金一丢只为博嫂子一乐!” “庄庄。”御兆笑着站起身。 听到他的语气,庄乾脸都变色,不自觉咽了咽口水,“哥,你说。” 御兆锡含笑抬起手,抚平庄乾衣领的褶皱,道:“没事多看点书,别再给哥丢人了,成吗?” 话落,男人优雅的转身离开。 庄乾烦躁的挠挠头,他丢人了吗?靠!小爷哪里说错了吗?可不就是他哥把到手的钞票撒出去,就为换来跟嫂子在床上的一片欢乐吗? 到底哪里错? 傍晚时分,华灯初上。御兆锡开车行至半路,突然想到什么,调转方向将车停在云深大厦外。 办公室里亮着灯,连忆晨正在改图纸,手机倏然响起来,“喂。” “还记得赌约吗?” “什么?” 御兆锡透过降下的车窗,将目光定格在对面那栋大楼上,“斯诺克,我们说过再比一次。” 德性!难道还怕他不成?连忆晨勾起唇,道:“随时奉陪。” 男人低低一笑,道:“下来吧。” 啪—— 电话挂断,连忆晨愣了下,反应过来后,立刻收拾东西下楼。 街上已经亮起路灯,不远处那辆银色跑车异常醒目。连忆晨大步往前,车里的男人也发动引擎,几乎在她走到时,他的车也恰好停下。 “上车。” 连忆晨拉开车门坐进去,含笑望向对面的男人,“御少,今晚输了可不许哭鼻子哦。” 这话曾是他说过的,御兆锡抿唇笑了笑,将车开走,“你先赢过我再来吹牛。” 哼! 这个男人每次都如此气势逼人,连忆晨闭上嘴巴,不同他争辩。结果才具有说服力,今晚她要拼尽一切,不信赢不了他! ......交流,吐槽,傍上书院大神, 人生赢家都在潇湘书院微信号xxsynovel (微信添加朋友-公众号-输入xxsynovel) 正文 062 输了把我赔你 夜幕降临,路灯照射下来的光源,将车身度上一层金色。御兆锡依旧把车停在巷口,连忆晨打开车门,拉着他往前走。 上次走过这条路,御兆锡已有心理准备,连忆晨过来牵他手的时候,他恰好也朝她伸手过去,十指相触的刹那,她脸颊不自觉热了下。 下一刻,连忆晨便想抽回手,但御兆锡五指紧了紧,把她的手指牢牢攥在掌心,“别动,这样走的快。” 这也算是理由吗? 狭窄的小巷拥挤破旧,御兆锡高大的身影出现在此地,顿时吸引无数目光。连忆晨踩着高跟鞋一路前行,后背紧贴他温热胸膛,整个人的重心不自觉后倾。 这种感觉对她来说有些奇怪,连忆晨放慢一步,后脚尖立刻踩在男人蹭亮的皮鞋上。 “对不起。”她尴尬的咬着唇,御兆锡瞥见她微红的双颊,掌心轻轻勾住她的腰,让她更加靠近自己的怀抱。 男人结实胸肌时而擦过连忆晨的手肘,她不敢再分心,专心致志跟随他的步伐,两人并肩往前。穿过小巷,前面仓库的大门敞开,那盏大灯亮如白昼。 “老板。”连忆晨快走几步躲开他的怀抱,到底还是感觉不适应。 见到他们又来,老板笑嘻嘻迎过来,朝着里面指过去,道:“今天人不多,里面那张桌子还空着呢。” “太好了。”连忆晨对着御兆锡招招手,径自往前跑过去,“快点!” 御兆锡脱掉外套搭在手臂上,老板把球杆递给他,顺便闲聊两句,“小伙子,连小姐不错,你是她带来的第二个男孩子。” 第二个? 御兆锡眯了眯眼,含笑接过球杆并没多说,迈步走到里面的球台前。 “喂。” 连忆晨挑出一根杆,抿唇问他:“刚刚老板跟你说什么?” 将手里的外套随手放在椅背上,御兆锡抬手挽起衬衫的袖子,沉声道:“他说你人不错。” “嗯哼。”连忆晨扬起下巴,“有眼光。” 拿起桌上的球杆试了下,御兆锡在她灿烂的笑容背后,毫不留情补刀,“他还说,我是你带来的第二个男人。” “噗!” 连忆晨猛然大咳,这人怎么什么都说啊! “那个……”连忆晨不知怎么搞的,很想跟他解释一下。 男人扬起球杆在桌上点了点,道:“不急,先打球。” 她鼓着腮帮子走到球桌另外一侧,秀气的眉头轻佻,“石头剪刀布,谁赢谁先开球。” 御兆锡没有异议,连忆晨果断出拳,赢了御兆锡。 出师大吉,她暗暗窃喜,弯腰开了球。一杆出去,看到打散的球,倒还算满意。 砰砰砰—— 接连几杆,连忆晨发挥水平正常,压根没给御兆锡舒展的空间。男人也不急,坐在椅子里边喝茶边看她落球。 …… 傍晚,一辆黑色高级轿车驶进市中心的别墅区。司机将车开进其中一栋独体别墅内,东方沁推开车门往里走。 “二小姐。”佣人将门打开。 东方沁站在玄关换鞋,眼角一沉,“有人来?” “是。”佣人蹲下身,将她换下来的鞋子摆放整齐,“大小姐还有大姑爷回来了。” 客厅里开着电视,东方沁左右环顾一周,眉头立刻皱起,“妈妈呢?” “太太出去打牌,今晚不回来吃饭了。” 东方沁撇撇嘴,提着包往里走。 “哎呦,二妹回来了。” 侧面沙发里,长发披肩的女人妆容精致。她穿着最新款的香奈儿套装,五官虽不及东方沁漂亮,但也算得上贵气。 “大姐。”东方沁淡淡喊了句,脸上并不见笑。 东方露比东方沁大五岁,三十多岁的女人,皮肤保养的很好。她捏起一颗葡萄放进嘴里,道:“爸爸今天让我跟你姐夫回来吃饭,说是有话跟我们说。” “姐夫呢?”东方沁眼神变了变。 东方露得意的扬起唇,往楼上指过去,“你姐夫正在陪爸爸下棋,已经进去一个多小时了,还没见爸爸放他出来” 这话明摆着在显摆,东方啸很满意这个女婿。头脑精明,办事能力强,又一表人才,所以自从东方露结婚后,他一直都把女婿安排在自己身边,有意培养。 “你们难得回家来一趟,多陪陪爸爸也是应该的。”东方沁笑着坐下,适时端出一幅主人的模样。如今这个家,她的妈妈才是东方夫人,她东方露不过是前妻的女儿。 “二妹,你还不知道吗?”东方露抬起手,瞅着自己刚刚做好的指甲,慢悠悠的开口:“爸爸把浩海那套别墅给我们住了,他说你毕竟还是对公司业务不熟悉,需要我跟你姐夫帮你。东方地产以前一直都在我的手里,虽然没有太过出名,但也不至于被人几次三番打压,爸爸说了,让我回来帮你,毕竟我们姐妹联手,还能被外人欺负了不成?!” 闻言,东方沁脸色霎时阴霾。原来这对夫妻俩回来,就为夺权! 吃过晚饭,东方沁回到楼上卧室。她憋着一肚子气,彻底被东方露气的脸色发白。 电话铃声响过很久,那端的人才接听,“二姐。” “马上回来。” 东方沁握着手机,用力到指尖泛白,“我不能让东方露他们夫妻骑在我的头上!” “二姐,出了什么事?” 将最近的情况大致说了说,东方沁抿着唇,沉声道:“言言,我不管你那边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总之你要马上回来,我需要你帮我!” 唐言握着电话,半天都没回答。 “小妹!” 东方沁见她不答应,只能使劲游说,“难道你真的不担心御兆锡吗?” 顿了下,她冷笑了声,道:“御家老太太嫌弃你的出身,你就不能给自己争口气吗?别忘记,你到底还是东方家的女儿,只要爸爸疼你,谁敢看不起你。” 良久,唐言才叹了口气,“好吧二姐,我尽快回去。” “好。”东方沁满意的收线。在这个家里,她并不担心最弱的唐言。外面女人生的孩子,终究没有名分。可东方露不同,她是爸爸的长女,又掌管公司多年,东方沁一直视东方露为最大的敌人。 …… 咚咚咚—— 球袋里不停有球滚落,御兆锡薄唇微勾,眼底难掩惊讶。今晚她的发挥,似乎比上次要好,出球更加果断,打法也更加狠辣。 看起来,她是动真格的了。 台桌上的红球越来越少,连忆晨沉住气,一杆比一杆打的有感觉。她右腿往后退开半步,两条纤细的腿呈直角笔直站立。 坐在对面的男人,闲闲品着茶,眼神温和。连忆晨终于忍不住朝他看了眼,只见他薄唇微勾,嘴角露出的笑容异常温柔。 “好好打。”御兆锡只对她说了这三个字,却莫名令连忆晨紧张。不过几秒的失神,她挥杆出去的力度减弱,红球半路停下,没有进洞。 “到你了。”连忆晨撇撇嘴,拉过一张凳子坐下。她顺手也倒了杯茶,学着他的模样悠哉品茗。不过二十分钟后,她无论如何都不能淡定了。 “御兆锡,你真阴险!” 球桌上的彩球全部落袋,连忆晨气哼哼瞪着他,心想算你狠! “再来!”这也怨不得别人,谁让她被美色吸引,自己分神呢?重新开局,连忆晨谨记上场的教训,专心致志打球,再也不去看那边的妖孽。 砰砰砰! 事实证明,专心打球就是厉害。连忆晨扳回一局,心情颇好。现在是1:1平局,决胜局便是剩下的第三局。 “等等。” 再次开球前,御兆锡侧身倚在桌前,微笑开口:“如果没有赌注,赢了也没意思。” 切! 连忆晨咂咂嘴,这男人口气倒是蛮大的嘛!他怎么知道自己一定能赢呢?可别忘记了,他们现在是一对一,平局! “我先说吧。” 御兆锡双手撑住球杆,那双狭长的眼眸轻眯,“如果我输了,就答应你一件事。” “任何事?”连忆晨狐疑的问。 男人点头,“任何事。” “OK!”连忆晨一口答应,心想这个条件比较诱人。回家后首要任务,她就会要求再买一张新床,那她才能睡个安稳觉。 “那你呢?”男人许诺完,自然也不会吃亏。 连忆晨蹙眉想了想,信口道:“我要是输了,送你一件礼物。” “不缺礼物。”御兆锡毫不给面子。 连忆晨眨了眨眼,“那请你吃饭?” “不感兴趣。” “请你喝酒。” “我自己有酒吧,不用你请。” “……” 连忆晨语塞,完全被她逼昏头脑,脱口而出:“如果我输了,把我赔你!” “可以!” 男人欣然点头,连忆晨猛然清醒过来,但为时已晚。 这只腹黑的大灰狼!她心底不忿,但转念一想,又不断安慰自己:连忆晨,你要相信自己啊,你不一定会输给他! “来吧。”连忆晨再次赢得开球的机会,开始卯足全身的精力投入。 御兆锡站在桌前,眼见她那股拼尽全力的尽头,不禁勾了勾唇。陪她玩了一晚上,他等的不过就是那句话! ------题外话------ 我们御兽的腹黑,就是无处不在呀!嗯哼~ ......交流,吐槽,傍上书院大神, 人生赢家都在潇湘书院微信号xxsynovel (微信添加朋友-公众号-输入xxsynovel) 正文 063 心动 盛夏的夜晚,逛夜市绝对是一个好去处。这片繁华的夜市区,通常都会持续到夜里十二点以后才收摊。 九点钟,正是繁华时段。来这里吃东西的人很多,各种食物被用不同的方法烹制,煎炒烹炸,样样荟萃。 连忆晨站在烧烤摊前排队,前面还有不少人,她伸长脖子往前看,每个人都是排队之后才轮到,处于某种心里,大家都会多买,要不然都觉得耽误那功夫不值得。 哎! 悲催的排队,还要花钱买烤串,连忆晨极度无奈。十分钟前,在她准备打进最后一个黑球的时候,竟然失手打偏。 直到此刻,她还有些发懵。那个球怎么就偏了呢?她怎么就会输了呢?! 不可思议! 周围人声吵杂,唯有前方那处高台上,御兆锡席地而坐。他支起一条腿撑着胳膊,另外一条大长腿随意垂下,却足以吸引过往女孩子们的目光。 “哇!那个男人真好看!” “是啊是啊,他是明星吗?怎么好像没见过他的戏?” 不断有女孩子聚拢过来,御兆锡攥着一瓶啤酒小口轻抿,微微扬起的侧脸线条分明。连忆晨撇撇嘴,心想现在的女孩子也真是的,马路上见到个帅哥都要这么围观吗?! “让让!” 连忆晨拨开人群,走到烤串摊位前面,噼里啪啦一顿点,心情有点不爽。 阵阵烟雾扑鼻而来,连忆晨走到下风口等着。不经意间抬起的视线里,发现御兆锡侧过脸朝她笑了笑。 “笑什么啊。”连忆晨咻的低下头,却发现自己的心扑通乱跳。 半响,她又偷偷抬起头,御兆锡已经转过脸,定定望着夜空发呆。他是不是饿了?连忆晨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十点了,肯定饿了。 “老板,快点烤。” “马上就好。” 老板动作很麻利,奈何生意好。连忆晨又等了几分钟,终于攥着两手满满的烤串跑过去。 “来了来了。” 连忆晨拿着烤串回来,御兆锡伸手接过去,同时把她拉到自己身边。那里有块石头,上面还掂着一条男士手帕,她刚要张嘴问,御兆锡已经把她按着坐下。 “谢谢。”难怪他坐在地上,原来把这里留给她。连忆晨心底有些感动,觉得这男人正常的时候,也会很有风度。 “快吃吧。”烤串必须趁热吃,连忆晨挑拣着他的喜好,分给他一部分。 “好烫!” 吃的太快太急,被烫是肯定的。连忆晨伸手在嘴巴前不停的扇风,“好烫啊!” 御兆锡把手里的啤酒递给她,她拿起来喝了口,这才感觉好一些。他们坐的地方,相对比较清静,而且是个风口,有自然风吹过来。 烤串啤酒,还有星星可以看,连忆晨眉头舒展,即使输了球,心里也没那么难受了。 “你太挑食,”连忆晨见到御兆锡吃过的烤串签上遗漏的肥肉,不禁惋惜道:“肥的最好吃了,你都不尝尝,多可惜!” “不吃!”御兆锡一把将手的竹签字递给她,“你吃?” “不要——” 连忆晨嘴角抽了抽,让她吃他剩下的,她也不要! 那不就结了吗?还说他挑食?! 男人抬起手,把手里竹签字抛过去。烧烤摊后面有个铁筒,里面密密麻麻插着很多吃空的竹签字,足足有半人高。 御兆锡插的很准,连忆晨觉得好玩,把她吃完的竹签字也都递过去,看他一个个插进去。 “御兆锡。” 身边的男人低头朝她看来,连忆晨忍住心跳,由衷的开口,“中心广场的项目,谢谢你帮我!如果没有你,云深也没那么容易接手。” “御氏不缺打造知名度的机会,东方集团做这种公益项目名声不好,所以云深能拿下,那也是实至名归,是你自己努力了。”御兆锡把自己手里的烤串全都消灭掉,第一次用比较客观的语气同她说话。没有强势,没有嘲讽,有的只是欣赏。 “感激你的肯定,”酒瓶相碰的那刻,连忆晨扬起明媚的笑容,“我一定会努力,把这个项目搞好,不辜负你的称赞。” “我称赞你了吗?”御兆锡盯着她问。 连忆晨喝了口啤酒,俏皮的眨了眨眼,“在我看来,你不损我,那就是称赞啦!” 闻言,御兆锡先是一怔,随后抿唇笑出声。 路边照射下来的光影洒在御兆锡的肩头,连忆晨望着他被暗影勾勒出来的侧脸,心跳不由自主加快。先前总是压抑的情绪,得到释放,她觉得,就这样坐在路边,吃着烧烤喝着啤酒,这个男人似乎与身边那些人无异。 他只是他,单纯的御兆锡。身后没有御家强大的背景,肩上亦没有家族集团的羁绊。某种程度上,她跟这个男人很像,他们都不得不在人前戴上一张面具,变成连他们自己都不喜欢的模样。 酒足饭饱之后,该是运动的时间。小吃街路很窄,御兆锡的车还停在那边大路上。连忆晨跟他往回走,路灯将他们两人的身影拉扯很长。 “我们玩个游戏吧。”连忆晨拽过身边的人,征求似的眼神染着期盼。 御兆锡眉峰一挑,“什么游戏?” “跳房子啊。”连忆晨好久都没玩了,“你玩过吗?” 男人深吸口气,脸上半点兴趣都没有。那是什么鬼东西,他才不要玩呢! “哎呀,我教你。” 一把拉过他的手,连忆晨指了指路边,找到一片平坦的地方。她打开皮包,想要找粉笔,但半天只找到一只口红。 “算了,就用这个。”拧开口红的盖子,连忆晨只能用它当作粉笔,几下子在沥青地面上画出九个格子。 “玩法很简单。”连忆晨站在画线外面,先给他做示范,“按照数字顺序跳,不过要记住单脚或者双脚,跳错的就不能回家喽。” 御兆锡扶额,他站在马路上跳这种玩意,绝对会拉低他的智商。连忆晨满脸兴奋的拉过他,那双眼睛里亮起的神采,竟让他不忍拒绝。 “陪我玩一次嘛。”她撒娇,好像是第一次。 御兆锡俊脸紧绷,半天喉咙里才浅浅的‘嗯’了声。 搞定! 双脚踩在画线外,连忆晨抬手朝前丢出沙包,然后抬起一只脚踩进画着数字1的格子里。然后她又往后依次跳过。 “明白了吗?”连忆晨很有耐心的教他。 御兆锡都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剑桥毕业的理科学霸,竟然还要跟她学习这种东西,他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连忆晨脱掉脚上的高跟鞋,赤脚踩在水泥地上。她完全没顾路过行人的眼光,眼睛里只有她钟爱的游戏。 “你也脱鞋,”连忆晨自己脱了不行,还把注意力集中到御兆锡身上。 男人瞬间黑了脸,“不行。” “怎么不行?”连忆晨伸手指了指,道:“穿鞋跳不舒服。” “那也不行。”御兆锡俊美的五官都拧在一起,“连忆晨,你不要太过分!” 她过分了吗?只想让他玩的更尽兴,更舒服点啊。处女座男人果然洁癖,算了,她也不想继续勉强,转过身继续跳,不在强迫他。 加班回去的路上,裴厉渊觉得肚子饿。这附近他知道有条小吃街,以前大学时总去光顾,看时间应该还没收摊,索性把车开过去。 前面巷子窄,他把车停在开阔的大路上,步行溜达过去也就几分钟。前方狭小的路边,站着一前一后两道身影。 路灯昏黄的光线,斜斜拉长他们的剪影。 “你站着不要动,我可要跳咯。”连忆晨即将跨进最后那个格子里,也就是所谓的家。 御兆锡双手环胸,早就被她折磨的没了脾气。他抿唇站在那里,彻底不会再去介意过往行人的眼光。 “1,2……” 连忆晨轻轻合上眼睛,张开双臂往前跃起。几乎在她离地的那刻,御兆锡出于本能张开双臂圈住她的腰,将这个跳进他怀里的小女人,牢牢抱住。 “啊!” 连忆晨睁开眼睛的那刻,警觉自己落入他的怀抱里,“你怎么抱住我了?” 后方街角,裴厉渊见到连忆晨扬起的笑脸,心口忍不住收紧。多么熟悉的画面,以前在这样的夏夜里,她也会这样光着脚踩在别墅的花园里,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的往他面前跳。 插在口袋里五指缓缓攥紧,裴厉渊沉着脸转过身,那双深邃的眼眸里讳莫如深。他离开的步伐很快,似乎他马上消失,就能当作刚刚的一幕并没发生。 “我跳回家了,放我下来吧。”连忆晨红唇微翘,却见御兆锡不发一言,定定望着她没动。 她身上有股淡香,额头薄薄的汗珠凝聚中点点晶莹。御兆锡双臂箍在她的腰间,只觉柔嫩香软,情不自禁低下头,将吻落在她的嘴角。 唔! 连忆晨惊愕的瞪大双眸,根本没有想到他会在当街吻她。她偏过脸想要躲开,但御兆锡掌心落下,瞬间扣住她的后脑。 无处可躲。 虽说天色暗沉,但这种当街亲吻,还是很容易引人注目的。御兆锡抬起脸,锐利的眼眸从她嫣红的唇瓣扫过,一把扼住她的手腕大步向前。 “慢点!”他步子太大,连忆晨哪里跟得上。 男人手臂圈住她的腰,几乎半抱着将她拖上车。银色跑车飞驰而去,连忆晨双手勒紧安全带,一颗心都要跳出胸口。 车子很快驶回御苑,御兆锡拽着身边的人一路上楼,连忆晨手里提着鞋子,低着脑袋不敢看任何人。 碰—— 卧室的门合上,连忆晨后背抵上门板,御兆锡扣住她的手腕,声音饱含某种压抑,“你说过,输了就把你赔我。” “我……”她是说了,但就是随口一说,不能当真。 男人掌心寸寸下滑,落至她的腰间轻抚。她的月事已经结束,御兆锡知道。 御兆锡薄唇几乎贴上她的鼻尖,“看着我。” 仰起的视线映满男人那张完美的脸庞,连忆晨甚至还来不及开口,御兆锡的薄唇便已落在她的耳后,火热滚烫。 ------题外话------ 我是亲妈滴存稿箱,很甜蜜有木有?下章会发生什么,你们知道吗?哈哈哈~~ ......交流,吐槽,傍上书院大神, 人生赢家都在潇湘书院微信号xxsynovel (微信添加朋友-公众号-输入xxsynovel) 正文 064 亲手给她穿衣服 唇上的呼吸被夺,连忆晨很快就感觉缺氧。头晕、心跳加速、手脚无力,这些不都是缺氧的症状吗?她一遍遍告诉自己,她只是缺氧,并非其他。 水床柔软舒适,她平时喜欢这种被包围的放松,可此时她被人压在身下,手脚都使不出力气,那种惬意瞬间化为恐慌。 “唔!” 连忆晨只能抬起右手,御兆锡掌心摊开后轻松将她的左手纳入,根本不给她挣脱的机会。她只好用右手去推他的肩膀,但能用到的力量薄弱。 御兆锡亲吻的动作停了停,缓缓抬起脸,目光垂直往下盯着她。他高大的身躯依旧压覆着她,并未移开分寸,那双隽黑的眼眸中倒映着她泛红的小脸。 男人不动,也不说话,只用黑眸牢牢注视着她。连忆晨深吸口气,他的眼神明明很温柔,但却令她不敢开口。 御兆锡嘴角勾起浅笑,黑眸温柔似水,但连忆晨好像透过他的眼睛望进他的心底。他虽然此时在对她笑,可她明白,如果她真的胆敢做出挣扎的动作,他必然如同一只凶烈的猛兽,低头狠狠吃掉他身下的猎物。 放弃吧! 脑海里闪过这三个字,全身卯足的力气顷刻间软化。连忆晨望着他的眼睛,在他灼热的视线里,全身不自禁轻轻颤抖起来。 “害怕?”御兆锡俯下脸,语气里含着笑意。 连忆晨轻咬唇瓣,分不清她发抖到底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不过走神的功夫,身上的衣服一件跟着一件丢掷床脚。连忆晨下意识缩起肩膀,伸手想要拉过丝被,却被御兆锡一把揽住她的双手。 “不许挡住。”御兆锡扣住她的手,见到她眼底的羞涩与抗拒后,又转手把屋里的大灯关掉。 “这样行吗?”他俯下脸,在她耳边询问。 连忆晨鼓着腮帮子,不知道要如何回答。难道要她说,可以? 等不到她的回答,御兆锡薄唇勾了勾,笑道:“你总要给我留一盏灯吧,我的衣服还没脱呢。” “……”连忆晨狠狠瞪着他,耳根烧的难受。 虽然他一直都在耍流氓,可他这样调侃几句,连忆晨觉得气氛没有那么紧张了。她刚要喘口气,这个男人却又执起她的双手,放到他的腰间,“要不要学习一下?” “不要!”连忆晨终于开口说出今晚的两个字。 御兆锡点点头,自己伸手抽出裤子里的衬衫,将钮扣一颗颗解开。连忆晨慌忙别开视线,但是这男人好像故意般,刻意放缓他手里的动作。当金属皮带扣碰撞时发出声音时,彻底让她不能继续装作淡定。 “有完没完?!” 连忆晨气的吼,她转过脸,恰好对上男人染笑的双眸。他朝她摊开双手,潋滟唇角勾起的弧度迷人,“完了。” 完了? 连忆晨目光不由自主扫过去,昏黄的灯光下,男人健硕的胸肌,线条分明的人鱼线,以及紧实的小腹…… 嗷呜! 她连忙闭上眼睛,整颗心都要跳出心口。疯了疯了! 啪! 耳边有细微的响动,紧接着周围一片漆黑。御兆锡火热的胸膛抵在她的身前,她本能的睁开眼睛,正对她眼前的那张俊脸上噙着浅浅的笑。 他的笑容,如同暗夜中绽放的昙花,明知他转瞬即逝,却不得不令人甘之如饴。 掌心抵上他的蜜色胸膛,连忆晨奇异的发觉他皮肤的手感极好。那刻,她甚至想要开口问问,他平时有没有护肤?用什么牌子的护肤品? 只可惜,她的话还没问出口,原本绯红的小脸便逐渐转白。虽然不似第一次的疼那般剧烈,但痛感依旧令她不舒服,秀气的眉头紧紧锁在一起。 后背陷入温暖的水床中,连忆晨觉得身体越陷越深,她不禁有些担心,如果御兆锡继续这么大力的往下压,这张水床能否承受的住。 “那个……” 连忆晨咬着唇,吐出的声音断断续续,“御兆锡,这床会不会坏掉?” “呵呵——” 他的轻笑声抵在耳边,连忆晨抬起眼帘,恰好看到御兆锡修长的手指落在她的额前,轻轻拂开她汗湿的碎发,“放心吧,这张床的柔韧度……跟你一样好。” 男人的话语伴随着恶意的停顿,连忆晨脸颊瞬间爆红。她恼怒的偏过脸,一口咬在他的肩头。整晚上都被他欺负,她也是有脾气的,哼! 连忆晨想着要狠狠咬他,咬疼他,要不然她也太憋屈了。可她真的开张嘴咬上去时,突然想起他那张完美的脸,竟然不知不觉松开嘴上的力度。 对于任何一件艺术品,没有人会忍心破坏美感。 连忆晨眨了眨眼,瞥见他嘴角那抹笑,心底咯噔一声。这是怎么回事?她到底想的什么,这男人哪里是艺术品,根本就是个臭流氓! 可她再想去咬回来的时候,男人并不会给她机会。御兆锡轻松圈住她的腰,扣住她的脑袋低头吻上去,恰好堵住她扬起的红唇。 呼吸交缠至深处时,御兆锡鼻尖抵着她的嘴角,低沉的嗓音饱含情欲,“嗯,看在你嘴下留情的份上,我们再做一次!” 我去! 连忆晨差点吐血,她完全不是那个意思!她想要抽身坐起来,但御兆锡双手箍住她的腰,毫不费力便将她整个人再度压入水床里。 累极昏沉时,连忆晨愤恨的想,这混蛋的话果然一句都不能信了! 特么的,他说好的一次呢?!究竟是他数学是体育老师教的,还是她记忆力有问题,为什么一次之后又会有很多次! 窗外的鸟儿叽叽喳喳叫,连忆晨将脸埋在枕头里,不想起来。可她总是躺着更累,手脚都僵硬的难受。掀开被子露出头,阳光洋洋洒洒撇满大半床。 手机闹钟准时响起来,连忆晨按掉后,才拥着被子坐起身。腰疼是最先苏醒的不适,紧接着手脚的酸疼也排山倒海袭来。 手指蜷缩起来都觉得疼,连忆晨痛苦的连胳膊都抬不起来,真是无语凝噎。她转头盯着身边已经空掉的位置,恨不得戳出两个洞来。 可她怎么发泄,能对着的也只是个枕头。昨晚睡在她身边的罪魁祸首,已经洗漱好下楼去了。 “啊!” 连忆晨吼了声,满腔怒火无处发泄。 手机闹钟再次响起来,连忆晨苦着脸按掉。无论她多累多委屈,都必须起床准备,要不然上班就要迟到了。 床脚摆放着一套崭新的白色内衣裤,连忆晨拿起来看了看,倒是她喜欢的颜色和款式。如今她不需要再有疑问,这衣服肯定是御兆锡准备的。 拉开被子,连忆晨先走进浴室洗澡,然后才能换衣服。温热的水能够洗去疲惫,可惜她不能多冲,草草洗过后,急忙擦干身体。 对着镜子瞧了瞧,连忆晨总算松口气。还好,脖子里没有吻痕,要不然这么热的天她又要穿高领。但她刚刚松口气,视线下滑后,又倒吸口气。 连忆晨瞪着镜中的自己,脸色一点点涨红。虽然她脖子里光滑白净,但沿着锁骨往下,那一个个鲜红色的吻痕却遍布。 “混蛋!” 拿起边上的浴巾裹好,连忆晨谨慎的推门出来。卧室里并没人,她走到床边解开浴巾,开始穿内衣。 这么亲密的衣服,却是御兆锡亲自挑选的,难免令连忆晨觉得难为情。她一边穿一边琢磨,明明她带来的内衣裤有很多啊,怎么突然都找不到了? “尺寸合适吗?” 背后突然有人说话,连忆晨惊讶的连尖叫声都忘记。她第一个反应就是拽起浴巾往身上遮,速度奇快的把自己裹成‘蚕蛹’。 “你怎么进来的?” 御兆锡双手环胸,笑吟吟朝她走过来,“听说这里是我的卧室。” 你大爷的! 连忆晨被他气炸,吼道:“御兆锡,你能不能有点节操?” “节操?” 御兆锡挑了挑眉,狭长的眼眸轻眯起来,“我已经很有节制了,不是吗?” “……” 连忆晨心底有一万头草泥马狂奔!如果不是她此时手脚无力,她真的都要跟他拼了!这男人简直不要脸到极点! “穿衣服吧。”眼见她铁青的脸色,御兆锡也知道要缓一缓。 他一把将连忆晨拽到身边,拉开衣柜问她:“想穿哪件?” 连忆晨低下头,眼睛盯着脚尖,一句话都不想跟他说。 她不说话,男人并不觉得尴尬。他修长的手指往前一伸,指尖勾着件白色碎花连衣裙,“喜欢这件吗?” 还问?连忆晨还是低着头,就是不搭理他。 几秒钟后,面前的男人把长裙放下,转而伸手去解她身上的浴巾。 “不许……” “嘘!” 御兆锡按住她挣扎的手,笑道:“我给你穿。” “我自己会穿。” 男人勾起唇,掌心落在她的额前,“我知道你会穿,但这不妨碍我给你穿。” “……”这混蛋是想气死她吗? “单纯的穿衣服,”男人举起手,作出一副保证状,“你有力气自己穿吗?” 好吧,经过昨晚,连忆晨体力值根本是0,她也不想浪费口舌跟力气再去周旋,反正睡都睡了,穿个衣服她还怕吗? 垂下手,放弃挣扎,连忆晨仰起头,黑亮的眼眸直勾勾盯着他。她那副倔强又生气的小脸,分明告诉他:她现在很生气,很生气很生气! “乖。” 御兆锡低头在她嘴角亲了下,黑眸中宠溺明显,“我要让你知道,你未来老公不是只会给你脱衣服,却不为你穿衣服的男人。” 听清他的话,连忆晨先是一怔,反应过来后,整张脸都涨的通红。明明一句那么下流的话,怎么从他嘴里说出来,竟令她有种心动的感觉。 看起来,流氓的感染力非同一般。 “御兆锡,你很不要脸,知道吗?”连忆晨气哼哼的问。 她身上裹着的浴巾并不好解开,御兆锡好不容易找到掩藏起来的那角,黑沉的眼底染满温柔的笑,“嗯,一直都知道。” 噗! 连忆晨彻底败阵。哎,这年头不怕耍流氓,就怕流氓有文化! 身上的浴巾被他慢慢解开,虽说内衣裤已经穿上,但连忆晨还是觉得尴尬。但她心里清楚,这男人打定心思想做什么事情,她阻止是没用的,徒劳无功的事情,她没力气再做。 锁骨往下的吻痕鲜艳刺目,御兆锡指尖轻轻覆上去,笑道:“我考虑到了天气原因,所以你应该夸我很体贴。” “呸!”连忆晨终于忍不住,往他身上吐口水。 刚刚气昏头的举动,让冷静下来的连忆晨后背渗出一层冷汗。对于一个处女座的男人来说,洁癖那是出名的,她紧紧盯着御兆锡的脸色,心想如果他敢发飙,她也豁出去了! 但是男人表情如常,耐心的解开她缠绕的浴巾后,拿起长裙动作温柔的往她身上套。 “低头。” 御兆锡先把长裙套进她的脖子里,又伸手托起她的胳膊穿过去。他的眼睛始终落在长裙上,动作细致又温柔,连忆晨当真没有从他眼底看到任何其他杂念。 “你经常给人穿衣服?” 犹豫半天,连忆晨才如此问。她轻轻咬着唇,心底有一种复杂的情绪。其实她想问,他经常给女人穿衣服吗? 但她没有问出口。 “筝筝十岁之前,都是我帮她穿衣服。”御兆锡将长裙的拉链弄好,嘴角的露出浅浅的笑。 这个答案明显在连忆晨意料之外,她红唇微张,难掩惊讶。纵然知晓他们兄妹感情好,但照顾生活起居这种事情不应该是父母承担吗?为什么御筝需要这个哥哥照顾?! “好了。” 御兆锡揽住她的肩,将她推至镜前。而他贴紧她的身体,站在她的身后方。 落地镜中,连忆晨一袭白色碎花连身裙,不施粉黛的脸颊清丽出尘。御兆锡双手往前一收,恰好圈住她的腰,将她整个人纳入怀中。 “为什么喜欢白色?” 御兆锡薄唇贴着她的耳垂,连忆晨努力大口呼吸,才能平复絮乱的心跳声,“爸爸给我取的小名叫云朵,所以我喜欢白色。” “云朵?”御兆锡偏过头瞅着她,不禁笑了笑。眼见他盯着自己笑,连忆晨尴尬的撅起嘴,“云朵不好听吗?” “不是。” 御兆锡摇摇头,牵起她的手握在掌心,“很好听。” 很好听。 心底某处蓦然泛起一阵甜蜜,连忆晨羞涩的低下头,想要抽回被他握住的手,但她一动,他便握的更紧。 从卧室下楼时,餐厅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御筝早吃完,跑去后院喂天鹅,连忆晨暗暗松了口气,要不然御筝那个小八卦问东问西,她也是无言以对。 今天早餐没有蔬菜沙拉,也没有夸张的牛排。佣人端着热气腾腾的鸡肉粥上桌,连忆晨顿时感动的快要哭出来。 鸡肉香菇粥,最后加上胡椒调味。连忆晨直接喝了两碗,她肚子早就咕咕叫,只是一直忍着没有说话而已。 难得今早御兆锡也陪她喝粥,不过他只喝了半碗,然后就坐在椅子里盯着她。 “好喝吗?” 连忆晨把最后一口粥喝完,忙不迭点头,“好喝。” 男人黑眸眯了眯,抽出一张纸巾递给她,“以后多喝点。” 这话有问题! 连忆晨急忙拽住他的手,语气霎时戒备道:“粥里加了别的什么?” “嘶——” 御兆锡咂咂嘴,心想才跟他混多久啊,她这警惕性提升速度真是快啊!他耸耸肩,下巴往前点过去,道:“不用担心,这粥里只加了人参,帮你补气的。” “补气干什么?”连忆晨完全摸不清他的思路。 伸手拉过她抱在怀里,御兆锡明亮的黑眸闪了闪,掌心贴向她的腰,道:“你的体力跟不上,我还能勉强接受。可肺活量总要加强一下吧,难道我不能吃饱,还不能亲个够?” 呸呸呸—— 连忆晨一把推开他,蹭的站起身。他妈的,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啊! 怒火攻心加上用力过猛,连忆晨双腿没站稳,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幸好男人眼疾手快,伸手牢牢圈住她的腰。 御兆锡将她拥在怀里,从她手中拿过她的车钥匙,笑的一脸暧昧,“我送你。” 谁要他送?连忆晨刚要反抗,只见御筝笑吟吟跑过来打招呼,她手脚都被御兆锡束缚住,压根没有挣扎的余地。 白色悍马开车御苑,御兆锡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紧紧握住她的手。连忆晨几次都想把手抽回来,但他五根手指如同焊条,她担心行车安全,最后只能放弃。 车子停在云深大厦外,连忆晨解开安全带,透过后视镜见到御兆锡的车,有司机开着跟在后面。她推开车门下去时,御兆锡已经站在她的面前。 “车钥匙给我。”连忆晨不敢看他的眼睛,被他紧握过的手指还有些僵硬。 摊开她的掌心,御兆锡把钥匙放进去,那双锐利的眼眸始终围绕在她的脸颊。 上班高峰时段,公司周围都有员工经过。连忆晨可不想让大家说她秀恩爱,她收起钥匙就要离开,但御兆锡掌心落在她的肩头按住。 “等等。” 御兆锡逆着阳光而站,连忆晨抬起头时,他身后金灿灿的绚烂使人心慌,“又怎么了?” 她的语气无奈,又不敢在公司外面跟他发脾气。 男人一点点勾起唇,那双黑眸中荡起的柔色深深,“给你布置一道思考题。” 顿了下,御兆锡抬起掌心在她脸颊轻拍,笑道:“你今晚要告诉我,为什么我是你带去的第二个男人?” 连忆晨杏目圆瞪。 须臾,银色跑车疾驰而去,连忆晨提着包站在路边,真想杀过去找台球厅的老板算账! 思考题?! 连忆晨愁眉苦脸的往里走,呜呜呜,她不要思考题! 叮—— 电梯门打开,御兆锡捏着车钥匙出来。庄乾出来找他,却见他刚到:“哥,你怎么迟到了?” 御兆锡瞥了他眼,笑了笑,却没回答。 一路走进办公室,庄乾也嗅到不同味道。他人精一样的观察力,自然猜到他哥今早迟到的原因。 “哥,连少显的事情有缓。” 庄乾拉开椅子坐下,御兆锡挑了挑眉,“说。” “说是操纵股价,但没说是谁操纵股价啊,”庄乾死皮赖脸端起御兆锡面前的咖啡蹭喝,沉声道:“虽然连少显是云深的负责人,可云深那么多高层,能够有能力办到这件事情的,又不是只有他一个人!” 闻言,御兆锡薄唇抿起来。 庄乾喝了几口咖啡,立刻勾唇笑出声,“只能说连少显太老实了,他被人诬陷,还妄想能够全身而退吗?人家就要看准他们拿不出证据来,才会让他百口莫辩。” “哥。” 庄乾撑起上半身,瞥着御兆锡眼角眉梢的那股舒爽,露出坏笑道:“嫂子好不好?” 御兆锡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扣在桌前,良久才回答:“……很好。” “啧啧啧!” 眼见转椅里男人嘴角那抹笑,庄乾眯了眯眼,“你这眼神淫荡了啊!” “我愿意。” 御兆锡闲闲回答他三个字。 被他呛声那是经常事,庄乾早已免疫。他耸耸肩,重新坐回椅子里,道:“既然嫂子很好,那哥你给她提个醒,她那套方案别想把连少显弄出来。” “就算那些人看在伯父和你的面子上想要帮忙,但也要有个台阶才能下。”庄乾把一个信封推过去。 末了,庄乾又露出个坏坏的笑,道:“哥,你可要跟嫂子说,这点子是我想的,要不然她心里总是惦记我的坏,记不住我的好!” 御兆锡冷笑了声,斜睨他眼,“让她知道是你出的这损招,信不信她能扒了你的皮!” “……”庄乾嘴角一抽。 ------题外话------ 亲爱的们,汐从长沙回来了,不过人还是很疲惫,精神状态也不好!呜呜呜,今天更新六千字,写的头晕眼花啦! 对了,御兽让亲妈带问:你们都这样看文攒着月票真的好吗?你们这样不投月票,信不信亲妈虐你们?!嗯哼! ......交流,吐槽,傍上书院大神, 人生赢家都在潇湘书院微信号xxsynovel (微信添加朋友-公众号-输入xxsynovel) 正文 065 替罪羊 市中心广场改造项目落实后,云深集团最近都没闲着。金曼被指派去现场督导,连忆晨又挑选三名得力助手帮忙,而她自己也是每天都要往返去现场一次。 临近中午的会议结束,连忆晨下午还要赶去工地,也就没去外面吃饭,跟着下属一起来到员工餐厅。 大家见到她出现,忙不迭起身打招呼。 “大家辛苦了。”连忆晨端着餐盘,同样排队站在自助餐台前。她平时跟员工接触的机会不算多,所以不想摆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餐厅的配餐都是经过她亲自挑选的,连忆晨随便选了几样,看着还比较符合标准。她取完餐,寻到一处相对安静的角落,打算安安静静吃顿饭。 谁知道,她一口还没尝到,便有人直接把她面前的盘子端走。 “饿死我了!” 金曼一屁股坐在她身边,抢过盘子就开吃。 “你怎么回来了?”连忆晨撇撇嘴,暗自无语。 “嗯。”金曼往嘴里塞了个寿司,边咀嚼边回答,“下午有报价要做,我留两个人盯着。” 最近金曼一直都在跑施工现场,整个人气色都不太好。连忆晨把面前的西瓜汁端给她,道:“喜欢吃什么?” “我看到好像有牛排,还要寿司、刺身,海鲜。”听她一样一样数落,连忆晨无奈的摇摇头,这也是吃货一个! 再次走到食物台前,连忆晨按照金曼刚刚说的,每样都取回来,一样都没落下。然后她又重新拿起一个盘子,自己挑选几样喜欢的。 “谢谢老板。”金曼双手把东西接过去,急忙卖乖。 连忆晨转身坐在她身边,笑了笑,“行了,快点吃吧,你最近确实很辛苦。” “为我可亲可敬的老板,累成狗我也值了。”金曼笑眯眯的讨好,连忆晨抽出一张纸巾擦擦嘴,两人相视而笑。 自助餐味道真心不错,连忆晨决定下半年继续跟这家餐饮公司续约。她吃的不多,双手托腮瞅着金曼那副吃相,嘴角微有笑意。 “有话问我?”金曼正在跟牛排奋战,瞥见她的神色立刻明白。 连忆晨深吸口气,倒是有些话憋着难受。她往四周看了看,压低声音问道:“你跟现任开始的时候,都是怎么解释上任的?” “呃……” 金曼语塞,转悠半天才想明白她的话,“御少拷问你以前的事情了吗?” 早上临走时,他说给她布置一道思考题。连忆晨整个上午都在琢磨,但她思来想去,还是不知道要怎么解释。 “嗯。”闷闷的应了声。 金曼放下手里的刀叉,笑道:“你跟我情况不同啊,我从不会对现任提起上任的事情,可御少是你未来老公啊,你只能实话实说。” “可我说什么?”连忆晨皱眉,她还是没想出来,她要说什么。 “嗯哼!” 擦干净手后,金曼笑着往她身边凑,玩笑道:“你跟裴厉渊那些不得不说的事呗。” “滚——” 连忆晨一巴掌拍过去,金曼立刻捂着脑袋哀嚎,“心虚啊。” 跟裴厉渊那些事吗? 连忆晨自嘲的笑了笑,那应该算是什么事?暗恋还是虐恋? “晨晨。”金曼收起玩笑,神情严肃很多,“如果你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完全可以坦诚告诉御少,毕竟他才是你未来的老公,你没必要瞒着他,而且……” 她顿了下,耸耸肩道:“恐怕你也瞒不了。” 这话倒是极对,连忆晨认同的点头,“我也想不明白,他何必多此一举。” “这个你就不懂了吧,”金曼捧着果汁小口喝,透出一副经验满满的表情,“男人有时候就是喜欢这样,越是外表强大的男人,内心越是幼稚。有些事他们明明门清,却非要等你亲口告诉他!晨晨,你家御少是不是这样?” 连忆晨不敢置信的眨了眨眼,心想金曼神了啊,怎么她说的跟御兆锡那么像。不过她并没表露出来太多,淡定的回答她,“不告诉你。” “……”金曼气炸,骂道:“果然都是一丘之貉。” “吃完没有?” 连忆晨故意绷着脸站起身,“吃完快去工作。” 金曼鼓着腮帮子站起身,气哼哼走出餐厅。连忆晨后面跟她出来,嘴角忍不住上扬。她挺喜欢逗弄金曼玩的,这两年接触下来,她早把金曼当作自己人。 下午去施工现场视察一番,工期进度正常进行。拆迁规划区已经全部整理好,按照此进展速度,三天后云深集团就能举行奠基仪式。 连忆晨查看后,表示很满意,吩咐手下人准备后面的工作。她驾车回到云深后,接到周律师的电话,提醒她开庭日子将近,问她准备工作如何。 挂断电话后,连忆晨心情有些沉重。她一直派人四处寻找的证据,迟迟没有收获,所以连少显涉嫌抬高股价的嫌疑始终没有办法摆脱。 这种案件,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低调处理。能不上庭就不要上,只要不被媒体过度曝光,云深的信誉便能保全。一旦连少显罪名成立,那么无论之前云深如何维护的良好形象,都会一夜俱损。 傍晚下班,连忆晨心情失落的离开。她驾车回到御苑,一路都在琢磨还能有什么别的方法。御连两家联姻,很多人已经朝云深或者她抛出橄榄枝,她不能再去死皮赖脸奢求什么。 将车停在院子里,连忆晨提包进去,远远就听到御筝叽叽喳喳的叫声:“哥哥,你随便吃哦,这些巧克力都是我做的。” “你做的?”御兆锡饶有兴致的勾起唇。 御筝猛点头,神色得意道:“味道好棒滴。” 难得见到妹妹如此高兴,御兆锡瞧着盒子里一块块形态各异的巧克力,抱着忍耐的心捏起一块,放进嘴里。 “怎么样?”御筝兴奋的问。 巧克力很快在口中融化,御兆锡剑眉微蹙,望向她的眼神染着几分惊讶,“嗯,不苦。” “什么嘛!”御筝听到他的评价,顿时不高兴的堵嘴,“哥哥你好烦啊,怎么是不苦?明明很好吃不是吗?” 御兆锡抬手摸了摸她的头,眼角眉梢染上笑意,“SORRY,我收回刚才的话。” 他再次伸手捏起一块丢进嘴里,竖起大拇指,“味道很好。” “这还差不多。”御筝满意的笑了笑,侧过脸见到进门的人,急忙跑过去,“大嫂,快来吃我的巧克力。” 御筝双手托着盒子跑过来,连忆晨怔了怔,脸色微有异样。上次御筝给的那盒巧克力她都没吃完,怎么又去做? “随便吃。”御筝举着巧克力盒子往她面前送,连忆晨没有办法,扫了眼盒子里的巧克力挑了块云朵图案的塞进嘴里。 “挺好的。”连忆晨抿着唇,夸赞道。 前后被他们两人夸奖,御筝心头颇为得意。她又举着巧克力分给家里的佣人们吃,小脸的雀跃难以掩盖。 “小姐最近经常出去?”御兆锡随手拿起桌上的巧克力盒子看了看。 “是。”秦叔站在边上回话,道:“小姐每周都会去两次巧克力店。” 听到秦叔这样说,御兆锡倒是没有多想。他扫了眼自从进门就耷拉脑袋的人,不禁蹙了蹙眉,“有人欺负你?” 身边的人根本没有听见他的话,御兆锡抬手在她面前敲了敲桌子,连忆晨这才回过神来,“巧克力很好吃。” 御兆锡薄唇轻抿,盯着她看,“你在想什么?” “没有。”连忆晨摇摇头。 “少爷,开饭了。”佣人过来提醒。 秦叔带着佣人走进餐厅准备,御兆锡一把拽住她的手站起来,沉声道:“吃饭。” 其实连忆晨并不饿,但御兆锡把她带进餐厅,她也没法拒绝。幸好有御筝坐在边上,一顿饭欢声笑语不断,才没有显出她过度的沉默。 不过御兆锡几次都朝她扫过来,她每次都咬着筷子垂下头,不敢看他的眼睛。 吃过晚饭,御筝照旧跑去后院喂天鹅。往常御兆锡都会陪妹妹一起去,但今晚他却跟连忆晨回到楼上卧室。 “那个……你去喂天鹅吧。”连忆晨试图摆脱他。 男人抬手解开上身的衬衫衣扣,看都没看她,直接走进浴室。眼见他那副表情,连忆晨就知道多说无益。 她转身坐在书桌前,烦躁的揉了揉眉心。爸爸的事情已经够烦了,回来她还要面对这么个不讲理的男人,真是很累。 桌角摆放着个单眼小黄人,连忆晨单手抚着下颚,右手轻触小黄人的脑袋,不禁叹息一声,“哎,他要是像你这么可爱多好。” “你要把我变成怪物?”身后突然有人说话,连忆晨吓了一跳,差点尖叫出声。 “你才是怪物!”连忆晨愤愤低斥。 男人伸手将她拉起来,掌心落在她的肩膀催促,“快去洗澡。” 连忆晨一把甩开他的手,气哼哼走进浴室。这个家吃饭有时间,洗澡有时间,睡觉也有时间,她又不是犯人,样样事情都被人盯着的感觉很不好。 洗过澡,连忆晨换好睡衣,吹干头发才出来。卧室的门也恰好在此时敲响,她面无表情的看着佣人端着白瓷盅送进来,而后离开。 每晚都会给她送来一盅补药,连忆晨也是很无语。她不需要什么进补,尤其这些进补的药材据说还是能生儿子的! 笑话! 端起白瓷盅,连忆晨转身走进浴室,掀开马桶盖,一股脑倒进去,然后那些名贵的药材‘哗啦’一声顺水而逝。每晚都是这样的步骤,她似乎已经习惯。 御兆锡坐在书桌前,抬眼瞅瞅她,薄唇微勾,“如果我奶奶知道,她花大价钱买来的上等药材都被你这样糟蹋,你猜她会怎么样?” 谁管她会怎么样? 连忆晨撇撇嘴,反驳道:“谁让你不肯喝的,那可不能怪我。” 御兆锡眯了眯眼,她倒是很会找借口。 “过来。”男人招招手,连忆晨全身戒备。 “我要答案。” 连忆晨硬着头皮走过去,垂眸站在他的面前,“御兆锡,我没必要回答你的问题。” “你必须回答。”御兆锡伸手把她拉进怀里,两指捏住她的下巴,那双隽黑的眼眸直勾勾望进她的眼眸深处。 这是她从未对任何人剖析过的心事,即便是爸爸,她也从没告诉过。心底某处泛起一阵难言的酸涩,连忆晨黑亮的眼眸暗了暗,好久才开口,“打台球是裴厉渊教的,高中时候,每年暑假他都会带我去那个地方打球。” 难怪她台球打的不错,原来有高手指点过。 “知道外面怎么传你们吗?”御兆锡手指轻佻,捻起她的一缕长发。 连忆晨轻笑了声,从小到大,背后议论她跟裴厉渊关系的人绝对不占少数。什么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这些都是好听的。那些不好听的更多,什么暗渡陈仓,禁忌之恋。 传言无法阻止,连忆晨听的多了,也懒的去解释。裴厉渊跟她年纪相当,又都在连家长大,难免外人要多番猜测。其实在公布御连两家联姻前,大家早已认定裴厉渊会是连家的上门女婿。 可御家突然横插进来,曾经令众人大跌眼镜。 “我管不了别人的嘴。”连忆晨抬起头,明亮的眼眸落入御兆锡的眼底,“我自己知道,事情不是那样就可以了。” 这就是她的解释?御兆锡眯了眯眼,嘴角浅浅闪过一抹笑。 “我都说完了。”连忆晨刚要站起身,却又被他箍住腰按住,“我还有话。” 闻言,连忆晨皱起眉,这男人没完吗? “你爸爸的事情,你打算怎么解决?”御兆锡突然话锋转变,连忆晨有片刻的愣神,等她明白后,表情瞬间黯淡下去,“还没想好。” “给你一个办法。” “什么?” 御兆锡拉开抽屉,将信封推到她的面前,道:“找一个你信任的替罪羊。” 替罪羊?! 连忆晨猛然伸手推开他,脸色沉下来,“御兆锡,我不会那么做。” “怎么做?”御兆锡眉头紧蹙,“你爸爸的案子一旦开庭,没人能够挽回影响,这点你比我更清楚。” 这话是没错,但即使这样,她也不能。 “那也不行。”她回答的语气坚定。 似乎早就猜到她会有这样的反应,御兆锡起身走向大床。他掀开被子躺下去,锐利的双眸射向杵在床脚的人,冷笑道:“这是唯一能够风平浪静的办法,否则你就是找一个律师团,也别想你爸能够安然脱身。” 连忆晨语塞,心尖狠狠颤了颤。 窗外夜色深浓,床上的男人已然入睡。连忆晨赤脚走到窗前,‘替罪羊’这三个字,在她心底缓缓炸开。这个办法她不是没有想过,但每次都会被她否决。 眼眶渐渐酸涩,她垂眸望向远方,一颗心再也无法平静。 ------题外话------ 虽然人已经回家,但精神状态总是感觉疲惫,果然常年宅在家里的人伤不起啊!这两天让汐调整一下,我会努力把更新字数和时间都尽快调整回来滴,群么么~~ ......交流,吐槽,傍上书院大神, 人生赢家都在潇湘书院微信号xxsynovel (微信添加朋友-公众号-输入xxsynovel) 正文 066 如果你亲亲我,我就告诉你 一整晚都在梦境中度过,连忆晨再度睁开眼时,窗外天色已经大亮。她拥着被子坐起身,呆滞的目光偏向身边,那个位置已经空掉。 这些日子的相处下来,她知道御兆锡习惯早起。但她一直都休息不好,总是临近天亮才迷迷糊糊睡着,所以根本也不清楚他都是几点起床。 走进浴室,对面镜子里的人露出浓重的黑眼圈。连忆晨洗好脸,涂上一层粉底霜,才能把黯淡的脸色遮掩住。从睁开眼睛到现在,她脑子里还在琢磨昨晚的事情,御兆锡那句话,彻底让她心绪难以平静。 换好衣服下楼,连忆晨提着包走进餐厅。御筝好像还没下楼,只有御兆锡坐在椅子里,如常看着早报。 “早。”连忆晨清了清喉咙,主动开口打招呼。 御兆锡放下手里的报纸,佣人端着热粥送到连忆晨面前,他不说话,连忆晨也没话说,只能拿起勺子,低头安静的喝粥。 粥还是那天的白粥,不过里面加进几味药材,她甚至还能尝到人参的味道。一碗粥很快见底,连忆晨眼睛盯着空掉的粥碗,不知道在想什么。 “有决定了吗?”对面的男人终于开口,连忆晨抬头望着他,心情莫名。 “只要这个办法吗?” 御兆锡抽出纸巾擦擦嘴,黑沉的眼眸透着犀利,“你觉得呢?” 他的语气听不出喜怒,连忆晨神色黯然,“我不知道。” 男人淡淡勾起唇,把昨晚她丢开的封信再次放到她面前。他轻抬起右手,指尖滑过她滑落脸颊边的长发,“你自己选,但你记住,机会只有一次。” 御兆锡起身离开,并没再多说。其实这件事不需要他多解释什么,连忆晨心里比谁都明白。她只是很难下定决心,但这个决心,却又是非下不可。 桌上的信封被她握在手里,片刻后,她将信封揣进皮包,驾车离开御苑。 车子停在云深大厦外,连忆晨乘坐专属电梯上楼,特别提早一层停下。她提着包往前走,刚要推门进去,恰好见到叶原出来。 “叶叔。” 叶原神情凝重,见到她时眼底有一丝惊讶,“晨晨,我正好也要去找你。” “进去说吧。”连忆晨提着包走进他的办公室,叶原后面跟进来,并把门关上。 “叶叔……” 连忆晨语气有些犹豫,叶原见到她的脸色,不禁猜测了下,道:“你是想说董事长的事情吗?” 长长的叹了口气,连忆晨低下头,神色失落。 “厉渊昨晚找过我了。”叶原拉过一把椅子坐下,沉声道。 闻言,连忆晨咻的抬起头,却见叶原眉头紧锁,“他想去把这个罪名承担下来。” 提着皮包的五指渐渐收拢,连忆晨抿起唇,没有说话。 “晨晨,让叶叔去吧。”叶原皱眉道:“这件事可大可小,但是厉渊毕竟还年轻,万一要有什么闪失,那他后半辈子就毁了。” “不行。”连忆晨摇头拒绝,“您是看着我们长大的,轮到谁都不能轮到您去。” “可是厉渊他……”叶原欲言又止。 连忆晨心情纠结,她当然知道此行或许虚惊一场,或许无可挽回。但是她能够信任的,又能够担此重任的,除去叶原只有裴厉渊。 只有他们身居云深高位,倘若随便派个人去,必然没有可信度,弄不好还能让事情越来越糟。 “叶叔,如果可以的话,我自己会去!” “不可以——” 叶原蹭的站起身,决绝道:“这可不行。” 他按住连忆晨的肩膀,“你去肯定不行,这件事你没有参与过,去了也是白搭。当初参与的除了董事长,只有我跟厉渊。” “所以叶叔,”连忆晨回握住他的手,道:“你不能去,裴厉渊不会答应,我不能答应,爸爸更不会允许!” 叶原深深叹了口气,良久才点了点头。 秘书急匆匆从茶水间出来,手上端着冒着热气的咖啡。早上到现在,这已经是裴副总的第三杯咖啡了,秘书好心给他换成茶,却被他一顿臭骂。 “总裁。”秘书端着咖啡过来,见到站在办公室外的人,停下脚步。 连忆晨扫了眼那杯苦咖啡,抿唇道:“换杯茶来。” “裴副总说他不喝茶。” “去换吧。”连忆晨再次开口,秘书迟疑几许,才转身去泡茶。 几分钟后,连忆晨将秘书手里的热茶接过去,径自推门走进去。宽大的书桌后面,男人微微低着头,好看的剑眉紧蹙在一起。 “放下吧。”裴厉渊眼皮都没抬,习惯性命令。茶杯放在手边,他端起来喝了口,立刻沉下脸。 “我说过不喝茶!”男人含怒的眼神射过来,却在看清桌边的人后,缓缓收起怒火,“哟,今天连总有时间来视察?” 好久都没听见他贬损的话语,连忆晨笑了笑,“你不吃早餐,空着胃喝咖啡很不好。” 裴厉渊将茶杯放在桌上,问道:“找我有事?” “你真的决定了吗?” 连忆晨站在书桌前面,眼睛盯着地面,始终都没看他的眼睛。 “叶叔嘴真快。”裴厉渊闲闲的说,连忆晨拉开皮包掏出一个信封,道:“不是叶叔嘴快,是我早上去找他商量。” 听到她的话,裴厉渊不禁眯了眯眼睛,他抬脚跨到连忆晨面前,伸手抽走她手里的信封,“怎么,证据都给我准备好了吗?” 连忆晨缓缓抬起头,黑亮的眼眸直勾勾盯着他。 她的眼睛看人时,清澈见底,亦如儿时的透亮。裴厉渊勾起唇,眼底有淡淡的笑意闪过,“好了,你不要这样看着我,我很早前就说过,连叔对我有恩,他有事我不会不管。叶叔在云深几十年兢兢业业,我不会让他去冒险,所以最适合的人是我!” 顿了下,他拿出烟盒抽出一支烟,并没点燃,只是把玩在手中,“先前这招行不通是因为我们有顾忌,如果早先我去把这件事认下来,有可能我跟连叔两个人都回不来,但现在有御家担保,那些人总会给个面子,这是最好的时机!” 连忆晨手指点在那个信封上,道:“你一定要把这些都记好,我约了周律师,他下午就会过来,让他陪你一起去。” “这些东西,是谁给你的?”裴厉渊扫了眼信封里面的内容。 连忆晨轻咬唇瓣,如实回答:“御兆锡。” “你相信他吗?”裴厉渊手中夹着烟,深邃的双眸望向面前的人。 相信他吗? 连忆晨脸色看不出起伏,声音极其平静,“我仔细看过这些证据了,只要云深不去追究,就不会有太大问题,但是过场总要走一走。” 她的回答,似乎已经说明一切。裴厉渊蜷起中指,笑着将手中没有点燃的香烟弹进垃圾桶,“我明白。” 气氛莫名尴尬起来,连忆晨看了看时间,道:“下午周律师到后,你告诉我一声。” 她提着包转身欲走,裴厉渊抬眼朝她看过去,“晨晨。” 听到他的喊声,连忆晨不得不停在原地。自从明夏出事后,他都是只在连少显面前才会这样叫她,用来维持表面的和谐。背地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他说话都是夹枪带棒,明嘲暗讽。 “住在别人家好吗?”身后的人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连忆晨心尖抖了抖。 须臾,连忆晨缓缓转过脸,黑亮的眼眸露出嘲弄,“不好,但至少干净,能够让我安稳睡个觉。” 干净。 裴厉渊望见她走远的背影,薄唇扬起的弧度凛冽。 下午周律师到后,见到那些所谓的‘证据’很满意。连忆晨心底的滋味很复杂,为什么云深明明什么都没做,却要被无端端卷入这场纷争中。而爸爸也是无辜的,却找不到能证明他清白的证据。更可笑的是,他们只能利用那些‘证据’,去洗清原本就无辜的人! 难道这就是现实?现实的残酷与冷漠,令连忆晨觉得可笑,但她却只能屈服在这种现实里! 裴厉渊跟随周律师离开时,连忆晨跟叶原两人的脸色都很不好。虽说这件事,只要裴厉渊出头认下来,而云深不去追究的话,应该不会有严重的后果。但一切尚是未知,难免让人担忧。 傍晚,连忆晨驾车回到御苑。她提着包往里走,远远听到后院湖边有动静。想到那对可爱的天鹅,她转身往后面走过去。 湖边遮阳伞下,御兆锡双腿交叠而坐,神态悠然的瞧着他的宠物们进食。黑天鹅从水里叼起一条鱼,扬起脖颈张口吞下去。 连忆晨饶有兴味的走过去,主动搭话,“喂,这只黑天鹅是不是雄的?” 男人擦了擦手,瞥她一眼,“猜的本事还不赖。” “嗯哼!”连忆晨笑嘻嘻蹲在湖边,心想她不仅仅是猜啊,还上网查过了。 御兆锡正在喂它们吃东西,连忆晨眼珠转了转,问道:“让我试试行吗?” 御兆锡抬脚把他面前的鱼桶踢过来,叮嘱道:“一次喂一条。” “哦。”连忆晨把包丢在边上,挽起袖子下手抓鱼。她好不容易抓住一条滑不溜秋的鱼,得意洋洋蹲在湖边,“到底先喂谁呢?” 她双手抓着条鱼在湖边晃来晃去,眼睛瞅着那两只天鹅,还没决定丢给谁呢,却不想白天鹅突然挥动着翅膀,踏起一片水花冲着连忆晨飞过来。 “啊!” 连忆晨惊慌失措跌坐在湖边,还没反应过来时,手里那条活蹦乱跳的鱼儿就被白天鹅一张嘴,灵活的叼走。 “嘎嘎——” 白糯米一口吞掉鱼,又张开翅膀扑腾起水花,很快把连忆晨身上衣服都打湿。 “唔!” 连忆晨捂着脸躲开,差点一头栽进湖里,“怎么这样啊!” 她不可思议盯着那只白天鹅,可人家又挥挥翅膀,跟心爱的黑天鹅交颈玩耍去了。原本还想跟它们增进一下感情,可天鹅没有摸到,还被它们虐了,这是什么情况?! “活该!” 身边飘过来一道调侃声,紧接着御兆锡把干毛巾丢给她,道:“谁让你拿鱼逗它?” 连忆晨接过毛巾,急忙把打湿的头发擦干,她含怒瞪着遮阳伞下的男人,骂道:“果然什么人养什么东西,它们的脾气都随你!” 御兆锡起身朝她走过来,一把扯过她手里的毛巾,帮她擦拭两边的长发,“是你太笨,我们家黑珍珠一直惧内。” 连忆晨并没被他逗笑,气哼哼扯过毛巾自己擦。讨厌死了,怎么连个天鹅都欺负她? 眼见她那副被霜打了表情,御兆锡薄唇动了动。他笑着牵过她的手,不顾她的挣扎,硬是把她拽到湖边。 “蹲下。” 两只天鹅悠哉的游在湖中心,御兆锡打个响指后,只见那一白一黑两只天鹅同时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游回来。 “别过来。” 经过刚刚的教训,连忆晨下意识往后躲。御兆锡掌心按住她的肩膀,沉声道:“怕什么?” “呵呵……”连忆晨干笑了声,心想这东西他养的,他当然不怕。可它们又不认识她,刚刚那一身水溅的,她都有心理阴影了。 两只天鹅几乎同时游到湖边,停在距离御兆锡一臂远的水面上。它们伸长脖颈仰向天空鸣叫,那叫声似乎是在表达见到主人的喜悦。 “摸摸。”御兆锡出声,但连忆晨不敢,这东西不会咬人吧? 御兆锡无奈的撇撇嘴,拉过她的手握在掌心,缓缓贴向白糯米。不久前才张扬跋扈的白天鹅,此时安安静静浮在水面,乖巧的宛如美艳少女。 长这么大,连忆晨第一次摸到天鹅。她手指有些僵硬,因为御兆锡带着她,她才敢伸手去摸。天鹅的毛发异常柔软,有些像婴儿的头发,尤其这只白天鹅身上,纯白无暇,一根杂色都没有。 “哇,好好玩。”连忆晨兴致来了,顺着白糯米的脖颈往下,轻轻试探着摸了摸它的翅膀,“它不会咬我吧?” “它喜欢吃鱼,又不喜欢吃你。”御兆锡轻蔑的睨着她。 连忆晨咂咂嘴,心想这天鹅被他都养的娇气,每天都要吃新鲜的活鱼。不过这对天鹅的毛发真的很漂亮,让人爱不释手。 “别欺负她。” 御兆锡掌心轻落在白糯米的额头,那双隽黑的眼眸闪了闪,转而望向身边的人,“她也是咱们家人。” 他的眼神笔直射过来,连忆晨无处可逃。她屏住呼吸,只能听到他说:别欺负她,她也是咱们家人。 耳根瞬间火烧火燎,连忆晨慌忙低下头,此时整颗心就如同那湖面,荡漾起一圈圈的涟漪。 “去吧。”末了,御兆锡拍了拍那对天鹅的头,它们两只并肩游向湖中央。 身边的人脑袋都要埋进前胸,御兆锡薄唇微勾,道:“它们很好相处,筝筝都能搞定,你还不行吗?” 连忆晨咬着唇,她当然不是害怕搞不定那对天鹅,而是刚才御兆锡那句话……好端端他冒出那么句话,是故意搅乱她的心吗?! 良久,连忆晨调整好表情,才一点点抬起头。身边的男人侧目望向远处,落日余晖的光华洒落在他的肩头,她皱起眉,贸然开口:“御兆锡,你不会骗我吧?” 她话里所指这次的事情,她接受了御兆锡的方案,不仅搭上裴厉渊,更有云深的名誉还有爸爸的安慰。 连忆晨突然意识到,这次的决定,她好像很草率。甚至没有经过再三思考,而是循着本能就按照他说的去做。 想到此,她心尖一阵收缩,不禁抬手覆上他的手背,又问了一遍,“你会不会骗我?” 御兆锡偏过头,微微低垂的俊脸透着微笑。他指尖轻抬,拂开一缕挂在她脸颊的长发,眼眸含笑,道:“你猜!” 这么大的事情要猜? 连忆晨暴怒,急忙拽住起身欲走的男人,几步追上去,吼道:“你能不能有句实话?” “想听实话吗?” 御兆锡侧过身,潋滟唇角勾起的弧度上扬。他微微俯下脸,手指点在嘴角,“如果你亲亲我,我就告诉你。” “你还能再不要脸点吗?” “……可以。” 连忆晨无语凝噎,踮起脚尖在他嘴角亲了下,怒声道:“说吧。” 她柔软的唇滑过嘴角,御兆锡眯了眯眼,手指落在她吻过的地方轻抚,眼角眉梢透着暖意,“等!” 我靠! 连忆晨忍不住爆粗口,她都献吻了,还是换来一个字! 转眼三天过去,连忆晨每天都在努力追问,但御兆锡滴水不漏。他该亲还是亲,该摸还是摸,但重点内容丝毫没说。 连忆晨郁闷的都要吐血,她觉得自己不是使美人计的料。自己便宜没被他少占,但她想要套取的消息什么都没有得到! 悲催啊悲催! 事情尚无进展,但市中心广场的项目必须启动。上午十点钟,连忆晨带着云深所有高层,准时出席奠基仪式。 碰—— 礼花燃放,连忆晨站在那群人中间,手执铁铲,站在奠基碑前,笑容得体。无数前来报道的媒体们,疯狂拍照,她被众人围在中间,应对得宜。 “总裁,稍作休息后我们还有记者见面会。”金曼好不容易挤到她的身边提醒,有工作人员上前维持秩序,将新闻媒体都引领到后面的大厅中。 连忆晨点点头,云深特别空出二十分钟留给记者们提问。 金曼转身又去安排其他事项,连忆晨包里的手机一直在响,她好不容易走到稍微安静点的地方,才能把手机拿出来。 看到来电号码,连忆晨怔了怔,随后忐忑的接听,“周律师,情况怎么样?” “连小姐,”周律师那边的背景声也有些嘈杂,他语气里夹带着兴奋,激动的通知她:“我刚来办好手续,明天上午我们就能接董事长出来。” “真的?”连忆晨声音都在发颤。 “对,”周律师再次肯定的答复她,“明天上午九点。” “厉渊呢?”她握着手机的走到路边。 周律师生怕她着急,急忙告知,“不用担心,裴少那边还有些手续要办,但问题不大。” 那就是说,大家都没事,事情有惊无险?! 挂断周律师的电话,连忆晨鼻尖蓦然一酸。这几个月的焦虑忧心,终于在此时此刻,令她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前方路边停靠着一辆黑色轿车,连忆晨慢慢抬起头,车后座的黑色玻璃在她的视线中一点点落下。男人那张俊美的脸庞,稍稍隐藏在暗影中。 隔着不算远的距离,连忆晨心尖不可抑制的抖动起来。她动了动嘴,发觉喉咙里卡着很多话,却都说不出来。 黑色轿车的后座中,御兆锡双腿交叠,手指轻扣在膝间。他望着连忆晨傻呆呆的站在路边,薄唇不自觉抿起。 滴—— 手机一声响,御兆锡滑开屏幕,只有简单的两个字:谢谢。 男人挑了挑眉,好像并不满意她的道谢。这么俗气的两个字,她就不能换个说辞吗? 他们两人中间隔着一条马路,连忆晨似乎见到他皱起的眉。她握着手机尴尬的低下头,眼睛盯着脚尖,努力在想还能说什么。可想来想去,好像只有那两个字对合适。 “笨蛋。” 御兆锡剑眉轻蹙,忍不住轻叱,真是笨死了,连句感谢语都不会说! 远处淡蓝的天空中,漂浮着大朵棉絮般的雪白云彩。连忆晨一袭白裙站在阳光下,浅浅勾起红唇,嘴角绽放的笑容明亮绚烂。 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对着御兆锡所在的方向,露出一抹笑。 “开车吧。”车后座的男人开口,司机发动引擎将车开走。 御兆锡上半身陷入座椅里,俊脸微微垂下,骨节分明的五指轻轻并拢后抵在小腹上。也许庄乾说的对,他真是千金一丢只为博她一乐! 蓝天白云下,连忆晨嘴角那抹浅笑,算不上楚楚动人,却莫名在他心底镌刻烙印。很多年后,御兆锡才慢慢回味过来,原来她的笑,能够温暖他的世界。 ......交流,吐槽,傍上书院大神, 人生赢家都在潇湘书院微信号xxsynovel (微信添加朋友-公众号-输入xxsynovel) 正文 067 参观她的卧室 清早起来,阳光明媚。连忆晨天还没亮就再也睡不着,爬起来后又不知道要做什么,折腾半天将近天亮时又靠着沙发睡过去。 御兆锡睡醒下床,一眼就瞧见她整个人缩在沙发里,怀中抱着靠垫,睡的很不安稳。有床不睡非要睡沙发? 男人无奈的撇撇嘴,起身朝她走过去,弯腰把人抱起来。可不想他的手臂刚刚触碰到沙发里的人,连忆晨便瞬间惊醒,“到时间了吗?到时间了吗?” 她盯着他问,似乎还没睡醒。 墙上的挂钟不过才6点多,御兆锡薄唇轻抿,道:“没到,你还能再睡一个小时。” “哦。”连忆晨应了声,哈气连天。她脑袋窝在御兆锡的心口位置蹭啊蹭,寻找到一处舒服的位置,乖乖的闭上眼睛。 怀里的人表现出一副温顺的模样,御兆锡低下头,盯着缩在他胸前这团小柔软,心尖不自觉柔和起来。他把人抱上床,掀开被子给她盖好,又低头在她额前亲了亲,才起身出去。 卧室的门轻轻合上,连忆晨并没睁眼。她闭着眼翻个身,磨蹭到他那侧的枕头上继续睡。 红唇缓缓勾起一抹笑,她手脚舒服的打开,放心的入眠。嗯,他好像很喜欢吻她的额头,而且他的怀抱好温暖啊! 波光粼粼的泳池,水面清澈。‘哗啦’一道修长的身影跃入池中,御兆锡矫健的身姿徜徉在水中,他时而暴露出来的健硕胸肌紧实,透着别样的性感。 每天早起,御兆锡基本都会先来游泳。喜欢这项运动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游泳也有助于保持身材,他那毫无一丝赘肉的紧实小腹,全都靠此锻炼出来的。 泳池来回十圈的运动量,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坚持下来的,但御兆锡常年如一日,几乎天天如此。他从泳池出来,拿过边上的毛巾边擦边往楼上走。 卧室的门关着,他因为想到里面的人,所以推门进去的动作刻意放轻。七点钟起床正好,他走到床边,却发现床里并没人。 御兆锡剑眉蹙了蹙,刚要转身,便听见浴室里的水声。 自己起床了?他抿唇笑了笑,抬脚走到浴室外。 手指覆上门把,御兆锡往里推了推,发现门是锁上的。他怔了怔,嘴角扬起的弧度蓦然沉下来。这都多久时间了,她还要锁门,难道还有什么是他没有看过的吗?! 里面的人听见门外的声音,立刻关掉水,全身警觉起来,“谁?” 能进这间卧室的还能有谁?御兆锡薄唇轻抿,站在门外闷声道:“我。” 听到他的声音,连忆晨似乎缓了口气,很快又响起窸簌声,“你要用浴室吗?稍等一下,我很快穿好出去。” 原本没想到他这么快回来,连忆晨洗澡时放慢速度,悠闲的冲洗。可谁知道她刚刚洗完,衣服还没穿,这男人就回来了!早知道他速度这么快,她不应该耽搁的。 大约五分钟后,连忆晨穿好睡衣拉开门。她还不及擦干头发,长发水滴滴的垂在身后,“我好了,你进去洗吧。” 御兆锡身上只穿着一条黑色紧身泳裤,大刺刺袒露他的好身材。连忆晨其实也看过,但那都仅限于暗夜中的暧昧时光。如此这般明目张胆,她还是会觉得尴尬不已,忙低下头不敢到处乱看。 男人倚在门前,瞥见她微红的脸颊,高大的身躯不退不让,故意挤在门边。连忆晨想要抬脚跨出去,却被他挡住去路。她不得不抬起头,只见他眼底的戏虐明显。 讨厌! 连忆晨蜷起双手朝他肩膀推过去,力气并不大,声音微微有些发颤,“让我出去。” “嘶!” 御兆锡抿唇轻笑了声,掌心落在她的脸颊边摸了下,道:“这话不是你最爱对我说的吗?怎么今天自己说了?” 他的话很流氓,连忆晨耳根都红透,一把狠狠推开他,夺门而出,“不要脸!” 男人在她面前,从不会计较是不是不要脸。他并没阻止她逃跑的身影,迈步走进浴室后,也开始洗澡。很快功夫,浴室里有水声响起,连忆晨总算松了口气,坐在床边擦拭长发。 不久,浴室里的水声嘎然而止,紧接着男人开口喊道:“帮我拿衣服。” 连忆晨听力很好,御兆锡一喊她就能听到。但她故意忽略,继续擦拭长发,直到他第二次又喊,她才不得不停下手里的动作。 刚刚他进去时,手里确实没拿衣服。而这间卧室里又没有其他人,她也理应该进去送衣服,可想到那个男人,连忆晨脸颊不自觉蹿红。 她走到衣柜前,眼睛盯着衣服,心底也在不断犹豫,这衣服到底是送还是不送? 浴室里的男人似乎等的不耐烦,略带警告的语气明显,“再给你一分钟,不给我送衣服,我就这样出去!” 噗—— 连忆晨随手从衣柜里扯下一件睡袍,她完全相信御兆锡能干出那种事情来!手里攥着那件白色浴袍,她怯怯走到浴室门前,抬手敲了敲门,“你的衣服。” 浴室里面没人答应,她心头狐疑,伸手将门推开一道细缝,把手里的睡袍顺着门缝伸进去,“御兆锡,你的衣服。” 脚步声渐渐逼近,连忆晨紧张的握着睡衣,蓦然感觉手指一热,御兆锡伸手接过睡衣后,指尖无意识滑过她的手背。 全身泛起一阵鸡皮疙瘩,连忆晨下意识想把手抽回来,却见面前的门缝一闪,随后她整个人都被拽进去。 “唔!” 连忆晨后背抵上门板,不敢置信的瞪着他,“骗子!” 男人张开双臂,牢牢将她困在胸膛间。他缓缓低下头,薄唇擦过她的耳际,“跑什么?又不是没看过,我可以让你好好看!” 呸! 连忆晨慌忙闭上眼睛,一颗心咚咚乱跳,“我不看。” 御兆锡被她脸红的模样逗笑,他一把丢掉浴袍,转手把她抱起来,直接往里面走,“好啊,既然你不是想看,那就一起洗吧。” 连忆晨咻的睁开眼睛,气的脸色铁青,她是那个意思吗?她晃动着两条长腿挣扎,叫道:“御兆锡,我刚刚洗完。” “哦。”男人垂下眼眸,望着她气鼓鼓的小脸,模仿着她的语气,心情大好,“那就再洗一个呗,反正我不嫌弃。” 连忆晨倒吸口气,可她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男人已经俯下脸,吻住她的唇。 浴室的门牢牢关上,连忆晨毫无退路可逃。只是可怜她一个大早就洗了两次澡,而且明显第二次洗澡的时间比第一次多出两倍。 闹到最后,只有她微弱的求饶声:“唔,御兆锡我错了,你放过我吧!” “说吧,哪里错了?” “唔!我……” 连忆晨说不出口,求饶声越来越弱,只能在他耳边一遍又一遍的提醒,她要去接爸爸出来,绝对不能迟到! 四十分钟后,御兆锡才抱着怀里的人出来。连忆晨双腿都在发抖,她沉着脸快速穿衣服,直到离开御苑时,一句话都没搭理他。 混蛋! 银色跑车停在巷口,前面路不算宽,御兆锡把车停下,连忆晨推门往前走。 她脚步稍快,生怕爸爸已经被接出来。御兆锡拎着车钥匙赶上她,掌心贴向她的腰,“腿不酸了吗?走那么快!” 连忆晨恶狠狠瞪着他,好像揉坏他那张完美的脸,太可恨了! 前方警局前站着几个人,御兆锡敛起玩笑,顺势牵过她的手握在掌心。 “晨晨,你怎么才来?”广碧云见到他们出现,语气微有责备。不过她看向御兆锡时,目光很快温和,“御少。” 御兆锡微微点了点头,并没反驳她的面子。 明明起个大早,最后却赶个晚集,连忆晨心里有气,她狠狠甩开御兆锡的手,往前跨了半步,“云姨,爸爸多久才能出来?” “应该快了,”广碧云转头往里面瞅,道:“周律师已经进去些时候,应该差不多出来了。” 这一刻,连忆晨平静的心也因为过度期待而不自觉紧张起来。 欧新月穿着一件粉色连衣裙,同样神色焦急往前看。她瞥见站在连忆晨身边的男人,眼底闪过一抹不服。 又等了十几分钟,还没见前面有人出来。连忆晨手心都是冷汗,甚至都开始胡思乱想。是不是又出什么变故,爸爸今天难道不能出来?! “办手续很麻烦。”身边的男人抬起手,掌心落在她的肩头轻拍。 连忆晨抿着唇,在他安抚的眼神中渐渐定下心。 片刻后,前方玻璃门内有人影闪过,连忆晨眼角余光瞥见什么,惊喜的叫道:“爸爸!” 听到她的喊声,广碧云反应很快,一个箭步冲出去。她故意侧过肩,硬生生把连忆晨挤在后面,“少显。” “碧云。”许久没有见到亲人的连少显满脸憔悴,脸色发暗,整个人都清瘦不少。 广碧云双手抱住他的腰,直接扑进他的怀里哭道:“少显你总算出来了,真的把我担心死了!” “我知道,”连少显稍显凌乱的发丝垂在额前,声音带着颤抖,“我也担心你们。” “连叔叔!”欧新月随着她妈妈站过去,眼泪逼真的往外掉,“呜呜,连叔叔我好想你!” “新月乖,别哭!”连少显拍拍欧新月的头,目光温柔。 这一幕相见的场面,原该感动很多人,可连忆晨被排挤在后面,心头不禁冷笑。 连少显微微平复下心情后,抬眼见到站在后方的女儿,顿时朝她伸出手,“云朵,爸爸出来了。” 心里再多的委屈,都在爸爸这句话中化为乌有。连忆晨往前一步,张开双臂紧紧环住爸爸的怀抱,“爸!” 女儿的呼唤抵在耳边,这刻连少显感慨万千。她从小没有母亲,父女两人相依为命,如今因为这场久别重逢,这孩子还不知道吃过多少委屈! 人家父女重逢,理应煽情感人,只是御兆锡盯着连忆晨红红的眼眶,眉头不自觉皱起。 “爸,他们有没有欺负你?”连忆晨咬着唇,不想让爸爸看到她的眼泪。 连少显笑了笑,隐去眼底的热泪,牢牢握紧女儿的手,“没有,爸爸很好。” 虽然父亲这么说,但连忆晨还是不放心,她忙上下打量,确定父亲身上并没伤口,只是整个人清瘦很多,脸色也不好看。 “董事长,手续都办好了。”周律师后面跟出来,提着公文包走上前。 连少显点点头,见他身后没人,担忧的问,“厉渊怎么还没出来?” “裴少还有几个手续要办,应该很快。”周律师见他不放心,又转回身进去等。 “少显。”广碧云打开包,拿出早就泡好的参茶递过去,走到他的身边另外一侧,“我给你泡了参茶,喝点补补气。” 连少显欣慰一笑,掌心在她手背轻拍,“好,你有心了。” 闻言,广碧云哽咽着红了眼眶,低头默默拭泪。 连忆晨看见爸爸握住她的手,心底的滋味复杂。不过只要爸爸平安无事,她可以不去计较这些小事。 那边的戏不需要欧新月参与,她提着包踮起脚尖,心急火燎往前面瞅:“怎么还不出来?” 御兆锡算是第一次正式见到连少显,他双手垂在身前,径直走到连忆晨身边,“伯父!” 连少显这才看到他,眼神立刻沉了沉,“兆锡,伯父的事情让御家费心了。” “哪里。”御兆锡微微垂下头,神情间透着恭敬,“我爸说,咱们都是一家人,出力是必然,不谈别的!” 连少显开心的点点头,满意他的得体,他伸手握住御兆锡的手,道:“改天我会亲自感谢老太太还有亲家。” “好。”御兆锡应道。 连忆晨夹在他们中间,似乎一句话都插不进去。她低着头,耳根有些发烫。 御兆锡瞥见她微红的脸颊,薄唇轻轻挽起,黑眸里闪烁的颜色,如同此时明媚的阳光。 “厉渊哥哥!” 前方的欧新月,突然惊喜的跑过去,连忆晨偏过头,恰好见到男人投来的目光。 有那么一瞬,她好像读到什么。可惜裴厉渊眼底的神情太深太浓,她始终都看不懂。 “厉渊哥哥,你没事吧?”欧新月关心的问,双手缠上他的胳膊。 “没事。”裴厉渊声音很低,眼睛里有红血丝,显然在里面这两天睡得不好。 “厉渊!”连少显忙上前,裴厉渊同样朝他走过来,道:“连叔。” “好孩子!”连少显拍拍他的肩膀,神情激动。这孩子他从小看着长大,一直对他给予厚望,所幸这些年下来,他都没有令连少显失望过。 “好了,咱们一家人终于团聚了。”连少显不胜欢喜,吩咐道:“走吧,都回家。” 顿了下,他回身招呼周律师:“老周,你也一起。” “董事长,您的心意我领了,下次吧。”周律师摆摆手,今天是连家家宴,外人不适合出现。 连少显抿唇一笑,倒也没有勉强。广碧云跟在他的身边,司机将车开过来。 连忆晨刚要过去,却被御兆锡一把拽住,在她耳边低语:“坐我的车。” “晨晨,过来啊。”广碧云笑吟吟叫她,连忆晨尴尬的站在原地。 欧新月拽着裴厉渊的胳膊,却被他一把推开。她还要再伸手,但见到裴厉渊警告的眼神后,不得不规规矩矩收回去。 连忆晨看到他们的小动作,面无表情别开脸,道:“那辆车满了,我坐这辆。” 话落,她弯腰坐进副驾驶,御兆锡对着连少显微微颔首,便也坐进车里。 连少显一怔,但并没多想。 回到别墅,广碧云安排佣人们准备好所有东西。跨火盆时,她嘴里还念念有词,连少显倒是没有拒绝。 “少显,你快去洗个澡,把晦气都洗掉。”广碧云催促丈夫,连少显无奈笑了笑,起身往楼上走去。 广碧云跟在他的身后上楼。 客厅的沙发里,连忆晨目光暗了暗,心底的滋味酸涩。明明她才是爸爸的亲人,但在这个家里,她却不能跟自己的亲人最亲近。 有些事情,她终究不能替代。 “厉渊哥哥,你也去洗澡吧。”欧新月拉起裴厉渊的手,笑道:“我找妈妈要了艾叶,你也快把晦气洗掉!” 裴厉渊双腿交叠坐在沙发里,眼角余光瞥向对面,笑道:“御少在这里,你们这样迷信,会让他见笑的。” 听到他的话,欧新月不情愿的闭上嘴。 “不会。”御兆锡突然开口,牵过连忆晨的手捏在手里,“我觉得这风俗挺好,裴总不妨试试。” “是吗?”裴厉渊一笑,缓缓站起身,“既然御少如此说,那我今天就试试。” 他笑着站起来,目光掠过御兆锡紧握连忆晨的手时,薄唇明显收紧。 “走吧。”裴厉渊转过头,欧新月见他变脸,反应过来后立刻笑了笑,“我拿给你。” 眼见他们并肩上楼,连忆晨目光平静的垂下头。 客厅里转眼没人,连忆晨努着嘴想把手抽回来,但御兆锡不肯松开。 “不用演了,都走了。”连忆晨语气揶揄。 佣人们都在餐厅忙着准备午餐,没人往前面来。 御兆锡耸耸肩,一把圈住她的肩膀,“带我看看你的卧室。” 她的卧室?连忆晨本能摇头,那可是她的禁地。 御兆锡嘴角微勾,食指在她掌心画着圈圈,“我的卧室都给你睡了,你的都不给我看么?” 他这话说的,倒想她占了他便宜似的!明明一直都在占便宜的那个人是他好不好? 不过话是这样说,但连忆晨盯着他眼底那丝期盼,竟然奇迹般的点了头。 ------题外话------ 连爸爸粗来了,新的一番情节又开始啦!亲们月票都在捂着吗,怎么不见投票,呜呜呜~~ ......交流,吐槽,傍上书院大神, 人生赢家都在潇湘书院微信号xxsynovel (微信添加朋友-公众号-输入xxsynovel) 正文 068 他给的宠溺 这间卧室,御兆锡上次来过一次。那时候连忆晨喝醉,他送醉酒的人回来,并没心思到处看。今天时光正好,他倒是起了好奇心,想要参观她的卧室。 “进来吧。”连忆晨走在前面,伸手将卧室门推开。 御兆锡跟着她进去,第一感觉跟上次差不多。粉色调,所有女孩子忠爱的颜色,但他今天仔细一看,才发觉整面墙壁铺陈着云朵图案的壁纸,置身于此,有种身入云霄的错觉。 “你自己布置的?”御兆锡站在卧室中间,锐利的双眸大概扫视一圈。 连忆晨也在四处看,她有段日子没回自己的家,心里极想念。如今触景生情,她越发觉得心里难过。 “嗯。”连忆晨叹了口气,勉强应声。她抬起头,目光落在屋顶垂下来的那盏云朵造型的水晶吊灯,神情霎时收紧。 她以前一直都认为,只要选到自己喜欢的东西,就能百看不厌。可她却忘记,她选的这盏水晶灯是个易碎品,无乱它多么灿烂迷人,待它粉碎那刻,依旧惨不忍睹。 灯如其人,裴厉渊就是如此。 身边的人怔怔望着那盏灯出神,御兆锡举目望过去,黑眸不禁眯了眯。这盏灯他还记得,上次差点碰到他的头,唯一可取之处便是造型独特。 “好看吗?”连忆晨开口,御兆锡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还可以。虽然俗气,但总算能入眼。” 明明很好看行吗? 连忆晨撇撇嘴,这男人说话永远都是如此高高在上,仿若不食人间烟火。初见他时,她还真以为这人不用吃饭不用睡觉,但近距离接触后,她恍然大悟,原来他也喜欢吃肉,不喜欢吃辛辣食物,也会发脾气,那不就是正常人吗? 可若要说御兆锡是正常人,可为什么人家就是能活出跟其他正常人不同的气场呢? “又琢磨什么?”御兆锡伸出两指拧了下她的鼻尖,她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自己瞅,那眼神好像在看怪物。 “唔!” 连忆晨揉揉鼻子,闷声闷气道:“琢磨你。” “嗯?”御兆锡勾起唇,跨步走到她的面前,“琢磨我什么?” 琢磨你奇葩呗!连忆晨心里如是说,但聪明的没出声。她黑亮的眼珠转了转,立刻抿唇笑起来,“没什么。” 明知她欲言又止,御兆锡也没再问。他双手插兜继续找寻,突然很想找到一些关于她年幼时的成长踪迹。 “那是什么?”桌上摆放的白玉镇纸容易吸引人的目光,御兆锡握在手里,“你喜欢书法?” “还行。” 连忆晨站过去,脸色微微有些不自然。 男人看到她脸颊一闪而逝的异样,缓缓明白过来。他只用两根手指捏住镇纸的边沿,手腕轻晃转起圈。 眼见他的危险动作,连忆晨心都提到嗓子眼。这东西是玉质的,万一摔在地上,铁定粉粉碎。她深吸口气,瞅准时机一把抢回来! “别玩这个,”连忆晨双手紧紧攥着白玉镇纸,立刻放在安全地方,“这是别人的,我要还呢。” 御兆锡伸手的动作,因为她的话又慢慢收回来。还回去?这还差不多! 墙角有个五层的书架,那上面摆放着很多连忆晨上学时的获奖证书,御兆锡明显感觉意外,他拉过身边的人,锐利的目光好像射线般在她全身扫视,“都是你得的?” “废话!” 连忆晨不服气的努起嘴,随手抽出一张指给他,说道:“你不认识字吗?这上面都写着我的名字,难道还是别人的?” “呵呵……” 御兆锡微微弯下腰,神态认真的将她每一张奖状都看完。半响,他直起腰,隽黑的眼眸染着几分淡笑,“我觉得,我很有必要去回访一下你的学校,问问你们老师对于优秀的评判标准是什么?” “……”连忆晨气的瞪大双眸。 “御兆锡!” 连忆晨挽起袖子,完全被他气疯,“你他妈不要太过分!” 她那些花拳绣腿,御兆锡根本不会去防卫,他双手垂在身前,眼见她把自己折腾的气喘吁吁,竟然觉得很好玩。 “啊!” 男人猛然出手,连忆晨挥动的双臂一下子被他圈住。她挣扎不开,整个人很快又被他压着,抵向墙壁。 “你干什么?”连忆晨后背抵着墙,小脸气的涨红。 “阻止你伤到自己。”男人回答的冠冕堂皇,但让她心里更气。她说不过他,打不过他,就连欺负都欺负不过他,这日子还能过吗?! “放开我!”连忆晨急了,好歹这也是她家,明明是她的地盘。可她却忘记,这男人无论在哪里,都能反客为主。 “不放。”御兆锡表情保持不变,闲闲的语气回答。 连忆晨咬着唇挣扎,被他攥着的手腕很快发红刺痛。 她的皮肤很白很薄,稍微用些力就会留下痕迹。御兆锡瞥见她手腕勒出的红痕,不自觉放松钳制她的力度。 “不闹行不行?” 男人俯下脸,嘴角含笑跟她讲条件,“你不闹,我就放开你的手。” “好。”连忆晨平复了下心情,报仇也要把双手解救出来。 御兆锡剑眉挑了挑,在她发亮的眼神里渐渐松开手。可惜连忆晨报仇心太切,只等他力量一松,她就挥拳,所以又被人家抓个正着。 “怎么罚你?”御兆锡俯下身,高大的身影足以将她笼罩在暗影中,他薄唇一点点俯下来,落在她耳边,“说粗话,还敢跟我动手,两罪并罚。” 呸! 还两罪并罚,他以为自己是谁? 连忆晨心尖突突冒火,但她这次也学聪明了,这混蛋能力太强,她不能直接还击。 “呵呵——” 连忆晨勾起一笑,立刻放缓语气,“我不是逗你玩吗?” 御兆锡盯着她那双并不服气的眼睛,笑了笑,“玩可以,可我不喜欢这种玩法。” “那你喜欢怎么玩?”她下意识追问,只想早点解脱。 听到她的问题,御兆锡莫名得意起来。看吧,所以说他的话并没错啊,她的这点小智商,到底怎么得到的奖状? “我喜欢……” 男人俊脸一寸寸压低,连忆晨恍然意识到不对劲。她抿唇往后缩,可惜她身后是墙,并没留给自己退路。 “我喜欢跟你在床上玩。”男人灼热呼吸蔓延在耳边,连忆晨咬着唇,脸颊通红。她仰起脸,瞧见他眼底逐渐变化的眸色,心里咯噔一下。 如果这男人只在语言上跟她玩暧昧,她还能勉强接受。但如果他要有其他行为,那她就要撞墙了,这里可是她的卧室啊! 走廊间有脚步声响起,裴厉渊洗过澡,换上干净的衣服出来。他单手插兜往前走,眼角余光扫到侧面卧室的门半开着。 那是连忆晨的卧室。 微微迟疑几秒钟,裴厉渊转过身,朝着那边走过去。门没有全开,白色门板后面有压抑的声音传出来。 “御兆锡,我认错。” 裴厉渊触上门板的手指一僵,俊脸的神情阴沉下来。他杵在原地,微微低下头,有两道交叠的身影,透过门缝透露出来。 “唔!我真的认错!” “认错可以,一个错误亲一次。” “亲哪里?” “这里。” “……流氓!” 耳畔响起急促的喘息声,裴厉渊蜷起的五指逐渐松开。走廊铺着的白色长毛地毯吸音效果很好,他沉重的脚步踩上去,也没太大的响动。 “你们把栏杆都擦干净!” 不知道过了多久,走廊中响起欧新月的叫声。连忆晨一瞬间清醒,抬手推开身前的男人,双颊火烧般滚烫。 被打断的男人心情不爽,可要继续那也是再不能够。他顺了口气,伸手帮助连忆晨扣好胸前的衣扣,又在她脸颊捏了捏,“认错态度不错。” 连忆晨已经让他气的说不出话来,她找不到什么措辞还能骂他。她将身上的衣服整理好,收拾妥帖后立刻拉开门出去。 带他上楼彻底是个错误! 御兆锡下楼时,客厅里已经坐满人。大家都已经出来,只差他们两个。 “爸爸。”连忆晨规规矩矩走到父亲身边坐下,同时递过来一个眼神,警告御兆锡不许乱说话。 “参观完了?”连少显笑着问。 连忆晨应了声,急忙低下头。她脸色不受控制的发红,生怕被别人看出不对劲。 “完了,”御兆锡带她回答,那张俊脸的神情没有丝毫起伏,“她的卧室很乱。” 连忆晨咻的瞪过去,不想连少显扬声笑了笑,道:“我这个女儿从小娇生惯养,兆锡你还要多教她。” “我会的。”御兆锡从善如流。 无耻! 连忆晨不能还嘴,胸口都气疼。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吗?饶是占她便宜,转头又把她卖了! “哼!” 欧新月冷哼了声,眼神怨愤。 侧面沙发里有道犀利的目光紧逼,连忆晨仰起脸,竟然被裴厉渊阴霾的眼神吓到。她眯了眯眼,这次没有见他别开脸,而是眼神越加阴霾。 “吃饭吧。”广碧云吩咐佣人准备好午餐,笑着过来叫人。 连少显点点头,伸手拉起御兆锡的手,往餐厅走。连忆晨提步跟上,不想再去揣测裴厉渊那抹怒火究竟怎么回事。 餐桌几乎都已经摆满,广碧云站在桌前招呼大家落座,她一边指挥佣人根据大家的座位调整菜色,一边又吩咐厨房继续准备餐后甜品。 “你也坐吧。”连少显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广碧云面色一喜,急忙坐在他的身边。 她端起碗,先盛好碗汤放在丈夫面前,柔声道:“你多吃,人都瘦了。” 连少显笑了笑,也同样给她盛汤。 身边这么亲密的互动令人窒息,连忆晨握着筷子,垂下脸不想看。 “晨晨也瘦了,”连少显下去的第一筷子,先给女儿夹菜。他眼神温和,还如同小时候那样问她,“想吃什么告诉爸爸?” 见他如此,连忆晨总算顺口气。她捧着饭碗伸到爸爸面前,撒娇道:“都要。” 连少显一样一样给她夹进碗里,广碧云嘴角的笑有些僵硬。她转过头望向自己身边的女儿,道:“新月,你吃什么?” “我自己夹。”欧新月脸色很阴,她从小都没有爸爸,最恨连忆晨在她面前秀父爱。 白色骨瓷盘中落下一块排骨,欧新月惊喜的抬起眸,裴厉渊嘴角噙着笑,语气温和,“不是喜欢这个吗?吃吧。” “谢谢厉渊哥哥。”欧新月的心瞬间雀跃起来。 连少显为女儿夹完菜,又见那边两个孩子相处融洽,不禁心生安慰。只是他根本不曾察觉,这中间那么微妙的关系。 原本挺好的食欲,一点点都被他们搅和。连忆晨戳着碗里的菜,竟然不想张嘴。 “我也想吃。”面前伸过来一个碗,连忆晨错愕的瞪过去,御兆锡下巴朝她点过来,道:“怎么不给我夹菜?” 夹菜?! 连忆晨脑袋嗡一声响,这男人真是够了。可她还没发火,连少显微微不满的声音便传来,“晨晨,快给兆锡夹菜。” 要疯了要疯了! 连忆晨欲哭无泪,但爸爸都说话,她总不能反驳。气哼哼接过他的碗,她胡乱挑了几样塞进他的碗里,也不管他是不是喜欢吃。 “兆锡,多吃点。” 连少显客气的照顾这位未来的准女婿,御兆锡也表现的很随意。只是他低头瞅着碗里的菜时,嘴角抽了抽。 她肯定是故意的! 明知道他不喜欢辛辣,喜欢清淡,却独独给他弄些重口味的菜! 连忆晨咬着筷子,心底偷偷发笑。嗯哼,现在知道她的厉害了吧?让你欺负我,让你占我便宜,自作自受吧! “晨晨。” 连少显吃了几口菜,好像想到什么,试探的问:“你住在御家总归不太方便,现在爸爸也回来了,你搬回家吧。” 好啊! 连忆晨就要脱口而出,但腰间一紧,御兆锡掌心瞬间紧扣。 “伯父,”御兆锡放下手里的筷子,那张完美的脸颊泛起淡淡的笑,“让晨晨搬进御苑是我奶奶的意思,她说御家缺少一位女主人,让她管家。” 呸呸呸! 连忆晨大声在心底反驳,你们御家人能不能要点脸?怎么说谎都不打草稿吗?! “奶奶的意思?”连少显神色稍变。 御兆锡点点头,又道:“我爸也是这个意思。” “呵呵,”连少显轻笑了声,神情沉寂,“真是太高看晨晨了,这孩子哪里会管什么家,只怕她会到处添乱。” 连忆晨瞥着嘴,心想她有那么差劲吗? “没关系。”御兆锡轻轻拉过身边人的手,握在掌心,“随便她怎么样都好,我会帮她收拾残局。” “……” 连忆晨倒吸口气,想骂他又骂不出来。她眼睛盯着脚尖,一颗心咚咚乱跳,因为他的话,心底有些酸,又有很多甜。 “哈哈哈——” 连少显抿唇笑出声,抬手拍了拍御兆锡的肩膀,道:“这样你会把我的宝贝女儿宠坏。” 御兆锡不在说话,连忆晨挑眉朝他看过去,只见他对自己眨眨眼,那一抹来自眼底深处的宠溺,足以令她眩晕。 用过午饭,男人们都在小客厅里喝茶聊天。裴厉渊跟御兆锡面对面坐着,连少显似乎拿出珍藏已久的好茶,三个人相谈甚欢。 广碧云在厨房收拾,欧新月总会在连少显面前装作一副乖乖女的模样,所以她也在厨房帮忙。一时间,只有连忆晨最无聊。 她也不知道要做什么,只能靠在客厅的沙发里看电视。电视节目并不好看,她不停的换台,突然感觉在这个家里,找不到属于她的位置。 迷迷糊糊就要睡着时,忽然有人给她身上盖了条毯子。她睁开眼,“爸爸。” “累了?”连少显坐在女儿身边。 连忆晨摇摇头,挽起他的胳膊将头靠在父亲的肩膀上,“没有,电视无聊。” 她往小客厅瞅了眼,御兆锡跟裴厉渊正在下棋,一局还没分出胜负。 “晨晨。”连少显撇开其他人,特别拉住女儿说话,“住在御家好吗?” 当然不算好,但现在这样,她回家住也会很难受。 连忆晨努力挤出一抹笑,“还可以。” “想不想回家?”连少显到底还是不放心。 “爸爸,”连忆晨沉下脸,神情倒是很平静,“你刚出来,云深也刚稳住,我搬进御苑在外人看来那是件令人羡慕的事,可我如果搬出御苑,外面人又会怎么看?” 连少显一怔,神情有几丝失落。 “放心好了,我能照顾好自己。”连忆晨脸上堆起笑,安抚父亲,“而且我早晚都要嫁过去的嘛,让我先适应一下也不错!” 女儿自幼丧母,连少显难免对她多宠爱些。他自己的女儿自己心里清楚,这孩子也是报喜不报忧,但有一点她说的对,搬进御苑是件令人羡慕的事,要是搬出来,必然会成为众人猜测的话题。 “有事不能瞒着爸爸。” “嗯。” 连忆晨缩着肩膀往爸爸怀里磨蹭,试图寻找儿时的那种温暖。可他衣服上沾染的香水味道,又让她黯然心伤。 一局棋未分胜负,连忆晨知道裴厉渊十八岁时候就已经赢过专业国际象棋的赛手,但御兆锡底子如何,她并不清楚。 “这次分不出胜负,只能等下次。”裴厉渊瞅着棋盘,笑吟吟的开口。 御兆锡点头,薄唇微勾,“下次再约。”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连忆晨并不想让他们两人多接触。她提着包走过去,拉起御兆锡的手,“爸爸有话跟你说。” 御兆锡转身过去,连少显正坐在客厅等他。 那边说话声不高,连忆晨只能见到御兆锡偶尔点头附和,并没怎么见他开口。稍后,她收回视线,目光不期然落向身边的男人。 “周律师把你的手续都办好,应该不会再有别的问题。但是明天爸爸回到云深后,肯定要召开股东大会,你还要再配合一下。” “放心,我一定全力以赴配合你们演戏。”裴厉渊抽出一支烟点上,连忆晨被他呛声,瞬间找不到说辞。 刺鼻的烟味窜过来,连忆晨皱眉往后躲开半步,彻底找不到说辞。 “走了。”身后有人叫,连忆晨如释重负般跑过去。御兆锡自然牵过她的手,两人并肩走向那辆银色跑车。 手中的烟蒂熄灭后,裴厉渊不禁冷笑声。这个家,她真的不要了吗? 开车回去御苑的路上,连忆晨脸色有些沉。她望着车外的景物,蹙眉问身边的人,“爸爸跟你说什么?” “让你搬回家住。”御兆锡单手握着方向盘,闲闲的回答。 “你怎么回答?” “我说,你喜欢睡我身边。” 连忆晨脸颊发红,瞪着他逼问,“你说不说实话?” 男人抽出手机递给她,道:“不信我的话,你就自己问。” 一把躲过他的手机,连忆晨作势就要拨号。身边的男人脸色毫无慌张,她咂咂嘴,反手又把手机还给他。不好玩! 车子沿着山路一直往上,临近那两扇大铁门时,御兆锡偏过头盯着她的眼睛,说道:“你爸说,让我不要给你太大压力,让你慢慢学习。” 闻言,连忆晨眼眶一酸,别开脸不在看他。 回到御苑时,天色已暗。御兆锡走在前面,连忆晨跟在他的身后。 “少爷。”客厅里早有人等候多时,舒霞千年不变的冷脸别想看到半点笑容。 御兆锡薄唇轻抿,走到沙发边坐下,“有事?” “老太太吩咐我过来的。”舒霞倒也识相,知道每次在御兆锡问话时,都把老太太搬出来。 见到她出现,连忆晨整个人都觉得不好了。有些人虽然不熟悉,但看到就会反感,显然这位舒总管给她的感觉就是这样。 “少奶奶。” 果然她又把矛头指向连忆晨,“老太太问,您肚子有动静了吗?” 有屁! 舒霞眼睛紧紧落在连忆晨的肚子上,她无奈的撇撇嘴,“没有。” “对不起少奶奶,您自己说了不算。” “什么意思?”连忆晨一怔。 舒霞垂下头,神态看似恭敬,语气却是嚣张的很,“让我摸摸。” 话落,她手指搭在连忆晨的手腕上。 很快的功夫,舒霞抬起手指,眉头不自觉蹙了蹙。 “好了吗?”御兆锡捏着车钥匙站起身,伸手将连忆晨拽到身边。 “少爷,少奶奶有没有按时喝补药。”舒霞紧追不放。 “喝了。”御兆锡掌心落在连忆晨的后腰,笑道:“你回去告诉奶奶,她的药不灵了,要不然换个大夫试试?” “噗!”连忆晨忍不住笑出声。 舒霞脸色铁青的垂下头,倒是不敢跟他犟嘴。 转身同他上楼,连忆晨乖乖窝在他的胸前,没有挣扎。嗯,这男人关键时刻表现还不错,帮她说谎的功夫倒是不赖。 眼见他们两人一唱一和戏虐自己,舒霞心底早已气翻。御兆锡是御家的少爷,她自然不能拿他怎么样,可连忆晨一个刚进御家的新人,竟然也不把她放在眼里? 佣人端着白瓷盅走过,舒霞往前拦住她的去路,压低声音问道:“少奶奶每天都按时喝药吗?” “应该喝吧。”佣人如实回答,“我也不太清楚,每次把药送进去后,少奶奶都叫我离开,等我再去收东西的时候,白瓷盅里面就没药了。” 原来是这样,舒霞缓和了脸色,错身让开,“你去送药吧。” “是。”佣人应声离开。 舒霞常年跟在御老太太身边,大家都知道她这个人很阴暗,所以没人敢得罪她! 翌日早上,连忆晨起床后,才想起昨晚那碗药没有倒掉,她忙端进厕所倒掉,换好衣服赶去上班。 她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佣人进来。抽水马桶中,还有一些没有冲干净的药材,那佣人确定后急忙端着白瓷盅离开。 今早踏进云深,连忆晨觉得全身充满力量。爸爸回来了,从今以后再也没人能够对云深虎视眈眈,她也能松口气,专心把精力投入在设计上。 “总裁。” 连忆晨刚进办公室,秘书便小跑过来通知,“董事长请您过去。” “知道了。”她把皮包放下,转身出了门。 办公室外的秘书见到她过来,急忙站起身,“总裁,您跟我来。” 连忆晨点点头,跟在她身后往前。 “扣扣——” 秘书敲了敲门,等到连少显的同意后,才把门打开,“您请进去。” 连忆晨侧身往里走,声音愉悦,“爸爸,你找我……” “忆晨姐姐。”桌前站着的那个人,猝然令连忆晨嘴角的笑收敛。 欧新月笑嘻嘻跑过来,一身笔挺的职业装得体。 “你来干什么?”连忆晨抿起唇。 “来上班呀,”欧新月满脸兴奋,道:“连叔叔让我来云深实习。” “晨晨。”连少显抬起脸,目光温和的望向女儿,“新月这次的考试成绩很好,爸爸想要她进云深提前熟悉一下。” “爸爸!”连忆晨刚要开口,身后的门一开一合,又有人进来。 “连叔。”裴厉渊单手插兜进来,站在连忆晨身边。 “厉渊来了,”连少显站起身,绕过转椅走过来。他径直走到裴厉渊面前,道:“你给新月安排个适合她的职位,多教她些东西。” “好。”裴厉渊眉头都没皱,乖顺的答应。 连忆晨怒不可遏的望向他,却见他满眼都是笑意。只是那抹笑,怎么看怎么令她难受。 “谢谢连叔叔,谢谢厉渊哥哥。”欧新月抬脚走到裴厉渊身边,看向连忆晨的目光中溢满挑衅。 事情始料不及,连忆晨红唇紧抿,彻底沉下脸。 ......交流,吐槽,傍上书院大神, 人生赢家都在潇湘书院微信号xxsynovel (微信添加朋友-公众号-输入xxsynovel) 正文 069 过来,站在我身边 “金主管,您不能进去!” 助理阻拦不住,金曼气哼哼推门进去,“裴厉渊,你什么意思?” “裴经理,我拦不住……”助理怯怯的回答。 裴厉渊笑了笑,并没生气,“没你的事。” 办公室里还有好几个其他部门的主管,大家见到金曼怒气冲冲闯进来,多半能猜到原因。他们不敢多话,但底也都抱着看热闹的心。 “你们先去工作。”裴厉渊开口赶人,那几位识相的拿着东西离开。 “一大早起来,就有人招惹金主管生气了?”裴厉渊坐在转椅里没动,闲散的口气。 啪! 金曼双手撑在桌面,俯身朝他靠过去,“你想整我?” “此话何解?”裴厉渊摊开双手,摆出一副无辜状。 “何解?”金曼脸色铁青,妆容精致的小脸写满怒意,“你把欧新月安排到我这里,安的什么心自己明白!” 听到她的话,裴厉渊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回答的极为从容,“董事长亲自下的命令,你以为我能安什么心?” “少废话!” 金曼并不买账,望向他的目光阴霾,“你自己被降了职,心里不平衡找我发泄吗?裴厉渊我告诉你,你就算把董事长抬出来也没用,赶紧把那个小贱人给我弄走!” “人已经是你的了,随你处置。”马克杯中的咖啡余香袅袅,裴厉渊手指轻抵杯沿,道:“金曼,我也告诉你,这人我就是特别给你安排的。” “你?!”金曼瞬间气炸,踩着高跟鞋就要冲过去。 裴厉渊并没躲闪,他倒是想看看这女人能彪悍成什么样? “金子——” 身后有人叫,金曼不得不转过头,抬起的双手缓缓放下。连忆晨站在办公室外,语气很平静,“你跟我过来。” 这种时候连忆晨开口,明摆着给金曼台阶下。她抿唇犹豫了下,才仰首挺胸离开。 裴厉渊偏过头,眼见连忆晨头也不回的离开,唇间溢出一抹淡笑。 “晨晨!” 踏入这间办公室,金曼顿时火冒三丈,“他妈的裴厉渊这个混蛋,你就是故意整我!” 端起桌上的冰镇果汁,连忆晨亲自递给她,道:“消消火。” 金曼当真被气的不轻,端起果汁一股脑灌下去,“妈的,这口气我咽不下去!” 她放下杯子又要起身,却被连忆晨按住肩膀。 “好了。” 连忆晨沉了沉神情,道:“爸爸让她进来云深,我都要服从。” 听到这个金曼更是气不过,招来秘书又要了杯冰镇果汁,一边喝一边说,“董事长降了裴厉渊的职,这挺好!可是为什么把欧新月弄进来,难道他要讨好你小妈?” 连忆晨微微低着头,额前散下的碎发挡住她此时的表情,“裴厉渊被降职只是为了掩人耳目,股价的事情他把责任承担下来,云深不能不对他做出惩罚。至于欧新月,也许爸爸有他的想法。” “什么想法?”金曼依旧不服气,“他如果考虑过你的感觉,就不会把欧新月弄到你眼前。而且那个小贱人跟裴厉渊的事情,你爸爸知道吗?” “不知道。”连忆晨缓缓抬起头,黑亮的眼底一片暗色。 ‘喀嚓喀嚓’咬着杯子里的冰块,金曼试探的问她:“要不然咱们给董事长透透气?” 连忆晨摇头,回答的坚决,“爸爸刚出来,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他操心,别在惹他生气了。” 这话倒是不假,连少显今早到现在一直都在开会,这些日子集团积压很多事情,而那些股东们见他回来,也全都一窝蜂倾倒过来。 “一个欧新月,不会对我有什么影响。”连忆晨挑了挑眉,语气倒是轻松不少。 “哼!” 金曼冷哼了声,道:“很好,既然她自己非要往枪口上撞,那姐姐就成全她!” “金子!” 连忆晨想要喊住她,但金曼已经怒气冲冲离开。她抿起唇,秀气的眉头紧锁,这件事不要说金曼感觉无法接受,就算是她也很难理解。 可是人是爸爸亲自安排过来的,她只能压制着金曼。 整个上午,连忆晨都没出过办公室的门。她怔怔坐在转椅里,不知道在想什么,也没心思工作。良久,她拉开抽屉,从最下面取出一个玻璃相框。 相框中是一张泛黄的照片,连忆晨定定望着里面的两个人,眼眶渐渐发红。从她有记忆开始,就没见过妈妈,只有照片中的这个影像。 爸爸说,这就是妈妈,是一个用自己的生命换取她的生命的人。 有多少次午夜梦回,连忆晨都在祈求上苍,能够让她看一眼,哪怕只是一眼,她都会觉得幸福。可是妈妈从没出现过,即使在她的梦里。 醒来后,她能见到的,只有照片。她无法摸一摸妈妈,更无法听一听妈妈的声音,记忆最深处,妈妈对她的所有概念,只有生命与鲜血。 都说只闻新人笑哪闻旧人哭,连忆晨相信爸爸是爱妈妈的,只是妈妈离开的太早。她抬起手,轻轻抚着相框中爸爸和妈妈的结婚照,心底满是失落。 人这一生,说起来可以很长,却也可以很短。连忆晨不知道现在对于爸爸来说,她的妈妈还意味着什么?她不敢问,也许连她自己都不能再肯定什么。 一上午基本都荒废过去,连忆晨心情不怎么好的下楼。她坐电梯到楼下,想找金曼一起吃午餐。 电梯门打开,走廊中聚集不少人。她怔了怔,前方人群中有激烈的吵闹声传过来。 “为什么让我端茶倒水,我又不是佣人!”欧新月双手叉腰站在金曼面前,语气咄咄逼人,“厉渊哥哥让我来这里,不是让我做这些伺候人的事情!” “伺候人?”金曼冷冷勾起唇,笑道:“后勤工作对于一个部门来说很重要,大家的衣食住行都需要你来打理,这不叫伺候人,应该叫做为同事服务,做好本职工作!” “本职工作?”听到这个欧新月脸色更加难看,她一把扯下胳膊上的套袖,怒声道:“打扫厕所也是本质工作?” “说的不错。” 金曼拍拍巴掌,妆容精致的脸颊笑容明艳,“厕所可是必不可少的重点部门,所有人每天都必须使用的,并且整个部门利用率最高的地方!” 她故意把话说的这么恶心,气的欧新月脸色发青。 连忆晨站在人群外围,听到金曼的讥讽,不禁勾起唇。这丫头就是喜欢惹事! “金曼,你没权利这么安排我!” 欧新月怒极,抬手指着金曼的鼻子叫道:“是连叔叔让我来的,又是厉渊哥哥帮我安排的,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啊——” 众人听到欧新月的话都一阵唏嘘,难怪她突然空降进云深,原来人家有后台啊! “哎哟!” 金曼捂着嘴笑了笑,眼底的神情漠然转冷,“听说现在有后台的都好使,那我倒想问问欧小姐,你这后台是几个意思?” 连少显做事并不喜欢张扬,来之前广碧云曾经叮嘱过女儿,不让她到处宣扬自己的身份,避免惹来麻烦,但今天被金曼这样挤兑,她气的没办法才会矢口。 眼见她不说话,金曼笑着挑了挑眉,道:“你说你长得也不难看,怎么就那么让人讨厌呢?!” 顿了顿,金曼跨步上前走到她的面前,一手拍着欧新月的肩膀,厉声说:“姐姐出来混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玩泥巴呢,所以别跟我装,我不吃你这套!” 闻言,欧新月眼底的神情瞬间沉下去。她瞪着金曼的眼睛,道:“金曼,你给我等着!” 话落,她转过身拨开人群,作势就要上楼。 “站住!” 欧新月停住脚步,回过身时,连忆晨已经站在她的身后。 “你要去哪里?” “你们都欺负我,连叔叔不会答应的。” 似乎猜到她会这样说,连忆晨勾了勾唇,语气很稳,“爸爸还在开会,没空见你。” “我不信。”欧新月欲走,却被连忆晨一把扼住手腕,“这里是云深集团,不是连家,没有你的连叔叔!” 听到她的话,欧新月脸色变了变。 “第一天上班就不服从安排吗?”连忆晨盯着她铁青的脸,并没任何多余的感情,“云深的员工守则你看过吗?不服从安排的后果就是被辞退!” “你们故意整我!”欧新月眯了眯眼。 故意整她倒是谈不上,不过见到不爽肯定是真。连忆晨抿唇笑了笑,道:“任何工作都需要有人去做,如果你来云深只想看风景,那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你可以后转下楼,云深不要这样的人!” “你——” 欧新月脸色不断涨红,周围看热闹的人都在指指点点,偷看笑话。可是连忆晨跟金曼比起来又有不同,她又不能来硬的。 “好,我去工作。” 欧新月低头走到桌前,拿起刚刚被她丢开的套袖,缓缓转过身走向走廊尽头。 “她又出什么幺蛾子?”金曼原以为今天她会大闹一场,没想到欧新月还挺能忍,竟然选择忍辱负重。 大家眼见风波平息,识相的都离开。 “你别再给我闹幺蛾子就行。”连忆晨无奈的撇撇嘴,金曼这性格也是太张扬了些,不知深浅,容易招惹麻烦。 “哼,我看她不顺眼嘛。”金曼低声喃喃,倒是不敢跟她顶嘴。 连忆晨自然心里也不痛快,但她会顾忌云深,顾忌连少显的感觉。不想让爸爸为难,所以即使她有多么不舒服,都尽量压抑自己。 “差不多就行了。”连忆晨拉过金曼往电梯走,不忘叮嘱她:“我不想因为她闹出什么,更不想让我爸爸难做!” “好吧!”金曼勉为其难的答应,完全看在连忆晨的面子上,“不过先让我玩两天,你也看到她刚才的嚣张样子了,我要是不治治她,她以后就能骑我头上。” 连忆晨扯唇笑了笑,了解金曼争强好胜的脾气。更何况,她心里也很不爽! 久别集团事务,连少显忙的团团转。连忆晨相见父亲一面,竟也没排上对,股东们一个接一个的来讨好,她无奈的笑了笑。 算了,欧新月那点小事没必要拿出来说,给她一些教训也是必然。 回到办公室,助理将市中心广场的修改设计图送进来,再次让连忆晨过目。这个项目是她亲自跟进,并且为云深拿下的一个大项目,虽说是公益项目,但背后隐藏的商机却很多。 相比市场推广,连忆晨更加偏爱设计。如今连少显回来,她只需要把后续工作安排其他人跟进,自己一心研究设计图纸。以前云深承建的各种公益项目图纸,多数出自连少显之手,如今连忆晨接手,对于她自己亲自操刀设计的这个项目,怀着忐忑又期待的心。 力求尽善尽美,便是连忆晨此时的心情。她坐在电脑前,再一次查看自己的设计图,又发觉有两处细微处设计的不够理想。 其实无关大局,但连忆晨对于自己的设计图,总抱着追求完美的态度。 桌上的手机响,她没看来电,直接把电话接通,“喂?” “是我,”电话那端的男人出声,连忆晨一怔,将注意力从设计图上收起来,“有事?” 御兆锡握着手机走到安静的地方,道:“今晚我有事不能早回去,我昨天答应筝筝送她一套书,你能不能帮我去买回来?” “书?”连忆晨勾起唇,故意揶揄,“你还缺书吗?” 他是不缺书,但是能给御筝看的倒是不多。御兆锡似乎笑了声,听出她的打趣,心情颇好的跟她玩笑,“我那些都是原本珍藏版,你真的忍心被筝筝拿去当童话书?” “噗!” 连忆晨撇撇嘴,语气含着一丝娇嗔,“好吧,勉强帮你一次。” “Thank—You。” 只有这么一句简单的谢谢?连忆晨想起他平时的傲娇模样,暗暗不服,“只是这样谢我?” “唔!” 电话那端的男人轻叹了声,唇边的笑意即使隔着话筒都能传递过来,“既然你不满意口头的,那就只能等我晚上回去,好好用行动来表示我的感激。” 连忆晨咬着唇,双颊滚烫,“快说买什么?” 她不好意思了吗?御兆锡薄唇扬起的弧度温柔,心底有暖流划过。 记好他要买的书后,连忆晨急忙挂断电话。她拍了拍绯红的脸颊,果断察觉自己跟他不是一个档次。调戏变作被调戏,这是个什么情况? 扫了眼墙上的挂钟,距离下班时间还有一个小时。既然领取他的任务,连忆晨就会完成,反正被他闹的也没心思工作,她干脆提早下班,帮他去买书。 开车来到市中心的一家书店,这里算是安城比较大的店铺之一。一层各种书籍几乎都涉猎,二层都是音像制品。 童话书并不难买,连忆晨在一楼左侧很容易找到。不过有一本已经卖完,她找了很久都没找到,询问老板后总算找到有货,但最快明天才能到。 连忆晨办事很认真,她留给老板电话,到货后要及时通知她。 抱着选好的几本书,连忆晨走到收银台,排队结帐。这家书店开在街角闹市区,平时客人很多,她随手翻开一页,眼底难掩笑意。 这种书她家里也有几本,初中时候最喜欢看。那时候她总在想,为什么童话故事里的王子,她一个都没遇见呢? “HELLO。” 前面有人转过身,连忆晨抬起头,眼底顿生笑意,“阿周?” “真的是你。”颜周原还担心认错人,忙跟身后排队的人对调位置,站在连忆晨身边来,“你来买书?” 他见到怀里抱着几本书,凑近细看后不禁蹙了蹙眉,“你喜欢看这种?” “呃……” 连忆晨摆摆手,解释道:“给我妹妹买的。” “哦。”颜周这才点点头,她看着也不想这么幼稚的人。 “你也来买书?”连忆晨反问。 颜周扬起手里的一张CD,笑道:“不是,我买这个。” 他穿着体恤牛仔,一副耳麦搭在肩上,全身透着嘻哈风。连忆晨笑了笑,同他闲话起来,“你平时不上班都听这些?” “才不呢!”颜周摇头,把他手里的CD伸过来,指给连忆晨看,“这么老的曲子我才不喜欢,是我三哥要的。” 老? 连忆晨瞥了眼那张CD上的曲目,暗暗流汗。那些歌曲她也很喜欢的,怎么就老了呢?难怪现在人都说三岁一个代沟,看起来她在颜周也很老吧! 颜周好像并没差距她的异样,依旧跟她热切的聊天。前面结帐的队伍渐渐往前,连忆晨抱着书往后错开,礼貌的说道:“你先。” 颜周笑了笑,把CD放在桌上。 “65块,谢谢。”老板扫过条形码,却迟迟没有等到钱。 “65块。”老板又重复一遍。 “我耳朵没聋!”颜周脸色沉下来,他双手沿着上衣口袋摸到下面裤子口袋,可惜都没找到一份钱。坏了,他没有出门带钱的习惯! 后面有人开始催,“能不能行啊,你一边找去,我们先结帐!” 颜周咻的厉目,瞬间摆出一副小爷模样,“等着,我不能结帐,你们也都别想结!” “这人怎么回事啊?” “是啊,你没钱还耽误别人,什么人啊!” 周围议论声不少,连忆晨蹙起眉,问道:“我们一起结。” “不要。”颜周扬起下巴,“我就不结。” 大家都在指指点点,老板遇见这么个难缠的主儿也没办法。连忆晨尴尬的笑了笑,往前凑过去道:“一张CD而已,算我送你的。” 这话听着舒服很多,颜周撇撇嘴,勉为其难的点头,“好吧。” 结帐以后,颜周跟着连忆晨走出书店。他瞅了眼手里的CD,不禁笑道:“这是我三哥要的,算他欠你的,回头我告诉他!” 汗! 连忆晨并不想要谁欠谁的,她只想赶紧结帐走人。 “用不着客气。”连忆晨婉拒,路边有辆高级黑色轿车驶来,颜周眯了眯眼,准备下车的司机立刻会意,转身又回到车里。 “你要走了?” 要买的已经买完,连忆晨肯定要走。她点了点头,礼貌的询问:“要我送你吗?” “不用了。”颜周耸耸肩,那张白嫩的脸庞染着笑。 毕竟跟他不算太熟,连忆晨也不好多让,她道了声再见便拿着东西离开。白色悍马开出停车场,她下意识又往路边看了看,并没发现颜周的身影。 没想到他速度还是蛮快的。 驾车回到御苑,连忆晨步伐轻盈的往里走,她刚踏进客厅就见到御筝站在玄关,“筝筝,你的书我买了。” “唔唔!” 御筝背过身,对着她一个劲使眼色,嘴里支支吾吾不知道再说什么。 “怎么了?”连忆晨没有察觉不对,换了鞋径直往里走。 御筝刚要开口,已经有人先她一步,“少奶奶。” 舒霞低头走过来,连忆晨看到她,霎时明白过来为什么御筝那副表情。糟糕,惹上麻烦了! “回来了。” 客厅的主位上,御老太太的声音沉稳有力,连忆晨咬着唇,立刻意识到不好。 “大嫂,你是不是还要出去?”御筝挤眉弄眼暗示,连忆晨把书递给她,附和道:“是啊是啊,我还有事要出去。” “站住。” 老太太冷下脸,连忆晨倒吸口气,不得不面对,“奶奶。” “御筝,你上楼去。”老太太发话。 “哦。”御筝抱着书本不紧不慢上楼,她故意愁眉苦脸,却在转身前丢给连忆晨一个眼神。她跑上楼,关上门后立刻给御兆锡打电话。 “有话跟我说吗?”御老太太捧着茶碗,笑吟吟开口。 连忆晨脸色还算平静,“没有。” 啪! 茶碗掷向桌面,御老太太沉下脸,舒霞立刻把人带出来,“少奶奶,老太太每天给你送来的补药,你都按时喝了吗?” 连忆晨一怔,没有说话。 “你每天负责给少奶奶送药,你来说。”舒霞瞪着站在边上的佣人,语气极冷。那个小姑娘早就被吓得瑟瑟发抖,声音都带着哭腔,“我,我……” 她低头走到连忆晨身边,哀求道:“少奶奶,您别怪我。” 佣人含着眼泪抬起头,直言道:“少奶奶没有喝药,我看到她把药都倒掉。” 这是早就收集好证据,只等她回来定罪了吧?!连忆晨不愿意连累其他人,她伸手把跪在地上的佣人拉起来,道:“我没喝。” “为什么不喝?”舒霞见她承认,不禁暗自欢喜。 “苦。”连忆晨如实回答,那药当真很苦。 “碰——” 茶碗被人狠狠丢过来,碎裂在她的脚下,连忆晨抬起头,只见御老太太脸色气的铁青,声音更是阴霾,“跪下!” 跪? 连忆晨错愕不已,凭什么让她跪?就因为没喝那些破药?! “不跪?”御老太太冷哼了声,她今天既然来,肯定有备而来。舒霞会意的点点头,立刻有两个彪形大汉上前。 这是老太太亲自带来的人,秦叔也不能拦。他脸色凝重的杵在边上,抬眼瞅向大门外。 连忆晨第一次看到这种阵势,有些懵了,以前只在电视里看过,怎么转眼就要跑她身上来实现了吗?那两个人作势就要过来,她似乎都能预感到他们会按住她的肩膀,强行让她下跪。 可越是这样,连忆晨越是不服。她还没受过这样的委屈,当下握紧手里的包,打算豁出去! “谁敢动她一下。” 这刻,连忆晨恍然发觉,御兆锡的声音竟然令她如此想念。她偏过头,迈着急促步伐朝她走过来的男人,就是那个每次都欺负他的男人吗? 御兆锡薄唇轻抿,扫了眼前方那些人,黑眸不禁眯了眯。御筝电话里说的不算清楚,他一路飚车回来,早就猜测到八九不离十。 “傻站着干什么?”男人开口的声音总是那么高傲,连忆晨鼻尖一酸,委屈的垂下头。 讨厌!怎么每次都说她傻?! “过来。” 御兆锡双腿并拢站在原地,抬起右手朝她伸过去,道:“过来,站在我身边。” 有他这句话,连忆晨偷偷抿起唇,一步步走到他的身边,与他并肩而站。 ......交流,吐槽,傍上书院大神, 人生赢家都在潇湘书院微信号xxsynovel (微信添加朋友-公众号-输入xxsynovel) 正文 070 他愿意成为她的救兵 “过来。” 御兆锡双腿并拢站在原地,抬起右手朝她伸过去,道:“过来,站在我身边。” 有他这句话,连忆晨偷偷抿起唇,一步步走到他的身边,与他并肩而站。 稍显冰冷的五指被男人温暖的掌心包围,连忆晨低着头,红唇弯起的弧度越来越大,她很想再往他身边靠一靠,但又觉得不好意思。 男人转而将掌心贴向她的腰,长臂收起后,便将她紧紧拉到身边。 面前这两人神情表现的如此明显,御老太太脸色深沉,冷冷的问道:“兆锡,你跟她一起骗我?” “不是骗。” 御兆锡眉头轻蹙,锐利的双眸直射前方,“那个药,是我不让她喝的。” 身边的男人大义认罪,连忆晨惊讶的望向他,心底顿时冒出甜蜜的小泡泡。这个男人……正在帮她顶罪吗? 呜呜呜,御兆锡,你好可爱! “你不让她喝的?!”御老太太重复了遍他的话,“理由?” 御兆锡潋滟唇角勾了勾,眼角眉梢闪过一抹淡笑,“奶奶,你觉得我需要那些补药才能让她生儿子吗?” “……”御老太太蓦然一怔。 噗! 连忆晨心底刚刚涌起的那丝感激,又被他的话冲淡。混蛋啊混蛋,这种时候都不忘记占她便宜,哼! “少爷,老太太不是这个意思。”舒霞站在老太太边上,擅自开口说话。 啪! 连忆晨还没看清什么东西飞过去,原本站在老太太身边的舒霞便双膝落地,整个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啊——” 舒霞双手捂着膝盖,惨叫着跪在大理石地上。御老太太一惊,下意识想要伸手扶她站起来,却听御兆锡冷冷的开口,“主人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下人插嘴吗?御家的规矩,你都忘记了吧!” 舒霞额头很快渗出冷汗,毕竟她人是上了年纪的,膝盖猝然跪在冷硬的大理石地面上,这一下子就够她受的了。 御兆锡随手把车钥匙丢过去,砸中舒霞的膝盖,她腿一软,身体的全部重量都压在右腿的膝盖上,狠狠磕向地面。 即使隔着一段距离,连忆晨都能听到骨骼咯吱的闷响。她抬眼扫过去,见舒霞脸色发白,不禁担心那条腿会不会骨折? “老太太……”舒霞语气里含着几分哀求,眼神殷切的盯着主人。 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中,隧又收回来。御老太太沉着脸坐在椅子里,没有说话。舒霞是太看不出眉眼高低,被人抓住把柄,她不能坏了自己定下的规矩。 “跪着。” 御兆锡依旧不依不饶,他拉过连忆晨大刺刺坐在对面的沙发里。气氛被他这样一搞,瞬间由悲剧变成喜剧,连忆晨勾起唇,想笑又笑不出来。 时钟滴滴答答过去,御老太太抿起唇,神情渐渐沉寂,“你打算一直让她跪着?” 到底还是心疼自己人。御兆锡耸耸肩,牵过连忆晨的手握在掌心,笑道:“晨晨,你给奶奶道个歉。” 他话里的含义很明显,连忆晨怎么会听不出来。其实她并没感觉自己什么地方做错,但今天这架势她也看出来一些,这位老太太就是不讲理! “奶奶。” 连忆晨站起身,摆出一副温和的表情,规规矩矩站在老太太面前,“倒药是我不对,您不要生气了。” 识时务。 御兆锡眯了眯眼,对她的表现很满意。 一个顶罪,一个认错,御老太太满腔的怒火也没地方撒了。她抿着唇,又瞧见跪在身边的舒霞,只能作罢。 “妈。” 御坤突然进门,笑吟吟走过来,“这是谁惹您生气了?” 看到儿子回来,老太太更加会意,叹了口气道:“算了,没什么大事。” 多日都不见御坤回家,连忆晨狐疑的眨了眨眼,又看向坐在沙发里气定神闲的男人,立刻明白过来。敢情他也找好救援兵了吗? “奶奶年纪大了,不许惹她动怒。”御坤装装样子也要说两句,他挑眉望向儿子,御兆锡终于缓缓站起身。 一把掐住舒霞的胳膊把她扶起来,御兆锡俊脸微垂,眼底的厉色尽显,“你是奶奶身边的人,没事少来御苑溜达,伺候好奶奶才是你的本分。” 舒霞双腿发软,尤其右腿膝盖感觉很疼。她咬着唇,温顺的低头,虽然不敢回话,但她紧绷的嘴角,却显示出她心底的滔天怒意。 “谢谢少爷。”舒霞忍着剧痛,低低应了声。 御老太太扫了眼她,又瞧见她站不直的右腿,脸色变了变。 “妈,您留下用晚饭吗?”御坤讨好的问,摆明调节气氛。 “吃不下。”老太太咻的站起身,抿唇朝外走。舒霞一瘸一拐跟上去,颤巍巍伸手搀扶着她,那神情摆明充满委屈。 御坤瞥了眼母亲的脸色,转而看向御兆锡的眼神沉了沉,“奶奶年纪大了,你也要收敛一下,不能惹她生气!” 男人薄唇轻抿,虽没反驳,但也没点头。 须臾,御坤迈步跟出来,送老太太上车。 “妈,我明晚陪您吃饭。” 听到儿子的话,御老太太顿住脚步。她微微侧过身,那双犀利的眼眸滑过眼前这栋气派的大宅,慢慢沉下脸,“坤儿,你知道我为什么不住在这里吗?” 御坤垂着眼眸,他当然清楚。 “当年我要是再狠点心,绝对不会让你娶那个女人进门。”老太太攥着拐杖,脸色阴霾。 舒霞微微退开半步,不敢插话。 “寇沅已经死了。”御坤面无表情的开口。 “死了?” 御老太太冷笑了声,抬起拐杖狠狠敲在地上,厉声道:“她到死都是个祸害!” 司机将车开过来,舒霞扶着老太太坐进去,很快离开御苑。 天色渐渐暗沉,御坤沉着脸站在庭院中央。许久,他才缓缓抬起头,望向那片幽静的湖面,深邃的眼眸不自觉眯起。 夕阳垂落的美景,连忆晨已有些日子没有欣赏过。她站在窗口,望着那荼蘼的色彩逐渐耗尽,心底难免有一丝失落。 庭院里有汽车引擎发动的声音,她倚在窗边,见到老太太那辆车离开。 “还在害怕?” 连忆晨半转过身,微微扬起的脸被暗影笼罩,“御兆锡。” 她红唇轻抿,转过身后面对面盯着他,问:“你是猴子派来的救兵吗?” 猴子?救兵? 御兆锡怔了怔,好看的剑眉紧蹙,“什么意思?” “没什么。”连忆晨耸耸肩,抬脚走到书桌前,“我随便说着玩的。” 不过有那么一刻,她真的以为,他就是上天给她派来的救兵! “好话坏话?” 男人一把圈住她的腰,将她扣在怀里问。难得学霸哥哥听不懂! “呃……” 这算好话呢,还是坏话?连忆晨嘟起嘴巴,模棱两可的回答,“看你理解吧,可好可坏,不过我觉得不算坏。” “……”御兆锡撇撇嘴,虽然还是不明白,但勉强接受她的说辞。 “谢谢你帮我。”言归正传,连忆晨应该开口道谢。 御兆锡并没什么表情,手指落在她的发间轻抚,“是你笨!人家问你,你就要说吗?你不会不回答,或者不承认吗?” “怎么不承认?”连忆晨撅着嘴,“她们不是都有人证了?” 抬手狠狠拧了她鼻尖一下,御兆锡无奈道:“人家那是试探你,你要是咬死不说,谁能拿你怎么办?” “唔!” 连忆晨皱眉捂着鼻子,“对哦,我可以打死都不承认的!” 顿了下,她咂咂嘴,懊恼道:“我好笨!” 怀里的人身子柔软,香香的一团似的窝在他心口。御兆锡叹了口气,隽黑的眼眸中有淡淡的笑容闪过。嗯,确实很笨! 御兆锡双臂环住她的腰,把她整个人压在自己的怀里。他那张完美的脸庞垂下,蓦然抵在她的面前,“我不是猴子派来的救兵。” 连忆晨微怔,心想这男人好小气,又要没完没了? “但我能够当你的救兵。”御兆锡薄唇微勾,在她惊愕的目光中,一点点露出笑脸,“下次记得求救,知道吗?” 他说,他能够当她的救兵?! 连忆晨心跳不断加快,她目光落在他的心口位置,根本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又来了!这男人时不时就给她来个脸红心跳,到底是要干什么? “哥哥。” 御筝终于按奈不住跑过来,探头问:“大嫂没事吧?” “进来。” 连忆晨正感觉全身发烫,恰好御筝过来解围。她一把推开面前的男人,努力平复紊乱的心跳,以及心底不在平静的那种感觉。 “没事。”连忆晨握着御筝的手,笑道:“谢谢你。” “不谢。”御筝挽住连忆晨的胳膊,“你是我大嫂嘛。” 大嫂这称呼,御筝彻底叫顺嘴了。以前连忆晨很排斥,但她最近可能是听多了吧,竟然也不在觉得别扭,而且觉着这样喊也很亲切。 “吃饭去吧。”御兆锡有一丝不高兴,她这个妹妹不敲门就乱撞的毛病,是不是需要改一改? “好啊。”御筝早就饿了,拉起连忆晨往楼下走。 佣人们将晚饭都摆好,餐厅中并没看到御坤的身影。 “伯父呢?”连忆晨问了句,今晚的事情惊动到他,而且他也没苛责自己,她理应解释一下。 “爸爸出门了,”御筝拉开椅子坐下,并不见难过,一副习以为常的态度,“他平时很少在家的,我们自己吃。” 这点连忆晨也观察出来,御坤很少住在家里,大抵都在外面陪着小女朋友吧。 御兆锡没说话,低头优雅的用餐。 他不喜欢吃饭时聊天,连忆晨小声跟御筝说话,既能活跃气氛,也能多吃点菜。用过晚饭后,佣人们将餐桌收拾干净,又有人端来应季水果。 连忆晨等了半天,都没见到白瓷盅。往常她吃过晚饭,佣人都会端药给她,但今晚却没有。 哇哦! 她暗暗欢喜,终于松了口气。看起来受点委屈也是值得,最起码以后不用喝那个苦东西! 吃过晚饭,连忆晨又跟御筝去后院喂天鹅。虽然今天的事情虚惊一场,但她禁不住在想,如果御兆锡没赶回来,如果他没能及时出现,她又将面对什么样的局面。 回到卧室时,只有一盏壁灯。连忆晨推门进来,书桌后面没有人,她又往里看了眼,见到浴室里有灯光还有水声。 他在洗澡,连忆晨只能坐在外面等。她坐在书桌前,浏览网页,直到桌上的手机响起来。 手机铃声是单音节的音乐,她记得这个声音,上次曾经听过这个铃声。她低头扫了眼电话号码,依旧是一串数字。 上次她只看过一眼,所以不能确定这次的号码,是不是跟上次的相同,但铃声她记得,是一模一样的。 想起上次御兆锡连手机都没让她碰,连忆晨很自知的垂下头,任凭铃声响起到结束,她都没有去动一下。 不过,电话她虽没接,但心里却在琢磨,究竟是谁的电话? “我手机响了?” 怔忪的片刻,御兆锡洗好澡出来,并且走到她的身后。 连忆晨点了点头,“是。” 她推开椅子站起身,始终保持淡然的表情,“你接电话吧,我去洗澡。” 浴室的门合上,御兆锡瞥着连忆晨的背影,隐约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却又一时很难想到。他抿唇笑了笑,坐下后把电话回拨。 十几秒钟后,电话接通,御兆锡勾起唇,声音透着温柔,“早上好。” 洗好澡,连忆晨把长发吹干才出来。外面黑漆漆的看不清东西,只有浴室里的灯光透出来一些,她狐疑的蹙起眉,刚刚不是有一盏壁灯吗? “喂!” 耳后落下一片温热,连忆晨吓得差点跳脚,“御兆锡!” “知道是我?” 废话! 连忆晨捂住胸口,狠狠翻了个白眼,这男人的智商也是忽高忽低。 “不好玩。”御兆锡兴趣缺缺的低喃,连忆晨无奈的摇头,他竟然是在玩吗?可他玩的这个……还不如她的跳房子呢吧?! “换个别的玩。” 黑暗中,连忆晨只觉得腰间一紧,随后她整个人便跌入水床,“你要玩什么?” 她心底突生一股惧意,御兆锡薄唇落在她的额前亲了亲,道:“玩你啊。” 噗! 连忆晨作势就要挣扎,却被他轻松压制住,“我可没占你便宜,我说过晚上要回家好好感激你的,说到就要做到。” “唔——” 喉咙里的抗拒声都被男人落下的热吻堵住,连忆晨悲愤的在心底低吼,这种话可以不用做到的呀,呜呜唔! 翌日早上,连少显从书房出来时,广碧云已经吩咐佣人将早餐准备好。 “少显,可以吃了。”她搬开椅子,拉着连少显坐下。 早餐比较清淡,连少显偏爱中式粥类。他喝了小半碗白粥,不由抬起头,“新月怎么还没下来吃饭?” “这孩子大概贪睡。”广碧云吩咐佣人上楼去叫,很快佣人小跑下来,回道:“太太,新月小姐好像生病了。” “生病?”广碧云放下筷子准备上楼,但欧新月已经扶着楼梯下来。 “妈妈。” 广碧云摸了把女儿的额头,倒是不烧,“新月,你哪里不舒服,脸色很难看。” “咳咳!” 欧新月捂着嘴咳嗽几声,小脸有些发红。 “是不是上班不适应?”连少显也关心的问。 “可能是,”广碧云笑着打圆场,不想让他以为女儿娇生惯养,忙道:“快点吃东西,等下还要上班。” 欧新月低着头,眼泪吧嗒一声滚出来,“我不想上班了……” 见到女儿流泪,广碧云也是一惊。 “妈妈。” 欧新月委屈的撅起嘴,一双眸子里都是泪水,“我不想上班,不想打扫厕所。” “打扫厕所?” 连少显脸色沉了沉,抽出一张纸巾递给欧新月,柔声道:“这是怎么回事?” “连叔叔。”欧新月咬着唇,一副想说又不敢说的模样。 环住女儿的肩膀,广碧云轻声安慰她,“别怕,慢慢说。” 欧新月垂眸坐在椅子里,一边说一边哭,肩膀还微微发抖,任谁看到都以为她遭受到莫大的委屈。她语气拿捏很好,眼泪又很逼真,“……连叔叔,这不是忆晨姐姐的错,是新月太笨了。” “少显!” 广碧云瞬间沉下脸,气的脸色发白,“她们是不是太欺负人了?” 半响,连少显沉着脸,坐进司机的车里。 眼见他离开,欧新月瞬间止住眼泪,“妈妈,你看这招有用吗?” 盛了碗粥放在女儿面前,广碧云抿唇笑了笑,道:“有用,你快点吃,吃完也要准时去公司,不要让少显挑出你的错来。” “好。”欧新月得意的捧起碗,可她不能迟到,还有好戏要看呢! 早上的闹钟响,连忆晨竟然没有听到。要不是佣人上来打扫,她差点就迟到。腰酸背疼的出门,她郁闷的想,御兆锡的数学到底是哪个老师教的? 为什么他在计数方面,永远都是混乱的?! 抓狂! 电梯停在二十楼,连忆晨半路先过来找金曼。她昨晚睡觉时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必须要亲自吩咐给她才能安心。 “总裁。” 秘书恭敬的站起身,连忆晨点了点头,却不见金曼人影,“金主管呢?” “董事长刚打电话让金主管上去。” “董事长?”连忆晨倍感惊讶。 “是的,”秘书如实回答:“董事长好像很生气,说让金主管马上过去。” 转身走进电梯,连忆晨心急的按下楼层数,直奔顶楼。 ------题外话------ 求票!求票!求票!重要的事情说三遍,有票滴亲亲们不要浪费呀,投给亲妈吧! 那啥,你们说,亲妈要不要投个炸弹玩玩捏?嗯哼~~ ......交流,吐槽,傍上书院大神, 人生赢家都在潇湘书院微信号xxsynovel (微信添加朋友-公众号-输入xxsynovel) 正文 071 深夜游泳 叮—— 电梯门打开,连忆晨三步并作两步朝最前方走过去,却在门外被秘书刻意阻挡住,“总裁,董事长交代过不让人进去。” “没你的事。”连忆晨提包欲向前,秘书再次挺身阻拦。 “让开!” 办公室的大门紧闭,连忆晨彻底沉下脸,秘书犹豫许久才侧过身,并为她门推开,“您请。” 北向朝阳的方位,采光效果极佳。书桌后整面的玻璃窗,照射进来的阳光刺眼。连少显端坐在座椅中,神情微微沉着。 欧新月坐在侧面的转椅中,边上的黑色真皮沙发里,裴厉渊双腿交叠,正在慢悠悠品着咖啡,一脸惬意舒爽的闲适。 只有金曼站在连少显对面,一张俏脸早已泛起青白之色。 连忆晨眯了眯眼,心底的怒火陡然蹿升。他们这一个个的,到底想要干什么? “爸爸,你让金曼来要做什么?”视线越过欧新月那抹有恃无恐的表情,连忆晨并没太过意外,她演戏的本领,自己一早就知道。 “哼!”连少显敲了敲桌子,厉声道:“金曼做过什么,她自己心里有数。” “董事长。” 金曼虽然站着,但神情并没丝毫逊色,“安排我部门员工的工作,应该是我份内的事情,我不知道我错在哪里?” “安排员工工作是你的责任这没错,但你是怎么安排新月的?” “后勤工作。” 金曼回答的理直气壮,连少显蹙起眉,问道:“后勤工作也包括打扫厕所?” 让她打扫厕所都是轻的?!金曼如此想,毕竟顾忌连少显,只能不予回答。 “连叔叔,”欧新月怯怯的开口,“金主管说,二十楼整层的厕所都要我负责。” “胡闹——” 连少显拍了桌子,“身为总务部主管,竟然这么恶搞,这要是传言出去,人家怎么看待云深?我们这么大一个集团,名声是让你这么糟蹋的吗?” 先前只顾着看欧新月不顺眼,金曼确实把舆论影响这回事给疏忽了。如今连少显发脾气,她倒也冷静下来。 连忆晨红唇轻抿,并没直接插话。虽然爸爸这脾气发的让她很生气,可有一点他考虑的周全。那就是人言可畏,云深走在风口浪尖,也许一件看似很小的事情,若被有心人拿去作文章,那后果都有可能是不可预见的。 侧面转椅里,欧新月见到金曼被训,心底舒服不少。她挑眉看向裴厉渊,只见他端着咖啡慢品,并没看到他有任何眼神回应。 咖啡并不怎么好喝,但看金曼出糗倒是挺有意思。这些年来,金曼对待他的态度一直很嚣张,裴厉渊笑了笑,适时开口补刀:“连叔,金主管最近激进的很,连我都看不顺眼。” “哦?”连少显脸色一沉。 连忆晨同金曼同时抬起头,四道目光咻咻射向裴厉渊。 “果然啊,”连少显摇摇头,盯着金曼傲气十足的模样,神情变化:“我不在公司的这段时间,一个个胆子都大起来了。” “厉渊,通知总务,金曼降职。”连少显雷厉风行的决定。 “好。”裴厉渊站起身,明显被打算帮忙。 “你敢?”连忆晨瞪了眼裴厉渊嘴角那抹笑,目光越过他的肩膀转向前方书桌后面的人:“爸爸,金曼的事情我也有责任。” 连少显知道女儿的脾气,当即蹙起眉,“你的责任回来再说。” “不行!” 连忆晨错开裴厉渊走过去,站在书桌前目光凛然,“金曼是我的人,我的人犯错也是我犯错,你要是觉得该罚,连我一起罚。” “晨晨!” 连少显有些不高兴,但连忆晨并没退让,直言道:“爸爸,金曼的错不至于降职!我不同意!” 这孩子从小就喜欢替人承担,那时广碧云刚带着欧新月嫁过来,对于那个总是弄坏她心爱玩具,或者衣服的小妹妹,她也总是这般袒护。 “哎……” 连少显叹了口气,紧蹙的眉头稍有舒展。暗暗观察着他的脸色,欧新月似乎猜到什么,忙先一步开口,“连叔叔,忆晨姐姐说的对,这不是什么大事,我想金主管她也不是故意的。” 啧啧啧! 金曼被欧新月的话恶心的想笑。原本她站在这里被董事长训也没觉得委屈,可见到连忆晨为了她如此的据理力争,忽然心里就难过起来。 “厉渊,你怎么看?” 连少显遇事总会问一问裴厉渊的意见,这也是多年养成的习惯。 一道锐利的目光飞射而来,裴厉渊瞅着连忆晨投来的愤怒眼神,蓦然想起那年的暑假,她虎视眈眈他的白玉镇纸时也是如此模样。 裴厉渊单手插在裤兜里,半垂的眼眸落向脚尖,“也许这是金主管特别的训练新人手法,不过并不适合云深。” 这话明显帮助金曼打圆场,欧新月抿起唇,盯着裴厉渊垂下的俊脸,神情阴霾下来。 半响,连少显又看了看女儿固执的脸色,终于退让一步,“好吧,金曼这件事可以不深究,但她后半年的所有福利都要取消,职位不变,工资降级。” “新月,你还有话说吗?”连少显目光温和的看过来。 欧新月嘴角的弧度僵硬的扬起,道:“没了。” 满意的点了点头,连少显算是将这件事画上句号,“你们都去工作吧。” 裴厉渊转过身,深邃的眼眸自连忆晨脸上扫过,很快离开。欧新月快步跟上,分明满肚子话要逼问。 他们一前一后走出去,金曼才拉着连忆晨欲走。 “晨晨留下。”连少显开口,金曼只能独自出去。 办公室的大门关上,连忆晨并没动,依旧站在原地,直到连少显从桌后走过来,笑吟吟拉过她的手,道:“生爸爸的气了?” “没有。”连忆晨低头坐进椅子里,那表情摆明骗不了人。 连少显拉过转椅坐在她的身边,语气神情都比刚才缓和很多,“爸爸知道你看中金曼,但她做事如此张扬,今后会连累你的名声。” 金曼性格有些冲动,连忆晨不是不知道,但让她今天感觉生气难过的,却是连少显的态度。金曼有错固然可以罚,但决不能因为欧新月的挑拨。 “爸爸,你为什么要让欧新月来公司?”她终于忍不住去问。 连少显怔了怔,狐疑道:“你觉得呢?” 连忆晨摇摇头,“我不知道。” “新月虽然娇惯些,但她肯用心学,能力也不错。”连少显抬起女儿的脸,望向她的眼神温柔,“以后云深交给你,你不能感情用事。比如金曼来说,她工作能力确实很好,人也精明干练,但她性格容易冲动,这种人你善加利用就是帮手,若是利用不好就能毁了你!” 连忆晨动了动嘴,没找到话反驳。 “晨晨,碧云嫁进咱们家也有十年了,虽然新月是她的女儿,但你们都在一个家里长大,爸爸希望你们也能成为姐妹,就好象你跟厉渊的感情一样。”连少显这番话说的恳切,但连忆晨心底却有着浓浓的酸涩。 怎么可能一样? 那些只有她能体会的差异,也许爸爸从没察觉。连忆晨抿起唇,心头有委屈,更有失落,“……我不想让你为难。” 连少显欣慰的笑了笑,仔细盯着她的脸,眉头渐蹙,“是不是有事瞒着爸爸?” 他的观察力,再加上对女儿的了解,很容易看出连忆晨掩藏在眼底的那丝失落。不过经过刚刚的事情,连忆晨却一点儿都不愿意对他提起昨晚差点被罚跪的事情。 “没有。” 连忆晨站起身,道:“我先去工作。” 女儿的细微表情逃不过他的眼睛,连少显抿起唇,有片刻的失落。 虽然今天的事情,连忆晨保住金曼,但有一点连少显说的对,金曼做事太过张扬,有时候太过冲动容易惹事。 她拿起电话,沉吟片刻后又放下。爸爸说的对,金曼这性格确实需要挫一挫。 今天的事情,虽然在她据理力争下没有惩罚金曼,但连忆晨也看出爸爸的心思。看起来,他把欧新月弄进云深集团,完全是深思熟虑的,并且还是广碧云哀求过的。 正如她之前所说,一个欧新月对她没有任何影响。但爸爸对欧新月的态度,却令她有很深的感触,以及失落。 午后阳光肆虐,明黄色跑车飞驰开进素西堂。堂前的阴凉处摆着一张石桌,御老太太听到汽车的引擎声,立刻吩咐佣人去把事先熬煮的东西端出来。 “怎么才回来?”老太太声音有微有不悦。 御天鸣随手把车钥匙丢开,道:“奶奶,我可是牺牲了一张钻石卡,才能把我妈送去香港。” 老太太叹了口气,“她自己总是沉不住气,要我怎么帮她?你把她送走也好,我耳根子也能消停几天。” 御天鸣随手抽出一支烟,却被老太太伸手夺过去,转而递给他一碗汤。 “什么东西?”御天鸣盯着白瓷盅里的浓黑汤色,勾唇笑了笑,“听说前几天,我那位未来的弟媳妇把你亲自准备的补药都给倒了?” 舒霞摇着手里的蒲扇,脸色阴霾的补充,“何止是倒了,她根本就不领老太太的情。” “又多嘴!”御老太太沉下脸,骂道:“还没长记性吗?” “是。”舒霞低下头,不敢还嘴。 老太太瞥了眼她的右腿,语气缓和些,“膝盖怎么样?” “好多了。”舒霞到底伺候老太太几十年,她们之间这份主仆情谊还是有的。 “嗯,”老太太点头,叮嘱她,“按时服药。” “谢谢老太太关心,我这身子骨好着呢,就是咽不下那口气。”舒霞站在御天鸣跟老太太中间,轻摇着蒲扇为他们解暑。 御天鸣轻笑了声,瞪着那个白瓷盅调侃道:“奶奶,我以前也是被你这么补出来的?” “这孩子,越发没个正经样子。”老太太虽然沉下脸骂他,但语气始终都是温和的。 舒霞也跟着笑,将凉茶端起来递给御天鸣,“大少爷,老太太给您准备的是消暑汤。” 嫌弃的推开那碗消暑汤,御天鸣并不碰,站起身往后堂走,“我先去洗澡。” 眼见爱孙离开,御老太太才吩咐佣人,“大少爷不愿意喝汤,晚饭给他准备一些去火的东西,这天气太热。” “是。”佣人端着白瓷盅离开。 舒霞将切好的西瓜端起来递给老太太,陪她坐在边上聊天,“哎,咱们大少爷又聪明又懂事,还跟老太太您这么投缘,怎么偏偏就投生在荣芝的肚子里。” 老太太咬了口西瓜,目光沉了沉,“那也不怕,他姓御,也是御家的子孙。”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老太太您想过没有,兆锡少爷也姓御啊,他也是御家的子孙,而且他的妈,可是御家名正言顺的太太。” 啪—— 御老太太丢开手里的碗,吼道:“不许提起那个女人。” “是是是,是我多嘴。”舒霞一慌,急忙跪在她的脚边。右腿膝盖还没好,又突然这么跪下,疼的她呲牙咧嘴。 想起以前的事情,老太太就发火,眼底有种浓重的怒火,“当初不应该让那个祸害轻易就死了,她留下的孽债,我们御家要还到什么时候?!” 舒霞低头再也不敢插话,这中间有些隐秘事情,外人并不得知。即便她伺候老太太几十年,但有些东西,她也没资格知晓! 临近下班,御兆锡打电话过来,连忆晨走出云深大厦后,略等了等,那辆银色跑车便出现在她的眼前。 “上车。” 连忆晨拉开车门坐在副驾驶,“找我干什么?” “吃饭。”御兆锡回答的简练,连忆晨咂咂嘴,没在多问。 男人将车开到商业街的南面,这片不算繁华,环境相对安静。 “这儿有好吃的的地方?”连忆晨来过,这里多数都是商铺,在她的记忆中好像没什么特别的餐厅。 “有。”御兆锡牵过她的手,把她拉入一间没有招牌的店铺。 店员拉开大门,连忆晨半推半就随他进去,却在深入的那刻,整个人都愣住。一处装修的如同图书馆的门面,里面竟然是个烤肉店。 不是吧?! 连忆晨震惊的撇撇嘴,这设计理念太强大了。 “这是……你的?”根据以往的经验,连忆晨已有很强的判断力。 “嗯。”男人特别骄傲的点点头,拉她坐下,道:“随便点,我请客。” 好意思吗? 连忆晨无语的翻了个白眼,自己开店自己吃,还要付钱吗?切!不过她倒是很想吃烤肉,抽出跟书本一模一样的菜单,零零碎碎点了二十多样。 多是多了点,但是不需要自己付钱,连忆晨心里难免也有点小阴暗! 点好餐,服务员去准备,连忆晨静下心来才发现,这家店里并没其他客人。她双手托腮打量着对面的男人,不禁叹了口气。 嗯,跟着这位少爷的脾气和性格,这家餐厅必然不会接待除了他以外的顾客。反正他又不缺钱,开个餐厅就是给自己弄个食堂而已。 很快的功夫,服务员将连忆晨点的食物都端来。炭火点上,立刻有蒸腾的热气扑面而来,服务员拿起架子将肉一片片放在烤炉上,细心的将肉烤好,然后分别放在他们两人的盘中。 “啊!” 第一块肉还冒着热气,连忆晨被烫的缩了缩舌头。御兆锡用筷子把她那块肉直接抢过来,沉声道:“慢慢吃。” “唔——” 连忆晨咬着唇,愤怒的瞪着他。却见御兆锡把夹在筷子头上的肉放在嘴边耐心的吹,等到温度适宜后才重新放回她的碗里,“吃吧。” 裹上酱汁的烤肉香气四溢,连忆晨慢慢夹起来放进嘴里,整个脑袋都要埋进桌子里。要不要这样啊?他总是在她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做出如此令她心动的举动,这种感觉……真的很不好嘛! 因为每当这种时候,她除了脸红就是羞涩,好丢人哒! 面前的人并没露出往常的吃相,御兆锡蹙了蹙眉,关心的问她:“味道不好?” “不是。” “不喜欢吃肉?” “不是。” “那是什么?” “我减肥。” “……” 御兆锡黑眸轻眯,目光在她身上扫来扫去。该有肉的地方有肉,该柔软的地方柔软,她要减什么肥?! “不许乱想!”他的眼神赤裸裸让连忆晨羞愧,红着脸警告他。 半响,御兆锡好像明白过来什么,伸手在她头顶揉了揉,“别减,减肥也是有技术的,如果乱减,会让不该减的地方瘦掉。” 不该减的地方? 连忆晨诧异的看看他,又一点点顺着他的目光瞥向自己的胸前,瞬间大怒,“御兆锡,你这个臭流氓!” 哦,生气了! 御兆锡咂咂嘴,伸手将发飙的连忆晨拥入怀里。边上伺候的服务员早就跑开,人家一个年轻小姑娘彻底被打情骂俏的这两位很虐。 连忆晨在他怀里挣扎不开,闹到自己气喘吁吁,半躺在他的胸前恢复体力。 她哼哧哼哧喘着粗气,白衬衫下的胸脯随着她的呼吸起伏。御兆锡眼底的眸色沉了沉,忍不住低下头去吻她。 “等等。” 按住他的肩膀,连忆晨仰起头抵到他的俊脸前,伸出拇指跟食指捏下他嘴角一个很小的孜然粒。随后,她又抽出纸巾,帮他仔细擦拭嘴角。 “好了。”对于爱美又洁癖的处女男来说,绝对接受不了非完美。 御兆锡定定望着她的动作,那双隽黑的眼底蓦然一亮,“现在可以亲了吗?” 呃…… 连忆晨一巴掌拍过去,这男人总是曲解她的意思。 顺势将她的小手握入掌心,御兆锡低下头,精准的将唇落在她的嘴角。虽然店里没有其他客人,但也有服务人员,连忆晨害怕的往后躲,却被他按住脑袋,吻的更深。 怀里的人可怜巴巴发出呜咽的求饶声,御兆锡故意压着她不动,见她瞪着一双愤恨的眼睛,却又拿他毫无办法。 也许御兆锡自己都不曾留心,他此刻眼底散发出来的暖意,竟然比那燃烧的炭火还要炙热。 吃完这顿烤肉,连忆晨决定再也不来第二次。虽然味道很棒,肉质很好,但她丢不起那个人啊。店里就他们两人,她一边吃一边防卫,被占便宜那是经常的。最要命的是,他占便宜就占吧,偏偏还要占的那么高调! 最后店里服务人员,全都自觉自发撤离。 你问为什么这样? 答案是,画面太美,大家都看不下去了! 开车回到御苑,连忆晨气哼哼钻进浴室,直接把门锁上。混蛋!吃个烤肉而已,他吃的应该是肉,为什么她却觉得自己比那些肉还可怜! 脱了衣服,连忆晨立刻开始冲洗。等她麻利的洗好,换上睡衣推门出去时,卧室里并没御兆锡的身影。 不过沙发里有他换下来的衣物,连忆晨看了看,猜到他应该又去游泳。她眨了眨眼,从卧室下楼,跑到后院的湖边。 御兆锡傍晚喜欢在湖里游,他说是陪宠物,但连忆晨偷偷在湖边试过水。这个季节这个时间,湖里的水最舒服。 “御兆锡。” 湖面只有那对天鹅,连忆晨见到遮阳伞下放置的拖鞋,猜到他肯定在水里。她站在湖边好久,才逐渐看到水面有气泡泛起。 这男人又在潜水。 哗啦—— 连忆晨愣神的功夫,她面前平静的水面突然蹿出一个人影。紧接着,她就觉得手腕紧了下,扑通一声身子落入水里。 “啊!” 猝不及防的动作,让连忆晨呛了口水,不过她很快浮出水面,骂道:“御兆锡,你太讨厌了!” “一起游?” 男人开口邀约,眼睛里微微带着不屑,“上次你说,你游泳很好?” 游泳她是不怵,可她身上穿着睡衣啊!似乎猜到她的想法,御兆锡伸手朝着水下指了指,道:“没关系,我什么都没穿。” 噗! 连忆晨不敢置信的瞪着她,这混蛋到底真话还是假话?他不会真是裸泳吧?! “要看看吗?”男人友好热情的邀约,连忆晨立刻变脸,侧过身往前游开,“不要!” 没想到她回过神竟能游出几米,御兆锡一笑,身体猛然没入水里,手脚合并成一条直线,如同鱼儿摆水般朝她追去。 几个来回下来,连忆晨的速度倒也不差。这片湖水并不冷,她游的兴起。 “还比吗?”身边的男人突然消失,连忆晨下意识找寻,突然有什么游到她的脚下,然后御兆锡那张俊脸便出现在她的身后。 “你……”连忆晨只觉腰间一紧,御兆锡健硕的胸膛已经抵上她的后背,“别动。” 连忆晨当真不敢挣扎,这是在水里,她没有力气摆脱。更何况,刚刚他说没穿泳裤,她更加因为他们紧贴的身体,动也不敢动。 “嘎嘎——” 偏偏这种时候,那对天鹅还来捣乱。黑天鹅挥舞着翅膀,频频扑腾出水花,想要吸引身边那只白天鹅的注意力。 “看到没有?”御兆锡轻轻滑动水面,笑声抵在她的耳后。 “看什么?”连忆晨努力想要躲开他,但他炙热的呼吸就喷洒在她的后颈。 男人微微一笑,张开双臂圈住她的肩膀,道:“黑珍珠到了交配期,你最好乖乖不要动,我可不想把它教坏了!” “……” 连忆晨倒吸口气,整张脸颊霎时红透。她愤怒的偏过头,咬牙切齿瞪着身后的一脸暧昧的男人,“御、兆、锡!” “嗯。”男人勾起唇,还在笑,“你想给它们表演一下?” 我去啊! 连忆晨气的简直说不出话来,她只觉得全身燥热,猛然一个猛子扎进水里。好吧,她也需要降降温了! 憋气的功夫倒也不错。御兆锡掐着时间,算计着她将要冒头的地方游过去。 却不料,连忆晨想要故意吓唬他。这男人整晚都在欺负她,她只能用自己的方法排解。 “连忆晨!” 几分钟后,御兆锡有些不确定的喊了句。她的肺活量有这么强吗?平时接个吻都能喘半天!不过学霸哥哥忘记了,肺活量这东西的大小,不能按照接吻来计算呀! 湖面平静无波,御兆锡沉下脸,打算沉入水面去找。前方突然有一圈圈涟漪泛出水面,紧接着一道白色身影面朝下慢慢的浮出水面。 这是什么情况?吓唬他?! 御兆锡哭笑不得,他刚要往前游过去,却不想身后传来一阵惊恐的叫声。 “啊!啊!” 幽暗的湖面,女人海藻般的长发飘散在水面。那白色的衣裙荡漾在眼底,御筝双手抱着脑袋,脸色惨白如纸,令她不停的惊恐尖叫。 “筝筝!” 御兆锡瞬间意识到什么,一个侧身游到岸边,迅速拿起浴袍穿上,忙将御筝搂在怀里。 湖里的人听到叫声,立刻浮出水面。连忆晨抬手抹掉脸上的水珠,也朝岸边游过去。她刚刚爬上岸,就听御筝哭着嘶吼道:“哥哥,我看到了!我看到了!” ......交流,吐槽,傍上书院大神, 人生赢家都在潇湘书院微信号xxsynovel (微信添加朋友-公众号-输入xxsynovel) 正文 072 惊吓背后的隐秘 洗过热水澡,连忆晨还觉得手脚有些冷。站在镜前,握着吹风机将长发吹干,但她眼前总是出现刚刚御筝那双充满绝望恐惧的眼睛。 推开浴室的门出来,墙上那盏壁灯散发的光线昏暗。连忆晨抬手将水晶灯的打开,莫名紧张的心理,令她想让屋子里亮一些。 御兆锡没有回来,他抱着御筝上楼后,一直都在她的房间。走廊不断有佣人们跑进跑出的声音,虽然慌乱,却又奇异的安静。 推开窗户,庭院里有凉爽的风吹来。连忆晨侧身倚在窗前,汽车引擎声熄灭后,便有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被秦叔带上楼。 是她的原因吗? 连忆晨半垂着头,回想起方才在湖边那一幕。御筝满脸惊恐的望着湖面,整个人都在发抖,不停的嘶喊,甚至御兆锡都不能安抚她! 她原本想跟御兆锡闹着玩的,可谁想到会把御筝吓坏了! 深吸口气,连忆晨低头瞧了眼身上的衣服,沿着卧室往前,来到二楼转角最后那间房前。佣人们不少都等候在外,见她过来,立时的低下头,“少奶奶。” “医生在里面?”连忆晨担忧的问。 秦叔抬抬手示意让佣人们都散开,道:“医生和少爷都在里面。” 卧室的门关着,连忆晨很想进去看看,可秦叔挡在前面,虽没明说,行动却已表明不许任何人踏进半步。 她往后推开半步,并没离开,背靠着墙壁定定前方。御筝情况不知道如何,她无法安心,回去也是干着急。 大概二十多分钟后,紧闭的卧室门打开,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提着药箱出来。紧接着御兆锡也跟在他的身后走出来。 “少爷。”秦叔忙迎上去,道:“少奶奶来了。” 男人挑起眉,豁然与连忆晨投来的目光撞上。连忆晨心尖一阵收紧,努力朝他眼底看去,想要分辨出一丝情绪,但他的眼睛素来深沉如海,她什么都探寻不出。 “御少,我已经给小姐打过针,但她明天肯定还要出现反复,所以你们要时刻留人在她身边,有特别情况及时打电话给我。”听医生的叮嘱,想必他对于御筝的情况早已熟悉。 御兆锡点了点头,“秦叔,送郑医生离开。” “是。”秦叔接过医生手里的药箱,径自走到前面帮他带路。 走廊中渐渐安静下来,只有他们两个人面对面相望。 “那个……”连忆晨有些紧张,“筝筝怎么了?” “她被吓到了。”御兆锡往前迈了步,牵过她的手将她拉到面前。 在他指尖触上自己的那刻,连忆晨紧揪着的心蓦然松了松。还好,他没有生自己的气,没有责怪她! “是我吓的吗?”连忆晨犹豫良久,才试探的问。 御兆锡俊脸低垂,那双隽黑的眼眸极为平静,“筝筝胆子小,一个人走夜路都会害怕,我知道你是无心的。” 听他这么说,那还是因为她吓到御筝了啊! “对不起。”连忆晨苦着脸,眼圈慢慢发红,“我本来是想吓唬你的,我没想到御筝会出来,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嘘——” 御兆锡食指轻点,压住她的唇,道:“我今晚要陪着御筝,你去睡吧。” “御兆锡……”连忆晨鼻尖酸酸的,忍不住张开双臂环住他的腰,小脸磨蹭在他的肩头,“我能看看筝筝吗?” “她打过针睡着了,明天你再来看她?”御兆锡语气温柔,他掌心落在连忆晨后心轻拍。 心底难掩愧疚之情,连忆晨很自责,都是她贪玩好胜,才把御筝吓成这个模样。 “难道你也害怕?”御兆锡伸手拂开她眼前的碎发,盯着她红红的眼睛说道:“是不是没有我睡不着?!” 都这种时候了,他还有心情开玩笑? 连忆晨撇撇嘴,主动牵过他的手握紧,“帮我跟御筝说对不起。” “好。”御兆锡答应,低头在她额前亲了亲,“去睡吧。” 良久,连忆晨才低着头,脚步沉重的离开。 走廊铺陈的白毛地毯厚实,御兆锡微微偏过头,看向连忆晨染满自责的侧脸,剑眉不禁蹙了蹙。 回到卧室,除去一片光亮,再无其他。水晶灯反射下来的光华有些刺眼,连忆晨抿唇关掉后,依旧只留下那盏壁灯。 她掀开被子上床后,丝毫感觉不到困意。 御筝的尖叫哭泣,总在她耳边徘徊。也许真如御兆锡所说,御筝胆子太小,所以自己浮在水面那一幕,才会把她吓成那个样子! 哎! 连忆晨躺在水床里,心却飘在外面。自从她搬入御苑后,一直都暗暗告诫自己要谨言慎行,但这才没多久,她却招惹到不少事情。 翻了个身,身边的位置空空。她挑眉扫了眼,忽然发觉这场床好大好大,她只能占据一小部分的位置,而且她一个人躺在床里,为什么觉得有点冷? 明明这张床的温度保持不变,往日里她睡到半夜都会被热醒的。今夜辗转反侧多次,她猛然发觉,原来身边缺少了他,竟会让她不习惯么? 浑浑噩噩挨到天明,连忆晨起床后整理好自己,直接朝着御筝的房门走过去。 “少爷呢?”她压低声音问。 门外有留守的佣人,“少爷刚出去,小姐还在睡。” 御筝还没醒。 连忆晨点点头,转身往楼下走。前厅没人,餐厅也空荡荡,她穿过庭院往后,终于在湖边的遮阳伞下见到那抹熟悉的身影。 男人半侧着身子,颀长双腿一条斜斜搭在躺椅的外沿,另一条腿蜷起支在身边。连忆晨把脚步放的极轻,走到他的身侧时,他双眸微微闭着,似乎正在休息。 昨晚他一定没睡,整晚照顾御筝。 休憩的片刻,男人紧蹙的眉头松了松。他合上眼睛,耳边有鸟儿的叫声,有潺潺的水声,恍若还有那令人至今难忘的淡淡轻笑。 “兆锡,妈妈昨天教你背的弟子规,你都记住了吗?” “嗯,记住了。” “好,背给妈妈听。” “冬则温,夏则清,晨则省,昏则定。” “出必告,反必面,居有常,业无变。” 倏然间,有脚步声逼近,御兆锡咻的睁开眼睛。连忆晨没想到会醒来,不期然被他眼底那抹阴霾怔住。 “打扰你了?” 御兆锡直起身,一把拽住她的手,把她拉到身边坐下。他勾起唇,目光落在她脸颊,“冬则温,夏则清,晨则省,昏则定。后面是什么?” “啊?”连忆晨怔了怔,被他问懵。 须臾,御兆锡抿唇笑了笑,眼底的神情已经恢复平静,“筝筝应该睡醒了,你去看看她吧,我去洗澡。” “哦。”连忆晨应了声,却隐约察觉他声音里那丝失落。 男人双手插兜走回前厅,连忆晨秀气的眉头缓缓蹙起。他刚刚嘴里念的那句话,她已经第二遍听到,对他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连忆晨跑上楼时,佣人刚把药给御筝服下。她站在门外略沉了沉,方才抬脚走进去,“筝筝。” “大嫂。” 坐在床沿的人脸色还很苍白,御筝低着头,声音也是有气无力。 “还烧吗?”连忆晨大步往前,打算伸手摸摸她的额头,却见御筝惊愕不已的向后躲闪,那眼睛里还透着惧意。 “别怕别怕,我没恶意。”连忆晨急忙安抚她,道:“我只想看看你还发烧吗?” 闻言,御筝眼底的抗拒消散好多。她摇摇头,声音很低,“不烧了。” “那就好。” 连忆晨试探着坐在她的身边,见御筝没有抗拒后才松口气,“想吃什么?” “不饿。”御筝始终都低着头,不怎么看她的眼睛。 第一次见到御筝时,她就像一只迎风招展的小蝴蝶,突然间那么欢快的一个少女变成这样,连忆晨心中的自责愧疚更甚。 “筝筝对不起,大嫂不是故意的。”连忆晨握起她的手,发现她双手都很冷。 “我知道。”御筝回答。 连忆晨忍不住叹气,“都是我贪玩,要不然也不会吓到你。” “不是你的问题。”御筝抽出被她握住的手,悄悄藏进被子里。她并没生气,只是那脸色神情怎么看怎么让她忧心。 不是她的问题吗?连忆晨心中难过,只想尽力弥补她,“你不要担心,医生说你只是惊吓过度,过几天就没事了。” 御筝点点头,拉过被子缩进床中,“大嫂,我想睡觉了。” 起身帮她掖好被子,连忆晨温柔的笑了笑,“好好睡吧。” 她提着包往外走,顺手将房门关上。 门并没关严,连忆晨不敢一下子走开。她安静的站在门外,不多时候就听见从里面传出压抑的哭声。 御筝背对大门躺在床里,她用被子蒙住脸,整个人缩成一团。虽然她极力想要压制住哭声,但那被克制的抽泣声,却更加明显。 连忆晨眯了眯眼,忽然意识到哪里不对劲。等她提着包从楼上下来时,御兆锡已经开车离开。 “秦叔。” 连忆晨踌躇了下,明知应该不会有进展,但还想问一问,“筝筝她,到底怎么回事?” “小姐一直胆子小,少奶奶不要太在意。”秦叔的回答,跟御苑里面的其他人一模一样。 御兆锡也是如此回答,连忆晨黯然转过身。她已经没有继续再问的必要,既然不想让她知道,她纠缠下去也不会有结果! 回到云深,连忆晨开过早会后,便躲回自己的办公室。她上半身靠坐在椅子里,定定窗外某处愣神。 直到助理敲门进来,“总裁,金主管到了。” “让她进来。” 金曼进来时,表情稍稍有些尴尬,“你还要骂我?” “坐吧。”连忆晨指了指她对面的椅子,金曼悻悻的坐下。 原本以为她又要被大骂一顿,金曼甚至都想好,不管连忆晨说什么,她都不会还嘴。随便她出气就好! 可等了半天,连忆晨半句话都没有。 “怎么不说话?”金曼沉不住气的问,“你打算对我实施冷暴力?精神上虐待我?!” 紧绷的嘴角蓦然一松,连忆晨站起身走到她的身边,道:“知道吗,欧新月无论做什么都不会让我难过,可如果因为她而连累到你,我就会很难受!” 金曼红唇轻抿,语气安稳不少,“以后不会了。” “你做事就是容易冲动。”连忆晨指出她的问题点。 “我改。”金曼这次倒是虚心很多。 见她这样的态度,连忆晨顿觉放心。 不多时候,金曼坐电梯回到二十楼。电梯门打开,她径直往工作区走,没走多远就听到助理正在说话:“欧小姐,我真的没有工作安排你。” “你什么意思?”欧新月穿着一套雪纺纱的长裙,那张姣好面容阴沉。 “金主管。” 助理见到金曼回来,如临大赦,“欧小姐想要工作。” “工作?”金曼双手环胸站在她的面前,经过昨天的事情,欧新月得意的挺起腰板,“对啊,我来云深是实习的。” “急什么?”金曼完全改变态度,对她露出和风细雨般的微笑,“你有特权,怎么能跟其他人一样呢?这半个月我都没给你安排工作。” 她拉着欧新月走到办公区南面的一张大桌前,道:“看到没?你以后就坐在这里,帮我监督这些人。有谁上班偷懒的,打开小差的,不努力工作的,你都要及时跟我汇报。” “什么?”欧新月惊愕的瞪大眼睛,“你让我监视他们?” “嘶!” 金曼耸耸肩,打断她的话,“这不叫监视,叫监督。欧小姐,这是我给你的特权,你可要瞪大眼睛,绝对不能放过任何人。” 顿了下,金曼又把助理教过来,吩咐道:“欧小姐每天吃的喝的用的,你都要负责好,茶水间里有没有现磨的咖啡?没有立刻去买!” “……是。”助理傻了眼,但也不敢反驳,转身下楼去买咖啡。 “这样可以吗?”金曼勾起笑,欧新月被她噎的说不出话来。这个女人,硬的不行来软的,明的不行来暗的,真是太坏了! “好好工作。”金曼拍了拍她的肩膀,在欧新月无比怨念的眼神中离开。 哼!敢跟我演戏,姐姐就跟你玩到底! 上午十点,安城机场。 接机出口人来人往,东方沁穿着一件黑色长裙,翘首站在出口的正前方,神情焦急。她不断拔开人群往里看,始终都没见到她要等的人。 “二小姐,唐言小姐的飞机晚点了。”身边有人提醒,东方沁蹙了蹙眉,依旧提着包站在原地,盯着出站口。 半响,两扇感应门往边上打开,这个班次第一批领取行李的旅客逐一出来。 “言言!” 东方沁摘下墨镜,朝着前方挥手。 唐言一手推着行李车,一手也朝她摆手回应,“二姐。” “这里。”东方沁指着某一个转弯,帮唐言指路。很快的功夫,唐言推着行李车走到出口外面。 “你终于回来了。”东方沁开心的张开双臂,将唐言拥入怀里。 姐妹两人见面,自然分外开心。唐言视线落在东方沁的身后,似乎正在找寻什么人。 “爸爸没来。” 东方沁看出她的心思,忙解释道:“他这几天都在开会比较忙,所以抽不出时间。” “嗯。”唐言应了声,脸颊并不见怒气,“我知道爸爸很忙。” “乖。” 东方沁示意助理将唐言的行李推走,而她拉着妹妹的手,两人并肩而行。 司机将车停在外面,助理把行李放进后备箱后坐在前面。 东方沁带着唐言坐在后座,脸上的神情始终都很温暖,“言言你别失落,我已经帮你跟爸爸约好,他后天晚上有时间,我们一起吃饭。” “谢谢二姐。”唐言并没在多要求什么。她很清楚自己在这个家里的地方,也很明白她能够要求什么,必须服从什么。 “走吧。” 东方沁下令,司机发动引擎将车开走。 “有你回来我就安心了,”东方沁将车窗微微降下一些,眼角有厉色闪过,“最近大姐那两口子,快要把我气死了!昨天大姐夫又签下一块地皮,爸爸高兴的送他一箱珍藏很久的红酒。” “红酒而已,这样你也眼馋?”唐言笑着打趣。 东方沁沉下脸,道:“如果只是红酒,我当然不在乎。可是爸爸昨晚在酒桌上说,如果大姐夫再把翡翠山的项目搞定,就要提升他做总经理。” “翡翠山?”唐言挑了挑眉。 东方沁转头望向她,不禁眯了眯眼,“言言,如果大姐继续这样下去,那么东方家就没有我们俩的立足之处了。” “二姐。” 唐言弯起唇,眼底一片清明,“我不姓东方,没有资格继承东方家的财产。” 东方沁怔了怔,嘴角的笑容有些尴尬。 “但是……” 唐言含笑回握住东方沁的手,在她微微惊讶的目光,说:“二姐你对我最好,所以我回来只是为了帮你,不让别人欺负你。” 闻言,东方沁满意的笑了笑。 远处的天空干净透亮,唐言偏过头,目光落向那雪白的层层云间。 安城,我回来了。 东方家,我回来了。 锡,我回来了。 ------题外话------ 哇咔咔,亲妈的第一个炸弹出来喽,嗯哼! …… 推荐我家挚友美文,《私婚密爱之VIP老婆文》圣妖,还没收藏的亲们,速度放入书架哦,绝对精彩好看! 蹲点、跟拍、颠倒黑白,这就是小记者褚桐。 解码、胸咚、颠龙倒凤,这就是教授简迟淮。 …… 一张老公的私密照,换自己一个上位的机会,值不值? 值! 褚桐一手抓着手机,一手指头勾着他裤扣,偷偷往里窥,“老公,打个商量,给我看看呗……” “你自己没有吗?” 别搞笑了! “男人跟女人的能一样吗?” “是嘛,”简迟淮放下手里的书,一本正经看着她,“我还真不知道有什么差别,要不,你先让我研究研究?” ......交流,吐槽,傍上书院大神, 人生赢家都在潇湘书院微信号xxsynovel (微信添加朋友-公众号-输入xxsynovel) 正文 073 口服避孕药 连续几晚,御筝晚上睡的都不安稳。她经常会被噩梦吓醒,尖叫声不自觉让人毛骨悚然。每次她那边有动静,御兆锡都会第一时间冲出去。 连忆晨自然也别想睡好,她很想跟在御兆锡的身边一起,但又怕御筝见到自己会有联想,所以只能干着急,却丝毫帮不上忙。 墙上的挂钟指向凌晨三点钟,御兆锡离开卧室差不多有半个钟头。她掀开被子下床,轻轻将卧室的门拉开一条细缝,便能看到佣人们神色匆匆在走廊中穿梭。 哎…… 连忆晨叹了口气,很快将门掩上。半夜被惊醒,她也再无睡意。 窗前摆放着一张舒服的单人沙发,她蜷起双腿躺进去,感觉很舒服。御兆锡平时睡觉不喜欢开空调,有风从敞开的窗户吹进来,微微有丝凉爽,落在皮肤上很舒服。 走廊中烦乱的脚步声逐渐安静下来,连忆晨坐起身,再度看了看时间,已经凌晨四点半。想来御筝应该吃过药,慢慢入睡。 她上半身靠近沙发里,下巴垫在膝盖间,怔怔望向远处。反正都睡不着了,那她就等着欣赏日出吧,这里的观赏位置极佳,应该不会令她失望。 渐渐的,远处泛起的鱼肚皮一点点被红光掩盖。那抹绚烂的照样,缓缓从地平线冒出头,晕染着天地万物。 连忆晨忍不住伸出手,她将双手大拇指与食指撑开,恰好勾勒出一个方形。冉冉升起的朝阳,落入她的视线里,让她不禁勾起笑。 日出。 折腾大半夜,临近天亮时,御筝才算睡着。御兆锡不敢轻易离开,又坐在她的床边许久,直到确定她当真睡的安稳,才起身离开。 窗外天色大亮,御兆锡回到卧室时,一眼就发现床上没有人。他下意识别过脸,紧接着瞧见缩在窗边沙发里睡着的人。 他放慢脚步走过去,连忆晨可怜兮兮缩成一小团,似乎睡的正香甜。 这几天御筝都在闹腾,家里人都会受到影响。连忆晨肯定也没睡好,夜里时常会被惊扰。他弯下腰,膝盖弯曲后微微分开,蹲在她的面前。 两边的长发垂在她的前额,连忆晨闭着眼睛,呼吸均匀,倒是没有看出痛苦的表情。估计她又是半夜没睡,此时困极才会在这里睡着。 窗户还开着,早上的风有些凉。御兆锡伸出双手,轻轻将她拥入怀里。他双臂收紧蹭了下,能够感觉到她露在外面的小腿有些冰。 这样睡,很容易感冒。 将人放入床中,御兆锡打开水床的加温键。水床温度逐渐升起,连忆晨闭着眼睛翻了个身,表情明显愉悦很多。 为她盖上被子,御兆锡扫了眼时间,拿出换洗衣服去卧室外面的浴室洗澡。还有些时间,让她安安稳稳睡上一个小时吧。 这一觉睡的很沉,连忆晨睁开眼睛时,阳光都照进床沿。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所在的位置,又看看身上的被子,霎时明白过来。 快速冲进浴室洗漱,连忆晨麻利的换好衣服后,提着皮包跑下楼。 “少奶奶。”佣人正在前厅打扫,连忆晨踮起脚尖往四周看,问道:“少爷呢?” “少爷在厨房。” 连忆晨把皮包放在沙发里,抬脚往厨房方向走。她临近时,刻意放轻步子,倒想看看御兆锡在里面做什么? 干净整洁的台面上,依次摆放着面粉,奶油,还有各种新鲜水果。男人每用完一样东西,都会按照之前的位置重新放好,绝没有半点偏差。 连忆晨咂咂嘴,这强迫症还不是一般的严重啊!烤炉打开后,冒着奶香味的蛋糕坯子热气腾腾被他端出来。 “唔!” 捂着肚子低喃了声,连忆晨突然觉得好饿。 “你还打算偷看我多久?”带着白色围裙,站在台面前神情专注的男人终于开口。 连忆晨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低头走到他的身边,“我怕影响你嘛。” “嗯,已经影响了。”男人很不客气的开口。 好吧,连忆晨随手拉过一把椅子坐下。反正他也不领情,那她也不用客气喽,站着看很累的,她还是对自己好一些吧。 御兆锡并没意外她的举动,他准备好其他工序后,专心致志裱花。连忆晨觉得那个特别好玩,她怎么都无法想象,原本平淡无奇的奶油,竟能在男人的手下,变化出那样好看的造型。 “喂。” 她笑嘻嘻往前凑过去,问他:“这个很难学么?” “不教。”御兆锡眼皮都没抬,直接拒绝。 吃了闭门羹的人不开心,故意拍拍桌子给他捣乱,“御兆锡,你牛什么牛?” “哼!” 连忆晨挺起胸,下巴上扬,“我可以找别人学,五星级酒店的糕点师肯定比你好!” “是吗?” 御兆锡依旧不动声色,哪怕她已经气的小脸发红,“那你去学吧,只要人家愿意教你。” “……” 不能生气不能生气! 连忆晨暗暗告诫自己,她总是轻易被他气着,这个男人会更加觉得欺负她有意思。所以她要淡定,最好喜怒都不表现出来。 不过理想跟现实总是充满相当大的差距,她盯着御兆锡那张得意的嘴脸,她心底的怒火就一波波不断加大。 连大小姐生气的功夫,御兆锡手里的蛋糕已经基本完成。最后的工序只需要把切好的新鲜水果,摆放到上面就可以了。 “你来试试?” 连忆晨正在运气,没想到他竟然这么问,不禁怔住。 男人一把将她拽到身前,低头在她嘴角亲了亲,笑道:“用不着这么崇拜我,其实并不难。” 我呸啊! 连忆晨抬起手,把他刚刚亲过的地方抹了把,然后气哼哼抢过他手里的镊子,道:“我来就我来,肯定不比你差。” “好啊。”御兆锡故意逗她,将水果盘推过来,道:“看你发挥。” 其实蛋糕真是吃过不少,每次连忆晨都觉得很漂亮才会去吃。但她从没认真想过,那样漂亮的装饰物,到底是怎么摆出来的? 御兆锡这个蛋糕已经成型,并且花纹亮眼。最后这个点睛的动作,她瞬间感受到压力,如果她弄得不好看或者弄坏,那多可惜呀。 “快点啊。”偏偏身后的男人还在催促,连忆晨咬着唇,心想他真是太可恶了! 但人已经被逼到这份上,她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来吧,小宇宙爆发一次! 连忆晨大概在脑袋里幻想了下这个蛋糕应该有的画面,她抿起唇,用镊子夹着黄桃,草莓,猕猴桃,这些水果,按照颜色依次摆放着层次感。 摆放完半边后,连忆晨自己瞅了瞅,颇为满意的点点头。嗯,很漂亮嘛。 她大伙信心,重又低头继续后面的工作,直至将水果彻底摆放好。 “怎么样?” 学生完成作品后,最想得到老师的肯定。 御兆锡单手扶着下颚,手腕中那块蓝宝石镜面的腕表闪亮耀眼。他薄唇一点点勾起,道:“确实不比我的差。” 哇噢! 如此尖酸刻薄的老师都能说出这种话,连忆晨兴奋的都要跳起来。她眨了眨眼,转过身信誓旦旦的瞅着他,“是吧,你也觉得我做的很棒?” 御兆锡薄唇微勾,那双隽黑的眼底透着笑。他抬起掌心轻轻落在连忆晨的肩头,沉声道:“我之所以说不比我的差,那是因为你的水平,跟我完全没有可比性!” “你……”连忆晨满脸笑容彻底僵住,险些被气的吐血。 “这种造型,随便街上都能买到。”御兆锡补刀的功夫也是一流,“你浪费了我的蛋糕坯子,回头赔我!” 有那么难看吗? 连忆晨终于冷静下来,她又低头仔细看了看,渐渐也发觉不对劲。好像是不怎么样! “幸好我还有准备。”说话间,男人伸手将她弄好的蛋糕直接丢进垃圾桶。 “啊!” 连忆晨来不及阻止,眼见蛋糕摔成一团。她皱起眉,道:“虽然外表不好看,但里面还能吃啊。” 她站在边上小声嘟哝。这男人真是要命,忍受不了任何不完美吗?就算外面的水果造型摆放不好看,但蛋糕坯子都是他亲手烤的! 不多久,御兆锡又重新端来一个蛋糕坯子,还有另外的水果。这次,连忆晨再也不敢往前凑,乖乖站在老远看着。 果然没有她的捣乱,差不多二十分钟,一个无论卖相还是档次,都十分高端的蛋糕出炉。连忆晨就算心里不服,但也要面对现实。 “你学了多久?”连忆晨盯着蛋糕,口中唾液不断分泌。 “一个礼拜。”御兆锡拿起蛋糕刀,顺着一侧切下一块,放进碟子里,递给她。 她早就想吃了,此时见御兆锡分她一块,立时感激的都要不生他的气了。 切下一小块放进嘴里,连忆晨这才发觉,里面的蛋糕坯子中间还有夹层,他加进去蓝莓酱。顿时让口感变的清爽。 “好吃吗?”御兆锡擦了擦手,将一次性手套取掉。 “好吃。”连忆晨点头,自己做的用料考究,奶油也会很腻,她喜欢这种口感。 “你自己不吃吗?” “不喜欢。” 连忆晨伸出舌头舔掉嘴角的奶油,狐疑的问:“不喜欢吃,你还学做?” 闻言,御兆锡深邃的眼眸闪了闪,伸手将她拉到面前,抽出纸巾帮她擦擦嘴角,“筝筝小时候很挑食,有段时间她什么东西都不肯吃,医生也没办法治疗。后来我发现她对蛋糕还有些兴趣,就去学了,终于能让她吃下东西。” “筝筝小时候身体很不好吗?”连忆晨想起最近的事情,有些担忧。 御兆锡俊脸半垂,许久才开口,“不算好。” 女人天生都会有种直觉,连忆晨自然也不例外。她咬着叉子,试探的问:“你们兄妹小时候,都是谁来照顾的?” 自从御筝生病后,连忆晨发觉,御老太太一次都没来看过,御坤也没出现过。 “彼此照顾。”御兆锡语气很轻的回答。 彼此照顾?! 连忆晨愕然,继而明白过来。虽然接触时间不算久,但她也能感受出来,御老太太不太喜欢亲近这对兄妹,而御坤常年忙着公司的事情,又能有多少时间照顾孩子呢! 她不也是这样吗? 从小爸爸总是忙的见不到面,留给她最深的记忆,只有那座豪宅,以及不知道何时才能结束的寂寞。 放下手里的蛋糕,连忆晨深吸口气,不自觉伸出双手环住御兆锡的腰。她微微侧脸头,将脸埋在他的胸前磨蹭,“别难过,你还有妹妹。” 男人一怔,完全被她的动作惊讶到。连忆晨窝在他的心口,喃喃道:“你是个好哥哥,懂得照顾妹妹,可是御兆锡,谁来照顾你呢?” 谁来照顾你呢? 这好像是第一次有人在他面前问,御兆锡愣住,心底涌起的滋味复杂。是啊,这些年他已经习惯去照顾,那么,谁又来照顾他呢? 他慢慢露出一丝笑。 御兆锡,你早已学会自己照顾自己了,不是吗? “没人照顾你吗?” 连忆晨撅着嘴,莫名心底发涩。她笑着扬起双手,掌心落在他的脸颊轻抚,“那这样吧,如果你以后都乖乖的,我就会照顾你!” 她吗? 御兆锡潋滟嘴角轻勾,伸手捧住她的脸,笑问:“好啊,那你说说要怎么照顾我?” “呃……” 严格说起来,照顾人这回事,连忆晨并不在行。她话一出口就开始后悔,但刚刚那刻,她却又无法控制自己,不去那么说。 “衣食住行,我都照顾。” 她的眼底有戏虐,更有一股令御兆锡说不出的东西。他俯下脸,薄唇抵在她的嘴角。 气息绵长的热吻间,连忆晨迷迷糊糊听他说,“你要说到做到,好好照顾我。” 好好照顾他?这个好像……很难哦! 上班时间迟到,这种情况很少出现。金曼尾随跟来,进门就开始八卦:“纵欲过度,并且乐不思蜀!” “去去去!” 连忆晨没空跟她贫嘴,直接被她早会的记录拿来看。 “总裁,你有黑眼圈哦。”金曼贼兮兮继续探秘。 连忆晨瞅了眼镜子,黑眼圈还真是有。不过这并不是纵欲过度所致,而是御筝最近晚上睡不好,连带着她也失眠。 “上午有重要事情吗?”连忆晨打着哈气问。 金曼摇头,“我都能搞定。” “OK。”连忆晨赞许的点点头,吩咐道:“御筝最近生病了,我也跟着睡不好,让我补个觉,要是爸爸找我,你在通知我!” “好的。”金曼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金子。” 连忆晨想到什么,忙叫她,“你上次查过御家的资料,有没有关于御兆锡妈妈的?” “没有。”金曼摇头,“我那时也觉得很奇怪,别人资料少,最起码还有踪迹可寻,但御太太那个人,我却什么都查不到。” “知道了。”连忆晨并没多问,但心中的疑惑更深。 上午连着两个会,御兆锡都没时间休息。中午时,庄乾端着咖啡和外卖,进来御兆锡的办公室,“哥,你中午吃这些行吗?” 御兆锡放下手里的笔,起身坐到对面的沙发里。他喝了口咖啡,点头道:“我不饿,但是需要睡一会儿。” “筝筝还没见好?”庄乾将盒饭打开。 御兆锡拿起筷子,神情看不出喜怒,“以前每次闹,都会持续一段日子。” “哎,这到底怎么回事啊?医生不说,筝筝这几年很好吗,怎么突然又闹了?”庄乾一副担忧状。 御兆锡也没打算瞒他,将那晚的事情大概说了说。 “不是吧?”庄乾惊讶不已,“那就是说,嫂子是罪魁祸首。” 男人抬脚踹过去,骂道:“那是巧合。” “咳咳,巧合。”庄乾识时务的纠正。这事情确实是巧合,但也是太巧了! “哥,还有件事。” 御兆锡放下盒饭,上半身靠着沙发里,手指轻捏眉心,“什么?” “唐姐回来了。”庄乾犹豫着说。 沙发里的男人并没动,两指依旧在眉心处按压,“为了什么?” “东方沁让她回来的,”庄乾耸耸肩,笑道:“最近东方露很得宠,估计东方沁按奈不住,找唐姐帮忙的。” 御兆锡眼眸轻眯,道:“把这些拿走,我要睡一会儿。” “哦。”庄乾动作麻利的收拾好东西,临出门前又不忘看他一眼,“哥,你要跟唐姐见个面吗?” 这话问完后,庄乾又觉得不妥。好在御兆锡并没生气,侧身躺在沙发里,两条大长腿舒展开来,“如果她想见我,自然会来的。” “哦。”庄乾又应了声,转身离开。艾玛,就他这智商还是别打听了,反正也跟不上节奏! 午后的阳光很暖,御筝坐在窗前晒太阳,脸色还很苍白。 佣人敲门进来,端着一块奶油蛋糕:“小姐,这是少爷亲自给你做的。” 御筝两顿都没怎么吃东西,她盯着那块蛋糕看了一会儿,才道:“拿过来吧。” 见她吃东西,佣人高兴的点点头。 桌上的手机滴滴作响,御筝看到号码后一怔,回过神后忙喝了口水,润润嗓子才接通:“喂。” “你怎么没来?”电话里的声音染着一丝责备。 玻璃窗透出一张女孩子惨白的脸,御筝咬着唇,努力把眼泪憋回去,“我生病了。” “生病?”裴厉渊握着电话,眉头轻蹙,“严重吗?” 御筝不想多说,听到他的关心后,原本苍白的脸颊都伸出一丝红晕,“不严重。” “那就好。”裴厉渊说的都是客气话,但在御筝听来,却能让她干涸的心,渗进热热的暖流,“好,我们下周见。” 挂断电话后,御筝快速将面前的蛋糕吃掉,并且又仰起头“再给我一块。” “好。”佣人见她愿意吃东西,忙下楼去告诉秦叔。 傍晚回到家,御兆锡竟然看到御筝坐在客厅,“筝筝,你怎么下楼了?” “卧室里好闷。”御筝语气颇为撒娇。 御兆锡听佣人她中午吃了蛋糕,还吃了一些水果,心底难掩欢喜,“对,不要总呆在屋里,多出来晒晒太阳。” “哥哥。” 御筝鼻尖发酸,伸手圈住他的胳膊,“都是我太胆小了,让你担心了。” “不会。” 御兆锡掌心落在妹妹的肩头轻拍,不断安抚她,“筝筝很乖,是哥哥没有照顾好你。” “不是!” 御筝突然红了眼眶,定定望着御兆锡的眼睛,“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哥哥。” 她眼底那抹眼泪,恰恰戳在御兆锡的痛处。御苑中彼此相依的兄妹,只有他们才能了解,曾经那段非人的日子,他们兄妹是如何相依走过来的。 那些过往,御兆锡不愿多提。他不想永远都在御筝心里楼下阴影,这些年他努力补救,但也清楚,有些东西,终是他不能弥补的。 御筝情况好转,御兆锡多日来的担忧,终于可以放一放。他回到卧室,见到沙发里丢着一个女士皮包,还有连忆晨的车钥匙。 她也回来了? 御兆锡笑了笑,听着浴室里的水声,心情莫名很好。他找出一张CD,打算听听来舒缓神经,却找不到遥控器开关。 平时他的东西都很有规律,可自从连忆晨搬进来后,时不时就会把他的东西弄乱。起先他总是疾言厉色的威胁她,但慢慢次数多了,他也就懒得说了。 虽然连忆晨总不把他的东子放回原处,但她也没有乱放,而是按照她自己的习惯放。后来御兆锡发觉,每当他找不到东西时质问时,连忆晨都会尽职尽责把东西找出来放在他的面前。而那一刻,他瞧见原本属于他的物品,出现在她的手心时,竟没有他原以为的愤怒! 不过这次的音响遥控器,倒是让他一顿好找。御兆锡翻遍所有抽屉都没有,他抿唇走到浴室门前,抬手敲了敲门。 连忆晨听到敲门声,立刻把水关掉:“谁?” “我。”每次都要问这么白痴的问题,御兆锡蹙起眉,“音响遥控器在哪里?” 想了想,连忆晨回答,“书架上,或者沙发里。” 闻言,御兆锡转身走回到书架,他翻了翻,还是没看到。最后,他又回到沙发,微微一低头,便在她的皮包下面看到遥控器。 他伸手把皮包拿开,把遥控器拿出来。 滴—— 开关打开,御兆锡终于松了口气。他转身坐下,瞥了眼丢在边上的女士皮包,却在拉链边上发现个白色药盒。 她也生病了吗? 御兆锡顺手将药盒捧起来,白色药盒上面有药名,但他看不太懂。翻过正面,他再去看背面的药物说明书,神情慢慢沉寂下来。 口服避孕药。 御兆锡掂量着手中的白色药盒,狭长的眼眸眯了眯。 ------题外话------ 今天有事,更新稍晚,群么么哒~~ ......交流,吐槽,傍上书院大神, 人生赢家都在潇湘书院微信号xxsynovel (微信添加朋友-公众号-输入xxsynovel) 正文 074 心思难测 连忆晨洗过热水澡,感觉颈肩的酸疼缓解不少。大概今天在办公室补眠的时候,被空调吹着,所以睡醒后觉得肩膀难受。 换上干净的衣服,连忆晨吹干头发走出浴室。她知道御兆锡回来了,就不敢在里面耽搁太久。 卧室里的落地窗都敞着,不时有凉爽的风吹来。连忆晨迈着轻快的脚步往外走,书桌侧面的沙发里,男人双腿交叠正在发呆。 “找到了吗?”连忆晨走到他的身边,微微低下头,瞥见他手里的音响遥控器。 “嗯。”御兆锡应了声,连忆晨耸耸肩,转身在他身边坐下,“哪里找到的?” “沙发。” 连忆晨抿起唇,她果然没有记错。她扬手从他手里拿过遥控器,径自把音响打开,“你怎么不开?不是想要听音乐吗?” 滴—— 环绕立体声被打开,连忆晨走过去选了张CD,然后按下播放键。她无聊时也喜欢听听歌,但没有这男人的享受细胞,并不会在卧室里装上这么高级的音响设备。 有些钱不会百花,比如这套特调过的音响设备,绝对有种让你感觉,真人就站在你面前演唱的绝佳效果! 身边的人一直不语,连忆晨偏过头望向他,狐疑的问:“你想听什么?” 御兆锡隽黑的眼眸眯了眯,慢慢抬起掌心落在她的肩头,“我去洗澡。” “哦。”他站起身走进浴室,连忆晨望着他的背影有片刻的失神。这男人……是不是有点不对劲啊? 连忆晨秀气的眉头轻蹙,她微微侧目,瞥见沙发里丢着的皮包,立刻全身警觉。她一把拉过包,打开拉链往里翻,瞧见最下面那个白色药盒后,才重重松了口气。 还好!她今天感觉脖子酸疼才提前回家,并没想到御兆锡也会提前回来。幸好这男人没有乱翻别人东西的习惯,所以他应该没有见到。 连忆晨急忙将皮包放置到别处,回身后又有些自嘲的笑了笑。她这是怎么了?害怕什么呢!她并没做任何亏心事,为什么要怕他发现?! 浴室里水声不断,御兆锡双手撑在身体两侧,站在淋浴喷头下。入柱的水流浇灌在他的身上,飞溅起来的水花四散开来,形成一片密集的水雾。 温热的水顺着男人俊美的脸庞滑落,他微微垂下头,任由水流漫过双眸,那双黑沉的眸子里依旧深邃莫辩。 须臾,御兆锡洗好澡,换上一套白色家居服出来。卧室里早已没了动静,连忆晨显然已经离开多时。 他薄唇轻抿,双手插兜往楼下走。 “少爷。”佣人垂首站在原地,御兆锡锐利的双眸扫过客厅,很快将视线落向后院。他抬脚往外走,高大的身影挺拔。 “白糯米,你不喜欢黑珍珠吗?”御筝蹲在湖边,掌心一下下轻抚着那只白色天鹅。最近这些天,黑珍珠每天都追在白糯米身后,但它却一反常态距离黑珍珠好远,这让黑珍珠好伤心。 这是御筝眼里看到的故事,但连忆晨却陪在她的身边暗暗发笑。那天御兆锡不是说了吗,黑珍珠已经到了交配期,它这样苦苦追求白糯米,肯定是不想干好事呗! “我以前以为人的心思难懂,没想到啊,连天鹅的心思我都猜不到!”御筝撇撇嘴,说这话时,神情透着浓浓的失落。 连忆晨害怕她又联想到什么不好的事情,急忙出声安慰,“也许只是白糯米闹脾气了呢?你别想那么多,反正它们肯定会相亲相爱的。” 她只能如此解释,御兆锡那些话,她可不敢跟御筝说。教坏他这个天真无邪的妹妹,她可犯不起那么大的罪过! “嗯,有道理。”御筝倒是能想明白,她伸手从水桶里多掏出一条鱼喂给白糯米,笑道:“白糯米呀,我身边的这位漂亮姐姐就是我大嫂,你们都要记住了,以后要好好跟她玩,知道吗?” “嘎嘎——” 白糯米吃了鱼,愉悦的挥动起翅膀。眼见爱人心情转好,黑糯米才刚怯怯的朝它游过来,试探性的伸着脖子靠近。 连忆晨见到这一幕,立刻抿起唇。真有意思,这对天鹅竟能通人性吗?她转念又想,其实这世上所有的东西,日久都能通晓主人的心思吧。 “大嫂,你来喂。”御筝把剩下的鱼都留给连忆晨,打算帮她跟天鹅们培养感情。 湖边这一幕甚是温馨,御兆锡站在原地并未上前打扰。看到御筝能够重拾笑脸,他多日来牵扯的心也能安稳放下。 连忆晨喂了两条鱼,终于获得白糯米的亲近。它收起翅膀游到湖边,主动让她靠近。连忆晨心底有些兴奋,轻轻抬手摸了摸它的毛发。 黑珍珠大概有些想要争宠,也挥动着翅膀过来。连忆晨有了些经验,先给它一条鱼,然后才抬手去摸,“黑珍珠,你不要气馁呀,要好好跟你家主人学习!” “嘎嘎——” 黑珍珠仰着脖子叫,好像听懂她的话一般。它紧紧将身体贴向白糯米,两只天鹅并肩往湖中心游去。 连忆晨笑着偏过脸,却一眼看到站在她们身后的男人。御兆锡并没动,双手插兜站在原地,望向她的目光中,浅浅含着几丝笑容。 不自觉勾起唇,回应着他的笑。连忆晨很想知道,他此时眼底那抹温柔的宠溺,到底是为御筝,还是为她?! 清早来到云深,助理已经将需要的资料全部准备好。连忆晨带着助理进去,其他部门主管已经都到齐。 “爸爸。”连忆晨坐在父亲身边。 连少显点了点头,同时示意秘书,“开会。” 正前方的幕布上,投影仪打出一张张照片。连忆晨侧过身,单手抚着下颚,神情专注又微微有些纠结。 稍后,幕布收起,办公室的大灯重新点亮。连少显手指轻叩桌面,问道:“大家怎么看?” 市场部的主管第一个开口,道:“董事长,翡翠山这块地听说东方集团也想要,如果我们此时竞争的话,那就是摆明跟东方集团过不去。” “老袁,你这想法不对!”对面的策划部主管把话接过去,道:“珈蓝湖的项目我们正在建,翡翠山这片本来就在云深规划之内,东方集团突然蹦出来想抢,怎么咱们还要畏首畏尾?!” “之前中心广场的改造项目,我们跟东方集团已有不快,这次要是再度竞争,空气东方啸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那有怎么样?市场就这么大,谁有本事谁就吃肉!” 大家七嘴八舌的争论,连忆晨缓缓蹙起眉。怎么又是东方集团?云深这是跟东方家杠上了吗? “晨晨,你有什么想法?”连少显打断其他的人话,转头问女儿。 身为云深集团的总裁,连忆晨的话,某种程度上影响着整个集团的决策。虽然她并不想跟东方集团有正面冲突,但商场就是商场,有些竞争无可避免。 “珈蓝湖的项目我们一年前就启动,当初的记者招待会上,我们云深曾把设计图纸展示过,那上面有未来低于翡翠山的规划,所以我们不能算跟东方集团‘抢’,只是按照计划进行。” “嗯。”连少显很满意女儿的说话。 顿了下,他又习惯性望向左侧,“厉渊,你的意见呢?” 裴厉渊手中攥着一支签字笔,正在指尖把玩,“我同意总裁的说法,云深都已经明示过想要的东西,东方集团还在虎视眈眈,这是他们的挑衅!” 两个孩子的想法,与连少显不谋而合。他颇感欣慰的笑了笑,又问:“既然大家都同意这块地我们要争取到底,那么后面的方案如何跟进?” 这倒是个问题,既然有人出来抢,拿下翡翠山这块地势必又将成为一大难题! 连忆晨抿起唇,先前她把临山的地皮送给御兆锡,是为帮他建造晚平湾。可是翡翠山连接临山,她忽然意识到自己那一送,竟把云深最大的优势给送出去! “晨晨,厉渊。” 连少显突然开口,目光温和的望向他们,“这样吧,你们两人各出一个方案,下周例会上我们分析,谁的可行就用谁的。” “好。”两人异口同声的答应下来,只不过连忆晨目光浅淡,但裴厉渊却是心思深重。 早会结束后,大家还在针对翡翠山的事情窃窃私语。主管们边走边议论,各抒己见,连忆晨低头收拾东西,却听父亲笑着问她,“什么时候回家吃饭?” 回家吃饭。 这四个字令连忆晨心底发酸,本来应该属于她的家,如今她却只能当个客人。 “过几天吧。”回答时她才发觉,她竟然也会搪塞爸爸。 “周末回来。”连少显掌心落在女儿的手背轻拍,柔声道:“爸爸亲自下厨。” 因为先前的事情,连忆晨本来还有些生气。但连少显已经如此低声讨好,她不能在拒绝,只好点头,“好。” “带兆锡一起回来。”连少显对那位未来的女婿很满意。 连忆晨轻咬唇瓣,半响才点头。 傍晚回到御苑,客厅里只有御筝一个人。她正在看连忆晨上次买的童话书,时不时眼眶还要红一下,表示她的伤心。 “大嫂,你回来了。”终于等到有人回来,御筝放下书朝她笑了笑。 望着她脸颊那抹笑,连忆晨好像看到曾经的自己。诺大的豪宅,华丽精致,但到处都是冷冰冰的,没有半点温度。 “还没吃饭?”连忆晨有些心疼她,牵过她的手握在掌心。这孩子应该比她还要可怜,从小只有哥哥的照顾,该是多么凄凉的人生。 “没有。”御筝摇头,一脸无趣,道:“我不喜欢一个人吃饭。” 听到她的话,连忆晨不禁蹙起眉。那就是说,御兆锡还没回来?他最近这段时间,不是都按时回家陪妹妹的吗? 市中心一家高级会所内,环境优雅安逸。这里不同于其他酒店的富丽堂皇,虽装修没有那么奢侈,但会所中所用的每一样物品,俱都是国际大牌。 二楼包厢中,聚集着不少人。男人们喝酒吃饭,饭桌上大抵都会说一些荤段子,用来取乐,也用来满足他们心底某种幻想。 御兆锡今晚在座,那些人已经收敛不少。但还有人酒后失态,嘴里不干不净说些什么。不过难得今晚御兆锡没有多说,含笑跟他们把酒言欢。 如此一来,那些人都有些受宠若惊,更是卖力的表演。 兜里的手机一直振动,御兆锡看了眼号码,起身走到外面去接。 “喂!” “你在加班吗?”连忆晨握着手机,坐在沙发里打电话。 他那边的背景声很安逸,微微有钢琴声流传过来。 “没有,”御兆锡背靠着墙壁,一只脚弯起后抵在墙面,“今晚有个聚会。” “哦……”连忆晨声音不自觉拉长,后面紧跟着就想问他几点回来?可话到嘴边她又觉得说不出口,举着手机开始发愣。 “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 御筝突然窜过来,误打误撞代替连忆晨问出口。男人勾起唇,唇边渗出笑来,“哥哥今晚要晚点回去,你乖乖听大嫂的话,知道吗?” 男人的嗓音低沉,连忆晨透过听筒就能听到他的话。他最后那句大嫂,成功让她脸颊飘红。 “好哒。”御筝懂事的答应,她瞥见连忆晨微红的脸颊,顽皮的想要调节一下气氛:“哥哥,你可要早点回来呀,要不然大嫂肯定睡不着。” “御筝!”连忆晨发怒,这孩子果然有她哥哥的潜质。 御兆锡听着连忆晨那声尖叫,都能猜到她此时必然红透的双颊。他仰起头,性感的喉结忍不住上下滚动了下,“我知道了,等我。” 我知道了,等我。 电话挂断后,连忆晨还在怔怔发呆。他最后那话,是对她说的吧?是她的说的吧?一定是对她说的吧! 拉起御筝走向餐厅,连忆晨自然而然肩负起御兆锡的责任,帮她照顾好妹妹。整顿晚饭下来,她每次想起御兆锡那句话,心底都会窜过一丝暖流。 嗯,等他。 会所走廊中铺着厚重的地毯,御兆锡握着手机往回走,恰好与迎面的人,面对面相遇。 水晶灯的璀璨光华,落在男人的鬓角,勾勒出那张绝美的脸庞。他的订婚礼上匆匆一瞥,唐言只看到他的侧脸。 无论她何时见他,御兆锡那张脸庞,永远都会令人惊艳。 “唐小姐,东方小姐预订的包厢在三楼。”会所中的服务员查过包厢信息后,特别来通知她。 唐言点了点,嘴角露出淡淡的笑。随后,她脚步平稳的从男人身边经过,留给他的,只有唇边那抹嫣然笑意。 包厢的门并没关严,拼酒声不时传来。御兆锡深邃的眸子轻抬,往三楼的方向瞅了眼,而后便推开包厢的门进去。 ------题外话------ 今天少更,明天把更新时间调整回来! …… 端午节到了,亲爱的们吃粽子没呀?祝大家端午节快乐,群么么~~ ......交流,吐槽,傍上书院大神, 人生赢家都在潇湘书院微信号xxsynovel (微信添加朋友-公众号-输入xxsynovel) 正文 075 求抱抱! 会所三楼的包厢,清幽安静。服务员引领到包厢外时,便停住脚步,唐言打开皮包,特别付了小费。 “谢谢唐小姐。”大手笔的客人,无论在哪里都会受到尊重。 唐言抿唇笑了笑,又把她带来的一个保温饭盒递给服务员,吩咐道:“一个小时后,再给我送进来。” “好的。”服务员提着东西离开。 唐言对着化妆镜仔细看了一番,确定没有差错后,才收拾好东西,伸手推开那扇门。 “言言,你怎么才来?”东方沁似乎等她很久,语气中颇有不满。 “爸爸。”唐言双手垂在身前,只扫了眼对面的男人便垂下脸,声音低低的,“对不起二姐,我出门耽搁了。” “坐吧。” 迎面红木椅中的东方啸,穿着一套合体的深蓝色西装,他虽已五十多岁,但平时讲究保养,两鬓未见一丝白发。尤其那双黑眸,令人望进去时,不禁被锐利的光芒震慑。 伸手指了指对面,东方啸开口的声音有些沉。唐言低着头,立刻坐在他的对面。 东方沁端起茶壶倒了杯茶给父亲,笑道:“爸爸,你饿了吧,我们上菜吗?” “嗯。”东方啸接过二女儿递来的茶碗,嘴角露出一丝笑。 “上菜!”东方沁吩咐边上的服务员,唐言将皮包摆放在边上,状似不经意的抬起左手碰了下她披肩上的胸针。 “这个胸针……”东方啸眼尖,瞥见唐言披肩上憋着的那枚红宝石胸针,眼神不禁动了动,“你妈妈还留着?” “妈妈送给我了。”唐言浅浅一笑。 服务员将佳肴一盘盘端上桌,东方沁不喜欢听到爸爸跟别的女人的故事。原本唐言就是一个例外,要不是爸爸早些年犯下的过错,她何止于又错出一个妹妹?好在唐言没有随东方姓,这倒是让她免去很多顾虑。 一个对她没有任何竞争力的妹妹,还是很容易控制的!这些年在生活上,东方沁总会暗中资助她们母女一些,当然她这样做都是瞒着自己的妈妈,不给些小恩小惠,唐言又怎么会跟她一条心呢?! “开动吧,”东方沁第一个拿起筷子,夹起一块鱼肉放进东方啸的盘子里,“爸爸,趁热吃。” “好。”东方啸点点头,可见对二女儿宠爱有加。 菜色转过一圈,最后才轮到唐言。她脸颊始终保持着得体的笑,握着筷子低头吃东西,极少说话,多数都听东方沁在讲。 东方沁自小就在东方啸身边长大,算是东方啸最名正言顺的女儿。平时在家,东方沁张扬惯了,东方啸也对这个女儿最亲近。毕竟是他亲眼看着长大的孩子,心底总是偏疼一些。 “爸爸,周末我陪你去打高尔夫吧,你好久都没打了。”东方沁偏过头盯着父亲,眼底的笑容明亮,“这次我们打赌点什么,我赢了你要奖励我。” “口气倒是不小,等你先赢了爸爸再说。”东方啸难得跟女儿赌一局。 “哼,不许小看我。” 唐言坐在对面椅子里,唇边保持优雅的笑。她虽然手里握着筷子,但菜却并没吃几口。转过一圈后最后才轮到她吃,这种饭有吃的必要吗? 不过东方啸每次吃什么,看什么,她都会仔细观察,并且牢牢记在心里。 东方啸毕竟上了年纪,对于太过油腻的食物并不太喜欢。东方沁每样菜都给父亲往盘子里夹,但他几乎都不在动。 低头瞧了眼手腕上的表,东方沁含笑挽起耳边的碎发。不多时候,包厢的门被人推开,服务员端着托盘进来,“您要的白粥。” “白粥?”东方沁蹙起眉,她记得没有点这个。 “端过来吧。”东方啸正好觉得胃里发空,此时喝碗粥特别润胃。 服务员将粥放在东方啸面前,东方沁并没深想,以为是后厨送的什么菜品。她也差不多吃的饱了,转而望向对面的人。 “言言,你怎么不吃?”东方沁笑问。 唐言放下筷子,道:“二姐,我吃饱了。” 吃这么少?难怪那么瘦!东方沁撇撇嘴,转头盯着父亲一口接着一口喝粥,不禁笑道:“爸,这碗白粥比鱼翅还好吃吗?” 到了东方啸这个年纪,还有什么名贵的食材是他没有吃过的呢?他平时天天都有应酬,那些佳肴看到都已经倒足胃口,倒是这碗白粥,似乎将他带回年轻的日子。 “你呀,什么都不懂。”东方啸笑说了句,继而将目光落向唐言身上。 唐言微微红了脸,低下头坐在椅子里不说话。 一碗白粥很快见底,东方啸紧蹙的眉头终于松了松。东方沁咂咂嘴,心想这么多好吃的东西不吃,爸爸偏吃白粥,也真是奇怪。 “结帐。”东方沁招来服务员,签了单后,提着包站起身。 “今天太晚了,我们下次叫上大姐一起聚。”东方沁这话深得东方啸的心意,虽然这三个女儿三个妈,但到底都是他的孩子,他也还是希望她们姐妹三个能和睦的。 “我听二姐的。”唐言也拿起包走到东方沁身边,“反正我时间随便,什么时候都可以。” 东方沁眼见唐言走到自己身边,距离东方啸远远的,满意的勾起唇,“我来安排。” “你在中间,要多调和你们姐妹的关系。”东方啸叮嘱二女儿,言辞间还是诸多偏袒。 “放心吧爸爸,”东方沁挽着他的胳膊,微微撒娇,“我能搞定。” “乖。”东方啸拍了拍二女儿的手背。 电梯上来,东方沁松开父亲的手,眼见他走进电梯,主动挥手:“您先回去吧,我把言言送回家。” 东方啸点了点头,电梯门合上的那瞬间,他也没在跟唐言多说一句。 眼尖父亲乘坐的电梯下去,东方沁才抿起唇,拉着唐言走进另外一部电梯。电梯里信号不好,她的手机铃声响了两声又断掉。 叮—— 电梯门打开,东方沁往外走,掏出手机回拨。须臾,她眼底闪过一抹喜色,轻声挂断电话后,脸颊微微飘红。 “二姐。” 走到会所外面,唐言望着前方繁华的路段,笑道:“你有事先走吧,这里很好叫车的。” “这样啊,”东方沁犹豫了下,“那好吧,你自己回去。” 唐言眨了眨眼,往她身边凑过去,“谁的电话?是不是他?” “哎呀,讨厌!”东方沁双颊飘红,因为唐言的话,更觉心猿意马。 “好了,不耽误你。”唐言收起暧昧的眼神,亲自送东方沁上车。 红色宝马发动引擎,东方沁降下车窗,偏过头对着她道,“言言,你先休息几天,我会努力说服爸爸,让你尽快进入东方集团。” “不着急,慢慢来。”唐言弯下腰,站在她的车前,“慢点开车。” “拜拜。”东方沁一脚油门踩下去,车子很快驶入车道。唐言提着包站了站,眼见她的红色宝马在前面路口转弯后,才迅速转身往另外一条路跑去。 东方啸做人做事都比较小心,这些年东方集团越做越大,他的身价也逐渐上涨。对于人身安全的意识,他特别防范。 所以平时他用的司机保镖,都是经过特别挑选的。哪怕是出门吃饭,司机停车的地方,都不会随便,基本都是比较隐秘安全的地方。 会所的前院停车场,车流复杂,唐言知道他不会让司机把车停在那里,会所后面有片专用的VIP停车场,她走到后面那条路口,微微平稳下呼吸后,便站在路边等待。 从VIP停车场出来,必要经过这个路口。 司机将车开过来,东方啸靠着后座,眼角余光瞥见什么后,忙出声:“停车。” 一辆黑色高级轿车停在路边,唐言踮起脚尖往前看,对着驶过来的出租车招招手,奈何这个时段,几乎没有空载的出租,她烦躁的看了看时间,只能抿唇继续等。 “把车开过去。” “是。”司机应了声,将车停在唐言身边。 “爸爸?”唐言看到车后座的男人,明显怔了怔。 “这个时间不好轿车,上来吧。”东方啸拉开车门,唐言提着包犹豫了下,等他再次开口催促后,才低头坐进车里。 司机将车发动起来,东方啸转过头盯着她,问道:“你住哪里?” “华西公寓。”唐言报出地址。 东方啸微微蹙起眉,“那里环境不怎么好。” “还可以,”唐言应了句,道:“二姐帮我找的房子,东西都准备好的,我很满意。” 听她这么说,东方啸勾了勾唇,没在多问。 “爸爸,二姐刚刚有事才没送我。”似乎挣扎良久,唐言才开口解释。 “呵呵……” 东方啸低笑了声,“沁沁这孩子脾气就是如此,说风就是雨。” “二姐对我很好。”唐言眼睛盯着脚尖,黯然道。 身边的这个女儿比起上次相见,明显有很大的变化。她身上那件淡蓝色的裙子虽不是什么名牌,但样式极为符合她的气质,肩上那条披肩搭配那枚红宝石的胸针,说不上名贵,可罗列在她的身上,能够令人眼前一亮。 “言言,你长大了。”东方啸嘴角染着几分笑,语气关切道:“这些年爸爸太忙了,对你和你妈妈有些疏忽。” 顿了下,他眼神落在唐言披肩上的红宝石胸针,“你妈妈身体还好吗?” “还可以。”唐言每次回答他的话,都是一副怯怯的模样。这种表情,似乎不应该是父女间应有的常态,东方啸难免心生失落。 “你们在怪我?” “没有。” 唐言急忙摆摆手,道:“妈妈这几年身体还可以,平时都有我陪着她,还有二姐接济我们,我们生活的还不错。” “那就好。”东方啸轻叹了声,随后露出一抹安心的表情。 唐言垂下头,眼睛盯着脚尖,嘴角那抹笑渐渐变的嘲弄。她跟妈妈在国外十几年,只见过爸爸三次,她最后见到东方啸是在四年前,妈妈差点就病死了! 小时候,她总是问妈妈,爸爸为什么不来看她们?那时妈妈回答,爸爸工作很忙,等她忙完以后,就回来看我们。 后来唐言逐渐长大,慢慢明白这个世界的人情世故。男人的心永远都是如此,若是他心里有你,即使你在天涯海角,他都会想尽一切办法去靠近。可如果他心里没你,即使你就在他的眼前,他们也绝对不会多看你半眼。 “爸爸,我说二姐说,您想要翡翠山那块地?” 正在闭目养神的东方啸睁开眼,有些压抑的看向身边的女儿,“你有话说?” “嗯。”唐言点点头,打开皮包拿出一个U盘,亲手交到东方啸的手里,“这是我回国前画的图纸,根据翡翠山的地形,以及地质分析情况设计的方案,您有时间可以看看。” “哦?”东方啸微微惊讶,“你对这些事情感兴趣?” “我大学读的建筑设计。”唐言回答。 东方啸怔了怔,他竟然连自己的女儿大学读什么专业都不知道。 “前面左转。”唐言并没去看他稍稍尴尬的眼神,转而告诉司机要怎么走。 车子停在华西公寓外,唐言道了声谢,提着包就要下车。 “谢谢你的粥。”东方啸黑眸眯了眯,脸上的笑容温和,“你的粥跟你妈妈煮的一样好喝。” 唐言拉开车门的动作顿了下,“只要爸爸喜欢就好。” “我很喜欢。”东方啸直言道。 唐言弯腰下车后,恭敬的站在车门外,“爸爸晚安。” 扫了眼唐言放在掌心里的U盘,东方啸沉声道:“你的这个设计,我会看的。” 司机将车缓缓开走,唐言提着包站在路边,直到那辆黑色轿车彻底消失不见后,她嘴角那抹笑才一点点收起来,回身上楼。 …… 御苑每到傍晚,沿着庭院里种植的灌木,都会亮起景观灯。御兆锡将车停在院中,抬眼往二楼看过去,他的卧室里亮着灯。 有人才会亮灯,他薄唇勾了勾,抬脚沿着楼梯上去。 御兆锡先去妹妹房间,御筝捧着书本,倚在床头如痴如醉的看童话。见到哥哥进来,都没太多精力想要去搭理他。 “我跟大嫂都吃过饭了,不用担心我。”御筝如此敷衍的态度,倒是另御兆锡有些错愕。不过御筝能够很快走出这次的惊吓,倒也让他觉得万幸。 “好,不打扰你。”御兆锡转身往外走,御筝察觉到自己有些过分,急忙补充道:“哥哥晚安。” “晚安。” 走廊中铺着厚重地毯,脚步声很容易吸附进去。御兆锡回到他的卧室门前,门并没关严,微微露着一丝缝隙。 他从门外往里看,却没在第一时间发现连忆晨的身影。 难道她在洗澡?御兆锡挑了挑眉,不怀好意的走进去。但他很开放发现,自己的果然想的太多了! 正对墙的液晶电视前,有片空地。连忆晨穿着吊带短裤,双脚踩在一张深紫色的瑜伽垫子上,双手垂直往下,伸到脚面上,整个身体弯成弓形。 最近没时间去健身房,连忆晨发觉自己长胖了。跑步她也没时间,今晚刚好闲着没事做,她就找到一张毯子,练练瑜伽动作吧。 放下舞蹈已经很多年,虽说她之前有些底子,但荒废太久身体的筋脉又会变的僵硬。她要定期抻一抻,保持身体的柔韧度。 男人一进来,看到就是这样的画面。连忆晨那两条修长的美腿,白花花在他眼前晃,而她上身只穿着到肚脐的吊带衫,下身包裹着臀部的小热裤,根本就没多少布。 这是故意勾引他的吗? 御兆锡眯了眯眼,放轻脚步朝她走过来。 连忆晨伸出左手去够右脚踝,这个动作她练舞时经常做,但今天做起来已经不想当初那么容易了。她深吸口气,几次调整身体的角度,才能讲究着够到。 因为这个动作要牵动手臂及背部,连忆晨脑袋尽量往下垂,用来减少阻力。她将脸紧贴在左面小腿的位置,倒空着能看到身后的位置。 “唉,你回来了?” 原本空荡荡的视线里,突然出现男人的倒影。连忆晨脸色憋得有些发红,却还不忘对他笑了笑,“吃饭了吗?” “吃过了。” 御兆锡丢开手里的车钥匙,迈步走到她的身前。他微微低下头,入目的恰好是连忆晨弯折的小蛮腰,还有她翘起的臀。 “等我一下哦。” 连忆晨保持动作不变,道:“让我再压五分钟,这筋都很难抻了。” “不急。” 御兆锡饶有兴味的微微弯下腰,竟也学着她的动作,弯下腰,并将两条手臂伸向她的身体两侧。 “呃……” 身后贴上一具热源,连忆晨突然意识到不好。她收起胳膊就要起身,却又把御兆锡一掌给按下去。 “唔!” 突然被弯下腰,连忆晨毫无防备,差点伤到筋。她皱起眉,声音里含着怒气,“你别捣乱,我自己练,你去洗澡。” “我陪你。”男人也有死皮赖脸的时候。 连忆晨想笑又不能笑,被他一闹,已经不想再练。哎,每次他都跟着捣乱,她还能不能干点正事了啊! “不练了。” 连忆晨身体的柔韧度出奇的好,别过御兆锡的触碰,转而直起身。她关掉瑜伽教程,蹲在地上将毯子卷起来。 “你盯着我干什么?”连忆晨即使没有看他,都能感觉到他炙热的目光。 “以前有人说你长得好看吗?”御兆锡活像个跟屁虫,连忆晨往前移动一点,他也跟着移动一点,人家往后倒退,他也跟着退。 “怎么可能没有?”这话让连忆晨有点生气,她仰起头,盘起的黑发露出她优美的颈项,“知道小时候多少男生追我身后递小纸条吗?” “小纸条?”御兆锡蹙眉,表示没听懂。 连忆晨鄙视的瞥了他眼,“求爱。” 哦,这次他懂了。 身体倏然腾空,连忆晨来不及尖叫,只能伸出两条胳膊,紧紧搂住御兆锡的脖子。她挣扎似的蹬了蹬腿,却被男人厉声警告,“不许动。” “你想干什么?”连忆晨被他拦腰抱起来,脸色发白。 男人迈开大步,直接往浴室里走,“洗澡。” “我洗过了!”连忆晨急忙大叫,御兆锡俯下脸,喷着热气的鼻尖在她脸前闻了闻,果断的洁癖暴露无遗,“都是汗水味,再洗!” 呜呜呜,连忆晨欲哭无泪,又被他压进浴室,从里到外,彻彻底底洗了鸳鸯浴。 翌日早上,窗外的鸟儿叽叽喳喳叫个不停。连忆晨早已醒来,只是心情很好的腻歪在床里,不愿意起身。 御兆锡早泳归来,此时人在浴室洗漱。她听着浴室中传来的潺潺水声,不禁会想到昨晚那些令她脸红心跳的画面。 她原本以为床是个危险的地方,可后来慢慢发觉,其实浴室相比床而言,更加让她害怕! “呜呜!” 双腿间的酸疼犹在,连忆晨将脸埋在枕头里,耳根还有些火烧。明明御兆锡没在身边,但她一个人胡思乱想也能到脸红心跳吗? 真是学坏了! 须臾,浴室里的水声停止,紧接着男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连忆晨把脸埋在被子里,听着御兆锡发出的声音,暗暗判断他此时的动作。 衣柜门响起两声,他应该正在穿西装裤。想到西装裤,连忆晨又无可避免的会联想到什么,顿时觉得喉咙发干。 “不热吗?”有道调侃的声音飘来,连忆晨掀开被子,直觉一阵凉风吹来。 “闷死我了。” 御兆锡无奈的摇摇头,抽出一条领带走到床边,“帮我。” 连忆晨犹豫了下,还是起身跪在床边,接过他手里的领带,有模有样的帮他挤好。带领带并不算难,她偶尔也会帮爸爸打。 “可以吗?”连忆晨将领结摆弄好,仰起头问他。 御兆锡眼睛压根也没看领带,他一双黑眸盯着覆在他心口的人,嘴角泛起的笑容不自觉温柔,“还可以。” 对于他的挑剔,连忆晨很清楚。 窗外阳光灿烂,连忆晨偏过头,望着远处那抹白云,心尖柔软的也如同那纯白的云絮。她回过头,站在她眼前的男人,完美到令她怦然心动。 “抱抱。” 连忆晨轻咬唇瓣,望向他的目光如水。 男人一怔,全然没有想到她会撒娇。眼见他怔愣的表情,连忆晨再度扬起唇,朝他张开双手,“抱抱。” 眼前落下一片暗影,男人急促的吻夹带着炙热的怀抱,彻底将她包裹。 ------题外话------ 今天亲妈给大家也留一道思考题:颜周的身份在前文中有线索,谁能找到就来留言,明天答对的亲们都会有奖励哦! …… 还有一件重要事情,潇湘手机客户端有十二女神书签揭密活动,每天可以投4票。只要亲们登录、签到、留言,充值,各能投一票!亲爱的们动动手指,快点帮汐把女神书签揭开吧,群么么~~ ......交流,吐槽,傍上书院大神, 人生赢家都在潇湘书院微信号xxsynovel (微信添加朋友-公众号-输入xxsynovel) 正文 076 谁的心在动? 以前常听人说,心情好,做什么事情都会觉得充满活力。如果心情不好,看什么做什么都会烦躁,也不会成功。 白色悍马行驶在车道中,连忆晨双手握着方向盘,沿路看到的风景,在她眼中都有种别样的美感。明明都是相同的景物,但今早于她来说,所有都是美好的。 “总裁,早。” 来到公司后,员工见到连忆晨都会恭敬的打招呼。她一向比较亲和,手下人不犯错的时候,她都基本不会发火。 电梯上行,二十楼的时候停下。连忆晨提着包出来,直接走进金曼的办公室。 “翡翠山的全部资料都给我。” 金曼正在收拾桌子,没想到老板会突然视察,忙起身迎过去,“这么急要吗?” “还不急?”连忆晨撇撇嘴,不满道:“裴厉渊也许都有想法了。” “你想跟他竞争?” 听到金曼问,连忆晨轻笑了声,神色倒是很平静,“不是竞争,只是我也想把这块地拿下来。” 翡翠山的资料金曼早就整理好,原想等一会儿就给她送上去,没想到她亲自过来取。这些东西她平时都会有意识吩咐手下人去搜集,所以总结起来并不算困难。 “干得漂亮!”连忆晨扫了眼资料,主动夸赞道。 金曼一怔,瞥见她脸颊的红晕,不禁咂咂嘴。看起来,今天老板心情很好嘛。 抱着资料夹从办公室出来,金曼随着连忆晨上楼。经过办公区时,欧新月穿着合体的职业装站在副主管桌前,似乎正在被教训,“欧小姐,这份计划书你有认真核对过吗?” “有啊,难道有问题?”欧新月还没发现问题点。 “当然有不少问题。”副主管拿起红笔圈出三处问题,指给她看,“你预算前自己去核算过吗?还有这片地你去实地勘察过吗?” “我……”欧新月回答不出来。实际工作跟学校的功课比起来,永远存在差距性。 “哼!” 副主管冷笑了声,口气毫不含糊,“欧小姐,虽然你有背景,但背景也不能帮她不犯错误!犯了错误,你的背景能够帮你摆平吗?” 这话问的欧新月脸色极为尴尬。她自然不会让连少显知道她工作中的漏洞,而裴厉渊更不会在工作中帮她分毫。 自从裴厉渊把欧新月发配到金曼这里,再也没有过问过一句。 “所以啊,你的背景有个屁用!”副主管狠狠拍了桌子,周围的同事们都捂着嘴,努力憋住笑。欧新月气的脸色发白,但她有把柄落在人家手里,也是敢怒不敢言。 总务部的正副两位主管,那是云深出名的刺头。金曼工作能力强,年纪轻长得又漂亮,难免有几分傲气。所以经她手中调教出来的副主管,自然尽得她的真传。 金曼远远的听着,嘴角勾起的弧度上扬。嗯,就该这么挫挫那个小贱人的锐气!别急,她的好日子还在后面呢! “金子。” 连忆晨自然也听到那些话,她微微侧目扫了眼,恰好看到欧新月局促的表情,“她有错你们固然应该教训,但别把我们家的事情扯出来。” 闻言,金曼一怔,随后明白过来,“我知道了。” 对于金曼,连忆晨自是不许多说。不过她今天心情很好,看什么都很顺眼,也没多计较,转身走进电梯。 电梯门关上,金曼盯着连忆晨始终保持在眼底的那丝笑,坏笑着问:“晨晨,你是不是恋爱了啊?” 恋爱?! 连忆晨惊怔,半响回过神后,不自觉低下头。她现在这样的状态,就算恋爱了吗?! 整个上午,连忆晨都坐在办公室里研究翡翠山的项目。这片山面积并不算大,但它地理位置恰好挤在三面山中间。 珈蓝湖的工程正在进行,云深今年最大的承接项目。作为未来十年内,安城最大的度假村,云深在这个项目上投入的资金链可想而知。连少显做事还算比较有远见,他之前曾买下临山送给女儿作为生日礼物,但前段时间她把临山作为交换条件送给御兆锡。 暗暗叹了口气,连忆晨有些后悔。早知道如此,她不应该那么早让他如愿,就应该让他去修地铁隧道,哼! “噗!” 连忆晨突然笑出声,眼前不自觉幻想出某种画面。如果御兆锡得不到那块地,必然大怒,他肯定会阴着一张脸,站在办公桌前气压山河的笑道:拿不到临山,你们就去给我挖,挖出隧道来! 越想越想笑,连忆晨紧蹙的眉头渐渐松开。按照那个男人的脾气,他肯定能干出这种事情来吧!不过她想到他蹙眉生气的模样,心里又有些不舒服。 办公室的大门没关,裴厉渊拿着资料夹出来查问,经过她的门前,不禁停下脚步。连忆晨一个人坐在转椅里,一会儿傻傻的笑,一会儿脸颊红彤彤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裴经理,您找总裁有事吗?”秘书见他驻足良久,忙起身过来问。 裴厉渊淡淡收回目光,转身离开,“没有。” 眼见他走远,秘书并没多想,只走过去,轻轻将总裁办公室的门关上。 吃过午饭,连忆晨亲自开车去考察翡翠山的地形。这里距离珈蓝湖很近,她顺便又去看看工程进度,前些日子总是大雨,为了保证人身安全,工期进度稍微有些拖慢。 雨季已过,只要后面加紧一些时间,应该对工程总体不会有太大的影响。连忆晨带着安全帽走出工地,临走时又吩咐现场负责人特别注意安全操作。 工程虽急,但他们绝对不能大意。 “是的总裁,我明白。”工程负责人一再保证,并亲自将连忆晨送上车。他穿着工作服站在空地前,眼见那辆白色悍马消失。 不过那辆消失的白色悍马很快又去而复返,工地负责人愣了愣,等车子开近后才发现,开车的人并非连忆晨。 “裴副总。”工地负责人笑脸迎上去,“您怎么也来了?总裁刚走。” 裴厉渊打开车门,跳下车,锐利的眸子往回去的路上扫了眼,那抹跟他同款的白色悍马隐约还能看到浅淡的影子。 “不要叫副总,”裴厉渊从口袋里抽出一支烟,点上,“我来看看。” 不叫副总?难道裴副总又升值了吗? 工地负责人长期留守在此,对于云深集团内部的调度情况,信息了解的有些滞后。但他人很精明,立刻笑嘻嘻,道:“裴总,您带上安全帽,我带您参观一圈。” “嗯。”裴厉渊深吸口烟,掐灭烟蒂后带上安全帽,抬脚跟他往里走。 今天集团两位老总亲临指导工作,工地负责人感觉受宠若惊。欣喜之余,他又不禁暗暗揣测,是不是他哪里出现纰漏?或者有什么问题吗?! 开车在珈蓝湖和翡翠山转悠大半个下午,车程大概四个小时,连忆晨没带司机,一个人驾车跑来回很累。 但她亲眼看过,心里顿觉踏实不少。而且这次实地勘察,她脑子里也对翡翠山的规划,有种超前并且大胆的构思。 她看了眼时间,将近下班,索性也就不回去了。打电话问过秘书,公司并没要紧事,连忆晨便驾车往回开。 车子停在路口,前方商业街边正好新开业一家进口食品超市。连忆晨并没想到要买些什么,但却想进去逛逛。 超市新开业,装修风格极为时尚。连忆晨提着车往里走,两边满满当当的货架上什么东西都有,可她平时都是衣来张手饭来张口,压根茫然并无目标。 “没什么呢?”连忆晨蹙起眉,最后纠结半天,还是打算按照她自己的喜好来买。反正她不知道要选什么,最先下手的就是零食。 一堆膨化食品都被她丢进车里,连忆晨又走到冷藏区,她记得御筝喜欢吃布丁,幸好这家有卖纯手工制作的布丁。她刚刚尝了口,味道还不错。 御筝喜欢吃的她买了,那么御兆锡喜欢吃什么呢?连忆晨蹙眉想了半天,好像都没想起来他特别喜欢吃什么。 每次吃饭时,他都偏爱素食,难道要给他买一堆菜吗?连忆晨摇摇头,推着车继续往前走,终于从水果区,给他挑选几样水果。 当然了,说是为他挑选的,可御兆锡这个男人平时太深藏不露,连喜好也很难观察出来。所以连忆晨依旧只能按照自己的喜欢买。 反正水果就这么些,她大概每样都买到,分装在不同的袋子里。买了这么多种,总会有一样是他喜欢的吧! 看着慢慢的购物车,连忆晨心底徒然升起一种满足感。她推着车往收银台走,经过一个展台时,被推销员拉住。 “小姐,您尝尝我的农家土鸡蛋。”推销员拿过个透明小碗,里面是黄澄澄的鸡蛋羹。 连忆晨觉得很好奇,低头吃了口,随后惊喜道:“这是什么?” “这就是我们特别放养的土鸡下的蛋。”推销员耐心的介绍,连忆晨摇摇头,指着碗问,“这里面的是什么?” “鸡蛋羹。” 连忆晨恍然大悟,这东西她小时候吃过嘛。不过这几年很少吃了,她咂咂嘴,心里残留的鸡蛋清香浓郁。 很好吃呀! 谁说鸡蛋羹只能小孩子吃,明明老少皆宜。 “我要一盒鸡蛋。”连忆晨指着展台前的一盒鸡蛋,推销员很开心的帮她放好,并且还教她蒸制鸡蛋羹的方法。 结帐后,店员帮忙将袋子送上车。连忆晨道了声谢,便发动车子离开。回到御苑,时间并不算晚,天还没黑。 佣人将打包小包提进去,连忆晨把她需要的两个袋子留下,其他都交给佣人们打理。她先上楼换了套衣服,澡都没来得及洗就跑下来准备东西。 刚才那个推销员耐心的告诉过她蒸鸡蛋羹的步骤,连忆晨觉得很简单,没有任何技术性。她洗干净手,又拿出一只碗,完美打出两个鸡蛋进去。 “OK!”连忆晨对于自己第一次打鸡蛋就能如此流畅,表示很高兴。她拿起一双筷子开始将蛋打碎,这中间有些问题,但又凭借她的聪明才智很快克服。 再接下来,连忆晨又成功找出蒸锅,将打好的鸡蛋碗放进去,然后打开火。 嗯,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连忆晨兴奋的站在边上等。眼睛瞅着时间,幻想着一会儿她掀开锅盖,将会出现何等的美味? 几分钟后,连忆晨渐渐嗅到一种奇怪的味道。不过她掐着时间,还没到八分钟,所以她暗暗告诫自己,等到熟了就好闻了。 八分钟到了后,连忆晨忙关掉火,掀开蒸盖的那刻,嘴角的喜色霎时被惊讶取代。 “不是吧!”连忆晨盯着碗里焦糊味道很重的东西,立刻蹙起眉,“这是什么?” 她咬着唇,带上防热手套把碗取出来,发现里面的鸡蛋羹都已经糊了,“怎么回事?” 连忆晨站在边上仔细回想,猛然想起来什么。糟糕,她忘记给打好的鸡蛋里面加水了! 重来! 找到问题点,就能解决。这是连忆晨平时对于工作的态度,她把糊糊的那团东西倒掉,重新把碗刷干净,又拿起两个鸡蛋打碎,这次加进去不少水。 “嗯,这次肯定行了。”连忆晨将蒸锅盖子扣好,打开火,又站在边上等。 八分钟过去,连忆晨再次兴高采烈揭开锅盖。可这一次,她之前放进去的鸡蛋加水只是变成了鸡蛋汤,根本没有羹的模样。 “怎么回事啊?”连忆晨瞥着嘴,心里开始着急了。她明明放了鸡蛋,又加了水,怎么还是不对呢?! 御筝从楼上跑下来,远远就闻到厨房里有奇怪的味道,她走近一看,立刻笑道:“大嫂,那是什么东西呀?” “哎,又失败了。”连忆晨气馁的撅起嘴,又带上手套把碗端出来。她盯着这碗里的东西,也说不出到底是什么? “少奶奶。”边上的佣人终于有些看不下去,怯弱的往前道:“您加的水太多了。” “啊?”连忆晨恍然大悟,“是水太多了吗?” “是。”佣人忍住笑。 原来是水多了啊,连忆晨又开心起来。她再次把碗洗干净,又拿出两个鸡蛋打散,这次特别谨慎的加了水,然后才放进蒸锅里。 “大嫂,你在玩什么?”御筝看了也没看出门道。 连忆晨被她这话说的差点吐血,她是在玩吗?她明明是在做饭好吗?! “你去后院看看白糯米黑珍珠吧。”连忆晨不想让她留下来继续打击自己。 御筝眨了眨眼,识趣的转身离开。看起来,大嫂在给哥哥做饭哦。 八分钟一到,连忆晨再次关火,这次揭开盖子前的心有些忐忑。有了前两次的失败教训,她深吸口气后,才鼓足勇气把盖子揭开。 “哇!” 白瓷碗中黄澄澄的鸡蛋羹卖相不错,连忆晨彻底兴奋起来。她带着手套把碗端出来,拿起边上的勺子舀起一勺吹凉后尝了尝,立刻吐出来,“妈呀,好咸。” 完蛋了,放盐放多了。 连忆晨气哼哼挽起袖子,身体里的不服输因子彻底被激起。工程建筑那么复杂的图纸她都能看得明白,一个小小的鸡蛋羹她竟然搞不定吗? 还就不信了! 啪! 连忆晨再次把东西倒掉,刷干净碗后,又开始打鸡蛋。八分钟后,厨房中响起暴虐的声音,“怎么什么味道都没有呢!” 啪! 啪啪! 买来的鸡蛋已经全部用完,连忆晨沉着脸,吼道:“我要鸡蛋!” “是。”佣人不敢多说,急忙又取出一盒鸡蛋放在她的身边。 又是几个八分钟过去,蒸出来的鸡蛋羹不是样子丑,就是不能吃。 “怎么这样啊?”连忆晨眼神愤恨的瞪圆眼睛,原本站在她身后的佣人早就跑开,躲闪的远远。 “人呢?”她转身没看到人,不禁撇撇嘴。人家都觉得她太笨了吧?! 两盒鸡蛋都报废了,连忆晨盯着盒里仅剩的最后两个鸡蛋,暗暗发誓。最后一次,再失败的话,她就,她就……不吃晚饭了! 御兆锡回家时,发觉今天家里的佣人们脸色都不太对。他狐疑的往里走,经过厨房时,只感觉有热气迎面扑来。 连忆晨背对他站,双手叉腰正瞪着她面前那口蒸锅。她全身关注的样子有些可怕,御兆锡转过身,无声询问身边的佣人。 可大家都摆摆手,全都低下头。 什么情况? 八分钟到,连忆晨一把关掉火,喘着粗气,闭眼将锅盖揭开。 “这是什么玩意?” 身后倏然传来男人的声音,连忆晨尖叫着喊道:“我的手!” 她心太急,忘记带隔热手套了。 不过大脑已经处于紧绷状态,即使手指被烫红,连忆晨依旧牢牢记住手里的碗不能丢。 “烫死了!” 御兆锡眼疾手快,拿起边上的手套帮她接过碗。连忆晨甩着手,疼的直跳脚:“好烫!” 拧开水龙头,把她的手放在冷水下冲。好久,御兆锡才抬起她的手指,并没看到水泡,只是被烫过的地方有些发红。 “你在干什么?”御兆锡还没搞清楚状况。 连忆晨委屈的撇撇嘴,低头瞅着碗里的东西,道:“蒸它!” “嗯?” “鸡蛋羹。” 御兆锡顺着她的目光扫了眼,很快嘴角滑过一丝笑。她竟然下厨?! 晚饭的菜色如旧,不过因为有连忆晨的加菜,似乎有些不一样。 御筝举着勺子,眼神无数次瞥向御兆锡面前那碗鸡蛋羹。 “尝尝吧。”纵然前面失败过很多次,但最后这次的品相,应该算是那中间最好的。不过连忆晨来不及尝味道,只能听天由命了。 御兆锡慢悠悠拿起边上的勺子,先是从外到里波动了下,检查过后确定并无生命危险后,才轻轻舀起一勺放在嘴边。 “快吃呀。”连忆晨看他不紧不慢的动作很不爽。 御兆锡将蛋羹吹凉后,终于张开嘴巴吃进去。这种东西原是很软滑的,根本不需要咀嚼。 “好吃吗?”连忆晨双眼蹭蹭冒光。 “嗯……”御兆锡意味深长的低喃。 “嗯?”连忆晨蹙眉,这算什么回答,“到底怎么样?” “嗯。”御兆锡又应了声,这次果断竖起大拇指。 见他扬眉,连忆晨顿时露出笑脸。看起来她的独家配方还不错嘛,糖盐胡椒酱油这些她知道的调料,每样她都放了些,果然味道很棒! “我尝尝。”连忆晨得意洋洋的伸出手,这么好的东西,她还一口没吃过呢! 啪! 御兆锡一把拍掉她的手,伸手把碗拽到自己面前,“不给。” 不给?! 连忆晨皱眉,这男人好讨厌,好吃的东西都不知道分享吗? “哥哥,我也要吃。”御筝也好奇的想尝尝,但被御兆锡一个厉色扫过去,霎时委屈的沉下脸,“哥哥好小气。” 这话说的不错,她哥就是小气!连忆晨本着感同身受的心情,抬手摸了摸御筝的头,笑道:“乖,大嫂明天再给你煮。” “那好。”御筝欣然点头。 御兆锡嘴角抽了抽,低头舀起鸡蛋羹继续往嘴里送,没在说话。往常这男人吃饭从来都是一碗,不过今晚连忆晨发觉他吃了两碗饭! 哦耶!果然是她的鸡蛋羹好吃啊! 用过晚饭,御筝随着连忆晨去吃水果。御兆锡揉了揉眉头,吩咐佣人,“柠檬水。” “是。”佣人很快端来一杯,御兆锡仰头喝掉后,又要了杯。 喉咙里那股奇怪的味道始终萦绕不散,御兆锡瞥了眼坐在沙发里吃水果的人,蓦然沉下脸,“从明天开始,家里不许吃鸡蛋,也不许让少奶奶找到鸡蛋!” “……是。”佣人应道,急忙跑进厨房传话。 虽然鸡蛋羹没有吃到,但连忆晨晚饭吃的很饱。她把御筝送回房间后,才回到御兆锡的卧室,她推门进去,恰好男人洗好澡出来。 “你洗完了?” 连忆晨抿唇笑了笑,瞧见他利落的短发还在滴水。 男人边擦头发边走过来,转身坐在沙发里,“给我一杯水。” 又喝水? 起身倒杯水递给他,连忆晨狐疑的问,“你今晚怎么喝这么多水?” “渴。”御兆锡接过杯子喝掉,一杯水见底。 有这么渴啊?连忆晨心头闪过什么,刚要张口问,却被他一把拉过去,抱坐在他的怀里,“有件事问你。” 连忆晨不解的望向他,“什么?” “你昨晚说,以前有很多男生追你身后递小纸条?”御兆锡手指轻抬,落在她的腰侧捏了捏。 肌肤滑嫩,柔若无骨。 “呃……” 连忆晨跟他呆久了,已经能微微揣测出一些他的心思。 “都是谁?”男人俯下脸,鼻尖抵在她的锁骨间。 “很多。”连忆晨揉了揉鼻子,本来就有很多嘛。 御兆锡薄唇辗转,继而将吻落在她的嘴角,“一个个把名字都给我写下来。” “干什么?”连忆晨开始心里发虚。 身体一阵腾空,御兆锡拦腰抱起她,大步走到床边,“都灭了!” “噗——” 连忆晨倒吸口气,整个人却已经被他压入水床里,“不要!我要去洗澡!” 不要? 男人双手一收,立刻把试图逃走的人拽回来,紧紧压在身下。 “唔!” 连忆晨皱眉躲闪,挣扎的全身都是汗。她双手抵在他的胸前,眼神中带着勃然的怒意,“御兆锡,你这人太坏了吧!我好心给你做鸡蛋羹吃,你不但没感激,还欺负我?” 鸡蛋羹? 御兆锡黑眸眯了眯,薄唇一低,狠狠压住她的唇。晚上给她吃那种鬼东西,吃的到差点有心理阴影,还敢说不要吗? 休想! “呜呜呜——” 片刻后,连忆晨呜咽着求饶,“好嘛,我不要你的感谢了,你放过我吧。” “名字都想起来了吗?”御兆锡依旧压着她,阴测测的问。 名字? 连忆晨欲哭无泪,见鬼的名字啊!那些都是幼儿园的故事,让她到哪里去找名字啊?! “不说?”御兆锡锐利的眼眸紧盯着她,连忆晨倒吸口气,这让她怎么说啊!小时候起是有很多男人追在她的身后递小纸条,不过那时候就已经有裴厉渊出面都解决掉了! 现在御兆锡又来逼问,连忆晨要怎么回答啊?她有种预感,如果此时她再把裴厉渊这回事给招供出来,她将会被修理的更惨! 混蛋! 这么欺负她,以后再也不给他做鸡蛋羹吃了,哼! ------题外话------ 昨天亲妈留的思考题,大家好像都没理解。关于颜周的身份,前面公众文中曾有一章节里提到过,所以大家要去往前面翻找呀,答案就在文中哦,亲妈友情提示到此,希望今天大家都能猜中,猜对的会有奖励哦! …… 请大家每天都登陆手机客户端,帮汐奚投票,十二女神书签揭面活动,每天最多可以投4票,登陆、签到、留言,充值都有机会投一票,亲爱的们动动手指啦,群么么~~ ......交流,吐槽,傍上书院大神, 人生赢家都在潇湘书院微信号xxsynovel (微信添加朋友-公众号-输入xxsynovel) 正文 077 意外相遇 清晨,如火的骄阳冉冉升起。御苑中一片青翠碧绿,远远望去,比邻相连的群山绵延起伏。泳池波光粼粼的水面清澈见底,男人颀长的身影惬意游动。 哗啦—— 水花声四起,连忆晨双手搭在二楼的扶栏边,饶有兴味的站在高处观赏。御兆锡习惯早泳,她难得起个大早,观赏美男游泳。 阳光刺眼,连忆晨眯了眯眼,红唇勾起的弧线慢慢上扬。美男果然是美男,这颜值绝对够爆!他微微半侧过脸,缓口气后又把脸埋进水面,手脚并用快速滑动。 可惜连忆晨手里没有秒表,要不然肯定帮他测时。她目测好久,虽然掐算时间不算准确,但御兆锡在泳池中一个来回的速度,绝对比一般人都要快出很多。 每天都是十圈,御兆锡泳够数量才会停止。他上半身冒出水面,微微喘着粗气调整呼吸,眼角余光突然瞧见站在护栏前的人。 “一起?”他淡淡扯开一抹笑,连忆晨却因为他的邀约羞红脸。 那晚在湖里的情景她可没忘记,要不是后来御筝出现发生那样的事情,估计将会发生的环节,足以令她终生难忘。 “快上来吧。”连忆晨好心催促。 御兆锡双臂撑着泳池边沿一跃而起,拿过边上的浴巾往楼上走,“你来很久了?” “二十分钟吧。”连忆晨垂下头,目光从他滴着水珠的胸膛划过。 男人微微一笑,伸手搭上她的肩膀,把她拉进怀里,“陪我洗澡?” “不要!” 最近连忆晨听到洗澡这两个字全身都发抖,她咬着唇,眼神警告的盯着他,“你自己去洗,我刚洗好,别来招惹我。” “不喜欢白天洗?” 御兆锡就是有这样的本事,无论连忆晨或怒或气,他总会淡定自如,说他自己想说的话,“那就晚上一起洗吧,我等你。” “……”连忆晨惊愕,继而怒上心头。 “无耻!” 男人笑着点点头,掌心又贴向她的脸颊,暧昧的摸了下,“无耻也是美德。” 抢过他手里的毛巾,连忆晨狠狠掷向他那张完美的俊脸。这男人说话越来越不要脸,越来越没节操了! “快去!” 连忆晨红着脸推了他一下,那眼神带着几分恼怒,又染着几分羞怯。御兆锡蓦然一笑,勾住她丢来的毛巾,转身走回卧室。 眼见他的身影消失,连忆晨脸颊的红晕才稍稍平复下来。她下楼,边笑边往厨房里走。 佣人们都在准备早餐,见她进来,恭恭敬敬喊了声,“少奶奶。” 连忆晨应了声,径直走向冰箱,打开门后不禁蹙起眉,“鸡蛋呢?” 大家脸色微变,全都一致的垂下头,“没有了。” “没了?”连忆晨眉头紧锁,难道昨晚她把家里鸡蛋都用光了吗?怎么一个都没了! 无奈的关上门,她抿唇走出去。看到她离开,大家都暗暗松口气。 早餐准备好时,御兆锡也恰好下楼。他拉开椅子坐下,连忆晨已经帮助佣人将餐具摆好,正在等他吃饭,“筝筝呢?” “估计昨晚又晚睡了。”御兆锡坐在她的身边,瞥见她把食物一样样摆好,心底某处顿觉有什么划过心头。 “吃吧。”连忆晨将餐具递给他,又把牛奶端来。她今天既然已经早起,索性也就做些有意义的事情,要不然在这个家里,她总好像是个客人。 早餐惯有的清淡,不过连忆晨倒是吃习惯了。御兆锡很快吃完,却没有离桌,坐在椅子里等她,“吃完了吗?” “完了。”连忆晨顺口就回答,答完才发觉他的问题不怀好意。 果然男人拉起她的手,手臂圈住她的腰往楼上走,“换衣服去。” 卧室的门关上那刻,连忆晨就想跑。但她整个人被御兆锡压在怀里,感受着他的薄唇热热压在她的嘴角。 他的口腔中似乎还残留着牛奶的味道,连忆晨信念一动,挣扎的动作逐渐松开。嗯,她的嘴里也有相同的味道,跟他的混合在一起。 御筝起床后,心急火燎抱着书跑出来。以前她有什么问题都会第一时间跑来问哥哥,哥哥对她来说,就是一本百科全书,她只需要提问,都能在哥哥那里找到答案。 可是这次御筝跑到哥哥的房门前,如常伸手去推门,却意外发现门锁了! “唔!”御筝习惯性用肩膀去顶门,之前并不需要费力。但今早她一顶,门却被没开,反而把她自己撞的肩膀疼! 这是什么情况? 御筝皱起眉,揉着被撞疼的肩膀,表情委屈,“哥哥,你怎么锁门?” “嗯——” 卧室里好像有什么声音传出来,御筝耳朵趴在门板上,狐疑的叫:“哥哥!哥哥!” 御兆锡身子俯低,下巴正抵在连忆晨的锁骨上。他好看的剑眉紧紧蹙起,呼吸间喘气声略重。这种时候跑来捣乱,他这个妹妹也真是要命! “大嫂!” 御筝喊了半天都没听到御兆锡的声音,心想难道哥哥没在。 “唔……” 连忆晨很想开口回答她,只要她把御筝放进来,今天自己就能得救了。可显然御兆锡故意不让她如愿,硬是把她整个人压进宽敞的衣帽间内。 “别理她。” 御兆锡声音有些沙哑,那双隽黑的眼眸透着危险。 连忆晨倒吸口气,预感到情况不妙。这男人竟连平时极为宝贝的妹妹都忽略,那她是别想求救了。 “哥哥——” 御筝就算再天真,也能感觉到什么。大早上房门紧闭,而哥哥的车又停在院子里,他肯定就在里面。 好吧,有了大嫂,她这个妹妹就不重要了是吧?御筝撅着嘴,眼睛有些红红的,突然感觉好委屈!第一次生哥哥的气! “不理你了。”御筝气哼哼甩下一句话,抱着本书又跑回自己的房间。 御兆锡听到妹妹的声音,有些心软。但她已经长大了,也不能总是没有规矩,有些事情,他也许用另外的方法教她明白。 二十分钟后,衣冠楚楚的男人拉开卧室的门,含笑走向妹妹的房间。而还在衣帽间喘息不止的女人,则是满肚子怒火。 混蛋! 扣扣—— 御兆锡伸手敲门,御筝偏过脸瞅了眼人,狠狠瞪了他眼,低头不搭理。 “我进来了。”御兆锡并没介意她的怒火。 御筝抱着书本坐在床头,御兆锡往她身边坐过去,主动搭话,“在看什么?” “哼!”御筝往后躲,御兆锡勾起唇,掌心落在她的头顶拍了拍,“生哥哥气了?” “很生气。”御筝咬着唇。 轻轻拿过她手里的书本,御兆锡抬起妹妹的脸,黑眸望进她的眼底深处,“筝筝,你长大了,知道吗?” “那哥哥不照顾我了吗?”御筝失落的问。 御兆锡抿起唇,笑道:“当然会照顾,哥哥永远都会照顾你。” “哥哥。”御筝松了口气,将脸埋在御兆锡的肩头,“我可以没有妈妈,没有爸爸,没有奶奶,但是不能没有哥哥。” “御筝。” 御兆锡揽住妹妹的肩膀,墨黑的眼底有什么闪过,“哥哥答应过你,要给你一个完整的家。” 御筝点了点头,她知道哥哥这些年,为了这句承诺付出的努力,失落的心情慢慢平复。 “哥哥,你喜欢大嫂吗?”御筝扬起脸,好奇的问他。 半响,她都没等到哥哥的答案,不禁耸耸肩,“其实吧,我觉得大嫂比唐姐姐好。” “你的童话书看完了吗?”御兆锡拿起边上的书本扫了几眼,御筝话题被转移过去,笑道:“正在看,大嫂买的书很好看。” 御兆锡垂下头,抬起的指尖落在页面上,那里停留的位置,恰好是渔夫和金鱼的故事。 答应爸爸周末回家吃饭,连忆晨又要带着御兆锡,心里难免忐忑。上次一起吃饭,正好是接连少显出来,并不算刻意。 但这一次,连少显特别提出要御兆锡回去,难免会有种老丈人看女婿的感觉。 御家人比较奇怪,并不遵循世俗礼节。所以连忆晨每次去御苑,都没有买过礼物,反而御坤上次送她的手串,更是价格不菲。 可这次回家,连忆晨觉得基本礼节还是要遵从。哪怕爸爸不挑剔,但家里不是还有别人吗?她不想让广碧云挑出御兆锡的任何毛病。 话虽这样说,可回家需要的见面礼,连忆晨绝对不会让御兆锡掏钱。从她搬进御苑开始,总有一种吃他喝他的感觉,她觉得有些不舒服。 上午连少显没在公司,俱乐部有定期的活动。他临去参加前,还特别过来询问御兆锡的口味,看起来爸爸明天打算大展身手。 每次这种时候,连忆晨心中那些不平,都会软化在爸爸的亲情关爱中。她并不是小气的人,只是太在乎爸爸给她的爱! 午休时间一到,连忆晨便驾车来到商业街。中午时间有限,她来之前已经想好要买的礼物。既然御兆锡作为准女婿登门拜访,理应给每个人准备礼物。 虽有她不喜欢的人,但这个面子还是不能丢的。 广碧云平时并不怎么用奢侈品,为人也很低调。连忆晨为她选了套护肤品,想来她应该满意。欧新月素来跟她作对,为她选礼物也不算太过费心,她只买了件最新款的连衣裙。 唯一让她话费过多心思的就是爸爸的礼物。连少显对于御兆锡的印象不错,所以这次的礼物,连忆晨并不敢马虎,能够让御兆锡的印象在爸爸心目中好上加好,那才是她的愿望。 连少显平时工作很忙,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兴趣爱好。连忆晨想来想去,最后定位在服装上,她提着购物袋来到三楼男装部,站在其中一家男装旗舰店,正在挑选领带。 “欢迎光临。”穿着统一套装的店员上前,贴心的将连忆晨手里提着的东西接过去,放在边上的休闲区域。 “小姐,您需要什么?”连忆晨转了一圈,道:“领带在哪里?” “这边。”其中一名店员含笑带她走到侧面的柜台前。 挂在墙上的展示柜中,一个个方形格中依次摆放着各种颜色,各种花纹的领带。连忆晨秀气的眉头蹙了蹙,有些选择障碍。 “您是为爱人挑选,还是为父亲选?”店员贴心的询问。 连忆晨笑了笑,道:“父亲。” “这条黑白条纹的是我们店里的新款。”店员抽出格中间那条,摊开后挂在手臂上,举给连忆晨看。 她往后推开半步,并不满意。这个颜色有些暗。 “这条呢?”连忆晨自己挑了条暗银色的斜纹领带,平时爸爸出席的场合多为正装,这款颜色或者花纹都比较好搭配。 “嗯,这款也卖的很好。”店员附和着,隧又将领带取下来。 连忆晨拿起边上一件衬衫比对了下,满意的点点头,“就这条吧。” “好的,小姐。”店员取下领带。 “我也要一条。” 有人插进来开口,连忆晨诧异的转过身,站在她身后的女子穿着一件黑色长裙,裙摆下面的裙纱垂到脚裸。 “对不起小姐,这条领带可能没货了。”店员有些为难的开口。 唐言笑了笑,语气温和,“是吗?麻烦帮我查一查。” “小姐,麻烦您稍等一下。”店员把连忆晨要的领带收起来,走向电脑去查库存。 时间倒是不急,连忆晨并没催促。 “你是为父亲选礼物吗?”唐言提着包倚在柜台前,主动搭话。 连忆晨并不怎么喜欢跟陌生人搭话,可眼前这个女孩子,嘴角那抹笑容很温和,令人很难有距离感,“是。” “真巧,我也是。”唐言勾起唇,视线滑过连忆晨的脸,眼底的笑容越加深刻。她果然长得很漂亮,比起她在订婚礼上看到的更加明艳照人。 “小姐,这条领带还有一条,我们已经有人去仓库取货,请您稍等。”店员核实过后,回来通知唐言。 “谢谢。”唐言礼貌的回答。 店员拿过刚才那条领带,对着连忆晨道:“小姐,您这边请。” 连忆晨应了声,又对唐言点点头,便转身离开。 须臾,连忆晨提着东西走出店铺,唐言站在明亮的玻璃橱窗前,目送她的身影消失不见。 连忆晨,连家的独生女。无论是家世背景,还是门第身份,都跟御兆锡极为相配。御家挑选这样一个儿媳妇,完全在情理之中。 “小姐,您要的领带。”店员很快将另外一条领带取过来。 唐言接过去看了眼,想到什么后,又吩咐道:“我想在领带最下面绣上几个字,可以吗?” 这家男装高级旗舰店,自然会满足客人的全部要求。店员笑着点了点头,拿过纸币开始备注,“可以,您说一下需要绣上的字。” “东方。”唐言接过笔,亲自写下,生怕店员们弄错。 店员微有迟疑,却听唐言笑道:“这是我的姓。” “哦,好的。”店员恍然大悟,稍后告知她,明天再过来取领带。 唐言刷卡付账,最后签字时,写下的名字是,东方唐言。 店员瞅着这个名字,眉头不禁蹙了蹙。他们店里也有一位东方小姐是常客,难道这两位有什么关系吗? 东方唐言。 唐言提着包走出店铺,嘴角弯起的弧度渐渐收敛。唐言这个名字无论被丢在哪里,都没人会多看一眼。从小到大,她接受最多的,记忆最深的都是来自于众人的嘲笑。一个出生或者不出生都无所谓的孩子,有谁会关心她? 除了妈妈疼她,就连那个给她生命的男人,这些年也未曾真正关心过他这个女儿的生活。只因为她是个女孩子,而在她之前,她的父亲已经有了两个女儿。 这些年妈妈不止一次说过,言言如果你是个儿子,你爸爸一定会视你为珍宝。可惜命运并没眷顾她,硬是让她出生在这样尴尬的家庭中。 怨天怨地,并不能改变自己的命运。唐言自从懂事就明白,她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虽然老天没给她一个好的契机,但唯一让她值得庆幸的地方,那就是她身上流着东方家的血液。 总有一天,她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她并不是唐言,而是东方唐言! 包里的手机在响,唐言看了眼来电号码,脸颊涌起淡淡的笑,“二姐,怎么了?” “言言,你怎么才接电话?”东方沁的声音微有不悦,很快又被惊喜取代:“爸爸同意你来集团了。” “真的?”唐言蓦然停住脚步。 “真的啊,”东方沁也在笑,“我这几天苦口婆心都在爸爸耳边念叨,他不答应也要答应。” 唐言点头,笑道:“爸爸最疼二姐了。” 东方沁抿起唇,眼底尽是得意,“不过这次爸爸很好说话啊,我没想到他这么快就答应了,他说让你下周一过来。” “下周?”唐言摆出一副惊讶的语气。 “对,你好好准备一下。”东方沁并没意识到什么,叮嘱她,“周一我们公司见。” “好的。”唐言回答的语气中始终保持激动,“谢谢二姐。” “我答应过帮你的。”东方沁握着电话,眼角有什么闪过。她倒是很期待,下周东方露见到唐言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挂断电话,唐言深吸口气,拦了辆出租车离开。看起来,爸爸很想拿下翡翠山的项目,她还有两天时间可以准备。 ------题外话------ 思考题答案已经有读者猜中,奖励今天会发放下去滴! 潇湘十二女神书签揭秘活动继续进行,亲们要努力帮汐戳戳戳,那样才能早日看到亲妈的真面目啊!哇咔咔~~ 大家只需要每天登录、签到、留言,充值便有四次揭秘机会,亲爱的们踊跃来留言吧,留言只要十分钟后就能获得一次揭秘机会,姑娘们动起来哟,爱你们,群么么~ ......交流,吐槽,傍上书院大神, 人生赢家都在潇湘书院微信号xxsynovel (微信添加朋友-公众号-输入xxsynovel) 正文 078 他想要的刺激 早上七点钟,连忆晨彻底没了睡意,赤脚走到窗边。身边的男人依旧早泳,她没有这样的习惯,只是站在窗前发呆。 明明今天是回自己家,她却从昨晚就开始失眠。心中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不是失落,也不是激动,淡淡的复杂滋味萦绕在心间。 御兆锡游泳上来,连忆晨已经洗漱完毕。她穿了件裸色短裙,下身百褶款式的设计,能够恰好衬托出她的青春靓丽。 “我先下楼。”连忆晨瞧见他要去洗澡,急忙找托词离开。现在但凡跟洗澡或者换衣服有关联的活动,她都被这个男人弄的紧张不已。 她的眼神躲闪,并且脸颊浮现红晕。御兆锡抿唇笑了笑,并没为难她,抬手在她翘起的臀后捏了一下,道:“去吧。” 连忆晨狠狠瞪了他眼,这混蛋每天不占她点便宜都难受是吧?! 男人洗澡的速度很快,佣人刚把早餐准备好,御兆锡已经下楼。 “少爷。” 御兆锡拉开椅子坐下,紧接着御筝也跑下来,“哥哥早,大嫂早。” “早。”连忆晨挑起眉,看到御筝神采飞扬的模样,不禁问道:“筝筝的心情不错哦。” 御筝红唇轻抿,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想起那天早上的尴尬情形,连忆晨脸色不自然的继续找话题,“你要出门?” “嗯。”御筝点点头,伸手指着她身上这件桃红色短裙,问道:“大嫂,我的裙子好看吗?” “好看。”连忆晨实话实说,御筝肤色白,穿这种颜色绝对亮眼。 听她这么肯定,御筝暗暗松了口气。她端起牛奶,慢悠悠轻抿。 “跟谁去玩?”御兆锡嘴角含着笑意,语气刻意放的随便。 “朋友。”御筝回答的也很小心。 “什么样的男友,哥哥认识吗?” “不认识。”御筝咬着面包,眼神不自觉游移起来。 到底御筝也已经二十多岁,虽然这些年被御兆锡保护的很好,但女孩子像她这样的年纪,总会有些懵懂心事。连忆晨自然了解,但御兆锡再怎么精明强悍,他都是个男人,这种青春飞扬的少女心事,他如何能体会? “你别管她了。”连忆晨主动说情,这么大的女孩儿,御兆锡总是管的太严,那她以后嫁人可怎么办呢! 御筝轻轻撅起嘴,低着头不说话。 妹妹从小性格很敏感,御兆锡不想让她意识到什么。他拿起餐巾擦了擦嘴,掌心轻轻落在她的头顶,笑道:“哥哥就是随便问问,只要是你的朋友,哥哥都不反对。” “真的吗?”御筝眼底突然一亮。 御兆锡点头,神色很温和。最近这段时间,御筝情绪起伏刚刚稳定,而她又是第一次主动愿意结交朋友,他不想过多干涉,“真的。” “谢谢哥哥。”御筝瞬间开心起来。 不过御筝心性太过单纯幼稚,御兆锡终究有些不放心,叮嘱她,“不过你的朋友,要记得给哥哥介绍。” 从前他安排在御筝身边的人,都是他可以信得过的,绝对不会给御筝带来伤害的人。 “我知道。”御筝眯起眼睛,露出月牙一般的弧度,“等过段时间,我会把朋友带给哥哥看的。” “好。”御兆锡勾起唇。 连忆晨双手托腮,定定望着他们兄妹的互动,竟也跟着失笑。平时看着那样桀骜冷漠的御兆锡,却也有如此婆婆妈妈的一面。他刚刚的模样,既像是哥哥,又像个父亲。 唔! 连忆晨皱皱鼻子,心想若是有天御兆锡有个女儿,会被他保护成什么样子呢?想到此,她脸颊不自然飘起红晕。 男人抬起头,就见身边的人双颊染红,轻轻咬着唇瓣笑的奇怪。他眉头微皱,下意识将掌心落在她的额头试探,“身体不舒服?” 囧! 连忆晨一把拉下他的手甩开,低声喃喃,“没有。” 触手的温度并不高,御兆锡薄唇抿了抿,竟然没猜中她的心思,“可以走了吗?” 经他一问,连忆晨才回过神来。她拍了拍发热的脸颊,起身将准备好的礼物又检查一遍,方才点头,“走吧。” 银色跑车开出御苑,御筝目送他们离开后,才转身回到楼上卧室,将自己昨晚准备好的东西拿下来。随后她又跑进厨房,很快拿出一个竹篮子,把东西全都装进去后,才美滋滋坐进司机的车里。 开车回家的路上,连忆晨神情格外平静。她坐在副驾驶,眼睛一直都盯着窗外,始终没说几句话,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御兆锡瞥见她微微纠结的眉头,也没有多说什么。 车子开回别墅时,早有佣人等在大门前,“小姐。” 连忆晨推开车门,佣人急忙跑上前,接过她手里的袋子,“您回来了,快进去。” 这样的画面,似乎让她烦躁的心沉稳不少。连忆晨把东西都交给佣人,提着包往前走。她刚走没几步,发觉身后的男人没有跟上,不禁停下脚步等他,“快点啊。” 御兆锡单手插兜,听着她稍显娇嗔的语气,抬脚朝她身侧走过去。 别墅花园中的莲花开的正盛,清雅的莲香扑鼻。连忆晨嘴角牵起笑,本能拉着御兆锡的手往前。其实这个动作,她并没深想,只是因为御兆锡经常做,所以她已经习惯。 “等等。” 经过院前的盆栽时,连忆晨突然站住。她笑嘻嘻弯下腰,从第二个盆栽里面摸出一截粉笔塞进包里,“好了。” 御兆锡见到她揣进包里的东西,立刻撇嘴,“什么东西?” “我的东西。”连忆晨耸耸肩,回头盯着他嫌弃的表情笑了笑,“回家跟你一起玩?” 玩? 男人怔了怔,很快明白过来。他对于那种拉低他智商的游戏一点兴趣也没有,可她此时软糯糯的对他说回家跟你一起玩,他却不忍开口拒绝。 “嗯。”他应了声,便是默许。 御兆锡牵过她的手,转而握在掌心。连忆晨乖巧跟在他的身边,脚下的步子逐渐变的轻盈。 “回来了。” 广碧云站在门前迎接,连忆晨第一眼见到她,微微有些不高兴,“我爸呢?” “少显一大早就去钓鱼,还没回来。”广碧云今天穿的很得体,全然一副女主人的气质。欧新月不情愿的站在母亲身边,“御少,晨姐姐。” 连忆晨垂下目光,难得回家一趟,不想因为她影响心情。她拽着御兆锡往里走,客厅中央的沙发里,竟然有道难见的身影。 “回来的真早。” 裴厉渊侧身倚在沙发中,语气透着随意,“坐吧。” 听到他的话,连忆晨眼角有厉色扫过。有没有搞错?这里是她家好不好,裴厉渊凭什么摆出一副主人的模样?! 御兆锡笑了笑,转手拉着连忆晨坐下。 连忆晨一怔,黑眸瞪着他看。 “不累吗?”御兆锡并不介意她凶恶的眼神,掌心落在她的肩头轻拍,“坐下聊天多好。” 谁要聊天? 连忆晨撇撇嘴,更何况她也没话可以聊。 “裴总今天不忙?”御兆锡主动开腔,裴厉渊手中夹着一根烟,道:“既然都在家里,不用这么客气,叫名字吧。” 叫名字? 连忆晨突然感觉一阵恶寒。难道他们要互相叫厉渊?兆锡? 不! 一把拉住身边男人的手,连忆晨使劲皱眉,无声给他传递信号。 御兆锡上半身靠进沙发里,潋滟唇角挂着浅浅的笑。他并不说话,只将连忆晨的手轻捏在掌心,眼神无限温柔的看向她。 他的眼神令人目眩,连忆晨好像听到他无声的回答:亲爱的,我都听你的。 又来了! 连忆晨咻的站起身,将她带来的礼物拿过来,不想继续再去看他蛊惑人心的眼睛。这个男人的眼睛果然有古怪,看多了就会让人胡思乱想! “云姨,这是兆锡送你的。”连忆晨将一个包装精美的袋子拿给广碧云。 能够收到御兆锡的礼物,广碧云错愕过后,已是满脸惊喜,“御少真是太客气了。” 男人勾起唇,笑道:“别这么说,这是应该的。” 连忆晨偷偷伸手在他背后掐了下,这种便宜话他倒是说的很轻松吗?! 御兆锡并不恼,扬起那张完美的脸庞,直勾勾盯着她。 他的眼睛很黑很沉,连忆晨移不开目光。他含着笑容的目光清澈见底,好像无辜的在说,不是我不想买礼物,是你不让我买的啊! 好吧,连忆晨果断低下头,继续发东西,“你的。” 她将一个粉红色的袋子递给欧新月。 欧新月接过袋子看了眼,立刻眼前发光,“谢谢御少。” 御兆锡刚要笑,却见连忆晨一个凛冽的眼神丢过来,立刻正襟危坐,识相的对欧新月冷冰冰的应了声。 还算他识相! 欧新月脸颊的笑容尴尬,明明送她衣服,却又是这样的表情,到底什么意思? “新月,你去试试裙子。”广碧云似乎也察觉到气氛不对,主动出面化解僵局。 “哦。”欧新月抱着袋子站起身,低头跑回楼上。连忆晨,你显摆什么?有什么了不起的,哼! 还有一份礼物是给爸爸的,连忆晨留下要让御兆锡亲手送上。 沙发里吸烟的男人,目光沉沉的,完全看不出喜怒。 “晨晨,厉渊的是什么礼物?”广碧云有些好奇的张望。 厉渊的礼物?! 连忆晨脑袋嗡一声响,霎时变了脸色。坏了,她忘记给裴厉渊买礼物了! 怎么回事?她竟然忘记给裴厉渊买礼物?! “那个……”连忆晨咬着唇,脸色有些难看。 “对不起裴总,我忘记买你的礼物。”在她的话还没开口前,御兆锡便已站起身,伸手拥住连忆晨的肩膀,将她扣在怀里。 “御少太客气了,”裴厉渊笑了笑,伸手将烟蒂掐灭,道:“你有这份心意就好,我也不却礼物。” “下次补上。”御兆锡主动伸出手,裴厉渊站起身,同他握了握手。 连忆晨夹在他们两人中间,神情失落。怎么会忘记裴厉渊的礼物呢?这是十几年的习惯,她还是第一次忘的如此彻底,如此干干净净! “你们坐吧,连叔应该马上就回来,我还有事,先走了。”裴厉渊长腿迈过茶几。 “好,你有事先忙。”御兆锡的回答很自然。 裴厉渊转过身往楼上走,侧身的那刻,眼神不自觉滑过连忆晨的脸。她一直低着头,将身体靠在御兆锡的怀里,并不敢看她。 这样的连忆晨,还跟小时候一样。做错事不敢抬头,总往她认为能够保护他的人身边依靠。只不过,那时她选择的怀抱是他的,而今天,她选择的怀抱,却是另一个男人的。 客厅的落地窗前,连忆晨双手环肩,眼见那辆跟她同款的白色悍马离开。她轻轻叹了口气,心底有一丝无奈,更多的还是释然。 御兆锡洗手出来,就看到她站在窗口发呆。那辆白色悍马开出别墅,他抬起食指轻抚着鼻尖,蓦然勾起唇。 嗯,这个忘性挺好,她要是真买了,他也让她送不成! “你们家院子里有特别东西吗?” 身后贴上一具温热的胸膛,连忆晨急忙往后退,却被御兆锡抱的更加牢固。 临近中午,佣人们都在厨房里忙碌,广碧云为了表示女主人的待客之道,也亲自在厨房里指导。此时的客厅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御兆锡……” 连忆晨开口的声音有点抖,这里虽是她家,但御兆锡不要脸的功夫她可是领教过的。 “什么?”男人俯下脸,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锁骨间。 “你不要闹。”连忆晨再次出声提醒,可男人已经抬起手,灵活的手指顺着她的裙摆开始摸索。她今天穿的裙子不算短,长度到膝,但他还是敢明目张胆的撩起来。 “放手!” 膝盖间一阵凉,连忆晨呼吸顿觉急促,“你疯了!” 他肯定没疯,只是觉得很刺激。 “这里没人。”男人缓缓低下头,薄唇时而擦过连忆晨的嘴角。 怎么可能没人?那些人都在厨房里,谁知道会不会有人突然出来! “那也不行。” 连忆晨开始挣扎,御兆锡掌心贴向她的腰,“让我亲一下。” “一下?”连忆晨眯着眼睛问他。 “嗯。”御兆锡额头轻点,薄唇已经沿着她的脖颈,细细密密落下热吻。 “唔——” 连忆晨闷哼一声,想喊又不能喊。她暗暗告诉自己,就相信他一次吧,毕竟这里是她家,又是公众地方,他也不敢怎么样吧! 几分钟后,连忆晨才意识到,她错的多么离谱。原来对于不要脸的男人来说,无论何时何地,都别想让他有半点收敛! 裙摆早已被他撩起,连忆晨长腿白嫩的美腿暴露在空气中。御兆锡长指轻抬,转而落向她的裙子拉链,而他的唇,始终都在她的脖颈中亲吻。 “我回来了。” 别墅的门倏然大开,连忆晨整个人彻底惊呆在原地,她听着父亲渐近的脚步声,脸色惨白的瞪向面前的男人。 御兆锡,你个混蛋,这次真玩大了! ------题外话------ 今天有点卡文,原谅我就更这么多! 咳咳,御兽呀御兽,你家岳父回来了哇,你被岳父看到这样欺负我们晨晨真的好吗?哈哈哈,亲妈看你要肿么办?! ......交流,吐槽,傍上书院大神, 人生赢家都在潇湘书院微信号xxsynovel (微信添加朋友-公众号-输入xxsynovel) 正文 079 步步为赢 连少显进门时,突然发觉家里很安静。客厅里没见到人,佣人们都在厨房里,可他刚刚进门前,明明听到里面有动静的,难道是他听错了吗? 也许出于某种直觉,连少显蹙起眉,叫道:“晨晨。” 落地窗敞开着,白色纱帘随着微风被卷起。他又往前走了两边,只见外面阳台豁然站着两个人。 “爸爸。” 连忆晨低着头,身体往后右侧着,御兆锡站在她的身边,手指落在她的腰间。 “你们在干什么?”连少显抿起唇。 “伯父。” 男人抬起专注的眼神,那张完美的脸庞看不出丝毫慌乱,“晨晨的衣服拉链卡住了,我帮她修理一下。” “哦。”连少显眉头舒展了下,不自觉露出笑容。 埋头垂首的人不敢抬头,却在心底暗暗咒骂。混蛋,他说谎话时果然脸都不红!不过这话也不算全是慌,因为她的裙子拉链真的被他弄坏了! 刚刚听到爸爸进门,连忆晨手忙脚乱去抓裙子拉链,结果不知道怎么绞进布料,拉链半截卡住,拉不上去也拉不下来了。 烦死了! “少显——” 广碧云听到他的声音,急忙从厨房迎出来。她瞧见丈夫手里的鱼,顿时笑了笑,“哟,今天收获不少嘛。” “今天运气好。”连少显转过身,将鱼桶递给她,道:“你拿进厨房就行,我换件衣服自己去收拾,你们都别管。” “好。”广碧云点头,看到站在对面那两个人,只觉讶异,“晨晨,你怎么带着御少站在外面?外面多晒啊,快点进来!” 哗啦! 卡住的拉链终于修好,御兆锡抬手帮她拉好,笑道:“行了。” 连忆晨很想一巴掌抽过去,但谎言已经开头,她总要帮他圆谎,“谢谢。” “不谢。” 艾玛,这两个人一唱一和的表演,倒是那旁边那两位看的目瞪口呆。 “咳咳!” 连少显轻咳了声,目光落在女儿的脸上。 原本就心虚,此时又看到爸爸的眼神,连忆晨更觉得难为情。她下意识抬起大拇指与食指,轻轻捏着白嫩的耳垂。 御兆锡眯了眯眼,她垂下头时,后颈露出的大片肌肤白嫩嫩的,他看在眼里,只觉得心底发痒,痒的厉害。 “我去换衣服。”连少显并没在说什么,转身往楼上走。女儿那个习惯性紧张的小动作,自然没有瞒过他的眼睛。 广碧云吩咐佣人送来饮料水果,便将连少显钓回来的鱼都拿进厨房,继续监督佣人们准备午饭。 紧张的气氛看似散去,但连忆晨却感觉越来越煎熬。她抿起唇,狠狠瞪着身边的男人,低吼道:“你的借口好烂。” 男人耸耸肩,坐在沙发里端起果汁,“烂吗?反正有个借口就行。” 他修长手指搭在杯沿轻抚,笑道:“这屋里的人都不傻,你以为人家都没看出来吗?我找个借口,不过就是为了让大家都没那么尴尬而已。” 连忆晨抬手朝他打过去,御兆锡顺势握住她的小手,上半身瞬间朝她压下去,“刚才被打断,我还可以继续进行。” “滚!” 连忆晨恼怒不已,这男人到底能不能给她留点脸! 她的锁骨间还有隐约可见的红痕,因为挣扎的动作愈加清晰。御兆锡刚才亲吻时,特别放弃她光滑白皙的脖子,而是将吻痕留在锁骨处。 连忆晨小气的很,又脸皮薄,如果让她太过丢脸,估计她真会发飙! 男人火热的吻终究落下来,连忆晨被他捏住下颚,无力挣脱。他的吻很急,但不粗暴,只是或深或浅的细吻,并没什么深入的动作。 楼梯间再次响起脚步声,连忆晨这次警觉很多。她卯足力气一把推开压在身前的男人,一股脑站起身,躲开他远远的。 “爸爸。” 连少显下楼来,连忆晨已经走向楼梯口,声音稍显局促,“我陪你做饭。” “哎哟,我的宝贝女儿想要学做饭了?”连少显语气调侃。 连忆晨撅着嘴,双手交握在一起。 坐在沙发里的男人走过来,站在连忆晨身边停住脚步,“伯父,您尝过晨晨做的饭吗?” “没有。”连少显颇为惊讶,他还真不知道自己的女儿会做什么。 “改天我给你做,”连忆晨笑着挽上父亲的胳膊,拉着他往厨房走,“走吧,我们去烧鱼,我肚子饿了。” 连少显随着女儿往前面走,疑惑的问:“告诉爸爸,你会做什么?” “鸡蛋羹。” 连忆晨边说边得意,“我做的鸡蛋羹可好吃了,御兆锡一个人吃两碗饭。” “是吗?” 御兆锡并没跟上去,他对厨房那种地方并无好感,重又坐在沙发里喝果汁。不过想起那天的鸡蛋羹,他眼神蓦然一黯,那种鬼东西,他这辈子再也不要吃第二次了! 水库钓的鱼,个头很大,又很新鲜。连忆晨从小喜欢吃鱼,不过连少显能像今天这样亲自去钓又亲自回来下厨的机会,很少很少。 每次爸爸这样为她,连忆晨都会心生感动。她站在连少显身边,几乎是寸步不离,哪怕是杀鱼那样的血腥场面,她也硬着头皮看下来。 “这里热,你去外面等着。”连少显拿着刀,动作并不算流畅。他平时工作忙,极少有时间下厨,这也是因为女儿爱吃,他也特意抽空去学的。 “不要。”连忆晨回答的很干脆,她可不要再跟那个混蛋单独相处! 这孩子从小娇生惯养,连少显瞥着她少不经事的那张小脸,心底微有些许惆怅。 午饭准备好时,连忆晨才从厨房出来。原本坐在沙发里的男人没在,她蹙眉往小客厅走,没走多远就听到有人说话。 “哎呀,我走错了,能不能毁棋?” 连忆晨快步向前,欧新月背对着她坐在椅子里,身上那件碎花连衣裙看在连忆晨的眼底,立刻觉得刺眼。 早在连忆晨还没过来时,御兆锡便已见到她的身影。此时见她蹙着眉,面带怒意的表情,他忽然很想逗逗她。 “好啊,让你一步。”御兆锡故意跟对面的人搭话。 欧新月瞬间有种受宠若惊的惊喜,小心翼翼撤回那步棋,又琢磨良久才又落子。 “想好了吗?”御兆锡笑问。 听到他的问话,欧新月微微一怔,又朝棋盘看了眼,随后才点头,“好了。” 御兆锡并没说话,直接落下手中的棋子,“你毁的这步棋,又让你自己早输三步。” “啊?”欧新月愕然,傻呆呆瞅着棋盘,根本就没看出来门道。 男人含笑的眼神朝她望过来,连忆晨微微瞥着嘴,走过去一把拉住他的手,硬是将他从椅子里拽起来,道:“走,吃饭去。” “哦。”御兆锡乖乖应了声,反手圈住她的肩膀。 欧新月气哼哼撅起嘴,她到底怎么输的?怎么厉渊哥哥从来都没教过她啊!气人! 旋转餐桌上摆满菜肴,一道道精致美味。广碧云今天亲自安排的食谱,又全程监督,没人敢有丝毫偷懒。 “坐吧。” 连少显招呼大家入座,连忆晨拽着御兆锡坐在她的身边。 “嘶!” 男人眉头轻蹙,这丫头手劲有点大啊,不就是下个棋吗?至于这样嘛! “厉渊呢?”发现餐桌上少了人,连少显问。 欧新月抢着回答:“厉渊哥哥有事,出去了。” 连少显倒是没有多问,笑道:“开饭吧。” 今天的菜色很多,但多数都偏重连忆晨喜欢的口味。欧新月握着筷子看了一圈,也没找到一道她喜欢的菜。 “晨晨,你多吃点。”广碧云起身布菜,连忆晨碍于父亲的面子,淡淡的应了声,“谢谢云姨。” “御少,你也吃啊。” 广碧云伸筷子就要给御兆锡夹菜,却被连忆晨毫不犹豫的伸筷子档开,“我给他夹,你不知道他喜欢吃什么。” 连忆晨沉下脸,神色不悦。这一个个的,怎么都盯着他?! 拿起他面前的碗,连忆晨一边转着菜,一边将御兆锡喜欢的都夹到他的碗里。广碧云伸出去的筷子硬生生被推开,有些尴尬的站在原地。 “让晨晨照顾吧。”连少显及时开口救场,广碧云低头坐回椅子里。 将装满的瓷碗递给他,连忆晨语气并不算好,“给你的,吃吧。” “谢谢。”御兆锡抿唇一笑,拿起边上的筷子低头吃饭。他不着痕迹抬起左手,掌心轻轻落在她的腰间捏了下。 满桌子佳肴中间,连少显亲自下厨的那道红烧鱼最受欢迎。连少显夹起鱼肚子那块肉放到女儿的碗中,笑道:“慢慢吃。” “好吃。”连忆晨难得在家吃饭,能吃的随意。 既然照顾女儿,女婿自然也不能不管。连少显再次伸筷子,却给御兆锡夹起一块鱼尾。 男人怔了怔,剑眉不自觉皱起。 连忆晨太过专注的吃鱼,并没留心身边的人,一整条鱼几乎都她一个人吃完的,那副意犹未尽的模样令连少显很欣慰。 吃过午饭,全家人都坐在沙发里聊天,只有御兆锡垂着头,并不怎么说话。 “兆锡,你脸色不太好。”连少显饮着面前的茶,关心的问。 御兆锡仰起头,深邃的黑眸倒还算平静,“我很好。” 听到父亲的话,连忆晨才发觉他脸色确实有点不对。她蹙眉仔细看了看,倒是没有发觉他什么地方有问题。 有过了许久,连忆晨才肯起身离开。连少显牵着女儿的手,一路将他们送出来,不知道在她耳边叮嘱着什么。 御兆锡识相的站在后面,并不过去打扰。 “爸爸,我们走了。”连忆晨走到车门前,连少显点了点头,道:“慢点开车。” “伯父再见。”御兆锡礼貌的打过招呼,才转身坐进车里。 须臾,银色跑车开出别墅。连少显眼见车身消失不见,紧抿的薄唇慢慢勾出一丝笑。 开车回去的路上,御兆锡还是一言不发。连忆晨也没话题可说,偷偷几次瞥向他,都见他剑眉紧蹙,似乎很不高兴的模样。 回到御苑,御兆锡将车停好,沉着脸往楼上走。 这男人又怎么了? 御筝还没回来,连忆晨也没可以说话的人,只好跟着他回到楼上。她提着包推门进去,就见男人坐在沙发里,解开衬衫的领口,表情极为严肃。 “过来。” 御兆锡终于开口,语气阴沉沉的。 连忆晨皱眉走过去,垂首站在他的面前,“怎么了?” 烦躁的解开衬衫三颗钮扣,御兆锡薄唇紧抿,道:“我被鱼刺卡住了。” 噗! 连忆晨咻的抬起头,脸上的表情从喜到忧。这男人一路都阴着脸,她还以为有什么大事,没想到竟然是被鱼刺卡住?我去! 不过转念一想,这被鱼刺卡住也是可大可小。有些情况不好的,还要去医院手术呢! “卡在哪里?”连忆晨忙弯下腰,小心捧住他的脸。 “里面?”御兆锡张开嘴,手指往喉咙口指了指,“看到了吗?” 肉眼分辨一根鱼刺还有些苦难,连忆晨先让他别动,自己跑去找出家用医药箱,又找出手电筒,这才折身回来。 “张嘴,啊!” 连忆晨耐心诱导,御兆锡乖乖按照她所说的去做。有手电照亮,她能够看的比较清楚,幸好那根细刺卡的位置并不深,只在喉咙口。 “你忍一下,我帮你捏出来。” 御兆锡愣了愣,见她拿出一把不锈钢镊子,有些不确定的问:“这样也行?” “行!” 连忆晨拍拍他的肩,示意他放轻松,“我小时候吃鱼经常卡刺,那时候家里没有大人,都是裴……都是有人帮我这么拔出来的。” 御兆锡黑眸眯了眯。 “别动——” 连忆晨头俯的很低,红唇几乎贴着他的鼻尖。她的手并不算稳,心底透着几许紧张,这种事情她还是第一次做,难免有些担心。 还好鱼刺卡的位置很浅,她把镊子伸进去,很容易就将刺拔出来。 “好了。”连忆晨将拔出来的鱼刺指给他看,笑道:“出来喽。” “御兆锡,你也是挺笨的嘛,吃个鱼还能被鱼刺卡到。”连忆晨边收拾东西,边数落他。御兆锡并没动,依旧维持着刚才的姿势。 哪里是他笨,明明就是她爹有意整人。谁不知道鱼尾的刺又多又小,对于一个不喜欢吃鱼的人来说,不被卡住都难! “嘶——” 男人忽然又低喃一声,连忆晨吓一跳,紧张的问他:“怎么了?” “好像还有……” “哪里?” 连忆晨重新又弯下腰,御兆锡将上半身靠进沙发里,眼见她前胸几乎贴上他的胸膛。 “我也不知道在哪里。”他回答的很无辜。 那根鱼刺很容易拔出,连忆晨并没深想他的话,只是举着手电筒继续仔仔细细的看。她已经检查过一遍了,应该没有鱼刺了。 “没看到吗?”御兆锡有模有样的抬起头,掌心落在她的小腿。 “没有啊,”连忆晨急的皱眉,“你觉得哪里不舒服?我看不到还有鱼刺,要不然我们去医院吧,让医生检查一下。” 因为需要帮他检查,连忆晨蜷起一条腿跪在沙发边沿。她神情太过专注,所以并没留意到男人那只手,悄悄顺着她的小腿往上摩挲。 “真的没有。” 连忆晨又仔细检查过几遍,还是没有发觉,“走,我们去医院。” “等等。”御兆锡一把扣住她的臀,连忆晨瞬间僵直住身体,恍然明白过来。 “混蛋!” 连忆晨气哼哼捏出男人伸进她裙子里的那只手,恨声道:“御兆锡,你能不能有句真话?” “我没有吗?”男人仰起脸,那双隽黑的眼眸直勾勾盯着她。 被他欺负惨了,连忆晨的小宇宙也会爆发。她来不及多想,发狠一样的低下头,一口咬在他的嘴角。 “唔!” 男人吃痛的皱起眉,却没伸手推开她,只用手臂圈住她的后腰,怕她起来时太猛摔下去。 他的唇很薄,连忆晨咬下去那刻就有些后悔。因为当她的唇瓣碰上他的唇时,她想做的不是用力咬下去,而是用力亲下去! 这是什么情况? 怔忪的片刻,男人已经反客为主,翻身将她压进沙发里。这张精致的单人沙发,很快被他们折磨的惨不忍睹。 “御兆锡,你别闹了。” 连忆晨很快体力透支,败下阵来求饶。 男人双臂撑在她的身体两侧,指尖落在她红扑扑的脸颊上,沉声道:“以后不许吃鱼。” “为什么?”连忆晨反问。 御兆锡黑沉的眼眸闪了闪,“就是不许吃。” 太霸道了吧!连忆晨无语,不让她吃鱼可不行,那是她最爱的食物! 嬉闹一个下午,等到连忆晨再起床时,窗外天色早已暗沉。她换了件衣服下楼,人还没走进,就听到御筝叽叽喳喳的笑声,“太棒了!今晚有哥哥的蛋糕吃。” 空气中飘动着奶香味,连忆晨扶着楼梯下来,刻意将长发垂在脖子两边。她也不能确定御兆锡有没有弄出吻痕。 “大嫂。”御筝见她出来,笑嘻嘻跑过来。 很快的功夫,御兆锡端着一个卖相精致的蛋糕出来。御筝主动将餐具分好,拉着连忆晨坐在边上等。 御兆锡下刀依旧准确,将蛋糕均分成八块,御筝每次至少吃两块。 今晚连忆晨也有些饿,跟着御筝凑热闹,也吃了两块。御兆锡饭量不变,基本一块都吃不完,他对于不喜欢的食物,历来极少碰。 御筝本来还想吃,但被哥哥阻止。她意犹未尽的咂咂嘴,跑去边上吃别的东西。 男人侧过身,右手背轻蹭连忆晨的胳膊,“如果你不吃鱼了,我就教你做蛋糕。” 这算是他的交换条件吗? 连忆晨勾起唇,唇边泛起笑来,“御兆锡,你不仅怕吃动物内脏,还怕鱼刺啊?!” “……”御兆锡黑了脸。 “真是这样啊。” 连忆晨原本只是试探,没想到他变了脸色。 “哈哈哈,御兆锡,原来你也有弱点!” 她的调侃声越来越大,御兆锡黑眸眯了眯,薄唇一点点随着她眼底的笑容上扬。 愉快的周末结束,周一早上,连忆晨全力以赴投入到工作中。昨晚周末金曼约伊含逛街,无意中打听到一个消息。 “所以说,东方集团这次的翡翠山项目,有可能换新的设计师?”连忆晨坐在转椅中,神情微微发沉。 “极有可能。”金曼工作起来,也并不开玩笑,“伊含只说,东方啸新招来一个设计师,但具体什么样的人,什么来头,目前还没人知道!” “继续跟进。” “我已经安排了人。” 金曼离开后,连忆晨又调档出来东方集团近几年承建项目的设计图纸。一个项目的成败,设计方案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之前东方集团那些设计图纸,思路都比较保守,她仔细研究过后,慢慢摸出一些门道。可如果东方集团突然换掉设计师,是不是准备令其他集团措手不及呢?! 早上九点,东方露一袭金色职业套装,仰首挺胸走进顶楼的办公室。 “爸爸,您找我。” 东方啸坐在转椅中,目光温和,“坐吧。” 东方露走到书桌对面的左边,那是她常有的位置。 “大姐。”东方沁坐在右边转椅中,神情看不出什么起伏。 “二妹今天心情不错。”东方露撇了她眼。 东方沁并没搭话,勾唇望向父亲。 东方啸拿下桌上的内线电话,吩咐外面的秘书,“让她进来。” “是的,董事长。” 不多时候,秘书将大门推开。走进来的女子,穿着一套烟灰色的套装,趁着她如雪的皮肤,显得她整个人干练而沉稳。 “她怎么来了?”东方露立刻变脸。 这效果跟东方沁之前猜想的差不多,她微微一笑,并不说话。 “爸爸。” 唐言提着手里的公文包,恭恭敬敬依次打招呼,“大姐,二姐。” “别这么叫,我跟你不熟。”东方露沉下脸。 唐言的尴尬的垂下头。 “露露!”东方啸不满的训斥,“言言也是你的妹妹。” “哼——” 东方露冷哼了声,不屑道:“我的妹妹真够多的。” 闻言,东方沁瞬间眯起眼。她这是骂谁呢? “大姐,你别生我的气。”唐言低头走到东方露身边,声音都是抖的,“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我一直都很想跟你亲近。” “用不着。”东方露从不掩藏对于唐言的厌恶,她偏过头,瞪着唐言那副委屈的表情,骂道:“收起你的那副样子,我看着倒胃口!” “住口!” 东方啸沉下脸,“我还在这里坐着你就这么张狂,还有没有规矩了。” 眼见父亲发怒,东方露才稍有收敛。 “大姐,言言胆子小,你别吓坏她。”东方沁站起身,伸手拍了拍唐言的肩膀。 “爸爸,你让她来这里做什么?”东方露终于察觉不对劲。 “上班。” 东方啸抿起唇,道:“言言就是我新招来的设计师。” “不可以!” 东方露出言阻止,“您想要设计师我们可以花钱去请,为什么要她?” 她自然了解东方沁这些年跟唐言的关系。要是让她们两个联手,那她以后在集团的位置又要不稳。 “我还没将这把椅子交给你,你就急着发号施令了吗?”东方啸阴沉沉的声音传来,东方露咬着唇,忽然意识到为时已晚。 “沁沁。” 东方啸望向二女儿,沉声道:“以后让言言跟着你,你要要教她。” “好的,爸爸。”东方沁欣然应允。 “你们都出去吧。”东方啸挥挥手,东方沁跟东方露都被他赶出去,只有唐言留下来。 “爸爸……” 唐言站在桌前,欲言又止,“我不想惹大姐生气。” “别管她。” 东方啸叹了口气,对于大女儿颇有微词。他拉开抽屉,拿出上次唐言给他的那个U盘,赞许道:“你的想法很不错,但是还不够完善,需要什么尽管找你二姐。” “嗯,我知道。”唐言并没表现出太多的惊喜,语气十分谦虚,“我不太有经验,这只是我的的初步想法,还有很多问题需要跟大家探讨。” 难得他有个如此态度谦逊的女儿,东方啸满意的点点头,道:“你可以大胆去做,错了也不怕。你能有这样的设计想法,已经很难得。” “我会继续努力的,”唐言抬起头,温顺的目光中又含着一丝霸气,“爸爸,我们一定可以拿下翡翠山这块地。” 东方啸心头一松,这孩子身上的某些特质,跟他很像。只可惜,他以前都没留心过。 走出身后那间办公室,唐言嘴角的笑容一点点收敛。秘书见她出来,忙上前询问,“唐小姐,您有什么需要吗?” “没有,谢谢。” 秘书转身回到座位里,唐言抬脚走到电梯前,趁着等待电梯上来时,走到落地窗前看了看。 大片的落地窗,视野绝佳。远处天空漂浮的白云,似乎尽在咫尺。唐言低下头,她此时踩着的地方,正是这座城市的制高点。 如果不想被任何人轻视,唯有站在最高处,才能俯瞰所有! ------题外话------ 今天更新有点晚,因为字数写很多哦,哇咔咔,大家都不许霸王哦! ......交流,吐槽,傍上书院大神, 人生赢家都在潇湘书院微信号xxsynovel (微信添加朋友-公众号-输入xxsynovel) 正文 080 对他耍赖 周一早上例会,连忆晨信心满满踏进会议室。她带着助理和金曼参加会议,裴厉渊也带着两名助手出现。 连少显让他们两人分别进行翡翠山的计划书,今天便是应该上交成绩的日子。 “都到齐了吗?” U型办公桌摆放在会议室正中央,连少显正襟危坐,沉声开口问。秘书查点过人数后,恭恭敬敬回道:“董事长,都到了。” 连少显点点头,道:“开会。” 啪! 会议室的大灯灭掉,前方的投影仪亮起来。裴厉渊颀长身影被放映在白色幕布的一角,连忆晨盯着他的展示出来的设计图,微微有些走神。 “为了延续珈蓝湖的项目,我的想法是把这两处能有效的连接起来。珈蓝湖我们将要打造成安城最大的度假村,那么翡翠山我想打造成安城最豪华的别墅区度假村,正好可以为珈蓝湖提高后期配套设施。” “对啊,这个想法好。” 听完裴厉渊的议案,已经有高层在下面纷纷附和,“珈蓝湖度假村可以提供所有娱乐设施,翡翠山建成高级别墅区后,更能为珈蓝湖的度假项目提供有效的后援支持。” 连少显眉头挑了挑,转过身扫了眼身边的叶原,见他也抿唇轻笑,目光中有着赞赏,显然颇为欣赏裴厉渊的构思。 幻灯片中展示出来的别墅图片,每一栋都有自己的风格。欧式田园、地中海风格、复古中世纪古堡型、甚至还有古香古色的园林设计。别的无需多说,但是每栋别墅的独家风格,便已经有效的保证将来建成的这片别墅区会在品位上,高出其他层次的度假别墅。 “这些都是我和我的团队基本想法,有不足之处还请大家提出来。”裴厉渊收起最后一张幻灯片,语气谦和有礼。他认真工作时候的态度,完全跟他平时迷乱颓废的私生活大相径庭! “嗯,这个想法很不错。”连少显作为总结性发言,同样对于裴厉渊的方案给予表扬。 裴厉渊淡淡勾起唇,似乎并没意外这样的结果。他回到转椅中,目光微抬,不自觉落向他对面的人。 连忆晨正在记录他刚刚的计划方案,她握着钢笔神情专注,一行行娟秀的字体跃然纸上。裴厉渊单手抚着下颚,深邃的眼眸沉了沉。 “总裁,到您了。” 边上有助理提醒,连忆晨应了声,将笔帽盖上,然后走上高台的幕布前面站定。 啪—— 投影仪中投射出来第一张照片,瞬间激起众人的惊讶声。 “啊?!” 会议室中响起此起彼伏的压抑声,这中间夹带着意想不到,但惊讶过后,暗藏更多的还是担忧的顾虑。 连忆晨仰起头,忽略掉周围所有的声音,一心一意将思绪都专注在她的设计中,“翡翠山面积并不算大,但山中高低落差明显。最高点有海拔738米,最低点只有297米,对于相差如此分明的山脉,我有个创新的想法,那就是……” 她语气顿了顿,新的一张幻灯片投影出来后,她红润的唇瓣微勾,将那张图片放大后,笑道:“我想把这里打造成安城第一个‘空中楼阁’。” “空中楼阁?”在座的所有高层们,因为她的提议,再次沸腾。 “对,空中楼阁。”连忆晨肯定的点头,把幻灯片分成四部分依次进行详尽的介绍,“翡翠山的最高点,我想修建一条长五百米的玻璃阶梯,可以让游人体验站在云端的刺激感觉。再往下,根据山体的不同高度,修建不同主题风格的娱乐设施,中段山体相对平缓,用来体验蹦极项目。最后相对低矮的部分,可以建造一个空中跳伞基地。” “另外就是翡翠山最后的部分,也就是山脚下。”连忆晨抿起唇,此时脸颊绽放的光彩异常照人,“这里探测出有温泉,所以能够打造出天然的温泉胜地。” “如果这个构思能够成功,未来我还会继续添加刺激大胆的体验项目。比如热气球、真人空中驾驶,还有野外探险俱乐部。” 对于这个构想的灵感很多,连忆晨下意识就开始滔滔不绝,“还有关于配套的住宿问题,每个不同主题都会有与之相同主题的住宿别墅,能够保证大家在全新的体验环境中,彻底体会到那种身临其境的真实感。” “这也太刺激了吧?”有人忍不住开腔,打趣道:“那个什么空中玻璃阶梯,我可不敢上,站那么高心脏病都能犯了。” “哈哈哈,是啊,还有蹦极,那都是年轻人的玩意。” 周围议论声不断,连忆晨并没因为这些声音而受到丝毫影响。她转过头,金曼立刻会意,吩咐助手将另外一份资料递给到每个人面前。 “请大家看看这份安城最近两年大众消费调查报告,”连忆晨打开资料夹,沉声道:“根据调查报告显示,排名第一的消费是娱乐项目,第二是餐饮,第三是购物……” 大家低头认真看着手中的报告书,脸上的表情间或都有变化。 “珈蓝湖是我们云深今年最大的启动案,这里面已经配套设有大型餐饮中心,购物广场,未来我们将要引进的各种国际品牌都会成为一大亮点,甚至将来珈蓝湖建成的那天,我们安城人不需要在走出国门就能买到全世界最顶尖的品牌,这是我们这个项目最大的优势。只要我们能吸引来足够的游客驻足,那么大家吃够了,买够了,是不是还需要一个能刺激,更能让他们体验全方位不同感受的乐园?!” 连忆晨一口气说完,最后又把幻灯片定格在翡翠山的主题上,“所以翡翠山这个空中楼阁,不仅能够带动未来珈蓝湖度假村的消费,往长远来说,我希望通过这些大型项目产生的连锁反应,可以带动整个安城的GDP!” 哗—— 金曼鼓掌的声音有些突兀,但她丝毫不顾忌周围人的异常目光,依旧激烈热情的为她认为精彩的演讲鼓掌。 其实对于连忆晨那些设计构想,她并不太懂。可她一个门外汉都看得如此热血沸腾,那肯定是很棒很棒! 连忆晨怔了怔,被金曼的反应弄的有些尴尬。她是不是太过激了点?在座的高层们都面面相觑,几分钟后,竟也都随着金曼的挑动,鼓起巴掌。 转椅中的男人目光如炬,裴厉渊眼神落向连忆晨唇边那抹笑,锐利的黑眸一点点眯起。 连少显始终没有太过起伏的表情,他望着女儿那张踌躇满志的笑脸,心底微微有些感触。好像看到三十年前的自己,那时的他,也是这般富有朝气,敢想敢干! “谢谢大家。”连忆晨收起幻灯片,打开灯后回到自己的座位。金曼弯腰蹲在她的身边,仍旧不忘拍马屁,“老板,你太牛了!” 连忆晨低头在她耳边轻喃,“低调低调。” 金曼立刻明白,回到椅子里坐好,矜持很多。 “大家觉得怎么样?” 连少显语气听不出什么异常,习惯性征求大家的意见。 “我还是觉得裴总的方案靠谱,”有高层直言道:“珈蓝湖我们投入的资金链已经不少,虽然预期效果应该不错,但市场永远都是未知的,在还没见到收益前,我们下任何的判断都为时尚早!对于翡翠山的开发,我希望能够保守一些,不要太激进,我赞成别墅区!” 金曼撇撇嘴,适时补刀,“张总监,珈蓝湖的度假村我们是还没见到收益,可真等你看到收益再想去占有市场那就晚了!未雨绸缪,你要是不先承担一定的风险,怎么可能获得巨大的回报?” “那也不能弄什么空中楼阁,那些东西我听着都头疼!” “是啊,还有跳伞蹦极,我的血压也受不了。” 金曼撇撇嘴,嘲弄道:“那是你们老了!” “什么意思!”被嘲弄的两位高层不干了。 “好了好了——” 连少显适时出面调停,道:“争论是可以的,但是金主管,注意你的语气。” “哦。”金曼适时的闭上嘴。那些老家伙分明就是没事找事,存心捣乱,什么血压心脏的,怎么他们外面花天酒地的时候,没见有什么身体不适呢!切! 今天这两份计划案,都有些让连少显惊讶。他瞅着大家的神色,笑道:“这样吧,大家都回去琢磨琢磨,咱们下周再定。” 闻言,所有高层一致点头,这事是要好好琢磨一下。 “散会吧。”连少显站起身,带着叶原先离开。似乎为了确保公平起见,他自始至终都没跟连忆晨多说半句话,避免有人背后议论。 可即使是这样,大家难免还有疑惑。高层们三三两两往外走,不时有低语声议论,“你们说董事长什么意思?说让咱们回去琢磨,到底是怎么个琢磨法?” “呵呵,这话可深奥了,慢慢领悟吧。”众人边走边议论。 连忆晨低头收拾着资料夹,对于他们的话恍若未闻。这次的设计图纸,是她连续多日的辛劳成果,她是用了很大心思的,所以她希望大家能把注意力落在她的设计上,而不是她的身份上。 对面的男人站起身,经过她的身边时,脚步不期然停下。 连忆晨缓缓抬起头,迎着他的目光回望过去。两人都没有说话,裴厉渊深邃的眼底逐渐拉开一丝笑意,单手插在裤兜中,抬脚走开。 “晨晨,他什么意思?”金曼等他走远后,戒备的问。 收拾好所有照片,连忆晨拉开椅子往外走,道:“不用管他什么意思,我现在只要知道我自己的心意就好了。” “呃……” 难得理解力惊人的金曼,也有参悟不破的时候。 回到办公室,连忆晨紧张的心情才略松了松。她的这个设计构思,对于云深来说,似乎有些超前,过于时尚。可面对越来越多的竞争对手,如果云深的设计理念始终停留在‘保守’上面,终有一天会被实力更强的对手打败! “金子。” 连忆晨又把她的设计图纸看过一遍,想到什么后拿起电话,问道:“伊含那边有消息吗?” “暂时没有,伊含说东方集团这次很低调,新来的设计师看起来年纪很轻,还是个女的,但到目前为止,还没人见过她的设计图。”金曼把伊含给的消息,全盘托出。 挂断电话,连忆晨秀气的眉头轻轻蹙了下。这次东方集团新来的设计师也是个女的,算不算又是个巧合?! 深夜,清。 酒吧人声鼎沸,人们在卸下白天的面具后,都愿意来这里坐一坐,洗去平日那些刻意强装的一本正经,暴露出真实的自我。 楼上包厢都是预留的位置,不是常客,基本都没有机会能走进包厢。庄乾大多时候都会来清喝杯酒,打发一下他过剩的精力! 二楼的包厢每间都会配备专门的一名调酒师。庄乾喝的有些多,打开门出来抽根烟,顺便欣赏一下有没有让他眼前一亮的女人。 走廊中铺着厚重的地毯,有效吸附杂音。庄乾倚在包厢外面的墙边,手中夹着的香烟红色火星忽明忽暗。 不时有调酒师端着托盘从他身边经过,都会恭敬的同他打招呼,“庄少。” “嗯。”庄乾算是这里的常客,这些人他几乎都面熟。 前方有个反戴鸭舌帽的男子端着酒盘,刚走过去的男人含笑同他打招呼,“阿周,你今天几点下班?” “还有一个小时。”颜周扫了眼时间,笑着推门包厢的门进去。 庄乾掐灭手里的烟,抬手揉了揉眉头。阿周?这名字他是不是在哪里听过?而是那个人的侧脸,他好像也见过。 一个半小时后,颜周换上他自己的衣服,斜挎着背包走出清的后门。他先转过两条街,确定身后没人注意后,才又溜进左边的巷子里。 前方停靠着一辆黑色轿车,颜周贼兮兮拉开车门,弯腰钻进去,“走吧。” 早已久候的司机穿着西装,偏过头瞥了他眼,道:“五少爷,您还有来这种地方多久?” “干什么?”颜周不满的蹙起眉,“我可告诉你啊,本少爷现在玩的正H,你要是敢给我坏事,小心我喀嚓了你!” 说话间,颜周抬起右手比划了割喉的动作。 助理装扮成的司机无奈摇摇头,“您一开始不是答应过我就呆一个月嘛,这都快两个月了。” “啰嗦!” 颜周上半身往后一趟,翘着二郎腿笑道:“计划赶不上变化啊,他们不让我去当明星,我还不能见见明星吗?哼!” 汗! “您要是想看明星,哪个不能看到啊?咱们星耀里面都是大腕!”助理苦口婆心的劝说。 可是颜周并不买账,道:“才不呢!我要看的是明星的真实生活,那些镜头前的东西有什么可看性?再说了,有我三哥盯着,你觉得我能进去吗?” “呃……”助理语塞,“那您也不能总混在这种地方。” “这种地方怎么了?”颜周蹙眉,不悦道:“这里是明星们经常出入的休闲场所,你看我才来没多久,已经看到两个我喜欢的了。” “既然喜欢的都看到了,那咱们就撤吧,您不能再来了。” “不行!” 颜周断然拒绝,“我还没看够呢!” “五少爷!” 助理近乎绝望的哀求,“等您看够了,老爷太太也就发现了,到时候我可怎么办?” “怕什么啊!”颜周很义气的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到时候我会保你,你就说是我自己非来的,跟你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唉,谢谢五少爷。”这年头混口吃喝真是不容易,他一个小助理,哪敢管少爷的事情啊! “好了,开车吧。” 颜周安抚完他,上半身又陷入后座里。 助理想了想,转过身表情严肃的看着他,“五少爷。” “又怎么了?”颜周一把扯下耳麦,已经沉下脸,“你要是再敢唠叨,我就把你换了!” 听到他的恐吓,助理脸色白了白,立刻说重点,“我听说,三少要回来了。” “什么?” 颜周咻的坐直身体,神情大变,“他不是下半年才回来吗?” “这个我也不清楚,”助理的本事就这么大,能打探到这个情报已经算不错了。 “靠!” 颜周低咒一声,整个人好像撒气的皮球。助理见他不高兴,立刻发动引擎将车开走,生怕惹祸上身。 翌日早上,庄乾刚进公司,就急急忙忙冲到御兆锡的办公室。 “哥。” 御兆锡正在喝咖啡,庄乾自己拉开椅子坐下,又吩咐秘书去泡了杯咖啡。 “有事?”御兆锡挑眉扫了他眼。 庄乾喝了几口咖啡,感觉精神好了很多。他抿起唇,道:“清里有个调酒师,叫阿周的,你有印象吗?” 阿周? 御兆锡抬起头,“有什么问题?” 听他这么说,庄乾就知道他有印象,“我前几次总觉得他好像面熟,昨天晚上我回去想到大半夜,终于让我给想起来了。” 御兆锡对他这些修饰语不感兴趣,直接问:“谁?” “颜周,颜家小五啊。”庄乾努努嘴。 “颜家。”御兆锡黑眸动了动,庄乾耸耸肩,道:“就是他,这小子虽然长大了,模样也变了,但我不会记错。” 御家跟颜家素来没有什么往来,一直都是井水不犯河水。颜周突然混进清,御兆锡薄唇不自觉抿成一条直线。 “哥,那小子在颜家是出了名的难驯,听说他谁也不怕,唯独忌惮他三哥!”庄乾手指抚着杯沿,突然笑道:“他从小就想当明星,可惜颜家没人同意。他这次混到咱们地盘里,估计就是为了玩,应该没有别的目的。” “你很了解颜家?”御兆锡眯了眯眼。 庄乾咂咂嘴,眼底那抹笑意尤为荡漾,“我跟他四姐有过一腿,这样算了解吗?” “滚蛋——” 御兆锡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抬手扒拉了下额前的短发,庄乾大刺刺靠坐在椅子里,笑道:“哥,你总有一天要感谢我的这种了解,嗯哼!” 御兆锡:“……” 傍晚回到御苑,御兆锡将车停在院子里,习惯性先去看看湖里的那对天鹅。最近连忆晨只要早回家,第一件事都来喂天鹅,这两只小家伙,似乎也越来越适应她的存在。 “看起来,你们相处的不错。”御兆锡见到两只心爱的宠物被喂养的饱饱,唇角不自觉的勾起一抹笑。 不久,御兆锡回到楼上。他推开卧室的门进去,坐在书桌后面的人瞬间抬起头。 “你回来了。”连忆晨起身跑过来,嘴角的笑容明显,“累不累啊?” 御兆锡不动声色的瞅着她,“还可以。” “哦。”连忆晨拿起早就为他选好的换洗衣服,伸手递过来,“快去洗个澡,我让厨房一会儿就开饭。” 男人点点头,拿着衣服走进浴室。 连忆晨瞥见他含笑的嘴角,暗暗松了口气。看起来,他今天心情不错! 几分钟后,御兆锡洗好澡出来,连忆晨已经拿着干毛巾,站在沙发边等他,“来吧,我帮你擦干头发。” 沙发的一面位置凹陷进去,御兆锡的坐高依旧比一般人要有优势。连忆晨笑吟吟为他擦拭湿发,边擦边说,“头发要好好保养,不能总用吹风机,时间久了会对发质造成伤害。” 御兆锡勾了勾唇,她如此殷勤的服务,难道就为了告诉他要如何保养头发? “有话就说吧。” 男人低低开口,连忆晨窃笑一声,心想他终于主动问了哦。 “嘿嘿……” 连忆晨干笑了声,抬手丢掉手里的毛巾,转身坐在他的身边,“御兆锡,我跟你商量个事情呗。” 就知道她有事! 御兆锡薄唇轻抿,用眼神示意她直接讲。 这话说起来有些难为情,但她为了云深也就只能豁出去,“那个……临山那块地,你能不能还给我?” “你说什么?” “临山那块地,你还给我吧!”连忆晨一口气说完。 “还给你?!” 御兆锡眯了眯眼,蜷起两指在连忆晨的脸颊捏了捏,沉声道:“连小姐,送给别人的东西又想要回去,你这脸皮是不是厚了点儿?!” “厚是厚了点,不过那也要看是什么事情!” “……” 御兆锡彻底黑了脸,她这是准备耍无赖吗?! ------题外话------ 看到没看到没,三哥要回来了啦,嗯哼~~ ......交流,吐槽,傍上书院大神, 人生赢家都在潇湘书院微信号xxsynovel (微信添加朋友-公众号-输入xxsynovel) 正文 081 乱了芳心 “这里。” “再用点儿力!” “嗯,那里……” 面前这间卧室里传出一阵又一阵的喘息声,御筝准备推门的手指蓦然缩回来。须臾,她低着头,红着脸一溜烟跑下楼。 哥哥跟大嫂……少儿不宜啊! 然而,卧室里面真实的画面确实这样的。男人悠哉的爬躺在沙发里,不断指使站在他身上的女人,要如何用力,如何伸脚。 这种按摩方式,连忆晨可没体会过,她一只脚踩在御兆锡的后背,不敢太用力,生怕力度过大把他踩坏了,“这样行吗?要不要轻点?!” 男人薄唇轻抿,沉声道:“不行!太轻了,使劲踩!” 还要使劲? 连忆晨撇撇嘴,豁出去又把另外一只脚也踩上来,两条腿狠狠使劲,“好吧,那我就不客气了!” 擦! 男人嘴角抽了抽,连小姐,我压根也没需要你客气啊?! “一二三四,呼呼……二二三四,呼呼……” 连忆晨双脚一边踩,嘴里一边还喊着口号。她完全掌握不好节奏,这样喊只是怕自己重心不稳,一不小心跌落下去。 她的体重对于御兆锡来说很轻,承受起来根本没有任何负担。按摩是件很讲究技巧的事情,连忆晨没有接受过专业训练,手法力度都掌握不对。 御兆锡原本也不指望她能按摩什么,纯粹就是觉得好玩,跟她逗逗。可看着她挺认真的那副模样,他就渐渐收起玩闹的架势,耐心指导她。 “前脚掌用力。”御兆锡双手交叠放在胸前,下巴垫在抱枕上指导,“不要用脚尖,脚尖没有多少力气。” “哦。”连忆晨应了声,她虽没概念,但领悟力很快,感觉把握也准确。 男人慢慢将手臂垂放在身边两边,合上眼睛后,嘴角轻抿起一丝笑意。嗯,以后找个老师教教她按摩手法,平时用着也方便。 “怎么样?” 连忆晨见他半天都没开口,好心的询问:“这样行不行?要不要再大点力气?” 奈何躺在她下面的男人还是不说话,连忆晨蹙起眉,情不自禁弯下腰,却见他闭着眼睛,嘴角微微上扬,那副模样看着好不要脸! 大骗子! 什么后背疼?什么工作太辛苦?这混蛋嘴里根本就没一句实话! 连忆晨沉下脸,抬起一只脚狠狠朝着他的后腰踩下去。随后身体灵活的跳下他的背,直接坐在对面的沙发里。 “唔——” 御兆锡瞬间皱起眉,那张完美的脸庞一点点泛白,“连忆晨,你想踩死我啊!” “嗯!”连忆晨气的不轻,被他耍都不知道多少次了,“如果可以的话。” 男人眉头一沉,连忆晨下意识感觉不好。她反应算是很快,蹭的站起身想往外面跑,但男人的动作更快,一把圈住她的腰,将人扣入怀里。 “你……” 连忆晨愕然,这混蛋让她狠狠踩了一脚,身体竟然还能如此灵活吗? “坐好,别动!” 男人突然落下一掌,拍在连忆晨扭动的臀部。她吃疼的皱眉,无比怨念的瞪着他,“男人欺负女人,你不够光明磊落!” 御兆锡并不搭理,伸出两指捏起她的下巴,薄唇缓缓俯下来,紧贴着她的嘴角,笑道:“知道吗,男人身上有两个地方很脆弱?” “呃……” 连忆晨眨了眨眼,懵懂的问他:“哪两个地方?” 男人掌心落在她腰间轻捏了下,潋滟唇角勾起的笑容眩目。他嘴角上扬,贴着她的耳边低喃:“一个是你刚才踩过的地方。” 她刚刚踩过的地方?那是腰! “还有一个地方呢?”连忆晨撅着嘴,继续问。 御兆锡隽黑的眼眸轻眯,手指沿着她T恤的下摆探入,指尖微顿,“还有一个……就是你现在坐着的地方。” 她坐着的地方? 连忆晨怔了怔,继而暴怒。卧槽,她坐着的地方! “御、兆、锡——” 她现在整个人都坐在御兆锡的腿上,而她坐着的位置正好对着……啊呸!这男人已经不限于不要脸了,他是彻彻底底无药可救了! 扣扣—— 房门恰好响起来,佣人怯怯的站在门外提醒,“少爷,晚饭准备好了。” 连忆晨几乎是条件反射性的弹跳起来,一步跨出去好久,保证自己站在安全范围内。艾玛,她就是想把那块地要回来,却被这个混蛋反复调戏,她也是够拼了! “走吧,先去吃饭。”御兆锡想要牵过她的手,但被连忆晨一把推开,骂道:“离我远点儿!” 男人耸耸肩,并没生气,甚至还神情愉悦的跟着她往楼下走。 餐厅里佣人们已经把晚饭都准备好,御筝一个人坐在椅子里,正在埋头摆弄什么东西,甚至连他们下来都没搭理。 “筝筝,你在做什么?” 连忆晨扫了眼,一时间没瞧出门道。 “等一下。”御筝抱着怀里的东西往后缩了缩,明显不想让他们看到。 御兆锡倒是没问,坐在椅子里喝了几口茶。 御家人习惯在晚饭前先喝茶,连忆晨也喝多不少次,但对于这种汤色绯红的茶,倒是真的没有见过,“喂,这茶是你们家自己种的?” 男人点了点头。 “能带我去看看吗?”对于未知事物,连忆晨总是有很强的好奇心。 御兆锡垂下头,眼角有细碎的光影闪过,“现在不是时候。” “为什么?” “这种茶每年三月才会有,”御兆锡抿着唇,道:“每年只有一周能采摘,过季后叶片会在一夜间全部枯萎。” “哇!” 连忆晨惊叹道:“这茶的脾气,很大嘛。” 白瓷碗中的茶汤鲜亮,御兆锡目光微怔,似乎想到什么,整个人都有些愣神。 “好了。” 对面的人一气呵成完成作品,颇为得意的递给连忆晨,“大嫂,这个送你跟哥哥。” “什么东西?”连忆晨惊喜的接过去,待她看清手里那个纸牌子后,眼神不由更加震惊,“噗!” 嘴里的茶尽数喷出来,连忆晨眼睛瞪的浑圆。御筝用硬纸板做成一个椭圆形状,类似酒店免叨扰套牌的那种东西。她在纸牌上手画两个小人,一男一女正拥抱在一起……亲吻。 “咳咳!” 御兆锡一把将东西拿过去,眉头紧蹙,“筝筝,你这是什么意思?” “送你们啊,”御筝美滋滋拿起筷子,低头夹菜,“以后你们把门关上以后,再把我画的牌子挂上,保证没人敢进去打扰你们。” “唔——” 连忆晨咬着唇低下头,耳根都跟着发红。御兆锡,你这个混蛋! “画的不错,”身边的男人突然开口,连忆晨咻的抬起头,瞪着他的眼神能喷出火来,“哥哥很喜欢,谢谢。” “喜欢就好。”御筝兴高采烈的低头吃饭。 可是连忆晨却再也吃不下去了,那张纸牌就放在边上,她时不时飘一眼,心底扑通扑通乱跳,这御家的人啊,她真是服了! 用过晚饭,连忆晨灰溜溜跑上楼。御筝想跟她聊天,但被哥哥拦住。 “大嫂不喜欢那个牌子吗?”御筝狐疑的问。 御兆锡勾起唇,掌心在她肩膀拍了拍,“以后这种东西送给哥哥就好,不要让你大嫂看到。” “好吧。”御筝乖巧的点头。 回到卧室时,连忆晨气哼哼坐在沙发里,阴着一张脸。 “御兆锡!” 眼见罪魁祸首进门,连忆晨抬手就把边上的抱枕朝他丢过去,骂道:“我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男人眼疾手快,接住她丢来的抱枕,笑了笑,“哪有这么严重?” “怎么不严重?”连忆晨沉着脸,“筝筝那么单纯的孩子,都……” 顿了下,她红着脸,恶狠狠的骂道:“都被你带坏了。” 御兆锡将抱枕放回原处,转身坐在她的身边,“我妹妹应该长大了,这不是你说的吗?” 她说的根本不是那种意思好吗?连忆晨心底有火,但也不想跟他继续争辩。反正说不过这个混蛋,她还是把精力放在别的地方吧。 “临山,你到底还不还我?”这次,她直奔主题。 御兆锡摊开双手,摆出一副无辜状,“还给你,那我怎么办?真要我去修隧道?!” “不用修隧道。” 连忆晨仰起头,明亮的黑眸落向他的眼底,“我帮你们想到一个办法。” “哦?”御兆锡薄唇轻勾,含笑望着她,“什么办法。” “索道。” “空中索道。”连忆晨提起设计构想时,整个人都会放光。她起身跑到书桌前,将早就准备好的设计图纸打印出来给他,“这是初稿,你看看怎么样?” “想法还不错,”御兆锡扫了几眼,但随手放在边上,表示并没什么情绪的模样,“但我为什么要舍近求远呢?明明有路可以走,我何必去修索道?” “……”这是白说了吗?! 连忆晨深吸口气,渐渐把语气放软,“御兆锡,我想要翡翠山那块地,可现在东方集团也想要。云深要跟他们竞争,我只想胜算能更大一些。” “御氏并没参与。” “对,御氏是没有参与,但我想请你帮我。” 连忆晨缓缓抬起头,双眸紧紧盯着他的眼睛,“如果云深能够有临山这块地,胜算也许能更大一点儿。” “临山是你给我的交换条件,不是吗?”御兆锡剑眉轻蹙。 “是。”连忆晨点头,但是…… 男人轻轻点住她的唇,那双深邃的眼眸透着犀利,“我很早前就对你说过,我从来不会白白要人家的东西,但也不会多占别人的便宜。” “所以临山,是我应该得到的。”御兆锡薄唇抿成一条直线,“这块地已经归入御氏,如果你现在想要回去,那么你想用什么跟我交换?” “交换?”连忆晨咬着唇,摇了摇头,“我没东西交换。” “SORRY,那我不能还给你。”御兆锡毫不留情的拒绝,还是令连忆晨怔住。其实早在开口前,她就已经设想过他会拒绝,可当他真的开口拒绝时,她心底某处却又无比失落。 身边的人垂着头,半天都没有说话。御兆锡黑眸动了动,嘴角浮现的线条冷硬,“这是公事不是私事,我没有权利让御氏的利益受损!” 这话挺无情的,但连忆晨同样也掌管着云深。试问,假如今天是御兆锡提出这样的条件,她会答应吗?她能答应吗? 答案是不能。 半响,连忆晨勾唇笑了笑,道:“我明白了。” 她站起身,走进浴室洗澡。 话虽这么说,理智上连忆晨也能理解御兆锡的立场。可在感情的角度上,她终究还是感觉失望,甚至有些伤心。 温热的水流顺着头顶冲刷下来,连忆晨抹了把脸上的水,望向镜中那一脸失落的人,忽然有些发冷。 连忆晨,你这是怎么了?因为他的一句拒绝,为什么要这么难过?! 翌日早上,御兆锡披着毛巾从泳池上来,还没回到卧室,庭院里那辆白色悍马已经发动引擎,车子很快消失不见。 男人脚步微顿,走到窗口站住。连忆晨的车很快开出御苑,车速平稳的沿着山路离开。一整晚都没说话,她这脾气也是不小嘛! 来到云深,连忆晨立刻吩咐秘书去泡咖啡。她昨晚几乎整夜没睡,反反复复都在思考一个问题。连忆晨,你到底是怎么了? “总裁,您的咖啡。” 秘书将咖啡放下,立刻离开。总裁神色不好,任谁都能看出来。 咖啡的提神效果也并让连忆晨心情好多少,她愣愣的捧着杯子,很久才抿一口,直到正杯咖啡都冷掉。 答应联姻,搬入御苑,假戏成真,这一切的一切,并非她的本意。连忆晨自己也不清楚,她是如何一步步走到今天的。但她却发觉,不知道何时开始,她对御兆锡竟然卸下防备,能够肆无忌惮跟他说话,敞开心扉跟他聊天,甚至因为被他拒绝,从而心生委屈! 这些感觉,原本并不应该发生在她的身上,却不知从何时起,这些感情竟然在无形中,已经开始左右她的喜怒哀乐,甚至影响着她的一言一行。 御兆锡,你果然很可怕很可怕! 连续几天,唐言都在公司加班。东方沁中午特别去买的盒饭,送到她的办公室里。 “言言,先吃饭吧。” “二姐,你吃了吗?”唐言保存好图纸,抽空抬头问她。 东方沁拉过一把椅子坐在她的身后,笑道:“我吃过了。” 唐言点了点头,并没停下手里的画图,“我一会儿再吃,先把这点修改好。” 对于设计,东方沁并不太懂。专业不对口,但她对唐言很有信心,她这个妹妹从小学习成绩很好,门门功课都是A。 “你的设计图,能比大姐夫出色吗?”东方沁有些担忧的问。 唐言抿起唇,笑道:“那可不一定,大姐夫实力也不能小看!而且还有大姐帮他,没准就超过我了呢!” “哼!” 东方沁冷笑了声,道:“大姐的全部精力都在她的肚子上,她哪有心思管图纸的事情?” “肚子上?”唐言诧异。 东方沁轻蔑的撇撇嘴,说道:“是啊,前几天爸爸说了,如果她能给东方家先生个外孙,爸爸就让她接替总经理的位置。” “二姐,你别担心。”唐言轻轻握住东方沁的手,安慰道:“我会全力帮你。” “我不担心,”东方沁拍了拍她的肩膀,“大姐年纪又不轻,想要一次就生个儿子哪有那么容易啊!你没见她结婚都好几年了一直都没动静,能不能生还一定呢!” “呵呵……”对于这种话题,唐言并不参与。 稍后,她打印出几张A4大小的文档,一并交给东方沁,“二姐,这些都是关于我这份设计图纸的全部精华,你回去背熟,下周会上,你千万不能有错的地方。” “好,我知道。”东方沁扫了几眼,很多地方她并不怎么理解,只能靠死记硬背。但是之前的很多次都是这样的,唐言画好图纸,把设计方案还有理念全部整理好,她要硬性记忆,这样才不会出现纰漏。 “辛苦了,快点吃饭。”东方沁将东西收好,便拉着唐言坐到沙发里。 早上那顿也没吃,唐言当真感觉很饿。她拿起勺子低头吃东西,咀嚼的同时又会把设计图在脑子里过一遍,寻找不完美的地方。 “言言,过几天就是爸爸生日,你准备礼物了吗?”东方沁端着杯茶,坐在边上同她闲聊。 唐言面色一怔,随后有些失落,“准备礼物也没什么意思,爸爸过生日,我从来都不能在身边。” “这次不会,”东方沁勾起唇,眼底闪过一丝精光,“只要我们的设计方案赢过大姐夫,今年爸爸的生日,我就会让你出席。” “二姐……”唐言眼眶红了红。 “傻瓜,你怎么说都是我妹妹嘛。”抽出一张纸巾递给她,东方沁红唇轻挽,“你这么乖,我一定会疼你的。” “谢谢二姐。”唐言垂下头继续吃饭,嘴角淡淡勾起一抹笑。 ------题外话------ 大姨妈来袭,码字根本没有速度啊,呜呜呜! 亲妈再给一道思考题,大家猜猜男配的职业呗,猜对的有奖励哦!亲们可以脑洞大开哦,使劲使劲YY都可以,哈哈哈~~ ......交流,吐槽,傍上书院大神, 人生赢家都在潇湘书院微信号xxsynovel (微信添加朋友-公众号-输入xxsynovel) 正文 082 放低姿态(男配惊艳出场!) “总裁。” 秘书连续叫了几声,连忆晨才回过神来,“有事?” “您需要的资料我都准备好了。”秘书抬手指了指放在她桌上的资料夹,神色有些诧异。总裁这是怎么了,整天都心不在焉。 “好,”连忆晨点点头,“你出去忙吧。” “是。”秘书转身离开,并且将办公室的大门合上。 办公桌上的资料夹罗列整齐,连忆晨低着头将资料夹翻开,一页页的纸面滑过眼底。 “啪!” 猛然将资料夹合上,连忆晨上半身靠进转椅中,将身体转过去,面向窗外。透过大片的玻璃窗,远处天空中飘浮的朵朵白云,姿态各异。她定定望着某一处,脸上的神情一点点沉下来。 烦躁的心,已经缠绕她一整天。没有心思去琢磨别的事情,只要静下来,她脑袋里想的都是同一个男人,同一张脸! 这种感觉,让连忆晨很焦躁。她不知道到底哪里出现问题,为什么突然间她的心就变的很乱,甚至有些让她害怕! 熬到下班时间,连忆晨开车离开云深,回去的路上,她的车速很慢。直到车子开进御苑,秦叔笑吟吟主动迎上来,“少奶奶,您回来了。” “秦叔。”连忆晨礼貌的打招呼,秦叔勾起唇,道:“少爷在湖边等您。” 他在等? 连忆晨微有惊讶,但很快调整好表情,朝着后院的湖边走过去。巨大的遮阳伞下,男人依旧悠闲的躺在长椅中。 此时夕阳还没褪去,金黄色的光晕洒在平静的湖面,荡漾起一片光华。连忆晨驻足在不远处,直勾勾望向那处男人闲散的身影,直到他偏过头,朝自己看来。 “过来。”御兆锡直起上半身,向她伸出手。 连忆晨怔了怔,低头迈步走到他的身边,“找我有事?” 男人手掌一收,将她拉坐到自己怀里,双眸牢牢落在她的眼底,“还在生气?” “没有。”连忆晨低着头,不去看他。 “说谎!” 御兆锡摇头,显然一眼看穿她的心思,“你很生气,我都看出来了。” 一把拍掉他的手,连忆晨作势就要从他怀里起来,但男人双手圈住她的腰,根本没有给她能够挣扎的机会,“听我说,行吗?” 难得他语气神态都放低,连忆晨心底的火气不自然减缓。她抿起唇,道:“说!” 嚯! 两人这气场转换倒是真快,转眼间,御兆锡的气场尽数灭尽。他无奈的笑了笑,神情却渐渐平息下来,“临山的那块地,我不能给你。” 开头还是这句话,连忆晨立刻变脸,不想再听! “放开我。”连忆晨含怒瞪着他,御兆锡还是不动,只是望向她的眼神沉了沉。 “晨晨——”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喊她,连忆晨怔住,有片刻的恍惚。 “临山的地我虽然不能给你,但是我可以保证,这块地只会在我的手里。”御兆锡微微仰着下巴,目光坚定的瞧着她,耐心解释,“这块地我会按照先前说过的,用来跟晚平湾相连,绝对不会用作他用。” 连忆晨目光动了动,“御兆锡,你倒是很讲原则嘛。” 听她的语气似乎缓和不少,御兆锡勾了勾唇,唇边泛出笑意,“你才知道啊,我一直都是很讲原则!” 哼! 连忆晨不认同,伸手扯住他那张俊脸,骂道:“你哪里会有原则?节操你都掉了,切!” “嘶——” 脸颊被她捏的生疼,御兆锡眼底却浮现出淡淡的笑容,“节操是什么东西?能吃吗?!” “……”连忆晨无语凝噎。 无节操、无下限的臭流氓! 不过他这么心平气和的给她保证,她好像没有那么生气了。要说起来,这块地她已经转让给御兆锡,确实没有再要回来的道理! “嘎嘎——” 湖面游来的黑珍珠展开翅膀,白糯米温顺的在它身边跟随。连忆晨抬头看过去,立刻觉得好奇,“它们……” “黑珍珠果然没让我失望。”御兆锡起身蹲在湖边,手掌在水面轻拍,那两只天鹅一前一后朝他游过来。 他的话连忆晨倒是听懂了,往他身边凑过去,贼兮兮的问:“是不是它们那个了啊!” “哪个?”偏要明知故问。 连忆晨眯起眼。 御兆锡耸耸肩,识相的见好就好,不想刚刚把她哄好,又要惹她生气,“好吧,你猜对了,它们那个那个了。” “真的?”连忆晨瞬间兴奋起来,她朝着靠近的白糯米仔细瞅,半天才问:“白糯米什么时候可以生小天鹅?” “小天鹅?” 御兆锡鄙视的瞥了瞥她,耻笑道:“御筝都知道丑小鸭的故事,别告诉我,你不懂?” “谁说我不懂!”连忆晨并不服气,反驳道:“你就说重点好了。” 重点?! 男人眼底的笑容越加深刻,他慢慢站起身,锐利的目光从她脸上打量一圈后,最终又落向她的肚子,“你的肚子都没动静,为什么白糯米就要一次就中?” “噗——” 连忆晨怒极,抬起一拳砸中他的肩膀,“御兆锡,你还敢不要脸点吗?” 男人温和的目光中含着笑,拉起她刚刚捶打在自己肩上的手,轻捏在掌心,“你手疼吗?” “……” 连忆晨鼓着腮帮子,那满肚子的火再也发泄不出来! “这些事情不需要你操心,”御兆锡一把将她拉入怀里,薄唇抵在她的耳边道:“那是黑珍珠应该努力的事情。” “讨厌!” 连忆晨终于露出羞涩的笑,原本心底某处的失落感觉瞬间都被一种甜蜜填满。 第二天上班,连忆晨一扫昨天的失落感。虽然她还是意识到自己不对劲,却对这种不对劲,持有放任的态度。 连忆晨坐在转椅里,手机里点开的信息让她嘴角不自觉上扬。短信内容并没有什么惊天动地,只有很平常的一句话。 早点回家,我亲自钓的鱼。 不对劲吗? 嗯,确实不对劲! 连忆晨放下手机,明艳的脸庞噙着笑。那就这样不对劲下去吧! 吃过午饭,连忆晨把金曼叫进来,让她去尽快找一个可信的团队,将翡翠山计划案中的预算,用最准确的数字计算出来。 “我办事,你放心。”金曼对于这些工作比较有经验,这些年她大大小小案子经过不少,但这次的翡翠山,她还是特别留心的。 “乖乖干活。”连忆晨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金曼人精一样的智商,立刻察觉不同寻常,“老板,你心情很好哟。” “答对。”连忆晨承认。 昨天还萎靡不振,今天又神采飞扬,这不就是典型的荷尔蒙分泌过多吗?金曼轻咳了声,笑着打趣道:“跟安城第一美男谈恋爱,感觉怎么样?” 连忆晨挑起眉,红唇挽起的弧度上扬,“不告诉你!” 金曼:“……” 灰溜溜离开办公室,金曼愤然决定,跟着一位处于恋爱期的老板工作,避免被她刺激的最有效方法,那就是自己也要尽快选找到下一个猎物!嗯哼! 设计图纸基本敲定,连忆晨反复又思考过几遍,还有几处小细节,需要等到准确的数据汇报后,她才能做出修改。 下午没什么大事,想到御兆锡那条短信,她立刻收拾好东西,提早下班。 安城这几年发展速度很快,每天都有路面需要整修,随处可见道路施工。她开车经过中心区这段路,几乎每天都要堵车。 前方车流滞留,她也无计可施。白色悍马陷在车流中,她无聊的找出张CD,双手轻叩方向盘,听着歌曲。 二十多分钟后,前面的车子一辆都没有动过,她逐渐发觉不对,往常这段路也会堵车,但车速会缓慢通过,不至于这么久了,车子还停留在原地。 滴滴—— 后面的车子似乎也等的不耐烦,纷纷都按起喇叭。连忆晨降下车窗探出头,不过前面车流较多,她看不太清楚。 深吸口气,连忆晨看了眼腕表,渐渐有些心急。到底怎么回事?堵车竟然堵了这么久?! 前方拥堵的车流,闷热的天气,都使大家烦躁不已。很多车主都从车里出来,跑去前面看看发生了什么。 最前方的一辆红色轿车斜侧停在路中间,四周围着十几个人,有一位妇女一边哭一边着急的大叫:“儿子,你快醒醒,别吓唬妈妈!” 红色车前的不远处,一个大约六七岁的小男孩躺在地上,双目紧闭。从肉眼来看,他身上并没什么明显的伤处,只有额头位置有一块红肿。 一辆黑色轿车也夹杂在车流中,突然车门打开,有道颀长的身影越过众人,走到那个昏迷的小男孩前。 红色轿车的车主正在焦急的电话,联系救护车以及报警。 不久前这辆红色轿车从路口转弯过来,并没看到这个小男孩,等车主见到人时,反应还算比较快的去踩刹车。不过人还是被撞倒,所幸就是车主的车速并不快,所以撞向那个小男孩的时候,冲击力并不算大。 “让开!” 走过来的男人穿着白色T恤,白色休闲裤。他走入人群,蹲下身,大致扫了眼小男孩的脸,又转过头问男孩的母亲,“孩子昏迷多久了?” “我,我不知道……”那位母亲彻底被吓傻了,双手紧紧拉住儿子不停摇晃。 “不要动他!” 男人眯了眯眼,锐利深沉的眼眸不自觉令人发怵。那位母亲急忙缩回手,但眼泪流的更加凶猛,“儿子,儿子你快醒醒!” 男人握住孩子的手腕,抬起腕表轻数孩子脉搏跳动的频率。大概几分钟后,那个小男孩缓缓动了下,嘴里发出一声痛呼,“好疼。” 松开他的手腕,男人掐好时间后,抬起双手沿着孩子的头颅两边顺时针依次抚摸,“小朋友,这里疼不疼?” “不疼。”小男孩显然也被吓坏了,脸色苍白。 男人手指一点点顺着他的脖颈往下,顺着前胸按压在他的腹部,“这里疼吗?” “不疼。”小男孩再次摇头。 最后男人才把手指落向他的右腿,但他并没用力,轻触时就听到孩子的痛呼声,“右腿疼,好疼!” 男人收回手,转头示意孩子的母亲将围巾取下来。随后他又站起身,锐利的眼眸往路边扫了眼,大步走去捡起两根木棍。 将两根木棍紧贴在孩子受伤右腿,又用丝巾紧紧固定,男人前后的动作不超过一分钟,干练的程度令人乍舌。 守在边上的母亲看傻了眼,不自觉问,“先生,您是医生吗?” 男人抬起头,刚要回到她的问题,就听到救护车的声音由远及近。 连忆晨打开车门出来,只见一辆救护车从专用通道开过去。身后不断有人议论,“前面出了车祸,看起来我们还要堵很久。” “是啊,车祸最麻烦。” 原来是车祸。 连忆晨抿起唇,心想今天运气真不好! 救护车停下后,立刻有几名穿着白大褂的急救人员跑下车。孩子被抱上担架,那位母亲急忙朝着刚刚的男人道谢。 “先生,谢谢您。” “不谢。” 男人点了点头,随后对前来的救护人员道:“初步检查,孩子颈部以下都没有明显受伤,脉搏正常,但曾经有八分钟的昏迷情况出现,所以我怀疑他脑部也许有出血点,需要进一步检查!” “哦哦!”急救人员忙不迭点头,将他的话一一记录下来。 面前的男人转身离开,急救人员这才恍然大悟。这个男人到底是谁啊?怎么他说的话如此专业! 连忆晨也站在人群中,远远看到被抱上救护车的那个小男孩。她蹙了蹙眉,心底暗暗祈祷那么小的孩子不要有事。 救护车的另外一端,走过的男人神色凛冽。连忆晨下意识偏过头,目光落向那个男人的背影。那个男人是做什么的?刚才好像看到他给孩子包扎,难道是医生吗? 救护车很快开走,交警也及时赶到将现场清理好。畅通后的马路很快恢复正常,积压的车辆也一辆辆发动起来。 黑色轿车中,司机挂断电话后,转过脸道:“三少,夫人又来电话催了。” 前方拥堵的车流逐渐恢复正常,车后座的男人正在用一条白色湿毛巾擦拭双手,他微微抬起脸,扫了眼松动的车流,薄唇轻抿,道:“回去吧。” “是。”司机将车发动起来,很快开出这个路段。 ------题外话------ 我家男配出场喽!我家男配出场喽!我家男配出场喽!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你们看到了吗?哇咔咔~~ 昨天亲妈留的思考题,貌似没人答对呀,是我们家三哥太神秘了吗?哈哈哈,没关系,下次还会有思考题让大家猜滴! ......交流,吐槽,傍上书院大神, 人生赢家都在潇湘书院微信号xxsynovel (微信添加朋友-公众号-输入xxsynovel) 正文 083 犯傻的男人 安城市中心往东,这片地方不属于商业繁华区,也没有工业区,周边的开发比较受限,这些年并没有开发过度的现象。 黑色轿车驶进一条僻静宽敞的马路,路两边种植着大片的栀子花,一簇簇花枝,沿着高低错落的景观带竞相开放。 不多时候,黑色轿车开进两扇敞开的铁门内。车子驶入,铁门立刻便关闭。 司机把车停在院内,急忙将车后座的门打开。男人走下车,修长的双腿笔直站在庭院前的花丛中,他背脊挺直,深吸口气,嗅着院子里花气正盛的栀子花香。 花香浓郁,沁人心脾。 “三少,”家里的佣人迎出来,将他的行李箱送上楼,“太太在楼上等您很久了。” 男人点了点头,径直转过身上楼。 卧室的门敞着,男人前脚刚进去,迎面就有人朝他走过来,“穆朝,你可算回来了。” “妈。”匡穆朝拥住走来的妇人,神情依旧没有太大的变化。 “你这个臭小子!” 颜夫人匡茵,伸手紧紧拥住三子,眼眶蓦然发红,“要不是你爸爸打电话三催四催,你还不舍得回来呢!” “不是。” 匡穆朝摇摇头,一双黑沉的眼眸不自觉沉了沉,“我是因为你才回来的。” “哼——” 匡茵破涕为笑,终于被儿子逗笑,“算你小子还有点良心,知道心疼你妈。” “我给你开的药,有没有按时吃?”匡穆朝转手将母亲按坐在椅子里,走到行李箱前打开密码锁,然后从里面拿出一个小型医药箱。 取出医用手电,他拿起来后重又走到母亲面前,“放松。” 匡穆朝微微弯下腰,手指在母亲眼前晃了晃,有用手电筒在她眼底照亮,“你最近头疼的频率是多少?除了头疼,还有其他症状吗?” “自从吃了你给我的药,这几天都没有疼过了。”匡茵无奈的撇撇嘴,哪有这样的儿子啊?进门什么都没干,先把妈妈压在椅子里进行身体检查?! 须臾,匡穆朝收拾手电筒,转过身将医药箱整理好。 “穆朝啊……” “如果出现偏头疼,看东西模糊,头晕昏沉的症状,你要第一时间告诉我!”男人直接打断她的话,语气带着不容置喙。 匡茵叹了气,“知道了。” “嗯。”匡穆朝拍了拍她的肩膀,总算缓和下神色,“现在你可以说了。” 真是拿这个儿子没办法! 匡茵转身坐在他的床边,见他把行李箱打开,一件件收拾衣服,“放着吧,等下找佣人收拾就行,你陪妈妈聊天。” “不用。”匡穆朝垂着头,打开的行李箱内衣服折叠异常整齐。他按照从外到里的顺序,依次将衬衫、领带、西装外套挂进衣柜中。 眼见他动作的严苛性,匡茵竟也找不到插手的机会。她这个儿子,从小做事样样严苛,只要是他定下的目标,必然都会在规定时间内实现。读高中,考医大,成为一名出色的神经外科医生,这一步步走来,都是他自己努力的结果。 有时候匡茵感觉的特别欣慰,她这辈子育有五个子女,应该算是多子的母亲。当年生老三的时候难产,这小子差点就要了她的命!后来颜先生感激太太的辛苦,特别让三子跟随母性,用来纪念他们这段特别的母子情分。 在这五个孩子中,匡穆朝算是性格最特别的,却也是最让她省心的孩子。颜家老大从小听话,读书工作接替家族生意,都是颜家为他一步步安排好的。颜家老二是个女儿,也算规规矩矩,按照父母的安排早早出嫁,生活幸福美满。颜家老四、老五算是最让人头疼的,老四是颜家最小的女儿,前面有几个哥哥姐姐,她肩上几乎没有压力,这些年东奔西跑,不知道忙些什么。颜家小五就更不用说了,原本他出生前就差点被‘杀掉’要不是匡穆朝一句话,也许压根就没这小五! 当时匡茵已育有四个子女,并不想再生了。可是匡穆朝年纪小小的就对妈妈说,你把他生下来吧,我帮你带。 那时候年仅六岁的匡穆朝能说出这种话,把匡茵逗的哭笑不得。但她不得不承认,就是因为儿子的这句话,让她心尖一软,才冒着高龄产妇的危险,把老五生下来。 自此以后,颜家上下都知道,颜小五的命,是他三哥救的。 不过这个颜小五果然也是不负众望,打小就能把父母气歪鼻子。他从小长得就漂亮,十几岁时还经常被人当作女孩子调戏。只是他在家谁都不怕,却唯独害怕他的三哥! 也许真应了一物降一物的说法,匡穆朝救过他一命,他这辈子都要报三哥这个恩情! “穆朝。” 匡茵收敛起心思,眼神温和的望着儿子,“你这次回来了,就把心收收,你在外面这么多年,也该回来帮帮你爸还有你大哥。” “五年还没到。” 匡穆朝头也没抬,将另外行李箱中的医学用书,一本本整齐码放在书柜间。 “不就差几个月吗?”匡茵笑嘻嘻开口,打算诱导儿子,“你大哥一个人搭理不过来,你爸爸也上了年纪,咱家颜小五我是不指望了,只要他不给我闯祸就行。” “能指望的只有你。”匡茵拉过儿子的手,笑道:“别固执了,明天就回公司上班吧。” “妈。” 匡穆朝冷冷抽回手,依旧面无表情,“你知道几个月内,病人的病情会发生多大变化吗?” “医院又不是只有你一个医生,难道你不当医生,还就没人了吗?”匡茵抿起唇,眼见儿子固执的神色,语气含着不悦。 “医生有很多,但我的病人只能我负责。”匡穆朝丝毫不为所动。 “你这孩子……” 匡茵沉下脸,被他气的无语。她总算颜小五到底随谁,敢情这兄弟气人的本事都是一样的! 啪! 男人将行李全都收拾好,微微抬起的俊脸看不出半点笑意。匡茵坐在一边生闷气,直到匡穆朝圈住她的肩膀,道:“妈,我人都回来了,难道你还怕我跑了吗?” 闻言,匡茵紧抿的唇角总算露出一丝笑,“你这个固执的臭小子!” “固执?” 匡穆朝挑了挑眉,薄唇微勾,“在我看来,这是我的原则。” 好吧好吧,匡茵努努嘴,不予他争辩。反正她从来都说不过这个儿子,她只是后悔,当初就不应该答应让他去外面闯荡五年。 “太太,老爷马上到家,晚饭也准备好了。” “好。” 匡茵拉着儿子从卧室下楼,颜道远恰好进门。匡茵快步迎上去,吩咐佣人尽快开饭。 颜家老大、老二也都已经回来。 “爸!”匡穆朝双手自然垂在身体两侧,“大哥,二姐。” 颜家长子颜功,平时对这些弟弟妹妹都爱护有加。他看到三弟轻蹙的眉头,不禁暗暗对他使了个眼色。 “听说今天的交通事故,你又出风头了?”颜道远坐在红木椅中,端着茶碗轻问。 “车祸?”匡茵一惊,颜家老二颜茹急忙拉过弟弟上下查看,“三儿,你哪里受伤了吗?” “没有。” 匡穆朝拍了拍二姐的肩膀,道:“我没受伤,有个小孩子伤了,我帮忙急救一下。” “吓死我了。” 颜茹轻哼了声,转而说道:“我早就说过不要让三儿去当什么医生,每天一身消毒水的味道,天天站手术台跟罚站一样,有什么好的!” “就是!”匡茵认同二女儿的话。 面对家人的冷嘲热讽,匡穆朝并没生气。他半垂着头,心底倒是微微有些惊讶。今天这么点小事,他爸都能洞悉吗? 匡穆朝总是那副波澜不惊的表情,无论见到谁,他脸上都没有过多的笑容。家里人自然早就习惯,他性格本来就如此,又加上外科医生的历练,更是令他成就出这样的冷冽作风。 “三舅舅。” 一道穿着粉色纱裙的小身影朝他飞跑过来,匡穆朝弯腰将外甥女抱起来,难得露出一丝笑,“小甜甜,你又长胖了。” 听到他的话,甜甜鼓着腮帮子低下头,怯怯的回答:“三舅舅,甜甜也不想胖的,但是幼儿园的饭好好吃哦,我每次都要吃两碗饭。” “哈哈哈……” 全家人笑作一团。 晚饭开始后,颜道远扫了眼并没回来的人,问道:“老四和老五呢?” “老四出差还没回来,”匡茵提起小儿子就头疼,“老五不知道又跑去哪里,打他电话也不接。” “这孩子越来越不像样。”颜道远沉下脸。 “等下我给他打电话。”匡穆朝突然开口,匡茵也暗暗松了口气。老五虽然淘气,但毕竟年龄最小,她心里难免偏疼这个小儿子。 “爸、妈!” 谁知众人话音刚落,颜周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嘻嘻哈哈笑道:“大哥、二姐。” 顿了下,他瞅见对面椅子里的男人,立刻屁颠颠跑过来,“三哥,好。” “三哥,你回来了。”颜周夸张的弯下腰,对着椅子里的一连鞠了三个躬。 “什么样子!”颜道远瞧见小儿子穿着打扮就不满,拍了桌子训斥,匡茵忙对颜小五连连使眼色。 “我的样子怎么了?”颜周并不介意,转身一屁股坐进椅子里,道:“爸你知道多少人喜欢我这个样子吗?” “还敢狡辩?”颜道远丢开筷子,骂道:“信不信我把你丢到国外去,让你一个人自生自灭!” “切!” 颜周并无惧意,只道:“好啊,最好给我丢进好莱坞,我可以自由发展。” “……”颜道远被气的说不出来。 “吃饭!” 匡穆朝递给身边的人一双筷子,颜周撇撇嘴,立刻低下头,“哦。” 颜道远嘴角抽了抽,他这个小儿子全家谁都不怕,偏偏忌惮他三哥,这也是邪门了。不过好在还有个能管得住的人,要不然这孩子能愁死人! “小五舅舅,”甜甜大口咬着嘴里的米饭,笑眯眯的问他,“甜甜想学跳舞,你能不能教我?” “没问题。” 颜周刚刚大言不惭的答应,霎时想到什么,忙转头问身边的人,“三哥,你说行吗?” 男人并没开口,修长的五指握着筷子,动作如常的吃饭。 见他不说话,颜周才耸耸肩,又对着甜甜笑道:“OK。” 吃过晚饭,其他人都在楼下客厅聊天。颜周带着小外甥女去练舞,不过他喜欢的风格绝对不适合小孩子跳,难为甜甜扭着小圆腰,艰难学习他的舞步。 “唔。” 甜甜跳的满头大汗,还是一个舞步都没学会。颜周压根没顾及孩子,放着DJ自己跳的很H。 啪—— 音响被人关掉,颜周含怒瞪过去,却在见到门外的人后,什么话都没敢说。 “甜甜。”匡穆朝拉过外甥女,擦掉她额头的汗,“刚吃饱不能跳太久,要不然会肚子疼。” “肚子疼?”甜甜一怔,双手捂住自己圆滚滚的肚子,忙弯着腰往楼下走:“不要肚子疼,甜甜不要打针。” 孩子总是如此天真,颜周随意往沙发里一座,笑道:“三哥,你也会骗人?” “我听妈说,你最近很老实,没有闯祸?”匡穆朝侧身倚在桌前,锐利的眼眸盯着他的脸,淡淡的问。 颜周强装镇定的笑了笑,“那当然,我又不是小孩子。” “那就好。”匡穆朝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精致的银质盒子,扬手丢给他,“慢慢吃。” 他家三哥这种特制的薄荷糖,比起外面市面上卖的都要好吃。颜周捏起一颗丢进嘴里,笑道:“谢谢三哥。” 顿了下,他好像想起什么,忙从抽屉里找出一张CD递给他,“诺,你上次不是要我帮你买这张CD吗?给你。” 匡穆朝接过去,问道:“多少钱?” “不要钱。”颜周随口回答。 “嗯?” 颜周差点露出破绽,“我朋友送你的,人家不要钱。” 匡穆朝眯了眯眼,打开钱包掏出一张百元大钞,塞到他的手里,“把钱给你的朋友,再帮我说声谢谢。” “唉,三哥,人家真不要钱。”颜周蹙起眉,拉住转身欲走的人。 匡穆朝偏过头,“别人的东西,我不要!” “嘶……” 颜周挠挠头,“三哥,你真是矫情!” 但他又不得不把钱收起来,装好。 匡穆朝勾起唇,这才拿着CD离开。 …… 路上堵车耽误不少时间,连忆晨回到御苑时,天都已经黑了。她在客厅里没看到人,换了拖鞋直接钻进厨房。 果然厨房亮着灯,男人戴着白色围裙站在台面前,蛋糕的香气扑鼻。 又烤蛋糕了哇! 连忆晨暗暗拍手,她故意压着步子走过去,见他正拿着裱花嘴有模有样的裱花,突然很想恶作剧的吓唬他。 “啊!” 连忆晨踮起脚尖,扯着嗓子在他耳边喊。可是人家御兆锡压根没有什么反应,双手依旧稳稳的握着裱花嘴,挤压出来的奶油花朵精致。 “御兆锡——” 她气馁的撅起嘴,“你好歹给点表情啊!” 男人将最后一朵花裱完,笑着将她拉到面前。他突然睁大双眸,作出一副惊恐的表情盯着她,问:“要这样的表情吗?” “噗——” 连忆晨抬手捂住他的脸,“你想气我吗?” 男人拿起边上的毛巾将手指擦干净,一把将她拥入怀里。连忆晨闷闷的覆在他的肩头,问道:“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她要探听到失败的原因,下一次才能胜利! “闻到的。” 御兆锡薄唇微勾,掌心在她发丝间轻抚,“我闻到了,你身上的气味。” 真的假的? 连忆晨自己低头闻了闻,她习惯用的香水味道并不浓烈啊,而且距离她使用香水到现在已经过去几个小时,香气早就很淡了。 “是你自己的味道。” 御兆锡低下头,俊脸抵在她的眼前,“我喜欢的味道。” 那句他喜欢的味道,立时让连忆晨双颊飘红。她垂下头,心脏的位置一下下跳的飞快。 “怎么回来这么晚?” 身边的人好像看出她的羞涩,及时转换话题。 连忆晨叹了口气,道:“路上堵车,有一起车祸,但好像不太严重。” 她眼睛往四下里瞅,狐疑道:“鱼呢?我的鱼呢?” 御兆锡拉过她的手,将她带到厨房后面的一个池子里。连忆晨这次发觉,原来家里竟然有养鱼池,里面还有不少的鱼。 “这么多?”连忆晨惊讶的问。 御兆锡笑了笑,“只够它们两天的食量。” 它们? 连忆晨眨了眨眼,转而沉下脸,“这些鱼是给黑珍珠和白糯米吃的?” “黑珍珠最近比较能吃,需要补充体力。”男人谈起他的宠物,总是细心周到。 “所以你去钓鱼,压根就不是给我钓的?” “呃……” 御兆锡猛然意识到什么,不自觉的往后推开半步,“也有你吃的。” “御、兆、锡——” 厨房后池爆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吼声,佣人们纷纷探头出来,却又都吓得不敢多看。 完了完了,少奶奶生气了! 被戏耍的人很生气,那么戏耍的某人自然也没捞到好处。晚饭时那道红烧鱼端上桌时,御兆锡立刻感觉情况不妙。 连忆晨伸筷子夹起鱼尾,含笑放在他的面前,“吃吧。” “能不吃吗?”御兆锡蹙起眉。 “不能。” 连忆晨沉下脸,狠狠瞪着他。 男人暗暗吐了口气,却又不得不拿起筷子。他小心将鱼皮揭开,夹起一块鱼肉使劲看,看完以后不放心,还用手指去剥开,生怕里面藏着细小的鱼刺。 “大嫂,哥哥不爱吃鱼。”御筝有些看不下去。 连忆晨笑着抬起头,夹起一块排骨放进御筝的碗里,笑道:“多吃鱼好啊,聪明。” 御筝咬着筷子,瞧见哥哥模样认真的挑刺,不禁叹了口气,“可我已经够聪明了。” 无视的她的说情,连忆晨继续诱哄御筝,“快吃,吃完大嫂跟你一起看书。” “好啊好啊。”御筝正想找个人分享一下,瞬间低头扒饭。 男人抬起酸涩的脖子,却见对面的两个人已经吃好饭,手拉手站起来,“你们吃完了?” “对啊,”连忆晨眨了眨眼,突然伸出帮他捏出一根鱼刺,“你慢慢摘哦,不要着急!” “怎么还有?” 御兆锡惊愕不已,他明明已经很仔细的看了,为什么还有鱼刺? “哥,多吃点鱼吧。”御筝适时补刀。那意思就是说,她一直崇拜的哥哥其实也不怎么样嘛,连个鱼刺都搞不定! “走咯。”连忆晨拉过御筝,绕过身边的男人上楼。 御兆锡很想把她拉过来,压在怀里给他摘鱼刺。可他越想越不服气,难道他连个鱼刺都摆不平吗?上次被这东西卡到,这次他绝对不能重蹈覆辙! 陪御筝看书聊天,一个多小时后,连忆晨才回到卧室。她推门进去,里面黑漆漆没有灯光。不是吧?难道这男人还没吃完那条鱼? 又或者,他又被鱼刺卡到了?! 想着他那天被鱼刺卡到的可怜模样,连忆晨心尖抖了抖。呜呜呜,早知道他的软肋是鱼刺,她就不拿那个跟他玩了! 连忆晨转身就要下楼,突然腰间缠上一双大手,将她整个人又拉回去。 “唔!” 黑暗中,一双犀利的眼眸直射而来。连忆晨嘴巴被他捂住,喊不出声,但几秒钟后,她就知道面前的男人是谁。 等她平静下来后,男人才把捂在她嘴上的手松开。 “你没被鱼刺卡到吧?”连忆晨担忧的盯着他。 御兆锡深吸口气,嘴角的线条紧绷。他傻兮兮坐在椅子里摘鱼刺愣是耽误一个多小时,等他放下筷子的那刻才反应过来。 御兆锡,你到底在做什么?你疯了吧! “怎么不说话?”连忆晨蹙起眉,见他阴沉着脸,心想他肯定又被鱼刺卡住了。她咬着唇,道:“哎呀,你傻啊,我就是跟你开玩笑的,不能吃鱼你就不要吃嘛……” 她的话还没说完,男人的唇便已经落下来,封住她的嘴。 唇齿相依的那刻,连忆晨渐渐感觉到他口中的鱼腥味。她蓦然松了口气,嘴角不自觉的牵动起来。御兆锡,原来你也有犯傻的时候! “我搞定了那条鱼。”呼吸火热间,男人的低语响在耳边。 连忆晨紧紧咬着唇,“所以呢?” 对面那双隽黑的眼眸令人心颤,连忆晨直勾勾望向他,只见御兆锡俯下脸,落向她腰间的五指猛然一缩,“所以……你就惨了!” 惨了! 连忆晨全身不由自主打了个冷颤,她已经能够预感到自己的惨状! ......交流,吐槽,傍上书院大神, 人生赢家都在潇湘书院微信号xxsynovel (微信添加朋友-公众号-输入xxsynovel) 正文 084 不速之客 入夜,夜凉如水。 临近傍晚时,天了一阵雨,整晚都伴随着凉爽的风。微风顺着开启的窗缝,丝丝缕缕吹拂进来,尤其显得格外舒服。 露在被子外面的肌肤泛起一层鸡皮疙瘩,连忆晨感觉有些冷,伸手将丝被拉高,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 睡到半夜突然醒来,她是被自己的梦笑醒的。睁开眼睛后,那个梦的内容并没记清,只能记住御兆锡浅浅的笑脸。 今晚她的梦里,有他。 身边的男人呼吸均匀,他半侧身,长手长脚舒展开,睡相特别乖。连忆晨双手托着下巴,黑亮的双眸直勾勾盯着睡颜安稳的男人瞧。她不敢开灯,生怕吵醒他。 今晚阴天,并没有月光。连忆晨只能更把脸凑上前,仔细盯着他那张脸。因为过度的靠近,男人轻轻呼出的气息,淡淡喷洒在她的脸颊。 一股淡淡的薄荷气息扑面而来,连忆晨勾起唇,指尖轻轻落在他的嘴角抚摸。他的唇很薄,隐约透着的嫣然唇色,她不禁叹息,天生长着这样的唇色,不就是诱人犯罪吗?! 再往上看,他的鼻子,眼睛,额头,每一处都很完美,挑不出任何瑕疵。其实这段时间,她已经近距离观察这个男人很多次了。 不过那些所谓的‘近距离’,她几乎都不敢睁眼,留在她记忆最深处的,感触最深的,只有他的火热,他的强壮,甚至还有他的粗暴。 如此这般安安静静,心无旁骛的欣赏安城第一美男,她还是头一遭。心情雀跃,又带着些微的甜蜜。 但是连忆晨并不敢太过分,她很快就收回手,不能再摸。这男人很敏感,即使他睡着了,但他全身依旧散发出令人畏惧的东西。 缩在被子的手脚有些发麻,连忆晨换个姿势,整个人趴在床上,侧过身盯着他继续看。眼角余光突然扫到什么东西,她下意识伸手勾过来,几秒钟后又红着脸把那条小内裤丢掉。 床脚下,散落着扯开的衣衫。有她的,也有他的,交叠罗列,紧密贴合,预示着不久前,他和她曾经发生的,那一场激烈又缠绵的亲密活动。 腰间和双腿都很酸疼,连忆晨撇撇嘴,耸动着身体一点点往右,最终缩在他的宽大的怀抱里。睡梦中的男人并没排斥,而是动作自然的圈住拥入他怀抱的这具身体。 水床的加热开关,被连忆晨关掉了。睡觉前那场热身运动,让她大汗淋漓,整个人热的都要虚脱了,她强撑的那点力气只够把水床的加热开关关掉,然后便陷入沉睡中。 现在她又醒过来,觉得有些冷,但又不想把水床加热,那只能整个人都往他怀里依偎,感受着来自于他身体的温暖。 嗯,很舒服。 他身体的温度比她稍高,连忆晨将双手搭在他的腰间,又把脸埋在他的胸口位置。不错,他的体温好像比水床还要恒温哦! 那以后就用他吧! 身体回暖,连忆晨困意再度袭来。她迷迷糊糊的想,是不是天快亮了啊?可是她缩在男人宽大的怀抱中,突然就能安心下来,不用去想任何事情,安心睡着。 “御兆锡!你这个大坏蛋,罚你把这些鱼尾巴都吃掉!” “不要!” “必须吃!” “混蛋,还敢跑?!看我抓住不打死你!” 嚯—— 御兆锡惊恐的睁开眼睛,那张完美的脸庞隐约渗出一层汗珠。完蛋了,他被抓住了,嘴里还被塞满了鱼。 他下意识动了动嘴,却没感觉到任何异常。 几秒钟后,男人终于回过神。梦啊,原来是梦,他做梦了! 怀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动来动去,他低下头,只见连忆晨那颗小脑袋缩在他的心口,美滋滋睡的正香甜。 御兆锡嘴角抽了抽,他心有余悸,还在为刚刚梦里的画面震惊。她到底是有多过分啊,竟然害得他连做梦都梦见吃鱼! 睡着的人将双手搭在他的腰间,她的一条腿也压在他的腿上,难怪梦里跑不动,原来是被她压住了。 太可恨了! 御兆锡沉下脸,低头在她鼻尖狠狠咬了下。这丫头,太会整人了吧! “呜呜……” 连忆晨还在睡梦中,意识不到有人欺负她。她本能的偏过脸,磨蹭到枕头里继续睡。人家睡的正美呢,谁这么讨厌啊! 窗外已经大亮,御兆锡生物钟很准时。他瞥了眼怀里的人,因为那个梦心里窝着的那团火,慢慢散开。 毕竟只是一个梦,他也不用太小气!但是他会给她记住这笔帐,晚上好好跟她在床上算! 轻手轻脚掀开被子,御兆锡如常要去早泳。不过今早温度有些低,他把被子给连忆晨盖好,才拿着衣服离开卧室。 泳池十个来回,御兆锡逐渐恢复原来的气势。他披着浴巾上岸,只要想起今早那个梦,总觉得心底憋气。 回到卧室,床上的人也已经起床。 “早。”连忆晨洗漱出来,见到进门的人主动打招呼,显然她心情不错。 御兆锡眯了眯眼,薄唇紧抿。 拉开衣柜选了套衣服,连忆晨转过身后发觉他还站在原地,不禁蹙眉,“怎么了?” “你说呢?”男人扬手把他用过的湿毛巾丢过来。 连忆晨一把接住,狐疑道:“我怎么知道?” 男人迈步走到她的面前,微怒的眼神落向她清澈的眼底。这个要怎么说呢?如果他说做梦都被鱼刺吓醒,她会不会更加得意? “没什么。”御兆锡忽然勾起唇,连忆晨看到他的笑,瞬间戒备,“你……” “一起上班。”男人转换话题很快,丢下这句话就走进浴室洗澡。 连忆晨咂咂嘴,摸不透他到底怎么了。她反复回想过,昨晚被收拾很惨的人是她,所以他应该没有不满意吧! 洗漱下楼,吃过早餐,御兆锡牵着连忆晨的手出门。今早他特别开车相送,连忆晨几番斟酌后,并没拒绝。 “你到底怎么了?”坐在车上,连忆晨越想越觉的不对劲。 御兆锡双手握着方向盘,隽黑的双眸望向前方,眼底不期然滑过一丝厉色,“我不吃鱼。” 不吃鱼?! 连忆晨怔了怔,随后明白过来。她忍住笑,侧过脸紧紧盯着他的眼睛,“原来你的软肋是鱼刺,好吧,我记住了。” 御兆锡薄唇紧抿,脸色很难看。被人嘲笑,他还是第一次! 车子停在云深大厦外,连忆晨解开安全带,身边的男人脸色依旧阴霾。她忽然觉得很好玩,以前都被他逗弄,难得今天逗他一次。 “还在生气?”连忆晨眨了眨眼。 御兆锡沉着脸,扫了眼周围的环境,如果他把她压在云深外面蹂躏,后果会不会很严重? “噗!” 连忆晨终于忍不住笑出声,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一个大男人要这么小气吗?” 御兆锡拉开她的手,这不是小气的事情!那个鱼刺……真的好可怕! “好了,”连忆晨侧过身,笑眯眯扬起脸朝他凑过去,“不就是个鱼刺吗?有什么难的,以后吃鱼我帮你挑刺,这样行了吗?” 男人黑眸沉了沉,“真的?” “一言为定。”连忆晨伸出小拇指,示意他拉勾。 御兆锡蜷起手指勾住她的,用力收紧,“说到做到。” 虽然拉过勾,但男人并不满意,直到连忆晨扬唇在他嘴角亲了下,又被他狠狠亲回来后,这场因为鱼刺引发的事件,才算平息。 站在路边,注视他的车子消失不见,连忆晨不禁轻笑出声。今早所有的台词都是相反的,平时他的话,今早都被她说了! 看起来金曼又说对了,这就是荷尔蒙分泌过多的症状吧!不过她很开心很开心! 电梯门打开,连忆晨提着包回到办公室,秘书便进来通知,“总裁,董事长让您过去一趟。” 连忆晨点点头,拿着东西过去,心里大概能猜到是什么事情。 “爸爸。”她推门进去,连少显笑了笑,指着身边的位置,“过来坐。” 连忆晨走到爸爸身边坐下,见他拿出热热的鱼片粥,“吃早餐了吗?” “还没。”连忆晨伸手把粥接过去,其实她没说实话,早上出门前已经吃过,但她不想让爸爸失落。 “慢慢喝。”连少显柔声细语的叮嘱。 连忆晨吹凉后才往嘴里送,鱼片滑嫩,肯定很新鲜,跟白粥很好的融合一起。她眯了眯眼,很快把一碗粥干掉。 “好喝。”连忆晨抽出纸巾擦擦嘴,连少显勾起唇,眼神温柔。 “爸爸,找我有事?” 连少显抿了口茶,神情重新落回到工作中,“翡翠山的方案,爸爸决定选择你的。” “这么快?”连忆晨微有惊讶,“不是说下周例会上投票吗?” “不用投了,”连少显放下茶碗,道:“晨晨,你这次的想法很大胆,虽然风险不小,但我们云深需要注入新的活力。” 听到爸爸的肯定,连忆晨难掩欢喜,“我知道风险很大,但是爸爸,我会尽力去做,并且一定会做好。” “好!” 连少显嘴角露出笑,望向女儿的眼神欣慰,“爸爸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她的设计,相比这些年云深的所有项目都是超前的。起先连忆晨心中也有担忧,但她看完裴厉渊的设计想法后,却反而更加坚定自己的想法。 如果云深总是在一种套路中徘徊,也许永远都没有机会发展出新的风格。 墨守陈规,并不是她想要的。 “可是……”连忆晨想到什么,心中有些担心。 扣扣—— 秘书推门进来,“董事长,裴经理到了。” “让他进来。” 连忆晨挑眉望过去,裴厉渊单手插兜走过来,“连叔。” “坐。”连少显指了指身边另外一个位置,裴厉渊并没迟疑,转身坐在他的身边。 “您找我有事?”裴厉渊神情如常,眼神只在连忆晨脸上扫了一眼,随后便移开。 连少显应了声,含笑问他:“厉渊,翡翠山的方案你怎么看?” “我的设计方案谈不上创新,但贵在稳妥保守。晨晨的想法大胆激进,但能让对手意想不到,出其不意,也许我们胜算更大。” 连忆晨咻的抬起头,没有想到裴厉渊亲自将自己的方案否定。 “你也是这么想的?!”连少显深感欣慰,“既然咱们想法都一致,那我也没什么需要解释的,我决定启用晨晨的方案。” “赞成。”裴厉渊点头。 连忆晨忽然感觉一股前所未有的压力。 翡翠山的项目,总共有六家集团参与竞标。今年已经过半,但几起大项目都被云深接入,大家都说要是再不争一争,年关恐怕不好过啊。 面对竞争,云深并不担忧。房地产这一领域,云深素来都是独占鳌头。不过连少显先前的事情闹出不少风波,致使云深一度受挫,但从他出来后到事件逐渐平复,云深正在恢复元气。 连少显因为这个项目,也给女儿开了绿灯。全集团上下,都会给予她最大的支持。这样初出茅庐的连忆晨很激动,也很兴奋。 未来一个月,又将是拼搏的时候! 离开办公室,连忆晨踌躇满志。她快步向前,却在休息区见到独坐的男人。 裴厉渊坐在白色藤椅中,手中夹着的白色香烟冒着火星。 “吸烟对身体不好。” 连忆晨走到他的身后,裴厉渊并没动,薄唇勾了勾,“还有什么指示?” 他的话总是这么尖刻,连忆晨早已习惯,直接说重点:“爸爸说,这次的案子,让你和我一起负责。” “OK。”裴厉渊并没异议,“舍我其谁。” 听到他的话,连忆晨心头泛起复杂的滋味。她想到裴厉渊出面帮爸爸扛下罪名,从而被集团处罚,总觉得不是滋味。 “无论你心里有多么讨厌我,但为了云深,我都希望这次我们能够合作愉快!”连忆晨微微低着头。 裴厉渊蜷起手指,将熄灭的烟头弹进垃圾桶中。他站起身,双手插兜朝她看过来,“我一定会跟你合作愉快,就是不知道御家少奶奶能不能看上我们?” “一定要这样说话吗?”连忆晨叹了口气。 裴厉渊耸耸肩,笑道:“有什么不好?” 是啊,有什么不好? 连忆晨蓦然轻笑,“还记得以前,你说我的字太丑,一个暑假都逼我练字吗?” 男人俊脸沉了沉,没有说话。 “其实我很讨厌写毛笔字,可是你搬着凳子坐在我身边,我就不得不低头认真的去写。一张又一张,知道我自己满意。”连忆晨说着说着,不禁弯起唇,“你知道吗?在我心底,你一直都是我追求的榜样,因为有你的出色,才会有我的努力!” 裴厉渊一怔。 “设计虽然不是你的强项,但我还希望你像小时候那样,什么都不用说,什么都不用做,只是坐在我身后盯着我,我就会觉得安心。” 连忆晨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直都看着裴厉渊的眼睛。她并没躲闪,也没有任何迟疑,此时此刻,这是她心底最真实的想法,“厉渊,无论因为明夏的死你有多讨厌我,但在我心里,你始终都是我的亲人。” 即使很多事,早已将他们拉开很远的距离,可那些从小到大的陪伴,终究在她心底深处保存着一个特殊的位置。 眼前的人渐渐走远,裴厉渊掩藏在口袋里的五指一根根收紧。 亲人? 男人冷冷勾起唇,深邃眼眸泛起的神情凛冽。晨晨你又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吗?! 连少显下定决心后,消息公布的很快。云深内部邮件率先公布消息,金曼不敢置信的推门进来,问道:“董事长,让我们跟裴厉渊一起合作?” “对。”连忆晨坐在转椅里看图。 “这怎么可能?”金曼跨下脸,道:“裴厉渊那个混蛋,还不定怎么给咱们使坏呢!” 连忆晨抿起唇,“也许他不会。” “也许?”金曼厉目,“他使的坏还少吗?” 顿了下,她气哼哼要去找人,“我去找董事长。” “站住!” 连忆晨喊住她,转手将她拉回到椅子里,“这次的项目,裴厉渊跟我们是一伙的,你先别忙着怀疑他。” “哼!”金曼并不服气,“他前科累累。” 连忆晨倒了杯水给她,又道:“无论他以前怎么样,但这次我们的目标都是相同的,那就是拿下翡翠山。” “我们自己可以,不需要他。” “吹牛!” 连忆晨扫了眼金曼,反驳道:“设计预算我们在行,但是其他方面呢?” 闻言,金曼终于底气不足,“我也有不少人脉。” “呵呵……” 伸手圈住她的肩膀,连忆晨弯下腰,打趣道:“这个心就不用你操了,那是裴厉渊的工作,这些年他跟很多集团的高层都有往来,私交都很好,这可不是我们一天两天就能抢过来的!” “哦,我明白了,”金曼恍然大悟,“你是要利用裴厉渊的人脉,帮咱们暗中疏通关系。” “不是暗中,这些事其他集团也会去做的。” 金曼咂咂嘴,“老板,你果然有当奸商的资质!” 连忆晨狠狠瞪了她眼,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傍晚下班,连忆晨走出云深大厦的门,一眼就看到那辆银色跑车。她提着包走过去,拉开车门坐在副驾驶。 男人发动引擎,将车开走。 “心情不错?”御兆锡随意扫了眼身边的人,就能看到她眉眼弯弯。 “爸爸答应用我的方案。”连忆晨急于跟他分享这个好消息。 御兆锡单手握着方向盘,腾出一只手牵过她的手背放在唇边亲了下,“恭喜你。” “谢谢。”连忆晨脸颊微红,不过有他的鼓励,她很开心。 车子驶入御苑,御兆锡停好车,牵着连忆晨往里走。客厅里似乎有什么动静,他们刚刚进去,就看到御筝气冲冲跑过来。 “哥哥!” 御筝一脸委屈,愤然指向沙发,道:“爸爸要让那个女人搬进来。” 女人? 连忆晨挑眉望去,却见对面的女人勾起唇:“嗨,我们又见面了。” 穿着露脐短裙的女人时尚年轻,她不就是御坤的小女朋友,冉漾吗?!连忆晨皱起眉,下意识挽住身旁男人的手臂。 御兆锡眯了眯眼,一抹厉色划过眼眸深处。 ------题外话------ 明天进入七月喽,亲妈将要开启奋斗模式,各种高潮,各种风骚荡漾,各种啥啥的,亲妈不剧透,嗯哼! ......交流,吐槽,傍上书院大神, 人生赢家都在潇湘书院微信号xxsynovel (微信添加朋友-公众号-输入xxsynovel) 正文 085 激烈竞争 傍晚的山间,幽静安逸,林中鸟儿似乎都已归家,唯有嗷嗷待哺的雏鸟满心焦急等待鸟妈妈觅食回来。 连忆晨仰着头,正在欣赏屋檐下的喂食一幕。披星带月的鸟妈妈飞回窝里,将衔在口中的食物细心的喂给孩子们分食。 “少奶奶,开饭了。”佣人过来提醒,连忆晨收回视线,转身走向餐厅。 御坤已经下楼来,见她过来,不禁笑了笑。 “伯父。”连忆晨主动开口叫人,只是瞥见坐在他身边的冉漾总觉得全身不自在。 “坐。”御坤对她的态度,一直都很和蔼。 连忆晨拉开椅子坐下,没多久御兆锡也把妹妹带下楼。 “开饭吧。”御坤见大家都到齐,吩咐佣人将饭菜准备好。 偷偷瞥了眼身边的男人,连忆晨见他神色如常,才松了口气。御坤很久不回家,一回来却是给全家人一个大大的惊喜! “筝筝,前段时间你生病了?”御坤终于想起女儿,偏过头盯着她看。人好像瘦了些,不过气色还不错。 御筝撅着嘴,明显情绪不对,“已经没事了。” “那就好。”御坤抬起筷子,给女儿夹菜。 “哈尼,你也吃。”冉漾殷勤的给御坤夹菜,白嫩的手挽起他的手臂,一副撒娇的模样,“你尝尝这个,我刚吃了,很好吃。” “乖。”御坤伸手拍了拍她的小脸,语气温柔。 连忆晨握着筷子的五指紧了紧,这画面……她真是够了! 面前忽然伸过来一双筷子,御兆锡微微低着头,也在往她碗里夹菜。连忆晨心尖动了动,下意识抬手覆上他的手背。 御兆锡手里的动作顿了顿,抬眸时望向她的眼睛染上几丝笑容。 她明白,他对她笑,是不想让她太过尴尬。 可是他呢?此时他的心情又是怎样的? “你叫筝筝?”冉漾讨好完身边的人,又把目标定格在御筝身上。她笑吟吟把手伸到御筝面前,“我叫冉漾。” “你叫什么,跟我有什么关系!”御筝毫不给面子。 冉漾一怔,俏脸闪过微微的尴尬,但是碍于御坤在他身边,她又笑着拿起筷子,往御筝往里夹菜:“你吃这个。” 啪—— 御筝把她夹过来菜狠狠拨开,道:“脏!” “脏?”冉漾嘴角的笑容嘎然而止,“你说谁脏?!” “你!”御筝狠狠瞪着面前的女人,那眼神中竟有什么东西,令连忆晨感觉分外熟悉。 眼见这两人就要开火,御坤蓦然沉下脸,道:“都给我坐下吃饭!” 冉漾咬着唇,憋红的小脸许久才垂下来,规规矩矩坐在他的身边,不在说话。 “御筝!” 情人已经坐下,但是女儿还没完没了,御坤脸色难看下来。 御筝转头望向哥哥,见他点点头后,才不情不愿的拉开椅子坐下来。 这顿晚饭,就此彻底陷入沉默中。只有冉漾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依旧一边吃,一边给御坤夹菜,并且还能有说有笑。 “我吃饱了。”御筝站起身,眼眶红红的跑上楼。 御兆锡想要跟上去,却被身边的拉住。连忆晨瞥了他眼,随后放下筷子,“我也吃饱了,大家慢吃。” 眼见饭桌的人一个个离开,冉漾冷笑了声,道:“哈尼,他们都不欢迎我。” 御坤神情看不出什么起伏,并没搭她的话,只把目光定格在御兆锡的身上。 同样正襟危坐的男人也没开口,父子两人各自对望片刻,都把目光移开。 楼上的走廊亮着壁灯,连忆晨上来时,御筝已经跑回房间。但她卧室的门并没关上,隐约露着一道缝隙。 连忆晨站在门前,嘴角浅浅勾起。到底还是年纪小,总是这么任性。 扣扣—— “可以进来吗?”站在外面敲门,御筝趴在抱枕上闹脾气,见到是她,才点点头,“大嫂,你进来吧。” 推开门进去,连忆晨走到她的床边坐下,“你晚饭都没吃,肚子不饿吗?” “不饿。”御筝孩子气的撅起嘴。 连忆晨抿起唇,掌心落在她的头顶,“生气事小,饿肚子事大哦。” 御筝怔了怔,下意识摸向自己的肚子。 “筝筝。” 轻轻将御筝拉到身边,连忆晨黑亮的眼眸沉了沉,道:“我以前也像你一样,遇见自己不喜欢的人,总是希望她们赶快消失!” 御筝动了动嘴,伸手挽住连忆晨的胳膊,将头靠在她的肩上,“那后来呢?大嫂的愿望实现了吗?” “没有。” 连忆晨耸耸肩,低头瞅着御筝眼底一闪而逝的失落,说道:“其实很多时候,当我们的愿望不能实现的时候,那我们只能改变自己,只能告诉自己,我们唯一可以做的,只有适应。” “适应?”御筝鼓着腮帮子,有些不明白。 “嗯,适应。”连忆晨又说了一遍,“让自己适应。” 卧室门外,随后赶来的男人驻足不前。御兆锡抿唇站在原地,听到连忆晨的话后,不自觉往后倒退一步,并没进去打扰她们。 他后背抵在墙上,扬起的俊脸定定望着某一处,菲薄的唇瓣逐渐抿成直线。 “可我不想适应,”御筝突然红了眼眶,“我很讨厌他们,从小到大只有我和哥哥,我不喜欢看到他们。” 连忆晨大概能猜到御筝嘴里的‘他们’是指谁,那种被家人忽略的心酸,她可以想象。但当御筝默默覆在她的肩头流眼泪,她忽然感觉,也许事情比她想象的还要严重。 “不要哭,”连忆晨抹掉御筝的眼泪,伸手把她拥入怀里,“筝筝长大了,你上次不是说,以后都不让你哥哥担心吗?” 这话似乎对御筝有些触动,她吸了吸鼻子,慢慢将眼泪收回去。 半响,连忆晨安抚好御筝,拉开门出来却被门边的男人吓了一跳。 “你怎么站在这里?”连忆晨轻拍胸口。 “睡了吗?”御兆锡侧过身,朝里面扫了眼。 连忆晨点点头,“睡了。” 可是她的话还没说完,面前的男人便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强势将她拉进怀里,一个热吻落在她的嘴角。 “唔!” 连忆晨有点懵,不过好在这次男人并没过分,蜻蜓点水般的吻没有深入。 “你做得很好。”御兆锡俯下脸,指尖在她嘴角摸了摸。 这是表扬她了吗? 一把推开他的手,连忆晨低头往前走,“还用你说吗?” 御兆锡笑了笑,他伸手将门撑开一些。御筝抱着被子躺在床上,人已经睡着,只是偶尔委屈的抽泣几下,脸上的泪痕未干,显然睡的并不安稳。 今晚的御苑,注定不能平静。连忆晨站在落地窗前,轻轻推开玻璃窗,只觉扑面而来的空气闷热潮湿。 七月的天,最是酷暑难耐。她瞅了眼浴室亮着的灯,御兆锡洗澡的速度很快,哗哗的水声很快停止下来。 庭院里前后开进两辆汽车,佣人们走到车前,把里面的打包下包,一样样搬进抬下来,然后搬进御苑。 “你们慢点,别碰坏了我的梳妆台。”冉漾显然刚洗完澡,穿着睡裙站在高高的台阶上,颐指气使的指挥命令。 连忆晨叹了口气,虽说御苑很大,但如果住个碍眼的人,确实也很讨厌! “我洗好了。” 身后有人靠近,连忆晨伸手勾住窗帘,却被御兆锡拉住手腕,“挡什么?” 他这眼睛太尖,连忆晨咂咂嘴,侧身让开窗口的位置。楼下的佣人们还在进进出出,搬东西那股劲头热火朝天。 御兆锡颀长身形立于窗口,隽黑眼眸沉了沉,看不出什么太大的起伏。毕竟是御家的家事,连忆晨不能参与过多,忍不住抿唇问道:“她要住多久?” 闻言,御兆锡剑眉不自觉轻佻,掌心贴在她的腰间,顺势把人扣在怀里,“放心吧,御苑很大,她不会影响我们的。” “影响什么?”连忆晨眼睛落在他性感的喉结上。 “睡觉。”男人的回答,永远都是那么没有节操! 脸颊渐渐染上一抹红晕,连忆晨并没抬头,张开双臂紧紧环抱住他的腰,“御兆锡,你别难受,那个女人并不能代表什么。” 男人怔了怔,似乎没有想到她会说这些,拥着她的手臂蓦然收紧。 大件的东西依次都搬进后楼,冉漾清点差不多后,才得意的转过身。她眼角轻抬,一眼撞见屹立在窗前的男人。 冉漾美眸轻眯,朝他投去的目光中不禁染着笑意。她突然扬起手挥了挥,眼底绽放出来的光彩有种别样的激动。 庭院中渐渐恢复平静,御兆锡手中端着酒杯,杯中的妖娆液体随着午夜降临的光,散发着幽幽的暗芒。 翌日早上,连忆晨起床后,先去看了看御筝。比起昨天,她的情绪已经稳定很多,这倒让连忆晨放心不少。 有些事情总会以令人意想不到的姿态发生,现实残酷,我们不想面对却又无法逃避。 “大嫂,早。”御筝换好衣服出来,连忆晨拉着她的手,两人一同下楼。 “爸爸,哥哥,早。” 佣人拉开椅子,御筝乖巧的坐进去,没了昨晚的任性。 御坤扫了眼女儿的神情,终于满意的点点头。 身边的男人并没多说,只是用眼神跟她有一个交换。连忆晨心领神会,小声道:“还不错。” 御兆锡端起牛奶喝了口,选择的食物依旧清淡。 早餐气氛还算不错,至少大家都没提起昨天的不快。 “你们都起来了。”那道不和谐的声音响起,御筝就开始皱眉。 连忆晨抬头看过去,发觉冉漾是从御苑的另外一侧走出来的。御苑前后各有一栋楼,看起来,她并没住进主楼,而是住在后面的侧楼中。 “哈尼早。”冉漾亲昵的过来打招呼。 御坤安排她坐下,冉漾好像收起昨晚的那种做派,自己安静的吃早餐。 不知道是不是昨天御坤跟她说过什么,不过她能收敛一些,对大家都很好。 “还缺什么,自己去买。”御坤掏出一张卡递过去,冉漾显然也没想到,愣是迟疑了半天才伸手去接。 “谢谢哈尼。”美人献吻,和谐美好的一幕。 御坤微笑,转头叮嘱她,“我今天要出去,你自己去选吧。” “好。”这次她回答的速度很快。 御坤吃过早餐便离开御苑,他前脚刚走,御筝后脚就跑上楼。连忆晨叹了口气,这丫头留在家里只怕要憋闷坏了。 “走吧。”御兆锡接过佣人递来的车钥匙,连忆晨忙跟在他的身边也离开。 转眼间,诺大的客厅中空无一人。冉漾站在空荡荡的大厅中,眼神慢慢阴霾。这些人都把她当透明的吗?! 不过…… 御苑真的好大好大啊! 冉漾仰起头,眼底的那抹兴奋难以掩藏。 离开御苑,连忆晨都觉得松口气。她一路都在琢磨,御坤怎么突然让冉漾搬进御苑来住?难道他做事,丝毫都不会顾忌一双子女的感受吗? 翡翠山的项目确定启用连忆晨的方案后,整个人集团都在全力筹备。大家各司其职,任何一个细节都不容许出现错误。 第一轮竞标今天下午就会拉开序幕,连忆晨一上午都在办公室全力备战。第一个回合,她势必要给对方留下深刻的印象。 连少显看过各部门的配合情况,还算满意。他下午要去俱乐部参加活动,临出门前想要给女儿打打气。 “董事长。”秘书见他过来,就要推门进去。 连少显拦住秘书,只在门外看了看。 宽大的办公桌上,打开的图纸一张罗列一张。连忆晨将长头挽起来,眼睛跟手始终都没离开过图纸,她嘴里咬着铅笔,似乎想到什么,又急忙去找数据核对。 “提醒总裁按时吃饭。”连少显轻轻将门关上,没有进去打扰。 “是。”秘书忙应道。 窗外的阳光明媚,连少显定定望着女儿的侧脸,好像已经看到未来的云深。他欣慰的点点头,转身朝着电梯方向走过去。 “董事长。” 助理一路追过来,幸好及时拦住他,“您的药。” 连少显瞥了眼那个药盒,伸手接过后揣进兜里。等到电梯门合上,他身边并没人跟随时,他才抠出一颗白色药片塞进嘴里。 下午三点钟,翡翠山竞标第一次开始。 金曼早就安排好车,司机候在大厦外,见到他们出来,立刻将车门打开。 “总裁,裴经理。” 司机将后门打开,连忆晨先坐进去,裴厉渊紧跟着也坐下。 金曼坐在副驾驶,吩咐司机快点开车。 “总裁,我们时间富裕。”金曼掐着时间,回头汇报。 连忆晨点点头,第一次见面,他们绝对要给对方留下好印象。 后座那两个人,一左一右,两人各占一边。金曼撇撇嘴,没有多话。虽然她对裴厉渊印象不怎么样,可他们已经是一个战队的,她也不会打击自己人! “见到那边的高层了么?”连忆晨并没闲着,依旧盯着手里的图纸。 裴厉渊双腿交叠坐在她的身边,剑眉突然沉了沉,“匡家老爷子突然退休,把衣钵传给儿子,匡玉那个人很难约。” “突然?”连忆晨皱眉。 裴厉渊无奈点头,“上周退位的,也不知道咱们运气好,还是不好?” 听到他的话,连忆晨眼底的眸色都跟着暗了下。原本匡家老爷子跟连少显还有些交情,虽然不深,但好歹能说得上话,要不然当初承接下珈蓝湖的项目后,云深也不会有那么大把握能拿下翡翠山。 这些年裴厉渊跟随连少显维持人脉,这些关系平时都是他出面维护。可这次竞标前匡家忽然换人,是不是意味着,云深最后一个优势也没了! “别担心,”裴厉渊抿起唇,道:“我没摸到门路,别人也未必能摸到。匡玉那个人性格很怪,平时很少露面,听说朋友也不多。我打听了下,这次参与竞标的几家集团,跟他都没有关系,所以我们并没吃亏!” 那就好。 连忆晨松了口气,“如果只看设计,我还是有把握的。” 裴厉渊手指轻叩在膝间,“我觉得这事差不多,毕竟云深的招牌任谁都会多看一眼。” 顿了下,他又道:“不过东方啸那个人,我们要小心。听说他这人挺阴的,而且很小气!咱们前两次都给他面子,这次他摆明就是存心针对我们!” “嗯。”连忆晨认同他的话,她也感觉这次的竞争,东方啸纯粹就是为了一口气。与翡翠山相连的珈蓝湖在云深手里,临山又在御氏名下,更何况还有御兆锡的晚平湾项目,东方集团横插一脚进来,根本分不到半点好处,明显就是为了打击报复! 连忆晨心头微有一丝怅然,如果当初不是为了挽回云深的声誉,不是为了爸爸,她又何至于跟东方集团结下梁子?! 此次投标会,匡氏特别租下市中心的一栋现代化会所。这栋会所专门用于各大集团会议、年会所用,设备以及设施一应俱全。 匡氏经营领域并不主打房地产,不过手里恰好有翡翠山这块地皮。这些年安城飞速发展,曾经荒凉的地方,如今却叫几家集团争先恐后想要纳为己有。 匡玉年约四十多岁,不久前被父亲召回来接替集团。他这个人平时很低调,并不善于结交朋友,所以商场上很多人对他并不熟悉。 一辆黑色轿车停在会所外,司机打开后门,穿着一套银色西装的男人先下车,然后东方沁才在他的身后出来。 唐言自己推门下车,从副驾驶走到后面,“二姐,大姐夫。” 曾辉轻笑了声,道:“咱们家果然是女人的天下。” “姐夫,你说笑了。”东方沁将话接过去,道:“这次的设计虽然我略胜你一筹,但爸爸也说了,你经验丰富,让我们跟你多学习。” 这次翡翠山的项目设计,东方啸最终选择了东方沁的方案,这无疑又在东方家引起不小的内讧。 “哪里。”曾辉面容清秀的脸上满是赞许,“听说这次的设计,小妹也出了不少意见?” 唐言摆了摆手,“一点点。” “很新颖。”曾辉如实道。 东方沁脸色微变,唐言伸手挽住东方沁的胳膊,笑道:“都是二姐提醒我的,毕竟对于国内的形势,很多地方我都不了解。” 听到她这么说,东方沁脸色才稍缓。她看了眼时间,催促道:“走吧,我们进去。” 唐言低头往里走,眼角余光瞥见后面开过来的那辆黑色轿车。她侧目扫了眼,嘴角散开淡淡的一抹轻笑。 “老婆,我刚到会所,竞标还没开始呢!”曾辉握着话筒侧开身,对着她们笑了笑,“你们大姐的电话。” 东方沁一笑,拉起唐言先进去。 曾辉瞥见进去的两人,压低声音道:“好了老婆,你不用担心,爸爸说让我过来看看,我总不能拒绝吧!你放心,我这边完事就给你电话,我们晚上去烛光晚餐……” 金曼从车里出来,径直走在前面。她亮出证件,以及邀请函,顺利办好签到手续。 连忆晨跟裴厉渊走在后面,她提着包往前,经过大门时,偏巧被后面走上来的男人撞了下,公文包掉在地上。 “对不起。” 男人意识到是自己不对,急忙将公文包捡起来。 金曼没时间计较这些,她伸手接过包,无意识扫了眼面前的男人,却就此怔住。 “曼曼?”握着手里的男人,满目震惊的杵在原地。此时他眼底的神色极其多变,意外?震惊?兴奋?又或者是激动?! 短暂的惊愕过后,金曼很快恢复平静。她偷笑了声,果然应该感激这些年的工作历练,早已把曾经单纯无知的那个金曼,磨练出现在的处变不惊。 “没关系。”金曼伸手把公文包接回来,脸上的表情竟无丝毫变化。 曾辉再要上前,却听金曼叫道:“总裁,我们要进去了。” 他偏过头,只见金曼走到连忆晨身边,同时跟在她们身后的还有裴厉渊。 “哟,曾主管也来了?” 裴厉渊显然认识他,曾辉似乎还没缓过来,眼神在金曼脸上转了圈后,才同裴厉渊寒暄起来,“老爷子有令,我不敢不从。” “裴少不是也来了?”曾辉偏过脸,盯着面前的连忆晨。这人他肯定知道,云深现任总裁,连少显的独生女儿,更是御兆锡的未婚妻。 连忆晨并不认识他,但听说话也能分析出一二,点头露了个笑脸。 “我是给我们总裁保驾护航。”裴厉渊勾起唇,这话说的不轻不重。连忆晨抿起唇,暗暗偷笑了声,这还没进去呢?暗箭就已经开始了吗?! 连忆晨转过身,金曼跟在她的身边离开。裴厉渊平时结交的朋友很多,曾辉并不算太熟,但平时应酬的时候也见过几次。 这位东方家的姑爷,很受东方啸的倚重!今天东方老头派他来观战吗? 裴厉渊并没多说,单手插兜跟在连忆晨的身后。看起来,今天这仗不好打,各家各派也都是拿出看家本领了! 前方一行人渐行渐远,曾辉盯着金曼的侧脸,半响也抬脚朝着会所走进去。 ------题外话------ 先别催万更哦,该有的时候就会有的!各方人马都已出动,好戏开始喽~~ ......交流,吐槽,傍上书院大神, 人生赢家都在潇湘书院微信号xxsynovel (微信添加朋友-公众号-输入xxsynovel) 正文 086 他们的约定 多功能现代厅,灯光敞亮。连忆晨进去时,主办方工作人员正在引导大家入座。 “金主管,云深集团2号桌。”穿着黑色西装的工作人员小跑过来,金曼接过他送来的号牌,点了点头。 “这边。”金曼看到号牌桌,提着包走在前面,将连忆晨和裴厉渊带到左手边的那张长方形桌子前,“咱们是这里。” 全场六张号牌桌,按照号码顺序依次摆放。云深恰好被安排在2号桌,也不知道主办方是不是有意为之,1号桌留给东方集团。 连忆晨拉开椅子坐下,正对面的位置,东方沁抬起头,笑吟吟朝她看过来,甚至还主动打招呼,“连小姐,你好。” 这种场合,东方沁对她的称呼为连小姐,看似亲热的笑脸中却难掩一丝挑衅。连忆晨勾了勾唇,淡然轻笑,“东方二小姐,你好。” 东方二小姐? 东方沁霎时跨下脸,人前故意提起二这个称谓,这是摆明令她难看吗?! 金曼慢悠悠倒了杯水,转手递给连忆晨,眼角余光瞥见东方沁的阴霾脸色,心头微有不屑。对于她这种人就应该适时给予教训。 裴厉渊侧过身,单手搭在椅背的一侧,冷眼旁观女人们毫无硝烟的战争。 东方沁固然讨厌,但她今天代表东方集团,连忆晨自然不会轻敌。外面人都说东方沁相比东方露要厉害很多,不仅有商业头脑,更在设计方面有独到的见解,所以今天第一回合,也算是双方互相探底的过程。 其他几家集团相继入场,依次都按照号牌入座。连忆晨喝了口水,不经意看到对面有人正在盯着她看。 她侧目扫过去,却在看到那张明艳的脸庞时,微微怔住。这人……好像有些面熟?! 唐言笑眯眯的看着她,见她眼神有些懵懂,抬起一只手在颈间比划了下,用无声的肢体语言来提醒她。 领带! 连忆晨眼前一亮,立刻回想起来。原来是她上次在商场遇见的,跟她选择同款领带的那个人。只是让她感觉意外,这人竟然是东方沁的助手吗? 主办方将大灯调暗,这就预示着会议即将开始。所有参与竞标集团都已到场,曾辉最后一个进来,弯腰走到1号桌坐下。 “姐夫,你怎么才进来?”东方沁微微不满。 曾辉把手机揣进口袋里,抿唇笑了笑。对面桌距离不远,他扫了眼坐在斜侧方的金曼,很快又把视线移开。 哼! 金曼虽然目光直视前方,但对于那双不住打量他的眼神依旧有所察觉。分开后这么多年,她一直都不知道曾辉的下落,也许是他攀的这枝太高,又或许是身边的朋友可怜她,反正从没人告诉过她,曾辉竟然入赘东方家做了乘龙快婿吗? 嘴角滑过一丝轻笑,金曼神情并没太大的变化。不过她得承认,曾辉这高枝攀的极好,正如当年分手时他说的:曼曼我爱的人是你,可我不能娶你! 果然是个混蛋! 四周的射灯全部暗下来,微有中央那一束光亮起。大厅中央有光垂下,人们这才注意到那边主位上,不知何时出现一个穿着宝蓝色西装的男人。 “他就是匡玉。”裴厉渊上半身前倾,薄唇贴在连忆晨的耳边。 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连忆晨仔细观察起来。匡玉年纪四十出头,长相斯文,全身儒雅的气质很明显。如果单看这个男人,你绝对不会想到他是一家集团的负责人,而他本身的气质,倒更像是大学校园中的教授。 匡玉慢悠悠站起身,抬起双手朝着全场众人示意。他原地转了个圈,几乎把每个角落都照顾到。尤其他挥手时,嘴角一直染着笑。 前方的男人转过脸,虽然只是一瞥,但连忆晨还是看到他那双深邃的眼睛。嗯,这才对,他的外面看似温润,可那双眼睛却异常犀利。 商场中历练摸爬滚打过来的人,理应有这样的眼神。 “我们第几个出场?”连忆晨压低声音问。 “第一个。”金曼将号牌递给她。 连忆晨点了点头,今天这样的场合,第一个出场对云深来说,颇具优势。 几分钟后,匡玉致完开场词,工作人员便将话题转为正轨。关于翡翠山这块地的竞标,匡氏采取PK赛制,第一轮将从六家集团中选拔出三家集团,然后进行第二轮的PK,直到最后剩下两家集团,在进行决胜。 “第一家集团,云深集团。” 主办方的主持人站在高台上,立刻有一束灯光投射过来。连忆晨迎着那阵光站起身,这一刻,她心底终究有些起伏。 “别紧张。” 裴厉渊仰起头,在她走过来时,深邃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你可以做得很好。” 突然听到他的鼓励,连忆晨心尖暖了暖,点头,“我会的。” 走上高台,不过短短一小段路。连忆晨深吸口气,跃然站上高台的那刻,她也让自己彻底放松下来。 并不是第一次面对这么多人演讲,也不是第一次做设计图。可她是第一次感觉,肩上的份量很重。今天她的表现,将直接影响云深是否可以拿下翡翠山。 头顶的光束逐渐减弱,连忆晨打开资料夹,将带来的幻灯片一张张按照顺序设置好。她迈步走到投影仪前,眼前忽然闪现出一张男人的脸。 “害怕了吗?”浮现在她脑海中的男人潋滟嘴角勾了勾,那双隽黑的眼眸深处染着笑。 连忆晨抿起唇,纷乱的心渐渐平息下来。虽然御兆锡并没在这里,但她还是告诉自己,不能让他看笑话哦!至少今晚回家,不能给他取消自己的资本! “开始吧。”连忆晨对着前方工作人员笑了笑,紧接着啪一声响,第一张幻灯片投映到巨大的幕布上。 盛夏蒸腾的午后,温度持续上升。一辆黑色轿车行驶在车道中,司机又将车里的空调降低一档,这天气真热。 车后座的男人微微闭着眼,似乎正在休憩。司机并不敢多话,车速也保持匀速,尽量避免振动打扰他的休息。 “前面右转。”后面的人开口,司机一怔,反应过来后急忙在路口转过弯。 今天早上出门时,连忆晨神情颇为担忧的问他,御兆锡,如果我的设计,对方不喜欢怎么办? 当时他只笑了笑,送给她四个字:做好自己。 司机将车停在会所外,小跑过来将车门打开。 御兆锡两条大长腿往前一跨,几步走上会所的台阶。里面正在开会,所以大门外还有守着的工作人员。 “对不起先生,请您出示邀请函。” 工作人员伸手拦住他,御兆锡怔了怔,双手摊开,“没有。” 没有? 工作人员瞥了眼眼前的男人,怎么看都不想一般人物。可他却又没有邀请函,这到底什么情况? “先生,或者您是哪家集团的人吗?” “御氏。”御兆锡再度开口,不过声音里已有不耐。 “御少?”工作人员蹙起眉,今天他们好像并没邀请御氏的人来吧? “御兆锡。” 男人潋滟唇角勾了勾,工作人员瞬间瞪大双眼,“啊?御兆锡?!” “需要出示身份证吗?”御兆锡伸手摸向口袋。 “不!不用!” 工作人员急忙摆摆手,这几个人都有些脑袋发懵。安城的御兆锡,就算没见过,那也是早就听说过的,谁敢看他的身份证啊? “您……进去吧。”工作人员急忙让开身,作势就要带他进去。 “不用,我自己去就行。”御兆锡婉拒下来,他只想过来看看,并不想惊动任何人。 会所早已被清场,多功能大厅外铺着厚重的灰色地毯。御兆锡抬脚踩上去,软绵绵的脚感很舒适。他双手插兜走到大厅门前,自有侍应生帮他拉开门。 “先生请进。” 御兆锡偏过头,一眼就能看到此时站在高台上,全身染光的那个人。她仰着精致的侧脸,梳起的长发整齐垂在后腰,露出的一大截白净优美。 连忆晨的声音透过话筒传递到大厅的每一处角落,仿佛珍珠坠地时发出的滴答声,纯粹又干净。 会场中人头攒动,御兆锡并没想进去。既然御氏并不参与,他理应不显身在此地。 须臾,御兆锡转过身。侍应生见他并没进去的意思,便把大门关上。 虽然退出来,但御兆锡并没马上离开。他抬起腕表看了看时间,还有些空闲,他回身坐在边上的沙发里,手指轻叩在膝间。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大厅中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 哗—— 掌声雷动。 御兆锡浅浅勾起唇,这画面跟他预想的差不多。可当他听见那一阵阵掌声时,眼前自然而然就会出现连忆晨脸色飘红的羞涩模样。 嗯,还算没给他丢脸! 男人再次低头看了眼时间,立刻起身。他下午需要出席一个商业活动,看来只能迟到了。 “碰——” 身后的大门一开,御兆锡下意识侧目,目光恰好与走出来的人对视。唐言见到他明显怔了怔,很快又恢复如常。 多功能大厅的一隅,有片绿植环绕的休息区。唐言双手扶栏站在通透的玻璃窗前,站在她身侧的男人,同样目光望向窗外。 “今天见到你,我很意外。” 唐言红唇轻抿,修剪整齐的指甲并没有涂抹过多的颜色的指甲油,只用一层亮油包裹。 “嗯。” 御兆锡点了点头,道:“临时路过,进来看看。” 他们之间交流时,并没有眼神的汇聚。可那种看似平淡的语气里,又蕴含着一丝不同寻常的感觉。唐言似乎正在寻找这种感觉,寻找到时,她嘴角就会不自觉上扬。 她目光微侧,瞥见御兆锡身上的白色衬衫,不禁笑道:“我还是喜欢你穿白色。” 御兆锡转过身,修长手指轻抬,落在她的衣领处,将她衣衫间泛起的褶皱抚平,“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 唐言敛下眉,盯着他从自己衣领中抬起的手,说道:“锡,其实我不用说什么。因为我知道,你和我都在朝着同一个方向努力。我不会在乎,在这个过程中你怎么做,只要最后的结果,你知道在哪里,那就OK!” 闻言,御兆锡隽黑的眼眸霎时眯起。 唐言重回大厅时,东方沁正在四处找人,“言言,你跑去哪里?” “外面透透气。”唐言弯腰坐下,扫了眼号牌,道:“轮到我们了吗?” “对啊。”东方沁神色似有不悦,唐言抬手帮她将衣服整理好,“别担心二姐,你只要正常发挥,一定没有问题。” “好。”东方沁点了点头,在主持人开口时,怡然迈步走上高台。 全场再度安静下来,作为今天的压轴出场,东方沁同样博得不少眼球。唐言端坐在椅子里,盯着一张张打开的幻灯片,心情逐渐平息下来。 “二妹什么时候开始,对设计这么有天分的?”曾辉笑嘻嘻开口,状似不经意的开口,“我看要没你这个军师背后帮她,她哪能有今天?” 唐言脸色如常,道:“大姐背后有姐夫,二姐背后有我,不是很公平吗?” 听到他的话,曾辉弯唇笑了笑,道:“那怎么能一样呢?露露是东方家的老大,爸爸对她寄予厚望,二妹虽然受宠,到底排行第二,小妹你可要站好对,免得以后吃亏!” “姐夫。” 唐言盯着高台上的东方沁,双手轻拍,“我不姓东方,大姐跟二姐无论是谁能够帮到爸爸,我都很开心。” 真的不在乎? 曾辉冷笑了声,并不相信。不过她说的也不错,唐言并不姓东方,暂时还没什么太大的威胁。只是她跟东方沁同气连枝,比较碍眼! 啪! 东方沁的设计图纸演示完后,金曼嘴角的笑容有些发僵。她下意识望向身边的人,连忆晨神情倒是很平静。 原本以为云深的设计风格大胆前卫,应该是独一家,却没想到东方集团的设计,也是剑走偏锋,同样运用超前的设计博得眼球。 不谋而合?! 连忆晨秀气的眉头轻蹙,这种不谋而合,倒并不是个好现象。 裴厉渊显然也想到什么,他无意识朝四周看了看,一眼看到坐在曾辉身边的唐言。那个人是谁?好像进来会场后,东方沁有什么事情都跟她私下商议?! 会场大灯亮起的那刻,全部人都站起身。唐言挑起眉,深沉的目光落向不远处的连忆晨。从她的设计方案一亮相,唐言心底就涌起一股特别的感觉。 说不清道不明,却隐约让她有些心慌。 曾辉似乎也没料到云深集团打出的设计方案,跟他们的如此贴近。不过他此时关心的重点并没在这上面,他的一直盯着金曼看,却丝毫得不到她的半点回应。 离开会所,各大集团们纷纷离去。有的集团当场就能猜到结果,这次展示的设计图纸中,云深与东方集团两家算是出尽风头。 技不如人,只能暗自唏嘘。 回去的路上,东方沁神色颇为得意。曾辉并没跟她们同乘一辆车,而是先行离开,忙着回家去陪娇妻。 “言言。” 东方沁打开化妆镜照了照,含笑问她:“你都回来这么久了,见过御兆锡吗?” “没有。” “你啊,”东方沁摇摇头,道:“你可真能沉得住气。” 唐言低下头,语气也透着几分恳求,“二姐,只有你知道我的事,请你帮我保密。” “知道。” 东方沁应声,司机将车开回公司,唐言下车,弯腰调侃,道:“好了,剩下的工作交给我,你去好好约会吧。” “什么约会?”东方沁反驳了句,双颊不自然的飘红。 司机将车开走,唐言眼见车身消失,才回身上楼。她提着公文包走进东方沁的办公室,刚把电脑打开,东方啸便推门进来。 “沁沁呢?”东方啸没见到二女儿。 “爸爸。” 唐言恭恭敬敬站起身,“二姐有些私事,没回公司。” “私事?”东方啸眉头轻蹙,这翡翠山还没拿下来呢,她玩心就大起?! “情况怎么样?”东方啸直奔主题。 拿出手机,唐言将刚刚录下的视频递给东方啸看,“我都录下来了,您看看。” 东方啸接过手机,眼底的赞许不断。这孩子不仅工作勤恳,心思还很细腻。 “马上就要下班了,晚上你陪爸爸吃饭,咱们边吃边聊。”东方啸眼底难掩喜色,唐言抽出电话本,找到一个电话,道:“那我定东街那家粤菜馆。” 东方啸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只有你清楚爸爸的口味。” “我也喜欢。”唐言笑眯眯的回答。 东方啸一怔,继而大笑出声。他这个女儿,真是越看越懂事! 市中心一家著名的医院外,东方沁推门下车,提着皮包直奔二楼。 护士戴着口罩,站在走廊念号,“46号。” 东方沁站起身,拿着挂号单子走进去。 办公室外间并没看到人,东方沁拉开椅子坐下,很快有道身影从里面走出来。男人穿着及膝的白大褂,手中拿着消毒纸巾正在擦手。 “匡医生,你的号真难挂。”东方沁眨了眨眼,语气玩味。 男人见到是她,眼底并没太多惊讶。他拉开椅子坐下,双眸锐利而深沉,“哪里不舒服?” “没有不舒服。” 东方沁随手将挂号单子丢在边上,双手托腮盯着他,“帮我个忙行吗?” 匡穆朝抬起腕表扫了眼,道:“你只有五分钟。” 每次都这样?! 东方沁撇撇嘴,“我想见你舅舅,这次的翡翠山我一定要帮爸爸拿下来!” “还有两分钟。”匡穆朝面无表情的开口。 “穆朝,帮帮我吧。”东方沁放低语气,抬手就要去拉他的手,匡穆朝反手躲开,锐利的眸子直射向她的脸,“一分钟。” “你只要把你舅舅约出来,我跟他吃个饭而已,其他的都不用你操心。”东方沁祈求的目光明显,直勾勾盯着对面的男人。 “护士!” 匡穆朝终于开口,护士推门进来,“匡医生,您说。” “下一个!” 护士转身欲走,东方沁突然变脸,叫道:“站住!我还没看呢!” 她沉下脸,瞪着对面的人,“我头疼。” 匡穆朝抬起头,清俊的脸庞半点笑意也无,“对不起,你的看病时间已过。” “可我话还没说完呢!” “跟病情无关的话,你都没必要跟我说。” “……你?” “下一个——” 东方沁咻的站起身,俏脸气的发青,“你怎么每次都这样?” “我每天工作5个小时,平均门诊每天有150个病人,我给你五分钟,已经很多了!”匡穆朝神情平静,字字犀利。 东方沁咬着唇,知道说不过他,可心里很难受,“那我等你下班?” 匡穆朝递给护士一个眼神,示意她继续叫号。他终于缓缓抬起头,望向对面气急败坏的人,道:“你的要求,我无法满足。” “匡穆朝!” 东方沁气的脸色铁青,偏巧又无可奈何。护士带着新的病人进来,她无趣的站在原地,狠狠跺了下脚才离开。 “哇!” 护士关上门出来,不禁撇撇嘴。那个女人是匡医生的女朋友吗?! 傍晚,医院大楼一盏盏大灯逐渐熄灭。匡穆朝最后一次巡房后,才回到办公室换下白大褂。他洗干净手,方才拿起车钥匙离开。 医院的走廊特别干净,淡淡的消毒水味道萦绕不散。匡穆朝走到停车场,打开车门后坐进去,将公文包放在副驾驶的位置。 临近下班有台手术,虽然进展顺利,但整个人还是感觉很累。匡穆朝抬手捏了捏眉心,坐在椅子里稍事休息。 掏出口袋那个银质盒子,匡穆朝捏出一颗凉糖丢进嘴里。那股沁凉的冲劲洗刷过大脑,令他精神在短时间内得到恢复。 边上的抽屉里放着不少CD,匡穆朝低头扫了眼,捏出最新的那一张。每天下班回家的路上,他都习惯放上一张CD,用音乐来缓解他过于紧张的神经。 今天这张CD里的歌曲都是他喜欢的风格,匡穆朝双手握住方向盘,紧蹙的眉头微微松开,轻柔的乐声不断从音响中流泻而出,他听着歌词,薄唇不自觉牵起。 因为爱情。 他 神经外科医生这个职业,经常可以让他欣赏到这世界上最神奇的器官,大脑。可他一直都很想知道,究竟爱情是个什么东西?竟然能够让这世上最完美的器官,一秒钟之内彻底崩溃! 翡翠山的投标会,云深算是小露头角。金曼为给团队打气,晚上特别订好饭局,还有K歌活动。平时这些场合,连忆晨都不愿意参加,但今天情况特殊,她难得全场陪同。 回到御苑时,院子里只有景观灯。客厅空无一人,说明大家都已经休息。 连忆晨脱下高跟鞋,赤脚跑回楼上。她推开卧室的门进去,原本以为迎接她的会是满室黑暗,却不想屋里还亮着灯,而御兆锡就坐在沙发里看书。 “回来了。”男人望向她,连忆晨心中一暖,主动朝他走过去。 丢开手里的皮包,连忆晨大刺刺侧身躺在御兆锡的腿上,道:“好累,按摩一下。” 御兆锡低下头,眼见她红唇轻挽,那双清澈黑眸中的期待,令他不忍拒绝。 ------题外话------ 虽然我没求月票,但是你们都藏起来了,这样真的好吗?!呜呜呜~~ ......交流,吐槽,傍上书院大神, 人生赢家都在潇湘书院微信号xxsynovel (微信添加朋友-公众号-输入xxsynovel) 正文 087 给她按摩 卧室沙发边亮着一盏落地灯,暖色调的光笼罩着男人的侧脸。连忆晨背靠在他的腿上,面朝上,仰起头时的角度,目光恰好落在御兆锡的下巴上。 男人修长手指顺着她的头顶按压,力道不轻不重。连忆晨勾起唇,侧过身指了指肩膀,道:“这里酸,按按。” 御兆锡将手掌立起来,用掌心边沿最柔软的地方揉催,顺着她的颈窝一寸寸往外碾开。 “唔!” 连忆晨眯了眯眼睛,小脸惬意的舒展开,扬起的视线里染着笑,“御兆锡,你是不是学过按摩啊,手法好到位哦。” 男人反手将她翻过去,让她整个人脸朝下趴在沙发上,他起身蹲在沙发边,双手掌心一点点顺着她的背脊往下碾压,“新学的,你是第一个实验品。” “真的?”连忆晨脸颊枕在沙发里,转过头盯着他看,却明显看到他眼底闪过的笑意。下意识伸出手,她几乎想都没想,直接捏上他的脸。 “乖乖哒!” 御兆锡怔了怔,挑起的眼帘中有些不敢置信。连忆晨似乎也意识到不妥,急忙抽回手,朝他撇撇嘴,道:“你的皮肤好棒哦。” “你这是在调戏我吗?”男人低沉的嗓音拉开,连忆晨吓得缩了缩脖子,有些害怕,“嗯……一点点。” 顿了下,她瞪大眼睛盯着他,道:“御兆锡,你不是那么小气吧?” 不过根据这男人一直以来的脾气,连忆晨倒吸口气。这男人根本就很小气好不好? “不跟你计较。” 却不想,御兆锡的回答令她大跌眼镜。他掌心往前轻推她的肩部肌肉,同时又把脸朝她伸过去,笑道:“还要摸吗?” “不……要……” 连忆晨彻底懵了,怔怔望着他。 “要还是不要?” “呃……可以吗?” 御兆锡抿唇笑了笑,又把脸往她眼前伸了伸,“不都给你了吗?” 不是吧! 面前的人近在咫尺,连忆晨竟然回不过神来。一直以来,御兆锡在她心底都是高不可攀的。不仅仅因为他的家世背景,更因为他那张脸,他那身气场就已经叫人不敢跨越雷池半步。 安城第一美男竟然主动把脸伸过来,连忆晨装着胆子也要狠狠摸一把。不摸白不摸啊,而且下一次再能这样摸他,还不知道要等多久。 掌心触上他脸的那刻,连忆晨心底骤然闪过很多情绪。有兴奋,有甜蜜,有期待,还有一抹难言的骄傲。 骄傲什么呢? 连忆晨眨了眨眼,自己好像一时间也很难说出口,但那种感觉很明显,是她排斥不了的。 “御兆锡。” 轻轻直起上半身,连忆晨将脸跟他的脸相贴,眯着眼睛在他怀里轻蹭,“今天翡翠山的竞标我很开心。” 男人张开手臂,含笑将她拥在怀里,“为什么开心?” “因为大家的认可。”连忆晨尖尖的下巴垫在他的肩头,笑道:“当我站在舞台上,一气呵成将她的梦想说出来时,心底的那种激动感觉,竟然比我考上大学还要开心。” “嗯。” 御兆锡掌心贴在她的腰间轻拍,依旧蹲在原地,撑开的宽阔胸膛可以将她紧紧容纳,“所以你因为自己骄傲了吗?” 为自己骄傲吗? 连忆晨伸手把手机掏出来,点开金曼为她录下的视频,“你看看。” 视频中的画面并不算很清晰,但连忆晨站在高台上,目光炯炯,自信满满的模样,却深深留在御兆锡的眼底。 他还记得在会议厅外,见到身披光芒的她。那时候的连忆晨,凌厉、强势、迷人。 “你做的很好。”御兆锡将视频看完后,望向她的眼神中染着深邃而炙热的光,“晨晨,你没有给我丢脸。” “唔……” 连忆晨红着脸鼓起腮帮子,喃喃道:“跟你有什么关系?” “有很大关系。” “什么关系?” 瞥见她眼底的疑问,御兆锡薄唇动了动,唇间的笑容上扬,“至少说明,你成为我的未婚妻,凭借的不是这张脸蛋!” 连忆晨立刻跨下脸,“御兆锡,你什么意思啊?” “没什么。” 往常善于补刀的男人,今晚竟然嘴下留情。连忆晨怔了怔,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啪! 朝她小屁屁打了一下,御兆锡剑眉轻佻,盯着她问:“还没够?想要深入的吗?” “不要——” 这次连忆晨反应很快,一骨碌从沙发里爬起来,跳着脚一边穿拖鞋一边往浴室跑。艾玛,就知道这男人没这么乖,肯定又在算计吃她豆腐! 眼见她跑进浴室,御兆锡抿唇笑了笑。傻瓜,卧室就这么大,这里就他们两个人,她还能跑到哪里去呢?! 男人单手撑着沙发站起来,这才发觉刚才蹲下的时间太久,两条腿麻酥酥的使不出力气。他转身坐在沙发里,偏过头看到浴室里亮起的光,微蹙的眉头不禁舒展开。 翌日早上,连忆晨洗漱后下楼,御兆锡早已坐在父亲身边,两人正在说着什么。 “伯父,早。” 佣人拉开椅子,连忆晨规规矩矩坐好,就听对面的人开口,“晨晨,哪天你爸爸有时间,咱们两家吃顿饭,把你们结婚的日子定下来。” 结婚的日子? 连忆晨脸颊一红,下意识看向御兆锡。 “我来安排吧。”御兆锡端来一杯牛奶放在连忆晨面前,偷偷在桌下握住她的手。 “好。”御坤点头,儿子办事,他从来都很放心。 今早人都没到齐,御筝借口不舒服,没有下来吃早饭。连忆晨心知她是不想看到冉漾,最近都在用这招躲着她。 冉漾也没出现,佣人说人还没起来。御坤并没责怪,只说让厨房准备她喜欢的食物,不让其他人去吵醒她。 最近家里气氛有些奇怪,连忆晨无论说话还是做事,都透着几分小心。御坤最近经常在家,大概是因为有他的小女朋友在吧! 用过早餐,连忆晨照例开车准备上班,只是上车前,御兆锡走到她的车门前,神情严肃的问她:“你爸爸什么时候有时间?” 连忆晨当时低着头,心跳很快,“不知道。” 其实她不是不知道,心底存着刁难他的意思。择定结婚日期,是不是要算求婚?可他的求婚仪式到底在哪里? “哦。” 御兆锡点了点头,并没因为她的回答生气。他抬起拇指与食指,在她鼻尖轻捏了下,“那我自己去问。” 连忆晨撇撇嘴,急忙钻进车里,红着脸将车开走。 她的白色悍马远去后,御兆锡才回过身,径直走向他的车。 昨天翡翠山的竞标会,东方集团出了风头,东方啸十分开心。东方沁作为这次的大功臣,很是受到父亲的表扬。 “沁沁。”清早起来,东方啸看到女儿就是笑容满面,“你昨天的表现很好,爸爸都看到了。” “啊?” 东方沁蹙起眉,狐疑道:“您怎么看到的?” 东方啸似乎意识到说错话,瞥了眼身边的妻子,微微一笑,“有人录像给我看的。” “有录像吗?”史佩佩顿时来了精神,“在哪里,给我看看。” “你看什么?”东方啸低斥。 史佩佩曾是空姐出身,无论是身材还是样貌都生的极好,“看我女儿啊,我们沁沁这么露脸,我这个当妈的自然要看看。” 东方沁大概猜到父亲说的‘有人‘是谁,她笑了笑,急忙帮父亲遮掩过去,同时也安抚母亲,“好了,我晚上带回来给你。” “乖——” 史佩佩抬手拍了拍女儿的小脸,笑道:“多吃点。” 早餐很丰富,东方家这位太太平时只喜欢保养脸蛋,买名贵的奢侈品,家务事情她全然不会操心。当年打败东方家的第一任夫人,她凭借的可就是这张脸。 “沁沁。” 史佩佩挑选一些食物放在餐盘中,绝对不会令她的身材发胖,“前几天妈妈去打牌,见到御家老太太了。” “干什么?”东方沁喝了口牛奶,兴趣缺缺,“跟我有关吗?” “当然有关了,”史佩佩一把拉过女儿的手,满脸笑意,“老太太说了很喜欢你,还说要你跟天鸣多接触接触。” “御天鸣?” 东方沁霎时皱眉,“没兴趣。” “你这孩子!” 史佩佩抿起唇,又道:“所有人都知道御老太太偏疼这个孙子,而且我听老太太话里的意思,多半想要选你当御家的孙媳妇!” “不要!”东方沁丢掉手里的刀叉,反驳道:“妈你傻啊,御天鸣是御家的私生子,你想要我嫁给一个私生子吗?” “切!” 史佩佩抿唇偷笑了声,道:“这你就不懂了吧?御天鸣虽然是私生子,可是有老太太宠着,将来会怎么样还没人知道呢!再说了,御兆锡已经跟连家订了婚,咱们就算想也晚了一步!” “那我也不愿意。”东方沁沉下脸,神情很是抗拒。 她气哼哼抬起头,求助眼前的男人,“爸爸,你看我妈都想的什么啊?!” 东方啸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蓦然一笑,“沁沁,恐怕这次你妈妈说对了,咱们如果能够御家攀上关系,对于我们在安城的发展,绝对有力!” “爸!” 东方沁咬着唇,气的脸色发白。 眼见女儿转不过弯,东方啸摇了摇头,提着公文包离开。史佩佩送走丈夫后,又折身回来继续游说女儿,“以后不许在你爸爸面前这么任性。” 东方沁坐在沙发里,脸色阴霾,“妈,我对御天鸣没兴趣!” “那你对谁有兴趣?”史佩佩眯了眯眼,道:“匡家那个小子?” 顿了下,她眼底滑过一丝不屑,“他不过就是个医生,而且颜家跟御家能比吗?” 东方沁咬着唇不说话。 眼见女儿那副模样,史佩佩只能放缓语气,“妈妈可告诉你,东方露最近一直都在讨好你爸爸,而且如果她生了外孙,那咱们家就没咱们母女的位置了。” 东方沁脸色变了变,“我有办法对付她!” 伸手将女儿拥在怀里,史佩佩耐心的诱哄,“沁沁,妈妈断然不会害你,御天鸣那小子虽然出身差一些,但人英俊又年轻,你可以先跟他见见面,以后要怎么相处,妈妈不会强迫你的。” 听到这话,东方沁总算松了口气。 史佩佩打开皮包抽出一张纸条,含笑塞进她的手里,“后天你去见见,妈妈已经都约好了。” 低头扫了眼纸条上的地址,东方沁起身朝外走,心中犹豫不决。 ------题外话------ 这两天都在忙孩子考试的事情,所以更新时间不稳定!暑假开始,家里又只有我一个人带孩子,最近事情多,码字时间有些少,还希望大家体谅。明天争取多更一些哈,群么么~~ ......交流,吐槽,傍上书院大神, 人生赢家都在潇湘书院微信号xxsynovel (微信添加朋友-公众号-输入xxsynovel) 正文 088 他的恳求 翡翠山的投标项目,云深毫无意外收到匡氏的邀请函,顺利进行下一轮的PK比赛。金曼倚在桌前,左右仔细端详那张烫金卡片,越看心里越欢喜。 “老板,你真是太棒了。”金曼将邀请函摆放在书桌最醒目的地方,笑道:“其实匡氏不需要走这种程序了,直接把翡翠山给我们不就完了!” “自大!”连忆晨轻斥,嘴角微微扬起的弧度也透着笑意。 金曼摇摇头,“这是自信,我相信你一定可以。” “谢谢你的信任。”连忆晨笑了笑,眼底有什么闪过,“看你小嘴这么甜,中午请你吃好吃的。” 顿了下,她将签字笔放回笔筒,补充道:“叫上伊含,咱们三个一起。” “好的,我去定位置。”金曼拿起文件夹,美滋滋离开。 办公室少去金曼的叽叽喳喳,顿时安静不少。迎面摆放的那张烫金邀请函确实吸引人眼,连忆晨抬手摸了摸卡片的正面,唇角抑制不住的弯起。 如果最后结果真能如她所愿,这也算是她实现的第一个梦想。 眼角余光瞥见边上的手机,连忆晨怔了怔,随后点开微信发了条信息:我收到翡翠山项目的邀请函了,晚上有奖励吗? 盯着自己刚刚发出去的信息,她突然脸颊红了红。用词不当啊,她用了晚上,那个男人肯定要想歪啦! 犹豫间,男人信息回复过来:有。 还好还好,他没说什么过分的语言。 叮当—— 又是一条信息跟进,连忆晨挑眉扫了眼,却瞬间涨红了脸。御兆锡轻佻的语气,明目张胆出现在她的眼前:你想要什么姿势的奖励? 噗! 连忆晨握着手机,愤愤按下两个字:流氓! 流氓很想你。 她紧握的双手渐渐停住,视线定格在他发来的那条语言框中,整颗心都不自觉颤抖。她好像也很想念……流氓! 办公室的门被人推开,坐在转椅中满心沸腾的某人,并没看到有人靠近。 “晨晨。” 连少显发觉女儿低着头,小脸憋得通红。 “啊!” 过于惊讶的反应,致使手机掉落在地。连忆晨慌忙捡起来,“爸爸,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啊。”连少显抿起唇,见她把手机紧紧握在掌心,眼神不禁动了动。 “坐,”父亲突然出现,连忆晨有些措手不及,她指了指对面的椅子,脸颊的热度还没褪去,“找我有事?” 桌上最醒目的位置摆放着那张邀请函,连少显扫了眼,很是满意的点点头,“晨晨,爸爸对你很有信心。” 渐渐平复下心情,连忆晨眼底染笑,道:“我一定会努力。” 连少显侧过脸,紧紧盯着女儿的脸。连忆晨察觉到父亲的目光,忙低头扫了眼自己的身上的打扮,并没发现不妥,“我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 连少显摇头,继而笑出声来,“兆锡刚刚给我打电话,问我什么时候有时间跟他们家人吃顿饭,选定你们结婚的日子。” “那你怎么说?”连忆晨眼睛盯着脚尖,语气紧张。 “我还没说,要先问问我的宝贝女儿?”连少显故意玩笑。 “爸爸。” 连忆晨有些吃不住,起身走到他的身边,撒娇道:“你开我玩笑。” 女儿长大了,总有一天要离开。连少显心底不舍,但更多的还是欣慰。他抬起手,摸了摸女儿的头顶,眼神温和,“你怎么说?” 爸爸开口问她,自然还是想听她亲口说出来。不过这种女儿心事,连忆晨毕竟羞涩,她低着头,不知道要如何开口,半天才点了点头。 “想好了吗?”连少显轻声问。 连忆晨红唇轻抿,眼底全是温柔的笑,“想好了。” 望见她眼底那抹希冀的光,连少显心中的滋味复杂。曾经他把裴厉渊领回家时,满心希望的是他们能够走到一起。无论处于哪种目的,他当初都是真心把裴厉渊当作儿子看待! 可世事总是难料,他经过浮华,经过沧桑以后,如今看透很多,心境也发生了变化。也许是他错了,从一开始就错的离谱! “那爸爸就去回他。”连少显笑了笑,作势就要站起身。 连忆晨拉住爸爸的手,黑亮的眼眸眨了眨,“不要那么快嘛。” 不要快?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连少显也猜不出女儿到底什么意思。 “先拖拖他……”连忆晨轻咬唇瓣,神情尴尬道:“你先不要马上答应,让他着急一下,要不然我多没面子!” “哈哈……” 连少显忍不住笑出声,却也心中酸涩。女大终究不中留啊! “好,爸爸明白了。” 好丢脸是不是? 等到连少显离开后,连忆晨对着镜子拍了拍脸,脸颊那抹红晕更深。御兆锡你真是太讨厌了,为了你,她可是应该说的不应该说的,全都说了! 走廊亮着灯,连少显双手垂在身侧往回走,脚下的步子又快到慢,直至秘书从他身后追上来,“董事长,您要去哪里?” 听到声音,连少显脚下步子一怔,缓缓转回身。 “裴经理在办公室等您。”秘书往前半步,朝着他的办公室大门走去。连少显薄唇轻抿,扫了眼对面那扇落地窗后,才转身进去。 “连叔。”裴厉渊从椅子里站起身。 连少显笑了笑,按住他的肩膀示意他不用起来,“坐着说。” 裴厉渊坐在他的对面,将带来的文件夹朝他推过去,“这几份报告我都看过来,比较可行。晨晨最近忙着翡翠山的项目,所以我找您签个字。” 连少显点了点头,伸手翻开资料夹后,眉头不自觉的皱起。须臾,他抬手揉了揉眉心,神情渐渐沉下来。 “有问题?”裴厉渊狐疑的问。 “没有。”连少显否认。 裴厉渊耸耸肩,从笔筒里抽出一支签字笔放在边上,“那您签个字,我吩咐他们跟进。” 对面的男人迟迟未动,裴厉渊再次蹙起眉,却见连少显轻轻合上资料夹,神色沉稳:“我不用签了,有你的签字就行。” “这个……”裴厉渊薄唇动了动,“按照云深的规定,我应该找我的上一级决策。” “厉渊。” 连少显将资料夹推回到裴厉渊的面前,问道:“上次的事情,委屈你了。” “不会。”裴厉渊伸手拿回那些资料夹,声音并无任何起伏,“连叔对我有恩,我应该回报你。” 闻言,连少显蓦然勾起唇,“好,你去忙吧。” “嗯。”裴厉渊站起身,抱着资料夹转过身的那刻,眼底的神情瞬间凛冽。 眼见前方的那团身影消失,连少显才拉开抽屉,按照记忆中的位置,摩挲着摸到一个白色药瓶。拧开瓶盖,他抠出一颗白色药片吞进嘴里。 “裴经理。”秘书见他出来,立刻将他身后的大门关上。 裴厉渊单手插兜,慢悠悠的开口,“董事长刚去过哪里?” “刚从总裁那里回来。”秘书如实回答。 男人点了点头,没在多问,拿着资料夹径直离开。他没走几步,兜里的手机就在响。 打开是条短信,男人读后,眸色一沉。 电梯后面有安全通道楼梯,裴厉渊压着脚步声进去,墙角站着个人,见他出现,立刻跑过去,“厉渊哥哥。” 她一说话,屋顶安装的声控灯立刻亮起来。裴厉渊蹙眉把她拽到墙角,道:“有事?” “你要的东西。”欧新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得意的塞到他的怀里,“我可是好委屈才搞到的,你要谢谢我。” 裴厉渊并没立刻打开,他将信封收起来放进内侧口袋,对着怀里的人笑了笑,“谢谢。” “不够!”欧新月双手圈住他的脖子,踮起脚尖朝他靠过去,“晚上我去找你?” “今晚我有应酬。” 裴厉渊掌心贴想她的脸颊,道:“明天我请你吃饭?” 欧新月撅起嘴,裴厉渊一低头,在她脸颊亲了亲,“乖,我明天找你。” “好吧。”欧新月只能退而求其次。 “等等。” 男人一把将她拉回来,压低声音叮嘱道:“你最近都不要闹事,安安分分做你的事情。还有在家的时候,也要安分点。” “怎么了?”欧新月目露不安,“是不是连叔叔发现了什么?” “没有。”裴厉渊拍拍她的肩膀,安抚道:“我只是提醒你要小心。” “吓死我了。”欧新月松了口气,半响才依依不舍的转身离开。 脚步声远去后,灯光很快覆灭。裴厉渊单手插兜站在原地,熟练的摸出一根香烟点上。黑暗中,只有他指间的红色火星忽明忽暗,那一抹殷红,宛若致命的毒。 午休时间,多数人都在吃饭,唐言并没浪费时间去餐厅,只要助理帮她买了便当,独自坐在办公室里边吃边看设计图。 不多时候,有人敲门进来,显然并不是她的助理,“唐小姐,您要的资料。” “放下吧。”唐言指了指桌面,同时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那里面塞满钞票。 那人拿过信封扫了眼,满意的离开。 唐言站起身将大门关上,然后才回到转椅里,将刚刚送来那份资料打开。她红唇紧抿,逐行细看后,俏脸的神情稍稍难安。 匡玉这人跟外界传言差不多,为人低调,不喜欢结交朋友,没有特别嗜好,也没有什么值得研究的绯闻。对于一个有钱的中年男人来说,倒是令人刮目相看。 “没有突破点吗?”唐言挽起唇,一时间也很难找出她认为有价值的地方。翡翠山这块地,对于东方集团从商业角度来说,并不具备太大的价值。前有云深的珈蓝湖,后有御氏的晚平湾,即便他们能插一脚进来,也不会太占有利的趋势。 不过东方啸如此大费周章的想要拿下翡翠山,不仅仅是要跟云深斗那口气,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东方啸想要在安城立足扎根。 占有一席之地,这是东方啸最深,也是最大的终极目标。 午后吃过饭,树上的知了就开始叫。素西堂里倒是比外面凉快,可终究也是伏天,难免也有酷暑的难熬。 “老太太,您吃块冰镇西瓜降降暑。”舒霞端着切好的西瓜过来,御老太太坐在石桌前,她贴心的取过一个蒲团垫在老太太的身下。 “几点了?”御老太太接过西瓜,随口问了句。 舒霞扫了眼西侧的落地钟,回道:“快三点了。” “你有没有叮嘱天鸣,今天要准时去,不准迟到?”老太太咬了口西瓜,满脑子都在操心孙子的事情。 “嘱咐了嘱咐了。”舒霞笑道,拿着蒲扇站在老太太身边,“刚才大少爷出门前,我又特意跟他交代一遍,您放心吧,既然是您选的人,大少爷肯定会去的,他最听老太太的话了。” 听到这话,御老太太总算笑了笑。是啊,天鸣这孩子从小就听她的话。 “老太太,”舒霞摇着蒲扇,陪她聊着天,“您眼光真好,那东方家的二小姐又漂亮又有学问,那小脸长得水嫩嫩的,跟咱们大少爷多般配啊!” 御老太太咬了两口西瓜就放下,年纪大了不敢多吃,“希望天鸣能喜欢。” “肯定喜欢,”舒霞拉开椅子坐在她身边,想到什么又轻哼了声,“不过大户人家的女儿都娇养些,只要不像咱们现在这位少奶奶才好。” 御老太太突然抿起唇,脸色也有些难看。 舒霞见她变脸,又适时的进言,“您当初要不是看中连家人定单薄,也不会选她当您的孙媳妇。不过这个连忆晨看似简单,却根本没把您放在眼里。” “你的腿怎么样?”老太太转移了话题。 舒霞撇撇嘴,眼底难掩愤恨,“阴天下雨还是有些疼。” “找个中医好好调理下。”御老太太拍了拍她的手背,舒霞眼眶一红,委屈道:“还是老太太心疼我。” 舒霞作势擦了擦眼睛,御老太太扶着桌子站起身,脸色略沉:“我乏了,扶我进去躺躺。” “是。”舒霞放下手里的蒲扇,小心翼翼把老太太搀扶进去。她的膝盖自从上次受伤后,一直不能走太快,天气变化也会酸疼,这笔帐她一定要好好算! 下午三点钟,东方沁如约来到市中心的一家咖啡厅。她来之前心情十分纠结,但终究还是抵不过母亲的百般游说。 高级咖啡厅中,客人不多。东方沁到的时候,直接被店员带来预订好的位置。 店里装修的风格精致浮华,格调高雅。东方沁看过水单,只点了一杯冰咖啡。 等人她素来没有耐心,明明约见面的时间是三点整,可已经过去十分钟,她还没见到御天鸣的人影。 搞什么鬼? 东方沁拉长了脸,心底已有不耐。她掏出手机发了条信息出去,沉着脸坐在椅子里。再等十分钟,如果他不出现,她立马走人! 骄阳似火的午后,一辆明黄色跑车强劲的马达声穿过大街小巷。男人车速奇快的将车停在一家咖啡店外,又坐在车里沉了沉,才推门下来。 叮—— 店门一阵响动,服务员朝着进来的男人走过来,“先生,您几位?” 御天鸣上身穿着一件浅蓝色衬衫,前面三颗钮扣松散的解开,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懒散,“找人。” “您有预约吗?” 店里客人不多,御天鸣很容易见到坐在窗前沙发的女人,他摆了摆手,抬脚往前走过去。 “嗨——” 对面的椅子突然被人拉开,东方沁抬起头,男人一屁股坐在她对面,微抿的嘴角染着几丝笑,“你来很久了吗?” 东方沁眯了眯眼,对他谈吐礼貌并不满意。既然迟到了,总要道个歉吧? “十五分钟。”东方沁微微一笑,语气拿捏得当,也听不出来是不是生气了。她挑眉盯着对面的男人仔细打量,长得倒是还不错,虽然没有御兆锡那么美,但五官也有相似的地方。 “你要喝什么?”东方沁主动开口,御天鸣扫了眼她的杯子,笑道:“跟你一样吧。” 东方沁怔了怔,随后叫来服务员点了杯同样的冰咖啡。 因为御天鸣在御家的尴尬身份,外面人对他知道的不多,议论倒是不少。东方家也并非安城本地人,所以东方沁这是第一次见到御天鸣。 这种场合见面,对于东方沁来说,并不算满意。想她东方家堂堂的二小姐,怎么也该是男人上跟着的对象吗? “你……” 东方沁话还没出口,对面的男人已然眼波轻佻,“你的衣服很漂亮。” 今天出门前,东方沁特别选了条暗红色的修身裙。她肤色白,身材也高挑,穿这个颜色很显气质,这还是唐言教她的搭配技巧。 “真的吗?”东方沁脸颊微红,任何女人对于一个英俊男人的夸奖,都会有脸红心跳的反应。 “不错。”御天鸣端起冰咖啡喝了口,也不知道他嘴里的不错,到底是指东方沁的衣服,还是指他手里那杯咖啡。 包里的手机适时响起来,东方沁拿起电话,笑眯眯的接听,“喂?” “二姐。” 唐言带着遮阳帽走在街上,疑惑道:“你要我这个时间给你电话,有什么事情吗?” 东方沁勾起唇,碍于御天鸣在对面,并不能明说。刚才她还没见到人,生怕传言有误,所以让唐言到时候给她打个电话,方便她脱身。 不过现在看来嘛,这个电话似乎有些多余。 “没什么事,”东方沁微微低下头,躲开御天鸣太过炙热的眼神。她抬起一只手捂着听筒,小声道:“你在哪里?” “我在逛街啊。”唐言买了不少东西,提着袋子走在外面,感觉很热。 咖啡店的落地窗通透,御天鸣无聊的望向窗外,隔着一条步行街,他无意间瞥见走在斑马线中的那道人影。 “回来再聊。”东方沁很快挂断电话,却见御天鸣已经站起身。 “不好意思,我还有事。”御天鸣起身招来服务员,将账单结好。 东方沁瞬间跨下脸,冷声道:“是吗?那你去忙吧。” 她提着皮包转过身,迈步就要离开。 “送你的。” 男人突然勾住她的手腕,指间捏出一条白金镶嵌钻石的手链。说话间,他拉过东方沁到身前,并且帮她将手链戴好。 “喜欢吗?”男人火热的胸膛抵在她的面前,东方沁一怔,脸颊咻的蹿红。对于她的反应,御天鸣并没任何意外,他看得太多了。 “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能要。”东方沁伸手要把手链取下来,御天鸣掌心轻抬,伸出两指轻轻捏住她的手背,“不给我面子?” “不是。”东方沁摇头。 “那就行了,”御天鸣薄唇微勾,眼角余光扫了眼窗外,抬手在她肩头轻拍,“你开车了吗?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 东方沁神情不自然的往后退开半步,“司机在外面等着。” 御天鸣点了点头,将她送到咖啡厅外面。东方沁提着包站在路边,就听他笑了笑,道:“我们下次再约。” “好。”东方沁欣然点头,弯腰坐进车里。 司机发动引擎将车开走,东方沁坐在后座,手指轻拨腕间那条亮闪闪的手链,慢慢勾起一抹笑。 下午这个时段很难打到车,唐言站在路口等待好久,都不见空车。她无奈掏出手机要打给司机,面前突然停下一辆明黄色跑车。 车里的男人降下车窗,含笑的眼眸朝她睇来,“言言,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天鸣。”唐言怔了怔,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他,“刚回来不久。” “上车,我送你。”御天鸣打开车门走过来,一把拉开副驾驶的门。 唐言犹豫了下,提着东西弯腰坐进去。 傍晚回到御苑,连忆晨脚步轻快的往楼上走。卧室的门开着,她前脚踏进屋,坐在桌前的男人便对她招招手。 “过来。” 连忆晨乖乖走到他的身边,御兆锡伸手将她拽入怀里,那张俊脸转瞬抵在她的眼前,“给我支个招吧。” “支招?” 她皱眉,“什么招?” “讨好未来岳父的招呗。” 御兆锡掌心轻抬,薄唇紧贴她的耳根,“你说怎么办?快点帮帮我……” 他的语气带着几许哀求,连忆晨唇角弯弯,心底软成一团。她抬起双手环住他的脖子,整个人彻底放松依偎在他的怀里。 这个忙,她要不要帮呢?! ------题外话------ 今天很多字对不对,嗯哼!看到大家的担忧,亲妈只能说,文还长着呢,这线索人物才刚一个个放出来,所以大家不要急,好戏都在后面呢! ......交流,吐槽,傍上书院大神, 人生赢家都在潇湘书院微信号xxsynovel (微信添加朋友-公众号-输入xxsynovel) 正文 089 心不由已 卧室的门开着,这屋里的一切都遮掩不住。连忆晨挣扎着想往后退,但她身前是那个坚如磐石的男人,身后是一张巨大的书桌。 她往前那是自投罗网,可她往后,结局也好不到哪里去?! “御兆锡,你别闹了。” 连忆晨坐在宽大的书桌上,双手护住胸前,试图跟他讲道理,“马上就要吃晚饭了,你这样闹太不好了!” “我们可以吃宵夜。”男人端坐在她面前,那张完美的脸庞不见一丝慌乱。 晚饭改成宵夜,这男人真不是一般有才! 连忆晨语塞,小屁股慢慢往后挪,躲闪着他伸过来的手,“我好饿,等不到宵夜。” “饿?” 男人挑了挑眉,抬起食指对她勾了勾,“那你快点过来。” 呼! 这混蛋软硬不吃,不带这么玩的!连忆晨深吸口气,脸色有些难看,“我真的要生气了!” 威胁这招数对御兆锡来说基本没什么用,可她那副无计可施的模样特别有意思。御兆锡耸耸肩,摊开双手在她面前,道:“我可什么都没做。” 还没做? 连忆晨蹙起眉,他都已经把她逼迫到无路可退的路上了,还敢说什么都没做?!她抬起胳膊扫了笑下,手肘恰好碰到桌上什么东西。 吧嗒 连忆晨忙转过头,就见桌上摆放的那个小黄人卡通玩偶被她碰倒了。她伸手把那个小东西拿起来,举在手里笑嘻嘻的说道:“御兆锡,你喜欢这种东西?” 男人深邃的眼眸眯了眯,“有什么不可以?” “呃……”连忆晨咂咂嘴,“没有不可以,但我觉得那是小孩子才会喜欢的。” 御兆锡抿起唇,抬手将小黄人的玩偶拿回来,重新摆放在原来的位置。他双手撑在桌前,锐利的眼眸直勾勾射向她,“你是要一直坐在这里吃宵夜呢,还是现在乖乖让我摸一下,然后下楼吃饭?” 摸一下? 连忆晨鼓着腮帮子,心底有个声音呐喊:请问您想怎么摸呢? “啊!” 失去耐性的男人终于伸出魔爪,连忆晨吓得又往后退,但她已经坐在桌沿,这次躲闪整个人失去平衡,直接就从桌上滑下去。 隔着一张巨大的桌面,连忆晨只看到御兆锡修长的双腿一跳,在她摔下去前,便将她整个人都扣在怀里。 “唔!” 人虽没摔在地上,但她鼻尖狠狠撞在御兆锡的胸前,被撞的鼻子发酸,眼睛都要流泪了。 “没事吧?”御兆锡站稳脚跟后,急忙捧起她的脸。 脸上没有伤,鼻子好像撞到了。 “没有。”连忆晨揉着鼻尖,眼眶酸酸的难受。 御兆锡松了口气,想到什么后又抬手在她脸颊掐了下,“这样都能摔,你是有多笨?” “我才不笨!” 被骂的人立刻出声反抗,回嘴道:“都是你逼的。” “你要是让我摸一下,能逼你吗?” “我为什么要让你摸啊?” “因为我想。” “……” 屋里这两人唇枪舌剑,屋外的人却是汗流浃背。这么唧唧歪歪的台词,佣人听的脸红心跳,想离开又不敢,想进去更不敢! “少,少爷……” 佣人憋的一脸通红,终于鼓起勇气开口。 外面有人?! 连忆晨惊悚的抬起头,却见御兆锡勾起唇,道:“说。” “晚饭准备好了,老爷请您和少奶奶下去。” “知道了。” 佣人一溜烟跑下楼,连忆晨狠狠推开面前的人,双手撑着桌面跳下来。太烦人了,每次她都是因为这个男人出丑! 餐厅中的水晶吊灯光线昏黄,连忆晨跟着御兆锡身边下楼,两人相继走进餐厅。 “爸。” “坐。”御坤正在欣赏女儿下午新作的巧克力,眉间染着微微笑容,“做这么多,能吃完吗?” 御筝将巧克力盒子小心翼翼收好,“我才不会吃呢。” 扫了眼御筝手里的巧克力,连忆晨霎时低下头。这丫头最近迷上手工巧克力,每周都要去做,而且每次都会分给她一些。 吃太多这些东西,可是要发胖的。 “大嫂,你的在楼上,我等下给你哦。”果不其然,御筝又开口。 连忆晨干笑了声,一时没想到方法拒绝。 佣人们将饭菜准备好,御坤心情颇好的招呼大家吃饭。他最近倒是经常在家,而且在家用晚饭的次数也明显增多。 不过今晚他的小女朋友,倒是没见人影。 御坤没看到人,也狐疑的问:“冉小姐呢?” “冉小姐出去买东西了。”佣人如实回答,自从搬入御苑,冉漾没有一天不去购物。 桌上的饭菜颇合口味,御坤并没多问,神情也看不出喜怒。 连忆晨偏过头,留心御兆锡的表情。她想起自己家里的广碧云,不自觉也把御兆锡带入到她的心情里。 显然御兆锡的承受力要比她好,压根没有什么不悦。 “HELLO。” 饭刚吃到一半,冉漾提着大包小包进来,“哈尼,我回来了。” 她把购物袋往沙发里一丢,立刻跑到御坤身边坐下,“好饿,饿死了。” 御坤笑了笑,拿起一双快递递给她,“吃吧。” “谢谢哈尼。”冉漾低头扒拉几口饭,然后想起什么,转身指挥佣人,道:“把那个红色袋子给我拿过来。” “是。”佣人应了声,忙跑过去找。 “我给你们都买了礼物。”冉漾放下筷子,接过袋子打开后,先从里面抽出一个深棕色礼盒,递到御坤面前,“哈尼,这是我送你的手表。” “快点看看。”冉漾催促身边的人,御坤含笑把盒子打开,深邃的双眸动了动。 “喜欢吗?” 御坤勾起唇,道:“还不错。” 蓝宝石镜面,满盘钻石镶嵌,这种浮华外露的款式,早已不适合他这个年纪佩戴。 冉漾得意洋洋的笑出声,又掏出另外两份礼物,分别放在御筝和连忆晨面前。 两份包装相同的礼物盒,连忆晨动都没动,大概都能猜到是什么。 桌上的手机响了声,御坤起身走到餐厅外面去接电话。他声音不高,隐约还有笑声传过来,好像是跟老朋友通话。 “这是你的。” 一个包装精致的银色礼盒突然出现,冉漾笑吟吟弯起唇,目光温柔的看向坐在椅子里的御兆锡,道:“我特别为你选的。” 御兆锡并没伸手接,依旧低头吃饭,淡淡回了句,“谢谢。” “不客气哦。”冉漾开心的眯起眼睛,无视他的淡漠,将礼盒放在他的边上。 御筝没有注意到这些,她一边吃饭一边看手机,偶尔还会自己笑笑。可连忆晨就坐在冉漾对面,当她望向御兆锡时眼底的那抹亮光,令她整个人都感觉不舒服! 须臾,御坤挂断电话回来,冉漾帮他拉开椅子,还殷勤的主动夹菜,“哈尼,你要多吃点。” “乖。”御坤对待小女友的时候,总是和颜悦色,一派宠溺。 这顿饭瞬间变的索然无味,席间御坤又问了跟连家吃饭的时间,御兆锡只说最近有些忙,约的过几天。 御坤没有多问,这件事全权交给儿子。 用过晚饭,御筝第一个捧着手机跑回楼上。御坤跟儿子坐在客厅里谈起公司的事情,冉漾坐在沙发里摆弄她买的东西,似乎并没有任何异常。 可连忆晨总觉得心里不舒服,她今晚没有先离开,始终陪在御兆锡身边,直到一起上楼。 “喂。” 回到卧室,连忆晨把门关上后,戳了戳身边的男人,“什么礼物?” 御兆锡怔了怔,想起来那个礼盒。他瞥了眼连忆晨的表情,扬手把盒子丢给她,道:“你看吧,我去洗澡。” “哦。” 浴室的门关上后,连忆晨才把礼盒拆开。她在打开前,曾经想象过很多种东西,只是在亲眼见到的那刻,还是感觉惊讶。 袖扣。 冉漾的礼物竟是一对镶钻的袖扣! 啪! 连忆晨盖上礼盒,脸色沉了沉。领带、袖扣、钱夹这类东西,只有关系很亲密才可以送的,难道她不知道吗?! 讨厌死了! 她抿唇靠坐在沙发里,黑眸紧紧盯着礼盒,不久后抬起手,朝着墙角丢过去。 吧嗒!礼盒恰好被丢在书柜后面,连忆晨满意的笑了笑,终于舒了口气,起身走去衣帽间里面,换衣服。 男人洗好澡出来,卧室里已经光线昏暗。 床上鼓着一个包,御兆锡腰间围着条白色浴巾,掀开被子趴上床,“怎么不洗澡?” “不想洗。”连忆晨背对着他,声音倒是听不出什么不对。 御兆锡单手撑在她的身侧,眼角余光瞥见她紧蹙的眉头,还有那双含怒的眼眸,不禁慢悠悠勾起唇,“怎么了?谁惹你生气?” “没有。”连忆晨依旧否认。 御兆锡擦干头发后将毛巾丢掉,掌心在她后腰轻拍,故意问她:“礼物你看了吗?是什么?” “礼物啊,”连忆晨拉长声音,明显在想借口,“我刚刚拆的时候不小心手滑,盒子飞走了。” “飞走了?” 男人压着笑,“飞去哪里?” 还敢问?连忆晨深吸口气,气哼哼推开他的手,“不知道!” 话落,她一把抽出被子,蒙住脑袋不在搭理他。 哎哟,生气了! 御兆锡憋笑都要憋出内伤,他关掉床头灯后,一把将把自己闷的满头汗的人解救出来,翻身把她压在身下。 “连忆晨,你也很小气。” 黑暗中,他的眼睛特别明亮。连忆晨心底有些泛酸,手指一下下戳在他的胸口,“御兆锡,我讨厌你。” “为什么讨厌我?”男人薄唇微勾,那双隽黑的眸子直勾勾盯着她。 为什么? 连忆晨心跳不断加速,因为他总是轻易就把她心搅乱了。 “这种醋你也吃?”男人薄唇落在耳边,连忆晨全身不自觉抖了下,想要躲开他,但他铺天盖地的气息已经将她彻底包围。 汗水交织缠绕的那刻,连忆晨仰起头,男人那张完美的俊脸近在咫尺,他眼底的那片火热跟他此时身体的温度等同,这一刻,她彻底明白,她其实也早已燃烧其中,无可自拔。 窗外月色皎洁,御筝洗过澡坐在窗前,将她白天做的巧克力拿出来细心的分拣,“这块好看的是他做的,难堪的是我做的。” 她一边说,一边捏起所谓好看的那块,丢进嘴里。 “嗯,把他吃掉!”御筝眯起眼睛,眼底的狡黠明显。她一口气吃了几块巧克力后,又把剩下的动妥善保存好。 桌上的手机一直都没响,御筝看了看时间,沉不住气的把电话拨过去。 铃声响过不久,对方便把电话接通,“喂。” “你没有按时给我电话。”御筝撅着嘴,语气微有不悦。 电话那端的男人笑了笑,道:“我刚应酬完,正在开车。” “这样啊,那我原谅你吧。”御筝自圆其说,心情转好的跟他聊天,“今天有两件事跟你分享,一件开心的,一件不开心的,你要先听哪个?” “不开心的吧。”裴厉渊双手握着方向盘,耳朵上带着蓝牙耳机。 “我家里搬进来一个很讨厌的女人。”御筝咬着唇,提起冉漾时明显透着厌恶,“我不想看到她,为什么爸爸要让她搬来?” “呵呵……”裴厉渊抿唇笑了笑,低沉磁性的嗓音在这样幽静的夜晚,散发着浓浓的魅力,“那你可以把她赶走。” 听到他的话,御筝黑眸一沉。 “还有开心的是什么?” 御筝敛下眉,紧蹙的眉头蓦然一松,“对,还有开心的事,厉渊我告诉你哦,我哥哥和大嫂快要结婚了。” 她拿着手机趴在窗边,笑道:“厉渊,我很喜欢大嫂,她在我心里是除了哥哥以外,我最喜欢的人了。” 裴厉渊将车停在路边,握着方向盘的五指缓缓收拢,“是吗?” “嗯。”御筝隔着话筒,把心底所有的心事都跟他说:“就算是唐姐姐,我都觉得她没有大嫂好。” “唐姐姐?” 裴厉渊眯了眯眼,“谁是唐姐姐?” “呃……” 御筝意识到做错话,急忙捂住嘴,“我不能说了。” 车里的男人微微低着头,深邃的双眸滑过一丝厉色。他轻笑出声,语气惯有的温柔,“好,你不愿意说就算了。” 顿了下,他又道:“早点休息吧,晚安。” 啪—— 电话挂断,御筝望着发出滴滴忙音的手机,闷闷不乐起来。厉渊是不是生她气了? 翌日早上,御兆锡起床后,习惯早泳。只不过今天刚到泳池,就发现水里竟然有人。 “早。” 冉漾带着泳镜缓缓游到他作站的位置,“你也喜欢早泳吗?” 见他不说话,冉漾也不生气,双手扶住栏杆从泳池中走上来,“今天天气很好。” 她身上穿了件红色比基尼,白嫩的肌肤,纤细的腰肢,还有两条修长的美腿。御兆锡薄唇不自觉抿成一条直线,道:“谁让你来这里游泳的?” “这里不是泳池吗?”冉漾故作惊讶。 御兆锡勾了勾唇,双手插兜站在她的面前,“冉小姐,你真把这里当作你的家了吗?” “难道不是吗?”冉漾往前一步,优美的胸前曲线令她自信满满。 佣人们都没起来,泳池前只有他们两个人。御兆锡不想跟她多加纠缠,转过身往楼上走。 “昨天送你的礼物,喜欢吗?” 身后有人开口,御兆锡微微侧目,只见冉漾披着白色浴巾,嘴角的笑容灿烂,“那是我特别为你选的。” 御兆锡淡漠的收回视线,抿唇回到楼上。 望见男人离去的身影,冉漾眼底的笑一点点散开。安城第一美男,果然名不虚传。 自从收到翡翠山竞标的邀请函,连忆晨每天的工作量有增无减。她基本每天都需要翻看大量的设计图纸,一处细节一处细节的修改。 有时候不过一个扶梯,但她都会反复斟酌几天,力求尽善尽美。 助理几次进来催促,连忆晨终于准备结束今天的工作。 “你下班吧,最近辛苦了。”她不能下班,助理自然也不能走。 “总裁比我更辛苦,”助理将明天需要的所有资料,全都整理好,放在她的桌上,“您也早点回去休息。” 连忆晨满意的点点头,助理离开后,她把最后那张图纸看完,也把电脑关掉。 连续十个小时盯着电脑屏幕,眼睛也受不了。连忆晨滴了两滴缓解疲劳的眼药水,稍微休息了一会儿,便收拾好东西离开。 她提着包刚出云深大厦,远远就见到路边那辆熟悉的跑车。 “总算出来了。”御兆锡侧身倚在车前,语气不满。 连忆晨没有想到他来,笑着跑向他,“你怎么来了?” 御兆锡一把扯过她的皮包,把里面的手机拿出来,发现手机屏幕是黑的,“怎么不开机?” “呀,我忘了。”连忆晨早上一进办公室就开始工作,其他事情压根都没去想。难怪她感觉今天手机很安静,原来没开机。 她拿过去急忙按住开机键,很快手机就收到很多信息。最后那条信息,来自于一个小时前的御兆锡。 “对不起,让你等很久。”连忆晨歉然的笑。 御兆锡刚才确实很急,但这会儿看到她的人,反倒没有那么生气了。他蹙眉盯着她的眼睛,问道:“晚饭吃了吗?” “吃了。”连忆晨点头,助理给她准备的快餐。 御兆锡沉下脸,早知道她吃了,他就不要饿着肚子等她了。 “你吃了吗?” “……吃了。”男人傲娇的回了句。 “哦。”连忆晨有些失落,原本她还以为他是特意来接她下班的,却原来不是哦。 “走吧。”御兆锡牵过她的手就要上车,连忆晨反手拉住他,道:“等等。” 今晚月色明亮,连忆晨画了一天图纸很累。她打开皮包拿出半截粉笔,找了块地势平坦的空地画了格子,然后对他招手,“陪我玩。” 又玩这个? 御兆锡嘴角抽了抽,他可以选择不吗? “快点啊!”连忆晨脱掉高跟鞋,一只脚已经踩进白线内。 看起来是不能选择了! 不多时候,御兆锡抿唇走到她的身边,又被她命令脱掉皮鞋。光脚跳房子,才是最好的! 将近九点钟,唐言才关灯离开办公室。秘书还守在外面,见她出来,立刻站起身,“唐小姐,您忙完了吗?” “可以下班了。”唐言揉了揉酸疼的眉头,提着包往外走。 “唐小姐。” 秘书后面追上来,递给她一个纸袋,“这是董事长给您的。” “董事长?”唐言怔了怔,袋子里面是一个包围杯。 “是,”秘书将袋子给她,道:“董事长说您最近工作辛苦,这里是参茶,等你下班后喝一点。” 唐言接过袋子,转身走进电梯后,嘴角才牵起淡淡的笑。 下楼时,早有司机在等。唐言坐进车后座,疲惫的精神终于能有片刻的放松。最近这段时间,她工作真是太拼命了。 不过看到那个保温杯,她所有的辛苦付出都是值得! “开车。” “是。” 司机将车发动起来,这个时间已过高峰期,司机直接将车开上大道。 傍晚的马路,车流量不多。唐言微微降下车窗,饶有兴味的欣赏这座城市,此时拥有的这片宁静安逸。 连续的修改图纸,她神色早已疲惫,喝杯参茶提提神,倒是极好的。 前方路口指示灯转红,司机将车速减慢。唐言打开袋子拿出保温杯,掀开盖子那刻,一股淡淡的人参味道扑面而来。 “唐小姐,您最近工作都很晚。”司机闲时主动搭腔。 最近下班时间很晚,东方啸特别安排一名司机接送唐言,也算是对她的优待。唐言笑了笑,并不想多说,“是啊,最近公司有个很大的项目。” 司机四十来岁,长相很忠厚,也不会乱说话。大抵都是闲话家常,绝不会多问多看。 “哎哟,这么大的女孩子还喜欢玩跳房子,我女儿也很喜欢。”司机看到路边那对男女,不禁玩笑道。 唐言抬头望张过去,嘴角的那抹笑就此定格住。 昏暗的路灯下,男人微微弯下腰,赤脚踩在地面上。他偏过头看向落在身后的那人,潋滟唇角勾起的弧度温柔,“信不信,你还是输?” “不信!” 连忆晨炸毛,打台球输也就算了,跳房子可是她从小玩到大的游戏,她还能输?! “好,让你心服口服。”御兆锡蓦然一笑,连忆晨却被他的笑脸搞的心神不宁。 男人微蜷的双腿被路灯拉开一道很长的剪影,他轻巧的跳进房子最后的格中,展开双臂伸向身后的人,“来吧,往我怀里跳。” “呜呜呜,御、兆、锡——” 输了还要这样被奚落,连忆晨气的要吐血。 指示灯变绿,司机一脚油门踩下去,车轮平稳驶过减速带。车身上下起伏了下,唐言端着的保温杯中,有滚烫的热茶飞溅出来,洒落在她的手背上。 皮肤被烫疼,唐言缓缓低下头,眼底一片寒气四起。 ------题外话------ 咳咳,这两位同学如此明目张胆的秀恩爱,可有想过小唐同学的感受吗?!哇咔咔~~ ......交流,吐槽,傍上书院大神, 人生赢家都在潇湘书院微信号xxsynovel (微信添加朋友-公众号-输入xxsynovel) 正文 090 约他见面 晨光明媚的早上,司机将车停在一栋现代感极强的高级写字楼外。亮金色楼层外沿,镶嵌着巨大的艺术字,‘东方集团’这四个字的字框周围都用霓虹射灯围绕起来,傍晚亮起时异常耀眼。 司机将车停在大厦外,唐言抬起头,让人目眩的仰视感却能令她振奋。 电梯门打开,唐言提着包往前走,办公室外的秘书看到她出现,立刻小跑过来打招呼:“唐特助,早。” 唐特助? 唐言怔了怔,“早。” “言言。” 身后有人过来,秘书扫了眼来人,立刻垂下头,“二小姐。” 东方沁点了点头,秘书便转身离开。 “二姐,”唐言眉头轻蹙,疑惑道:“怎么回事?” 东方沁笑嘻嘻拉着她手,朝里面走,“进去说。” 秘书送进来两杯咖啡,东方沁拉开椅子坐下,盯着对面的人笑了笑,“你打开公司内部邮件,看看就明白了。” 唐言依感疑惑,但还是按照她的话,点开东方集团内部邮件。 点开最新的那封邮件,一张红色任命状映入眼帘,副总经理助理。唐言眯了眯眼,握着鼠标的五指不自觉收紧。 “怎么样?开心吗?”东方沁嘴角含着笑,道:“我昨天跟爸爸要求的,我说你工作能力强,又能帮我,必须做我的助理。” “谢谢二姐。”唐言唇间的笑容温和。副总经理助理,明着看好像是升值加薪,可当初唐言是以设计师的身份进入东方集团的,如今东方沁这么做,是对她起疑心了吗?! “我们的目标一致,只剩下大姐就好对付了。”东方沁抿了口咖啡,眼角的厉色阴霾。 “二姐,我的目标只是帮你,其他都与我无关。”唐言勾了勾唇,望向她的视线并无一丝杂念,东方沁盯着她看,半响才收回目光。 “是吗?”东方沁轻捏着手中的杯子,慢悠悠看向唐言,眼底那抹笑却不达眼底。 望见她的眼神,唐言心底咯噔一下。最近都在忙着准备翡翠山的设计,某些行为上或许不当,一定是被东方沁察觉到什么。 “听说御兆锡快要结婚了?” 果然东方沁又把试探指向那边,唐言敛下眉,许久才失落的开口,“二姐,你知道我的出身,所以我不可能嫁给他。” 这倒是! 东方沁表面不露声色,可心底早已幸灾乐祸。到底还是她妈妈有远见,当初以死相比才没有让唐言姓东方,真是万幸! 当初东方沁还存着一些心思,想要唐言跟御兆锡攀上关系,但如今她既然能够搭上御天鸣和御家的话,那就完全没必要给她自己埋下一条隐患。 既然她想要唐言做帮手,那她就必先确定,她找来的帮手不会反过来咬自己一口! “可是言言,你以前不是很自信吗?”东方沁想到什么,又继续试探:“还是说,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没有。”唐言目光直视她的眼睛,东方沁当真看不到半点躲闪。 顿了下,唐言秀气的眉头动了动,眼底流露出浓浓的失落,“也许是我错了,男人的心总是容易变的。” 说这话时,唐言语气很低,那双明亮的眸子黯淡无光。东方沁紧紧盯着她那一刻的表情,终于松了口气。唐言的表情绝对不是伪装出来的,就好像每次她给匡穆朝打电话,总是没人接听时,她脸颊的表情也是如此。 “好了,就算二姐没说。”东方沁拉住她的手。 不多时候,秘书进来通知东方沁,说东方啸让她过去一趟。 “你忙吧,过去看看。”东方沁整了下身上的衣服,便转身离开。 唐言亲自送东方沁出去,等她回到办公室时,脸上的神情瞬间阴霾。落地窗外的视野不够高,她看不到蓝天白云,只能看到拥挤的街道,拥挤的人流。 明明她们三个人的身上,都流着相同的血液,可偏偏她要活得如此卑微可怜。甚至于她要卑躬讨好东方沁,还要不时把她自己的难堪伤疤揭露出来,才能博取东方沁的信任?! 哼! 这种日子,她已经过够了! 通透的玻璃窗发射出来的那张娇艳容颜,透着寒意。唐言双手环胸,挑眉盯着前方被遮挡住的蓝天白云,冷冷笑出声。 她要站在最高处,站在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高度! “爸爸!” 东方沁推门进去时,东方啸正在接电话,抬手示意她坐下。 须臾,他挂断电话后,脸色很不好看,“这个匡玉好大的面子啊,几次约他都说没有时间。” 东方沁撇撇嘴,道:“是啊,他很难约,分明就是故意不见。” “有什么办法吗?”东方啸问二女儿,他必须要找个机会跟匡玉见面。 “那个……” 东方沁垂下头,“目前还没有办法。” 听到她的话,东方啸眼底难掩失望,道:“要尽快想到法子才行。” “我再去试试。”东方沁同样愁眉不展,明明她有一个很好的机会能近水楼台,可是匡穆朝硬是不肯帮忙。 东方沁起身往外,一边走一边掏出手机电话。办公室的门一开一合,她低着头差点撞上进来的人,“哎哟二妹,你这么急做什么?” 东方露挺胸抬头,一副容光焕发的模样。东方沁抿唇笑了笑,道:“大姐,我在帮爸爸做事,当然要急,可不想你清闲的要命。” “你……” 东方露被她噎的说不出话来,自从东方啸选择用东方沁的设计图纸后,她最近在公司走路都要横着,把谁都不放在眼里,尤其在爸爸面前更是得宠。 “别以为你跟那个小贱人联合就能打击我,”东方露沉下脸,怒声道:“我才是这个家的长女,你不过排在我后面!” 话落,东方露傲然越过她的肩膀,走进办公室。 东方沁紧咬着唇,一路气哼哼回到办公室。她拉开椅子坐下,又开始打电话,终于有护士把电话接起来,“喂,你是哪位?” “匡穆朝呢,让他接电话!”东方沁的口气很冲。 “匡医生正在做手术,很久才能出来。” 啪! 东方沁气的摔了电话,又是手术?她都如此低三下四的哀求,可匡穆朝始终都没任何回应,这男人到底有没有心啊?! 一场应酬结束,裴厉渊索然无味的开车离开。他今晚没怎么喝酒,人很清醒,只是感觉很累,说不出的累。 将车停在院子里,裴厉渊捏着钥匙进门。客厅里没人,他换了拖鞋往里走了几步,见到连少显站在外面的阳台。 “连叔。” 连少显侧过身,看到他回来笑了笑,“今天很早回来。” “今天没什么事情,”裴厉渊朝他走过来,顺势捏了捏眉心,“怎么你一个人在家?云姨还有新月呢?” “新月陪她妈妈去看电影。”连少显手里捧着杯茶,坐在阳台的藤椅中。 裴厉渊坐在他的对面,扫了眼他杯中的茶,笑道:“您一个人躲清闲呢?” 听到他的话,连少显不禁勾起唇,感慨道:“哎,以前年轻总是忙,顾不上照顾你们。晨晨小的时候总是埋怨我没时间陪她,可等我有时间陪她了,她又要嫁人了。” 男人听到嫁人那两个字,嘴角不自觉沉了沉。 “厉渊,”连少显目光望着远处,声音不自觉沉下沉,“当初我把你领回家,其实是想要你跟晨晨能在一起的。” 裴厉渊捏出一根烟点上,神情异常平静,“连叔,这些年您栽培我,给我机会,我都记在心里。” “是你自己努力。”连少显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从小就很用功,不用我多说总是样样成绩都拔尖,你这么出色,你爸妈肯定也会开心。” 夹在指尖的香烟忽明忽暗,裴厉渊淡淡勾起唇,深邃的黑眸盯着脚尖,“您愿意收养一个无夫无母的孤儿,是我的造化。” 连少显怔了怔,眼底极为不自然的滑过什么,“别这么说,凭着我跟你爸爸的交情,我理应这么做。” 天空那轮明月逐渐被乌云遮住,裴厉渊深邃的双眸眯了眯。 “好了,不说这些。”连少显沉默了一会儿,又把话题转开,“你周末别安排事情,咱们跟御家那边吃顿饭,把晨晨的事情定下来。” “好。”裴厉渊点头答应。 眼见他又抽出一根烟,连少显蹙了蹙眉,伸手把他嘴上叼着的香烟拿过来,丢在边上,道:“不要抽这么多烟,对身体不好。” 半响,裴厉渊回到自己的房间。他关上门,拿出口袋里的烟盒,抽出一根后点上,侧身立在窗前,直到整根烟都燃尽,他都没有吸上一口。 最近赶着修改设计图,连忆晨几乎每晚都在加班。她草草吃过晚饭后,把全部精力都用在图纸上。一张图纸,她反复修改几遍,哪怕最小的细节她都担心有遗漏。 她一直不断告诫自己,也许就是一个小小的螺丝钉,却会引起致命的失误。 晚上八点,连忆晨终于关掉电脑,驱车离开公司。开回家的这段路上,她还在琢磨图纸,明天她需要修改的那部分内容,有几个点她还没想明白。 白色悍马开进御苑,连忆晨把车熄火后,快步往里走。 “少奶奶。” 佣人正在打扫客厅,连忆晨扫了眼周围,眼神微变:“家里没人吗?” “小姐跟同学出去玩,少爷在楼上。” “哦。”连忆晨点了点头,很快又想到什么,“冉漾呢?” “冉小姐跟老爷出去了。” 连忆晨不由松了口气,转身脚步轻快的往楼上走。不过她没走两步就发现不对劲,她为什么对冉漾提心吊胆呢?难道真相御兆锡说的,她有那么小气,连那种女人的醋也会吃? 推开卧室的门,有一抹淡淡的暖色光。连忆晨抿唇笑了笑,放下皮包朝着沙发方向看过去,果然见到手捧书本,坐姿笔直的男人。 “你还没睡?” 御兆锡挑眉看过来,笑道:“在等你。” 沙发前那道灯光昏暗,连忆晨能够清楚的看到他眼底的温柔笑意。她揣着加速的心跳走到他的身边,道:“看书要亮一些,要不然很容易把眼睛看坏。” 说话间她伸手把落地灯的光线掉大,屋里瞬间豁亮起来。 御兆锡耸耸肩,目光落在她的脸颊,“我没看。” “没看?”连忆晨蹙眉,指着他手里的厚厚书本,道:“那你捧着书在干什么?” “装装样子。” 连忆晨扯开唇,一把夺过他手里的书合上,“御兆锡,我才不会相信你说的话!” “是吗?” 男人薄唇勾了勾,那张俊脸突然朝她俯下来,笑道:“嗯,进步了。” “哼——”连忆晨顺势将头靠在他的肩上,“说说看,你到底在干什么?” 还在纠结这个问题? 御兆锡无奈叹了口气,“我说的没看,是因为我根本不需要看了。” “什么意思?”连忆晨一怔。 “倒背如流,还用看吗?” 噗! 连忆晨彻底黑了脸。妈蛋,她越来越感觉,不能跟他一起愉快的玩耍了! “晨晨。”身边的人伸手将她拉进怀里,炯炯黑眸落在她的眼底,“周末我们两家见面,你准备好了吗?” “周末?”连忆晨愕然,心想爸爸也真是的,不是说让他拖延一下吗?怎么还是这么快就答应了啊! “我需要准备什么吗?”连忆晨低着头,心里突然有些紧张。 御兆锡蓦然一笑,掌心在她头顶轻揉,“不用。” 连忆晨松了口气,刚要说什么,就见他表情微变,“反正你也没的准备。” “……御兆锡!”每次都这么打击她,真的好吗? 如今男人已经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他立刻撇撇嘴,收敛起嚣张的气势,转而走向另外一个话题,“我洗过澡了,你快去洗。” 他指尖落在连忆晨脸颊轻抚,柔声道:“我等你。” 这话……太暧昧了吧! 连忆晨脸颊染上一抹红晕,轻咬唇瓣躲开他的视线,慌忙走进浴室。 浴室的门轻轻合上,御兆锡单手抚着下颚,瞥见连忆晨的身影消失后,方才嘴角那抹笑容慢慢变的沉重。 滴—— 手机进来一条信息,男人低头扫了眼,内容很简短:明天我们见一面? 浴室里的灯光明亮,御兆锡抬手调暗沙发边的那盏落地灯,回复两个字:可以。 ......交流,吐槽,傍上书院大神, 人生赢家都在潇湘书院微信号xxsynovel (微信添加朋友-公众号-输入xxsynovel) 正文 091 隐疾 市中心最繁华的路段,整条街都属于御氏集团。中间那栋最高,最奢华的办公大楼,便是御氏总部。御氏集团的所在地。 这栋办公大楼有近千名员工,每天早上起来,这条街道都是最繁华的时刻。忙忙碌碌的身影,车水马龙的街道,拥挤喧嚣的人群,这所有的所有,都预示着新的一天开始。 “早,哥。” 上午九点,庄乾准时踏进会议室的大门。不过还有比他来的更早的人,他瞧见坐在转椅里男人,笑着上前打趣。 “哟哥,你上班真早啊,难道嫂子都不在床上留你吗?”庄乾笑嘻嘻拉开一张椅子,双腿分开反向坐下,手臂搭在椅背上。 御兆锡端着咖啡,手指轻柔眉心。 庄乾看他脸色不好,顿时笑的更加暧昧,“哥,你脸色不好,是不是精力过度透支?” “闭嘴!” 男人一个凛冽的眼神丢过去,那张俊脸毫无笑意。 庄乾怔住,半天才缓过神来。不是吧,他往常也都这么开玩笑,可并没见过哥发火啊! “哥,你……” 庄乾正要开口询问,却听身边的男人阴测测开口,“你再敢多说一个字,我就把你扔到太平洋里去。” “啊!” 庄乾吓的脸色发白,急忙用双手捂住嘴,可怜巴巴望向他,“唔。” 坏了坏了,看起来哥这次是真生气了! 耳边总算安静下来,御兆锡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偏过头盯着窗外那片云朵,嘴角牵起的弧度更加深刻几分。 不多时候,公司高层相继到达会议室。每月的例会开始,助理将会议室的门关上,大家按照顺序一一开始汇报各个部门的运营情况。 御兆锡单手抚着下颚,隽黑的双眸深邃如潭,他多数情况都不会说话,只把这些时间留给下属,倾听他们的建议。 “御总。” 设计部那边将完整的图纸上交,“咱们晚平湾的项目下个月外部主体工程就能竣工,咱们应该要着手修建临山的道路了,这项工程预计三个月,恰好跟晚平湾内部装修结束同步时间。” 设计部主管汇报完后,并没得到男人的回复,“御总?” 御兆锡拿过图纸看了看,反手将图纸扣在桌面上,“修缆车吧。” “缆车?”设计部主管惊讶不已,“御总,咱们好不容易拿到临山这块地,不就是为了晚平湾铺路的吗?怎么又要修缆车?!” 御兆锡黑眸动了动,并没说话。 好端端要修缆车,庄乾都觉得不可思议,狐疑的蹙起眉。 “御总,如果我们舍近求远去修缆车,投入的资金远比从临山铺路要多得多!”设计部主管脸色都变了,奋力游说。 “多就多,我愿意。” 御兆锡脸色一沉,蓦然开口。 “噗——” 庄乾嘴里的咖啡顿时喷出去!哥啊,虽说您有钱,但这么任性真的好吗?! “御总!”这次别说设计部,其他部门的主管也都炸毛,纷纷开口。 “停停停——” 庄乾抬手打断他们的话,道:“既然御总说了修缆车,那就必然有修缆车的作用,你们别磨磨叽叽的闹腾,御氏修个缆车的钱还是绰绰有余的。” “这个……”众人语塞,虽然御氏不缺钱,但为什么要如此大费周章的跑去修什么缆车。缆车既浪费资源,又要耗费时间,明眼人能都看出来利弊,可御兆锡今天这是怎么了? 啪! 会议室的大门打开,姗姗来迟的男人嘴角噙笑,迈开的步伐懒散不羁,“各位,早。” “御总。”第二位御总亲临,众人神色各异。 助理小跑上前,为御天鸣拉开椅子。他点了点头,坐下后眼底顿生笑意,“怎么今天气氛这么严肃,有什么问题吗?” “御总,”有人沉不住,忙着开口把刚才的事情都叙述一遍。 “临山?”御天鸣笑了笑,侧过身,“从云深际图拿到的临山吗?” “对。”设计部主管连连点头,当初为了这块地御氏可是没少想办法,如今拿到了地又不让用,这到底怎么回事? 御天鸣刚刚开口时,刻意加重临山这两个字,无形当中给予大家某种暗示的信号。众人稍稍一琢磨,顿时产生某种联想。 御天鸣双腿交叠坐在转椅中,抬起的右手撑在桌边。他蜷起的右手中指里有一枚银色的戒指,不似白金,却异常闪亮。 “为什么要舍近求远?”御天鸣坐在会议桌的另外一面,他挑起眼帘,隔着长长的桌面,望向对面的男人。 “你还没资格问我为什么。”御兆锡表情起伏不大,冷冷的回应。 众人立刻觉察到气氛不对,识相的都闭上嘴。御家这两位少爷,一位出身好,一位极受宠,所以最明智的选择就是两位都不能得罪。 “临山这块地,谁也不许给我动。” 御兆锡薄唇沉了沉,扬手把设计部的图纸丢回去,道:“明天把缆车的设计图给我。” 设计部的主管长长叹了口气,还是不得不点头,“是,御总。” “散会!” 男人站起身,脸色比起方才更加冷冽。大家没人敢上前,只有庄乾抿唇跟他离开。 “御总,您说说临山的地不让动,非要修什么缆车,这不是开玩笑吗?” 大家七嘴八舌凑过来,御天鸣低头整了整身上的衣服,薄唇缓缓勾起一抹笑:“你们嘴里的‘御总’,到底喊的是谁?” 闻言,众人脸色皆变,不自觉都垂下头。 “呵呵——” 御天鸣轻笑了声,随后起身离开。 回到办公室,庄乾把人都打发离开,才开口问:“哥,修缆车确实比修路费时费力,而且嫂子都把地给你了,你怎么不用?” 御兆锡微微抿着唇,扫了眼时间,道:“这件事你不需要知道。” 庄乾眯了眯眼,表情很受伤,“这不公平,我的秘密都告诉你了。” 听到他的话,御兆锡不禁撇撇嘴,“活该。” “欺负人!”庄乾一把扯过椅子坐下,明显生气了。 御兆锡瞅着庄乾的表情,沉闷的心情总算得到一丝缓解。他起身拍了拍庄乾的肩膀,“庄庄,那块地我留着,兴许以后会有用。” 庄乾眼眸动了动,虽然智商不能跟眼前这个男人比,但放在人堆里,那也绝对是人精,“哥你是说,这块地以后有可能派上大用场?” 御兆锡勾了勾唇,“也许吧。” 这些年庄乾都跟在御兆锡身边,有些事虽然前景不明,但跟着御兆锡的直觉走肯定没错。这些年多少次都是如此,所以庄乾自然不会有任何怀疑。 “好,我明白了。”庄乾点头,心里已经有谱。 稍后,御兆锡拿着车钥匙离开办公室,庄乾屁颠颠追问半天,都没能成功打探到任何八卦。 因为中午有约,唐言提早一个小时从办公室出来。她没让司机接送,自己开车先去市中心的百货公司。 二楼都是进口商品,唐言提着包直接去选了咖啡。幸好这里有国外同品牌的专柜,她选好以后去交费,经过其他专柜时,蓦然停住脚步。 专柜侧面的三层货架上,摆放着时下最流行的卡通玩偶。奥特曼、蝙蝠侠、变形金刚,夹杂在这些玩具中的那个小黄人格外惹眼。 唐言停下脚步,又折身回到那个柜台。 “小姐,请问您需要什么?”服务员笑着走过来。 “这个,”唐言指了指,眼底闪过一抹笑,“我要小黄人。” “这款我们昨天才到货,有系列版本。”服务员热情的介绍,唐言弯腰蹲在柜台前,勾起唇,“好,我都要了。” “好的。”服务员美滋滋去开票。 结帐后,唐言看了看时间,提着东西从二楼下来。她快要走到商场出口时,眼角余光扫到什么人影,“筝筝?” 御筝听到有人喊,转过头就见到一张熟悉的脸,“唐姐姐。” 步行街的甜品店里,唐言拉着御筝进来,边走边道:“这里的布丁很好吃,你一定喜欢。” “谢谢唐姐姐。”御筝最喜欢甜食,尤其喜爱布丁。 店员很快把她们点的东西送上来,三种口味,唐言每样都给御筝点了,看她喜欢哪种。 “芒果的不错,”御筝拿着勺子吃布丁,笑眯眯的跟她聊天,“唐姐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回来没多久。”唐言怕她吃多腻,找店员要了杯纯净水放在御筝的面前,笑道:“筝筝,你长高了。” 她伸手拍了拍御筝的脸颊,“也长漂亮了。” “真的吗?”御筝脸色微红,听到赞美声总是心生欢喜。 “真的。”唐言肯定的回答,几年不见,御筝已经是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御筝开心的笑了笑,很快把她面前的三个布丁全部解决,“好吃。” 唐言看了看时间,不能再继续耽搁太久,“你一个人出来的吗?” “嗯,”御筝点头,随后又道:“我来找朋友。” “朋友?”唐言蹙眉,“你哥哥知道吗?” “知道,”御筝喝了口水,“大嫂说不让哥哥总管着我,说我长大了。” “大嫂?”唐言眼神一沉。 御筝似乎也意识到什么,干笑了声,气氛有些尴尬。 “筝筝,我今天还有事……” 唐言的话还没说完,御筝便笑吟吟的点头,“没关系唐姐姐,你去忙吧。” 这丫头变的很懂事,唐言带着她去结帐,却听御筝突然开口,“我要两个抹茶布丁带走。” “好的。”店员很快将东西打包好。 唐言抿唇一笑,道:“带走不好吃了,下次唐姐姐再带你来吃。” “不是我吃,”御筝摇摇头,“大嫂也喜欢,我要给她带回去。” 店员将找回的零钱递过来,唐言伸手接过,脸上的神情瞬间变的阴霾。 走出甜品店,唐言跟御筝便分开。她拿着东西开出赶往北街,中午跟御兆锡相约在一家西餐厅见面。 她到时候时候,男人还没来,服务员听到她报出的名字,先把她带入包厢里。 须臾,一辆银色跑车停在北街的西餐厅外。 御兆锡将车熄火后,推开车门走下车。门童见他出现,立刻将大门拉开,可那个他却在原地站了站,然后才走进餐厅。 “御少,人在里面。”服务员将他带到包厢里,随后便离开。 男人伸手把门推开,两条修长双腿包裹在西装裤内。 “你来了。”早已等候的人抬起头,语气温和,“我害怕你饿,所以先点了菜。” 御兆锡拉开椅子坐下,点了点头。 很快的功夫,服务员将餐点一样样送进来。唐言小声指挥,服务员将偏清淡类的菜色都放在御兆锡这边,而唐言给他点的主菜是牛排。 这算是众多肉类中,御兆锡最喜欢的。 “这家店好像换了老板。”唐言拿着刀叉,含笑问道。 “对,”御兆锡脸上没有太多表情,“前年换的。” “难怪口味有些改变。” 她拿起餐巾擦了擦嘴,将边上的纸袋递给他,“你的咖啡是不是喝完了?” 御兆锡扫了眼,继而伸手接过,“今天刚好喝完。” 听到他的话,唐言红唇轻抿,表情慢慢舒展开来。 男人食量不大,很快就停下手里的动作。他擦干净手坐在椅子里,安静等对面的人用完餐。 其实在御兆锡放下刀叉的那刻,唐言已经饱了。但她一直垂着头,继续保持手里的动作,直到胃里再也装不下任何东西。 “有话跟我说?” 唐言缓缓抬起头,眼神的笑容由浅到深,“临山那块地,能不能转让给东方集团?” “为什么要临山?”御兆锡好像并没感觉太意外。 “我想要把握更大一些。”唐言对他直言不讳。 水晶杯中的红酒香气浓郁,御兆锡端起酒杯放在鼻尖闻了闻,却没有去喝,“临山在御氏的手里,并不影响你的把握。” “锡,爸爸势必拿下翡翠山,我必须要帮他。”唐言目光坚定。 御兆锡抿唇笑了笑,将酒杯轻轻放回原处,“临山已经属于御氏,人尽皆知。” 垂放在身侧的五指一点点收拢,唐言眼睛盯着脚尖,心底某处毫无预警的跳动起来,一下紧似一下,慌张又絮乱。 “还有别的问题吗?”御兆锡将餐巾丢在桌上,唐言含笑抬起头,道:“没有。” “嗯。”男人点头,拉开椅子站起身。他伸手拿过边上的咖啡袋子,转而捏在手里。 “锡!” 唐言突然失神,御兆锡微微侧过脸,隽黑的眼眸眯了眯,“我的做事原则没有变,绝对不会白白要别人的东西,所以你没必要多余的担心。” 没必要吗? 唐言垂下头,拇指轻按在手背。虎口往上的位置,还有一个很浅的红色印记,这是那晚被热水烫过的痕迹。如今触上出,并不会感觉疼,但那个印子还没消除。 “我信你。” 半响,唐言勾起唇,神色重又恢复如常。 御兆锡略一点头,提着东西转身离去。 男人那辆银色跑车很快消失不见,唐言双手环胸站在窗前,嘴角扬起的弧度一点点收敛。 开车回到东方集团,唐言坐电梯上到顶楼,人还没进去,就听到办公室的骂声。 “一群饭桶,连个人都约不到?” 东方啸夹带怒气的声音透过厚重的门板都能清楚传来,“我告诉你们,如果三天之内我见不到匡玉,你们全都给我滚出东方集团!” “是,董事长。” 助理们都被骂的灰头土脸,唐言往前的步子顿了顿。 “唐特助,您最好现在别进去了,”秘书战战兢兢好心相劝,“刚才大小姐和二小姐也都被董事长骂了。” 唐言目光沉了沉,提着包重新走进电梯里。电梯门关上的那刻,她也蹙了蹙眉。这种时候,谁能帮爸爸跟匡玉搭上桥,无疑就是东方集团的功臣,而这个机会,不正是她等待已久的吗? 设计遇见瓶颈期,连忆晨也是倍感无奈。她已经连续两天毫无灵感,无论翻看多少资料,都无法再有新的创作理念。 对着图纸整天都是空白,连忆晨决定轻松一下。也许是她最近精神太过紧绷,所以灵感都跟她玩起捉迷藏的游戏。 下班吧。 连忆晨提着包离开公司,跟助理交代了声,有事直接给她电话。 开车回到御苑,院子里知了正在叫。御筝没有在家,冉漾也不见踪影,连忆晨原本以为自己是第一个回家的人,却不想有人比她早。 “你竟然在家?” 连忆晨闻到客厅里有奶香气,便欢天喜地的跑过来。她双手撑在台面前,盯着穿着白色围裙忙忙碌碌的男人,笑道:“好巧哦,你怎么知道我想吃蛋糕?” “猜的。”御兆锡将刚刚出炉的蛋糕坯子拿出来放凉,淡淡的回她。 中午饭没吃几口,看到蛋糕连忆晨下意识就觉得饿。她双手撑着往台面伸,被御兆锡一把狠狠拍了手背,“洗手了吗?” “没有。”连忆晨吃痛的缩回手,知道他有洁癖,乖乖转去洗干净手才回来。 “好饿啊。” 她晃荡着洗干净的手,在他身边走来走去。男人神情专注的准备下一个步骤,压根没搭理她。 “御兆锡。” 连忆晨撇嘴,硬是往他身边挤过去,“我饿了。” “哦。”男人将奶油准备好,斜眼扫向她,然后慢悠悠拉开冰箱,从里面拿出一个布丁放在她的面前,“吃这个?” “哇塞!” 连忆晨目露惊喜,“你买的吗?” 男人摇摇头,并没邀功,“筝筝给你买的,还让司机先送回来给你吃。” “真是好孩子。”连忆晨笑的眯起眼睛,撕开布丁的包装,舀起勺子放进嘴里一口,立刻竖起大拇指,“好吃。” “比我的蛋糕好吃?”男人咻的抬起头,连忆晨一怔,咬着勺子摇头,“一样好吃。” 这还差不多。 一个布丁很快消灭掉,连忆晨终于满足的咂咂嘴,双手托腮坐在椅子里盯着他做蛋糕。 “怎么回来这么早?”御兆锡头也没抬,但还是能感觉她神情有些失落。 “设计失去灵感。” 连忆晨叹了口气,却见他指尖沾着一点奶油伸到她的嘴边,“尝尝。” 这个动作…… 微微犹豫了下,连忆晨还是张嘴把他指尖的奶油吸允进嘴里,“嗯,很好。” 男人也用同样的动作尝了尝奶油,然后才满意的点头,“完美!” “唔!” 连忆晨急忙低下头,整张脸都火烧起来。其实人家并没怎么样嘛,可她看着御兆锡那双黑亮的眼睛,忽然整个人都觉得不对劲了。 冷静!冷静! 男人垂头专心的裱花,连忆晨很想心无杂念。可她眼睛落在御兆锡的鼻尖时就会想到,他每晚落在她脸颊的火热呼吸。当她的眼睛落向御兆锡的薄唇时,又会想到他每晚都是用那两瓣薄薄的唇,亲吻她身体的每一寸肌肤。 慢慢的,她脑袋里浮现的画面,就是一副限制级的情景。 “你很热吗?”身边的男人突然靠近,连忆晨顿觉尴尬,整张脸更加火烧。 “没有热,”连忆晨下意识用手拍拍脸颊,回答的语无伦次,“……好像有点热。” 御兆锡侧身倚在台面前,盯着她逐渐泛红的脸颊,嘴角也跟着上扬。其实她不太懂掩藏,那么明显的眼神很容易被人一眼看穿。 “我也很热。” 御兆锡摘下身上的围裙,笑道。 连忆晨附和的点头,急忙为自己找借口:“是啊,今天好热。” 男人将取下的围裙整齐折叠好,偏过头问她,“既然这么热,要不要一起洗个澡。” 连忆晨一巴掌拍过去,吼道:“不要。” 她脸红的都要滴出血来,御兆锡不忍心在逗弄她。转身迈步往楼上走。他迈上楼梯没走几步,想到什么后又有佣人叫过来“去把空调温度再往下降降。” “还要降?”佣人惊讶。 御兆锡转头看向身后的人,笑道:“降,我害怕把她热化了。” “是,少爷。”佣人一溜烟跑远,还以为御兆锡意指蛋糕。 噗—— 连忆晨捂着脸坐在沙发里,只觉得整颗心躁动不已。 下午的门诊挂号结束后,匡穆朝总算能喘口气。他洗干净手,换了件崭新的白大褂,才从里间走出来。 “匡医生。”护士抱着病例夹进来,“您之前要我查的那个病人,我已经查到了。” “说。” 匡穆朝拉开椅子坐下,护士打开查到的资料,道:“那个病人叫连少显,安城人,太详细的资料他并没留下,不过有个地址。” “给我。” 秘书将资料夹放在桌上,随后便离开。 匡穆朝翻开桌面的资料,详细看了一遍。随后他把地址记录在一张纸上,揣进口袋里。 ......交流,吐槽,傍上书院大神, 人生赢家都在潇湘书院微信号xxsynovel (微信添加朋友-公众号-输入xxsynovel) 正文 092 他只想撕碎她! 盛夏酷暑的天气总是最难挨,一家门面不大,但在商业街位置极好的小店,今天下午挂上‘休息’牌匾。 来来回回经过的人们,不少都驻足朝里观望,那些人好像看到什么好玩的事情,指指点点一番后,便又各自离去。 关闭的玻璃门通透,御筝站在窗口,头上戴着一顶小白帽,身上也穿着白色围裙。 “厉渊,怎么带我来这里?”今天见面不在手工巧克力店,竟然来这里,御筝从没见过这个地方。 “这里不好吗?”裴厉渊跟她穿着同样的装扮,抬手将一次性手套带好。 御筝皱皱眉,笑道:“不是不好,就是觉得很新鲜。” 这家店里没有老板,也没客人,只有他们两个人。裴厉渊打开冰柜取出一些东西,沉声道:“这里清净,只有我们两个。” 他说只有他们两个,御筝小脸霎时绽放出明艳的笑,“对,只有我们。” 将手套分给她,裴厉渊又提着两个白色圆桶过来。御筝带好手套,愈发看不明白今天要玩什么,她撅着嘴,疑惑道:“咱们要做什么?” 裴厉渊将东西一样样都准备好,才对她点点头,示意她把面前的圆桶盖子打开。 如此神秘的气氛,莫名让人有种期待感。御筝伸手把桶盖打开后,嘴里立刻爆发出一阵尖叫,“冰淇淋!” 男人抿唇笑了笑,拿过两个纸杯,笑道:“这么热的天,玩这个不是更好吗?” “太好了。”御筝笑眯眯的点头,其实她不在乎玩什么,只是在乎他愿意陪她玩。 “先看我做一遍。” 男人将制作冰淇淋的材料都准备好,先打了鸡蛋,然后又加入牛奶,按照制作步骤,一步步示范给御筝。 看他的动作颇为娴熟,应该不是第一次做。御筝双手托腮坐在他的身边,不自觉问他:“你什么时候学做的冰淇淋?” “前几天,”裴厉渊正在用力搅拌,薄唇噙着淡淡的笑,“我可是很卖力的学,就怕教不会你。” “我有那么笨吗?”御筝鼓着腮帮子,又惊又喜。 裴厉渊将基本工作已经完成,只剩下画龙点睛的步骤,才敢交给御筝来完成,“来吧,把这个用力搅到有气泡为止。” “哦。”御筝急忙接手过去,按照他刚才的动作,有模有样的进行,生怕自己搞砸。 男人检查过冰柜,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御筝低着头,眉头轻蹙,双手很是用力,学习着他刚才的动作,一点疏漏都不敢有。 他抿唇笑了笑,迈步走到御筝的身边,“御小姐,你再继续用力,这个冰淇淋就做不成形了。” 御筝霎时收住手,担忧的问他:“我弄坏了吗?” 她瞪着自己手里的东西,沮丧的差点哭出来,“对不起,我还是搞砸了。” 面前的人有着一双清澈洁净的眼睛,裴厉渊黑眸动了动,掌心落在她的肩头轻拍,“别担心,我还能补救。” “还能补救?”御筝泛红的眼眶霎时溢出笑来。 裴厉渊点点头,伸手将东西从她手里接过去,一边打散,一边道:“其实你做的很好,只是还没掌握要领。” 几分钟后,他停住手上的动作,“我第一次做的时候,比你差远了。” “你在安慰我吗?”御筝语气依旧很失落,“我知道,我什么都不会做。” “呵呵……” 裴厉渊将半成品倒进模具中,语气逐渐温柔,“没人需要你会什么,所以你理应什么都不会。” 听到他的话,御筝眼底悄然滑过一丝黯然。是啊,他说的没错,没人需要她会什么。在家里她什么都不会,那是因为她有哥哥。可在他面前,她不想什么都不会,至少不要让他感觉,御筝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只是一个笨蛋! 四十分钟后,手工冰淇淋已经冷冻好。裴厉渊拿出模具,摆在御筝面前时,她双眼蹭蹭放光,第一句就在问:“可以吃吗?” 裴厉渊抿唇笑了笑,拿过干净的勺子递给她,道:“欢迎品尝。” 御筝选择一个草莓口味的冰淇淋,尝了第一口的时候,立时笑道:“很好吃。” “你也喜欢草莓的?”他盯着御筝问。 “喜欢。” 御筝很快将一个冰淇淋吃完,意犹未尽的咂咂嘴,“厉渊,你怎么不吃?” 男人笑了笑,倒了杯冰镇饮料。御筝怔了下,随后明白过来,“你跟哥哥一样,都不爱吃甜品对不对?” 裴厉渊深邃的眼眸一沉,并没搭话。 吃过冰淇淋,御筝彻底被挑动起积极性。她带上围裙手套,将做冰淇淋需要的东西都准备好,然后对着身边的人,道:“厉渊,我也想做,你教我。” “好。”裴厉渊点头,起身走到她的身边。 步骤并不算繁琐,贵在要精细。每一步都要用心才能完成的好,御筝蹙眉选择口味,犹豫不决:“到底做哪种呢?” “你要做给谁吃?” 御筝想了想,道:“哥哥不喜欢这些,那我做给大嫂吃。” “这个吧。” “草莓口味?” 御筝想了想,笑着点头,“对,就做这个,我喜欢。” 男人眼神一沉,盯着她的动作步骤,有些失神。 “厉渊,我做的对吗?”进行到一半时,御筝出声询问。 裴厉渊低头看了看她的步骤,“没有问题。” 等到他的肯定,御筝才继续进行。很快的功夫,她也把半成品倒进模具中,然后拿到后面的冰柜里速冻。 “你最近很忙吗?”等待的时刻里,御筝试探着跟他聊天。 裴厉渊坐在她对面,俊脸的神情淡然,“忙。” “你家里人多吗?”御筝又问。 “不多。” 御筝眼珠转了转,“那你家里……都有什么人?” 坐在对面的人俊脸低垂,“我爸妈都不在了。” 听到他的话,御筝心头霎时一紧。爸妈都不在了,那厉渊一定很可怜,虽然她有爸爸,但在她心目中爸爸远远比不上哥哥。 “还有别的亲人吗?” 别的亲人?! 裴厉渊黑眸盯着脚尖,半响才慢悠悠的开口,“有一个,但我一直都不愿意把她当作我的亲人。” “为什么?”御筝更加好奇的问。 “因为……” 男人沉寂的黑眸动了动,眼底逐渐泛起一片柔色,“因为她是我的梦想。” 梦想?这话御筝听起来,无法理解。 但看到裴厉渊此时脸颊的表情,她似乎也有同样的感觉。从第一眼见到他,她的心底也有了一个梦想,与他有关的梦想。 御筝微微垂下头,脸颊有些发热。她紧张的不敢看他,生怕被他发觉什么。 “说说你吧。” 男人突然笑起来,将话题转过,“你家里有什么人?” “我家啊,”御筝立刻松了口气,如实道:“我有哥哥,爸爸,奶奶。” 顿了下,御筝又摇摇头,“我有两个哥哥。” “两个哥哥?”裴厉渊剑眉轻蹙。 “是啊,”御筝撇撇嘴,提起这个似乎也不高兴,“不过我不喜欢大哥。” 听到她的话,裴厉渊已经大概猜到是谁。御家有两个儿子,除了御兆锡这位出生好,名正言顺的儿子外,御家还有一个私生子,御天鸣。 “我也没有妈妈,”御筝低着头,神情瞬间失落,“我甚至都记不起她的样子,每次都是问哥哥,让哥哥讲给我听。” 肩膀落下一双男人的手掌,御筝抬起脸,裴厉渊含笑蹲在她的面前,道:“别难过。” 鼻尖蓦然酸了酸,御筝眼眶红红的难受。 “我从小都不记得妈妈的模样,爸爸也很少回家,奶奶不喜欢我们,只疼大哥。”御筝情绪慢慢激动起来,“那座空空的大房子里,只有我和哥哥。到了晚上那座房子好黑好黑,只有哥哥抱着我,哄我睡觉,告诉我筝筝不要害怕,不要害怕……” 裴厉渊眉头紧紧蹙起,他张开双臂轻轻环住御筝的肩膀,还是能感觉到她此时的颤抖,“你知道吗,那年我差点就病死了,要不是哥哥去求他们,我早就死掉了!” 沉痛的往事,堆积在心底是一种什么滋味,裴厉渊深深体味过。他伸手将御筝拥在怀里,声音温柔很多,“那些事都过去了。” 眼眶蓦然一阵温热,御筝咬着唇,心尖一阵阵紧缩,“哥哥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 裴厉渊轻拍她的肩膀,“你说那年差点病死?” 御筝点点头,突然伸手环住他的腰,整个人都有些发抖,“那年……发生很多事情。” “都过去了。”裴厉渊见她脸色开始发白,抽出一张纸巾递给她。 那些可怕的记忆,埋藏在御筝心底,永远都让她有种恐惧感。虽然这些年她看过很多心理医生,但记忆时不时就会蹿出来,让她无法摆脱。 “我去看看冰淇淋好了没有。”裴厉渊站起身,御筝反手拉住他的手,“有些事,我不能告诉你。” 闻言,裴厉渊抿唇笑了笑,道:“我明白,比如你们家的隐私不能说,又比如……那个唐姐姐。” 御筝纠结的皱眉,好久以后才开口,“唐姐姐是我哥哥以前的女朋友。” 女朋友? 裴厉渊嘴角一沉。 连续高强度的工作量,人的体力消耗巨大。设计室的门窗紧闭,室内中央空调的温度很低,桌上冒着热气的咖啡很快就见底。 可即使这样,大家一个个依旧哈气连天,脸上染满倦色。 “金主管,今晚能休息吗?”二十出头的小姑娘最爱美,她盯着镜子里自己那张脸,只觉苦不堪言。 金曼同样皱眉,她最近的皮肤也是糟糕透顶,“拿不下翡翠山,谁都别想清闲。” “嗷呜!”众人悲催的哀嚎,这是怎样的折磨啊! 设计室外,连忆晨同样端着咖啡提神。她很快将杯中的咖啡喝掉,然后走到门前,按下一串密码后推门进去。 “总裁。” 有人见到她出现,金曼仰起头,笑道:“总裁大驾光临,有何指教?” 往日里金曼都是闪亮亮的美人,可她此时肤色暗黄,眼底都隐隐泛起黑眼圈。为了能够保证她的睡眠,让她有足够的精力设计图纸,金曼把其他所有工作都包揽下来。 连忆晨拍了拍巴掌,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今天就到这里,大家回家休息。” “啊——” 设计室一片尖叫声,众人只觉不可思议。 “真的可以回家了吗?” “对啊对啊,你快掐我一下。” 金曼抿唇笑了笑,起身道:“总裁发话,你们一个个就都别磨蹭了,赶紧下班。今晚回去该补觉的补觉,该补爱的补爱,明天都给我精力充沛的来上班!” 众人脸色变了变,低头快速收拾东西。金主管说话一直如此,尺度大,力度也大! 设计部还有几名年纪小的姑娘,连忆晨狠狠瞪了眼金曼。这丫头好歹也是管人的,这嘴巴里说出的就没一句话能听。 “总裁,再见。” 大家一溜烟收拾好东西,跑的一个比一个快。 连忆晨起身把那些还没收拾好的图纸,一张张罗列整齐。金曼知道这几天大家太累,并没计较这些细节,她帮连忆晨一起收拾,顺便八卦,“敢问老板,您今天回家是补觉呢,还是补爱?” 将图纸全部码放整齐,连忆晨抬起两指狠狠掐了下金曼的嘴角,骂道:“你啊,早晚我要撕了你这张嘴。” “你舍不得。”金曼有恃无恐的笑。 连忆晨抿起唇,张手在她脸颊拍了拍,道:“你还不走,想继续加班?” “NO!”金曼一声尖叫,终究也是吃不消,“我要是再加班,云深就要给我美容的钱了。” “去吧。”连忆晨摇摇头,催促她赶紧离开。 稍后,金曼收拾完东西也下班。 设计室转瞬安静下来,连忆晨仔细检查过一遍后,才关上门。她按下一串密码,将门锁好后离开。 侧面的茶水间内,欧新月捧着水杯,愣愣盯着连忆晨离开的方向。原来设计室的门锁是密码锁,也就是说,只有知道密码的人才能进去。 傍晚,一家高级俱乐部内,各种豪车随处可见。 一辆高级轿车停在大门外,司机将车门打开,一位中年男子下车后,手里牵着一只白色萨摩耶犬,神采奕奕跟在主人身边。 “匡总,您终于来了。” 迎面有几位男人迎过来,匡玉手里牵着的那个小家伙看到陌生人靠近,立刻四肢挺立,仰头一阵狂叫:“汪汪汪——” 众人不自觉怔在原地,一时间面面相觑。 “豆丁,不许叫。”匡玉弯下腰,神情温柔的拍了拍他的爱犬。 众人再度倒吸口气,眼前这位冷飕飕的匡总,却对一只狗如此温和有加。 豆丁得到主人的安慰后,情绪似乎平顺很多,收起前爪,也不在吼叫。匡宇满意的笑了笑,盯着它的眼神异常温和。 “匡总,咱们进去谈吧。” 匡玉牵着爱犬往里走,临到包厢时,豆丁死活不肯进去,“小东西,你什么意思?” 豆丁趴在地上,嗷呜嗷呜的叫,就是耍赖不肯走。 那只狗不进去,摆明匡玉也不进去。众人一阵挠头,幸好有人聪明,招来一名服务生掏出不少的小费,吩咐道:“帮我们照顾好。” “好的,先生。”服务生接过小费。 匡玉犹豫了下,把他的爱犬交给旁人,他还真是不放心。 “匡总,您放心吧,这里的服务很好。”众人七嘴八舌的安抚,匡玉抿起唇,盯着他的爱犬问:“你不要进去?” “嗷!”豆丁叫了一声。 匡玉无奈的摇摇头,只好把它的链子叫道服务员手中,“不要随便给它吃东西,带它好一会儿。” “是。”服务员应了声,牵着豆丁离开。 匡玉站在窗前并没动,直到见豆丁被服务员带到草地玩耍后,才安心的走进包厢。 聚会结束后,匡玉第一个离开包厢。他往后面草地走,却见服务员急匆匆跑过来,“先生,您的狗不见了。” 匡玉脸色变了变,眼底的厉色四起。服务员吓得一个劲冒汗,支支吾吾说了半天,“我刚才上了趟卫生间,等我回来,它就不见了。” “快找!” 匡玉薄唇紧抿,道:“找不到豆丁,我扒了你的皮。” 服务员一听这话,更是两条腿直打哆嗦。 俱乐部的后花园全部找个遍,都没见豆丁的身影。十几名服务员围着院子找,草丛里,大树后,凉亭中,所有能翻找的地方都找过了。 没有。 匡玉脸色极其难看,他平时都把豆丁捧在手里,不敢想象找不到它的后果。 蓦然间,二楼的走廊似乎有什么动静。他挑眉往上瞅了眼,三步并作两步,快速跑上楼。 “汪汪汪——” 刚刚迈上二楼的台阶,匡玉就听到那道熟悉的声音。甚至他还能听到豆丁的嗓音里,含着浓浓的喜悦。 “豆丁。” 听到主人的喊声,豆丁立刻屁颠颠跑过来,小白尾巴摇的特别欢快! “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匡玉蹲下身,见到它后,整个人都松了口气。 “汪汪!” 侧面又有一道声音,匡玉抬头看过去,只见一只比豆丁小一些的萨摩耶犬,同样通体雪白,直立立站在他的面前。 “你是谁?”匡玉怔了怔,却见豆丁撒欢似的绕着那只萨摩耶转圈。他抿唇笑了笑,原来这只萨母的摩耶犬。 难怪豆丁会这样?!匡玉讶然失笑。 “妞妞。”身后有道女声靠近,紧接着那条体型稍小的萨摩耶跑回主人的身边。 豆丁眼见妞妞跑过去,竟也跟着跑上前。 “豆丁!”匡玉有些生气,奈何那小家伙不搭理他,乖乖跟在妞妞身边转悠。 “小姐,这是你的狗?”匡玉挑眉看向对面的人。 唐言抿唇笑了笑,道:“看起来,他们玩的很好。” “是啊,很好。”匡玉只能陪笑脸,谁让他家豆丁非要追着人家呢。 “匡总,您好。” 唐言往前一步,含笑伸出手。 匡玉愣了下,“你认识我?” 唐言勾起唇,道:“匡总也许忘记了,翡翠山的投降会上,我们见过。” 听到她的话,匡玉目光闪了闪,紧接着就从唐言身后走出来一个男人,“匡总真是贵人事忙,我想约您吃个饭都安排不上。” “原来是东方董事长。”匡玉与上前的男人握了握手。 东方啸一脸笑意,打趣道:“怎么样匡总,我这妞妞,你还中意吗?” “哈哈哈,”匡玉伸手摸了摸豆丁的脑袋,笑道:“中意。” 服务员将前方包厢的门打开,东方啸拉着匡玉进去,匡玉却把目光落在爱犬身上。 “我来照顾它们。”唐言两手各自牵起一只。 “匡总放心好了。”东方啸坦言。 豆丁欢快的又弓腰又舔爪子,匡玉微微叹了口气,转头扫了眼唐言,笑道:“东方董事长的助理,果然能干。” 东方啸脸色沉了沉,并没有出言解释,只是望向唐言的眼底含着极大的赞许。 包厢的门关上,唐言嘴角噙着的那抹笑容才收敛起来。助理?她只是助理吗?! 开车回到御苑时,连忆晨也倍觉疲惫。她最近设计遇见瓶颈期,每天涂涂改改,设计出来的东西她自己感觉缺乏灵魂。 也许是太累了。 “大嫂,你回来了。”御筝今天好像心情不错,坐在客厅的沙发里正在看书。 连忆晨换了鞋过来,“你没出去?” “出去了,但是很早就回来呢。”御筝跳下沙发拉起她的手,“走吧,有好吃的给你。” 拉开冰箱的门,御筝拿出自己亲手做的草莓冰淇淋,推给她一份,“尝尝。” 冰淇淋的卖相不怎么样,但是口感不错。连忆晨吃了两口,问她:“你做的?” “是哦。”御筝得意的点头,“怎么样?口感不错吧。” “不错。” 连忆晨低头吃了一大口,冰淇淋所有口味中她最爱草莓。 “我也喜欢吃。”御筝坐在她的对面,边吃边跟她聊天。 “你哥呢?” “还没回来。” 御筝咬着勺子补充,道:“他刚来过电话,说一会儿就回来。” “哦。”连忆晨应了声,不过起东西的速度却比刚才快了两倍。 楼梯一侧有道人影靠近,冉漾披着头发,身上只穿了件黑色睡裙,边打着哈欠边往前走,“你们好。” 冉漾黑色睡裙下露着两条修长的白腿,看她的样子就是刚睡醒。连忆晨扫了眼时间,秀眉不禁蹙了蹙。 连忆晨勉强同她打了声招呼,但御筝却没搭理她。 冉漾扫了眼她们这边,识相的没有靠近。她坐在沙发里吃水果,又把佣人喊过来,“我让你们炖的燕窝炖了吗?” “冉小姐,燕窝已经炖好了。”佣人恭敬的回答。 “端来。”冉漾手里拿着指甲锉,修剪着指甲。 连忆晨瞅着她那副模样,都忍不住要翻白眼了。 佣人将燕窝端过来,冉漾走过去发觉太热,不能入口。她撇撇嘴,起身走到客厅的窗前,忽然看到什么东西,饶有兴味的朝后面湖泊走过去。 御筝眯了眯眼,迅速站起身,“大嫂,我出去一下。” 连忆晨点点头,并没多想。她要去洗个澡,缓解身体的疲劳。 因为御兆锡经常偷袭的关系,连忆晨也把洗澡的速度练就上去。她洗过澡换好衣服,从楼上往下走,还没走两步,就听到后院有尖叫声。 她一惊,下意识大步跑过去。 “啊啊啊——” 冉漾站在湖边,头发乱蓬蓬的,身上的那件黑色睡裙此时也被水渍打湿,“走开啊!” 她整个人趴在湖边,双手捂着脑袋想往后躲,但又因为过度惊吓,双脚使不出力气,整个人狼狈又滑稽。 湖面上,白糯米、黑珍珠对她进行两面伏击,它们一左一右同时忽闪着翅膀,飞溅起来的水花尽数扫向冉漾。 而此时黑珍珠挥舞着两只翅膀,水面被它踩起巨大的水花,怒气冲冲朝着冉漾飞奔而来。它尖尖的嘴巴正对着冉漾的脸,只把她吓得惨叫连连。 这是什么情况? 连忆晨都看傻了眼,佣人们个个不敢上前,只有御筝蹲在边上,笑的前仰后合,“哈哈哈哈,黑珍珠,干得漂亮!” 这情形并不难猜,连忆晨突然想起御兆锡曾经说过的话。他说御筝要是喜欢谁,那个人肯定就是幸运的,如果她不喜欢谁,那个人肯定难逃厄运。 “哥哥,你快看!” 御筝瞥见回来的人,飞奔过去邀功。 男人平静的脸色也难得抽了抽,这画面……真是刺激! “怎么回事?” 刚刚回家的御坤也跟过来,这边都闹开了锅,他想不管都不行。冉漾还趴在湖边,身上的睡裙已经彻底湿透。 黑珍珠依旧挺立着翅膀盯着她,她只要一动,随时都会被袭击。 “哈尼救我!”冉漾见到进门的人,好像看到救星。 御坤扫了眼状况,立刻皱眉,“太胡闹了!” 御筝咂咂嘴,并不理会。 奈何那两只天鹅只听从他们兄妹的话,御坤脸色更加难看。 “啪——” 御兆锡打了个响指,黑珍珠似乎得到安抚,立刻将挥舞的翅膀缩起来。 “把她扶过来。”御坤抿起唇,那画面实在看不下去了。 冉漾惨兮兮趴在湖边,头发湿了,身上也都是水,脸上还有黑珍珠扑通起来的水草印子,原本白嫩嫩一张笑脸,此时又黑又绿,当真很搞笑。 御筝笑的肚子疼,总算觉得心里舒服些。 “哈尼——” 冉漾终于恢复些底气,一把推开佣人的手,朝着御坤飞扑过来。她身上的睡裙本来就短,又被湖水打湿,彻底湿漉漉包裹在她玲珑有致的身上。 这么一看,倒是凹凸有致。 连忆晨沉下脸,一把捂住御兆锡的眼睛。 男人措不及防,顿觉眼睛被她勒的很紧,“干什么?” 御兆锡扯开她的双手,却见连忆晨咬着唇,愤愤道:“不许乱看。” 看什么?御兆锡蹙眉,他都在盯着黑珍珠,担心它刚刚把翅膀弄伤。不过连忆晨这么一说,他才慢慢回过神来。 御坤拥着娇滴滴的美人回去,御筝意犹未尽的跟进去。 转眼间,院子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御兆锡伸手将她拉进怀里,俊脸抵在她的眼前,道:“我没有乱看。” 没看吗?那还算乖。 连忆晨满意的笑了笑。 今晚的餐厅很清净,冉漾刚被折腾成那样,自然吓得不轻。御坤留下安慰小女友,御筝高兴的躲在卧室打电话,连晚饭都顾不上吃。 餐厅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连忆晨每次夹菜,都能看到男人炙热的眼神。 “你……有事?”她咬着筷子问。 御兆锡夹起一块排骨放进她的碗里,笑道:“多吃点。” 不对劲啊! 她急忙低下头,不敢再去看他的眼睛。 吃过晚饭回到楼上,御兆锡如常去洗澡,然后收发邮件,并无任何怪异行为。连忆晨有些吃不准,难道是她想歪了? 汗! 她站在衣帽间收拾衣服,眼角余光瞥见一条黑色睡裙。金曼那句玩笑话犹在耳边,但她好像当了真,脸颊不自觉飘红。 她是不是也要补点爱? 御兆锡坐在书桌前,将邮箱里没有回复的邮件,全数清理好。他扫了眼衣帽间,不禁挑了挑眉,她好像进去有些时候了吧? 一个人在里面做什么?! 啪! 卧室的大灯突然灭掉,御兆锡抬起头,直对面的衣帽间有黄色灯带亮着。倚在门前的人,半垂着头,缓缓转过身望向他,“我穿……这种睡衣好看吗?” 一件款式并不算暴露的真丝睡裙套在她的身上,连忆晨心跳不住加速,脸颊红红的不敢抬头。她刚才对着镜子看过很多遍,感觉这样式她还能接受。 那种情趣内衣,她真是穿不来。 “转过去看看。”御兆锡右手抵在嘴角,语气听不出起伏。 连忆晨深吸口气,按照他的话,原地旋转一圈。这条睡裙上半身并不露,只沿着腰间有一圈镂空,最为性感的便是后背,全镂空的蕾丝布料,包裹着她整片的雪白美背。 一秒,二秒,三秒…… 御兆锡始终坐在椅子里,动也没动。连忆晨顿觉气馁,他到底是个什么反应,总要给个回应。 连忆晨侧目睨向他,可他依旧没反应。 好吧,失败! 转身走进衣帽间,她想把这件睡裙换下来,但是身后突然靠近一股熟悉的气息。 男人张开双臂,轻轻伸手将她揽入怀里。 “不好看?”连忆晨再次开口,声音里含着浓浓的失落。 “没有。” 御兆锡掌心贴向她的腰间,伸手将她转过来,面对面望向她的眼睛,“很好看。” 鉴于他平时的玩笑,连忆晨并不确定,仰起头又道:“那你说说,到底有多好看?” 她笑起来的时候,眼睛眯眯的,弯成月牙形状。御兆锡潋滟唇角轻勾,指间轻捏着她的耳垂,一个字一个字的回答她:“好看到,我只想撕了它!” 噗—— 连忆晨将脸埋入他的胸前,心脏的位置激烈跳动。要不要这么凶残?! ......交流,吐槽,傍上书院大神, 人生赢家都在潇湘书院微信号xxsynovel (微信添加朋友-公众号-输入xxsynovel) 正文 093 找上门 浴室中顶灯豁亮,白炙光刺眼。连忆晨双手环胸护在身前,戒备的盯着面前男人,一步步往后倒退,“御兆锡,我已经洗过澡了。” 她一点谎话都没说,下班到家就洗好了。 “洗过了?” 男人指尖轻抬,挑起她的一缕发丝轻嗅,不禁笑道:“嗯,洗过了。” 这就好。连忆晨拍了拍胸口,趁他现在还有理智,她要赶紧溜掉,否则结果会很惨。 “那你快洗,我先出去。”她轻拍男人的肩膀,越过他的肩膀就要离开,殊不知人家跟她玩的就是欲擒故纵的游戏。 腰间徒然收紧,紧接着连忆晨整个人都被抵在墙上。 后背的肌肉触碰上冰冷的大理石墙面,霎时让她全身都泛起一层鸡皮疙瘩。连忆晨深吸口气,神情有些慌张,“让我出去。” “一起不好吗?”御兆锡双手撑在她的身体两侧,微微垂下脸,目光直射向她。 连忆晨摇头,“不好。” 吃过太多次亏,她早已学精,这种谎话她才不要上当。 “呵呵——” 御兆锡突然感觉有些忧伤,她眼底满满的戒备,竟然令他无法继续谎言,“晨晨,有时候你的眼睛锐利的可怕!” “有时候?”连忆晨蹙眉,“为什么是有时候?” 御兆锡薄唇一勾,继而笑道:“因为大多时候,我看到都是你喜欢我。” 你喜欢我? 他赤裸裸全无防备的给她猛然一击,连忆晨脸颊立刻发热。混蛋!说话要不要这么尖刻! “谁说我喜欢你?”女人往往就是如此,被人猜中心思还要故意逞强。 男人淡淡笑了笑,撑在她身侧的双臂轻弯,那张俊脸抵到她的面前,彼此间的呼吸瞬间交缠,“你不用狡辩,我能感觉到。” 这句肯定,一下子击溃连忆晨所有的借口。她盯着男人那副得意洋洋的表情,心底的怒火一浪高过一浪。 总是把她抵在死角,明目张胆欣赏她的手足无措,就是这个男人最爱对她做的事情! 可恨! 想到此,连忆晨不受控制的抬起双臂,圈住他的脖子。御兆锡并没防备,她眼见他松懈,立刻踮起脚尖,张嘴在他下巴咬了口。 此时的连忆晨并没意识到这个动作对于男人来说,有多么暧昧。 又意味着什么? 她做出这个动作,纯粹是因为就她所站的角度来讲,御兆锡下巴的位置最好咬! “嘶!” 男人吃痛的皱眉,连忆晨终于出了口气。哼,让你总欺负我?! “咬够了吗?” 他抬起拇指在她咬过的地方按了下,倒是没有出血,不过明天肯定会有一个小牙印。 连忆晨眨了眨眼,在他生气前还是想溜,“让我出去吧。” 咬完人还想脱身?她这是做梦! “唔——” 男人迅速低下头,连忆晨来不及躲闪,唇上便落下一串热吻。她仰起头,想要挣扎,却被御兆锡一只手轻松扣住,完全没有挣扎的余地。 哗啦! 御兆锡不知道伸手碰到哪里,浴缸的放水开关打开。连忆晨听着哗哗的水声,整颗心都提到嗓子眼。 呜呜呜,她后悔了,刚才不应该跟他玩迂回战术,应该直接就跑! 浴室开窗那侧,摆放着一个椭圆形的按摩浴缸。连忆晨自从搬进御苑后,还没泡过澡。每次她感觉疲惫,眼馋按摩效果的时候,都会打消尝试的念头。 可今晚,她终于能如愿切身感受一下按摩浴缸的效果如何。 白色大理石地面上,散落着女人的黑色睡裙,以及男人身上的衬衫,长裤。浴缸中水花翻涌,四周按摩喷头发散出来的水柱有如冲浪的感觉。 浴台上有一瓶开盖的红酒,男人端着酒杯,将杯中妖娆的液体轻轻含进嘴里,然后缓慢的吞咽,“嗯,这酒不错。” 御兆锡尝过后,才低头对怀里的人说:“尝尝吗?” 浴缸中的水温正好,身后又有一具宽大的怀抱,连忆晨差点都要睡着了,被他一句话闹醒。她接过他递来的酒杯,轻抿了口红酒,等到红酒的醇香滑过喉咙后,她才点点头,“还不错。” 最近忙着设计图纸,她没泡过澡,更没喝过红酒。每天到家都是深夜,几乎倒在床上就睡,连跟他的交流都少很多。 想到此,连忆晨微微叹了口气。一定是最近太冷落他,所以他今晚才如此热情吧。 只不过,他也太热情了点吧,她腰好疼,腿也很酸。原本今晚回家是要补充体力的,结果她那点残存的体力,非但没有得到补充,反而被他消失殆尽。 “御兆锡,你好烦人。” 男人唇间滑过一丝轻笑,低头在她脸颊亲了亲,道:“有好看的,要看吗?” 好看的? 连忆晨撅起嘴,心想他指的不会是他自己吧? 啪! 浴室的大灯忽然灭掉,浴缸前方悬挂的窗帘嗡嗡升起。透过玻璃窗,幽静的湖面落入眼底,连忆晨怔了怔,紧抿的唇角溢出笑来,“你真会享受。” 男人关掉按摩浴缸的开关,紧紧拥住怀里的人,似乎不忍让任何细小的声音去打破此刻他们拥有的这份静谧。 湖中白糯米时而拨动水面,时而垂下优美的颈项,与黑珍珠交颈嬉戏。 窗外美好而温馨的一幕,不深不浅的触动着连忆晨。她上半身往后,放松紧绷的身体,将全部重量都依附给他身后的男人。 “你看它们多好,”连忆晨盯着窗外,看到黑珍珠主动伸出头,用他长长的颈,与白糯米缠绕相贴,“御兆锡,你能想象它们有多伟大吗?” “伟大?”御兆锡挑了挑眉,顺着她的目光往外看。嗯,他家黑珍珠是越来越不要脸了! “它们遵从的是一夫一妻制,这是很多人类都无法做到的。”连忆晨叹了口气,心底有些感触,“如果一方离开,剩下的那个,就会孤独终老。” “那它们是不是很傻?”御兆锡深邃的目光动了动。 “傻吗?” 连忆晨侧过脸,盯着身后的男人看过去,“你觉得它们傻吗?” 此刻她眼底的目光炙热如火,御兆锡隽黑的眼眸轻眯起来,“我也不知道。” 难得有他不知道的事情?连忆晨咂咂嘴,轻哼了声,“所以说你们男人都是无心的,明明这么令人感动的事情,你却说不知道?!” 御兆锡唇角一勾,并没出言解释。如果是以前她这么问,他肯定要直言不讳的告诉她,傻!可她现在来问,一时间他的心底竟然给不出答案。 身后的男人不再说话,连忆晨将脸靠在他的胸前,听着他此刻沉稳有力的心跳声。浮在水面的手指交缠在一起,她伸出无名指与他的相扣,唇角泛起温柔的笑。 水晶杯中红酒香气萦绕,御兆锡俯下脸,掌心贴在她的脸颊,“累吗?要不要去睡觉?” 连忆晨摇了摇头。 “水冷吗?” 连忆晨还是摇摇头。 她突然侧过身,张开双臂圈住他的腰。御兆锡一愣,黑眸望着她微微撒娇的模样,那双黑眸中荡漾的神色尤其温柔。 他伸出手,紧紧抱紧怀里的人。 窗外月光皎洁,连忆晨抬眼就能看到夜空中高挂的那轮明月。她动了动脑袋,脸颊枕在他的心口处,红唇弯起的弧度好似天边的月牙。 御兆锡,你知道吗?当我跟你做过这世间最亲密的事,接下来期待的,就是能够跟你继续这世间最浪漫的事。 她能想到最浪漫的事,便是牵着他的手,一起慢慢变老。 后来怎么睡着的,连忆晨完美没有记忆。等她再次睁开眼睛,窗外已经亮起光,她盯着冉冉升起的朝阳,牵过身边人的手,整个人绽放出来的光彩,如同窗外那抹晨曦一样绚烂。 每天早上,在她醒来的第一刻,她能够看到他的脸。 每天晚上,在她入睡的最后那刻,她能够看到他的脸。 这就是她想要的,最浪漫的事。 慢悠悠抬起上半身,连忆晨双臂撑在床上,低头审视沉睡的男人。他闭着眼睛,笔挺的鼻梁,菲薄的唇瓣,哪一处都是精心雕琢的完美之作。 连忆晨每次看着他的脸,都会觉得心跳加速。但如今她在这份心跳加速中,又注入一份浓烈的骄傲。之前她不懂那份骄傲从何而来,可今天,她似乎明白过来。 因为他是她的男人,因为她是他的女人,所以她心动,所以她骄傲。 她动作轻柔的男人嘴角落下一个吻,低喃:亲爱的,早安。 生物钟历来准时的男人,难得起晚。御兆锡醒过来时,闹钟已经响过两遍,他刚要动,就感觉胸前有软软的一团。 垂下的目光,落在她白嫩的肩头,那里还有他昨晚肆虐过后的吻痕。 心底某处蓦然一动,御兆锡下意识低头去亲吻她肩头的痕迹。睡梦中的人好像有所感知,蹙起眉,微微躲闪,“唔。” 她明显还没睡醒,御兆锡忍住身体爆发出来的冲动,把被子给她掖好,自己翻身起床。最近为了设计图,她很久都没正常休息过。 男人下床走进浴室,瞅着满地狼藉的衣物,悻悻的弯腰一件件收拾起来。这张的犯罪现场,他还是乖乖收拾干净,否则等她起来看到,又要一顿发脾气。 浴缸边丢弃的那件睡裙已经报废,御兆锡勾着那残存的布料,立刻皱起眉。嗯,这种衣服他必须要多买一些! 经过昨晚的修整,设计部的员工们精力果然恢复不少。一早来到公司,个个面色红润,精神百倍,连带招呼都比前几天有力气。 “大家早。”连忆晨进来时,大家都已经到齐。昨天的工作没有进行完,今天需要赶工,整个上午,设计部没有一个人进出,全都趴在自己的岗位埋头工作。 “咖啡。” 金曼贡献出自己的珍藏版,连忆晨捧着杯子小口喝,道:“谢谢,回头还你。” “客气什么。”金曼拉过一把椅子在她身边坐下,其他人都在低头工作,她压低声音小声问道:“老板,昨晚你是不是体力补充过度了?” 连忆晨怔了怔,低着头不说话。 “啧啧。”金曼忍住笑,暧昧的凑过来,“老板,人的精力有限,你也要省着点用!” 闻言,连忆晨一个厉色扫过去,金曼立刻闭嘴,但又看到什么,抬手朝她脸上指了指。 放下手里的杯子,连忆晨抿着唇,道:“下午我就要这些设计图,完不成你留下加班。” “保证完成。”金曼一个劲笑。 连忆晨越发觉得心虚,她起身往外走,要找个地方瞧瞧。推开设计室的门,她差点跟人撞上,吓得往后退了半步。 门外的男人侧目朝她看过来,连忆晨下意识躲开他的目光,道:“设计图我正在抓紧,匡氏那边有什么消息吗?” 裴厉渊单手插在口袋里,眉头轻蹙,“进展不大。” 匡玉那个人确实不容易搞定,连忆晨撇撇嘴,“看起来,云深真是毫无优势。” 顿了下,她又笑道:“我会在设计图上更加完善。” 裴厉渊眼神沉了沉,道:“好。” 也许习惯平时他的打击嘲弄,连忆晨忽然不知道要跟他说些什么。而他望向自己的眼神也有些异常,这更加让她感觉紧张。 点了点头,连忆晨将设计室的门关上,便越过裴厉渊的肩膀离开。 她径直穿过长廊走远,裴厉渊深邃的黑眸动了动,低头看到设计室的那道密码门锁。 早餐反复热过三遍,广碧云还没等到丈夫下楼。 “太太,还需要再热吗?”佣人过来询问。 广碧云嘴角一沉,起身走上楼。 推开卧室的门,原本躺在床上的人靠在床头,广碧云眉头蹙了蹙,抬脚走过去,“少显,你怎么还没下楼?” 连少显背靠床头,双手轻柔着太阳穴的位置,脸色不算好,“头有些疼。” “又头疼?”广碧云坐在床边,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倒是不发烧。她倒了杯温水端过来,递到他的面前,“怎么样,疼的厉害吗?要不要去看医生?” “不用。” 连少显接过水喝了口,道:“昨晚喝酒有些多。” “你啊,”广碧云叹了口气,“你年纪大了,不要总去那些应酬,能让厉渊代替你的,你就让他去吧。” “我知道。” 连少显拍了拍妻子的手,“我没什么事,你去忙你的吧。” “真的没事?”广碧云不确定的问。 “没事。” 看他气色倒是还好,广碧云松了口气,笑道:“那我出去一趟,明晚不是跟御家吃饭吗?我去给你买套衣服。” “去吧。” “那你再睡一会儿。”广碧云起身出去,并且将卧室的门关上。等她离开后,连少显才从口袋里掏出个白色药瓶,将药片用温水服下。 须臾,他起身走到窗前,眼见广碧云坐进司机的车里。车子开出别墅后,两扇大门缓缓关闭。 二楼书房的红木桌前,连少显愣愣盯着某处发呆,直到佣人上来敲门。 “老爷。” “什么事?”连少显问。 “有位匡医生上门,他说是您的朋友。” “匡医生?”连少显一怔,抿唇道:“请他上来。” “是。” 几分钟后,书房的门被人推开,走进来的男人穿着白色衬衫,黑色西裤。连少显抬眼望过去,很快认出这个年轻英俊的男人。 “匡医生。”连少显站起身,主动伸手。 匡穆朝双手插兜,并没同他握手。 “坐。”连少显拉开一把椅子,匡穆朝点了点头,转身坐下。 这间书房坐北朝南,视野极好。庭院中那池莲花,恰好正对着窗口,顺着开启的窗缝,不时有淡淡的莲香飘来。 “匡医生,您喝茶吗?” 匡穆朝扫了眼对面的人,沉声道:“我不是来喝茶的。” 听到他的话,连少显脸色稍有尴尬,“您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医院资料。”匡穆朝回答的极其简单。 他双手轻轻扣在一起,“你没有按时来治疗。” “我……”连少显眼神变了变,道:“我没什么大问题,不用治疗了。” “没有大问题?” 匡穆朝锐利的眼眸轻眯,盯着他的眼睛问道:“你最近经常会出现头晕,头疼,还有视力模糊的症状,严重的时候,他甚至会有短暂的失明现象。” 他的语气分明就是一种肯定,连少显怔怔低下头。也许在医生面前,他根本隐瞒不住。 “为什么不继续治疗?”匡穆朝语气很冷。 连少显叹了口气,不知道要如何回答。这半年来他出事,人被关押起来,而他又不能把自己生病的消息透露出一丝一毫。 “讳疾忌医?”匡穆朝眯了眯眼睛。 连少显苦涩一笑,道:“就算我继续治疗,能有用吗?” “这个世上最愚蠢的就是猜测。”匡穆朝薄唇轻抿,声音中染着特有的冷冽,“如果所有的病人都抱有你这样的态度,那医生这个职业就没有存在的必要性!” 连少显被他的噎的说不出来。面前这位年纪轻轻的医生,只为他诊治过一次,可他并没想到,人家能够追到家里来。 “匡医生,我真的没事。”连少显一口咬定,“吃过你开的药,我已经好了很多。” 男人双腿交叠坐在椅子里,那张冷漠的容颜并没有太多情绪的变化。他手指轻扣在膝间,道:“是吗?” 话落,他抽出一张白纸,又从笔筒里拿出一支笔递给他,道:“把你的名字写在纸上。” 连少显怔了怔,握着扶手五指不断收紧。 “写不出来?”匡穆朝剑眉紧蹙,脸色不由深沉几分。如果已经写不出名字,那他的病情似乎比他预想的还要糟糕一些。 “匡医生,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谢谢你的好意。”连少显将纸笔推到边上,拒绝这种测试。 哪怕他掩藏的再好,也瞒不过匡穆朝的眼睛。可即便他看得多么通透,病人自己不肯配合,医术再高明的医生,也是无可奈何。 “连先生,我今天来找你,只是想告诉你,不要再错过最后的治疗机会。”匡穆朝清俊的目光望向对面的人,道:“命是你自己的,你要是不想要,那我也不会强迫你。” 连少显:“……” 这医生的口气,连少显头一次见。 话落,匡穆朝站起身,将一张名片放在桌前,道:“想好后给我打电话。” 他转身往外走,临到门口时,又道:“我之前开给你的那些药,现在对你来说,已经没有什么作用了。” 连少显瞬间沉下脸。 男人很快离开,连少显怔在原地,突然觉得左边头疼的更加严重。 别墅的大门一开一合,匡穆朝驾车离开,透过后视镜扫了眼这栋别墅。安城连家,并不会缺钱的家庭,为什么却不肯正视自己的病? 因为害怕?还是想要放弃?! 匡穆朝摇摇头,唇间溢出一抹讥讽的笑。愚蠢!还没面对这场战役,他就先认输了,那就注定人生只能做输家! ......交流,吐槽,傍上书院大神, 人生赢家都在潇湘书院微信号xxsynovel (微信添加朋友-公众号-输入xxsynovel) 正文 094 盗取密码 安城往东这一地带,属于商业街区,各种豪华商场、酒店,纷纷在此落户。临近下班前,连忆晨还在琢磨图纸,桌上手机不期然打破她的思路。 “喂?” “你在做什么?”电话那端的男人,声音依旧往常的低沉。 连忆晨抿唇笑了笑,道:“研究图纸。” “哦,”男人轻应了声,连忆晨没有等到下文,问他:“怎么了?” “没什么。”耳边传来他轻微的笑声,“我只想提醒你一下,还有半小时下班,不要迟到。” “知道了。” 连忆晨脸颊微微泛红,很小声的回答他,“我设置了闹钟提醒。” 那端的男人怔了怔,继而满意道:“真乖。” 啪! 她先挂断电话,这话再聊下去,她自己都不好意思了。 最后这张图纸,连忆晨始终都卡在某个点上,找不到方向感。今晚还有大事要办,也许是她心思不整,索性也就关掉电脑。 差不多时间就要下班,连忆晨吩咐设计部的所有人都不需要加班。最近大家都很辛苦,设计紧张总算告一段落,她需要让手下人放松下来。 “太棒了!” 设计部的同事听到这个消息,全都振奋的如同出笼鸟儿。他们这种工作性质就是如此,平时看似轻松,可有项目时会忙的要死! “金主管,今晚有局吗?”好事的同事凑过来问。 金曼收拾好东西出来,笑道:“今晚好好休养,最近我的皮肤都粗糙了,姐姐要养精蓄锐,才能钓到金龟婿!” “噗!哈哈哈……” “金子姐我们看好你哟!” 这边公办区笑做一团,平时工作中,金曼严苛刺头那是出名的。可她下班后,便会主动跟手下人打成一片,仗义又爱玩,这也是出名的。 所以对于她,大家经常又爱又恨。 因为连忆晨的关系,她将设计部也规为金曼管理。别看金曼职位上不过是个主管,但总务跟设计部都在她的管辖范围,权力着实不小。 金曼跟大家嘻嘻哈哈一番,提着包往外走,经过右边办公区时,不由停下脚步,“你还不下班?” “没有。” 欧新月穿着合体的职业装站起身,语气颇为礼貌:“我还有工作没有做完。” “是吗?”金曼眯了眯眼,瞅着欧新月微微上翘的嘴角,心底一阵冷哼。最近这段时间,她表现的倒是很老实,差点就让她忘记手底下还有这么个人! “好好工作吧。”金曼敛下眉,并不想跟欧新月多费口舌。她以为是手下人还在故意整治,多安排工作给欧新月。 等到金曼离开,欧新月才坐回椅子里,眼角闪过一道精光。 员工陆陆续续都离开,连忆晨整理好自己的东西,也从办公室出来。她刚刚给爸爸打过电话,司机已经出发去饭店,她也需要赶快过去。 离开前,连忆晨又回到设计室看了看。她按开密码锁,长桌上重要的文件图纸都已经收拾起来,并且放进墙角的密码柜中。 手机提前设定的闹铃响起来,连忆晨巡视过后,便转身离开。她走到楼下时,御兆锡的车早已停在路边,似乎等候多时。 “等很久?”连忆晨拉开车门进去,扣上安全带。 御兆锡抬起腕表看了眼时间,“四十分钟。” “四十分钟?”连忆晨蹙眉,随后反应过来,“你刚刚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已经到了?” 御兆锡发动引擎将车开走,丢给她一个‘你说呢?’的眼神。 “你没必要到这么早。”连忆晨忍住笑开口,其实这话她说的口不对心。 双手轻握方向盘,御兆锡手指轻抬,道:“今天这么隆重的场合,我可不敢迟到。” 他的话听不出敷衍调笑的语气,连忆晨脸颊微微一红,不自觉低下头。是啊,今天他们两家的家长见面,还真是挺隆重的场合。 连忆晨偏过头,盯着身边的男人看了又看,嘴角的弧度逐渐上扬。嗯。他今天穿了白色衬衫,还是跟她同款,她很满意哦。 下班回家的路上,金曼经过超市停了车,进去补充很多生活用品后才离开。她把车开进小区,停到车位后熄火下车。 金曼身上一套黑色蕾丝职业装,虽然上班着装有要求,但她总能在最大范围内展示出她的女性魅力。手里提着购物袋,她好像想到些什么,秀气的眉头蹙了起来。 “曼曼!” 身后那道熟悉的声音,即使化作灰,金曼都能听得出来。她慢慢转过身,曾辉手里捧着一大束红玫瑰,笑吟吟望着她,“我等你很久了。” “等我?”金曼挑了挑眉,“您这位东方家的乘龙快婿,跟我有话说吗?” 曾辉往前一步,挡住金曼的去路,“曼曼,你还在生我的气?” 生气? 金曼冷冷笑起来。看吧,这就是男人,你为他经历过一场生死大战,可他却认为那不过就是一场任性的别扭! 曾辉,你他妈真够恶心! “你看我像吗?”金曼嘴角的笑容很灿烂。 曾辉盯着金曼的神情,又看着她打扮的模样,脸色蓦然一沉。是啊,这样的金曼,怎么看都不像生他的气。可她如果连他的气都不生了,那又意味着什么? 男人微蹙的眉头泄露出他的心事,金曼心底的嘲弄更深。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男人所有的丑恶嘴脸,基本都在这个男人身上体现! 金曼啊金曼,你以前眼镜是不是瞎了?! “这花是送我的吗?” “是。” 曾辉急忙将手里那一束玫瑰花送上前,道:“我还记得你最喜欢玫瑰花,特意给你买的。” “这花儿真好看。”金曼伸手把花接过去,曾辉面上一喜。 “谢谢。”金曼将鲜花抱在怀里,越过他的肩膀就要上楼。 “曼曼!” 男人下意识拉住金曼的手腕,那触手肌肤亦如记忆中的滑嫩。他五根手指逐一并拢,将她的手牢牢握在掌心,“我们能不能谈谈?” “谈?”金曼勾起唇,“如果是公事,你明天可以去我办公室。” 她低头扫了眼曾辉落在自己手腕的掌心,挥手轻轻甩开,“如果是私事,曾主管不是应该回家跟你老婆谈吗?” 曾辉脸色尴尬的垂下头,道:“曼曼,你还在记恨我。” 金曼故意没有回答他。她轻轻一笑,眼神落向远方,“阿辉,你回去吧,我很累。” 阿辉…… 这称呼曾辉已经很多年没有听到过,他眼眶蓦然一红,却见金曼已经转身离开。那些陈年往事,那些爱恨纠葛,通通都被金曼这一声亲密的称呼唤醒。 提着东西回到家,金曼先把食物分门别类放进冰箱,然后又将玫瑰花修剪好,插进花瓶中。女人都爱花,她自然也不例外。 金曼手脚很麻利,收拾好东西便走去浴室洗澡。连续高强度的工作,她身体也感觉透支,泡澡时加入几滴精油,缓解身体的疲劳。 一个小时后,金曼穿着白色睡袍出来。舒舒服服泡个澡,她整个人都觉得清爽很多,肚子有些饿,她拉开冰箱,拿出一袋速冻饺子,准备犒劳自己。 打开火,金曼将冷水锅放在火上,等待水沸的过程中,她走到落地窗前。轻轻拉开窗帘的一道缝隙,楼下有辆黑色轿车,一直都没有熄火。 还不走? 金曼红唇微勾,眼角滑过的神情嘲讽。男人啊男人,果然都是犯贱的生物,你以前上赶着的时候,他们并不知道珍惜。可等你对他们不屑一顾的时候,他们又会发疯一样扑过来。 茶几上的花瓶中,一大束红玫瑰娇艳欲滴。金曼微微弯下腰,随手抽出一支玫瑰捏在手里。当年大学时,每年到情人节,宿舍里的室友们都会显摆自己的男友如何浪漫,大家都是一束一束玫瑰花往宿舍抱,只有金曼的窗前花瓶里,插着一支红玫瑰。 那时候总有人玩笑道:“金子,你男朋友也太抠门了,怎么就送一支?” 每次这种时候,金曼都是挺胸抬头,厉声反驳,“你们懂什么?玫瑰花虽然好看,但是不能填饱肚子啊!买这么一束花的钱,足够我跟曾辉一个礼拜的伙食费了!他最近忙着毕业论文,人都累瘦了,我要把钱省下来,买好吃的给他补补。” “哎哟喂,就你心疼男朋友?” “必须啊,他可是我未来老公,我们是要过一辈子的!” 那时候无论多少人说,金曼总是觉得,一支玫瑰花和一束玫瑰花没有任何区别,只要他们彼此珍惜,她就是幸福的。 指尖不小心触到玫瑰花刺,金曼抬起手,倒是没有出血。她低头轻嗅手中的这支玫瑰,嘴角的笑容更深,价值不菲的空运法国玫瑰,确实比路边十块钱一支的玫瑰,花香袭人。 当年的金曼以为,只要她省吃俭用,只要她隐忍坚守,她的爱情就不会凋零。可那时的她却不知道,哪怕她倾其所有,也无法阻挡男人想要离开的脚步。 厨台前有热气蒸腾,锅中沸腾的热水咕嘟咕嘟冒泡。金曼敛眉走到窗前,盯着那辆黑色轿车依依不舍离开的影子,蓦然勾起唇。 曾辉,这次我们换个游戏玩玩呗。 …… 云深大厦里加班的员工,陆续都离开。保安定点上来巡逻一次,二十楼还亮着灯,他们走过去,便看到裴厉渊提着公文包出来。 “裴经理。” 男人单手插兜,点了下头后,迈步走进电梯里。他先按了十楼,电梯停下后,他又按回二十楼。 电梯门再次打开,整层楼已经空空荡荡。走廊只亮着壁灯,巡逻的保安转去别的楼层查看。裴厉渊提着包走出来,径直往前。 前方拐角有道人影,见到他后才跑过来,“厉渊哥哥,我搞到设计室的密码了。” 裴厉渊拍了拍她的肩膀,拉着她快步走向设计室。 周围光线很暗,裴厉渊掏出手机照亮,欧新月快速按下一串密码,门锁滴滴两声后,亮起红灯。 红灯显示密码不对。 “怎么回事?”欧新月脸色一沉,又将密码谨慎的输入一遍,但门锁依旧打不开。 “你确定密码对?”裴厉渊沉下脸。 欧新月咬着唇,小声道:“也许这个密码不是门锁的密码,但一定是里面密码柜的密码。” 听到她的话,裴厉渊剑眉蹙起来。如果进不去这道门,知道密码柜的密码又有什么用? 见他脸色阴霾,欧新月也沮丧的垂下头,差点哭出来,“气死我了!这个密码,我可是花了大价钱搞到的!” 几分钟后,裴厉渊将手机电筒递给身边的人,道:“我来试试。” “你知道密码?”欧新月惊讶。 裴厉渊摇摇头,他蹲下身扫了眼这个密码门锁,不是专业人员肯定拆除不了,除非知道密码才能打开。 一串数字按下,滴滴,依旧是两声响,密码不对! 欧新月捶胸顿足气的不行,难道她白费了这番心思?! 今晚也许是他们唯一的机会,裴厉渊不能就此放弃,他缓缓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设计室是前年才换的密码锁,平时只有连忆晨跟金曼知道密码。 但这个密码,当初是连忆晨设定的,他先尝试的是她生日,不过密码不对! 随后,裴厉渊又试了连少显的生日,密码还是不对! “厉渊哥哥,怎么办?”欧新月开始着急,再有十分钟,第二批巡逻的保安又要上来。 “闭嘴!” 裴厉渊眯了眯眼,突然想到什么。他再次弯下腰,手指在触上数字按键时,有些迟疑。 “快点啊,来不及了。”欧新月看着手表,不断催促。 一共六个数字,裴厉渊每按一次,心头都会有异样的感觉。直到最后一个数字输入进去,密码门锁发出一声稍长的“滴”声。 “开了!” 欧新月一阵惊喜,抬脚要冲进去,裴厉渊双手扣住门把,并没有动。 这个密码…… “你在想什么?”欧新月咬着唇,望着裴厉渊此时脸上的表情,眼底充满嫉妒。 身前的男人还是不动,欧新月又看了看手表,怒声道:“裴厉渊,我们只有三分钟了。” 三分钟! 裴厉渊一点点垂下头,紧攥的五指终于松了松。欧新月趁此机会推开他,拿着手机跑进去,她顺利打开墙角的密码柜,找到需要的东西后,用手机拍照保存。 “好了。”前后不过两分钟,欧新月折身出来,并且谨慎的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吧嗒! 设计室的门锁关上,一切都没有丝毫改变。欧新月得意的笑了笑,道:“我们走吧。” 时间不多,欧新月拉起裴厉渊的手,却被他一把甩开。 男人离去的脚步很快,欧新月皱眉往前追,只能小跑才能跟上。一路从电梯到地下停车场,欧新月追的气喘吁吁。 车子发动起来,欧新月坐在副驾驶,打开手机又看了看拍下的照片,确定内容清晰后,才重重的松了口气。 身边的男人始终沉着脸,欧新月挑眉扫了他眼,冷冷笑道:“怎么,现在就开始心疼了吗?” 男人深邃的目光直视前方,并没搭理她。 欧新月被他那副表情弄的差点发疯,“裴厉渊,你不用想了,她马上就要跟御兆锡结婚了!” 咯吱—— 白色悍马突然停在路边,裴厉渊一把掐住身边人的脖子,薄唇紧抿,“你再说一遍!” “唔——” 裴厉渊卡在她脖子里的手劲很大,欧新月咬着唇,整张脸都泛白,“我,我……不说了。” 半响,裴厉渊才松开手。 欧新月大口喘着粗气,揉着发红的脖颈,眼泪一直在眼眶中打转。 “记住你的话!” 裴厉渊冷冰冰丢过来一句,欧新月鼻尖酸酸的难受,乖乖点头。 不多时候,白色悍马重新发动,朝着市中心南面的一家高级饭店开去。 天色逐渐暗沉,银色跑车停在饭店外时,服务员一路小跑过来将车门打开。 “御少!” 男人点了点头,牵着身边的人进去。连忆晨跟在他的身边,心情微有紧张。 电梯门缓缓合上,御兆锡揽住身边人的肩膀,笑了笑,“别担心,就跟平时吃晚饭一样。” 这个比喻……连忆晨撇撇嘴,真能一样吗? 包厢大门敞开着,他们到的时候,里面已经有说话声。连少显比他们到的早,连忆晨吸口气后,才同御兆锡走进去。 “爸。” 御兆锡一手牵着连忆晨,一手自然垂在身侧,“伯父。” “来了。”御坤点点头,连少显也温和的笑了笑,道:“肯定又是晨晨磨蹭。” “爸爸!” 连忆晨瞬间红了脸,爸爸怎么能当着外人的面这么说她? “坐吧坐吧。”御坤指着身边的位置,御兆锡带着连忆晨坐下。 连少显带着妻子坐在侧面,广碧云平时不怎么出席这种场合,神态稍稍有些僵硬。御坤倒是跟连少显聊的很投机,两人谈着最近很火的古董话题。 连忆晨不懂这些东西,没有话掺和。 “哈尼。”突然有人从门外跑进来,冉漾穿着一条粉色短裙,打扮的花枝招展。 御坤见到小女友,忙对她招招手,冉漾美滋滋往他身边一座。她偏过头,扫了眼连少显,立刻笑道:“亲家你好。” “咳咳!” 连少显被茶水呛着,这什么情况? “少显,你没事吧?”广碧云急忙抽出一张纸巾给他擦嘴,同时也瞥了眼冉漾那张脸,暗暗蹙起眉。 连忆晨瞬间沉下脸,冉漾的年纪恐怕还没她大吧?! “小漾,你叫连先生。”御坤发话,似乎也察觉到气氛不对劲。 “哦。”冉漾耸耸肩,倒是一副不怕打击的模样。她再次伸出手,笑道:“连先生,连太太,你们好,我叫冉漾。” 连少显不自然的笑了笑,敷衍道:“冉小姐,你好。” 见他并不伸手,冉漾干笑了声,悻悻伸手挽上御坤的胳膊。 原本好好的心情,突然被她搅和,连忆晨很不开心。她偏过头看向身边的男人,却见他正在叠面前的白色餐巾。 人似乎还没到齐,御家老太太不会轻易露面,御筝也不喜欢参加这种场合。 “厉渊还没到吗?”连少显压低声音问。 广碧云扬起唇,笑道:“新月加班,厉渊去接她过来,会稍晚一些。” 顿了下,她抬手给连少显倒了杯茶,又道:“新月最近工作很努力,一直都在加班。” “原来是这样。”连少显释然一笑。 御坤听到这边的情况,吩咐服务员晚点上菜,既然人还到齐,那就再等等。 对面椅子里,连忆晨黑眸动了动,也把她面前的餐巾抽出来,回忆着小时候经常玩的折叠方法。不过很久没有折叠过,她有些忘记了。 几分钟后,连忆晨终于叠出什么东西。她将东西塞进手里,举到身边男人的面前,“闭眼。” 御兆锡一笑,将眼睛合上。 “猜猜是什么?” 御兆锡剑眉轻蹙,有模有样的配合,“牵牛花?” “不是。” “月季花?” “不对。” “猜不到了……” 连忆晨得意的勾起唇,将掌心慢慢打开,道:“看吧。” 御兆锡睁开眼睛,但一时间并没看出来,“这是什么?” 听到他的话,连忆晨嘴角沉了沉,声音微怒,“御兆锡,你连这个都看不出来?” 她掌心里那皱巴巴一团东西,他能看出来才奇怪? 男人摇了摇头,表情无辜。 “兔子啊。” 连忆晨抬手指着掌心,“这不是耳朵吗?” 汗! 御兆锡无语的翻了个白眼,这样也能算兔子? “难看。”他很不客气的回答。 连忆晨瞬间怒火攻心,“有本事你也叠一个比我好的?” “你说的。” 话落,御兆锡将面前的白色餐巾展平,修长手指灵活的翻转,看得连忆晨眼睛发直。不是吧,这男人怎么什么都会呢! 大约一分钟后,御兆锡摆在连忆晨面前一个姿态优美的天鹅。与她叠的那个小兔子,形成鲜明的对比。 打击! 连忆晨无奈的垂下头,识相道:“认输。” 嗯,算她聪明。 御兆锡偷偷从桌下握住她的手,薄唇紧贴她的耳边,“不能白输,晚上赔我。” 赔赔赔! 他这满脑子里想的都是这种事,连忆晨气不过,抬手在他腰间掐了下。 “嘶——” 御兆锡倒吸口气,出手好狠啊,每次都往他的软肋攻击! 明知他装的意味居多,但连忆晨还是不自觉松开手里的力度。她狠狠瞪了眼身边的男人,用眼神警告他要收敛些! 这里情意绵绵的小情侣打闹,那边的两位家长看在眼里倒是挺满意。连少显望着女儿嘴角那抹狡黠的笑容,无奈的摇摇头。 眼角余光好像瞥见一道凛冽的目光,连忆晨望过去时,冉漾正端着红酒朝她笑。 “对不起各位,我们晚了。” 包厢的门一开,裴厉渊单手插兜走进来,他的身后还跟着欧新月。 连忆晨低下头,御兆锡牵起她的手捏在掌心,她笑了笑,轻轻将五指分开,与他的指尖相互缠绕在一起。 正文 095 拥有这样的男人,你不担心吗? 安城南边有一条横跨两市的江,桥上建着的那座钢筋水泥桥,已有几十年的历史,远比连忆晨的年纪还要大很多。平静的江面上,来往船只时而发出嗡鸣的汽笛声。她微微侧过脸,透过饭店的玻璃窗,恰好能够一览江面的美态。 傍晚,天色逐渐暗沉。沿着江边逐渐亮起路灯,周边景物也都在闪烁的霓虹灯中越加清晰。连忆晨双手托腮,从她所坐的位置能够看到江边广场,那中间高耸的美人鱼铜像,还是她的得意之作。 江边广场周围设有防护扶栏,连忆晨黑亮的眼眸动了动。还记得那一次,她就坐在扶拦上,就在御兆锡面前扑通一声跳进水里。那时候的她,肯定把他吓坏了吧?否则他也不会想都不想,立刻随着她跳下去。 再回想起时,连忆晨依旧忍不住发笑。当时大家都以为她要自杀,其实那刻她不过是脑中一片空白,唯一念头就是冷静冷静,结果她选择的方式显然是‘冷静’过头了。 “扑哧——” 连忆晨唇间溢出轻笑,男人微微侧目,小声问她:“你在笑什么?” “唔。”她急忙将笑意憋回去,生怕被他发觉,“没有。” 男人放下手里的筷子,抬起一只手搭在她的椅背上,道:“吃这么少?” “不饿。”连忆晨扫了眼对面的那些人,含笑望向他的目光柔和:“你怎么也吃这么少?” “我也不饿。”御兆锡挑了挑眉,语气平静的回答她。他将她的手握在掌心,拇指轻抬落在她的手背揉了揉。 酒过三巡,气氛逐渐热络。今晚有裴厉渊在,基本都是他在为连少显挡酒,连忆晨心底颇有感触。无论他们之间从前发生过什么,哪怕多么的不美好,但她有个从小相伴她长大的哥哥,又有什么不好呢? 手背突然一阵刺痛,连忆晨蹙起眉。御兆锡掌心收拢,紧紧将她的手攥住,看似平常的动作,力度却相差甚远。 连忆晨想把手抽回来,他却握住更紧。 “你干嘛?”她不明所以的问,御兆锡没说话,黑眸扫了眼侧面那个男人,眼底的神情又深沉几分。 他对面正对着裴厉渊,连忆晨蓦然勾起唇,隐隐有甜蜜的滋味滑过心头。 她也没说话,拉过他的手,指尖一点点在他掌心勾画出几个字。 好小气! 御兆锡垂下眸,有一抹淡淡的笑挂在嘴角。小气吗?嗯,他确实很小气! “晨晨!” 突然被点名,连忆晨咻的抬起头。连少显朝她招招手,“来,爸爸有东西给你。” 连忆晨起身走过去,连少显将一个黑色文档袋打开,里面罗列着几份合同,“这里的地皮手续,我已经让人办了,这是爸爸给你的嫁妆!” 地皮? 连忆晨打开看了看,继而一怔。这些地不就是她每年生日时,爸爸送她的礼物吗?! “爸爸??”连忆晨喉间一紧,爸爸说这是给她的嫁妆。 “收好。”连少显拍了拍女儿的手,叮嘱她。 这份嫁妆亮出来后,在坐的人均都变脸。欧新月眼底难掩吃惊,更多的还是嫉恨。她下意识抬头望向母亲,只看到广碧云安抚的表情。 御坤似乎也没料到连少显有此举动,不禁笑道:“亲家真是心疼晨晨。” “哪里。”连少显抿唇笑了笑,道:“这孩子从小被我惯坏了,您以后要多包涵才行。” “不会,晨晨很懂事。”御坤神色温柔,可见他对连忆晨是满意的。 裴厉渊手中的红酒一闪,妖娆液体转瞬划过他的喉咙。 “去吧。” 连少显把东西都交给女儿。连忆晨抱着东西回到座位,忽然眼眶酸酸的难受。 为何她心底,会有种生离死别的错觉?! “亲家,你看看日子怎么样?”御坤伸出手,冉漾急忙把一个明黄色的包裹递给他,里面一张宣纸上,毛笔字工工整整写着一个日期。 连少显看了眼,转身交给妻子。广碧云见到后,立刻笑起来:“哟,这日子真好!前几天我看过黄历,就属这个日子大吉大利,各方面都圆满了,没想到御老太太心思跟我们一样。” 听到她的话,御坤微微一笑。 这张纸转而传到当事人手里,御兆锡并没看那些吉利话,眼睛直接落在最后选定的日期上。 他看过后,转头问身边的人,“满意吗?” 连忆晨咬唇低下头,这种问题她要怎么回答? “你们都看到了吧?”御坤端起酒杯打趣道:“我这个儿子,可是很难得这么低声下气的哦!” “哈哈哈??” 这话令大家都笑出声,连忆晨头埋得更低,脸颊更是热的承受不住。 “我出去一下。”她终于落荒而逃。 御兆锡唇角划过浅浅的笑。 包厢的门关上后,连忆晨似乎还能听到众人的打趣声,她快步走向洗手间,此时的她,急切需要降温。 鞠起冷水洗了把脸,连忆晨心底的躁动才勉强压制。她站在镜前补妆,情绪已经恢复如常。 卫生间磨砂玻璃门一动,欧新月推门进来,笑嘻嘻站在她的身后。 连忆晨将皮包收拾好,转身错过她的肩膀就要离开。 “有个有钱的爸爸真好!”欧新月拧开水龙头,站在洗手台前,一下下揉搓手指。 对于她的阴阳怪气,连忆晨并不想理会,但她偏偏不肯罢休,“连忆晨,你从小到大都这么幸运,家世好,出身好,现在又要嫁进安城最有权势的御家,你不觉得你太幸运了点吗?” “欧新月!” 连忆晨偏过头,盯着她那张含怒的脸庞,轻声笑了笑,“你一直以来对我的嫉妒,都源于你的自卑,所以无论我有什么,在你眼里都是一根刺。” 顿了下,她冷声道:“甚至包括裴厉渊,你认为你把抢走就能打击我?” 欧新月脸色一怔,垂在身侧的五指逐一收拢。 “可你错了,”连忆晨敛下眉,触动到她心里某道伤口,“我跟他之间不是你可以破坏的,只是因为我想放弃!” 闻言,欧新月脸色彻底阴霾。 从洗手间出来,连忆晨心情并没太大变化,窗外有浓烈的栀子花香气袭来,她走到窗前站了站,远处夜空中有颗异常明亮的星星,闪烁亮眼。 这一刻,她脑海中所能想到的,只有御兆锡那双炯亮的黑眸,已经再也没有其他任何人的影子。 终究过去了,她只想把曾经那些美好都留在心底。 结婚日子御老太太亲自找人挑选的,连少显自然不会反驳,既然双方都没有意见,剩下的就是准备婚事。 傍晚回去时,连少显还是有些喝多了,裴厉渊扶着他,广碧云拿着他的外套跟在后面。 “爸爸。”连忆晨想要上前,司机将车开过来后,裴厉渊一把将人搀扶进去,“连叔醉了,有话你明天再跟他说。” 连忆晨见父亲微红的脸颊,点了点头,侧身退开。须臾,司机将车开走。 裴厉渊带着欧新月坐上他的白色悍马,连忆晨站在路边,直到银色跑车停在她的身边。 夜色阑珊,山顶这条路尤其安静。连忆晨微微降下车窗,伸出一只手到窗外,静静感受这美好的夜晚。 车子驶回御园,男人将车熄火后,拥着连忆晨往里走。 御筝坐在沙发里闹腾,见到他们回来后,一溜烟跑过去,“哥哥,大嫂,你们可算回来了,我一个人在家无聊死了!” 连忆晨揉揉她的头,笑道:“谁让你不肯赏光的?” “没有啦!”御筝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是不太喜欢那种场合,不过以后我都要跟着你们!你们可不能嫌弃我。” “不会。”连忆晨盯着她灿烂的笑容,总会情不自禁想起另外一张脸。明夏姐姐的笑容也是这般绚烂,可惜?? “还是大嫂好。”御筝最近跟连忆晨的感情极速上升,御兆锡撇撇嘴,忍不住插话,“哥哥不好了吗?” “当然不是。”御筝挽住御兆锡的胳膊,在他身边撒娇,“哥哥最好。” 每次看到他们兄妹这么好,连忆晨心底都有点说不清的滋味。她跟裴厉渊虽然不是亲兄妹,但那些年的相伴中,她也把他放在同样重要的位置。 “爸爸呢?”御兆锡没在客厅看到御坤。 御筝努努嘴,不悦道:“那个女人扶爸爸回卧室了。” 御兆锡点了点头,转身先上楼。连忆晨心细,猜想着御筝独自在家肯定不好好吃饭,特别从饭店给她打包一份甜品回来。 灯光温馨的餐桌前,御筝数着手指头笑的眼睛眯起来,“哇!还有一个月你就是我名正言顺的大嫂了。” 名正言顺?连忆晨眨了眨眼,脸颊微红。 御筝也挺八卦的,连忆晨被她问了很多无法回答的问题,最后她没办法了,只能搬出御兆锡才得以脱身。 回到楼上,男人刚好洗澡出来,他手里拿着一条白色毛巾,望向她的目光暧昧,“要不要,我再陪你洗一次?” “不要脸!”连忆晨笑骂。 男人耸耸肩,一把将她圈住拉到怀里,鼻尖抵在她耳后,轻嗅着她身上的气息,“我到底哪里不要脸?” 果然脸皮厚,这种问题都能问出口,连忆晨伸手在他胸前戳了戳,“你就没脸!” 敢说爷没脸?!那么一张倾城倾国的脸她看不到吗? 男人低下头,整张脸往她眼前伸过去,黑沉的眼眸直勾勾盯着她,逼问道:“说,你喜欢我的脸吗?” 连忆晨被他问的一愣,心口不自觉加速跳动,他生着如此一张蛊惑人心的脸,有谁能不喜欢吗? 男人饱满的额头,深邃黑亮的眼眸,挺直的鼻梁,菲薄的唇瓣,还有那堪比女人的肌肤,她可以不喜欢吗? “喜欢。”连忆晨笑笑,如实回答。 可男人却在听到她的回答后,眉头渐渐拧成一团,“你喜欢的只是爷这张脸?” 这是什么问题?连忆晨并没想到这中间的区别,“有问题吗?” 御兆锡嘴角紧抿,半天才憋出两个字,“没有。”他从没对自己的美失去过信心,可此时听到连忆晨只对他这张脸感兴趣,他心底突然生出一种失落感。 “我去洗澡。”揣测不出他的心思,连忆晨聪明选择逃离,这才是最安全的做法。 她把带回来的档案袋放好,御兆锡倒了杯红酒,迈步走到她身边,“你爸怕我欺负你吗?” 连忆晨一怔,想起她手里这些东西,立刻会意:“所以你小心点,要不然以后我会让你在安城没有落脚的地方。” “你?”御兆锡砸砸嘴,明显不信。 面对他眼底的轻蔑,连忆晨并没反驳。她也只以为今日不过一句戏言,可等日后她真的把他逼至绝处时,她再回想起今天的玩笑,不禁感慨世事难料! 浴室的门轻轻关上,御兆锡盯着她消失在门后的身影,嘴角的笑容缓缓勾起。 桌上的手机准时响起,御兆锡盯着那个号码看了看才把电话接通。 他握着手机声音低沉,不久后将电话挂断。 书桌一角放置的那个小黄人玩偶活灵活现,御兆锡用手指拨动了下,眼神逐渐沉寂。 每个人都应该按照预设的人生去完成,他既然早在很对年前就已经无从选择,为什么等到今日,却又迟疑起来? 御兆锡,你的人生注定有太多牵绊。 翌日清早,连忆晨醒来时,御兆锡已经离开御苑。 他没说去哪里,连忆晨给他打了个电话,但他没有接,稍后给她发了条短信,问她有什么事。 她并无要紧的事,只叮嘱他按时吃早餐。 好。 男人的短信回过来,随后又补加一条:你也是。短短三个字,却能够让连忆晨一大早的担忧尽扫。 不多时候,她下楼出来。佣人们说御坤也很早出去了,只有冉漾一个人在泳池里游泳。 “早。”冉漾上半身冒出水面,连忆晨提着包从池边经过,“早。” “我是不是应该跟你说句恭喜?”冉漾扶着泳池边的扶拦,踩着水花踏出水面。 连忆晨眉头一皱,“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冉漾红唇微勾,甩了甩湿漉漉的长发,笑道:“我只是觉得你配不上他。” 也许出于女人的某种直觉,连忆晨从第一眼见到冉漾起,总觉得她盯着御兆锡的眼神异样。“御兆锡自己都没觉得,你的心操的有点多了吧!”连忆晨盯着冉漾的眼睛,倒是没有看到什么特别情绪。 冉漾一勾唇,拿起边上的浴袍披上,“拥有这样一个男人,你就不担心吗?” 冉漾笑吟吟瞧着她,连忆晨心头蓦然闪过什么。 转过身,再次抬起双脚时,连忆晨莫名感觉有些失神。拥有这样的男人,她真的不需要担心吗?! 来到公司,连忆晨早会过后,先去茶水间泡了杯参茶,然后给连少显送进去。 “爸爸,你头还疼吗?”刚刚早会时,连少显脸色都不太好。 连少显接过参茶喝了口,道:“好多了。” “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拉过椅子,连忆晨坐在父亲身边。 连少显脸色逐渐恢复过来,“没什么大事。” “我陪你去医院检查一下。”连忆晨不放心。 连少显摇摇头,对着女儿笑了笑,“爸爸真的没事。” 除了刚才那会儿气色不好,连少显平时并没什么异常。连忆晨将头靠在爸爸的肩头,道:“爸爸,我要嫁人了,你开心吗?” 听到她的话,连少显挽起唇,只是那笑容多半苦涩,“爸爸??开心。” 沉了沉,他又道:“你妈妈也会开心。” 连忆晨鼻尖酸了酸,心情复杂。 “晨晨,周律师会把那些地的转让手续尽快办好,你要听他的安排。”连少显叮嘱女儿。 连忆晨点头。 桌上的内线电话响起来,秘书请示道:“董事长,叶原经理到了。” “好,让他进来。” 连少显拍拍女儿的肩膀,“你去忙吧,爸爸跟你叶叔有话说。” 连忆晨站起身,叶原恰好推门进来,“叶叔。” “晨晨也在。”叶原眼神温和,语气略带调侃:“叶叔恭喜你们,现在就等着喝你们的喜酒了。” 连忆红着脸点点头,“肯定。” 她低着头,到底觉得不好意思,“爸爸,我中午找你一起吃饭。” “好。”连少显应了声,看到女儿快步离开。 “哎,孩子们都长大了!”叶原转身坐下,盯着连忆晨离开的背影感慨道:“原本以为晨晨能够跟厉渊走到一起,那也算了却我们一桩心事,可谁想到??” 叶原语带惋惜,连少显自然明白他话里的含义。他抿了口桌上的参茶,眼神忽然一点点沉寂下来,“阿原,你相信报应吗?” 叶原一怔,脸色变了变,“那件事已经过去很久了,你不要总想。” “过去?”连少显摇摇头,苦笑了声,“也许才刚刚开始。” “少显,你的意思是说?” “有人想置我于死地。” 叶原一阵愕然,“你是怀疑厉渊?” 窗外明媚的阳光照射进来,连少显勾起唇,语气暗淡,道:“也许??不止。” 叶原猝然大惊,连少显眼底的神情慢慢沉淀下来。当年那一丝贪念,令他犯下终生都无法挽回的错误。而他为了掩盖之前的错误,只能再犯另外一个错误,事情终于就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终于不可收拾。 正文 096 擦肩而过 设计师承接一项工程的艰巨性,也许并不如外界想象的那样容易。大家都以为用画笔描绘几张图纸就能搞定,显然那是错误的想法。自从开始翡翠山设计,连忆晨已经连续半个月每天都要对着电脑十个小时以上。 每一处方案,都需要制作出3D效果图,这种高强度的工作量,绝非一般人能够想象的。这种关键性工作,连忆晨不能加以旁人之手,必须要她亲历亲为。 又是加班到天黑,连忆晨终于等到渲染完成,却发觉四周都已经暗下来。办公室没有开灯,只有她书桌上的台灯亮着。 落地窗外的霓虹灯一盏盏亮起,她抬手揉了揉酸疼的脖颈,起身走到窗前。街灯鳞次节比的排列,白日里车水马龙的街道逐渐变的安静。 办公室外的办公区还有光亮,助理还在守候,“总裁。” 助理看到她出来,忙站起身,“您有什么需要?” 连忆晨看了眼腕表,笑道:“你可以下班了。” “好。”助理将明天的工作安排递过去,随后便离开。 办公区的走廊只有壁灯亮着,连忆晨走进茶水间,找出一袋速溶咖啡冲泡在杯中。她需要缓解一下紧张的神经,才能开车离开。 几分钟后,咖啡的浓烈滋味滑入口中,连忆晨紧蹙的眉头才松了松。茶水间左边连接着一个露天阳台,她见那道门开着,便端着杯走过去。 阳台被分割成两部分,连忆晨端着咖啡杯走向观景区,正前方有道身影早已立于扶栏前。她看清那道人影后想离开,可男人听到她的脚步声,缓缓转过头来。 “这里风景不错。” 连忆晨一怔,犹豫片刻后,端着杯子走过去。顶层的绝对高度,注定这里的风景独一无二,她深吸口气,耳边融入的是这座城市的喧闹。 “是不错,但我不喜欢。” 听到她的话,裴厉渊微微侧目,锐利的眼眸在她脸颊闪过,“你还是跟小时候一样。” “难道你不是吗?”连忆晨忍不住回嘴,道:“以前你就总喜欢爬高,真的不累吗?其实我每次被你带上高处都是因为我不想独自留在原地等你,要不然我才不会爬那么高,很累很辛苦。” “呵呵……” 裴厉渊抿唇笑了笑,“所以我从小到大都要盯着你,也很辛苦。” “切!” 连忆晨撇嘴,抿了口咖啡,反驳道:“就是因为你盯着我,才让我吃了那么多苦。” “苦吗?”他挑了挑眉。 杯中的咖啡渐渐冷下来,连忆晨黑眸轻眯,心底的感触颇深。那些被他强迫逼着学习的日子,也许对她来说曾经有很多不情愿。但走过那些日子后,她回头再去看,心底充斥更多的,是对他的感激。后来她对他的心思转变时,不在需要他去说什么做什么,她自然而然就想要跟紧他的脚步。 那时候她想着,他那么出色,她至少不能太逊色。 这样戏剧性的追追赶赶,竟然在不知不觉中,造就出今天的连忆晨。如今回首从前,连忆晨蓦然一笑,她真的应该感激有他跑在前面。 “曾经的那些苦,对我是甜的。”连忆晨耸耸肩,很平常的一句话。 她用了曾经二字,裴厉渊嘴角的弧度沉了沉。他手中夹着一根还未燃尽的烟,薄唇不自觉的勾起,“其实你很出色,就算没有我,你也会发光。” 好像很久没有听过他的称赞,连忆晨抿唇笑了笑。忘记有多少年,他们没有这样平心静气的聊聊天,不带一丝杂念,只是将彼此当作亲人般互诉衷肠。 “翡翠山的项目,我们胜算有多大?” 裴厉渊垂下头,将手中的烟蒂掐灭,“一半一半。” 原来他也这样想。 连忆晨承认他的预测,原本她感觉云深胜算足够大,可那天看到东方沁的设计方案后,她心底就没有那么自信了。同样出色的设计方案,同样超前的设计理念,云深集团与东方集团在这次的方案中,想法不谋而合,这算是兵家大忌。 两样相同出彩的东西摆放出来,更多的还是要靠顾客的选择喜欢。最后云深能否胜出,主要取决于匡玉究竟更偏向谁的设计细节。 所以这些日子,连忆晨才会没日没夜的修改设计方案,力求将每一个细节都做到她能做到的完美程度。 这是她最后的努力方向。 “东方沁的设计构思,这次很出乎我的意料。”裴厉渊单手插兜,沉声开口。 连忆晨点头,提起这个也感觉有些不对,“我之前查看过她的设计风格,这次的设计方向,确实一改从前。” “也许……” 裴厉渊深沉的眼眸动了动,“这不是她的想法。” “什么意思?”连忆晨挑起眉,虽然云深的设计方案跟东方沁的设计方案都是大胆超前的,但在细节上并无相似之处,所以连忆晨认为这中间并不存在抄袭的嫌疑。 “还记得前段时间,东方集团新来的那个设计师吗?”裴厉渊慢悠悠说道,连忆晨眯了眯眼,不知怎的,眼前忽然冒出那个跟她买了一模一样领带女孩子的脸。 “听说,那位设计师来头并不简单。” 连忆晨并不能确定什么,问他:“你查到什么吗?” 男人耸耸肩,“还没有。” “不过……” 他锐利的眼眸望向身边的人道:“东方啸那个老狐狸,肯定有他自己的算盘。” 连忆晨也能想到,不过东方集团毕竟不如云深资历深厚,轮起实力来,云深还是高出他们一头。 即使杯中的咖啡凉了,连忆晨还是坚持喝完,她转过身,迈步就要离开。 “晨晨。” 裴厉渊开口,连忆晨停住脚步,侧目见他笑了笑,“你的婚礼准备的怎么样?需要我帮忙吗?” 似乎没有想到他会这么问,连忆晨愣了下,继而笑道:“不用,有很多人帮我们准备。” 我们? 裴厉渊单手插兜走过来,“走吧。” 两人并肩从露天阳台下来,连忆晨盯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前方。很想他们能够一直保持这种状态,又好像回到儿时的亲切。 回到办公室,连忆晨收拾好东西,提着包到停车场。 两辆白色悍马几乎同刻发动,连忆晨瞥见侧面开过来的车子,裴厉渊并没松开油门,车速飞快从她车前开过去。 平坦的车道上,一前一后两辆同款悍马,却是朝着不同方向,各奔西东。 开车回到御苑,庭院中亮着景观灯。连忆晨前脚刚刚踏上台阶,后面湖边时而响起的动静,不自觉吸引她的注意力。 她沿着石径小路,穿过挂满丁香的树荫,走近后院的湖边。 夜色深沉的湖面,平静而安逸。每当夜幕降临,这座平日里巍峨气派的大宅,似乎也卸下那副霸道强势的面具,变得能够令人放松。 湖边,御兆锡单腿跪在草地上,手中拿着一个软毛刷,正在耐心的帮白糯米梳理毛发。 “你最近心情不错?”男人修长的手指轻轻落在白糯米的翅膀中,一下下用他手里的刷子为它梳理清洗。 “嘎嘎!”白糯米乖顺的将翅膀打开,任由他摆弄。它微微垂下优美的颈项,明显一副很享受的模样。 黑珍珠也静静浮在水面,满心期待主人下一个为它梳理。这一人两只天鹅,此时和谐静谧的画面,深深刺激连忆晨的眼球。她忍不住放轻脚步走过去,只想在此时,她也能在他的身边。 “嘎嘎!”黑珍珠突然扬起头,连忆晨对它摆摆手,它却叫的更欢快。 糟糕!连忆晨蹙眉,大概黑珍珠以为她是来喂食的,所以显得如此兴奋。 专注为白糯米清洗的男人,薄唇勾起的弧度逐渐上扬。他很早就发现她,佯装不知,不过是想看看她到底要做什么? “还要继续装下去吗?”连忆晨呐呐的问。 御兆锡含笑望向她,“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嗯哼!连忆晨努努嘴,”黑珍珠都看到了,难道你比它还笨?“ 御兆锡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穿过白糯米的羽毛,连忆晨看的眼睛发直,”你从什么开始饲养它们的?“ 白糯米得到主人的服务后,前后鸭掌拨动着水面,一圈圈涟漪缓缓荡漾起来。 ”很久了。“御兆锡对着黑珍珠招了招手,它美滋滋游过来。 ”哦,“连忆晨应了声,索性放下包,盘腿坐在他身边的草地上,”那你是怎么得到它们的?买的吗?它们的父母呢?“ 男人撇撇嘴,道:”问题真多。“ 她好奇嘛! 扫了眼她微微撅起的嘴巴,御兆锡隽黑的眸子眯了眯,”它们的父母都不在了,也许是被人猎杀了,我把他们带回来的时候,它们全身黑黑的,没人要。“ 这算现实版的丑小鸭吗?成年的美丽天鹅,经常会被猎杀,用以换取金钱,但幼鸟样貌丑陋,并没有什么商业价值,愿意饲养的人不多。 连忆晨心底漠然一软,抬手摸了摸白糯米优美长颈,神态黯然。其实动物跟人一样,失去亲人都是孤寂的,唯一幸运的是,它们遇见了这个男人。 ”让我试试。“连忆晨将白衬衫的袖子挽起,朝他伸出手。 御兆锡一笑,将手里的毛刷放进她的手里,同时伸手拍了拍黑珍珠的翅膀,”乖一些。“ 听到他的话,黑珍珠垂下头,将脖颈埋进翅膀中。连忆晨抿唇一笑,软毛刷轻轻落在黑珍珠的身上,因为被精心饲养,它身上的毛发又黑又亮,异常柔软。 有人梳理毛发,黑珍珠感觉很舒服,惬意的仰头叫了几声。它将长长的颈子伸过来,磨蹭在连忆晨的手背上。 ”哈哈,好痒。“连忆晨笑呵呵挽起唇。 男人黑沉的眼眸眯了下,黑珍珠这是在调戏她吗? ”我来。“御兆锡一把夺过连忆晨手中的毛刷,又把她拽到身边另外一侧,远远躲开黑珍珠的视线范围。 本来玩的好好,可他忽然打断,连忆晨不高兴的撅起嘴,试图从他手里抢回刷子,”还我。“ ”不行。“御兆锡嘴角抿的极紧,黑珍珠真是越来越过分! ”御兆锡!“连忆晨怒,他又是因为什么? ”好了,“男人并不理她,自顾将毛刷收起来,”今天就到这里。“ 连忆晨鼓着腮帮子,对他无视自己的行为感觉气氛,她坐在地上没动,抬手一下下揪着她面前的草地。 她的不开心都写在脸上,御兆锡勾唇笑了笑,弯腰蹲在她的身边。 ”这里蚊子很多。“ 连忆晨一怔,下意识觉得脖子里痒。 ”你要喂蚊子吗?“男人变本加厉的吓她,连忆晨沉着脸,就是不动。 她有时候拧起来,也是足够令人头疼的。御兆锡无奈的摇摇头,道:”那好吧。“ 他的话音刚落,连忆晨就意识到不好,可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御兆锡已经双手扣住她的腰,把她整个人抱起来,转而扛在肩膀上。 ”啊!“ 连忆晨一声惊呼,整个人已经头朝下,腰间扣在他的肩膀上,搁的生疼。 ”放我下来!“这个姿势,真是太难受了。 ”还闹吗?“他就不信了,那么多人他都能管,偏偏治不了她吗? 连忆晨被倒空着,头晕目眩的憋气。她紧紧咬着唇,不肯说话。 她不回答,御兆锡就不动。依旧把她扛在肩上,让她享受这种倒空的充血感觉。 几分钟后,御兆锡往后退了步,连忆晨倒空的身子顿时悬浮到水面上。 ”混蛋!“ 她的骂声咬牙切齿,御兆锡扣在她腰间的手掌松了松。 ”唔!连忆晨一阵恐慌,她似乎能感觉到水面的潮湿气息扑面而来。 下意识,她伸出双手死死抱住御兆锡的腰。 这个动作,御兆锡是满意的。他潋滟唇角动了动,道:“我手酸了。” 连忆晨咬着唇,半响才不得不回答,“不闹了。” 她的话音刚落,整个人瞬间被人抱起来,终于结束头朝下的窘态。 “嗯,这样才乖。”男人笑着低下头,在她微微发红的脸颊亲了下,“我不喜欢你跟我闹脾气。” 连忆晨心里气的要命的,每次都被他欺负的很憋屈,这种感觉特别不好。 “御兆锡。” 她缓了口气,盯着他的眼睛问:“如果刚才我一直不回答你,你会不会把我丢进湖里?” “会。”御兆锡肯定的回答,连忆晨心尖一缩,很失落很心疼。 眼角余光瞥见她发白的小脸,御兆锡牢固的把她抱在怀里,制止住她挣扎的身体。 “我会跟你一起。” 在她气炸之前,御兆锡突然说了这么句。 连忆晨:“??” “晨晨。”男人慢慢低下头,深邃的眼眸落向连忆晨的眼底,道:“你要记住,在你感觉不舒服的时候,我不会袖手旁观。” 不会袖手旁观?那会跟她一起承受吗? 连忆晨将头轻柔靠在他的肩头,红唇渐渐挽起的弧度温柔。 这个静谧的夜晚,连忆晨不想去分辨他的话是真是假,所以她宁愿闭上眼睛,静静听着他的心跳声。 东方集团的十层办公室内,依旧亮着台灯。唐言摘掉护目镜,揉了揉酸疼的眉心,她从早上八点坐在这里,已经连续到晚上十一点。 看起来,今晚又要通宵。 喝了口咖啡,她舒缓一下精神,又准备接下来的工作。桌上摊开的杂志上,有张醒目的封面照片,那上面的一对情侣,外貌搭配的分外惹眼。 安城第一美男,举手投足间尽显美丽。哪怕他只是随意穿了件白色衬衫,依旧能够吸引到大家的目光。 暗色中,御兆锡微微垂下头,那双炯然的目光落向与他穿着同款白色衬衣的女子脸上。 那一刻,男人嘴角牵起的弧度,温柔而安静。没有轰轰烈烈的炙热,却拥有相携的那份自然。 他们两人对视一笑,彼此紧扣的五指牢牢缠绕。 记者抓拍的这张照片十分到位,再搭配巨大标题,更是安城这些天占据头版头条的热点新闻。 “御连两家联姻在即,婚期已经确定本月底,豪门强强结合,安城第一美男迎娶连家掌上明珠,即将开启安城新时代恋爱传奇!” 醒目震撼的标题,使得最近各种娱乐杂志销量大增,各大网络热门搜索新话题排行也高居不下。 唐言手指轻扣在桌面,眼底闪过一抹厉色。她视线定在他们紧扣的十指中,神情阴霾。 须臾,她将那本杂志倒扣过去,又把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到图纸上。 她想要的东西,只能靠她自己拼命争取! 翌日早上,连忆晨起床后,早餐都来不及吃,急匆匆开车赶到公司。 困扰她多日的一个设计难点,竟然被御兆锡在床上无意中道破。这是她第一次感激他的不要脸! “OK!”将难点攻破,连忆晨重重松了口气。她把修改好的图纸送去设计部,再让手下人修改一下。 “老板。”金曼跟在她身边,盯着她按下的那串密码,不禁皱眉:“咱能不能换个密码?” “为什么要换?”连忆晨反问。 金曼撇嘴:“记不住。” “滴!” 密码锁打开,连忆晨饶有兴味的盯着她,打趣道:“我换了别的,你就能记住吗?” 闻言,金曼嘴角一抽。 有谁能知道,堂堂云深控制预算的一把好手,竟然在工作之余,对于生活中的数字一团糟。有关生活密码,金曼全都记不住! 连忆晨将图纸交给手下人核查,离开前拍了拍金曼的肩膀,笑道:“你认命吧!” 金曼无语凝噎,她对于自己这个毛病,也是无语了。就因为这个毛病,她银行卡的密码全部都是初始密码,就怕忘记取不出钱来。 思路通顺,连忆晨感觉心情好很多。设计部核查过她送去的图纸,确定没有任何问题,已经归入档案柜中。重新恢复灵感后,她神情振奋。下午的工作很快完成,她提前下班,打算放松一下。 市中心最大的书店,每天都是人头攒动。连忆晨将车停好,提着包进入书店,先在一楼选了两套关于设计方面的工具书,她又上到二楼溜溜。 二楼多数都是音像制品,她记得有部电影是个很好看的爱情片,打算买回去珍藏一下。不过爱情电影片实在太多了,她并没找到她想要的那部,又买了另外两张碟片。看介绍还有主演都不错,她想着今晚回去要压着御兆锡陪她一起看。 电影货架边上连着音乐CD,连忆晨按照演唱者的名字搜索,终于找到她很喜欢的一个歌手。她的歌并不算很流行,可她情有独钟。 货架上只有一张CD,连忆晨拿起来放进购物框中,提着去楼下结账。 一个穿着白色体恤衫,白色休闲裤的男人从后面货架走上来,按照名字索引找到第四层货架第五格,却发觉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老板,我按照你说的去找,还是没有找到。”匡穆朝微蹙眉道。 老板疑惑的抬起头,查了下库存情况,道:“对不起先生,您要的那张CD刚被人买走了。” “买走了?” “对。” 老板抬手朝前指过去,道:“就是那位小姐。” 匡穆朝偏过头,前方提着袋子走远的女子,穿着白衣黑裤,一袭黑发垂顺到腰间。 连忆晨提着袋子走出书店,打开车门坐进去。 白色悍马很快驶离,匡穆朝站在书店门前,眯了眯眼。不多时候,他双手插兜转过身,也朝着他的车子走去。 人生有些时候的错过,便是永远。可有些时候的错过,却是为下一次更好的相遇。 ------题外话------ 昨天汐有事请假一天,今天照常更新喽! 正文 097 要不要帮她? 清早起来,市中心高档别墅区内,一栋白色三层小楼,欧式风格尽显奢华。 “沁沁。”史佩佩抱着一摞照片进来女儿房间,笑道:“你帮妈看看,哪件好?” 东方沁坐在梳妆镜前,扫了眼那些服装图片,从中抽出一套,“这个。” “你也觉得红色好?”史佩佩抿唇一笑,道:“我也喜欢,过几天你爸爸生日,多喜庆。” 因为身材保养良好,史佩佩的衣服都是定制款,对于爱美的东方夫人来说,绝对不能与人撞衫。 “妈妈。”东方沁擦了些护肤乳液,挑眉望向母亲,“爸爸这么花心,你会不会难过?” 史佩佩一怔,继而笑道:“只要他把不该带回来的都留在外面,我就可以忍受。” 轻抚着女儿的长发,她眼底的眸色暗了暗,“男人不都这个德行吗?” 东方沁伸手环住她的肩膀,“不觉得委屈吗?” 委屈? 史佩佩勾了勾唇,道:“如果当年让唐言她们母女进门,我才委屈,如今我坐稳东方夫人的头衔,那个野种就只能姓唐。” “妈,其实言言……”东方沁还没说完就被史佩佩打断,“沁沁,妈妈知道这些年你跟唐言有联系,但你要记住,这个家未来是你的,任何对你可能造成威胁的人,你都要掐断才行!” 唐言脸色变了变,想起唐言那些出色的设计,不禁抿唇。 “哎,”史佩佩叹了口气,“若你是个儿子,妈妈也不用操心这些。” 东方啸一生求子,可惜只有三个女儿。 话题总是绕到这上面来,东方沁不高兴的拉下脸,史佩佩摇摇头,转而问她:“你最近跟天鸣相处的怎么样?” 腕间那条钻石手链闪闪发光,东方沁笑了笑,说道:“还行,但他不是我想要嫁的男人。” “那他对你呢?” “不知道。” 东方沁拨动了下手腕中的链子,道:“我总觉得他这人挺深的,看不透。” 御家里长大的孩子怎么可能不深?更何况御天鸣还是御老太太亲自养大的,势必不会弱。 她拍了拍女儿的小脸,叮嘱:“好好跟他相处,我感觉以后御家还会有一场争斗。” 东方沁想了想,才点头,“我尽量吧。” “什么叫尽量?”史佩佩蹙眉,脸色沉下来,“妈妈可告诉你,匡穆朝那小子更不容易掌控!你说这些年咱们想了这么多办法,他有多看你一眼吗?颜家的事业多半要传给他的,可他对你不上心,难道你能受他的委屈吗?” 一连串的质问,立刻让东方沁哑口无言。她微微低着头,眼眶发酸。匡穆朝那个木头人,他眼里心里只有他的病人! 眼见女儿不开心,史佩佩意识到话说的有些重。她从衣服照片中抽出一张给她看,“这套礼服是妈妈给你选的,今年你为东方集团立了功,你爸爸肯定很开心,他生日宴上,你要出尽风头才行!” 东方沁这才缓了缓脸色,收拾好自己,出门去公司。翡翠山的项目后天就会出结果,她依旧没能见上匡玉一面。 早上八点,唐言准时出门,她提着包下楼,司机的车已经等在外面。 “唐小姐,您请。” 唐言点了点头,弯腰坐进车里,却在见到车里的人后,惊呼一声:“爸爸!” “早。”东方啸目光温和。 “您怎么来了?”唐言显然意外,目露惊讶。 东方啸拍了拍身边位置,唐言犹豫了下才坐过去,“我今天约了匡总打球,你也一起,顺便谈谈后天的事情。” “好。”唐言眼底生笑。 司机将车发动起来,东方啸扫了眼她所住的小区,眉头轻蹙:“这里环境不算好。” “挺好的,”唐言敛下眉,“二姐费心帮我安排的。” 东方啸目光微沉,并没说话。 黑色轿车平稳驶入高尔夫球场,唐言推门下来,迎面一道雪白影子朝她飞跑过来,“汪汪!”“妞妞。”唐言蹲下身,伸手摸了摸它的头。难怪大家都说狗是忠诚的动物,她不过养过这狗几天而已,可它每次看到自己都会摇摇尾巴。 “汪汪汪!”豆丁尾随而来,跟在后面的男人满眼笑意,“东方董事长,唐小姐,你们到了。” “匡总。”东方啸含笑同他握了握手,匡玉抬手招呼一声,立刻有专门的人过来将他的爱犬带走。 绿茵场中奔跑的两道雪白身影分外惹眼,唐言目光动了动,唇间流露出来的笑容迷人。 高尔夫这种运动,一直以来都是生意场中最好的谈判运动,一场球打下来,多少大事都尘埃落定。 唐言换好装备出来,匡玉正在挑选球杆,“匡总,今天我们董事长特意带了球杆过来。” “哦?”匡玉怔了怔。 唐言转身对球场工作人员招招手,立刻有人背着一个黑色球袋过来,放在她面前,“您的球杆。” “谢谢。”唐言道谢后将球杆接过来,递到匡玉手里,“您看看合适吗?” 匡玉平时打球喜欢略重一些的杆,有些手感能让他迅速找到感觉。这支镀白金球杆握在手里,不会过分轻,也不会很沉重,恰到好处。 “很好。”匡玉眼底难掩惊艳。能够找到一支合适的球杆,对于他这场球的胜负来说,起到决定性作用。 唐言见他面带喜色,不禁松了口气。 “哟,匡总什么事如此开心?”东方啸换好装备走过来,匡玉掂量了下手里的球杆,薄唇生笑,“您这份礼太重。” 东方啸愣了下,到底处事老练,转瞬笑起来,“宝马赠英雄,匡总球技超群,东方算是借花献佛。” “哈哈哈!”匡玉笑出声,目光落在身边的唐言身上,“东方董事长果然慧眼识人,您这位助理找的真是极好。” 匡玉提着球杆大步往前。 东方啸望向唐言的目光沉了沉,夸赞道:“做的很好。” 唐言一笑,立刻跟在东方啸身边走进球场。 今天阳光正好,蓝天白云,视野通透。 “啪!” 匡玉一杆球得分不少,东方啸眉头轻蹙,盘算着要怎么扳回得分。 “我来打一杆试试?”唐言小声问,上次人前东方啸并没亲口承认她的身份,所以她不能自己戳破! 东方啸瞧见她的神情,微微挑眉看向匡玉,“匡总,您不介意我带帮手吧?” “当然不会。”匡玉戴着一顶白色棒球帽,唇间笑意不减,“我也想看看唐小姐球技如何。” 唐言谦虚的笑了笑,“我哪有球技可言,不过就是闭着眼睛帮董事长打一球而已。” 美人匡玉见得很多,但如唐言这般又漂亮又聪明的女子,倒是不多。 匡玉扬了扬手,示意她开始。 唐言从球袋里抽出一根杆,却被东方啸拦住,“用我的这根。” 她怔了怔,见到东方啸满眼的笑容后,才小心翼翼接过去,提着球杆走到前方草坪。 匡玉那根球打的极其刁钻,没有十年以上的球龄肯定办不到。她不能太张扬,既不能一球赢他,又要帮东方啸将分数拉回来一些。 深吸口气,唐言双腿微微分开与肩同宽,她扬起的目光落向前方一个点,出手很准。 啪! 白色小球高高飞起,落下的那个点,与她预估的位置相差无几。 打球虽说要凭实力,但也要看运气。 显然她今天的运气不错。 “好球!”匡玉竖起大拇指,再次看向这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 唐言不好意思的低下头,道:“匡总夸奖了,是我运气好。” 她快步回到东方啸身边,将球杆还回去。这个女儿每次都会令他吃惊,东方啸得意的露出一抹笑。 “匡总,咱们已经打了两个多小时,要不要休息一下?”东方啸主动开口。 匡玉自然明白他的用意,道:“那边坐坐,我也累了。” 球场休息区的凉亭下,唐言招呼服务生送来饮料,她特别让人准备的绿茶,此时喝起来正好。 “东方董事长,您有个这么贴心的助理真令人羡慕。”匡玉口中的夸赞不减。 东方啸点头,“言言很能干。” 亲耳听到父亲的赞许,唐言抿唇笑了笑。她拿过随身携带的公文包,将里面的一份文件抽出来,“匡总,您看看这个,对于翡翠山的后续设想,我有??” 她的话还没说完,匡玉已经抬手压住那份合同,“唐小姐,我出来打球不喜欢谈公事。” 唐言一怔,面色稍有尴尬。 东方啸急忙开口打圆场:“匡总,对于翡翠山我是志在必得。” 匡玉轻啜了口杯中的绿茶,抬眸扫向远处,“不瞒东方董事长,匡某最属意你们跟云深集团的设计方案,很有开拓性,我很喜欢。” 唐言秀气的眉头轻皱,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匡总,无论您最终选择谁家,咱们以后都是球友。”东方啸玩笑道。 匡玉忙点头,眼角余光瞥向那根球杆,“那是自然。” 桌上的茶香袅袅,匡玉眸色一沉,道:“东方董事长请放心,既然是二选一,我更喜欢与您这样的聪明人合作。” 这话虽不是承诺,但也在某种程度上给了东方啸一颗定心丸吃。他偏过头看看唐言,两人不禁相视一笑。 喝了一杯咖啡后,还不见东方啸回来,东方沁立刻皱眉:“爸爸几点才能回来?” 助理查阅过时间安排,道:“董事长今天上午都在高尔夫球场,几点回来不能确定。” 东方沁撇撇嘴,拿着东西离开,“爸爸回来后,第一时间通知我。” “是。” 东方沁乘坐电梯下来,经过十楼时停了停。她穿着十几厘米的高跟鞋,直接走进唐言的办公室。 “唐特助呢?” “二小姐,唐特助刚刚来过电话,说她今天要去工地,下午才能回公司。” 东方沁瞥了眼窗外炙热的阳光,悻悻挽起唇。这么热的天还要跑工地,换成她才不肯呢! 打了一上午球,庄乾输得彻底,同伴一手搭着他的肩膀,嘲笑道:“庄庄啊,你丫天天玩夜场,腿软了吧?” 庄乾抬脚踹过去,骂道:“小爷这是手生了,下次再比弄不死你。” 众人嘻嘻哈哈笑成一团,都说庄少爷需要养精蓄锐一段时间,暂戒女色。 庄乾被大伙儿说的也心虚,偏过头瞅了眼镜子,那脸色好像是有点差! “走吧。”庄乾不耐烦的走在前头,后面那些公子哥们多数都搂着女伴。 前方那辆黑色轿车边上站着几个人,庄乾一眼认出那个中年男人。匡玉平时不怎么露面,但他倒是见过这个人。 东方啸拍了拍匡玉的肩膀,听不清他们说什么,可笑脸很亲切。 最近匡氏手里那块地被炒作的很厉害,庄乾大概也知道一些。他心想东方老头够本事啊,竟能把匡玉约出来。 谁知道,他微微侧目就看到唐言站在东方啸身边,神态尤为柔和。 她怎么在这里? “匡总,您慢走。”唐言打开车门,同时弯腰摸了摸豆丁的脑袋,“豆丁,我们家妞妞就交给你了。” 豆丁扬起头,伸出舌头舔了下她的手。 匡玉跟东方啸都笑了。 庄乾眯了眯眼,转身离开。 宽敞明亮的办公室内,男人端坐在黑色转椅中,手里紧握的钢笔龙飞凤舞般转动。 “哥!” 庄乾推门就进,御兆锡头也不抬,“出去!” 庄乾一愣,很快明白过来。他无奈的退出去,敲门后才重新进来。 “哥,我有发现。”庄乾拉开一把椅子,邀功似的坐在男人对面。 他从口袋里抽出一根烟,没敢贸然点上,举着送到御兆锡面前,问:“行吗?” 御兆锡拿过一个烟灰缸放在他的面前,庄乾滑开打火机,吸了口烟后才开始说话:“猜我今天在高尔夫球场遇见谁了?” 他说话多数不会太有价值,御兆锡嫌弃的瞥了眼,出声警告:“小心你的烟灰,弄脏我的地毯。” 庄乾咂咂嘴,最后还是把烟熄灭,神秘兮兮开口,“匡玉竟然跟东方啸打球。” 御兆锡隽黑的眼眸动了动,“只有他们两人?” “还有唐姐。” 男人嘴角一沉。 “唐姐真厉害,能搞定匡玉。”庄乾眉头不自觉蹙起,“看起来,他们已经达成某种共识了,匡玉手里这块地,多半会卖给东方啸。” “不是多半,是一定。”男人突然开口。 庄乾吃惊的瞪大眼,“这是什么意思?他要是目标内定的话,何苦还要闹那么大?” “因为他想看看云深的实力究竟怎么样。”御兆锡慢悠悠的开口。 试探云深的实力?庄乾挠头,表示没想明白,“如果这样的话,那嫂子不是要输?!” 御兆锡没有说话。 “哥,你给我讲讲呗?”庄乾皮笑肉不笑的讨好。 男人那张俊美的脸庞,此时神色深沉,“匡玉刚接手匡家的生意不久,他忽略他父亲倾向云深的忠告,进行投标,摆明有他自己的想法。”“那他什么想法?” 御兆锡轻笑了声,“他担心云深吃下所有地皮,早晚有一天吞掉匡氏。” “啧啧!” 庄乾摇头,“别看匡玉表面牲畜无害,其实也挺阴的。” 商场中留存下来的生意人,有几个是心慈手软的?御兆锡挑起眉,道:“小心这个人,匡家有他在,以后会越来越强大!” “那我呢?”庄乾美滋滋往他眼前凑过去,“哥你说,我们庄家有我会怎么样?” “呵呵。” 御兆锡一声冷笑,“幸好庄家不是就你一个儿子,要不然很快就能露宿街头!” “靠!” 庄乾自尊心受挫,“哥你太过分了!” 男人耸耸肩,在庄乾受伤的眼神里,笑道:“是吗?可我觉得刚刚好。” 闻言,庄乾一颗玻璃心碎成渣渣。 虽说他容易受伤,但愈合能力也超强。庄乾很快恢复如初,“要是这么看来,云深肯定没戏了。” 转椅中的男人眉头一皱,薄唇不自觉抿成一条直线。 看吧,心疼了吧?难受了吧? 庄乾得意的勾起唇。所以说哥啊,做人不能太强势,虽然智商他拼不过,但是男女那点事,他庄小爷门清! “哥,我们还是袖手旁观?”庄乾问。 男人低垂着头,修剪有型的短发利落。他眼睛盯着脚尖,眼底有细碎的光影闪过。 半响,庄乾都要放弃时,才听他开口,“去想办法,让我见见匡玉。” 庄乾微微一笑,“OK。” 临近下班时,连忆晨提着包来到父亲的办公室。她推门进去时,里面没人。 “爸爸。”连忆晨喊了声,但连少显没在。 秘书说他人就在里面,连忆晨站起身要去里间,却见桌上摆放着一个白色药瓶。瓶子上没有任何说明,她找寻半天都没看到半个字。 她拧开瓶盖,普通的白色药片,看不出异常。这是什么? 此时隔断的门打开,连少显迈步走出来。 “爸爸,您身体不舒服?”连忆晨伸手把他扶进椅子里。 连少显脸色很白,连忆晨摸了摸他的额头,温度倒是不高。 “昨晚没睡好,”连少显接过她端来的水喝了口,柔声道:“别担心,爸爸没事。” 连少显把桌上的瓶子踹进口袋里,道:“有些头疼,吃过药好多了。” 原来是头疼。连忆晨稍安了心,拉住他的手,“今晚我们一起吃饭?” “改天吧,”连少显拍拍女儿的肩膀,笑道:“爸爸最近有些累。” “真的没事?”连忆晨依旧担忧。 连少显勾起唇,眼底的笑容宠溺,“没有。” 不久,司机将车开过来,连忆晨扶着父亲坐进车里,然后她才开车离开。 回到御苑,整座宅院灯火阑珊。连忆晨吃过晚饭第一个跑回房间,继续她还没完成的设计图。 “这么认真?”尾随她进来的男人,在她身边坐下。 连忆晨点头,后天就有最后的结果,她的设计里还有三处不足,需要最后的修正。 男人撇嘴,拿过她手里的鼠标,“别看了。” 鼠标被他拿走,连忆晨立刻瞪眼,朝他伸手,“还我。” 御兆锡摇摇头,“不给。” 这种时候他还跟着捣乱,连忆晨有些生气,“我不跟你闹,快点还我。” 他握住还沾染着她体温的鼠标,沉声道:“晨晨,你如果输了呢?” “输?”连忆晨皱眉,回答的肯定,“输赢我决定不了,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修改好图纸,直到我满意为止。” 男人深邃的目光动了动,几秒钟后将鼠标还给她。 “谢谢。连忆晨勾起唇,见到他不算高兴的脸,突然仰头在他嘴角亲了亲,“你先去洗澡吧。” 男人一把扣住她的后脑,薄唇狠狠压在她的嘴角。连忆晨缩着脖子往后躲,有几张图纸都被弄皱。 “我的图纸!”连忆晨一声惨叫,御兆锡满意的弯起唇,松开扣在她腰间的手。 “快去!”连忆晨急声催促,有他在这里捣乱,她是别想工作的。 御兆锡蜷起两指在她鼻尖掐了下,转身往浴室走,“我去洗澡,晚上给我奖励。” 又要奖励? 连忆晨无语凝噎。 男人转身迈入浴室,嘴角牵起的弧度慢慢收敛。 傍晚吃过晚饭,连少显一直都在书房里没有出来。广碧云将卧室的床单换新,抬眼瞅见桌上有个白药瓶。 她把更换下来的被单交给佣人,倒了杯茶又拿起药瓶,朝着书房走去。 书房门半掩,广碧云刚走到门外,就听连少显压低的声音,“对,帮我约匡医生的门诊,尽快!” 匡医生? 广碧云吃了一惊,低头瞅着手中的药瓶,眼角闪过什么。她端着水杯退开,并没进去。 翌日清早,连忆晨来到公司后,连少显并没到。她看了眼时间,还没到上班时间。 回到办公室,连忆晨犹豫了下,拿起桌上的电话打出去。 电话很快接通,连忆晨握着话筒,“云姨,爸爸呢?” “是晨晨啊,”广碧云语气热络,“少显还没起来,你有事吗?” 听她这么说,连忆晨放心不少,“没什么。” 顿了下,她问:“爸爸最近身体怎么样?” 广碧云笑容一沉,原本要出口的话猛然收回去,“挺好的,这几天少显没休息好,人有些疲惫。” 既然他们两人都这么说,连忆晨才稍稍放下心。 连少显从卧室下来,广碧云挂掉电话走过去,笑道:“你起来了。” “谁的电话?” 广碧云挽起丈夫的手,“打错了。” 佣人们将早餐准备好,连少显吃了一些后就坐司机的车离开。 佣人们陆续忙碌起来,不久广碧云也换上衣服出门。她坐在车后座,从黑色皮包里面拿出一个纸包。 纸包不大,里面有几片白色药片。 “太太,您要去哪里?” “医院。” 广碧云将东西收好,吩咐道。 正文 098 她的委屈,只在他的面前表露 安城连续两天都在下雨,潮湿闷热,令人全身都不舒服。连忆晨早早起来,站在窗口望着外面雨雾蒙蒙,心情莫名低落下来。 自从冉漾在楼下泳池游过泳后,御兆锡一次水都没下过,改成晨跑了。他沿着后面湖绕圈跑,顺便陪他的宠物嬉戏。 即使今天有雨,连忆晨依旧能看到雨雾中的身影。她难掩吃惊,但又不自觉失笑。这男人就连跑个步也要跟老天爷较劲吗?不过他这种霸道倒是透着几分幼稚! 很快的功夫,晨跑十圈的男人回来。连忆晨手里拿着毛巾,站在门前等他,“回来了。” 她双手拖着一条毛巾,站在门前,含笑等待他的表情,活脱脱是个贤惠的小媳妇。御兆锡紧蹙的眉头瞬间放松,他一把将人拉过来,却遭到她的抗拒尖叫:“放手!你全身都是湿的!” 湿? 御兆锡低头扫了眼黏贴在自己身上的体恤、短裤,不由笑了笑,“一起湿个身?” 抬手把毛巾狠狠朝他丢过去,连忆晨怒声道:“湿什么湿?你快给我洗澡去,小心着凉!” “哦。”男人突然乖顺的答应,连忆晨一怔,见他快步走向浴室。 不想让她担心,所以他才赶快进来洗澡。 下楼吃早餐时,御兆锡又重新换上清爽干净的衣服,简单的白衬衫、黑西装裤,没有繁复的色彩,却能更好衬托出他的美丽。 初见时,连忆晨对他的评价就是美丽。如今她对他的感觉依旧惊艳。她想,对他,她大抵一直都会揣着这份无法抑制的倾慕。 餐厅有重物摩擦的动静,冉漾双手叉腰站在边上,颐指气使的招唤佣人搬动餐厅的家具。 “酒柜给我放到后面去!” “是,冉小姐。” 佣人们不敢置喙,几个小伙子合力搬动一个纯橡木的酒柜,累的气喘吁吁。 “这个储物柜搬走!” 冉漾穿着一件蕾丝短裙,露出两条匀称的美腿,佣人们累的满天大汗,心底哀怨不止。 “还有这个桌子,换白色的。” “你们都在做什么?”御筝瞅见一片狼藉的餐厅,彻底看傻了眼。 “你不觉得这样摆放以后,更好看吗?”冉漾笑嘻嘻的问。 御筝冷笑了声,“不觉得。” 冉漾嘴角的笑容一沉,这丫头真可恨!上次用天鹅奚落她,每次都要跟她作对! “这里是我家,谁让你乱动我家的东西?”御筝瞪大眼睛,越看她越讨厌! “你家?”冉漾勾了勾唇,“可我住在这里,你爸爸说这个家里东西,我都有权利支配!” “呸!”御筝骂道,气的冉漾白了脸。 “筝筝。”御兆锡牵着连忆晨走过来,锐利的眼眸环视一圈。 连忆晨看到这架势,也跟着蹙起眉。 “哥哥,你看她!”御筝跑过来告状。 男人拍了拍妹妹的肩膀,安抚道:“只是些没有的家具,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挑眉扫了眼冉漾,道:“御筝年纪小,你别跟她计较。” 御筝一阵恶寒,难道那个女人比她大很多吗? 哼! 难得御兆锡主动跟她说话,冉漾笑的眯起眼睛,“没关系,她是你妹妹,我不跟她计较。” 这话听似无碍,可连忆晨眼神沉了沉,望向冉漾的目光复杂。 御兆锡淡然一笑,冉漾再度看傻了眼。 “这一大早就好热闹。”御坤穿好衣服下楼,冉漾脸颊微红的朝他跑过去,道:“哈尼,我在重新布置餐厅,你看看喜欢吗?” 御坤饶有兴味的走过来,握住冉漾的手,笑道:“随你喜欢。” “谢谢哈尼。”冉漾发自心底的笑起来,她一双丹凤眼眯起,清澈的眸子仿佛水晶通透。 御坤定定望着她的笑脸,神情异常温柔。 餐厅家具重新摆放整齐,御坤吩咐佣人将早餐一样样端上来,招呼大家入座,“坐吧。” 御筝生气的跑回房间,御坤瞥见女儿任性的性情,不禁摇摇头。 “我去看看她。”连忆晨拉开椅子想要上楼,但被御兆锡拽住,“别管她。” 连忆晨看到御兆锡的眼神,才又重新坐回椅子里。 早餐很丰盛,连忆晨低头喝牛奶,御兆锡夹了片吐司给她,“只喝牛奶不容易吸收。” 连忆晨点点头,笑着将吐司送到嘴边。 冉漾瞥见对面那两人的亲密互动,沉着脸别开视线。 用过早餐,外面的雨还没停。御兆锡撑着雨伞把连忆晨送到车前,打开车门看她坐进驾驶座,叮嘱道:“天气不好,不要总想着你的图纸,注意看路。 今天下午是翡翠山的投标会,连忆晨从昨晚开始,确实就没睡好。 连忆晨咂咂嘴,“放心,我开车技术很好。” 御兆锡笑了笑,站在原地等她的车开走后,他才离开御苑。 闷热的天气,雨时而大时而小。御兆锡将车开下山,电话恰好响起来。 他带着蓝牙耳机,双手握着方向盘,“说。” 庄乾没敢废话,直奔主题,“哥,今早匡玉在南门喝早茶,你现在过去正好能见到他!” “知道了。” 不久,御兆锡把车停在南门外。这条街有很多广式茶餐厅,不过当属南门这家口碑最好。 餐厅门面不大,每张圆桌都坐满客人,环境有些乱。御兆锡来到二楼,通过阳台出去,外面凉棚下还有一张桌子。 匡玉一个人独坐,周围没有其他人,很安静。 “御少?” 匡玉眼眸一闪,含笑站指了指他对面的椅子,“快坐。” 御兆锡捏着车钥匙坐下,匡玉拿起一个新茶杯,倒了杯普洱茶递给他,“这家店的东西不错。” 潮汕粥素来以食材精致,火候到位著称。海鲜粥的味道扑鼻,御兆锡抿唇一笑,道:“匡总真会享受。” 匡玉轻抿普洱茶清口,“御少大清早来此,不是为了看匡某喜欢什么口味吧?” 跟聪明人打交道,可以免去很多口舌。御兆锡双腿交叠,手指轻触茶盏,“翡翠山这块地,匡总想怎么安排?” “御少有兴趣?”匡玉眯起眼睛。 御兆锡轻笑了声,“御氏不会参与。” 他回答的极其肯定,匡玉不禁疑惑。既然御氏并不想参与,那他今天来的目的? “我就想给匡总提个醒,”御兆锡看穿他的疑惑,笑道:“匡总担心以后大鱼吃小鱼,可又焉知东方集团不会成为第二个云深?” 匡玉眼角一沉,嘴角的笑容收敛。东方啸来势汹汹,确实不容小觑。 “既然御少开口,那就请御少继续说下去。”匡玉很好奇他有什么想法。 “匡总。”御兆锡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抬,辗转在杯沿,“如果我要是你,就不会把翡翠山卖掉。只有在自己手里的东西,才最保险。” 匡玉猛然一怔,显然有些吃惊。 点到即止,不能过分深入,留给对方思考的时间。御兆锡隽黑眼眸轻眯,不在多说。 匡玉心思繁复,若是他再多加干涉,只怕会让他误认为这中间有诈。 “不打扰了。”男人站起身,两条长腿包裹在西装裤中。 “御少。” 匡玉目光落在他的身后,神色微微染着笑,“御少为人果然公私分明,对未婚妻都不多偏袒。” 闻言,御兆锡薄唇勾了勾,说道:“多说无益,匡总心底已有分晓,有时候得到同样意味着失去。” 男人步伐坚定的离开,匡玉细细品味着他的话,面无表情。 银色跑车穿过长街,御兆锡双手握着方向盘,嘴角的弧度凛冽。有些时候,从你得到的那刻起,便已经注定失去。 窗外雨雾密集,连忆晨站在窗口,眉头不自觉皱起。 “总裁,裴经理到了。” “请他进来。” 裴厉渊单手插兜进来,“听说你要去山里?” “嗯。”连忆晨点头,“又是大雨,我担心珈蓝湖的情况。” “我去。”裴厉渊抿唇,“下午还有投标会,你不能离开。” “可是——” 连忆晨蹙眉,瞅着外面的天,“外面雨大。” 裴厉渊点点头,打趣道:“难道你去雨就能小?” 她怔了怔,裴厉渊看了眼腕表,道:“这一去不回要五个小时,你还要准备下午的事情。” 是啊,下午就要开始竞标会,她的确还有很多东西需要准备。 “就这么决定了。”裴厉渊义不容辞的目光仿佛又把连忆晨带回到小时候。 她露出一抹安心的笑,“好吧。” 裴厉渊转身欲离开,连忆晨急忙抽出一把雨伞递给他,叮嘱道:“雨天小心开车,不要太赶,下午的投标会我会全力准备。” 他笑了笑,掌心轻轻落在连忆晨的肩头,“我会赶回来的,陪你一起参加。” 连忆晨鼻尖酸了酸,好像又看到她的厉渊哥哥回来了。 她重重的点头,目送裴厉渊离开。也许因为失去的太久,连忆晨尤为珍惜渐渐与裴厉渊缓和的状态,希望还能回到从前一样。 雨天山路难行,裴厉渊车速不敢太快,抵达珈蓝湖时,已经将近中午。雨势没有减缓,他到的时候,工地人员基本处于停工状态。 “裴总。”工地负责人撑着雨伞跑过来,微微有些惊讶,“这么大的雨,您怎么来了?” 裴厉渊扫了眼散落在周围的钢筋,目光微沉,“总裁不放心,让我过来看看。” 工头将安全帽递给裴厉渊,“总裁真是有心。” 裴厉渊把帽子戴上,撑起雨伞往前走,“带我进去看看。” 工头小心翼翼跟在他很后,将还没完成的主体楼介绍详细介绍给他。 一个小时后,裴厉渊从工地出来。工头将他送到车前,裴厉渊打开车门进去,抽出一支烟递给工头,“你给云深工作多久了?” “快两年了。”工头受宠若惊接过烟,急忙拿出打火机先给他点上,然后自己才点烟。 “两年?”裴厉渊眼神一动,嘴角染着几丝笑,“那真是不短了,收入怎么样?” 工头微微蹙眉,道:“还行吧,就是我乡下家里正在盖房,日子过的很紧巴。” 指尖的烟星忽明忽暗,裴厉渊笑了笑,将烟蒂掐灭后丢出车窗外,“好好干,说不定哪天就有出头的日子。” “是是!”工头连忙点头,“总裁跟您都对我们很好,您告诉总裁放心,这期的工程我们都会尽心尽力。” 男人点了点头,发动引擎将车开走。 从珈蓝湖出来,回去的路上,雨势减小。裴厉渊扫了眼腕表,距离下午的投标会开始还有两个小时。 他脚下油门踩的有些大,白色悍马加速后,车轮猛然打滑,他手中方向盘都随着侧过去。 裴厉渊急忙右转,才把偏离方向的车子停住。这条路都是山道,边上没有护栏。他把车停下后,悬崖边不断滚落出细碎的岩石。 这一带大雨天后,经常发生山体滑坡。裴厉渊深吸口气,两鬓渗出一层冷汗。 好险! 缓和许久后,裴厉渊才发动车子,再次朝着山下开去。 下午三点钟,市中心一家高级会所内,翡翠山投标会在此举行。 最后进入终选的两家集团先后到场。其他几家集团也都来凑个热闹,想看花落谁家。 连忆晨到的最早,金曼随她出席,还带来一名助理。今天不会再有演讲说明,大家都是来听个结果。 东方啸亲自现身,随着他的出现全场引起一阵不小的骚动。东方沁神采飞扬挽着父亲出现, 他们身后还跟着唐言。 这阵容很是吸引眼球,金曼扫了眼后,红唇不自觉溢出一抹冷笑。 显摆什么? “总裁,裴厉渊几点到?”话虽那样说,但云深这边气场也不能太弱。 连忆晨看了看时间,知道那条山路难行,“没有这么快。” 啪! 会议厅的大门打开,匡玉一套合体深色西装出席。他身后跟随两名助理,气势丝毫不逊色。 几分钟后,匡玉坐在长长的会议桌后,沉声道:“开始吧!” 全场大灯关闭,只有中间高台上还有灯光亮着。众人都在期待宣布结果的那刻,交头接耳,低声议论。 匡玉偏过头,朝着助理递过去一个眼神。助理会意后,忙起身走上高台。 “对不起诸位,在宣布结果前,匡总还有一件事要先对大家说明。”助理此言一出,众人脸色都有些变化。 连忆晨心里咯噔一下。 灯光投映在高台上,匡玉脚步沉稳的迈上高台,面容清冷,“首先,我代表匡氏集团感激大家的出席,经过这段时间的竞标,如今我们已经选择出两家最为出色的集团方案。” 顿了下,他又道,“经过艰难的选择,最终我们已经做出抉择。不过,在此之前,我还有一个决定要跟大家分享。” 匡玉用了决定这个词,唐言立刻警觉。她抬头看过去,能见到的只有匡玉深沉的面容。 心中没由来有些发慌。 “我的决定是,”匡玉语气一顿,大家都把心提到嗓子眼,“这次的翡翠山匡氏不会把地皮卖掉!” “什么?!” “啊!” 全场霎时爆发出剧烈的质疑声,东方啸咻的站起来,脸色彻底阴霾。 东方沁完全没有想到,目光震惊的望向唐言,“怎么回事?” 唐言黑亮的眼眸动了动,红唇一点点收紧。 这边椅子里,连忆晨同样震惊不已。金曼悄悄往她身边凑过来,“匡玉搞什么鬼?” 连忆晨蹙起眉,没有说话。 “匡氏这是耍着我们玩吗?” 底下一片抽气声,有人忍不住开口,“不卖地又搞这么大噱头,岂有此理!” 大家不满的情绪逐渐高涨,唐言伸手将东方啸搀扶着坐下,递给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连忆晨举目望过去,恰好见到唐言同样看来的目光。 比起上一次的善意微笑,此时对面女子的眼底,好像多出什么。连忆晨愣了下,才对她点点头。 高台上的人沉默片刻后,等到大家情绪稍稍平复后才又接着开口,“大家先别急,听我把话说完。” 东方沁沉着脸,脸色很难看。这个匡玉怎么能够出尔反尔,真是太过分了! 会议厅再次安静下来后,匡玉才有开口,“这次翡翠山的地皮虽然匡氏不会出售,但原定开发项目不会改变,我们依然会从中选择一家集团,与匡氏集团合作开发。” 原本的卖地变为合伙开发,大家惊愕之于,也只能感叹有地就是任性! 匡玉摆明有恃无恐,反正地在他们手里,他也不怕有人毁约。外面想要参与这个计划的集团,有很多家,匡氏不愁合伙人。 此举虽然有所缓和,但难免存着戏弄之嫌疑。匡玉面带歉意,道:“最后与匡氏合作的那家集团我们将会给予最大的优厚条件。” 东方啸脸色似乎稍缓,唐言嘴角紧抿,隐约意识到不对劲。 连忆晨目光还算平静,此时已然没有选择余地,无论结果如何,云深与她都要面对。 “下面我宣布,最终能与匡氏合作的集团。”匡玉从助理手中接过一个信封,大屏幕也被点亮,静等着那激动人心的时刻。 “恭喜东方集团!” 全场爆发出热烈的掌声时,连忆晨整个人却突然冷静下来。 金曼皱起眉头,对这个结果很难接受。 “恭喜东方董事长!” 祝贺声从四面八方传来,东方啸满脸笑容,之前的阴霾情绪转而不见,“承让承让。” 匡玉走下高台,东方啸快步迎上前,“匡总,您真是让东方捏了把汗!” “东方董事长严重了,匡某设宴给您赔罪。” 那边热络的气氛掩饰不住,云深这边一片死寂。一个多月的辛苦努力,顷刻间付之东流。 偏偏东方啸还要以胜利者的姿态过来挑衅,“连小姐,这次多亏云深集团手下留情,我们东方才能有这个机会。” 金曼抿唇一笑,将话接过去,“东方董事长太客气了。” 东方沁站在父亲身边,神情也是透着得意。终于拿下翡翠山的案子,虽然结果有些变化,好在胜过云深。 “爸爸,匡总还在等您一起吃庆功宴。”东方沁故意加重说话的语气。 东方啸勾起唇,又把目光落在连忆晨身上,“东方有机会再去摆放连董事长,等到连小姐跟御少结婚时,我再去恭贺。” “欢迎。”连忆晨赏给他一个笑脸。 身后的唐言目光一沉,嘴角紧抿。 前方那行人陆陆续续离开,裴厉渊拿着车钥匙跑进来,正好看到东方啸边走边被众人簇拥。 他一怔,黑眸立刻沉下去。 “我们走吧。”金曼说话声也是有气无力。 连忆晨仰起头,只见裴厉渊站在不远处。她轻咬唇瓣,眼底的目光暗淡晦涩。 不需要再说,裴厉渊已经知道结果。 回到御苑时,天色尚早。连忆晨提着包,低着头,步子很慢。 她没有上楼,而是直接来到后院湖边。 遮阳伞下,男人神情淡然的坐在湖边,如同他平时惯有的模样。 两只天鹅静静浮在水面,彼此交颈依偎。这一刻时光静谧,深深刺激着连忆晨的眼睛。 身后有细微的脚步声,御兆锡偏过头,隽黑眼眸落在她的眉间,潋滟唇角勾起的弧度温柔如水,“你回来了。” 他轻轻的一句话,仿佛已经等待她许久。 连忆晨喉咙中猛然发紧,心底掩藏的所有委屈,在他的笑容中再也掩藏不住。 正文 099 让她安心的依靠 前方的男人一步步朝她走来,连忆晨站在原地没有动,直到她整个人被拥进温暖的胸膛。 男人有力双臂展开后,牢牢箍住连忆晨的腰,把她熨帖在自己的心口,“有话要跟我说吗?” 他的声音低沉磁性,连忆晨发酸的眼眶眨了眨,有湿热的东西汇聚在她的眼角,她同样伸出双手紧紧搂住他的腰,委屈的低喃:“我输了。” 御兆锡勾了勾唇,隽黑眼眸中划过一丝笑,“然后呢?” 连忆晨咻的抬起头,通透的眼底噙着晶莹剔透的泪珠,“什么然后?” 她辛苦忙碌这么久,费劲心血的思考,整个团队不眠不休的努力,最后还是这种结局,还有什么然后? “傻!”御兆锡抬起两指,在她脸颊轻轻掐了下,道:“他们不选你,又不是你的损失。” “怎么不是?”连忆晨撅着嘴,依旧沉浸在委屈中不可自拔,“我不服!” 当然不服! 御兆锡轻叹,指尖落在她的眼角,将她的眼泪抹去,“这次你不是因为自己的设计输,只是败在人心上。” “人心?”连忆晨秀气的眉头轻皱,问他:“你指谁的人心?” 伸手将她拉到遮阳伞下,连忆晨眼眶还红红的,神情间透着失落。 御兆锡弯腰在她身边坐下,沉声道:“很多人心,防不胜防。” 连忆晨一怔。这次翡翠山的招标,是她想的太过简单了。她原本以为只要自己把全部精力都用在设计上,这个项目就能十拿九稳。可她却忽略东方集团对云深的敌意,以及匡玉想要自保的心。 “想明白了吗?”身边的人出声调侃。 连忆晨深吸口气,心情倒是缓和不少,“是我轻敌了。” 男人一笑,眼角流泻的目光温柔。连忆晨很聪明,从他第一眼看到她时,他就知道。 虽然想通这中间的门道,但接受起来还需要时间。连忆晨闷闷不乐坐在遮阳伞下,无视黑珍珠挥舞着翅膀对她一直讨好。 御兆锡抿起唇,从水桶中丢出两条新鲜的鱼喂给黑珍珠,脸色微有不悦。 “外面热,进去吧。” 连忆晨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御兆锡拉起来,两人回到别墅里。 客厅里只有工作的佣人,御筝出门还没回来,御坤不在家,冉漾显然也没在。 “就我们两个?” “对啊。” 御兆锡笑了笑,拉着她的手走进厨房,“要不要一起做蛋糕?” “我?”连忆晨惊愕,“你不是说不肯教我?” “今天有兴致,要不要学?” 沉吟几秒后,连忆晨点头,“要。” “洗手去。”御兆锡转身走进厨房,现在厨台前仔细洗干净手后,才把做蛋糕需要的材料一样样拿出来。 连忆晨进去洗干净手,迅速来到他的身边。御兆锡递给她一个围裙,“穿上。” 毛病真多啊! 连忆晨砸咂嘴,但也知道这男人要求高。她接过围裙戴好,往他伸手一瞅,那两条一摸一样的围裙顿时让她心情愉悦。 “准备好了吗?”御兆锡微微垂着头,连忆晨竟然有些紧张,“好了。” 其实她没什么可准备的,因为她什么都不会。不过有他在自己身边,她什么都不用担心。 将鸡蛋的蛋清与蛋黄分离,用打蛋器搅拌不久后那白色泡沫状的东西,令连忆晨分外新鲜。原来鸡蛋还能变成这样? “我也许想玩。”她脱口而出,御兆锡无奈的撇撇嘴,把打蛋器递给她,“顺着一个方向搅拌。” “哦。”连忆晨点头,可没搅拌几下就发觉胳膊酸的要命。 “继续,别停!”他一边准备别的东西,一边盯着她的动作。 连忆晨整条胳膊都酸的抬不起来,她咬着唇,手腕缓慢的朝着一个方向搅拌。 几分钟后,连忆晨惊喜的发现那些蛋液越来越粘稠,直至她把盆子倒扣后也不会掉下来。 “哇!” 她激动的大叫,揪住御兆锡欣赏她的成果,“看我的!” 御兆锡勾起唇,笑道:“不错!” 得到他的表扬,连忆晨得意的养着小下巴,脸颊堆满笑容,“御兆锡,我是不是很棒?” 这是求表扬? 男人一把扣住她的腰,将她放在台面的另外一边,“棒!” 话落,他低下头,薄唇压在她的嘴角,狠狠吻住。 连忆晨呼吸急促的推开他,生怕被附近的佣人们看到。 “换我问你。” 御兆锡一手扣住她的后颈,把她整个人都压入怀里,“那你说,我棒不棒?” “额?” 连忆晨怔住,御兆锡手指压在她的锁骨间,那双眸子里染满不怀好意的笑。 别说她想的多,而是男人脸上那副表情太下流! “不说!”连忆晨皱眉,打死都不能开口。太不要脸了! 不说? 御兆锡剑眉轻蹙了下,低头咬在她的嘴角。 一下,一下,又一下。 唇边紧贴的热度很快传遍全身,连忆晨全身酥麻,手脚都被他闹的无力。 唔! 这个男人太知道她的弱点了! “再问你一遍,说不说?” “唔——” 连忆晨脸蛋红红的,呼吸不稳,“说。” 见她妥协,御兆锡才抬起头,好整以暇的瞅着她。 如果就这样让他如愿,那也太憋屈了。连忆晨不甘心,她瞥见边上放置的面粉,眼底闪过一丝精光。 悄悄伸手沾了些面粉,连忆晨贼兮兮对他笑,语气尽量温柔:“御兆锡,你好棒哦!” 她的话中戏谑成分居多,御兆锡眯了眯眼,潋滟嘴角泛起的弧度温柔。 下一刻,她扬起手在他脸颊摸了摸,白色面粉豁然横跨出现在男人那张俊美的脸上。 “噗!” 此时俊脸微垂,漂亮五官上沾满面粉的男人,还是那个令人敬畏的御兆锡吗? 心底深处,抑制不住的飞扬起来。原来这个男人,被恶搞成这样,依旧很好看。 “好玩吗?” 耳边响起一声低唤,连忆晨突然闭上嘴,戒备的望向他,猜不出他是要怎么报复自己! 可她等了半天,并没见他伸手。他只是抽出一张纸巾,自顾擦拭。 连忆晨有些意外他的反应,瞅见他把鼻尖的面粉越擦越多,不禁按住他的手。 “我来。”她拿起边上的毛巾,扬手一下下帮他擦拭脸颊沾染的面粉。 指尖时而擦过他蜜色肌肤,连忆晨感叹他的肤质好,同时也顺便占占他的便宜。 哼! 不知道被他占过多少便宜,连忆晨觉得自己太吃亏了。 御兆锡双腿微微分开,站在她的身前一动不动,专注盯着她此刻脸颊的全部表情。 “好了。”擦拭干净后,连忆晨轻松一笑。可惜几秒钟后,她又瞪大眼睛,脸色发白。 “糟糕!” 连忆晨盯着刚刚用来给御兆锡擦脸的毛巾,惊恐万状。 “怎么了?”男人还没发现不妥。 “那个——” 连忆晨指了指,声音极小,“那个是抹布。” 闻言,御兆锡咻的变脸,他抬手摸了摸脸颊,指尖沾染到的异味明显。 “连、忆、晨!”男人瞬间暴怒,那是什么鬼东西! “哈哈哈——” 连忆晨再也绷不住,撑着台面跳下来,夺路跑出餐厅,“对不起哦!” 她欢快的跑上楼,还不忘调侃:“你快点烤蛋糕给我吃,我要去洗澡了。” 别看她平时柔弱,逃跑的速度倒是不慢。御兆锡抿唇站在她身后,听着她渐远的脚步声,缓缓勾起唇。 算了,他还是烤蛋糕去吧! 跑回卧室,男人并没追上来。连忆晨终于松了口气。这次表现还不错,没有那么小气! 不过她还是戒备的锁上门,才放心走进浴室。 洗过澡,连忆晨换好衣服出来。不久前心底压抑的那些委屈不甘,此时已经转化成另外的东西。 她悄悄走下楼,餐厅里已经飘来奶香味道。 连忆晨站在厨房外面,隔着一段距离静静望着对面的男人。 他带着白色围裙,修长双手为她忙碌烤制蛋糕的这一幕,深深镌刻在她的眼底。 安城第一美男,亲手为她烤蛋糕,甘愿被她调戏,这是连忆晨曾经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可此刻,她美梦正甜,情也正浓。 御兆锡,如果你注定是我的美梦,那我只愿长梦不醒。 翌日早上,连忆晨回到公司时,神情已然调整回来。她把金曼叫进办公室,让她想办法安慰手下人,虽然这次云深落选,但并不代表他们不好! 御兆锡说的对,人心难测,防不胜防。 “我安排了大家今晚去清,你要不要去?”金曼觉得大家需要一个发泄口,酒吧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今晚?”连忆晨扫了眼工作安排,道:“我尽量。” “好的。” “等一下。” 连忆晨握住笔抬起头,“珈蓝湖那边的进度怎么样?” “应该没有问题,”金曼如实道:“最近我们翡翠山的招标,一直都是裴厉渊负责那边的事情。” 连忆晨松了口气,“你去忙吧。” 金曼点头,拿着东西离开。 稍后,连忆晨倒了杯茶,站在最里面的办公室前,敲了敲门。 “进来。” 她推门进去,“爸爸。” “晨晨啊,”连少显抬起头,对她招手,“过来坐。” 她还欠一个对父亲的交代。 “脸色还不错。”连少显盯着女儿的脸,语气温和,“昨晚睡得好么?” “挺好,”连忆晨低着头,在他面前表现的好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孩子,“爸爸,这次翡翠山的竞标失败,是我的错。” “是我预估不足。” 连少显漠然一笑,掌心落在她的肩头,“灰心丧气了吗?” 他的话让连忆晨一怔,随后肯定的摇摇头,“没有。” “那我们就是赢了。”连少显抿起唇,笑道:“从这件事里能够让你看到以前看不到的问题,能够让你明白以前不懂的道理,这就是收获,爸爸没觉得我们失败,只是运气差了一些。” 连忆晨鼻尖有些酸,她挽住父亲的手,眼眶微湿,“爸爸,谢谢你这么说。” 商场中的尔虞我诈,步步为营连忆晨还不懂。这些年云深都在他的执掌下风生水起,可他却不想让自己曾经犯过的错误,再次重复到女儿身上。 “晨晨,你身上有两种特质,是让爸爸都自叹不如的。” “什么?” 连忆晨笑着问,连少显勾了勾唇,沉声道:“善良,正直!” 即使独自撑起云深陷入纠纷的那些日子里,她都不肯降价玩价格战斗。保住云深的口碑,保住云深的原则,这是连忆晨的坚持! 这对于摸爬滚打多年的连少显来说,早已失去那份坚定的信念,他考虑更多的会是利益! “晨晨,爸爸希望你能永远都保持这份心,无论将来发生多大的事情,你都要心怀仁慈,否则心魔就会一辈子折磨你!”连少显脸色不好,唇色有些发白。 “爸爸。”连忆晨蹙起眉,连少显笑着摇摇头,道:“记住爸爸的话。” “我会记住的。”连忆晨目光坚定,连少显满意的笑了笑。 如果当年他能懂得这个道理,又何至于犯下大错,造成不可弥补的惨剧。 傍晚,站在楼顶欣赏安城的夜景,正是这一天中最美丽的时刻。 东方啸仰头望着星空,渐渐心潮澎湃。他要在这座城市拥有自己的王国,他要把东方集团做出家喻户晓的明星企业。 “董事长。” 助理上来提醒他,“您该回去了。” 须臾,东方啸坐电梯从顶楼下来,经过十层时,停了停。 电梯门打开,前方有间办公室还亮着灯。东方啸目光一沉,转头吩咐助理:“你去车里等我。” “是。”助理继续坐电梯下行,东方啸则迈步往前走过去。 办公室的门没有关,唐言正在整理数据,眼睛紧紧盯着电脑屏幕。 “爸爸!” 直到东方啸走近,她才看到人,“您怎么来了?” 唐言急忙站起来,拉过一张椅子给父亲,“您坐。” 男人坐下后,不禁笑了笑,道:“我只是经过,看看你下班没有?” 桌上放着一包打开的面包,东方啸一愣,“你晚饭就吃这个?” “是啊,习惯了。”唐言将面包袋子密封好,“以前上学经常吃。” 东方啸脸色沉下来。 眼见他变脸,唐言忽然又想到什么,忙从茶几上拿过一个保温盒,笑道:“我差点忘了,今晚还有这个。” 拧开密封盖子,白粥淡淡的香气迎面扑来。唐言拿过一个碗,将粥倒进去后,深吸口气,说道:“好香!” 顿了下,她扫了眼东方啸紧抿的薄唇,含笑问他,“爸爸,您要喝吗?” 东方啸尴尬的笑了笑。跟孩子抢东西吃很没面子,可他真的很想喝! “有些烫。”唐言把粥和勺子给他,东方啸并没推辞。 办公桌后,这父女两人喝粥的表情同样惬意。 “爸爸,”唐言想了想,好奇的问道:“您上次怎么知道那白粥是我煮的?” 粥的火候很到位,暖暖的喝下去,整个人都觉得舒服。东方啸抿唇一笑,并没隐瞒她,“粥里加了冰糖,那是你妈妈的习惯。” “言言。” 东方啸叹了口气,道:“佩佩脾气不好,难免为难你母亲,这些年爸爸又很忙,让你们母女吃苦了。” 当年东方啸与第一任妻子离婚后,迷恋上年轻貌美的史佩佩,并很快将她迎娶回家。而唐言的母亲,只能算是个意外,不过因为东方啸想要求子才会让外面的女人把孩子生出来。可惜唐言还是个女儿,这对于已有两个女儿的他来说,完全就是可有可无,对她们母女极少过问。 唐言握着勺子的手指紧了紧,头垂的很低,“妈妈没有责怪过爸爸,她只怨自己没能为爸爸生个儿子。” 东方啸笑了笑,抬手将瓷碗放下时,不小心碰到她放在桌上的几个文件夹。 哗啦—— 资料夹散落在地,东方啸先她一步弯下腰,却在见到散落出来的图纸后,大惊失色。 “这些?” 唐言伸手夺回来,头埋的很低,“爸爸,你不要生气。” 东方啸内敛的眸子动了动,“原来这些设计图都是你画的,那为什么要说是沁沁的方案?” “爸爸——” 唐言低着头,小心翼翼斟酌说辞,“二姐希望我帮她,大姐总是处处都占上风。” 他这两个女儿从小打到大,东方啸想起就头疼。他撇着唐言惊恐的眼睛,立刻出声安慰,“你这脾气倒是随了你妈妈。” 唐言眼睛盯着脚尖,没有说话。 难怪他觉得最近这段时间,东方沁总是能拿出令他惊喜的图纸,很多问题见地也独到,原来竟然是这样? “爸爸,对不起。”唐言小声开口,“您别生二姐的气,她也是想为集团做事。” 半响,东方啸站起身,掌心落在她的肩头轻拍,“爸爸这周过生日,你也一起来,这次的翡翠山投标成功,你功不可没!” “爸爸?”唐言目露惊讶。 “就这么决定。”东方啸没在给她说话的机会,转身离开。 等到他的身影消失,唐言才把那些散落的设计图一张张收拾好。 东方沁出尔反尔,不让她出现东方啸的生日宴。可她以为她能够阻止吗? 真可笑! 唐言冷笑了声,眼底厉色四起。游戏到这里,她也要跟她们撕破脸,来一场面对面的较量。 东方唐言。 她一定会令东方啸亲自为她冠以这个姓氏,她更要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东方家的三小姐! 每日每夜,她都在期待,当她站在众人的头顶时,那种被他们仰望的滋味,那种被世人追捧的感觉,究竟会是什么样的?! 临近下班时,连忆晨纠结着要怎么跟御兆锡请假? 她捧着手机琢磨半天,终于选择语言沟通的方式。 “跟你商量个事情呗?” “说!” 连忆晨蹙眉想了想,手指啪啪快速按下,“我今晚可以去酒吧吗?” “哪家酒吧?” 哪家酒吧都要问?连忆晨撇撇嘴,却还是如实回答他,“清。” 一分钟后,男人才给她回复,“十一点前回家。” 欧耶! 连忆晨心思雀跃而起,又给他回复一条后,急忙拎着包离开,跟金曼他们一起去聚会。 去酒吧前,连忆晨先请大家吃了饭。一来犒劳大家这些日子的辛苦,二来安慰人心。这是她自己带出来的团队,士气不能受到打击! 幸好这些人年纪轻,心里承受力还不错,连忆晨见到大家斗志昂扬,才算安心。 来到清时,已经晚上九点多。楼上的包厢全部满员,连忆晨在楼下点了两张桌子,大家凑在一起也好玩。 对面吧台里有道熟悉的身影,连忆晨趴在金曼耳边叮嘱,让她好好看着手下人,不要玩的太疯。 金曼领命,连忆晨端着酒杯走向吧台。 阿周带着鸭舌帽正在调酒,一眼瞅见过来的人,不禁惊喜道:“好久不见。” 这会儿吧台边人不多,连忆晨端着酒杯坐下,同样对她笑了笑,“是啊,好久不见。” 好不容易等到她出现,颜周突然想到什么,伸手往口袋里掏,“你来得正好,我三哥让我把钱给你。” 三哥?连忆晨皱起眉。 正文 100 二人世界 酒吧中劲爆音乐声震耳欲聋,旋转射灯忽明忽暗投射在舞池。 颜周蹙着眉,两只手翻遍全身的口袋也没找到那张百元大钞,“钱呢!” “什么钱?”连忆晨瞅见他那副着急的模样,好笑的问。 “我三哥给你的钱啊,”颜周苦着一张脸,急得都要哭了,“我怎么找不到了!” 连忆晨听的云里雾里,还是不太明白,“阿周,你说的到底是什么钱?” “那张CD的钱,”颜周终于确定钱没在他身上,可是放在那里他又想不起来,“完了!要把钱弄丢了,我三哥会把我解剖了!” 噗! 连忆晨差点呛着,惊愕的瞪着他,“你三哥做什么的?” 颜周蹙眉想想,然后比划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在他看来,匡穆朝手起刀落,掌控人的性命。 屠夫?刽子手? 连忆晨脑海中冒出挺着圆滚滚肚皮,光着头,一脸凶神恶煞模样的形象。 她撇撇嘴,这种人的钱她可不敢要! “不用找了。”连忆晨安抚颜周,“我早就说过那是送你的。” “不行,”颜周摇头,目光透着几分恐惧,“我三哥很变态,他不会白要别人的东西。” 连忆晨一怔,忽然想起御兆锡最常挂在嘴边的那句话。这么刁钻古怪的习惯,确实有些变态。 见到颜周如此为难,她只能道:“这样吧,你慢慢找,下次我来时再给我!” “好吧。”颜周沮丧不已。 “怎么还不过去?”金曼过来找人,一眼瞅见调酒的颜周,立刻笑道:“哎呦,我说你怎么坐在这里聊天,原来有个小鲜肉。” 连忆晨狠狠瞪她一眼,“不许胡说。” “喂!” 金曼脸颊微红,人虽然没醉,但还是喝的有些多,“小帅锅,你多大了?” 颜周将调好的酒送给客人,挑眼瞥了眼,声音很冷,“她是你朋友?” 连忆晨忙点头,一把将金曼拽到眼前,“呵呵,你别介意,她喝醉了。” “我没醉,”金曼否认,一双丹凤眼笑眯眯盯着颜周打量,身高外形都符合她的标准,就是年纪看上去小了点,不过她并不介意姐弟恋啊! 看到金曼色眯眯的眼神连忆晨就头疼,她生怕闹出什么,赶忙把金曼拉起来,“我们过去吧!” “帅哥,留个电话。”临走前,金曼还不忘调戏一句。她撅起性感的红唇,对着颜周努了努,还附带一记媚眼。 连忆晨头疼不已,伸手捂住她的脸,直接把她拉走。这个金子,什么时候能消停点?! 颜周脸上并没过多的表情,因为他的长相,每晚在这里见到的花痴女人太多了!只不过,今晚这个很大胆主动! 十点钟时,连忆晨以金曼醉酒为理由,结束今晚酒吧的消遣。她安排两个手下人把金曼送回家,然后自己才开车离开。 回到御苑,恰好赶在十一点前。连忆晨提着包走上楼,走廊厚重的地毯将脚步声吸附。 卧室窗前的沙发舒适宽敞,男人蜷起一条腿,支在眼前,他腿间一本硬皮书正对黑眸,修长手指一页页翻看。 边上那盏落地台灯,投影出长长的黄色剪影。连忆晨倚在门前,没有马上进去打扰。男人俊脸微垂,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翻动纸页时发出的沙沙声,能够令人不自觉静下心来。 迎面巨大书架中,整齐码放一列列的精装版图书,她曾经翻开看过,很多她都看不懂。以前她家里有个学霸哥哥裴厉渊,如今又来个学霸御兆锡,她这一生注定要被学霸们强大的气场包围吗? “还不过来吗?”沙发里那只学霸开口,连忆晨抿唇走过去,“你发现我了?” 嗯哼!怎么可能不发现? 在他身边坐下,连忆晨瞅着他那本英文版的书本,蹙眉道:“你注意力不够集中,所以才会看到我?” “谁说我是用看的?”学霸反问。 连忆晨一怔,“难道不是?” 哗啦—— 御兆锡又翻过一页书,“我是闻到的?” 闻?连忆晨脸颊不自觉飘红,他总是说她身上有股特别的味道,可她始终也没发现自己身上有什么味道特别。 御兆锡依旧低头专注的看书,连忆晨撇撇嘴,“不打扰你,我去洗澡。” “嗯。”御兆锡点头,头也没抬,他每次看书时,神情都会特别投入,任何事都不能吸引他的注意力。难怪人家学习好呢,这学习的专注度就是一般人不能相比的! 拿出换洗衣服,连忆晨走进浴室。现在她洗澡的时间已经练就出速度,很快收拾好自己。 用吹风机吹干头发后,她拉开抽屉找发夹,却看到最里面那个药盒。 自从跟他好了以后,她都自己按时做措施,准时吃避孕药。她还记得第一天踏进御苑时,御老太太曾经说过的那句话,御家家规第一条,奉子成婚。 婚期将近,对于她来说,虽然心中已然认定这个男人,但她总觉得还少了些什么。 推开浴室的门出来,屋子里光线昏暗。看书的学霸并没在,她往里间走,床前只有一盏台灯。 御兆锡习惯睡前喝一杯红酒,他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握着手机。 连忆晨眉头轻皱,想起那通每晚都会准时想起的电话铃声。 “过来。” 男人开口,连忆晨走到床的另外一侧,掀开被子钻进去。 御兆锡掌心落在她的发间,感觉到吹干头发后,才点点头。 “要喝吗?”他端着酒杯问。 连忆晨先是摇头,然后又从他手里抢过酒杯,仰头干掉。 拉过被子,她转身就躺下,什么话都没说。心底某处地方,忽然就很不舒服。 “怎么了?” 男人莫名其妙的俯下身,掌心落在她腰间轻拍,“谁惹你生气了吗?” 没有生气但心口却堵着什么。连忆晨说不出那种感觉,总之很奇怪! “没有。”她回了句。 御兆锡盯着她突然变化的脸色,有些诧异,刚刚不是还很好吗,说变就变? “御兆锡!” 背对他的人突然开口,“我们还有多久就要举行婚礼了?” 男人隽黑的眼眸沉了沉,“一周。” 幸亏他还记得!连忆晨冷哼了声,都要结婚了,可他连求婚都没有?! 御兆锡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半天后才出声,“明天带你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连忆晨终于提起一些精神。 他伸手按掉床头灯,道:“明天你就知道了。” 又保密? 连忆晨无奈叹气,御兆锡一把将她拽进怀里,手臂压在她的腰上,闭上眼睛。 清早起来,御兆锡晨跑回来时,连忆晨也起床,她在后院喂天鹅,最近黑珍珠和白糯米的食量都增加不少。 “它们越来越能吃了。”连忆晨暗暗感叹,可怎么吃也不见它们胖,这也是很让人类羡慕的潜能。 “当然会能吃,”御兆锡牵过她的手往前院走,嘴角的笑意不减,它们体能消耗巨大。 他的话音刚落,白糯米挥着翅膀嘎嘎叫,连忆晨偏过头看去,脸颊彻底红透。 不是吧?天鹅也有这么限制级的画面?! 回到前面客厅,御筝盘腿坐在沙发里,见到连忆晨过来,立刻往对面一指。 冉漾游泳后洗过澡下来,坐在沙发里摆弄着她那张年轻貌美的脸蛋。 “早。”见到御兆锡进门,冉漾笑着打招呼。 男人对她始终淡淡的表情,只是点点头。 不久,御坤下楼来,冉漾起身走到他的身边,“哈尼,早。” “早。”御坤望着她的眼睛。 “哈尼,我今天想去逛街。”冉漾试探的问,御坤抿唇一笑,“去吧。” 顿了下,他把秦叔叫过来,吩咐道:“给冉小姐准备一辆车。” 秦叔怔了下,“是,老爷。” “晨晨,婚礼还需要什么东西吗?”御坤关心的问。 连忆晨摇头,“兆锡都帮我准备好了。” “那就好。”御坤满意点头,视线在儿子脸上转悠一圈后,便转身离开。 冉漾小跑着送他到车前,贴心的拉开车门,“哈尼,你晚上要早点回来。” “乖。”御坤拍拍她的小脸,转身坐进车里。 司机将车开走,冉漾得意洋洋往楼上走,同时吩咐家里的佣人,道:“把早餐给我端到卧室来。” “是。”佣人急忙去准备。 御筝气的小脸发白,骂道:“恶心。” 她一溜烟跑回房间,连忆晨都觉得全身不自在。 倒是身边的男人,对于冉漾的出现,始终都保持冷静的态度。 周末一早,唐言很早起床,她先煮了一壶咖啡,用咖啡的香气为自己提神。 最晚睡得不好,最要命的是她还做个一个噩梦。 事先调好的闹钟九点钟准时响起,她先去浴室泡澡,然后做头发,一个小时后,换上她很早前就准备好的一件金色消肩小礼服。 落地镜中的她,明眸皓齿,那张姣好的容颜,被她善加利用勾勒的更为出色。 唐言抿唇笑了笑,满意这样的自己。她微微侧目,身边的位置好像显得有些空,她忍不住抬起头,手臂穿过虚无的空气,仿佛落在那个男人的臂弯间。 那个男人生着这世间最美丽的容颜,他冷静睿智,他霸道冷酷,他有着尊贵的身份,他也是她唯一想要的男人。 “我相信你,不会忘记我们的约定。”唐言眼底掩着浅浅的笑,“但是御兆锡,我只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你敢骗我——” 手机铃声再次响起,唐言整理好身上的衣服,将一个精致的蓝色丝绒盒子装进包里,转身出门。 楼下有司机的车,唐言提着裙子坐进车里,黑色轿车缓缓驶出小区。 不多时候,轿车停在市中心一栋别墅前。唐言下车时,别墅前面的花园里已经撑开遮阳伞,一场盛大的自助餐会热闹非凡。 唐言没有邀请函,被大门外的佣人拦住。这边的喧哗声吸引东方沁的目光,她快步走过来,一把拽住唐言的手,“你怎么来了?” 东方沁蹙眉,冷下脸,“我不是说过,今天你先别露面,回来我找个机会再让你跟爸爸吃顿饭吗?” “二姐,”唐言垂下头,“我只想来看看。” 眼见她眼眶泛红,东方沁不禁有些心软。她正在犹豫间,就听有脚步声靠近:“沁沁,是谁来了?” “妈!”东方沁下意识想要挡住唐言,但她故意往边上挪过去。 史佩佩一眼看到她,脸色瞬间阴霾:“谁让你来的?” “大妈。”唐言低声叫人。 啪! 迎面一个巴掌狠狠落下来,史佩佩气的手发抖,指着她的鼻子骂道:“贱丫头!” 唐言脸被她抽偏过去,平静的眼底深处悄然闪过一抹厉色,只是很快隐去。 周围客人听到这边的动静,纷纷好奇张望过来。东方沁拽住史佩佩的手,急声道:“妈,你怎么打人呢?” “她就该打!”史佩佩瞪着唐言那张与另外一个女人想象的脸,心底的怒火翻涌。趁着她大肚子勾引她老公,要不是那女人也生的是女儿,只怕她这东方夫人的头衔早就被她们抢走了! “言言!”东方沁抬起唐言的脸,右边一个鲜红的五指印。哎,等下给爸爸看到怎么办? “哎呦!” 这种热闹时刻,东方露肯定要来掺和一脚,“这好好的日子,谁惹大妈生气了?” 史佩佩对于东方露并不敢太嚣张,她是东方啸长女,又得东方啸喜爱。 “露露,把她给我赶走!”史佩佩发话,东方露并没有所动作,她还没看够这场好戏呢! 唐言伸手将长发顺好,道:“大妈你别气,我只是来给爸爸送一份生日礼物。” “闭嘴!”史佩佩气的大怒,却又怕惊动更多的客人,只能压低声音,“快给我滚!” “怎么回事?” 这边的喧闹,终于还是惊动东方啸,他退出人群快步走过来,见到唐言脸上的巴掌印后,立刻沉下脸,“都跟我进来。” 今日家中都是客人,家丑不可外扬。二楼书房里,东方家的人尽数到齐,也包括东方露的丈夫曾辉。 “老公!”史佩佩先发制人,哭诉道:“为了你的生日宴,我辛苦准备一个多月,都被这个丫头给搅和了!你快让人把她给我轰出去!” “胡闹!” 东方啸拍了桌子,“是我让言言来的,你是不是也要把我轰出去?” “你?”史佩佩大惊失色,有些不敢置信,“你为什么让她来我家?” “哼!” 东方啸沉下脸,“这里是我的家!” 史佩佩一愣,东方沁偷偷掐了她一下,“妈,你别惹爸爸生气。” 史佩佩情绪慢慢收敛。 听到是父亲让唐言回来的,东方露也颇感意外。她瞥向身边的丈夫。曾辉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参与,今天的事情置身事外。 “大妈。” 唐言往前一步,先给史佩佩道歉:“对不起,今天是我不好。” 随后她打开皮包,取出里面一条真丝领带轻轻放在东方啸面前,“爸爸,这是我给您选的礼物,祝您生日快乐!” 领带的颜色款式符合东方啸的喜爱,最下方垂下的尖角后面还有手工刺绣的东方二字。 东方啸心尖一软,见到唐言脸颊落下的那片五指印,立刻恼怒,“你们都给我听话了,虽然她姓唐,但也是我的女儿,今后她可以自由出入这个家,再发生今天的事情,我绝不轻饶!”闻言,众人皆愣住。 只有唐言轻轻勾起唇。 “脸要不要紧?”东方啸起身走到唐言面前。 唐言抿着唇,眼底有泪光闪动。 “走,我去找个医生给你看看。”东方啸拉起唐言的手,不顾其他人惊愕的目光,把她带下楼。 须臾,东方沁拉着母亲回到卧室,却被她一把甩开:“你看到没有?这个小贱人多会演戏?连你爸爸都被她骗了!” 东方沁撇撇嘴,她倒是没看出来唐言演戏,只是史佩佩这一巴掌倒是很过分。 “妈妈!”东方沁蹙眉劝道:“你不用担心,唐言没有任何靠山,她那个病秧子妈能有什么用?” 这话倒也不假,史佩佩渐渐冷静下来,不过想起东方啸竟然让她以后可以随意出入这个家,依旧气的要命! 临近傍晚,唐言才坐司机的车回来。她提着包回到家,进门后先去厨房取出些冰块,裹在袋子里冰敷。 死女人,下手真狠!只怕她右边脸明天都会肿起来了。 皮包里手机响起来,她一手握着冰袋,一手把手机拿出来,“查到结果了吗?” “是。” “说吧。” 唐言上半身靠进沙发里,人有些疲惫。 “唐小姐,我们查到竞标会那天早上,匡玉曾经跟御兆锡见过面,”电话那端的人顿了顿,又道:“应该不是匡玉主动见面,而是御少特意过去见他的。” 唐言握着手机的手指蓦然收紧。 啪! 银白色手机被摔到墙上,唐言眼底一片阴霾。御兆锡,你想要食言吗?! 回到御苑时间尚早,连忆晨刚走进客厅,迎面就与从厨房出来的男人撞见。 “去拿一件厚外套。”御兆锡吩咐,连忆晨屁颠颠跑上楼,选件稍厚的外套。 “干什么?”她不解的问。 御兆锡提着一个很多的密封盒子,拉起她的手往外走,“带你去个地方。” 想起他昨晚的话,连忆晨立刻笑了笑,“可是现在天都要黑了。” 御兆锡脚步微顿,偏过头盯着她的眼睛,“这件事情只能等到天黑才能做。” 噗! 连忆晨整张脸通红。 御筝从后院回来,笑着跑向他们,“你们要出去吗?” 连忆晨点头。 御筝兴奋道:“我也要去。” 御兆锡把连忆晨塞进车里,又把东西装进后座,冷声道:“不带。” 御筝一时没反应过来,直到御兆锡的车开走,她才气的跺脚:“哥哥!” 车子驶出御苑大门,连忆晨瞅着御筝气急败坏的模样,心中不禁涌起期待! 他到底要带她去什么地方? ------题外话------ 关于学霸这个问题,亲妈只能说晨晨太幸运了,身边一只又一只都是学霸哥哥呀!哇咔咔!匡医生跟晨晨见面的情节亲妈早已准备好,大家稍安勿躁哦! 正文 101 最浪漫的事 银色跑车驶出市中心,车子一路向西。连忆晨知道几乎安城所有的码头港口,都是属于御家的产业,单此一项,足够御家在安城立足顶端的位置。 这是御家几辈子传下来的产业,至今无人敢与御家抗衡。 西面环水,周围群山缠绕,当真是安城最为宝贝的一块地方。不过这里几十年前便是御家的所有物,这些年也都是御氏才能开发利用,用来不断扩增港口。 车子越往海边开,视线越开阔。连忆晨单手撑着车窗,感受着咸涩海风扑面而来的清爽,嘴角的笑容浅浅,“你带我来看海的吗?” 男人将车停在沙滩边,提着东西下车。连忆晨想帮他分担一个小袋,但他抬手给夺回去,“到了你不就知道了吗?” 哼!最近他特别喜欢卖关子! 连忆晨空着两只手跟在他身后,顺手把脚下的鞋子脱下来。此时夕阳已经下走,阳光并不会炙热,她白嫩的脚丫踩进白沙里,微微有些温度,不烫,很舒服。 虽然生活在有山有海的城市,可她来玩的机会却不多。小时候,连少显工作忙,没有时间带女儿出来玩耍。后来她上学学业并不轻松,好不容易有个假期,却还被裴厉渊给占满,压着她去学各种补习班。 好不容易熬到毕业,熬到她能拿出一个可以跟裴厉渊比肩的成绩。可是他们之间又发生了那样的变故,她再也找不到能陪她出来玩的人。 不想一个人的旅行,她害怕寂寞。 不过现在…… 连忆晨勾起唇,目光落向正前方。御兆锡将车里的东西分两次拿过来,他先选择一处地势比较高的坡地,将帐篷搭起来。 野营? 连忆晨脑海中第一个冒出来的念头,她瞧着男人熟练的动作,撑起一个帐篷前后总共用了17分钟。好牛掰啊! 她笑嘻嘻跑过去,故意问他:“需要我帮忙吗?” 男人手里的动作顿了顿,仰起头盯着她,“你会吗?” “不会。” 她回答的理所当然,御兆锡无奈的摇摇头,又低下头继续手里的工作。他就知道! 不多时候,一个巨大的豪华型帐篷支好。连忆晨惊诧的张大了嘴巴,不敢置信的叫道:“帐篷还有一室一厅啊?” 这个巨大的帐篷分为里外两部分,最里面是睡觉休息的地方,外面支撑起来有一块空间,可以用来从事其他的事情。御兆锡抿唇笑了笑,将充气垫放到最里面铺好,狠狠鄙视她,“你也不看看是谁住?” 对哦!连忆晨咂咂嘴,这男人纯粹享受型的啊,即使他住帐篷都是超级豪华型的,这样才能符合他的身份品味。 帐篷很快完工,御兆锡弯腰蹲下来查看坚固性,确定没有问题后,才松了口气。 “晚上吃什么?” 住的地方有了,连忆晨自然想到吃。这片海滩不是旅游景点,四周只有一条偏僻的公路,周围什么商店都没有。 “饿了?”御兆锡挽起袖子,倒了些水把手洗干净。 “嗯。”连忆晨点头,她午饭吃的少,一见到大海就感觉饿了。她偷偷感叹,这视觉效果当真能够增加味觉,看到大海让人不自觉心情舒畅,食欲都会提升。 “等着。” 他又去车里拿过来一堆东西,等他走近后,连忆晨才看到有个烧烤炉子。 不是吧? 连忆晨暗暗乍舌,难道今晚他们要在海边烧烤。 很快的功夫,她的猜测得到证实。御兆锡将烧烤炉搭好以后,正在埋头点燃炭火。不过这项工作好像有些难度,他显然也是第一次做。 没有见到炭火燃烧,倒是冒出不少的烟。连忆晨被呛的咳嗽几声,急忙捂住鼻子,问他:“御兆锡,要不要帮忙?” “你站远点儿!”御兆锡弯下腰,眉头紧锁。 他的动作明显生疏,连忆晨猜他肯定没有做过。最要命的是,她也没做过,想要帮忙也是无从下手。 “听到没有?” 御兆锡见她站在原地不动,一把将她拽到自己身后,道:“站我后面别动。” “哦。”连忆晨乖乖应了声,突然发现站在他身后,她竟然可以不被浓烟呛到啊! 这个男人做事,连忆晨历来不担心。反正他的智商根本不是人的智商,她操心也是白白浪费。抱着此种心情,她抿唇笑了笑。 她要做的事,就是接下来等着吃现成的吧?! 几分钟后,连忆晨梦好的梦想突然破灭。 “快跑!” 御兆锡拉过她的手,两人迅速跑出去几米远。随着一阵海风吹来,滚滚浓烟弥漫海边几十米远。 “咳咳——” 连忆晨双手捂住鼻子,笑的肚子疼。哈哈哈,原来也有学霸哥哥搞不定的事情呀! “那个……”缓过一口气,她指着前面还在不断冒烟的烧烤炉,说道:“怎么办?这么大的烟,会不会把警察引来?” 御兆锡薄唇紧抿,生平第一次栽在生炉子上! “我再试一次。”他沉着脸挽起袖子,拿起一条干毛巾捂住口鼻走过去。他妈的,他还就不信点不着这个破炉子! “喂!” 连忆晨想拦住他,却被浓烟熏的不敢靠近。 浓烟滚滚之后,逐渐燃烧的火星终于让男人看到一丝希望。他大力摇着蒲扇,终于在浓烟散去后,炭火被点燃。 “好了。”男人雀跃的笑道,连忆晨急忙跑到他的身边,“哇!真的行了!” 男人得意的点点头,没有什么能难倒学霸。连忆晨一眼瞅见他的脸,惊讶的差点尖叫出声。 “怎么了?”眼见她愣神,御兆锡蹙起眉,下意识往手往脸上摸。他的手摸过黑色炭,再往脸上蹭,那是越来越糟糕。 “别动。” 连忆晨一把按住他的手臂,从口袋里抽出一张纸巾,小心翼翼帮他擦拭脸颊黑黑的手印,“御兆锡,我真应该给你拍照留念一下。” “很美吗?”男人含笑低语。 噗! 连忆晨气笑了,这种时候他还能自恋?真是太佩服了! 她倒了些水拍湿他的脸颊,用纸巾一点点,沿着他的鼻梁开始擦拭。御兆锡也不动,坐在一块大石头上,静静望着她的脸。 “可以了。”浪费两张纸巾后,连忆晨终于把男人这张美丽的脸庞擦拭干净。她知道御兆锡有洁癖,所以在擦拭的时候,格外用心细致。 “你看看?”见他呆呆不动,连忆晨拉开皮包,帮他找镜子。 拿着镜子抬起头的女人,恰好迎上低头偷袭的男人,唇瓣相贴的那刻,连忆晨整个人都被他禁锢在怀里,动也不能动。 “唔!” 突然间呼吸被夺,吓了连忆晨一跳。等到熟悉的温度,熟悉的味道传递给她的信号后,她挣扎的心才放松下来。 她的唇瓣柔软,御兆锡伸出左手扣住她的后脑,迫使她将头扬起的角度更高。边上的烧烤炉中炭火噼啪作响,阵阵袭来的滚烫气息,如同连忆晨此时心中沸腾的温度。 一个气息绵长的热吻后,御兆锡额头轻抵她的前额,缓缓说道:“嗯,我也饿了。” 连忆晨咬着唇,将脸埋在他的胸前,眉眼弯弯。 炉火点起来,剩下就要烤肉。虽说烧烤好吃,可想要吃美食,总也要耗费一番功夫。御兆锡打开带来的小冰箱,将事先让人串制好的肉串拿出来。 家里的厨师简单教过他一些要领,御兆锡胸有成竹把肉串一字排开在烤架上,边控着火候,边加入调味料。 几分钟后,羊肉逐渐变色,肉香随着海风卷起。连忆晨咽了咽口水,等着刺啦冒油的肉串,馋涎欲滴,“还有多久可以吃?” “马上。”御兆锡观察着肉的变色程度,最后一次加入孜然。其实这种烹调方式并不难,只要掌握要领就好。 滚烫的肉串从烤架中放入餐盘中,连忆晨伸手就抓,御兆锡却从她手里抢过来,先咬下来一块肉,“嘶!” 显然肉的温度太高,连忆晨气哼哼瞪着他,骂道:“活该!” 不过进嘴的东西御兆锡从来不会往外吐,他皱眉将那块肉咀嚼两下,慢慢咽下去。嗯,熟了。 “给。”把他吃剩下的那串,转而塞进连忆晨的手里。 这男人太过分了吧! 连忆晨炸毛,刚要动怒,恍然明白过来什么。他只吃了一块,而且是抢在她的面前,是不是他先尝尝味道啊? 心底的不悦,转瞬一丝微甜代替。 连忆晨抬手把肉串举到嘴边,吹凉后才开始吃,“好吃!” 新烤出来的肉串,自然鲜美无比,羊肉搭配孜然,天生的极品美味! 烤架上依次放入很多种食材,御兆锡好像找到感觉,烧烤食物的速度越来越快。连忆晨帮不上忙,只能一只手自己吃,另外一只手举着烤串送到御兆锡嘴边,喂他吃。 这两个人的配合,倒也蛮默契的。 吃串吃的差不多饱了,御兆锡又变戏法一样拿出一个蛋糕。连忆晨揉着圆鼓鼓的肚子,皱眉苦脸的要哭出来,“御兆锡,你太讨厌了,为什么不早说有蛋糕?” “呵呵……” 他蜷起两指在她脸颊掐了下,笑道:“急什么,今晚我们住在这里,蛋糕给你当宵夜吃。” “宵夜?”连忆晨眯起眼睛,“这个主意好。” 吃饱以后,连忆晨仰头望了眼天,整个天空全部呈现墨蓝色。这证明天已经黑透,海边的星星,好像特别多,特别亮。 御兆锡把烧烤炉收拾干净后回来,连忆晨双手托腮坐在石头上,手指一点一点的,正在数着星星的数量。 “数清了吗?”男人调侃的声音响在耳边。 连忆晨咬着唇,她刚才数到哪里了? “大学霸,问你个问题呗?” “问。” 仰头望着这片璀璨的星空,连忆晨勾起唇,坏笑道:“你知道,天上有多少颗星星吗?” 学霸很厉害吗?那她就问个更厉害的问题! 身边的男人沉默片刻,才动了动嘴,“不知道。” “不知道?”连忆晨笑出声,轻蔑的说道:“你不是说你很厉害吗?怎么天上有多少颗星星都不知道?” “那又怎么样?”御兆锡挑了挑眉,神情不见一丝窘迫,“这种问题,没人能够准确的回答你,所以我说不知道,一点儿都没有辱没我的智慧!” 连忆晨:“……” 反驳不了他! 如此良辰美景,连忆晨不想把心情都浪费在跟他斗嘴上。她耸耸肩,指着西面一颗最亮的星星,问道:“那颗好美。” 应该说整片都很美,御兆锡点头,伸手将她拥在怀里。 周围一片静谧,远处墨黑的海面上一丝亮光都没有,只有时而滚向岸边的海浪卷起白色的小浪花。连忆晨将头靠在他的肩上,声音慢慢低下来,“我们今天来海边,就是看星星的吗?” 御兆锡薄唇抿了抿,笑问:“你想来做什么?” “没有。”连忆晨摇头,其实来做什么都好,只要跟他在一起。只有两个人的私密时光,不被任何人打扰,不被任何事情打扰。 这份格外的幽静,似乎也感染到御兆锡。他右手搭在蜷起的膝盖上,深邃的目光柔和,“你为什么不开心?” 他突然一问,连忆晨不自觉红了脸。倒不是不开心,只是她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御兆锡,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 男人怔了怔,盯着她的目光茫然。 “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连忆晨红着脸低下头,鼓足勇气,道:“你都不要对我说些什么吗?” 结婚?! 御兆锡薄唇紧了紧,一抹暗色悄然滑过眼底。他没有回答,连忆晨渐渐有些失望。 “你想要我说什么?” 怎么是她要他说呢?连忆晨皱眉,半天也没说话。 原本和谐的气氛,瞬间变的低气压。连忆晨低着头,双手环住肩膀。 “冷不冷?”御兆锡摸了摸她的手,将她拽起来,往帐篷里走。海边风大,一到晚上就会降温,好在帐篷保温性能不错,里面很暖和。 脱掉鞋子,御兆锡拉着连忆晨躺下。不过还在生气的某人,始终都没给身边的男人好脸色。她背对着御兆锡,一句话都不说。 身后男人的呼吸声平稳,连忆晨慢慢平心静下来后,立刻有些后悔。算了,反正都要结婚了,她又何必计较那些东西呢。本来御兆锡也不是那种能制造浪漫的人,所以她只能认命喽! 这样一想,连忆晨顿时心情变化。她抿唇转过身,在御兆锡措不及防中,张开双臂紧紧圈住他的腰,道:“算了,我不跟你计较。” 男人怔住,张开的五指缓缓收紧,将她拥在最热的心口位置。 感受到他的怀抱,连忆晨蹙起的眉头彻底舒展开。她弯起唇,美滋滋的想:女人啊,有时候真是很小气很任性,明明这个男人都已经属于她了不是吗?为什么还要矫情的去在乎什么承诺?只要他在她的身边,承诺就在。 海浪声不断袭来,怀中的人却没有受到干扰,很快进入梦想。御兆锡定定望着她安睡的容颜,心情复杂又沉重。他甚至都没有想明白,今晚把她带来这里,到底是为什么? 明明睡前吃到撑,但连忆晨却是被饿醒的。她揉着肚子睁开眼,帐篷外面还黑着。身边的男人闭着眼睛,还在睡梦中。 连忆晨伸手把被子裹严,静静欣赏身边的睡美男。可是她的肚子总是跟着捣乱,咕噜噜叫的难受。好饿啊! 想起昨晚还有没吃的蛋糕,连忆晨悄悄从帐篷里钻出来,披上衣服拿出手机。她不敢开灯,只能用手机电筒找到蛋糕,并且顺利的切下来一块。 哇噢! 蛋糕的味道没变,连忆晨眯起眼睛,惬意的咂咂嘴。 “唔!”帐篷里有动静,她吓得急忙把手机的光亮灭掉。不过显然她的动作慢半拍,御兆锡已经穿着衣服走出来。 “早。”男人开口打招呼,连忆晨咬着蛋糕,含糊不清的道:“……早。” 睁眼就吃?御兆锡摇摇头,心想她这样能不吃胖,也是奇迹! 前方依旧很黑,御兆锡看了眼时间,既然起都起来了,那也不能浪费吧,“还有四十分钟日出,要不要看?” “好啊。”连忆晨兴奋起来。 御兆锡打开帐篷外面的探照灯,转身去找人洗漱。他没走两步,突然想到什么,回头瞪着她,问道:“你吃东西前刷牙了吗?” 嗷呜! 连忆晨哀嚎一声,怯怯回答,“情况紧急,我吃完再刷行吗?” 啧啧啧! 御兆锡嫌弃的撇撇嘴,拿着牙膏去洗漱。 来这种地方还那么讲究,连忆晨同样无语的摇摇头。 吃过蛋糕,腹中的空虚感终于被填满。连忆晨被洁癖男逼着洗漱后,又穿上一件厚厚的外套,这才从新走到海边。 远处开始泛白,海天相连的那一条直线,笔直伸向天的尽头。连忆晨静等着夕阳冉冉升起的那刻,御兆锡显然也颇具兴味。 “对了,我们玩个游戏吧。”身边的人想起什么,御兆锡目光一沉,又要跳房子?! 望着他惊恐的眼神,连忆晨不禁勾起唇,道:“漂流瓶,你知道吗?” 闻言,御兆锡剑眉轻皱,为什么她喜欢的东西都这么低级趣味?“知道。” 男人冷漠的回答,却丝毫不减连忆晨的热情。她从昨晚喝过的饮料瓶中找到一个大小合适的,把里面擦拭干净后,又把她的皮包拿过来。 御兆锡拿起一小段木头,用锋利的小刀很快削出一个与瓶口合适的木塞。 大功告成,连忆晨拍拍手,“来吧,你写还是我写?” “写什么?” “随便写啊。” 连忆晨眨了眨眼,她已经想到要写什么。可男人黑眸动了动,抢先了解她的念头,“我写。” “……好吧。”连忆晨沮丧的递给他一支笔,又从记事本上撕下来一页给他,“别写太多啊,随便写几句就行。” 御兆锡下巴清扬,手指往边上指了指,“你坐过去一些。” “为什么?”连忆晨皱眉。 “不许偷看。” 切! 连忆晨不满的站起身,提着包移动两步的距离。哼,谁稀罕看他的吗? 瞅见这个距离差不多,御兆锡也没在继续要求。漂流瓶这种东西,他真是没有玩过,不过跟她在一起后,他尝试的新鲜东西还少吗?那也就不差这一个! 海平面慢慢升起一丝红晕,几乎是秒数的功夫,那片红晕逐渐起伏,晨曦的那道曙光,荼蘼般晕染在他们的眼前。 “你说你的名字,是晨曦的晨?”御兆锡轻轻开口,连忆晨眼睛盯着前方那片火红,用力的点点头,“是啊,我现在才觉得,这名字真好听!” 晨曦。 御兆锡薄唇轻勾,握着笔杆的五指收紧,低头在那张白纸上,快速写下什么。 “喂!” 不过走神的功夫,身边的男人已经将写好的纸折成纸条。连忆晨伸着脑袋过来看,但什么都看不到,“你写的什么?” 御兆锡将纸条折好,轻松塞进玻璃瓶中,“不告诉你。” “你——” 连忆晨恼怒,瞪着他的眼神眯起来,“御兆锡,你真小气!” “随便你怎么说。”他并不上当,连忆晨气的撅起嘴。 眼见他要把漂流瓶丢进海里,连忆晨急忙伸手拉住,“等一下。” 这么大一片海,不知道有多少人会丢漂流瓶,万一哪天她要是能够再看到这个瓶子,总要有个记号吧。 随手拿起边上的锋利小刀,连忆晨拔出木塞,想了想才在上面刻画出一个小太阳的标志。不过她刻的太阳,倒是很有特色,因为有些美术底子,她把简单的太阳造型里添加出眉毛鼻子还有眼睛,看上去活灵活现的很。 “这样好看多了吧?”连忆晨颇为得意的问。 御兆锡倒是没看出太大区别,毕竟男女思维不同,注重点也不相同,“还行。” 没有艺术细胞! 她把木塞重新塞回去后,拉着御兆锡走到海边,朝着远方,指着喊道:“用力丢出去!” 御兆锡抬起右臂,旋转一周后扬起,轻轻松松将那个玻璃瓶子丢出去很远。 “太棒了!” 连忆晨忍不住鼓掌,御兆锡见到那个瓶子垂落在海平面上,心底不禁沉了沉。 “御兆锡,你到底写了什么?告诉我吧!” 自从漂流瓶被丢出去后,连忆晨始终围绕在他的身边追问。男人沉默不语的收拾东西,守口如瓶。 “有什么了不起的?!” 连忆晨气的变脸,愣是不肯帮忙收拾帐篷。御兆锡也不恼,反正她根本不会,要是她伸手,只会越帮越忙。 不久,御兆锡动作麻利的将东西都装上车,只剩下她,“亲爱的,你要独自留在这里吗?” 连忆晨鼓着腮帮子站起身,气哼哼坐进车里。 男人将车发动起来,斜眼瞥着连忆晨气涨的小脸,不由轻笑。其实他并没写什么太多的话,只有四个字。 可他却不知那四个字,将是他一生的命运。 回城的路上,连忆晨累极睡着。御兆锡将车开到路边,停下后把靠在肩上睡着的人,轻轻扶进座椅中。 把空调风速调高,又拿过一条毯子盖在她的身上。御兆锡将车椅角度调整的更加舒适,让连忆晨能够躺好。她半夜三点多就醒来,真是玩的兴奋过头了,这刻安静下来,困意猛然袭来。 身边的人呼吸均匀,红润的唇间,微微还有笑意。御兆锡勾了勾唇,猜想她一定是正在做美梦,才会笑的这么好看。 从昨晚到今天,他们一起坐在海边看星星,相拥睡在简陋的帐篷中,又共同完成充满神奇色彩的漂流瓶。原来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他还有这么多的事情可以做。 御兆锡缓缓低下头,薄唇在她额前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须臾,他再次发动引擎,将车速放慢。回到御苑时,已经是一个多小时后,他把车停在院子里,把熟睡的连忆晨从车里抱出来。 回家时间尚早,家里只有打扫的佣人。 “少爷。” 御兆锡点点头,抱着怀里的上楼。卧室的门没关,他踩着地毯走进去,几乎没有任何声响。 轻轻把她放在床垫上,御兆锡弯下腰将被子给她掖好。连忆晨睡的正舒服,身体回到温暖的水床中,惬意的舒展开四肢。 “唔唔……” 她发出小猫儿一般的声音,御兆锡抿唇笑了笑。 兜里的手机振动起来,他一蹙眉,看到那个来电号码后,立刻抿唇走到卧室外面。 “喂?” 这个号码,历来不会在白天响起。 “御少!” 电话那端的人语气很急,“您昨晚的手机怎么打不通?” 昨晚在海边,手机信号不太好。御兆锡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他竟然忽略掉这个问题,“说,什么情况?” “BOSS出事了!” 啪! 御兆锡挂断电话,脸色一片阴霾。 ------题外话------ 高潮情节正在逼近,亲妈各种挽袖子啦!不过我家宝宝暑期班还有一周的课,所以可以预见,未来几天我会有多么悲催!想看高潮,想看各种虐,想看各种阴谋的亲们,你们准备好了吗?!嗯哼,亲妈已经准备好上菜喽,哇咔咔~~ 正文 102 与他同行的女人 一觉睡醒,窗外已经大亮。连忆晨睁开眼睛坐起来,脑袋还有些懵,直到她看到墙上的挂钟后,才渐渐回过神来。 原来她又睡了两个多小时,现在都快中午了。 身边位置空着,连忆晨掀开被子下床,浴室里没有人,外间书房也没见到他的踪迹。今天是周末,难得他们都不需要去公司,可他跑去哪里? 站在浴室中洗了把脸,连忆晨转身下楼。偌大的客厅惯有的清清冷冷,看不到人影,她边下楼边四处看,都没有见到御兆锡。 难道他不在家? 她抿唇往后院走,靠近湖边时那两只天鹅的叫声越发激烈。她心中一松,原来他又在陪那两个小东西玩。 “哈哈哈,黑珍珠,你再飞一个我看看。”御筝丢出去一条很大的鱼,黑珍珠踩着水面飞起来,张开嘴巴精准的把鱼衔在口中。 连忆晨只在湖边看到御筝一个人,遮阳伞下的躺椅中,依旧没有那个男人的身影。 “大嫂。”御筝听到脚步声,不禁快步朝着连忆晨飞奔跑来,“你睡醒了?” 她脸颊微微一红,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你哥呢?” “我哥出门了。” 连忆晨怔了怔,“他说什么回来了吗?” 看到白糯米也朝着岸边游过来,御筝又把桶里剩下的鱼都倒出来,让它们平分,“估计要好几天吧。” “好几天?” “对啊,”御筝擦干净手,眨了眨眼道:“哥哥出国了,你不知道吗?” 出国?! 连忆晨再度愕然。 她的神情明显暗下去,御筝急忙笑着解释,“哎呀,哥哥工作忙,经常飞来飞去,等他忙完就会回来的。” 经常吗?连忆晨撇撇嘴,心头闪过一丝淡淡的酸。自从她搬进御苑这些日子,御兆锡还没出过国呢! “不要担心了,”御筝伸手挽起连忆晨的胳膊,笑眯眯的同她说话,“肚子饿了,我们去吃饭吧?下午我还要出去。” 连忆晨点点头。 今天中午家里只有她们两个人,佣人将饭菜准备好,御筝捧着饭碗,心情颇好的开吃。连忆晨倒是没什么食欲,刚刚抽空给他打了个电话,但他手机关机。 虽然不知道他去哪里,但按照时间推算,他应该还在飞机上。 “这个好吃,”御筝夹起一块糖醋肉放到连忆晨的碗中,连忆晨瞥着她闪闪发亮的眼睛,笑了笑,“你心情很好?” “嗯。”御筝点头。 “是因为下午要见的人?” “嗯!”御筝肯定的点头。 “男人?” “……嗯。”御筝还是点头。 连忆晨抿起唇,能够从她眼底深处看到那抹绚烂的光。她大概能猜到一些,心情微微有些复杂,“筝筝,你哥哥让你交男朋友吗?” 对面的人一怔,咬着筷子低下头,“是我很喜欢他,他不一定喜欢我。” 单恋! 连忆晨蹙起眉,对这种感觉尤为理解。她放下筷子坐到御筝身边,道:“那个男人是谁?可以告诉我吗?” 御筝动了动嘴,才摇头。其实她很想跟连忆晨分享这个消息,只是厉渊说过他们之间的事情要保密,即便是最亲密的人都不能说! “大嫂。” 御筝神情有丝尴尬,“你别生气哦,过段时间我会告诉你的。” 这种少女心情,连忆晨最为理解。当初她也曾走过这条路,可惜半途而废。 不过午夜梦回,有多少次她都暗暗庆幸,曾经的半途而废。 “好。”御筝性格太敏感,连忆晨不想给她压力。 吃过午饭,御筝换上精心准备的衣服,坐上司机的车子离开。 御苑这座空空荡荡的宅院,确实太过孤冷幽静。尤其家里什么人都没有时,连忆晨倍感压抑。她看了看时间,不过才下午两点钟,她又给御兆锡的电话拨出去,但还在关机状态。 出门他只告诉了御筝,却没有给她留下只字片语,真是太过分了! 闲在这个家里,连忆晨觉得太尴尬。之前因为翡翠山的计划案,她几乎每周都去公司加班,如今闲散下来,她还真不太适应。 既然呆在这里不习惯,那她第一个能想到的就是回家。 上楼换了件衣服,连忆晨把车开出御苑,直奔家的方向。 连少显周末在家休息,多数都是裴厉渊去公司值班。平时他最愿意帮爸爸分忧,这几年连少显对他也是越来越放心。 “小姐,您回来了。”佣人打开门,连忆晨站在玄关处换鞋,把带回来的水果递给佣人。 “晨晨回来了。” 广碧云刚刚收拾好外面花园的花草,看到连忆晨提着东西回来,弯唇笑了笑,“回自己家怎么还买东西?好像外人一样。” 连忆晨怔了怔,因为她的话蹙起眉。 “碧云说的对,以后回家不许买东西。”连少显下楼就听到动静,欢喜的朝这边走来。 “爸爸。” 连忆晨神情稍显尴尬,但在父亲面前,她也不愿意表露太过明显。 “吃饭了吗?”连少显拉过女儿的手,连忆晨点点头,“吃过了。” 广碧云顺手接过佣人手里的水果袋子,提着往厨房走,“你们父女去聊天吧,我去给你们准备一些水果。” “好。”连少显应了声,连忆晨亲切的挽起父亲的胳膊,父女两人往小客厅走去。 午后的连家也是异常安静,家里人本来就不多。房子又大,平时大家都在房间的时候,四处也是空空荡荡的。 很快的功夫,广碧云端着水果送上来,还给连少显冲了杯参茶。 “谢谢。”连忆晨捏起一颗葡萄,剥开外皮后塞进嘴里,“好甜。” 连少显平时最喜欢看女儿吃东西,眼底的神情温柔。他们父女相处时,广碧云站在边上似乎很不自在。 她勾唇笑了笑,道:“你们聊吧,我去吩咐煮一些绿豆汤,这天气太热,新月和厉渊上班太辛苦了。” 广碧云转身离开,连忆晨挑了挑眉。最近欧新月工作很努力,经常在公司加班,上次听金曼说起过,直说她是不是又要玩什么花样? 再次剥开一颗葡萄后,连忆晨递给父亲,“爸,你张嘴。” 连少显满眼欣慰。 她侧过身盯着父亲的脸,一双眸子仔细搜寻,半天才松了口气,“嗯,脸色有所好转。” 连少显笑了笑,道:“别担心,爸爸很好。” “不要太累了,”连忆晨紧挨着父亲坐下,沉声道:“公司不是有我和厉渊帮你吗?” 闻言,连少显怔了怔,没有说话。 “婚礼的事情准备怎么样?”他现在最关心的是这件事。 “挺好的。”连忆晨目露微笑,“有人专门负责,不需要我操心。” “那就好。”连少显握着女儿的手,道:“咱们父女好久都没有下棋了,陪爸爸下一盘?” “唔!” 连忆晨皱眉,下棋她可很不在行。以前她跟裴厉渊下棋就没赢过。 “怕了?”连少显盯着她笑。 望着爸爸那抹戏虐的眼神,连忆晨立刻斗志昂扬,“来吧。” 一局棋,连忆晨输的稀里糊涂。 “爸爸,你这么厉害?”连忆晨惊讶不已。 将棋子一个个摆放回原来的位置,连少显薄唇轻挽,笑道:“来,爸爸教你一招。” 以前她从来都不知道,原来爸爸象棋这么出色。她以为这个家里最厉害的是裴厉渊,没想到爸爸平时都在保存实力! 窗外的知了还在叫,透过开启的缝隙,庭院中淡淡的莲香扑鼻而来。 连忆晨陪父亲下了很久的棋,别看只是小小的一张棋盘,内里的乾坤却是变化莫测。 夕阳落山的那刻,晚归的人们逐渐回来。 裴厉渊推门进来时,一眼就见到正坐在连少显对面的人,气急败坏的模样,“爸爸,你让我一步行不行?” “哪有悔棋的道理?” “哎呀,让我一步。” 欧新月提着包站在裴厉渊身后,望见前面那一幕,脸色也沉下来。 晚饭时,家里难得人都到齐。广碧云吩咐佣人上菜,哪些是连忆晨喜欢的菜色,都吩咐放在她的面前。 对于这种特别的优待,连忆晨并没有感觉开心。 明明她坐在自己家里,可怎么好像她倒成了客人?! “晨姐姐,尝尝栗子鸡块,你不是最喜欢吗?”欧新月主动给她夹菜,连忆晨拿起碗躲开,冷声道:“我自己会夹。” 欧新月悬在半空中的手僵硬住,裴厉渊伸手把菜接过来,才算化解那份尴尬,“我也喜欢吃。” “呵呵……” 欧新月干笑了声,愤愤低下头。 她们两人平时总会有些争执,连少显并没放在心上。他端着酒杯伸过去,对着裴厉渊说道:“给我一杯红酒。” 裴厉渊放下筷子,给他倒了半杯。 “爸爸。”连忆晨欲要阻止,但连少显抿唇一笑,“放心,我只喝半杯。” 喝半杯倒是问题不大,听说每晚喝半杯红酒还能有助睡眠。连忆晨没有继续阻止,安心的低头吃饭。 饭后时间已经不早,连忆晨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广碧云陪着丈夫走到门前,她回头笑了笑,道:“好了,你们都别送了。” 连少显点点头,站在原地并没动。 “路上小心开车,”广碧云掌心落在连忆晨衣角轻抚,语气温和,“有时间常回来。” 连忆晨蓦然一沉。 为什么这些话,她越听越刺耳?! “连叔,你们进去吧,”裴厉渊单手插兜走上前,“我送晨晨。” 连少显没在多言,转身往回走。广碧云眼神微动,也跟着丈夫一起进门。 庭院中暮色深深,路灯昏黄的光晕洒在青石地砖上。连忆晨提着包往外走,裴厉渊走在她的身后,两人一前一后,始终保持一步的距离。 身侧有长长的影子,连忆晨侧目看到,心头感触。以前她身后也总是跟着他的身影,那时候她总会故意放慢回家的脚步,只希望他的身影能够在她身边多停留一些时候。 “粉笔怎么没了?”经过盆栽时,裴厉渊突然开口。 连忆晨脚步微顿,“我带走了。” 男人俊脸微垂,从口袋里抽出一根烟点上,深吸口后,迈步走到她的面前,“走吧。” 庭院中那两辆同款的白色悍马,总是分外惹眼。连忆晨走到自己的车前,微微停下脚步,“厉渊,爸爸年纪大了,希望我不在家的时候,你能帮我好好照顾他!” 男人指尖的火星忽明忽暗,他并没抬头,眼睛依旧盯着地面,“我会的。” 有他这句话,连忆晨顿时安心不少。 “那我回去了。”她拉开车门坐上车,发动引擎后,将车开走。 别墅的大门一开一合,裴厉渊定定望着她车身消失的方向,缓缓将手中的烟蒂掐灭。 客厅落地窗前挂着白色纱帘,欧新月站在帘后,盯着那两辆相同款式的车子,嘴角勾起的弧度冷冽。 裴厉渊,你想要的东西太多了! 开车回到御苑,庭院中景观灯豁亮。连忆晨将车停好,提着包往里走。这个家里,灯火通明,只可惜少了她眷恋的人。 坐佣人们说,御坤今晚有应酬,带着冉漾出席。御筝已经吃过晚饭回到卧室,她不想一个人面对空旷的卧室,只好又沿着楼梯下来。 后院的湖边,宁静安逸。连忆晨坐在躺椅里,静静望着湖面那对姿态优美的天鹅,嘴角缓缓垂下来。 白糯米、黑珍珠相依相偎在一起,悠哉的浮在水面。 到底是有个伴才好,任何时候都不会孤单。 身边一直带着手机,连忆晨不时就滑开屏幕看几眼。其实她并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只是在等他的电话。 终于,沉默的手机响起一阵音乐声。连忆晨抓起手机,“喂!” 男人的声音贴着话筒传来,好像他人就在自己身边,“还没睡?” “没有。” 连忆晨红唇轻抿,问道:“你在哪里?” “我在国外。” 连忆晨皱眉,“有什么事情吗?” “有一些事,”御兆锡语气听不出异常,依旧带着她熟悉的霸道,“后天我回去。” 闻言,连忆晨也不能再问。她挂断电话后,悬浮的一颗心也算放下。 终于能安心回到卧室,连忆晨洗过澡后,上床后把水床的加温按钮打开。已经有段时间没有用过加温功能,平时有御兆锡在身边,都可以省去这项功能。 这一晚,连忆晨睡的不算好。她几次都从梦中醒来,可睁开眼睛以后,那梦的内容就不记得了。 周一早上,东方沁早早来到公司。翡翠山的案子,东方集团算是拿下,可这个项目的负责人,东方啸却迟迟没有定夺。 这几天东方露又开始蠢蠢欲动,曾辉也常常往东方啸眼前跑,这对夫妻的司马昭之心,整个公司的人都能看出来! “二小姐,早。”办公室外的助理见到来人,立刻恭恭敬敬站起身。 东方沁上前就要推门,助理往前拦了下,“唐特助不在。” “不在?”东方沁蹙起眉,“为什么不在?” 助理摆摆手,道:“我也不太清楚,听总务那边说,唐小姐有事请假了。” 请假?! 东方沁转身离开,掏出手机给唐言打电话。 电话倒是通了,不过那边的人很慢才接通,“二姐。” “你怎么请假了?”东方沁脸色不算好看。 电话那端的人沉了沉,才回答道:“我妈妈身体不太熟舒服,我回来看看她。” 东方啸的生日宴上,唐言突然出现,同时还得到东方啸的怜惜,这让东方沁心里极为不舒服。她抿着唇,声音过于冷淡,“给你两天假,快点处理好回来上班。” 啪! 东方沁沉着脸挂断电话,故意不给她回嘴的余地。也许妈妈说的对,对于唐言,是她过去想的太简单了! 上午的理会紧张又忙碌,自从翡翠山的案子失利后,云深集团的高层们虽然看在连少显的面子上,嘴上没说什么,但私底下都对连忆晨产生质疑。 毕竟以她的年纪而论,作为云深集团的总裁,还是太年轻。 会议结束后,连忆晨回到办公室,揉揉酸疼的眉头。她按下桌上的内线,吩咐秘书,“让金主管过来一下。” “对不起总裁,金主管出差还没回来。” 连忆晨抿起唇,看她忙的头都昏了,“金主管什么时候回来?” 秘书迅速翻找记录,道:“今天下午三点到的航班。” 三点?时间还有富裕,连忆晨拿着车钥匙离开办公室,亲自赶去机场接人。 十楼的工作区,被分割成长方形的隔断。大家午休过后,陆续回到自己的位置工作。欧新月站在复印机前,一边盯着先后回来的同事,一边加紧速度往里面添加报纸。 哗啦—— 一阵阵光晕闪过,陆续影印出来的文件依次排好。欧新月低头仔细查看一遍,确定没有任何疏漏后,立刻将复印件的原本都规整好,放进一个棕色档案袋中,揣进衣服里面。 “新月,你中午没休息吗?” 有同事抱着文件进来复印,欧新月双臂紧夹在前胸,笑道:“没有,我闹肚子。” “要不要吃药?” “我吃过了。” 她侧过身往外走,两条胳膊垂在身体两侧,不过仔细看就会发现,她的胳膊格外用力往里收紧。 推开洗手间的门,欧新月进去晃荡一圈,随后才从后面的侧门出来。她没有进电梯,而是推开楼梯边的安全通道。 “厉渊哥哥。” 墙角有男人走出来,欧新月几步跑过来,将掩藏在衣服里面的档案袋递给他,“我都印好了,一份都不差。” 裴厉渊把东西接过去,抽出其中一张看了看,满意的点点头,“很好。” “金曼这两天不在,我才能找到机会下手。”欧新月朝他指了指,叮嘱道:“你要抓紧,我们时间不多。” “嗯。”裴厉渊应了声,拿着东西转身上楼。 男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楼梯口,欧新月盯着他离开,自己也快速回到办公区。 下午三点,安城机场。 连忆晨站在出口,不时朝前张望。 不多时候,金曼推着行李车出来,见到连忆晨后,颇感意外:“老板,你怎么来了?” “见到我不高兴?”连忆晨撇撇嘴。 “怎么可能?”金曼将行李车推过来,同时还不忘朝她身边一个穿着西装革履的男人摆摆手,“我先走了。” 那个男人年纪不大,应该跟金曼差不多。他举着手机对金曼晃了晃,道:“保持联系。” “好。”金曼笑起来时,特别勾人。 连忆晨一把将她揪过来,“你朋友?” “不是。”金曼笑了笑,“刚在飞机上认识的。” 晕啊! 连忆晨狠狠瞪了她眼,“我真是服了你。” “哈哈哈!”金曼嘻皮笑脸缠上她的胳膊,道:“多认识些朋友也没坏处嘛,万一哪天我要想找个男人嫁了,人多选择也多嘛!” 这都什么理论? 连忆晨皱眉,拉着她往外走。出口人不少,金曼推着行李箱跟在她的身后。 出口外面分为三条通道,有停车道,出租车道,还有机场巴士道。连忆晨并不经常来这里,扫了眼路标指示,转过身往左边通道走。 “这边。” 金曼背着包,沿途不时会对看过来的男人们眨眨眼。 走个路都不消停?连忆晨无语的反过去,压低声音警告:“乖乖走路,要不然自己做出租车回去。” “是!” 金曼立刻收敛。 她这脾气秉性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改改,连忆晨暗暗为她未来的老公叹息。都说男人花心可怕,可如果女人花心,是不是要比男人可怕一百倍?! 前方出口人流逐渐稀少,连忆晨提着包带路,金曼倒是不勾搭周围的帅哥,改用手机微信了。刚刚分开的那个男人,已经给她发送了五条信息,她怎么也要回复一条。 出口通道分为左右两边,连忆晨把车停在右边车场。她快步往前走,眼底蓦然撞入一道熟悉的身影。 虽然被人包围在中间,但御兆锡精致的侧脸,连忆晨早已看过很多遍。她怔了怔,提着包往前跑了两步,有人将她挡在外面:“对不起小姐,这边是VIP通道。” 那行人很快走远,连忆晨仰头再次看过去,只能看到一辆开走的黑色轿车。 他不是说明天回来吗? 连忆晨蹙着眉,开始有些怀疑,她会不会看错? “怎么了?”金曼后面跟上来。 “没什么,”连忆晨后退回来,道:“我走错路了。” 金曼收起手机,推着行李车走在前面。连忆晨随着她往外走,不知怎么的,忽然又回头看了看。 正前方那侧VIP出口,一个女人穿着黑色长裙,脸上带着一副大大的墨镜,脚步很快的低头离开。 那个女人的背影…… 连忆晨眯了眯眼。 傍晚回到御苑,连忆晨推开卧室的门,对面沙发里那抹熟悉的男人背影,近在咫尺。 正文 103 传闻前女友 落地窗前那张单人沙发,柔软舒适,往常无事时,连忆晨总喜欢窝在里面看风景。 她提着包走进来,恰好迎来男人的目光,“这么早回来。” 男人利落的短发还湿着,显然刚洗过澡,他身上只穿着随意的家居服,却依旧好看的要命,“我刚去机场接金曼。” 她放下手里的皮包,转过身望向他,“你不是说明天回来吗?” “事情处理好了,我就回来了。”御兆锡应了句,修长双腿迈步走到茶几边,倒了杯水。 连忆晨点点头,弯腰在他身边坐下,“你是一个人出国的吗?” 她谨慎小心的问,仔细观察御兆锡的表情,可他那张俊美的脸庞,除了笑容,再无一丝其他情绪。 “不是。”他淡淡勾起唇,连忆晨心间一动,却又听他笑道:“还有我的助理。” 助理当然有,但不是只有助理。 连忆晨眼睛盯着脚尖,回想着那道女人的身影,红唇紧抿。 “我去洗澡。” 在他靠近的前一刻,连忆晨站起身,朝着浴室走去。 啪嗒! 浴室门关上,御兆锡瞥见门里那道影子,薄唇挽起的弧度不断收敛。 她在试探。 洗过澡,连忆晨站在镜子前,缓缓擦拭长发。她偶尔抬起一眼,镜中的那张脸透着暗色。 她指尖在眼圈下面暗了暗,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两天晚上睡的不好,面色都发暗。 扣扣—— 有人敲门,连忆晨听到那个动静,已经猜到是谁。她深吸口气,才把门打开。 “还没洗好?”御兆锡轻声问,连忆晨眼睛盯着脚尖。 她的头发还湿着,御兆锡伸手将她拉回来,从盥洗台上拿起吹风机,站在她的身后帮她吹干头发。 嗡嗡的热气铺面,连忆晨半低着头,感受着他修长干燥的手指一点点穿过她的发丝。 几分钟后,御兆锡关掉吹风机,拿起边上的木梳,轻轻帮她梳理。 “生我的气了?”御兆锡开口问她,隽黑眼眸落在她的脸颊,依旧看不到她回应的眼神。 他蹙起眉,伸出两指捏着她的下颚,迫使她眼睛望向自己,“回答我。” 连忆晨再也不处可躲,她怔怔盯着面前的男人,缓和许久才出声:“嗯。” 却只是极轻的一声低喃。 御兆锡薄唇动了动,唇间有一抹笑容浮现,“说吧,想怎么惩罚我?” 惩罚? 连忆晨愣住,她怎么没想起来呢? “分床睡。”她气哼哼的开口。 “你要睡沙发?”男人恶劣的笑。 “为什么我睡?” “因为那是我的床!” “——” 连忆晨气的就要伸手,佣人突然上来敲门。 “少爷,晚饭准备好了。” 连忆晨急忙收回手。 御兆锡偏过头,望着她气哼哼的眼睛,笑道:“先吃饭吧,吃饱才有力气惩罚我!” 右手被他牢牢握住,连忆晨挣脱不开。她仰起头,看到他轮廓分明的侧脸,心底某处的不安渐渐沉淀下来。 也许是她多心了。 客厅水晶灯明亮,连忆晨刚到楼下,人还没站稳就看到御筝跑过来,“大嫂,你快来!” 御筝拉着连忆晨往前,朝着沙发指过去,“你看你看,笑死我了!” 连忆晨狐疑的转过头,不禁也惊呆住。 沙发里娇滴滴的美人,此时衣衫不整,护理有加的长发也被撕扯的乱成一团。不过,最悲惨的还是冉漾那张小脸,妆容都花了,眼影混合着睫毛膏,黑乎乎抹在她原本白皙的脸上。 “呜呜呜,哈尼,你快点回来!”冉漾进门就抱着手机,哭的梨花带雨:“我快要被那个老女人打死了!” “哈哈哈——”御筝忍不住发笑,连忆晨倒是笑不出来,但也觉得她的样子颇为滑稽。 啪! 冉漾狠狠瞪了眼御筝,脸色阴霾。哼!这些人都在看她笑话是吧?! “筝筝。”御兆锡轻拍妹妹的肩膀,示意她收敛一些。 御筝不得不收了声,她挽着连忆晨的胳膊,压低声音在她耳边道:“她今天去商场碰到大哥的妈妈,两个人没说几句就动了手,明显她不是人家的对手哦!” 御筝语气染着幸灾乐祸。 订婚那天的晚宴上,荣芝也曾和冉漾打过架,她们动手那一幕,连忆晨至今都记得。 御兆锡历来对这些事不过问,他双手插兜往餐厅走,同时吩咐佣人,“开饭!” “是。” 御筝美滋滋转过身,故意很大声的叫道:“我要吃两碗饭,好饿。” 连忆晨微微抿起唇,问她:“需要帮忙吗?” 冉漾好像崴了脚,一只高跟鞋的鞋跟都断了。 “你帮我?”冉漾挑起眉,冷哼道:“你是想看我笑话吧?” 似乎并无意外她这样的敌意,连忆晨抿唇一笑,转身离开。 既然人家不领情,那就算了。 偌大的客厅中,转眼只剩下冉漾一个人。她撑着沙发站起来,一个脚步不稳差点摔倒。 “冉小姐!”佣人急忙上前搀扶,但被冉漾一把狠狠推开,“滚开!” 她抬手整理一下裙子的吊带,一层带子早已断裂,松松垮垮垂直胸前,“你们这些人,都在看我笑话是不是?” 佣人们哪敢回答,全都低头走开。 众人一哄而散,冉漾更觉得气氛。她一手撑着强,一手按住身上的衣服,踮起脚尖一瘸一拐往楼上走。 回到卧室,冉漾碰一声将门狠狠甩上。 傍晚,天色已黑。素西堂外,一辆黑色轿车停下。车里的人推门出来后,又把身上的衣服撕扯几下,故意憋出眼泪,哭的梨花带雨进门。 “妈呀!” 荣芝哭着跑进来,舒霞正在伺候老太太吃饭,看到进门的人立刻迎上去,“荣芝太太,你这是怎么了?” 荣芝咬着唇,直接走到老太太身边,哭喊道:“妈,您可要给我做主,我没法活了!” 御老太太扫了眼她,依旧低头吃饭,“阿霞,搬椅子。” “是。”舒霞搬过来一张红木凳子,还给荣芝垫上一个软垫。 “坐下慢慢说。” 老太太发话,荣芝越发来了精神,掏出手帕捂着眼睛,一边拍大腿,一边哭诉,“妈啊,今天我遇见冉漾那个小贱人,她不但拿着阿坤的卡到处刷,还骂我老,我气不过跟她理论几句,她竟然敢出手打我!” “这道菜有点咸。”老太太放下筷子,舒霞一愣,急忙将盘递给身后的佣人,骂道:“怎么做事的?” 佣人战战兢兢低着头,老太太摆了摆手,“行了,下去吧。” 佣人急忙端着东西离开,荣芝眨了眨眼,重新酝酿好感情后,再次裂开嘴巴,那眼泪已经酝酿到眼眶。 “妈——” “好了!” 老太太接过舒霞递来的温热毛巾,仔细擦了擦手,“省点力气吧!我这里一大堆人,你能不能给天鸣留点脸面。” 荣芝低着头,收起方才的装腔作势,眼眶渐渐发酸,哽咽起来,“妈,您儿子这么做,可有想过给我们留脸了吗?” 啪! 老太太沉下脸,努声道:“放肆!你还没嫁进御家,这个家里的事情轮不到你说话!” “哇——” 荣芝挨了骂,哭的更加委屈,“我跟了阿坤几十年,我们母子没名没分几十年,我受人家的白眼也就算了,可我不能让我的儿子跟着受气!” 老太太脸色变了变,想起这几十年荣芝就这样耗费了青春,不禁心软下来。她站起身,掌心落在荣芝肩头轻拍,“我知道你委屈,所以这些年,我都纵容着你。” “妈!” 荣芝伸手抱住老太太,眼泪滚落出眼眶,“我这辈子没有别的所求了,我唯一的希望就是天鸣。我必须要天鸣名正言顺抬起头,堂堂正正成为御家的长子,而不是私生子!” 闻言,御老太太面色一沉,心底的滋味复杂。她这些年费劲心思筹谋,不也是为了这一天嘛! 素西堂的大门外,御天鸣微微垂着头,手中夹着点燃的香烟,听着里面荣芝的哭诉,薄唇缓缓勾起一抹笑。 私生子。 从他出生起就背负着这个称号,无论他有多么想要,却永远都没有资格住进御苑。 而那个男人,不费吹灰之力,就能享有他想要的一切,就因为他不是私生子? 呵呵—— 御天鸣掐灭手里的烟,开着那辆明黄色的跑车远去。 用过晚饭,连忆晨刚出餐厅就见到急匆匆赶回来的御坤。 “伯父。”连忆晨喊人,不过御坤好像并没听到,三步并作两步往楼上走。 御筝看到父亲回来,急忙跑上楼,夺回房间。 倒是很少见到御坤变脸,连忆晨撇撇嘴,也识相的回到卧室。 御兆锡去后院看他的宝贝宠物,她觉得有些累,回到房间休息。 听到楼梯口有脚步声,冉漾立刻缩在床里装出一副惨兮兮的模样,“哈尼,你终于回来了!” 御坤快步走到床前,一把将她拉起来,厉声道:“伤到眼睛了吗?” “呜呜呜呜——” 冉漾哭的如同一个泪人,脸上一道道黑色睫毛膏的痕迹夸张,“痛死我了!” “哪里痛?”御坤再次皱眉。 “这里,”冉漾指着脸,又指着淤青的胳膊,“还有这里。” “眼睛疼吗?”她的眼眶周围一团黑,御坤也看不出什么情况。 “不疼。”冉漾揉了揉眼睛。 御坤蓦然松了口气,一把松开她。冉漾猝不及防他会放手,整个人往后摔到床上。 “哈尼,好痛!” 御坤低低开口,从头至尾并没对她身上的伤有太多关心。 冉漾委屈的撅着嘴,眼泪都含在眼眶中。 须臾,御坤站起来就要离开,冉漾一个箭步冲上去,从他身后抱住他,“哈尼,今晚你留下来陪我,好么?” 御坤抿起唇,眼底的眸色骤然变冷。他慢慢回过身,那一刻整个人散发出来的凛冽气场,令冉漾瞬间松开手。 “你——” 冉漾脸色霎时变白,御坤那双幽暗的眼睛好可怕! “早点睡。”御坤眯了眯眼,声音很低。 她立刻放开手,往后倒退一步,忙不迭的点头。 卧室门吧嗒一声关上,冉漾盯着他离开的背影,一点点哭出声来。 男人就没一个好东西! 伺候完黑珍珠和白糯米,御兆锡回到楼上卧室时,躺在床里的人已经睡着了。 水床滴滴有加温的动静,御兆锡放轻脚步走到床边,连忆晨蜷缩成一团,睡的倒是很沉。 水床的另外一侧凹陷下去,连忆晨下意识动了动,朝着那股熟悉的热源依偎过去。 御兆锡挽起唇,掀开被子给她盖好。 “唔!”连忆晨无意识的低喃,脸颊磨蹭着朝他靠近。 胸前软软的一团,御兆锡见她微微蹙着眉,不自觉抬起手,将被子给她盖好。 感觉到熟悉的气息,熟悉的温度,连忆晨逐渐睡的安稳。 窗外月光明亮,御兆锡偏过头,沉寂的眼眸深处一片平静。 这条路,一直都是他必须要走的。 只是—— 只是闯进来一个意外的她! 翌日清早,连忆晨醒来后,身边的男人已经不在了。她独自洗漱下楼,到餐厅时,只看到御兆锡一个人。 “筝筝呢?”连忆晨拉开椅子,对面的男人抬起头,道:“一大早就神秘兮兮跑出去,不知道她搞什么鬼!” 御筝跟她有过约定,所以连忆晨不能多说。她抿唇一笑,道:“放心吧,筝筝自己有分寸。” 御兆锡耸耸肩,心中有些担忧,“希望是。” 桌上摆放着一张摊开的报纸,连忆晨随手拿起来看了眼,头版醒目的位置标题惹眼:昨日御少显身机场,据传是为他的婚礼做最后的准备。 下面搭配的照片中有一行人,有男也有女。连忆晨看到那张照片,顿时送了口气。昨天真是她看错了! “不生气了吗?”男人笑着调侃,连忆晨脸颊一红,羞涩的低下头。 御兆锡抬手敷上她的手背,“今晚不要安排事情,我们去试穿婚纱。” “好。”连忆晨应了声,整个耳朵都火烧起来。 早餐后,御兆锡目送连忆晨的车开出别墅后,他自己才走到车前。 别墅两扇巨大的铁门一开一合,御兆锡双手握着方向盘,边上的手机适时响起来。 “喂。”他带着蓝牙耳机把电话接通。 电话那端的人语气把握很好,“锡,我都已经安排好了。” 御兆锡目光直视前方,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半响,电话那端的人又开口,“你听到我的话了吗?” “知道了。”御兆锡声音很低,摘掉蓝牙耳机后一把丢到边上。 他将油门踩到底,银色跑车飞速行驶在车道上。 早间例会结束后,裴厉渊单手插兜往回走,助理小跑着上前,“裴经理,有人找您。” 裴厉渊一怔,并没回办公室。 几分钟后,大厦的顶层露天阳台中,一前一后站着两个男人。 站在裴厉渊身后的男人穿着黑色休闲服,头戴鸭舌帽,“裴先生,这份东西我搞到的很辛苦,你知道御家的事情没人敢查,更何况还是关于御兆锡的私生活?!” 无非就是想多要钱,裴厉渊笑了笑,道:“只要你的东西有价值,我不在乎钱。” “您自己看。”那个男人颇为得意的将一个黑色袋子递过来。 裴厉渊接过去打开,抽出里面的一张照片后,深邃的双眸不敢置信的瞪圆。 须臾,他从口袋里抽出一张支票,交给那个男人,“物有所值。” “谢谢裴先生。”男人看到支票上面的数字,满意的离开。 不久,裴厉渊将资料全部看过后,猝然笑出声。真的是??令他意想不到啊! 午休时,金曼在员工餐厅吃的午饭,去找连忆晨,但她不肯吃,只喝了一杯牛奶。 问她原因,她扭捏半天才说晚上要去试穿婚纱,害怕穿不进去。 哎! 金曼叹息一声,爱情这玩意果然能拉低智商啊! 她躲在卫生间的隔间里视频,那天跟他在飞机上认识的男人,对她很感兴趣,这几天每天都约她吃饭。 其实那个男人的心思不难猜,只是她不想玩,所以就这么拖着他。 有人推门进来,金曼急忙关掉语音。外间有洗手的水声,更有女人们的八卦声。 这种地方,历来都是吐槽的好去处。 “喂!你们听说了吗?御少之前的女朋友回来了!” “御少的女朋友不是我们总裁吗?” “什么啊!总裁不过是御老太太给御少选的联姻对象,御少爱的是以前的女朋友!” “啊!御少以前的女朋友是谁?怎么没听过呢!” “哎,安城谁敢八卦御家的事情啊?更何况御少不想爱人受伤呗!” “真的假的?” “切!难道还能骗你们吗?今天有人跟我说,御少的女朋友就在东方集团里,听说还是个很厉害的女人!” “东方集团?” 大家一阵惊愕。 碰—— 金曼推开门出来,冷冷抬头扫过去,“吃饱了撑的没地方消化?不嚼舌根难受是吗?” “金主管!” 那几个女人都低着脑袋,不敢解释。 “再让我听到,你们都给我扫厕所来!”金曼厉声道,大家灰头土脸的跑走。 站在盥洗台前洗手,金曼眼神逐渐沉了沉。御兆锡的前女友,她上次查过的资料里,好像也有这么个人,只是怎么会在东方集团?! ------题外话------ 今天带孩子下课后,被大雨堵在商场里,用手机码字眼睛都看花了,最要命的是手机就要没电了,赶着爬上来刚来更新,呜呜呜呜呜! 正文 104 最后的拥抱 市中心商业街的邻面,有一家独家定制婚纱店。 银色跑车停在大门外时,店员早已恭候在门前,将两扇通透的玻璃门打开。 “御少。” 男人牵着身边的人往里走,连忆晨没来过这家店。往常她经过这家店的时候,多数都会看到不营业的牌子。原来这家是专属定制婚纱店,店里所有出售的婚纱都为唯一设计,并且提供婚纱保存业务,可以终身存放在店内。 “请您上二楼。” 店员们全部穿着代表婚纱店标志的白色制服,统一将长发盘起梳在脑后,气质尤佳。 御兆锡拉着她的手往二楼走,连忆晨刚到楼上,就被眼前的阵势吓了一跳。 “欢迎光临。”原本应该身材高挑的美丽女导购,齐刷刷都变成男人。 不,准确的说应该是帅哥。 一个比一个帅! 连忆晨不自觉瞪圆眼睛,眸子里充满震惊。婚纱店里的男导购,她真是第一次见! “他们很好看?”耳边飘来一道压抑的逼问。 连忆晨弯起唇,回道:“不是只有你们男人喜欢赏心悦目,我们也很喜欢。” 男人皱起眉,下一刻就对着那些男导购,说道:“你们都下去,换人上来!” “好的。”男导购们转身下楼,连忆晨蹙起眉,就见走上来四名年轻漂亮的女孩子。 “赏心悦目这种事,还是适合我们男人。”御兆锡双手插兜,瞅着面前的人笑了笑。 哼! 连忆晨不屑的撇撇嘴,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御少,您的衣服已经取出来。” 这时有店员过来告知,御兆锡掌心在连忆晨肩头轻拍,“去穿上。” “哦。”连忆晨站起身,立刻有两名店员走到她的身边,一前一后引导她走进试衣间。 这件婚纱相比她订婚时穿的礼服要繁琐很多,连忆晨艰难的穿上身,但贯穿后背的拉链自己一个人无法拉上。 导购出手帮她整理好,站在她的身后,笑道:“御少眼光真好,这件婚纱的尺寸都不需要改。” 连忆晨双手垂在身侧,望着镜中的自己,微微有些失神。抹胸拖尾长款婚纱,腰部以下紧紧包裹的线条恰好勾勒出她纤细的腰肢。 乳白色抹胸欧根纱,与她的肤色极为相称,长长的拖尾裙摆垂在身后,一层层宛如波浪的裙纱上面缀满水晶与珍珠。 她定定望着镜中的自己,渐渐面若桃花。这件婚纱固然惊艳,却抵不过此时满心激荡的佳人。 “太美了!” 两名导购同时发声,“您穿这件婚纱,真的好美!” 连忆晨勾了勾唇,有些心急的转过身朝外走。导购帮她提起裙摆,走出试衣间。 相比较女人的繁琐婚纱,男人的礼服要轻便很多。御兆锡站在落地镜前,只随意扫了几眼自己身上的礼服,那张完美的脸庞并没什么表情变化。 前方试衣间的大门打开,迎面向他走来的女子,半垂着脸,一头柔顺的黑发垂在腰间。两名导购员帮她提着裙摆,一左一右簇拥在她的身后。 落地镜前,不同方位的射灯全都汇聚在一个点上。那绚烂的光芒投影在女子的身前,顿时令人移不开目光。 御兆锡眯了眯眼,只觉的心口一阵热血沸腾,原来这件婚纱穿在她的身上,真的很好看。 “怎么样?”她的声音窃窃的,带着不确定的试探。 御兆锡站在她的身后,目光透过落地镜看向她的眼眸深处。连忆晨被他看的全身不自在,不自觉又低下头,“御兆锡,你觉得怎么样?” “嗯。”男人应了声,并没有太多起伏的情绪。连忆晨不禁抬起头,却见他一步步靠近。 终于,男人走到她的身后站定。他宽阔的肩膀展开后,足以容纳她整个人。 “你是第一次穿婚纱吗?”男人俯下脸,薄唇贴在她的耳边。 连忆晨咻的抬起头,眼神中染着几许愤怒。她当然是第一次穿,这不是废话吗? 她带着怒气就要开口,却在镜中见到御兆锡泛起弧度的嘴角。 烦人! 连忆晨总是被他戏弄,想要扳回一局又被他吃的死死,找不到机会。 她一把推开他落在自己肩头的手,没好气道:“你说我是第一次吗?” 呵呵—— 御兆锡抿唇,他当然知道。 “别动。” 身后的男人突然按住她的肩膀,把手机镜头伸到她的面前,道:“微笑。” 拍照片? 连忆晨微微仰起下巴,御兆锡垂下脸,将脸贴在她的颈间。 他一袭白色礼服,与她身上的婚纱同出自于一位设计师。胸前手风琴式的褶皱设计,更能显示出男人宽阔的胸膛。 连忆晨盯着手机镜头,红润的唇瓣轻轻勾起。御兆锡果然是御兆锡,无论什么样的衣服穿在他身上,都有不同的味道。 而他今天穿在身上的这套,连忆晨似乎尝到幸福的味道。 咔嚓—— 镜头定格在连忆晨的笑脸上,她定定望着镜中的他们,情不自禁想到御苑后园中那对亲密无间的天鹅。 连忆晨勾起唇,眼底有流光闪过。她低头握着御兆锡的手,问他:“你说,我们会不会牵手到老?” 她问出口后,很紧张的盯着他看。 御兆锡隽黑的眼眸一沉,性感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下。许久后,他才低下头,薄唇在她的额头印下一吻。 吻在额头,表示尊重。 连忆晨秀气的眉头动了动,她以为,他会吻她的唇。 “会。” 耳边蓦然放大他的低喃,连忆晨一笑,继而环住他的腰,将脸埋在他的胸前。 周围的店员早在他们自拍的时候便已经离开,偌大的二楼中,只有他们彼此相依的身影。 御兆锡掌心落在她的腰间,精致到完美的五官笼罩在那片光影中,镌刻深邃。 连忆晨,这一刻,我是真的很想牢牢牵住你的手,一直到老。 清晨,连家别墅内。 广碧云起来后,没看到丈夫的身影,她找了半天,终于在书房见到人。 书桌后面的转椅里,连少显闭着眼睛,似乎睡着了。 “少显。”广碧云很小声的叫他,见他蹙了蹙眉,睡的并不安稳。 怎么在这里睡? 半掩的抽屉里有几个药瓶,她低头快速浏览一遍后,又把抽屉轻轻推上。 拿起沙发里的毛毯,广碧云给他盖上后,才转身离开书房。 关上书房的门,广碧云直接回到卧室,她把佣人们都打发离开后,谨慎的将门反锁,然后才拿起电话。 “周律师,真是不好意思,大清早打扰你。”广碧云语气颇为礼貌。 周律师:“有事您说吧。” “是这样的,”广碧云握着话筒,压低声音,道:“昨晚少显跟我说,让我今天问问周律师,他有必要先立个遗嘱吗?” “遗嘱?”周律师蹙起眉,“董事长有什么不舒服吗?” “没什么大事。”广碧云回答。 “其实站在律师的角度,我们并不避讳这些禁忌,反倒是提前立下遗嘱,可以少去很多麻烦。” “是啊是啊,”广碧云笑着应酬道:“我会跟少显转达周律师的建议。” “好的。” 挂断电话后,广碧云暗暗松了口气。还好,看起来连少显尚未立遗嘱。 书房中转椅中睡着的人,突然眉头紧锁,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 “少显,你一定要给我作证!我是清白的!” “我真是清白的!” “少显!少显!你为什么不帮我作证?你为什么要见死不救?!” “连少显!拿命来——” 嚯! 连少显惊恐的睁大眼睛,脸上冷汗直流。他又梦到了裴清。 那声音如此真实,好像裴清就站在他的面前,瞪着一双死不瞑目的眼睛,恶狠狠的想要撕裂他! “裴清——” 连少显动了动干涩的唇,喉咙里发生的声音沙哑。 是他对不起裴清!这笔账,他应该要还! 连少显站起身,窗外的朝阳冉冉升起,带起新生的希望。 须臾,他回身走到书桌后,拉开抽屉,拿出三种不同的药瓶,分别将药片倒进手里。 他半夜又被头疼折磨醒过来,便再无睡意。即使吃过药勉强睡着,他还是会被噩梦吓醒。 不多时候,连少显拿起书桌上的电话,拨出一个号码。 电话接通后,一道清冽的嗓音透过话筒传来,“你想通了?” 连少显拇指按压着额头,道:“匡医生,我决定听从你的见意,接受手术。不过——” 他顿了顿,匡穆朝挑起眉,“什么?” “我要等我女儿举行婚礼后,才能做手术。”连少显语气很是坚持。 匡穆朝沉吟片刻,才道:“你的情况,多耽误一天都有危险!” 既然已经如此,连少显并不在害怕危险,他继续坚持。 匡穆朝也不能把人强迫压上手术台,“好吧,但是一定要尽快!” “谢谢匡医生。”连少显感激的道了谢。 清早例会后,连忆晨就钻进设计师画图纸,她这几天心情特别平静,设计的灵感也很充足。 整个上午,没人进来打扰她,她甚是满意的勾画出下半年中心广场最高的设计标志。 她这次用天鹅作为主题,灵感完全来自于御苑那对宠物。 也许人的心态不同,设计出来的作品也会有所不同,连忆晨反复审视她的作品,能够感觉出浓浓的甜蜜感。 口有些渴,她把设计图放好,端着杯子走向茶水间。 “喂!你们听说了吗?御少前女友已经回来了。” “前女友?” 茶水间那些人不敢明目张胆的八卦,她们都知道金曼的脾气。连忆晨走到茶水间外,只听到前女友三个字。 “总裁!” 有人眼尖看到连忆晨,急忙打招呼。 她微微点头,那几个人迅速端着杯子撤离。 冲了杯咖啡,连忆晨站在饮水机前,目光不自觉一沉。为什么她觉得,公司这几天气氛有些奇怪? 刚吃过午饭,庄乾就被叫进办公室。 他哼着小曲推开门,笑道:“哥,你叫我。” “嗯。” 御兆锡点点头,朝他对面的椅子指了指,“坐吧。” 庄乾拉开椅子坐下,“有事?” 御兆锡抬起头,深邃的眼眸落在他脸上,“给我定一张今晚飞美国的机票。” “哦。”庄乾习惯性答应,迟疑几秒后才反应过来,“哥,你要出门?” 御兆锡点头。 “不是吧?” 庄乾蹙起眉,“后天你跟嫂子就结婚了,有重要的事情我代替你去?” “话真多。”御兆锡不耐的皱起眉,庄乾耸耸肩,心想自己话可能真有点多。 反正所有事情他哥都能安排好,他又何必操心呢? “那成吧,我马上去订票。”庄乾站起来往外走。 “等等。” 御兆锡偏过头看向他,薄唇抿起的弧度慢慢收敛,“没事。” 庄乾一怔,稍后才转身离开。明明他看到哥是有话要说的,可怎么又咽回去了! 傍晚,连忆晨开车回到御苑时,天色还没全黑。她刚进门,佣人便快步过来,“少奶奶,少爷请您上去。” 他在家? 连忆晨快步往楼上走,卧室的门没关。门边放着一个小的行李箱。 “你要出门?”连忆晨语气颇为震惊。 御兆锡把护照踹进袋子里,点了点头,“对。” “可是——”连忆晨下意识想要阻止,御兆锡掌心落在她的肩头轻拍,“放心,我会准时回来。” 连忆晨心思微动,蹲下身打开他的行李箱,查看了一遍才安心。 她检查过他的衣服厚度,又从柜子里取出一件外套,塞进他的箱子里。 “好了。” 御兆锡伸手将她拉起来,隽黑的眼眸直勾勾盯着她的眼睛。 他不说话,只用那双黑亮的眼眸一寸寸,反复划过她的脸庞。 “看什么?”连忆晨被他看的有些不好意思。 御兆锡依旧抿着唇,什么声音都没有。 半响,连忆晨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心跳忽然在这一刻变的很乱。 “抱抱——” 面前的男人缓缓展开双臂,连忆晨一怔,能看到的,是他眼底温柔的笑容。 他说:抱抱。 他竟然学着她上次的模样,对她撒娇。 连忆晨心尖一软,一步步走向他的怀抱,同样张开双臂,环住他的腰,紧紧拥抱住他。 身体的温度彼此早已熟悉,御兆锡手臂横亘在她的腰间,他能清楚感觉到,此时他的心跳次数正在逐渐减慢。 “要不要我送你去机场?”她笑着问。 御兆锡摇了摇头,蜷起两指在她鼻尖捏了下,“不用,有司机送我。” 纵然心底的滋味复杂,连忆晨还是松开手。有佣人上来把御兆锡的行李箱放上车。 “到了给我电话。”连忆晨叮嘱他。 御兆锡浅浅勾起唇,笑着转过身。 司机将车停在大门前,御兆锡坐在后座,握着手机望向车窗外。 “少爷?” 掌心里的手机屏幕一点点按下去,御兆锡抬起头,锐利的眼眸中一片冷色,“走吧。” 司机将车开走,连忆晨站在窗口,直到佣人上来提醒她吃晚餐。 一夜辗转,连忆晨天还没亮就睡不着。她掏出手机打电话,关机。 算了算时间,御兆锡应该还没到,她翻了个身,强迫自己闭上眼睛。 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连忆晨再度睁开眼睛时,窗外天色已然大亮。 她看了眼时间,再次拿起电话。 御兆锡的手机依旧关机。 十分钟后,手机关机。 二十分钟后,手机关机。 怎么回事? 连忆晨脸色变了变,掀开被子准备下床,床上的手机却突然响起来。 她兴奋的接听,只有金曼心急如焚的声音,“总裁,出事了!” “什么事?”连忆晨心尖抖了抖。 “我们的珈蓝湖工程,质量出现重大问题!”金曼说话声极少不稳。 重大质量问题?! 连忆晨红唇紧抿,神情大变。 ------题外话------ 御兆锡说,抱抱。 连忆晨走上前,紧紧相拥。 今天这个画面一直在我眼前打转,坐在电脑前的亲妈潸然泪下。 为了明天的万更,不要嫌弃今天的字少,明天的高潮,你们都准备好了吗?! 正文 105 御兆锡,你怎么能如此对我?!(高潮)) 三十分钟后,连忆晨驱车赶到云深集团。她乘坐专属电梯一路回到顶层。 金曼恰好从走廊另外一侧过来,两人对视后,快步跨进办公室内。 时间尚早,云深多数员工都还没来上班。金曼将办公室的大门关上,连忆晨唇角紧抿:“说具体情况!” 金曼微微喘了口气,把思路捋顺,“珈蓝湖的主体楼中,发现有不符合要求的钢筋。” “不符合要求?” “是!” 金曼眉头紧锁,整个人都显现出焦躁,“原本按照图纸要求,所有主体框架的钢筋都不能低于2。5,可是质监局从现场发现大量只有2。0的钢筋。” 连忆晨猛然沉下脸,“有多数?” “目前无法计算,”金曼叹了口气,“不过我们推测这种钢筋已经混用过不短的时间了。” 反手抓起车钥匙,连忆晨急步又走进电梯。金曼没有阻拦,跟着她上了车。 一个多小时后,连忆晨将车停在珈蓝湖的工地外时,这里已经汇聚大批的记者。 “云深集团的人来了。”记者们个个眼尖,看到连忆晨出现,一窝蜂朝她扑过来。 “请总连总裁,对于这次云深珈蓝湖工程操作违规的行为,你们要作何解释?” 记者们的问题刁钻刺激,连忆晨抿唇往里走,有工地的保安过来维持秩序。 金曼伸手挡住一直逼问的记者们,道:“对不起大家,目前这件事尚在调查中,到底是否云深存在违规操作,我们目前还不能确定,请大家不要胡乱报道!” “现场发现这么多不符合标准的钢筋,这不就是最好的证据吗?” “对啊!这些钢筋就在现场摆放着,想要掩盖也是不可能的!” 要不说舌头地下压死人,金曼烦躁的蹙眉,立刻闭上嘴,不在回答任何人的提问。 她要是说错一个字,恐怕都能给那些人找到可乘之机。 “总裁!” 有一个带着安全帽的工人跑过来,连忆晨对他有印象,他是工地的副手。 “那些钢筋在哪里?”连忆晨声音紧绷。 男人急忙带着她们往里走,“就在这里。” 这片空地都是堆放材料的地方,大片的细长钢筋整齐码放在地上。连忆晨蹲下身,眼睛盯着这堆钢筋仔细看,果然在中间与底部发现不少直径明显小于正常要求的钢筋。 如果只是直径不达标,但没用在关键部位,倒是可以补救。 连忆晨查看过后,心情稍微松了松。她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尘,问道:“张金贵找到了吗?” “没有。”提起这个,金曼气的不行。张金贵就是珈蓝湖工程的负责人,之前两年一直都与云深有合作。他手下的工程队口碑很好,所以这次珈蓝湖主体楼中的一部分楼层才承包给他们。 可是工程出事后,这个张金贵跑的无影无踪,还有这次工程的总工头,也不见踪影。 “报警!” 连忆晨沉下脸,金曼点头,“来之前我已经吩咐人去办了。” “总裁——” 副工头始终低着头,一脸难色,犹豫着不敢开口。 “有话你说。”金曼轻声安慰。 副工头往四处瞅了眼,随后偷偷弯腰抬起一根不合格钢筋的顶端,用手里的板子使劲来回折弯几下后,那根钢筋竟然很容易变了型。 嗡—— 连忆晨脑海中一片空白,金曼虽是门外汉,此时也吓的脸无血色。 完蛋了! 这批钢筋不仅仅偷工减料,根本就是不合格产品! “这些钢筋的抗震性能以及抗压变形都不符合要求!”副工头灰头土脸的说道:“这样的钢筋用在混泥土浇筑中根本毫无用处,随时都可能造成坍塌!” 金曼咬着唇,气的脸都发红,“你们平时都是死人吗?为什么没人举报这种违规操作?!” “金主管。” 副工头为难的开口,道:“平时这种事情并不是没有,这样的钢筋只要符合标准,虽然直径不足,但用在非主楼部位还是可以的。” 金曼挠挠头,这次的事情真要闹大了! “停工。” 连忆晨突然开口,金曼吓了一跳,“不行啊,如果我们现在停工,外面那些记者们肯定说我们心虚,那云深就没法洗清了!” “不停工还要怎么办?等着不定哪处地方发生坍塌吗?” 连忆晨蹙起眉,金曼动了动嘴,无法辩驳。 “先停工!” 她再次吩咐,“你找一部分人逐一排查这些不合格钢筋用在的地方,找到后全部拆毁!” 副工头一惊,这不但是项大工程,更是一项血本无归的举措。 “总裁——”副工头刚要开口,就把连忆晨打断,“按我说的办,当务之急是不能再发生更严重的事情,我们才能有希望渡过这一关。” “是。”副工头没在多说,盖房子这种事情不等同于其他,如果房子不结实,发生事故也是要闹出人命的! “这个消息全力封锁!”连忆晨转过身,扫了眼地上那根被折弯的钢筋,又看看被保安们阻挡在外等我记者们,脸色出奇的担忧。 “我明白。”金曼自然知道事情的轻重。如果只是钢筋尚未达标,那倒是还有回旋的余地。 不久,连忆晨开车离开珈蓝湖。回去的路上,天空突然变的阴沉,她们还没回到云深,天空便落下大雨。 豆大的雨滴极速落下,连忆晨望着远处密集的雨雾,眉头锁的更紧。 怎么又下雨? 她们刚刚乘坐电梯上来,秘书小跑过来通知,“董事长在大会议室召开紧急会议,说等总裁回来直接过去。” 连忆晨点点头,带着金曼赶去会议室。 会议室大门一开,喧闹不已的争吵声倏然安静下来。 “情况属实吗?” 连少显沉声开口,连忆晨敛下眉,缓缓点了点头,“属实。” “啊——” 整个会议室再度沸腾起来。 “这下怎么办?云深的股票明天会不会跌?” “八成要跌!” “那些记者们都堵在外面,我们这次全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啪! 连少显拍了拍桌子,语气染怒,“都吵什么?外面还没乱,我们先乱了吗?” 连忆晨拉开椅子坐下,不自觉望向对面的男人。 裴厉渊剑眉轻蹙,深邃的眼眸落在连忆晨的脸上,有几分复杂。 他是在想办法吗?还是跟她一样担心云深?! 忙到临近中午,连忆晨才能抽空回到办公室。钢筋不达标,她已经做出最快的应对方案,但是不达标到什么程度,目前只有她和金曼,还有副工头知道。 想起那些随便就能折弯的钢筋,连忆晨眉头更加紧锁。这个消息,她不敢对任何人说,甚至对爸爸,她都不敢透露! 她已经安排手下人奔赴施工现场,务必要用最快的速度查找出危险点,将事情悄然解决掉。如果被报道出云深使用的钢筋不仅不达标,甚至是恶劣钢筋,那么后果原本现在严重太多! 落地窗外,雨雾依旧密集,雨势还有渐大的趋势。连忆晨双手环胸站在窗前,望着远处阴沉沉的天,心底的某处蓦然收紧。 这场雨来势汹汹,竟然也是来作对的吗? “总裁,您的午饭。”助理敲门进来,将准备的午饭放下。 连忆晨回过身,丝毫也没感觉到饿。她盯着桌上的手机,一步步走过来。距离昨天傍晚到今天中午,时间已经过去十八个小时,御兆锡为什么没有电话? 她将手机屏幕滑开,没有任何未接电话,没有短信。再次将电话拨出去,依旧还是冰冷的关机提示声。 心脏的位置突然变的很快很快,连忆晨拿起桌上的电话,又把电话打到御氏,助理只说御兆锡出国,但没有其他有用的价值。 按照时间推算,他早就应该下飞机到达,可为何迟迟不跟她联系?而且他的手机竟然还关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打开电脑,连忆晨快速浏览一遍新闻,没有任何关于起飞航班遇难的消息。她暗暗松了口气,那就是人安全,并无意外。 航班的消息并未查到,但网上关于云深集团的负面消息倒是不少。各大浏览网站首页新闻弹跳出来的热点都能看到云深的影子。 连忆晨抿着唇,浏览新闻过后,神情更加沉重。这次云深再上头条,如果不能及时平息事件,恐怕比上次的危机还要严重。 桌上的午饭很快冷掉,连忆晨并没有碰过一下。她等到下午四点钟,中午开车赶到御氏集团。前台的小姐见过她一次,对她记忆尤深。 “连小姐,总裁不在。”对于未来总裁夫人,谁也不敢得罪。 “我知道,”连忆晨点头,问道:“庄乾在吗?” “您说庄经理啊,他在。”前台笑了笑,打通电话后直接将她送到电梯前。 连忆晨提着包走进去,神情看不出喜怒。电梯门打开后,她茫然的站在走廊中,不知去向。御氏的办公区域跟云深不同,多数都隔断,她不知道要往哪个方向走。 庄乾单手插兜迎出来,“嫂子。” 听到他的喊声,连忆晨咻的转过身,快步朝他走过去。 “进去说。”庄乾往前指了指,并没让她多言。御氏这里环境复杂,必须处处小心。 连忆晨应了声,跟他走进办公室。 “嫂子,你怎么来找我?”庄乾对她的到来颇感意外。 “御兆锡呢?”连忆晨沉着脸问。 “啊?!” 庄乾一怔,“哥不是出国了吗?” “我知道他出国,”连忆晨刚才心太急,表达的不够清楚,“他手机关机,联系不到。” “关机?”庄乾蹙起眉,急忙拿出他的手机电话。一试果然关机。 “不是吧!”他皱起眉,但脸上并没表现出太多的惊讶。 “你还有能联系到他的其他方式吗?”连忆晨再度追问。 庄乾抿着唇,道:“嫂子,你别担心,哥事情比较多,他肯定在忙。” 顿了下,他又笑道:“他肯定是抓紧做事,为了早点回来准备婚礼的事情。” 真是这样吗? 连忆晨心底并不确定。 “这样吧,我再试着找别的方式跟他联系,你先别急。”庄乾如此安慰连忆晨,此时也没有别的办法。 连忆晨点了点头,叮嘱他一有消息就要及时跟她联系。 庄乾答应,起身将连忆晨送走。他回到办公室后,再次拨打御兆锡的手机,提示声总是关机。 “靠!” 他把手机丢在桌上,忽然觉得事情不对劲。御兆锡关机,这是从来都没有过的事情,到底什么情况?! 须臾,庄乾拿起电话,语气很沉,“帮我查一份,最近飞美国的航班乘客名单。” “好的,庄少。” 电话那端的人迅速去办事。 庄乾坐在转椅里,俊脸神色莫名。 白色悍马穿梭在雨雾中,雨刷摆动的频率越来越快。安城突降的这场大暴雨,令所有人始料未及。 连忆晨双手握着方向盘,带着蓝牙耳机接听电话,“金子,工地那边情况怎么样?” “已经排查出三个问题点,目前咱们的人正在补救,能拆除的已经拆除,不能拆除的也在进行加固。” 如今云深正在风口浪尖,连忆晨命令工地停工,已经引起大家的关注。倘若他们在大面积拆除,那么必然会惹来怀疑。她只能先把局面稳住,等到风声稍过后,才能动手把所有使用不合格钢筋的地方全部报废。 “好,继续排查,通知工地现场,除了技术人员,其他工人都要暂时撤离,我们先停工,不能出事!”连忆晨边开车边部署,金曼一一记下,然后分别安排手下人去实行。 “对了,你别回公司了,外面都是记者!”金曼站在窗口,盯着冒雨围守在云深大厦楼下的各方记者们,不禁蹙起眉。 这些人真够敬业啊! 连忆晨抿了抿唇,语气很低,“我不回去,你能应付吗?” “没关系,”金曼笑了笑,道:“董事长和你都不在,他们本事再大找不到人,也是没有话题可以炒作。” “好吧。”连忆晨挂断电话,将车在前方路口转弯。 窗外大雨连绵,金曼握着手机深吸口气,心中莫名有丝不好的念头。她总感觉,事情也许会朝着她们不能控制的方向发展。 开车回到御苑,佣人跑过来撑起雨伞,连忆晨下车后接过伞,一路走进别墅。 “大嫂。”御筝在家憋闷一天,终于看到有人回来。 连忆晨接过佣人递来的干毛巾,擦了擦头发,“吃饭了吗?” “还没。”御筝撅着嘴,告状道:“哥哥都不理我,一天也不给我打电话。” 听到她的话,连忆晨怔了怔。御筝都联系不到御兆锡? 她缓了口气,出声安慰御筝,“你哥哥忙,有空他就会给你打电话的。” “哥哥给大嫂打电话了吗?”御筝气哼哼的问。 连忆晨咬着唇,半天才点头。 “好啊,我生气了!”不明所以的御筝沉着脸,还以为自己被哥哥忽视。 “伯父回来了吗?” “没有啊,”御筝耸耸肩,“爸爸今天不回来。” 闻言,连忆晨眼角一沉。御坤经常不回家倒也是常事,可他难道丝毫不会关心家里的孩子吗?不过想起上次御筝生病,他都没有回来过问过,她的心顿时冷下来。 这是怎样一个淡漠的家庭,竟然都没有最基本的亲情。 “我们吃饭去吧,肚子饿了。”御筝并没察觉到什么,挽起连忆晨的胳膊把她拉到餐厅。难得这两天冉漾闭门不出,窝在她的房间里养伤,她们能够开心吃顿饭。 佣人们将晚餐端上桌,菜色丰富。御筝拿着筷子一道菜一道菜都尝过,惬意的眯起眼睛。可是连忆晨半点食欲没有,要不是害怕被御筝看出端倪,她甚至一口都不想吃。 傍晚离开公司时,东方啸乘坐电梯来到十楼,他低头往前走,却被办公室外的助理拦住,“董事长,唐特助不在。” “不在?”东方啸讶然。 “是的,”助理如实回答:“唐特助请了一周的假。” 请假?东方啸深邃的眼眸动了动,这孩子怎么突然请假?事先都没有告诉过他一声! 窗外夜色深沉,雨滴敲打着玻璃窗,吧嗒吧嗒声不断。这场雨,已经足足下了一天,整座御苑也笼罩在弥漫的雨雾中,有些若隐若现。 连忆晨站在窗口,雨水的潮湿味道混合着青草香,慢慢飘入卧室。她侧身倚在扶栏前,眼睛直勾勾望向那片静谧的幽暗。 手机紧紧握在她的掌心,几乎片刻都不离身。可惜,它一直都没响过。 她等待的那个号码,始终都没出现在屏幕上。 嘎嘎—— 湖中两只天鹅并肩游荡在湖面,连忆晨侧过脸,见到白糯米将长颈依偎在黑珍珠的颈间。即使大雨密布,可此刻它们相依相偎,无比亲密。 滑开屏幕,连忆晨拨打着那个熟悉的号码,满心期待的祈祷,可等到的结果,却是再一次令她失望至极!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关机! 连忆晨眼眶有些酸,御兆锡不会无缘无故关机,他这么做,一定有很重要的原因。 究竟是什么原因? 卧室里空荡荡的,只有她自己。连忆晨很想在这种时候打电话给父亲,但是云深今天的事情已经足够他操心,她不能再让御兆锡的事令父亲担忧。 她担心连少显的身体。 落地窗前那张舒适的沙发,平时是她的最爱。不过今晚她想起御兆锡上次坐在那里对她说的每一句话,便再也不敢靠近。 她不知道御兆锡为什么突然跟大家失去联系,满脑子都是乱撞的念头,整颗心忐忑不安。 宽大的书桌桌面整洁,他用过的东西总是会按照习惯摆放整齐。连忆晨坐在他的椅子里,抬眼瞥见桌角那个小黄人,轻轻捏在手里。一直大大的圆眼睛,看着就会令人忍不住发笑。连忆晨指尖摩挲着卡通玩偶的小脑袋,嘴角慢慢牵起一抹弧度。 他昨晚离开时,亲口说过他会按时回来。所以她不应该胡思乱想,应该相信他! 御兆锡,我相信你,等你回来。 暴雨肆虐,雨滴一下下敲打窗户,在这幽静的夜晚尤其刺耳。今晚,注定会有很多人,难以入眠! 暴雨混合狂风,足以令整座城市都变色。男人手中夹着一支点燃的香烟,站在卧室的窗前。 白色烟雾弥漫在男人周围,他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睡袍,微微仰起的俊脸透着凛冽的暗影。 “厉渊,你爸爸是被冤枉的!” “厉渊,你爸爸死了!” “厉渊,妈妈要去陪伴爸爸!” 碰—— 血肉模糊的世界,从此将裴厉渊的人生拉入地狱。 男人蜷起手指,将手中的烟蒂狠狠碾压在脚下。 当年连少显、裴清、叶原,三个志同道合的年轻人凑在一起,共同打拼事业。一起埋头苦干十年,终于看到辛勤付出的一切逐渐取得回报时,一场莫须有的罪名,却把裴清送进监狱。他始终不肯认罪,最后在看守所中自杀而亡。 幼年的裴厉渊,亲眼目睹父母的惨死,亲眼见证世事的无情。他从天堂掉落地狱,他从无忧无虑的少年,落魄成无父无母的孤儿。 连少显收养了他,并把他带回家抚养。他第一次踏进这个家门时,迎接他的是一个只比他小一岁连忆晨。 当连忆晨朝他伸出手,他颤抖孤寂的灵魂也终于找到一丝慰籍。从那以后,他们彼此相依,彼此相偎。 那一天,连忆晨开口说,“厉渊哥哥,你可以陪我玩吗?” 他没有回答,却牢牢牵住了她的手。 云朵。 你可曾知道,每当我陪在你身边的时候,你也一样陪伴在我的身边。 他多么希望,他能够一辈子都走在她的身后,可那年的午后,当他得知父亲冤死的真相后,他和她的结局,便已经注定了。 只是,他不甘心! 咯吱—— 有人悄悄推开房门进来,裴厉渊眉头一蹙,依旧站在窗口没有动。 “厉渊哥哥。” 走进来的人踮着脚尖,笑嘻嘻走到他的身后,“你又在抽烟?” 欧新月捂住鼻子,不自觉皱了皱眉。她张开双手从身后环住裴厉渊的腰,将脸贴在他的后背,“怎么还不睡?” “想我了吗?”她调笑着问,裴厉渊拍了拍她扣在自己腹部的小手,问道:“照片送去杂志社了吗?” “送了,”欧新月点头,眼底尽是讥讽的笑容,“后天早报就会登出来,我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裴厉渊深邃的双眸动了动,薄唇紧抿。 身后的人将整个身子贴上来,欧新月伸出柔软的小手,顺着裴厉渊睡袍敞开的衣领探进去。 “厉渊——”欧新月一张小脸染上绯色,她情动着轻唤他的名字,整个人往他怀里磨蹭过去。 卧室里没有开灯,只有雷电闪过的光影划过。裴厉渊薄唇抿起,冷漠的望着她在自己面前绽放出来的卑微姿态。 一把按住她乱动的手,裴厉渊沈着脸把她的手从他的衣服里扯出来,往后退开半步。 “这是在家里。” 他冷冰冰的开口,欧新月撇撇嘴,道:“那有怎么样?他们都睡了,这层楼只有我们了。” “欧新月。” 裴厉渊眉间染上厉色,他伸手捏住欧新月的下巴狠狠抬起来,警告道:“你疯了是吗?这种关键时刻,你敢给我出一点儿纰漏,我就让你生不如死!” 他的神情太可怕,欧新月窃窃的收回手,但心底并不甘愿! 他是害怕被发现,还是根本就在找借口! 瞥见她怀疑的目光,裴厉渊往前一步,猛然伸手将她拉进怀里,低头在她嘴角亲了下。 “好了,这样行了吗?”裴厉渊笑了笑,嘴角那么弯起的弧度,终于稍稍安抚了欧新月的心。 她踮起脚尖,又在裴厉渊脸颊吻了下,才满意的松开他,“今晚放过你,不过等事情结束后,你一定要陪我。” “好。”裴厉渊揉了揉她的头,欧新月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那道娇小的粉色身影消失在走廊,裴厉渊反手将门关上,并且反锁。 裴厉渊转身走到床边,掀开被子躺进去。他一只手垫在脑袋下面,侧目望向窗外。 雨声淅淅沥沥,他缓缓合上眼睛,眼前浮现的都是儿时在这座院子里,他们留下的欢声笑语。 一夜很快天亮,不过今早没有太阳,整夜的雨丝毫未见停歇。 轰隆—— 一道闪电好像都要将天空劈开,连忆晨惊坐而起,拥着被子大口喘着粗气。她偏过头,窗外黑压压的,半点也没有黎明的光明。 手机恰好响起来,连忆晨盯着屏幕显示的号码,心底某处狠狠揪紧。 “喂。” “总裁!” 助理的声音发颤,“出事了!” 又是这句话,连忆晨深吸口气,心底某处反倒越发平静,“说吧。” “昨晚珈蓝湖附近发生山体滑坡,与咱们主楼相连的一侧山体发生滑坡,我们右面主楼发生坍塌,有两个工作人员被困,至今还没能获救——” 助理的话还没说完,连忆晨已经掀开被子下床。她走进浴室洗了把脸,换上衣服后迅速开车离开。 赶往珈蓝湖的路况非常糟糕,她开车行至半路便被阻拦下来。整条进山的公路都被封堵,连忆晨插翅也别想飞进去。 “对不起小姐,前面公路塌方,请你沿路返回。”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正在拦堵上山的车。 连忆晨拿出工作证,递给那人看,“我是云深集团的负责人,我需要去现场!” 工作人员摇摇头,把证件还给了她,“这条路已经封锁,任何人都不能上山。” “要封锁多久?”连忆晨沉着脸问。 “目前还不知道。”执法人员铁面无私,也是为了保障大家的安全。 连忆晨衡量了下前方设置的路障,如果她硬闯,机会能有多大? 手机再度震动,连忆晨接通电话后,就听到金曼的声音,“总裁,你别上山了,被困两个人已经救出来,在送往医院的途中。” 连忆晨挂断电话,急忙调转方向盘往山下开。大约一个小时后,天色逐渐亮起来,大雨也开始转为小雨。 “这里!” 金曼先一步到达医院,连忆晨提着包走过来,问道:“人怎么样?” “说不好,”金曼脸色凝重,“刚才送来的时候,人看着不太好。” 连忆晨红唇紧抿。 “老天保佑啊!”金曼双手合十在胸前,道:“千万不要有事!” 工程出现严重质量问题,如果再有人员伤亡,那这次不仅仅是云深集团,连带这次的项目负责人都难逃责任。 而这次项目的主要负责人,正是连忆晨。 两个小时后,医生走出抢救室,其中一个人已经基本脱离危险,但另外一个人因为缺氧时间太久,目前还在昏迷,需要进一步观察。 受伤员工的家属已经赶到医院,金曼留下两名助手善后,忙拉着连忆晨从后门离开。 匆匆逃离医院,金曼坐进连忆晨的车里,重重松了口气,“好险!要是被她们缠住,那咱们今天就别想脱身了!” 连忆晨目光暗了暗,道:“我应该留下来。” “不行。”金曼摇摇头,“那些人还不吃了你?他们肯定听不进解释,没准还会趁机敲诈!” 连忆晨握着方向盘,眉头一寸寸收紧,“警方那边有消息吗?” “哪有这么快,”提起这个,金曼气的咬牙切齿,“那个王八蛋捐款跑了,现在所有责任都落在云深身上,我们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开车回到云深,连忆晨还没进办公室就看到助理焦急的神色,“总裁!金主管!你们可算回来了!” “怎么了?”金曼如今说话都变的小心翼翼。 “有人把咱们云深珈蓝湖工程的标书放到网上,还附了一份各种资料明细,这不是火上浇油吗?” “妈的!”金曼气的大声骂道:“这是谁在落井下石?不得好死!” “爸爸呢?”连忆晨第一个反应过来,就要往前面的办公室走去。 助理伸手挡了下,战战兢兢回答,“董事长刚才身体不舒服晕倒了,裴经理把她送去医院。” “哪家医院?”连忆晨问过后,留下金曼处理后面的事情,先赶往医院。 赶到市中心的医院,连忆晨一路跑到二楼。她气喘吁吁站在楼梯口,一眼见到广碧云。 “云姨,爸爸怎么样?” 广碧云皱眉摇摇头,“医生还没出来。” 裴厉渊去楼下缴费,他上来时,恰好医生从急诊室出来。 “医生,我爸爸怎么样?”连忆晨一个箭步跨过去。 医生摘下口罩,道:“目前没什么危险,不过给他注射过镇静剂,人还没醒。” 护士将车推进病房,医生扫了眼他们,问道:“哪位是病人家属,跟我过来一趟。” 连忆晨欲要上前,但广碧云拍拍她的肩膀,说道:“你跟厉渊先去病房!我去找医生。” 连忆晨犹豫了下,裴厉渊上前对她点点头,道:“走吧。” 她快步走进病房,只想第一眼看到父亲。 医生坐在办公桌前,见到广碧云进来,问道:“你是病人的什么人?” “我是他妻子。” 医生点点头,打开刚刚拍过不久的片子,给广碧云看,“你丈夫脑部有肿瘤,你知道吗?” 广碧云看不懂片子,“不久前才知道。” “病人的肿瘤位置不太好,已经压迫他的视神经,并且颅压逐渐升高,我们建议立即手术。” 医生给出的建议如此,广碧云抿起唇,道:“医生,我丈夫不愿意手术。” “不愿意?”医生皱起眉,“那你们家属要尽快做好思想工作,不能继续耽误了。” “好的,我明白了。” 广碧云从医生办公室出来后,缓了缓神色才走进病房。 连少显还没醒,连忆晨坐在床头,牢牢握住父亲的手。他的手有些冷,她盯着父亲苍白的脸,眼眶酸酸的难受。 “少显怎么样?”广碧云走到床前,目光透着焦急。 连忆晨深吸口气,“护士说还要几个小时才能醒。” “医生说什么?” 广碧云眸色动了动,道:“医生说少显突然受到刺激,血压升高,需要卧床静养。” 顿了下,她又道:“你们先陪着少显,我回家收拾一些换洗衣服。” 连忆晨头也没抬,眼睛牢牢锁在父亲身上。 广碧云提着东西出门时,目光在裴厉渊脸上扫了一圈,随后才低头离开。 几分钟后,裴厉渊也找了个借口离开病房。 窗外的大雨逐渐停歇,连忆晨坐在床前的椅子里,静静望着远处阴霾的天,心里突然变的很安静很安静。 有一些事,在她心头逐渐付出水面。 不久,躺在病床里的人动了动。连忆晨咻的站起来,哽咽道:“爸爸,你醒了?” “怎么哭了?”连少显语气有些虚弱,连忆晨双手将他搀扶起来。 “爸爸,你感觉怎么样?” “还不错。” 连少显脸色虽白,但精神还可以。连忆晨倒了杯温水给他,“慢点喝。” 喝了几口水,连少显不禁笑了笑,拉住女儿的手,道:“别担心,爸爸没事。” 所有的坚持,都在爸爸宠溺的眼神中软化下来。连忆晨双手拥住父亲,酸涩道:“爸,公司的事情有我和厉渊,你不用担心。” 连少显深沉的眼眸一沉,唇边划过苦涩的笑容。 “爸爸不担心。”连少显安慰她,见她一个人在这里,不禁问道:“兆锡呢?” “他在忙。”连忆晨如此回答,连少显并未起疑,只以为御兆锡在忙着筹备婚礼的事情。 “晨晨,你回去吧。”连少显知道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女儿去做,连忆晨不愿意走,但广碧云来电话说,她很快就到。 连忆晨站起身,在父爱的笑容中离开。走出医院大门,被雨水洗涤过的夜空,布满闪亮的星。 她开车回到御苑,御家气氛也有些变化。 “晨晨!” 御坤坐在客厅的沙发里,见到连忆晨回来后忙问,“兆锡跟你联系了吗?” “没有。”连忆晨垂下头。 御筝坐在沙发里抹眼泪,哭道:“大嫂,哥哥怎么不接电话?” 是啊,他怎么不接电话? 连忆晨也很想知道,可是没人能给她答案。 见她也不知情,御坤并没再问,不久便坐着司机的车子离开。 回到楼上卧室,连忆晨疲惫的关上门,整个人都觉得很累。 她晚饭一口都没吃,整个人倒进沙发里再也不愿意起来。 虽然身体疲劳的很,但她依旧睡的不安稳。这一夜她做过很多梦,惊醒过无数次。 清早起来,她洗漱过后离开御苑,先去医院看望父亲。连少显精神比最晚好很多,见他没事,连忆晨才安了安心。 驱车回到公司,连忆晨回到楼上就感觉气氛不对。助理见到她眼神躲闪,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说吧,什么事情?” 助理把咖啡放在连忆晨面前,犹豫半天才从外面拿进来一本杂志,“您看看这个。” 连忆晨抬起眼帘,一本娱乐杂志的封面头条新闻有则新闻,照片中御兆锡的背影拍摄清楚,而站在他身边的那个女人,背影比较模糊。 连忆晨眯了眯眼,几乎能断定这道背影就是上次她在机场看到的那个女人背影。 御兆锡,你在骗我! 清早的素西堂内,舒霞伺候御老太太用早餐。老太太吃的不多,但对口味比较挑剔。 “您尝尝那道腐竹西芹,是我亲手做的。”舒霞将小菜每样给她布一些。 御老太太尝了一口,认可的点点头。 “老太太。” 舒霞站在边上,小声道:“您说兆锡少爷这马上就要结婚了,突然闹这么一出到底要做什么?” 做什么? 御老太太勾了勾唇,神情倒是没有太大起伏,“急什么?无论他要做什么,都要经过我这一关!” “是,是。”舒霞忙点头,“这个家里,到底是老太太您在做主。” 天气终于放晴,御老太太走到屋檐下,淡漠的眼底缓缓划过一丝精光。 上午十点,金曼接到医院那边打来的电话。医生说昨天昏迷的那个工人已经苏醒,不过因为右腿粉碎性骨折,这辈子都不能再站起来了。 连忆晨沉默许久,金曼知道她心里难受,大家的心情都跌落到谷底。 更要命的是,受伤工人的家属已经找了律师起诉,要追究当事人的相关法律责任。 云深集团珈蓝湖工程的严重质量问题,出现塌方事故,并且造成两人重伤。 这件事激发起来的民众谴责情绪,已经高涨到无法抑制的程度。 有不少人举着标语,纷纷来到云深大厦外面游行。黑色的巨大标语,醒目刺激:“云深集团豆腐渣工程,坑害百姓的血汗钱!云深滚出房地产界!滚出安城!” 群情激扬,任何危机公关此时都失去作用! 云深集团的员工们甚至都无法继续工作,大家都在议论,这次的云深集团真是死到临头。 “总裁!” 金曼看到这个架势,再强势也使不出什么招数。 连忆晨定定站在窗前,背影萧瑟。 “晨晨,”金曼忽然变了语气,连忆晨转过身望向她,心中很是不忍,“那个女人——” 金曼指着娱乐杂志封面的那个女人,道:“她应该就是御兆锡的前女友,唐言。” 唐言? 连忆晨眯了眯眼,回想起第一次见到她时,她们选择的相同领带。 “晨晨?”金曼担忧的瞅着她,但是连忆晨笑了笑,并没太多的表情,“我没事。” 明天就是御连两家即将联姻的日子,但是御兆锡突然失踪,而后云深又出事,这一切的一切都直面扑向连忆晨。 早上醒来不久,连少显一直坐在窗前。直到他听到脚步声逐步靠近。 “来了。”他并没回头,轻轻对身后的人开口。 连少显慢慢回过身,目光落向身后的人,“你是怎么知道的?” “高考的那年夏天,我无意中听到你跟叶叔说起我爸的事情。”裴厉渊语气十分平静,显然也不意外连少显的知情。 “厉渊,你做了这么多事情,就是为了报复我,但是何苦要毁掉云深,这里面也有你爸爸的心血!” “呵呵——” 裴厉渊抿唇一笑,从口袋中抽出一根烟,“我妈从二十楼跳下来那天,我就站在楼下,我抬起头使劲喊她,可是她却听不到我的声音。” “碰!” 裴厉渊俯下身,模仿重物坠地的声音,道:“她就掉在我的面前,摔成一堆肉泥。” “连叔,你见过吗?” 连少显痛苦的闭上眼睛,“厉渊,是我欠你爸妈的,是我一个人,没有云深的责任。” “你以为我要毁了云深吗?”裴厉渊勾了勾唇,“错了,我会让云深长久的发展下去。” 他拉过一张椅子坐下,抽出一份文件给他看,“上次你的罪名能够洗清,这次我们换个玩法!这些合同全部都是连忆晨的签名,你是要保住云深,还是保住你女儿?” 连少显脸色一变,不敢置信的盯着他,“你这样做,有没有想过晨晨要怎么办?” 裴厉渊微微垂着头,额前的短发遮住他的眼睛,看不清他此时的表情。 “厉渊,你真的想好了?”连少显再次问他,裴厉渊从口袋里掏出一支钢笔,递给他,“签字。” 这世间所有的事情,终究都会有一种了断的方式。连少显此刻心情异常平静,他慢慢拿起笔,在右下角的签名处,毫不犹豫写上他的名字。 午后的阳光明媚,云深大厦外每个出口都有大批的记者们蹲守,游行的队伍还没散,整个云深集团都陷入一片阴云中。 连忆晨坐在转椅中,定定望着前方的某一处,脑海中一片空白。 她好像什么都没想,又好像终于想明白了。 啪! 金曼气喘吁吁推门进来,连忆晨抬起头,却见她脸色煞白,犹豫半天后她才把墙上的液晶电视打开。 此时商业新闻台正在播放一则实况新闻,新闻中最先出现的画面,是在灯火璀璨的摩天大厦的露天阳台中,男人一身合体的黑色西装,嘴角含笑。 连忆晨望着男人这张已经消失两天的脸庞,心尖竟然一松。 接下来的画面里,同样身着黑色晚礼服的女子,面容美丽,她将长发优雅的盘起,浅笑盈盈站在御兆锡的身边。 而这个女人,正是东方唐言。 “请问御少,您为什么要突然宣布取消明天的结婚典礼?” 主持人坐在他的对面,笑着提问。 御兆锡似乎低头思考着这个问题,半响后才抬起头。然而没等他开口,唐言已经勾起唇,伸手牵过一个小男孩,站在他们两人中间。 “这个理由够不够解释?”唐言灿然一笑,连带着主持人都瞪大双眼。 大家都不敢置信的盯着面前这个大概八九岁年纪的男孩子。 这就是御兆锡的私生子?! 此时,御兆锡轻轻伸出手,将儿子抱进怀里,眼底的目光温柔。 摄像师故意将镜头推到孩子面前,那个小男孩穿着跟御兆锡同款的黑色西装礼服。但他一直低着头,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他的目光始终躲避着大家,谁也不看,一句话也不说,手里只攥着一个小黄人玩偶。 电视机前,连忆晨眼睛落在那个孩子手里的小黄人上,蓦然勾起唇。 原来如此。 电视画面中的采访还在继续,连忆晨耳边嗡嗡的响,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 她唯一还能想起的,只有第一天搬进御苑时,御老太太宣布过的家规。 御家家规第一条,奉子成婚。 原来他早就有了一个这么大的儿子。 原来她只是他想要达成目的的跳板。 原来他从来没对她说过一句真话。 原来她已经如此深的爱上了他! 可是御兆锡,你怎么能对我如此残忍?你的心会不会痛? 为什么,她的心这么痛这么痛,痛的就要死掉了! 同一时间,医院的病房中,连少显震惊的看着这则报道。御兆锡当众宣布取消婚礼,这是他万万都没有想到的。 他眯起眼睛,镜头从那个小男孩身上一闪而过时,好像扫到什么东西。 快步走到电视机前,连少显眼睛几乎都有贴上电视屏幕,才能勉强看清那个孩子的脖子里挂着一条稀有的粉色钻石项链。 原本这个镜头很快闪过,一般人不会注意到,可是那条项链连少显并不陌生。他惊愕的怔在原地,直至眼前一片天昏地暗。 ------题外话------ 亲妈知道,看完今天这章,我家御兽彻底要淹没在骂声中了!亲妈只能说,真真假假,一切都在亲妈的掌控中,但是御兽的清白掌握在你们的手里哦!好了,大家专心看文,亲妈告退啦! 正文 106 一夕之间,痛失所有(高潮!) 连忆晨赶到医院的时候,父亲已经被送进抢救室。 抢救室的红灯一直亮着,门外欧新月搂着流泪的广碧云,正在安慰她,“妈妈你别担心,连叔肯定没事。” 长长的走廊中,裴厉渊背靠着墙,手中夹着的香烟并没点燃。医院不允许吸烟,他只是习惯性找到那种感觉。 “爸爸怎么了?”连忆晨开口问,声音里都是抖的。 “抢救!”裴厉渊将手中的烟丢进垃圾桶。 连忆晨走到长椅里坐下,那双明亮的黑眸黯然无光,她眼睛紧紧盯着那盏刺眼的红灯,唇瓣惨白到毫无一丝血色。 裴厉渊内敛的眸子眯了眯,目光落向她空寂的眼睛,薄唇抿起的弧度凛冽。 欧新月扶着母亲坐在另外一边,她瞧见连忆晨发白的脸色,不禁暗暗舒了口气。 “晨姐姐,”欧新月勾起唇,冷冷笑道:“你知道连叔怎么被送进急救室的吗?” 连忆晨一怔,茫然的抬起头。 “都是因为你的爆炸性新闻呢,”欧新月嘴角微勾,故意用很大的声音说:“哎哟,原来人家御少早有真爱啊,而且孩子都这么大了,一家三口多般配!” 一家三口! 连忆晨面无表情的坐在椅子里,眼底的神色出奇平静。 裴厉渊就坐在她的对面,他并没说话,但眼神始终落在连忆晨的身上。 广碧云也抬起头,擦了擦眼角的泪水,问道:“晨晨,你和御少的婚事——” “没有婚事。”她低声开口,语气听不出喜怒。 广碧云嘴角沉了沉,欧新月轻蔑的笑了笑,“妈妈,御少取消了婚礼,丢人现眼的可是连家!” 听到她的话,连忆晨咻的抬起头,那眼神中凛冽的寒气,让欧新月心惊了下。 急诊室外的气氛徒然紧张起来,连忆晨双手紧张的交握在一起。她已经不知道此时心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整个人几乎处于空白状态。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两个多小时后,医生穿着白大褂走出来,欧新月抢在连忆晨前面挤过去,并且故意用鞋跟绊了她一下。 幸好裴厉渊站在后面,他本能伸手拉住连忆晨的手腕,这才感觉到她手心里的温度几乎为零。 “我丈夫情况怎么样?”广碧云急声问。 医生摘下口罩,面色不算好,“病人有脑肿瘤,你们家属了解吗?” “脑肿瘤?”连忆晨无比震惊。 “知道。”广碧云接话,连忆晨不敢置信的瞥向她,“你怎么知道的?” “少显跟我说的,”广碧云语气虽然很轻,却足够让连忆晨心尖发疼,“你爸爸说,不要告诉你。” 为什么不告诉她? 连忆晨嘲讽的笑了笑,她是爸爸的亲生女儿,可他有事都瞒着她,只对他的枕边人诉说! “病人情况不太好,”医生面有难色,“现在颅压太高,不能手术,只能先想办法把情况稳定下来,再考虑手术的问题!” “那我丈夫他——”广碧云眼眶红了红。 “目前不会醒过来,我们先用药物控制一段时间,看看进展如何。” “好的,医生。” 有护士推着小车把人送回病房,连忆晨跟进去后,见到连少显苍白的脸色,上身布满各种仪器的检测探头,立刻红了眼眶。 “爸爸!” 连忆晨站在病床前,拉住连少显的手,眼前一片朦胧。门外有说话声,不过她都没有听进去,依旧坐在病床前,一瞬不瞬盯着父亲的脸。 也许医生说的不对呢?爸爸只是睡一会儿,很快就能醒过来,所以她要守在这里,等爸爸睁开眼睛。 不多时候,病房外面安静下来。窗外的夕阳缓缓垂落,周围只有仪器发出的滴滴声,规律又机械,冰冷到毫无一丝温度。 护士定点进来查看,连忆晨一直不停的问,“我爸爸什么时候可以醒过来?” “小姐,病人现在无法苏醒,他能不能醒还要看后面的治疗情况如何。” “不!” 连忆晨摇摇头,“爸爸不会睡那么久。” “唉,你这人怎么回事?”护士皱起眉,心想这女孩子看着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怎么一点医学常识都没有?! 几分钟后,护士换好输液瓶,端着托盘气哼哼离开。 病房里的光线逐渐暗下来,氧气罩上方有一排壁灯亮着,不够明亮,但足以视物。 幽暗的病房中,愈发显得连少显的脸色苍白。连忆晨不知道她能做什么才能把爸爸唤醒,医生说爸爸有脑肿瘤,可她从来都不曾知道半点消息。 她拿起棉签沾上一些水轻点在连少显的唇上,爸爸躺在这里不能动,眼睛紧紧闭着,如果不是那些仪器,他就会变成一具没有温度的尸体。 眼眶再度酸了酸,连忆晨坐在床边,用两只手紧紧拉住父亲的手,声音一点点哽咽下去,“爸爸,你不要睡,我需要你。” 她没有掉眼泪。 爸爸还在,所以她不能哭,不要让爸爸担心。 可是爸爸,云朵真的好难过,你不要闭着眼睛,我想要一个你的拥抱。 我不贪心,我只要一个拥抱就好! 可是病床上的人,依旧没有反应。连忆晨轻轻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用两只手环住他。头顶有暗黄色的灯光照射下来,连忆晨偏过头,将脸深深藏进父亲宽阔的肩膀内侧,“爸,他骗了我。你知道吗?他竟然真的骗了我!” 滴滴—— 滴滴—— 仪器声回荡在清幽幽的病房内,连忆晨柔顺的黑发垂在身后,她把整张脸都挡住,不肯露出任何表情。可她伏在连少显身上的肩膀,却一颤一颤的,轻轻抖动起来。 这一晚,连忆晨都没离开病房。她始终都没有合眼,就那样直挺挺坐在椅子里,看到天空渐渐泛白,看着晨光冉冉升起。 连少显毫无苏醒的迹象,连忆晨不得不接受医生的结论。她站起身,先走进病房的卫生间洗了把脸,然后整理好身上的衣服。 昨天发生的事情,今天并没结束。连忆晨等到早班护士进来换过输液瓶后,才开车离开医院。 白色悍马行驶在车道中,连忆晨双手握着方向盘,心情逐渐平静下来。 车子驶入御苑,佣人们都在各司其职。连忆晨打开车门往里走,秦叔恰好站在大门前,见她回来后,目光动了动。 “??连小姐。”秦叔犹豫了下,换上最初的称呼。 连忆晨怔了怔,竟然没有感觉难过。 她提着包往里走,远远就听到冉漾颐指气使的声音,“那个箱子搬下来,还有这边的。” 一个白色行李箱摆放在客厅大门的入口处,冉漾回身见到身后的人,立刻笑道:“哎呀,你回来了!” 她抬手往门口一指,道:“喏,你的东西我都让人整理好了,你不用谢我!” “大嫂!” 御筝急匆匆跑下楼,“你别走,等我哥回来!” “还等什么呀?” 冉漾撇撇嘴,笑道:“人家该说的都说了,难道你还不死心?” 连忆晨微微垂着头,御筝一把拽住她的手,“我觉得我哥他,他——” 御筝咬着唇,竟然不知道要怎么说!这一切来的太过突然,御兆锡的爆炸性新闻,令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连忆晨松开御筝的手,低头往楼上走。冉漾想要阻拦,但被御筝阻止。 毕竟她是御兆锡的妹妹,冉漾有些顾忌。 卧室的门开着,不久前佣人们在这里收拾东西,把一些东西弄乱了。 比如他桌上的钢笔习惯左侧,他看过的书都要翻开放置,不准合上。 连忆晨绕着卧室转了转,早已对这里了若指掌的她,此时却看的分外仔细。原来即使是她很熟悉的地方,也会有些地方是她疏忽的,是她不曾看到的未知角落。 佣人们把东西收拾的很干净,属于她的物品,一件都没有遗留。她勾唇笑了笑,嗯,这样很好。 回到楼下,冉漾还在指使佣人们做事。御筝急的乱转,但也没有任何办法。 御兆锡虽然报道出那则新闻,但他手机还处于关机状态,人也不跟家里联系,甚至连御坤都无法与他取得联系! “哎,气死我了!”御筝再次挂断电话,一把抱住连忆晨,“大嫂,我代替哥哥跟你说对不起,你别走行不行?” 连忆晨静静站在原地,染着红色血丝的眼睛慢慢挤出一抹笑,“筝筝,帮我一个忙可以吗?” 御筝忙不迭点头。 冉漾哼了声,竖起耳朵往这边听。 “那些东西,全都帮我丢了。”连忆晨指了指皮箱。 御筝一愣,“都丢了?” “嗯,都丢了。”连忆晨神情沉寂,掌心落在御筝头顶,“一件不留。” “——好。”御筝快要哭出声。她心里明白,她阻止不了。 “谢谢。”连忆晨倒了声谢。 御筝跟着走到门前,一边吸着鼻子一边说道:“对不起!如果早知道会这样,我不应该瞒着你唐言的事情,应该早点告诉你。” 连忆晨低头拨动了下车钥匙,原来大家都知道唐言,只有她被蒙在鼓里。 最后知道真相的那个人,就是傻瓜。可显然,她连傻瓜都不如。 白色悍马渐渐远去,御筝垂头丧气回到后院,蹲在湖边把那两只天鹅召唤过来。 “白糯米,黑珍珠。”御筝左右两只手,各自安抚一只,同它们聊天,“大嫂被哥哥气跑了,我好讨厌哥哥啊!” 嘎嘎—— 两只天鹅扬起长颈,御筝目光暗下去,心情也沉到谷底。 开车下山后,连忆晨先给公司打了电话。金曼说记者们天天堵在公司大门外不走,现在连少显突然昏迷不醒住进医院,关于云深的各种传闻更是满天飞。 金曼都已经懵了,这么多关注点,她到底应该先堵掉哪头?云深集团工程质量事故、连忆晨的婚事告吹,连少显病危昏迷,这一切一切的负面消息,足以使人崩溃! “情况有多糟糕?”连忆晨开口的声音有些哑,金曼听着心疼,安慰她,“你先照顾董事长吧,公司这边我还能应付。对了,还有裴厉渊,他一直都在跟受伤工人的家属沟通!” 挂断电话后,连忆晨唇角紧抿。裴厉渊,为什么,她想起这个名字,心就会慌的厉害? 路上买了一些换洗用品,连忆晨便提着东西往病房走。可她刚进门,脸色就唰的一下,瞬间泛白。 “爸爸!” 连忆晨把护士喊来,指着空空的病床,质问道:“我爸爸呢?” 护士狐疑的瞅着她,道:“病人家属给病人办了转院,你不知道吗?” 病人家属?她不就是病人家属吗?! 连忆晨茫然的问,“哪个病人家属?” 护士带她去查了转院资料,落款的家属签名,深深刺痛她的眼睛。 广碧云。 开车赶回别墅,连忆晨脸色阴霾下来,她刚走进大门,广碧云已经坐在客厅的沙发里等她,“回来了。” “爸爸呢?” 广碧云捧着茶碗,笑了笑,道:“那家医院的环境不太好,我给少显联系到一家私人疗养院,那里的看护还有医生都是安城最拔尖的。” “你经过我的同意了吗?”连忆晨冷冷开口。 广碧云并没恼怒,语气分外平静,“我想,你应该跟我的想法一样,不愿意让少显受罪。” 连忆晨抿着唇,强压怒气,“你把爸爸送去哪里?” 广碧云打开抽屉,递给她一张名片,“放心吧,少显在这里能得到良好的治疗!” “你没资格这么做!”连忆晨拿起名片就要离开,却被门口的佣人拦住。 “我没资格吗?” 广碧云缓缓弯起唇,她一步步走到连忆晨面前,道:“晨晨,你爸爸现在昏迷不醒,所以他的事,只能我做主。” “你做主?”连忆晨眯了眯眼,“我是他的女儿,轮不到你做主。” “是吗?”广碧云耸耸肩,眼底那么笃定的笑,是连忆晨从未见过的,“可你忘记了,我跟你爸爸已经结婚了,我们是夫妻,户口本上配偶那一栏,连少显名字的旁边写的是我广碧云!虽然你姓连,可你的那页户口,是排在我的后面!” 连忆晨蓦然咬住唇。 “你们都是读过书的孩子,这些事情应该比我懂吧?你爸爸名下所有的财产,我都有权利支配,那是我们夫妻的共同财产!那你更应该清楚,就算有天你爸爸不在了,我也会是第一个有资格继承遗产的人!”广碧云突然厉目,眼底伸深处蔓延出来的某些东西,足以让连忆晨看清她的嘴脸。 “遗产?”连忆晨瞪着她的眼睛,“你连这个都想好了吗?” “别怨我想的多,我还要为我的女儿考虑。”广碧云抬手轻抚着绿萝翠绿的枝叶,轻声道:“晨晨,你不用想的太多,云姨并没有恶意。这栋别墅你爸爸已经加了我的名字上去,但你是他的女儿,我自然不会反对你搬回来住!” 嗡—— 连忆晨脑袋又是一阵响,这栋别墅,爸爸竟然会写上广碧云的名字? 她不相信! “别这么盯着我,”广碧云扯唇笑了笑,道:“周律师办的手续,你可以去问他。” 连忆晨无法接受。这里曾是爸爸送给她的生日礼物,曾是她跟爸爸最温暖的家,可为什么爸爸要伤云朵的心! 包里的手机不断震动,连忆晨拿起电话接通后,顾不上多说,便开车离开。 广碧云盯着她跑远的身影,不禁勾了勾唇。只有她一无所有,她和她的女儿才能衣食无忧。 下山的路上,连忆晨车速开的飞快。同一条车道上,一辆黑色轿车恰好上山。 连忆晨握着方向盘的手一抖,差点撞上侧面那辆车。 咯吱—— 黑色下意识往右侧躲闪,随后车主将车停在路边。 男人推开车门出来,车头右前方有一道长长的刮蹭痕迹,不算深。 刚刚那辆别过他车的悍马已经开走,匡穆朝眼眸轻眯。 白色悍马?他是不是见过这辆车! 广碧云正在厨房里煲汤,有佣人快步进来,道:“太太,有位匡医生要找老爷。” 匡医生?广碧云蹙了蹙眉,解开围裙从厨房里走到外面花园,“您是匡医生?” 站在莲花池旁的男人转过身,扫了眼对面的人,并没过多的表情,“连少显在家吗?” “您找我丈夫有事?” 匡穆朝薄唇动了动,“我来跟你定手术时间。” “匡医生,您进来坐。”广碧云让开身,匡穆朝站在原地没动,“不用麻烦,我跟他说几句话就好了。” “匡医生,事情是这样的。” 广碧云抿唇笑了笑,道:“少显的病情您也清楚,我们全家都觉得在国外能有更好的医疗条件,所以他人不在安城。” 闻言,匡穆朝眉头轻轻一皱,随后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扰了。” 话落,他转身离开。开车回去的路上,匡穆朝手肘打在敞开的车窗上,面色凛冽。 虽然他一直将救人视作己任,但如果病人不相信他的医术,那他也是无可奈何! 下午两点钟,云深集团所有高层都被召集前来开会。会议室外,欧新月抬手将男人衬衫的衣领抚平,笑眯眯的开口,“厉渊哥哥,你好帅!” 周围还有员工经过,裴厉渊一把落下欧新月的胳膊,冰冷的眸子在她脸上扫过。 助理将会议室的大门推开,金曼瞧见裴厉渊身后那些人就意识到不好。她急忙让人去给连忆晨打电话,已经预感到某些事情。 裴厉渊带着律师出现,直接坐在连少显平时的位置。 股东们尽数到场,大家面面相觑,都在暗自疑惑这是什么意思? “今天让大家来,连叔病重前有件事情让我跟你们宣布。” “什么事情?” 裴厉渊招招手,律师立刻提着公文包走上前,“这是连少显亲笔签字的股权转让文件。” “股权转让?!” 众人惊讶不已。 连忆晨将车停在大厦前,一路乘坐电梯赶上来,电梯的门打开后,她直奔会议室。 会议室的大门开着,律师低沉有力的声音贯穿整个走廊,“从即日起,连少显将他名下所有的股权都转到裴厉渊名下,并且由他接替云深集团总裁的职位!” 往前的脚步瞬间停滞在原地,连忆晨澄亮的眸子里渐渐泛起一片水雾。 为什么? 为什么是这样? 傍晚,御苑。 客厅的圆形沙发里,面对面坐着一大一小两个人。御筝眼睛瞪的滚圆,依旧感觉不敢置信:“喂!小屁孩,你叫什么名字?” 坐在她对面的小男孩低着头,不看她,更不跟她说话。 他穿着一套黑色小西装,小脸的五官很漂亮。挺直的鼻梁,黑亮的大眼睛,再搭配他那副酷酷的,不笑表情,怎么看都是小正太一枚。 长得真是惹人喜欢,可是御筝还是觉得生气,继续逼问,“小屁孩,你怎么不说话?” 那孩子依旧低头坐在沙发里,手指拨动着他怀里的小黄人。 御筝变了脸,一把扯开他怀里的玩具,狠狠丢在边上。 “啊——” 原本沉默寡言的男孩突然抬起头,喉咙里发出的尖叫声刺耳。 呦呵,脾气还挺大?! 御筝不搭理他,那个玩具明明就在他的脚下,可他自己都不捡起来的吗? “啊——” 男孩持续不断的,刚刚收拾好东西下楼的女人快步跑过来,忙伸手将掉在地上的小黄人给他捡起来。 “雍雍乖,她是姑姑。”唐言伸手把儿子搂在怀里,掌心轻拍着他的后背安抚。 叫声渐渐停止,御雍拿着玩偶低下头,继续专注的发呆。 “你儿子好大的脾气!”御筝不满的轻哼,唐言抬手把他搂进怀里,笑道:“雍雍有些认生,等他跟你熟悉就好了。” “谁要跟他熟悉?”御筝撇撇嘴,还在生御兆锡的气,当然更生眼前这对母子的气。 大嫂都被他们气走了! 庭院中有汽车引擎发动的声音,唐言撇了眼,只见那辆黑色轿车直接停在大门外。 她目光闪了闪,低头抱紧御雍。 该来的总要来,而她等这一刻,已经很久了。 佣人们见到气势汹汹闯进来的人,吩咐推开好远,谁也不敢上前。 冉漾正巧下楼,见到有个老太太往里走,立刻不悦道:“你是什么人?” 舒霞冷哼了声,不屑道:“这个家里什么时候轮到你多嘴的?” 不过看她的穿着,应该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冉漾被她呛声,立刻恼怒,“你个老东西,竟然敢这么跟我说——” 啪! 冉漾的话还没说完,右边脸便被煽偏过去,她捂着脸,彻底被打懵了。 御老太太勾起唇,眼底的神色极冷。冉漾回过神后,作势就要上前。 唐言站起身,轻轻揽过她身边的儿子,平静道:“奶奶。” 那极轻的两个字,顿时吓退冉漾的脚步。 这人是御老太太? “他是谁的孩子?”御老太太站在原地,两道锐利的眼神直射向唐言。 “他叫御雍,今年九岁。” 不远处的台阶上,御兆锡双手插兜,潋滟唇角微勾,“他是我的儿子。” 唐言背对着他,随着他的话,缓缓挽起唇。 “奶奶。” 唐言垂下头,说道:“雍雍是我和兆锡的儿子,请您不要生气!” 御老太太眯了眯眼,眼神自那个孩子脸上扫过,“来人!” 老太太一声令下,舒霞带着另外两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妇科医生上前,“唐小姐,麻烦你进来一下。” 唐言怔了怔,松开御雍慢慢走上前。 舒霞示意那两名医生先进去,而她压着唐言往里走。 “这是要干什么?”御筝被这架势吓住。 唐言低着头往里走,微微抬头的间隙,递给御兆锡一抹安心的眼神。 “谁都不许进来!” 御老太太厉目,趁着脸进去。 御兆锡站在原地,隽黑的眼眸眯了眯。 须臾,唐言被带进客房,那扇门也被关上。 ------题外话------ 亲妈继续潜水,看大家各种吐槽我家御兽!哇咔咔! 正文 107 全世界都遗弃了她 御苑,宽敞豁亮的客厅中一片静谧。佣人们都垂首站在边上,不敢乱看,更不敢乱说。白色真皮沙发里,大家分别各占一角,脸色也各异。 冉漾手里攥着化妆镜,正在审视她被打红的脸。原本白皙的小脸落下一片红痕,她抬起掌心轻碰了下,立刻倒吸口气。 好疼! 冉漾愤愤收回手,她跟荣芝打架也就算了,现在连个下人都敢跟她动手?御家这些人,真是欺人太甚了吧! “哥!” 御筝鼓着腮帮子,斜眼瞪着站在御兆锡身边的那个小男孩,依旧感觉很气愤,“他真是你的儿子?!” 御兆锡伸手拉住儿子的手腕,见他没有反抗才把人揽到身边。 “哥哥——”御筝气的叫起来。 御兆锡眉头蹙起,“你说呢?” 她说?御筝咬着唇,怒声道:“大嫂走了你知道吗?” 男人微微垂着头,侧脸的线条轮廓分明。他右手食指落在表盘旋转了下,并没回答。 “气死我了!”御筝义愤填膺,“哥你怎么这样?你知道大嫂离开前,说过什么?” 御雍低头坐在御兆锡身边,目光始终只盯着他手里的小黄人。对于周遭大人们的谈话,丝毫兴趣也没有。 御筝沉不住气的吼道:“大嫂说,让我把她的东西都丢了!” 客厅一角放置着个白色行李箱,御兆锡抬起眼帘扫了眼,随后又垂下脸,“按她说的做。” “啊?”御筝彻底傻眼。 几分钟后,御筝沉着脸站起身,恶狠狠丢下一句话,“哥,我讨厌你!” 话落,她飞快的跑上楼。 对面沙发里,冉漾望着被气跑的御筝,不禁勾了勾唇。 门锁紧闭的客房内,两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戴上手套,面容阴森的站在唐言面前。 “奶奶,她们要做什么?”唐言沉着脸质问道。 “唐小姐,请你把衣服脱了。”舒霞带着那两个医生,趾高气扬的开口。 “脱衣服?”唐言冷冷勾起唇,“为什么要脱衣服?” “检查!” 舒霞不耐烦的蹙起眉,她下意识瞥了眼坐在身后的御老太太,见她脸色平静,立刻来了精神,“既然孩子都生了,唐小姐还有什么害羞的?” 这话听着很刺耳,唐言瞪着面前的舒霞。狗仗人势的东西! “快点!” 舒霞出声催促,语气变的锐利,“老太太没时间跟你耗,你最好自己脱,别让我们动手。” 周围的门窗紧闭,没有人敢随便靠近。唐言知道躲不过今天这关,她深吸口气,把目光落在御老太太的身上,道:“奶奶,您真的要这么羞辱我?” “怎么是羞辱?”御老太太手里捧着茶碗,神态倒是没有发怒,“御家这扇门开的大,我要是不把把关,那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要混进来吗?” 唐言垂在身侧的五指缓缓收紧。 “唐小姐,你是聪明人,还是别让她们动手了吧。”御老太太轻啜杯中的茶,道:“她们手太重,容易伤到你。” 这话摆明不给唐言退路。今天她要么自己动手脱掉衣服。要么被这些老女人扒掉衣服! 唐言抬起手,指尖落在上身的拉链处,‘哗啦’一声,将拉链解开。她身上那件黑色长裙,咻的落在脚下。 虽然早有准备,但如此将身体暴露在外人面前,唐言依旧手指发抖。她轻咬唇瓣,眼眶有些发酸。这种屈辱,她会一样样记牢在心底。 吧嗒! 唐言脱掉上身的胸衣,舒霞眯了眯眼,冷声道:“下身。” 四周一片敞亮,只有唐言独自站在中间,将身上的衣物一件件褪掉。她环在胸前的手指僵硬的动了动,慢慢伸向腹部。 尊严狠狠被人踩在脚下,唐言垂下头,双手极其缓慢的把最后那件遮体的内裤也脱掉。她乌黑的长发披散下来,将此刻她脸上的表情尽数掩去。 唐言仰首站在窗前,远处有落日的余辉照射进来,落在不远处。此时的女子,全身一丝不挂,任凭众人肆意打量。 白皙的肌肤吹弹可破,众人视线顺着她姣好的脸蛋往下,精致的锁骨,丰满的胸部,最终落向她的小腹。 “老太太!” 舒霞低低惊呼,转身跑到御老太太身边。 原本应该白皙光滑的腹部,横梗着一条大约一指宽的疤痕。那道疤痕的位置在肚脐以下,疤痕微微有些凸起,泛着浅淡的肉粉色。 御老太太眯了眯眼,舒霞立刻让那两名医生上前。那道疤痕落下的位置,以及从切口和伤口的愈合时间来看,绝对不是最近留下的疤痕。 所以说…… 御老太太听到医生检查的结果后,内敛的双眸霎时沉下去。 大约二十分钟后,客房的门终于打开。御老太太走在前面,舒霞搀扶着她跟在身边。 客厅的沙发里,御兆锡微微垂着头,御雍安静的坐在他身边,摆弄着自己的玩具。 “你要让这个孩子住进御苑?”老太太拄着拐杖,问道。 御兆锡轻轻拉过儿子的手,放在掌心,“必须。” 必须? 御老太太脸色又是一沉,却没有说话。她往前迈了一步,锐利的眼眸仔细从御雍脸上扫过,随后便抿唇离开。 舒霞来时嚣张的气焰顿减,她不敢多说,急忙搀扶着老太太上车。跟随她们而来的那两名医生也离开,庭院中那辆黑色轿车很快消失。 不久,唐言从客房中走出来。她双手环在胸前,全身还在发抖。 “没事吧?”御兆锡站起身朝她走过去。 唐言抬起头,稍显苍白的嘴角含着一抹笑,“我很好。” 御雍不知道何时走到唐言身边,他将自己手里的小黄人塞进唐言手中,但是目光并没有太大的起伏。这已经是他所能做出的最大反应,唐言心尖一暖,俯身将他拥进怀里。 “雍雍乖,妈妈没事。” 虽然御雍没有说话,但唐言明白,孩子在担心她。 御兆锡看到他们之间的互动,薄唇不自觉抿起。 市中心一处环境很好的新建小区,金曼将车停在车位后,打开门将副驾驶的门,把人拉出来,“到了。” 连忆晨仰起头,这座小区她并不算陌生。 “这里的房子盖好后,你还没来参观过吧?”金曼笑嘻嘻的调侃,道:“哎,做房地产这项工作别的优惠没有,买房子倒是占便宜。这是前年咱们开发的楼盘,我用员工内部价格买的,比市面要便宜好几个百分点呢!” 她又打开车门拿出两个袋子,“所以说啊老板,我非常感激你哦!” 连忆晨没有说话,表情好像特别平静。金曼急忙拉起她的手,“走啦,我们回家。” 家? 连忆晨心头一阵紧缩,今时今日,她竟然连个家都没了。 这套两居室的房子,面积大概一百平米左右。设计风格现代,尤其金曼这么追赶潮流,她自己的小家更是花了很多心思布置的。 欧式风格打造出来的装修效果华丽,金曼放下手里的东西,拉着连忆晨参观,“平时工作太忙,你都没时间来我家看看,今天我终于逮住机会了。” 这套房子,每个布局都有一种风格。田园风格的厨房,简单现代的书房,还有公主风格的卧室。 “当当当!” 金曼将连忆晨推进卧室,走向她那张带有幔帐的大床,笑道:“今晚我们一起睡这里。” 顿了下,她又问:“你用专业的眼光帮我看看,到底装修的怎么样?” “好。”连忆晨挤出一个字。 “真的假的?”金曼不相信。 连忆晨依旧低着头,道:“真的。” 金曼蹙起眉,伸手捧起连忆晨的脸,“那你说说,哪里装修的好?” 哪里好?连忆晨呆滞的眼球转了转,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她摇了摇头,声音很低,“对不起,我说不出来。” 望着她苍白的脸颊,金曼暗暗吐了口气。她嘴角那抹笑再也无法继续,只能伸手将连忆晨拥在怀里,“晨晨,你要是难受就哭出来。” 连忆晨抿起唇,“哭不出来。” 闻言,金曼心尖一抖,眼眶霎时泛酸。 窗外的街灯一盏盏点亮,当夕阳落尽,这座城市便笼罩在一片灯光通明中。客厅里亮着灯,电视里主持人搞笑的声音一阵阵传来。 厨房有劈里啪啦的动静,金曼带着围裙正在准备晚饭,不断有香气飘散出来。 这里符合家的一切元素,可连忆晨却只是坐在沙发的角落,双手环膝,直勾勾望着窗外的某一处,许久都不曾动弹一下。 “开饭了!” 金曼将饭菜一样样端上桌,但是坐在沙发里的人并没有动静。她摘下围裙,快步走过去,就看到连忆晨直勾勾的眼神。 “晨晨。” 金曼弯腰坐在她的身边,笑道:“晚饭做好了,你肚子饿不饿?” “不饿。” 连忆晨摇头,垂下目光,“金子,我住在你这里方便吗?” “方便啊。”金曼皱眉,忽然瞥见茶几上摆放着的那束玫瑰花。她霎时明白过来,急忙解释道:“我是单身贵族,追我的男人太多了,但我不会带回家!” 连忆晨眼睛盯着地板,没有说话。 拉起她的手时,金曼不禁一惊。连忆晨的手很冰,她心里特别难受,急忙将她拽起来,“晨晨,你先住在我这里,什么都不要想,什么都不要担心。” “谢谢。”连忆晨低低回道。 金曼怔了怔,险些落下泪来。不过一天一夜的功夫,可是连忆晨却好像变了个人。 晚饭四菜一汤,金曼准备的很丰盛。她把每样菜都给连忆晨夹进碗里,还不忘活跃气氛,“这是三杯鸡,我很辛苦才学会的,为了练习这道菜,我切过两次手。” 连忆晨拿起筷子,往嘴里塞了一块,机械性的咀嚼,吞咽。 “好吃吗?” “好。” 金曼握着筷子的手指紧了紧,这道菜她放盐多了,可连忆晨却说好吃? “喝点汤。”金曼拿起碗,盛了碗排骨莲藕汤放到连忆晨的面前。她并没拒绝,又端起碗,一小口一小口将汤喝掉。 “再吃点饭。” 金曼知道她一天都没有吃东西,担心她身体承受不住。不过连忆晨表现的很好,金曼给她夹什么,她都会全部吃掉,然后回答她一个字,好。 “唔!” 金曼烦躁的皱起眉,明明连忆晨看上去好像一点儿事情都没有,可她越来越感觉不安,越是这样,越是说明情况严重。 吃过晚饭,金曼将碗筷收拾起来,站在厨房清洗。自从云深集团回来,连忆晨几乎没有主动开口说过话,她只是机械性的回答问题。 你问,她就回答。你不问,她就安安静静的什么声音也没有。 洗过碗,金曼又拿出几样水果,细心的切好后,从厨房里端出来,“晨晨,吃水果。” 客厅里开着电视,沙发中并没有人。金曼把果盘放在茶几上,就听到电视屏幕中播放的娱乐新闻内容,“据悉今天中午御少已经协同爱人与儿子回国,全家一同回到御苑……” 金曼瞬间沉下脸,快步往卧室走。 浴室的门开着,连忆晨双腿滚在地上,整个人趴在马桶边吐的昏天黑地。 “晨晨——” 金曼大惊,抬脚跑进去,“你怎么了?” “出去!” 连忆晨用力憋住一口气,将金曼推出去,并且把浴室的门反锁。金曼被她关在外面,急得一个劲拍门,“你把门打开!” 门里的人并没答应,金曼听到连忆晨压抑的呕吐声。她再要敲门的手,慢慢的停住,最终垂在身侧。 金曼站在浴室门外,渐渐红了眼眶。这是她唯一自保的方式,不想再把那样狼狈的自己,留给任何人看。 自从经过那次的感情挫败,金曼已经很多年都没有流过泪。可她此时站在门外,想着连忆晨那张苍白到毫无血色的脸庞,眼泪再也忍不住。 胃里所有的食物,都被掏空后,连忆晨只剩下干呕。金曼急得团团转,可又帮不上忙。就在她急得上窜下跳的时候,那道门终于打开。 “晨晨!” 金曼冲过去,连忆晨全都都在抖,满头布满冷汗,“你感觉怎么样?” “没事。”连忆晨勾起唇想笑,可比哭还要难看。 拿起一件厚外套,金曼披在连忆晨的身上,拿起皮包硬是将她拖出门,“我们去医院。” 人都这样了,金曼怎么都不放心! 开车来到市医院,连忆晨任何反抗的动作都没有。她难受的说不出话,身体的力气好像都被掏空了。 挂了号,医生询问了情况,金曼都比较详细的解释过。按照医生的要求,她带着连忆晨逐一检查化验,最后将一摞厚厚的化验单放下。 医生看过后,倒是没有明显的器官病变。他蹙了蹙眉,转而看向金曼,“病人是不是精神太过紧张或者有什么突然的刺激?” 金曼点了点头,“对,她家里出事了。” 医生点点头,道:“那就是精神方面的问题造成的,如果人有太压抑的情绪也会产生这些不良反应。你们家属要多多开导,身体目前来看,并没什么大问题。” 还好还好!金曼松了口气。她取过药,来到二楼的输液室,连忆晨正靠在椅子里打点滴。医生看她脸色太差,给她适当补充一些营养液。 “医生说你是心理作用。”金曼拉开椅子坐在她边上,连忆晨这会儿也缓过来一些,轻声道:“我都说了没事。” “刚刚你要吓死我了!”金曼回想着方才连忆晨那张惨白的脸,现在还觉得心惊。 输液瓶还有半瓶点滴,金曼扫了眼时间,拿起手机走到外间。 “金子,晨晨怎么样?”伊含接到金曼的电话,也是担忧的问。 “不太好。”金曼扫了眼正在输液的人,又拿着手机往窗口走了走,“我觉得她情绪很不好,医生说如果持续这种状态,也会产生很严重的后果。” “那怎么办?” 金曼怔了怔,无奈道:“我还要上班,不敢把她一个人留在家里,你能不能跟我倒班,我们每人盯半天。” “没问题。”伊含一口答应,这三个人相识多年,感情一直都不错。 挂断电话,金曼稍稍松口气。她站在门外,瞧着连忆晨呆呆坐在椅子里,眉头越蹙越紧。这才几天啊,连忆晨人都瘦了一大圈。 输完液回到家,金曼将医生开的药,给连忆晨服下,等她睡着后,自己才躺下。 卧室的灯关上后,连忆晨合上的双眸缓缓睁开。她没有马上动,而是等到金曼均匀的呼吸声传来后,她才转过身,盯着窗外的月亮,半点睡意也没有。 身边的人睡的很沉,金曼大概折腾累了,身边有动静也没睁眼。连忆晨轻轻将被子给她掖好,才光脚走到窗前。 今晚的月色皎洁,墨黑的天空点缀着繁星。她以前很喜欢坐在家里的莲花池前看月亮,有时候能看到大半夜,每次都是连少显出来叫她,她才不甘心的回去睡觉。 连忆晨侧身倚在窗前,黑亮的眼眸中逐渐腾起一片氤氲。这一天一夜,不过二十多个小时,可她却好像已经度过漫长的一生那么久。而她全部的感情,也都在这一天一夜间,走向枯萎。 轻轻仰起头,连忆晨望着远处的星空,苍白的唇色近乎透明。 曾经这样的夜晚,她依靠在爸爸的身边,听他讲自己小时候的故事。 曾经这样的夜晚,她站在裴厉渊的身后,一遍遍临摹硬笔书法。 曾经这样的夜晚,她靠在御兆锡的怀里,跟他一起坐在湖边喂天鹅。 她最亲爱的爸爸。 她最珍惜的家人。 她最亲密的爱人。 可是此时此刻,他们全都抛弃了她。如今的连忆晨,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是,只是一个被全世界遗弃的可怜虫! 翌日清早,庄乾来到公司上班后,便直接冲到顶层办公室。 他推开多日紧闭的大门进去,见到办公桌后的男人后,立刻惊叫道:“哇靠!哥啊,你终于出现了,终于出现了!” 男人端坐在黑色转椅中,脸上并没有太多的表情,“好好说话。” 庄乾撇撇嘴,心想他心情太激动了嘛。他偏过头,一双黑眸直勾勾落在御兆锡的脸上,左看看右看看。 “有话就说。” 男人不耐的皱眉,庄乾轻咳了声,“哥,你什么时候生的儿子?” 御兆锡一怔,锐利的黑眸扫向他,“跟你有关系吗?” “呵呵……” “你儿子当然跟我没关系,可你什么时候生的儿子跟我很有关系?”庄乾勾起唇,八卦起来丝毫不输给女人。 御兆锡抽出一本娱乐杂志,反手丢给他,“自己看。” 这两天安城所有的新闻杂志,全都是御兆锡的头版头条,而关于他这个私生子的新闻,更是被越炒越激烈。 “不是吧?”庄乾看过报道,心情更加失落。哥就是哥啊,处处都要领先他,人家不到二十岁就当了爹,他就是踩着风火轮去追,也是追不上了! “还有什么要问?” 庄乾摇头,识相的没敢再问。他叹了口气,想起那天连忆晨急匆匆跑来找他打听御兆锡消息的画面,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其实吧,嫂子这人还不错,虽然不怎么待见他。 “那就出去。”御兆锡再度拿起笔,办公桌上堆着厚厚的几摞文件等他签字。 “哥!” 庄乾犹豫了下,才又开口,“连家出事了,你知道吗?” 黑色钢笔的笔尖蓦然停顿下来,御兆锡抬起头,隽黑的眼眸眯了眯。 早上九点钟,唐言准时回到公司上班。她一路坐电梯上来,迎着无数人议论的目光。大家看到她的眼神充满猜测、嫉妒、还有忌惮。 “唐特助。”助理见她出现,立刻站起身,“董事长吩咐过,等您来了先去找他。” “好的。”唐言转身走向顶层。 唐言进去时,东方啸正在椅子里等她,显然已经等了一会儿。 “爸爸。” 东方啸见到她一笑,起身拉开椅子,“坐。” “谢谢爸爸。”唐言坐在他的对面。 她微微垂下脸,主动开口,“因为我的私事,如果给公司带来困扰,还请爸爸不要生气。” “你啊……” 东方啸抿起唇,道:“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事先都不告诉爸爸?” “我……不敢。”唐言轻咬唇瓣,道:“孩子太小,兆锡害怕那些记者们胡乱报道,伤害我和孩子,所以只能瞒着您。” “哈哈哈——” 东方啸突然笑出声,他起身走到唐言面前,赞许的拍拍她的肩膀,“言言啊,你不愧是我的女儿!爸爸怎么会生你的气?你能生下御兆锡的儿子,这对于我们东方集团来说,不知道有多好!” 唐言勾起唇,她等待多年的曙光,终于要来了。 ------题外话------ 明天还有一章就会转入第二卷,别急别急哦! 正文 108 她不想死!(精彩!) 安城夏末最后那场雨,彻底将秋天的脚步拉近。临近傍晚,市中心一栋连体别墅中,沿着屋檐外侧逐一亮起景观灯。 一辆黑色轿车停在别墅大门外,司机将车门打开,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从车里走出来。 庭院中的栀子花,经过雨水洗涤,洁白的花瓣上沾染着点点水滴,一阵吹过时,花香浓烈扑鼻。 “三少,您回来了。”佣人站在大门外,匡穆朝修长的双腿穿过长廊,直接往楼上走。 他刚刚走到楼梯口,前面卧室穿来的吼声已经震耳欲聋,“你们让我出去!” “不行!” 颜夫人显然在发怒,厉声骂道:“小五我告诉你,我已经喊你三哥回来了,有本事你跟他去闹!” “哼!别拿三哥压我,我就是要去酒吧!” 颜周压根并不惧怕慈母,更加变本加厉的折腾。颜夫人匡茵冒着高龄生下这最小的儿子,平时对他诸多宠爱,可却把他养的任性跋扈。 “妈,我求求你了,让我去吧!”颜周见软的不行,又换上软磨硬泡的另外计量。 匡穆朝站在走廊听了一会儿,然后抬脚走进去,“妈。” 匡茵听到三儿子的喊声,立刻将软化的心收起来,“穆朝你回来的正好,小五留给你教训。” “好。”匡穆朝点头,匡茵狠心别开脸下楼。 “三哥!” 颜周见到他回来,沉着脸往床上一躺,道:“这次谁说都没用,我就是要去酒吧!” 匡穆朝弯下腰,把都在地板上的耳麦捡起来,轻轻放在桌上。他拉开一把椅子,干脆坐下。 “三哥,”颜周仰躺在床上,手脚放的笔直装挺尸,“就到这个月底行吗?” “为什么一定要去?”匡穆朝轻轻开口问,颜周咻的坐起身,笑道:“看吧三哥,我就知道你比爸妈好,全家只有你问我理由,他们全都不听我说!” 颜周从床上跳下来,蹲在匡穆朝身边,道:“我做事也要有始有终吧,那个酒吧我都呆了几个月,有感情了,而且——” 他顿了顿,反手拉开边上的一个抽屉,道:“上次你给我那张CD的钱,我还没还给人家呢!” 匡穆朝扫了眼他手里的钱,缓缓站起身“下不为例!” “三哥!”颜周热泪盈眶,故意夸大脸上的表情,“咱家就你真疼我,比爸妈都疼!” 颜周一个熊抱上前,匡穆朝皱眉躲了躲,并不喜欢这种过分亲密的动作,“这次我帮你,不代表有下一次。” “呵呵——” 颜周眯着眼睛笑了笑,漂亮的五官亮眼,“妈说是你让她把我生下来的,反正你要养我!” 匡穆朝:“——” 客厅沙发里,匡茵不时往楼上瞅,听到渐渐平息的动静,终于松了口气。 不多时候,匡穆朝走下楼,匡茵急忙问他:“搞定那个臭小子了吗?” 匡穆朝坐在母亲身边,沉声道:“我答应小五到这个月底。” “什么?”匡茵皱眉,“你爸今早发了脾气的,以前咱们不知道小五跑去御家的酒吧胡闹也就算了,可知道了咱们就要回避一些,还是不招惹御家为妙。” “小五爱玩,但懂分寸。”匡穆朝薄唇动了动,安慰母亲,“放心,他能在清里呆这么久,恐怕御兆锡早就知道了,他都不动,你们紧张什么?” 听到儿子的话,匡茵也觉得有道理,她叹了口气,只能妥协,“不过你要盯着小五。” 匡穆朝点了点头。 “三儿,今天去公司感觉怎么样?是不是比你站手术台轻松多了?”匡茵眉开眼笑的问,非常关心儿子第一天去集团上班的感受。 匡穆朝嘴角抽了抽,他要怎么回答? 见他不说话,匡茵还担心他又想回去医院,急忙说道:“你爸可说了,让你死了再回医院的心!” 匡穆朝薄唇轻抿,起身上楼,“我去洗个澡。” “去吧,”匡茵笑了笑,叮嘱他,“快点下来吃晚饭,妈吩咐厨房做了你最爱吃的蹄髈。” “知道了。” 回到卧室,匡穆朝关上门,转身走进浴室。哗哗的水流声很快响起,周期并不长。紧接着,推门出来的人已经换上一套白色休闲服。 庭院亮起的光,影影绰绰照进来。匡穆朝站在窗前,微微弯腰便能嗅到窗台上那盆栀子花的花香。 香气萦绕鼻尖,浓烈却不妖娆。 五年期限到,匡穆朝从医院转战商场,这是他的宿命,也是他的使命。 每个人生命中都会有很多不情愿,但他能全身全意完成一件他喜欢的事五年,也是一种难得的幸运!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最后那台他准备充分的手术,却没有如期而至,没能再让他在自己不败的手术记录中画上完美句号。 也许,人生就是充满遗憾。所以人们才会拼劲全力寻求一份完美! “三少,”佣人上来敲门,“太太请您下去吃饭。” 匡穆朝点点头,转身往卧室外走。书架一层有张CD光盘摇摇欲坠,他随手扶了下,黑沉的目光不禁动了动。 从小到大,这还是第一次他拿了别人东西,却迟迟没有把钱还给主人。 他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念头,那位送他CD的人究竟长得什么模样? 正午时分刚过,金曼便驾车回到家。她锁上车,提着东西没走几步就看到对面一辆蓝色跑车。 “曼曼!” 车里的男人跑过来,怀里还抱着一大束红玫瑰,“我等你好久了。” 金曼最近心情都不好,看到他更是倒胃口,“你有事?” “没有,就是想看看你。”曾辉眼神温柔的望向金曼。 哼! 金曼心中不住冷笑,这男人真是恶心,她勾起下巴,脸色骤然变冷,“对不起,我今天没心情跟你叙旧,请回吧!” 曾辉愣住,前段时间不是挺好吗?怎么这态度突然就变了? 他一急,下意识伸手想去拉住金曼,却被她一个厉色扫过来,“曾辉,你再说一遍,请你离开!” 男人沮丧的垂下头,道:“好吧,那我过几天再来看你。” 他伸手把花递过来,金曼两手都提着东西,压根不愿意接。 曾辉尴尬的坐进车里,将那一束花丢在身边。须臾,他发动引擎离开,金曼才转身上楼。 “我回来了。”金曼打开门进去,伊含过来将她提的东西接过去,“你又跟曾辉纠缠了?” “哪有?” “没有?”伊含撇了她一眼,道:“刚才楼下的事情我都看到了。” 金曼脱掉脚上的高跟鞋,抿唇笑了笑,“你想太多了,我可是很记仇的人。” “那就好,”伊含耸耸肩,提醒她,“东方露醋劲可是很大的,去年东方集团有个广告模特跟曾辉走的近一些,最后都被东方露赶出去了!” 金曼冷笑了声,男人若是有那心思,又岂是能赶走几个女人就能解决的吗?他们的心不死,谁也拦不住! “晨晨怎么样?”金曼没心情扯那个男人,她踮起脚往里瞅了眼,只能看到连忆晨背对着她们,躺在床上睡觉。 “睡了?”金曼蹙起眉,伊含将卧室门关上,拉着她走到客厅,“我也不知道晨晨睡没睡,反正她一直都不怎么说话。” “午饭吃了吗?” 伊含叹了口气,往桌上指了指,心酸道:“吃了也跟没吃一样,她那几口饭,小孩子都比她吃的多。” 金曼深吸口气,愁的不行,“那怎么办?要不然干脆住院吧!” 伊含摇摇头,“医生都说了,其实这不是病,只是心理原因。她自己转不过那个弯来,你把她送到哪里都没用。” 这话医生早就说过,并且给连忆晨坐过全身检查,她身体并没有任何疾病,如今这种情况只是她自己心理压力造成的。 最近这些日子,金曼跟伊含两人每天都轮流值班,根本不敢让连忆晨独自在家。金曼这里是十楼,人要是跳下去非死即伤! “你去上班吧!”金曼换班回来,伊含整理好东西准备出门,“有事给我打电话。” “好。”金曼应了声,送伊含出去。等她再次推开门回来,一眼就看到连忆晨站在窗口。 “晨晨——” 金曼吓的脸色发白,快步跑过去将打开的玻璃窗关上,“你要干什么?” “你不觉得闷吗?”连忆晨眉头轻蹙。 金曼皱眉,热是有点热,但她们情愿热着也不开窗。 见她挡在窗前,连忆晨不禁抬起手,在她肩头轻拍,“金子,你害怕我跳楼?” “额——”金曼一怔,神情有些尴尬。 连忆晨勾起唇,转身坐在沙发里,“放心吧,我不会跳楼。” 她这样挑明说,金曼倒也免去遮掩。转身坐在她身边,金曼沉下脸,“我跟伊含每天盯着你,你知道是为了什么吗?” 连忆晨蜷起双腿缩在沙发里,一张巴掌大的小脸苍白如纸,凹陷的颧骨异常明显,“你们怕我自杀。” 金曼眼眶酸了酸,紧咬着唇。其实她心里很清楚,只是把自己封闭起来。 窗外照进来的阳光洒落在连忆晨的肩头,但她却感受不到温暖。将头轻轻靠在金曼的身上,她轻蹭着下巴,缓缓低喃:“金子,我好困好困,好想好好睡一觉,可我就是睡不着。” 金曼红了眼眶,伸手将连忆晨搂进怀里,不想却更加让她担忧。她原本就不算胖,这一个星期下来,整个人更是瘦的连骨头都能摸到。 开车回到家,曾辉抱着玫瑰进门,随手递给佣人,“大小姐呢?” “姑爷,大小姐在楼上。” 曾辉抿唇往卧室走,“老婆,我回来了。” 几分钟后,东方露打开浴室的门,垂头丧气走出来。 “怎么了?”曾辉一把将他揽入怀里。 东方露皱着眉,愤愤不平,“我这几个月又没怀上。” 听到她的话,曾辉勾唇一笑,出言安慰她,“老婆,咱们不用着急。” “怎么不急?”东方露咻的变脸,“唐言那个小贱人都生了御兆锡的儿子,你没看到爸爸每天都对她笑吗?要是我再生不出来,早晚被那两个给赶出去!” 曾辉嘴角的笑容一沉。 佣人敲门,恭敬的问:“大小姐,这束花要放在哪里?” “花?”东方露目光一闪。 曾辉掌心在她肩头轻拍,“喜欢吗?” 鲜艳欲滴的玫瑰花,有哪个女人不喜欢呢?东方露俯下身在丈夫脸颊亲了下,道:“喜欢,谢谢老公。” 话落,她接过佣人手里的花瓶,美滋滋将花摆放在她的梳妆台上。 曾辉望着她微微松弛的皮肤,眉头不禁皱起。女人到底是年纪大了,所以这么久孩子都怀不上! 傍晚过后,御坤乘坐回到御苑。冉漾站在高高的台阶上,翘首以盼,“哈尼,你终于回来了。” 御坤微微一笑,见她嘴巴撅起的好高,不禁逗她,“谁又欺负你了?” 冉漾动了动嘴巴,想说不是别人正是你妈!可话到嘴边她又咽回去,委屈的摇头,“没有,都是我不好。” 难得她没有抢先告状,御坤赞许的点点头,将她的手握在掌心,“乖,我给你带了礼物,已经让人送到你的卧室去了。” “真的?”冉漾大喜眼睛里是眼藏不住的兴奋。御坤定定望着她的黑眸,嘴角不禁弯起。 这样的眼神才对。无论是贪婪还是欲望,喜欢或者不喜欢,都应该在这双眼睛里看到。 这才应该是一个女人该有的情绪,而不是一潭死水,永远都看不到半点喜怒哀乐。 冉漾陪着御坤走进大厅,御筝正在打电话,看到他们进来,立刻将电话挂断。 “爸爸。”御筝轻唤,御坤笑了笑。这孩子从小就怕他。 “你哥呢?”御坤问。 御筝撇撇嘴,还在闹情绪,“不知道!” 她转身跑上楼,御坤抿起唇,把秦叔喊过来。 须臾,冉漾也找个借口逃回后面小楼,去拆她的礼物。 二楼最里那间幽静的卧室,御兆锡静静坐在床前,盯着身边已经睡熟的儿子。 御雍睡觉很老实,身体躺的笔直,手脚规规矩矩垂放在身体两侧。他那张白皙的小脸上,五官轮廓分明,长得极好看,只是终日都没有任何表情,不会笑,也不会哭。 秦叔走到门外站定,低声道:“少爷,老爷让您过去。” 御兆锡掀起被子的一角,轻轻盖在儿子身上,然后才出去,并将门关上。 书房大门紧闭,没人敢靠近半步。良久,御兆锡才拉开那扇门走出来。 走廊中的窗口有月光洒进,御兆锡站在窗前,好一会儿才转身下楼,双手插兜往后院走。 白糯米、黑珍珠多日未见主人,此时看到御兆锡来到湖边,立刻兴奋的大叫:“嘎嘎——” 御兆锡蹲下身,掌心在湖面轻拍几下。那一对漂亮的黑白天鹅,立刻朝他游过来。 “嘎嘎——” 黑珍珠挥舞起翅膀,这是对他主人的欢迎方式。 有零星一些水花飞溅起来,落在男人素白衬衫上,他并没躲闪,依旧半跪在湖边,感受着黑珍珠的热情。 “嘎嘎嘎嘎——” 白糯米突然一阵大叫,御兆锡挑眉盯着它,将掌心落在它的颈中,“怎么了?不开心吗?” “嘎嘎!” 白糯米好像听懂了他的话,扬起长颈伸向他的身侧方向。 见到它的动作,御兆锡目光动了动,偏过头望向他的身边。 一道被路灯拉长的影子,形单影只。 许久以后,御兆锡潋滟唇角勾了勾,目光落向远处的明月,“她走了。” “嘎嘎——” 白糯米与黑珍珠的身影渐渐滑向湖中央。御兆锡坐在躺椅里,隽黑眸子里倒映着幽静的湖水。 缓缓的,那平静无波的湖面泛起一圈涟漪。紧接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逐渐荡漾起来。 天亮以后,这座现代化大都市,重新焕发白天忙碌紧张的节奏。 周一早上有月例会,唐言坐电梯来到二十层会议室,恰好与迎面走来的人相遇。 “二姐。”唐言微笑,主动打招呼。 东方沁抬起眼帘,一双美眸自她脸上闪过,“我应该称呼你什么?” “称呼什么都好。”唐言嘴角微勾。 “哼!” 东方沁沉着脸,眼神阴霾:“难怪之前御兆锡订婚你一点儿都不担心,原来你竟然替人家把孩子都生了!” 唐言耸耸肩,“有什么不可以吗?” 东方沁眯了眯眼,终于看清她那张美艳的外表下,掩藏的赤裸裸野心。她冷笑了声,开口的话语尖利,“唐言,你跟你妈妈一个模样,都是那么不要脸!” 含在嘴角的笑容蓦然收敛,唐言咻的抬起脸,眼眸深处掠过寒意。 “哎哟,怎么见面就吵架,不是好姐妹吗?”东方露笑吟吟走过来,明摆着看热闹。 东方沁冷着脸转身,一句话不说走进会议室。 眼见她走远,东方露才上前,目光温和的看向唐言,“言言啊,大姐以前脾气不好,对你有过分的地方你不要放在心上。” 唐言一笑,“不会。” “那就好。”东方露掌心落在她的肩头拍了拍,道:“你二姐是担心爸爸对你好,她会失宠。” “怎么会?”唐言低下头,语气分外平静,“大姐才是爸爸最倚重的人。” “那倒不一定。”东方露很清楚在家里的地位,笑道:“不过我跟你姐夫为公司效力这些年,也不是白出力的,爸爸他心里有数。” 东方露适当点破,唐言浅笑,并没回答。 “走吧,我们进去。”东方露走在前面,笑眯眯望向唐言,“以后需要什么东西就找大姐,二姐能给你的,我一样可以给你。” 这话已经再明显不过,唐言嘴角的笑容讥讽。她倒是不傻,知道见风使舵。 几乎又是整夜睁眼到天明,连忆晨掀开被子下床,抢在金曼起床前用浴室。 她现在吃住都在金曼这里,心里已经很过意不去。 打开淋浴蓬头,温热的水流顺着头顶浇灌下来。连忆晨混混沌沌洗了个澡。她脑袋里只是有这个意识,但自己怎么洗的,过程全无印象。 洗过澡,连忆晨机械性拿起边上的干毛巾,一遍遍擦拭头发。围挡在身上的浴巾,总是从她身上滑下去。她只能放下手里的毛巾,再去把浴巾裹紧。 可反复几次,这样掉下来的状况并没改善。怎么回事? 连忆晨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围着浴巾径直走到落地镜前,想要找到原因。 啪! 金曼从外面把浴室的门打开,她醒来后没见到人,吓得到处乱找。 连忆晨光着脚站在原地,大大的眼睛盯着站在她身后的人,直到看见金曼的眼泪。 “金子,你怎么了?”连忆晨回过身,呆楞楞的问。 金曼眼角有大滴的泪水滚落,她走上前,轻轻将连忆晨的身体转过来,手上甚至都不敢用力,“知道为什么浴巾总是掉吗?” 连忆晨摇摇头。 金曼掌心落在她的肩头,顿时觉得搁手,“你太瘦了。” 瘦? 镜子里倒映出来的人,此时只剩下高高的个子,她原本的小脸两颊都凹陷进去,锁骨凸起的尤其明显,胳膊两根手指都能圈住。 将近一米七的身高,却不足八十斤。连忆晨这样的体重骤降,只让金曼心尖发抖。 “连忆晨!” 金曼深吸口气,瞪着她的眼睛问,“你想死吗?” 死?! 她摇摇头。如果她就这样死去,会不会更让她悲惨的人生再添一笔? “那就给我吃东西!”金曼扯着脖子朝她喊,“你以为自己是铁打的吗?不吃不喝,你能坚持几天?” 连忆晨眼神一动,“我吃不下。” “不行,”金曼摇头,一把将她抱住,“吃不下也要吃!” 连忆晨:“——” 怀里的人金曼一手都能圈住腰,她哽咽着,声音发抖,“你不许吓我,董事长还没醒,如果我守不住你,他醒来后找我要女儿,我该怎么办?” “金子,我会死吗?” 金曼咬着唇,不敢回答。 连忆晨看到她的眼神,大概也明白过来。一个人的极限有限,等到她耗费完这具身体的所有能量,那就没人能够救她! “晨晨。” 金曼放缓声音,在她耳边,“忘了他吧。” 她低低开口,连忆晨混沌的眼眸一沉。 “忘记他,忘记爱情!” “忘记?”连忆晨怔怔盯着金曼的眼睛,“我可以做到吗?” “可以。” 金曼牵过她的手握在掌心,“这一条路,我当年也走过。虽然撕心裂肺,可是我们走过去以后,它就什么都不是了。” “别怕,”金曼伸手环住连忆晨的肩膀,“你还有我们,我和伊含一左一右,并肩陪你走过去。” 走过去。 走过去。 连忆晨眨了眨眼,眼角慢慢滚出一滴热泪。 ------题外话------ 明天进入新的一卷!精彩继续啦! 正文 109 走出逆境 “她在浴室里那么久,会不会出事?” 金曼耳朵趴在浴室的门板上,但并没听到里面有任何动静。 伊含扫了眼墙上的挂钟,道:“是啊,都一个多小时了,要不然我们砸门进去?” “好,我看行。”金曼往后倒退一步,伸手挽起袖子。 伊含也搬起来一张椅子,准备撞门不行就砸门。 吧嗒—— 前方紧闭的大门突然打开,金曼前脚霎时缩回,急声道:“我的妈呀,连大小姐,您在里面干什么呢?” “泡个澡。”连忆晨穿着睡衣,正在擦头发,“是不是我影响你们了?” “没有没有。”伊含连忙摆手,见她脸色并无异常才松口气。 “有吃的东西吗?” “有。” 伊含转过身走进厨房,忙着去准备面条。 金曼拉着连忆晨坐在椅子里,抬手摸摸她的头,“亲爱的,你没事吧?” “没有啊,就是有点饿了。”连忆晨勾了勾唇。 金曼一怔,心情忐忑。 很快的功夫,伊含端来三碗面,每人面前放一碗。连忆晨低头闻了闻,笑道:“好香啊!” “你能闻到了吗?”金曼瞪大眼,伊含伸手拍了她一下,“这不是废话吗,晨晨又不是丧失嗅觉,怎么闻不到?” 好吧。金曼撇撇嘴,感觉自己是有点神经过敏。 连忆晨挑起面条,吹凉后往嘴巴里送。其实面的味道,她依旧感觉不太出来,但却能够下咽。 一碗面很快见底,连忆晨揉了揉肚子,又问:“还有吗?” “有!”伊含把自己这碗还没碰过的递给她,笑眯眯答:“锅里还有很多。” “哦。”连忆晨接过面碗,低头开吃,“那我就放心了。” 金曼咬着面条,侧过头看看伊含。两人对视一眼后,心里都有些吃不准。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是变好了呢?还是越来越糟糕? 两碗面条,终于满足连忆晨的胃。她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嘴,伸了个懒腰,“果然吃饱就困啊,好想睡觉。” “睡!”金曼蹭的站起来,麻利的将卧室铺好被褥。 连忆晨掀开被子躺下,眼见她们两人站在床头不动,不禁笑道:“你们要参观我睡觉吗?” “呃……” 金曼皱眉,不放心她自己独处。 伊含迟疑了下,才拉起金曼的手,“你好好睡,我和金子就在外面。” “好。”连忆晨乖巧的点头,伊含拉着金曼出来。 关上卧室的门,金曼又趴在门外听了听动静,然后才离开。不过她跟伊含依旧不放心,谁也不敢离开,两个人都守在外面。 门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连忆晨睁开眼,窗前的厚重窗帘已经将外面的阳光阻隔。她慢慢抬手摸了摸自己消瘦的脸,轻声道:“连忆晨,你不想死是不是?” 所以,那就要好好活下去。 吃饭,睡觉。 为这具身体提供能量,可以让它吃撑自己走完后面的路。 深吸口气,连忆晨紧蹙的眉头缓缓松开。她努力放松精神,让自己能够进入睡眠状态。 十个小时后,卧室的人还没动静。金曼进来看过,连忆晨呼吸均匀,显然是睡着了。她放心的离开,没有在进来打扰。 第二天早上,金曼睡的迷迷糊糊时,突然闻到有香气。她咻的睁开眼睛,伸手把身边的伊含推醒,“什么动静?” 伊含揉揉眼睛,一把掀开被子跳下床,“晨晨!” 金曼也回过神来,鞋都没顾上穿,一溜烟往厨房方向跑。 “早上好。” 连忆晨带着围裙站在厨台前,动作笨拙的正在煎蛋,“这样算熟了吗?” “火大了。”伊含出言指正,连忆晨立刻关小火,道:“你们去洗漱吧,我来做早餐。” 金曼眨了眨眼,拉着伊含走向浴室。 二十分钟后,餐桌上摆着三份西式早餐。煎蛋、火腿,还有吐司和牛奶。吐司牛奶就是现成的,只有煎蛋和火腿是连忆晨动手准备的。 虽然鸡蛋表面有些发糊,但对于第一次下厨的人来说,还是需要鼓励的。 “很好吃。”伊含竖起大拇指。 金曼也咬了口,“亲爱的,你有当大厨的潜质哦。” 对面这两个人一唱一和,连忆晨有些哭笑不得,“你们也太假了吧!明明煎蛋很老,香肠很焦。” “咳咳——” 金曼捂着嘴咳嗽一声,伊含也低下头不说话。 此时此刻,还能有人甘愿这样哄着她,宠着她,连忆晨感觉自己还是幸福的。她伸手两只手,紧紧握住金曼和伊含,眼眶发红,“谢谢你们在我身边。” 三只手紧紧交扣在一起,金曼扬起唇,笑道:“亲爱的们,今天的天气很棒!” 窗外阳光明媚,连忆晨偏过头,望着远处的蓝天白云,嘴角慢慢拉开一丝笑,“对,今天的天气很棒!” 看着她眼底绽放的那丝浅笑,金曼和伊含终于放下心。 雨过天晴,阳光会更加绚烂。 虽然睡眠质量还不算太好,但连忆晨努力保证心情愉快。食欲逐渐恢复正常,她听从医生的建议,少食多餐,用最快的速度调整身体。 消瘦的体重每天都有增加,连忆晨这样的变化,令金曼和伊含很开心。 翌日清早,云深集团月初例会。 早上九点,所有公司高层都集中在大会议室。金曼带着助理进去时,裴厉渊已经坐在主位上,她冷着脸往边上坐,讥讽道:“穿上龙袍就以为自己是太子吗?不要脸!” 金曼的声音不高不低,周围很多人都听到了。大家脸色都变了变,有人偷偷瞥向对面的裴厉渊,但他脸色并没太大起伏。 “人都到齐了吗?”裴厉渊穿着一件深蓝色衬衫,脸色惯有的清冷。 欧新月便抱着文件夹走进来,笑道:“齐了,可以开会。” 金曼眼角沉了沉,自从裴厉渊接手云深后就把欧新月提拔为助理,这个小贱人天天在公司里招摇,看到就恶心! 会议室里的投影仪打开,负责汇报的主管们依次上前。裴厉渊深邃的眼眸动了动,望向他身侧还空着另外一个位置。 不久,会议结束。大门打开后,众人并肩往外走。 前方走廊处,站着一道熟悉的身影。大家目光怔了怔,纷纷从她身边经过,却没有一个人主动跟她打招呼。 “晨晨,你怎么来了?”金曼出来见到她,心口发紧。 连忆晨拍拍金曼的手,道:“我没事。” 有些事情的确也需要解决,金曼了然,“那我先去工作,有事你叫我。” “好的。” 欧新月看到突然出现的人,脸色霎时沉下去。她下意识往裴厉渊身边靠近,男人蕴含警告的声音响起,“你去工作。” “我……”欧新月咬着唇,心底纷纷不平。她走过连忆晨身边的时候,目光在她脸上狠狠搜寻一番,竟然没有找到她想要看到的神情。 “裴总,我们今晚有个局,您肯赏脸吗?”有几个高层走到裴厉渊面前讨好,如今他是云深最有实权的人,自然是大家巴结的对象。 “好。”裴厉渊以往就很擅长应酬,自然不会拒绝。 众人心高彩烈离开,连忆晨站在原地,望着他们淡漠的表情,心头一阵嘲讽。人情冷暖啊,大家都活在现实的物质生活中,早已丧失原本的是非对错。今天他们在乎的,只是谁能让他们获利,谁能给他们钱花,并没有人在乎,云深集团会落在谁的手里?只有那个人,能给他们带来利益,其他一切都会变的无关紧要。 “你瘦了。”裴厉渊单手插兜走过来,站在连忆晨面前。 瘦? 连忆晨勾了勾唇,“裴厉渊,这就是你的目的?” 男人深邃的双眸一沉,径直往前走,“进去谈。” 宽敞明亮的办公室中,裴厉渊端坐在黑色转椅里,秘书送进来两杯咖啡,他扫了眼,立刻蹙眉,“换一杯牛奶进来。” “是。” 秘书将牛奶送进来后,便把门关上离开。裴厉渊端着牛奶站起身,走向对面的沙发。 “喝这个。”他将牛奶放在连忆晨面前,随后拉开一把椅子在她身边坐下。 连忆晨盯着那杯热腾腾的牛奶,目光很冷。 裴厉渊垂下头,盯着她的脸,道:“副总的位置,是我为你预留的。” “副总?”连忆晨勾起唇,含笑问他,“你竟然这么好的想起我,是不是还有附加条件?” 男人眯了眯眼,薄唇不自觉抿起。他转过身,掌心轻轻落在连忆晨肩头,“晨晨,我们结婚吧。” 结婚?! 虽然早有准备,但连忆晨依旧难掩惊讶。她黑亮的眼眸瞪圆,心尖的位置一点点收紧,“裴厉渊,你算计的真好!我们结婚了,你就更能名正言顺的把云深握在手里!” 男人抽出一根烟点上,笑了笑,“你要是这样说,好像也挺对的!” 连忆晨抿起唇,垂在身侧的五指收紧,“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裴厉渊轻笑了声,眼睛盯着手中的烟,道:“云深理应有我的一半。” “理应?”连忆晨摇头,“你不是想要一半,而是想要全部。” “对!” 裴厉渊将指尖的烟蒂掐灭,双手撑在沙发边,弯腰蹲在她的面前,“我就是想要全部,这中间……还有你。” 闻言,连忆晨双眸一阵紧缩,“裴厉渊,你疯了吧!” 他抿起唇,道:“呵呵……这是我最清醒的时候。” 面前这个男人,与她同在一个屋檐下二十几年,可连忆晨此时盯着他的脸,只觉得陌生。他的眼神,他的表情,他的心底,她全都没有看清楚过! 曾经她只以为,因为明夏的事情才会使得他们走到今天。 可这刻,连忆晨终于明白过来。原来不是因为任何人,任何事,而是裴厉渊最终的目标,竟然是云深! 他想要将云深占为己有。 这算不算引狼入室? 连忆晨眼神深处一片寒意,笑道:“你这么做,对得起爸爸吗?他养大一只白眼狼,我也错认了一个亲人。” 白眼狼? 裴厉渊微微垂着头,黑眸有什么闪过,“我再说一遍,我们结婚,云深副总的位置留给你,所有的事情到此为止。” 所有的事情到此为止?连忆晨以为他指的是云深还有爸爸的事,怒极反笑,“裴厉渊,你死了这条心!我不会跟你结婚!” 男人一把扼住她的下颚,锐利的眼眸落向连忆晨眼底,“御兆锡有个私生子,他不会娶你的!而且你知道唐言是谁吗?” 顿了下,他沉声道:“唐言是东方啸在外面生的女儿,她费尽心机回到东方啸身边引起他的注意,目的肯定不单纯。” 连忆晨黑眸渐渐漫出笑来,“原来你也很早前就知道了……” 裴厉渊嘴角紧抿,没有说话。 “晨晨,”裴厉渊双手按住她的肩膀,语气低下来,“如果你想要保住云深,那就嫁给我!我会帮你讨回一个公道!” “呵呵——” 这话特别好笑,连忆晨忍不住笑出声,一把狠狠推开他的触碰,“裴厉渊,请你记住,云深集团姓连,即使它现在不是我的手上,它也永远都会姓连!至于其他的,都跟你半点关系也没有!” 话落,连忆晨咻的站起身,走到宽大的办公桌前,拿起右侧那个水晶相框。那是连少显跟她的合照,是如今连忆晨唯一能带走的东西。 她提着包走到门前,想到什么后又转过头来,“爸爸当初把你带回家的时候,可曾想到会有今天的局面?” 裴厉渊菲薄的唇瓣倏然抿成一条直线。 啪! 办公室的大门合上,他盯着连忆晨消失的身影,面色徒然难看到极点。须臾,欧新月推门进来,见他站在原地发呆,“为什么不告诉她?” 裴厉渊转过身,坐进转椅中。 “她爸爸做过的好事,她应该知道。”欧新月瞪着对面的男人,嘴角的笑容变的阴霾。 下巴猛然被裴厉渊捏住,欧新月吃痛的皱起眉,道:“你弄疼我了。” “欧新月!” 裴厉渊深邃的双眸满含戾气,警告她,“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去做。其他的事情,你不许插手,知道吗?” 他的话中,满满透着对连忆晨的保护,欧新月怒气冲天。 “知道吗?” 裴厉渊五指收紧,欧新月顿觉下巴要碎掉。她咬着唇,委屈的点点头,“知道了。” 半响,裴厉渊才收回手,冷声道:“出去。” 欧新月哭着跑走,她委屈求全的做过这么多事,可裴厉渊的心里,还有装着那个女人,她不允许!绝对不允许! 地下停车场,有两辆同款的白色悍马并排停靠。连忆晨站在车前迟疑了下,才拿出车钥匙打开她自己那辆车。 当初爸爸特定这辆车分别送给他们,曾经令多少人羡慕不已。可如今她再看着这辆车,只是觉得刺眼而已。 人心,人心。人的心终是埋藏的太过深沉,无法看透。 嘴角滑过的笑容苦涩,连忆晨打开车门坐进去,很快将车开出地下车场。车子行驶在车道中,她双手握着方向盘,心头有片刻的茫然。 未来的路,她应该如何走下去? 车子需要加油,连忆晨将车停在路边,提着包走到马路对过的银行。她站在提款机前,抽出一张卡塞进去,看到弹出一条提示。 换过一张卡,连忆晨又塞进去,等到的还是相同的提示。 连续三次后,她冷笑着收回所有卡。 所有账户都被冻结,她大概能猜到是谁的所作所为。其实之前,她已经猜想过可能会如此,只是他们那些人,真的将事情做得这么绝?! 头顶的天空很蓝,白云朵朵。连忆晨走出银行,仰起头望向高耸的云端,用力将眼泪逼回去。如果所有人都想看她哭时,她就要微笑。 前方十字路口车水马龙,行人纷纷站在斑马线内等待变灯。周围拥挤的人潮,形形色色的男女老少从她身边经过。 连忆晨烦躁的心逐渐平静下来。其实这样也好,一切都归零,一切都重新开始。 既然大家都是两条胳膊两条腿,那她害怕什么呢?别人能做的事情,她可以做。别人不能做的事情,她也可以做! 求生是人类的本能,虽然前二十几年她从来用过这种本能,但她相信,她的本能并没有退化! 右转灯变绿,一辆黑色轿车平稳驶过路口。后座的男人抬起头,揉了揉酸胀的眉头,将一双黑眸落向车窗外。 “停车!” 男人一声令下,司机急忙踩下刹车,将车停在路边。 车门打开,男人双手插兜站在车前,一双隽黑的眼眸直勾勾落向对面的某一个方向。 前方路口人来人往,连忆晨提着包走在人群中。她穿着一件白色长裙,柔顺的黑发垂在腰间,因为拥堵的人流,她脚下的步子不敢有丝毫停留,快速穿过路中央的斑马线,顺利走到马路的对面。 几乎在行人走过的那一瞬间,路口指示灯再次变化。停靠的车辆逐渐发动,一辆辆相连,密集的穿过大街小巷。 御兆锡静静站在路边,黑眸注视着前方渐行渐远的那道纤细背影,薄唇不自觉抿成一条直线。 傍晚回到家,金曼打开门就见伊含对她眨眼,“出事了?” “没有。”伊含摇头,“晨晨把我赶出厨房,说今晚的晚饭她准备。” “噗!” 金曼倒吸口气,提着包要出门,“我先去买点胃药。” “晚饭来了。” 连忆晨端着东西出来,金曼心中哀嚎不已。完蛋了,她的肚子啊! 不过金曼的担心有些多余,因为今晚连忆晨准备的是火锅。这种毫无技术含量的晚餐,终于让大家松了口气。 “哈哈——” 连忆晨将蔬菜一样样清洗干净,又把锅底倒进锅里,加水加热,晚餐基本就已经大功告成。金曼和伊含洗过手回来,火锅已经开锅。 “哇,好香!” 金曼拍拍手,这话不是奉承。锅底汤咕嘟咕嘟冒泡,连忆晨先把耐煮的食材倒进去,心情颇好的笑道:“亲爱的们,根据我目前的经济状况,只能请你们在家吃了。” 伊含咬了个鱼丸,被烫的皱眉,“你把车开回来了?” “嗯,”连忆晨往锅里放了些羊肉,道:“车虽然开回来了,但是没油了。” 顿了下,她拿起身边的钱包,打开后给她们看,“最后的钱,都变成今晚这顿晚餐了。” “啊——” 金曼惊诧不已。 连忆晨喝了口果汁,点点头,“我现在身无分文。” “不是吧?”金曼皱起眉,骂道:“你那个小妈也太缺德了!” 伊含抽出一张卡递给连忆晨,“我这里还有几万,你先用。” 连忆晨并没伸手接,“我不能要。” 金曼伸手拽了拽伊含,她会意后,才把卡收起来,“晨晨,你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 “我明白,”连忆晨夹起涮好的肉放进她们两人碗中,语气很平静,“我知道你们都想帮我,可是生存这件事,谁也帮不了我。” 金曼咬着筷子。 伊含没有说话。 是啊,生存这种事情,谁也帮不了谁! “听说裴厉渊想要你做副总?”金曼得到的消息很快。 连忆晨点头,如实道:“他要我嫁给他,然后再做副总。” “我去!” 金曼厉目,“这混蛋要不要脸啊!” 伊含也气的笑了,见过不要脸的可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霸占人家家产不说,还想霸占人家女儿?! 反观她们的气氛,连忆晨此时心情已经平和很多。以前常听人家说屋漏偏逢连夜雨,如今,她终于体会到这种滋味! “晨晨,你打算怎么办?”伊含关心的问。 连忆晨抬起头,“找工作,然后把爸爸接出来。” 金曼叹了口气,曾经连家养尊处优的大小姐,转眼间竟然身无分文! “你看看这些。”伊含打开皮包,显然早有准备。 因为工作的关系,伊含平时也有一些人脉。她不能把连忆晨介绍到东方集团工作,但还有朋友可以帮忙。 连忆晨接过应聘信息看了看,眼底顿生笑容,这正是她目前需要的。 “这几家公司中,KMC设计公司虽然刚刚成立,但我感觉潜力挺大的,”伊含抽出其中一张应聘信息表递给连忆晨,介绍道:“听说这家设计公司的老板很年轻很帅,而且有颜氏作为背景。” 设计公司? 连忆晨低下头,特别注意看这家公司的资料。相比较其他领域而言,她自己还是对于设计更为倾向,并且她也更具有优势。 “晨晨,要不要我找朋友帮约一下面试?”伊含问。 连忆晨犹豫不决。 金曼对这块领域不太懂,不过她听到有老板年轻又帅,立刻鼓动起来,“约啊,年轻又帅气的,咱们一个不能放过!” 连忆晨无语的笑了笑,目光却被KMC设计公司最后的那句广告语吸引:我们拒绝平凡,我们只有超越。 好霸气的广告语啊! “好。” 连忆晨点头应允。 ------题外话------ 新的一卷开始,你们都懂滴哟,嗯哼~~ 正文 110 变态相亲男(与男配相遇,精彩!) 针对KMC设计公司基本情况,连忆晨花了将近一周的时间去研究,同时这一周里她也努力做好自身准备工作。 最近这段时间,她的饮食已经恢复正常,晚上的睡眠还不能算太好,但已经可以睡上几个小时。医生建议她可以适当运动,她每天早上五点钟起床,慢跑四十分钟后,溜达到小区外面买早餐,回来跟金曼一起吃。 等到金曼上班离开,她先把房子打扫一遍,然后步行去买菜还有一些日常用品,午饭她吃的很简单,只有晚饭她才会精心准备。 这一天中的其他时间,她都用来收集资料,整理她之前的学习履历,还有她即将面对的人生。 “亲爱的,我回来了。”日落西山,金曼打开家门,满室的灯光令她心头温暖。 “回来了,”连忆晨从厨房探出头来,笑道:“快去洗手,马上吃饭。” “哦。”金曼磨蹭着走向浴室,她要找个什么理由可以不吃晚饭吗?不过最近她用过的借口已经很多了,再用就要穿帮了吧?! 洗过手出来,连忆晨已经将晚饭摆上桌。简单的两菜一汤,每餐必然有一道肉食。 金曼知道,连忆晨这是努力在做一些事情回报她。 “晨晨,面试你准备的怎么样了?” “应该还可以。” 金曼点点头,“伊含特别打电话叮嘱我,明天早上十点,你千万别迟到。” “我知道,”连忆晨应了声,金曼又想起什么,道:“明天负责给你面试的是伊含高中同学,她说让你穿粉色系衣服,她同学的幸运色。” 好吧,连忆晨忍俊不禁。但依旧对好友们的关切心存感激。 吃过晚饭,金曼把碗筷端进厨房清洗。连忆晨坐在沙发里继续查资料。大学毕业后她就进入云深工作,对于应聘的压力,她心底始终都很忐忑。 “晨晨,你进来一下。”金曼在卧室里喊。 连忆晨放下笔往里走,金曼手里提着一条裙子对她招手,“试试这件。” 一件粉色中长款连身裙,样式并不繁琐,收腰设计,长度过膝,领口有一圈珍珠镶嵌。 几分钟后,连忆晨穿着裙子走出来,金曼顿觉眼前一亮,竖起大拇指,“完美!” 她们两人身材高度差不多,连忆晨穿上这件裙子长度恰好垂到小腿,只是微微有些肥,大概因为她最近体重下降的关系。 “这是我进云深工作后,第一个月工资买的。”金曼掌心落在连忆晨后腰,轻声道:“腰围有些不适合,等我改一下就行。” 连忆晨对着镜子眨了眨眼,她好像很久没有穿过鲜艳的颜色,这样粉嫩的色彩映衬在身上,果然显出脸色很好。 “真的好看吗?”连忆晨有些不确定的问。 金曼一个劲点头,下巴垫在她的肩膀上,“真的很好看。” 连忆晨勾起唇,忽然想起另外一张脸,嘴角的笑容戛然而止。 第二天清早,连忆晨起床时,金曼早把早餐准备好。相比自己的厨艺,连忆晨只有汗颜的份儿,可做饭也是她要学会的题目之一,生活必不可少的部分。 吃过早餐,连忆晨换上昨晚那件裙子。金曼做饭厨艺不错,针线活也很棒,在她看来,金子真的是金子,绝对的贤妻良母。 “走吧。”金曼拉着连忆晨出门,亲自开车将她送到今天面试的KMC设计公司总部。 市中心西侧大街,一栋装修豪华的写字楼。都说门面重要,虽然这家公司刚成立,不过这气派劲倒是丝毫不减。 “不要紧张,”金曼拍拍连忆晨的肩膀,“设计是你的长项,只要你正常发挥,肯定没有什么问题。” 连忆晨深吸口气,留给金曼一抹微笑。她拉开车门下车,金曼探出头来,“晨晨,面试结束你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 “不用了,”连忆晨摇头,“我自己坐公交回去,25路。” 金曼一怔,她什么时候把公交车线路都摸清的? 须臾,金曼将车开走,心中难掩酸涩。以前堂堂的连家千金,何曾挤过公交车呢? 走进写字楼一层大厅,迎面巨大的标语牌几乎占据人们的全部视野。 我们拒绝平凡,我们只会超越。 这样霸气的广告语,深深吸引着连忆晨的眼球。她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老板,才敢这样的不可一世? KMC最近正在扩招员工,前来排队面试的应聘者很多。连忆晨到的时候,前面已经有了十几个人,她拿到号码后,坐在角落里安静的等待。 相比身边浮躁的人群,她则要淡然很多。大家都在背诵简介,只有她戴上耳机,正在听昨晚下载的歌曲。 耳边充斥着喜欢的歌曲,紧张不安的心逐渐平稳下来。连忆晨红唇轻抿,忽然发觉听歌还能舒缓神经,是个很好的法子。 前方电梯的门打开,走出来的男子穿着一套深色西装,他后面只跟着一位男助理,两人脚步很快,边走边在说着什么。 “匡总,您十点钟要去参加招标会,大概一个小时结束,十一点半跟陈董吃饭。下午两点要去工地视察,大概四点钟在市中心咖啡厅相亲。” 匡穆朝脚步一顿,助理忙低下头,补充道:“这是夫人特别安排的,说是要您必须去!” 颜夫人真能玩!匡穆朝抿起唇,没有拒绝。 一楼大厅中汇聚着很多前来应聘的求职者,匡穆朝偏头看过去,这些人关系到KMC的未来,不容疏忽。 “情况怎么样?” 助理扫了眼,道:“都已经安排好了,请您放心,只要有真才实学,我们KMC都不会放过!”匡穆朝转过身往外走,一抹粉色掠过他的眼角。他微微侧目看过去,角落的椅子里有个女子长发低垂,遮住大半张脸,看不清五官。 匡穆朝目光并没多加停留,快步走到大厦外,坐上司机的车离开。 大约一个小时后,连忆晨终于等到面试机会。她低头整理好身上的衣服,抱着资料夹走进去。 进入2号面试室,坐在对面书桌后的女人看起来二十多岁,气质很干练。 “您好。”连忆晨也不能确定,这位是不是伊含的同学。 “请坐。”女子扫了眼连忆晨身上的粉色裙子,目光微动。 连忆晨拉开对面的椅子坐下,并且将自己的简历附上。 她微微抬眼扫了眼,见到女子的胸卡上写着王颖,人事部这几个字。 她稍稍松了口气,这人应该就是伊含的同学。 “你可以开始了,先介绍一下自己。”这样的开场白并不陌生,几乎每位招聘者都会如此提问。 简历每个字都是经过深思熟虑,早已能够背诵,她流利全面的介绍过自己后,留给面试官的第一印象极好。 “连小姐,你之前从事过相关工作的经验是什么?”面试官张颖再次提问,连忆晨把自己以前设计图纸一一附上。 张颖看过几张后,目光再次落向连忆晨,“你以前在云深集团工作?” 连忆晨十指紧扣,点了点头。 看过她的设计,张颖眼底露出淡淡的笑。不过自始至终,她都没有提过伊含一个字。 桌上的手机持续不断的震动,张颖被迫把手机拿起来,“对不起,我接个电话。” 连忆晨微微一笑,别开目光。 “妈,你有什么要紧的事?”张颖压低声音开口,听着电话里的声音不断蹙起眉,“我不见!今天好多工作,我要加班!” 电话那顿又是一阵叽里呱啦,张颖烦躁的蹙起眉,“好了好了,我去还不行吗?” 张颖沈着脸挂断电话,脸色歉然的看向对面的人,“真是不好意思。” “没关系。”连忆晨摇摇头,并没丝毫介意。 张颖拿起笔,在她的简历上标注一个符号,随后道:“连小姐,你可以走了,有通知的话我们会与你联系。” 连忆晨站起身,心中微微有些失落。 “等等!” 张颖突然想到什么,又把她喊住。 连忆晨提着包走回来,“您还有事?” 张颖挑眉看看她,直言道:“连小姐,我是伊含的同学,她之前给我打过电话,让我多多帮你。不过我们公司有明文规定,不允许出现任何徇私的行为,所以我虽然跟伊含是老同学,但对你还是不会开任何后门。” “我明白。”连忆晨并没生气,如果一个公司管理团队能够具备这样的管理素质,那就说明这家公司管制机制是完善的。 “不过——”张颖起身朝她走过来,笑道:“现在面试结束了,既然你是伊含的朋友那也是我的朋友,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 连忆晨怔了怔,只能点头。 “你放心好了,就是麻烦你帮我跑一趟咖啡厅,把这张字条送过去。”张颖拿起一支笔写了什么,然后将纸条折叠好递给她。 “对了,”张颖想到什么又拿过纸笔递给连忆晨,道:“把你账号告诉我,今天你帮我的全部费用都有我出。” 连忆晨尴尬的笑了笑,“我没有账户。” 张颖以为她不好意思,最后边说把钱转给伊含,再由她转交。 “谢谢哦。”张颖反复道谢,连忆晨只能接下这个任务。 等她离开后,张颖不禁耸耸肩。其实不需要通过伊含,也行很快她就能把钱当面还给这人。根据她的判断,连忆晨很符合设计部的条件,入职可能性很大。 离开KMC大厦,连忆晨先坐车赶往市郊一处疗养院。根据上次广碧云给她的地址,连少显人就在这里。 公交车距离疗养院还有段距离,连忆晨步行一路问人,终于找到。 疗养院环境果然出色,周围绿树环荫,青山包围。连忆晨来到接待处查询,很快找到连少显的名字。 有穿着白大褂的护士带她走上二楼,这层都是VIP病房,独立宽敞的单人间,配套独立浴室,还有会客厅。 不过连少显的病房有些特殊,外面是客厅,但里面的病房是加锁的,未经过病人家属同意,任何人都不能靠近。 连忆晨站在玻璃窗外,跟这里的医生护士闹起来,“他是我爸爸,为什么不让我看?” “对不起小姐,这位病人入院时,亲属那一栏并没填写你的名字。”护士将入院记录调出来,连忆晨气的脸色发青。 不多时候,走廊有女人的高跟鞋声,大概是医院通知了病人家属。 广碧云提着包出现,“晨晨,你来了。” 见到她出现,连忆晨的目光更加寒冷,“如果你不让我见爸爸,我就报警!” “怎么闹着要报警呢?”广碧云笑了笑,明显有恃无恐,“家丑不可外扬,少显也不会希望我们不愉快。” “我要把爸爸接走!连忆晨声音很冷。 听到她的话,广碧云微微一笑,表情异常镇定,“这家疗养院的设施你也看到了,全安城最好的,每天治疗费、床费、护理费,全部费用加在一起大约是一万多块,一个月是三十万,一年是三百万,你想要尽孝云姨不拦着,可你有钱付账吗?” 垂在身侧的五指倏然收紧,以前连忆晨所有的卡都是连少显名下的副卡,如今广碧云把银行卡全部冻结后,她就变成身无分文。 知道这一刻,连忆晨才猛然意识到。她还远远不够强大,甚至离开爸爸的怀抱,她并不具备生存的能力。 望着她泛白的脸色,广碧云得意的勾起唇,吩咐护士,道:“把门打开。” “是,连太太。”护士上前将门打开。 曾经广碧云为人低调,并不在外人面前以连太太自居。可自从爸爸出事,她却搬出这个称呼到处显摆。 广碧云微微一笑,道:“好了,云姨不打扰你跟你爸爸说话,我在外面等。” 连忆晨并没搭理她,迈步走进病房。 病床上躺着的人,双眸禁闭,因为昏迷的关系,气色很不好。连忆晨坐在床前,紧紧拉住父亲有些冰冷的手,“爸爸,云朵来看你了。” “滴滴——” 病房里只有仪器声,连忆晨瞬间红了眼眶。她唯一的亲人躺在这里,而她这个女儿,却连见他一面,都要经过外人的允许! “爸爸——” 连忆晨喉间酸涩,为什么要变成这样?为什么你要把云深交给裴厉渊?! 自从珈蓝湖的工程出事后,连忆晨心中一直都有个可怕的念头,但之前被她故意压制住。 可此时此刻,她所有回避的问题,都已经无可避免摆放在她的面前。 那份放在网上的材料明细和设计图纸,突然失踪的张金贵,以及被换掉的钢筋。 还有设计室的密码。 密码只有她和金曼知道,但金曼根本就记不住。所以密码不可能泄露出去,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猜对了密码。 她当初设定的这个密码,用的是裴厉渊当年住进连家的日子。 这个日期,外人不可能知道! “爸爸,”连忆晨握住父亲的手,苦笑道:“我们是不是都很傻?” 她做梦也没想过,有一天裴厉渊会如此对待她,如此抢走云深! 而爸爸一定也不会想到,原来广碧云的嘴脸,竟然能够掩藏的那么好! 眼角有酸酸的感觉流淌,连忆晨没有流泪,她将连少显的手拖在掌心,道:“爸,我不会让他们把你和我分开,我也不会让裴厉渊把云深抢走!” “所以,你要好好的,等我来把你接走。”连忆晨咬着唇,眼泪含在眼眶中。 走出病房,广碧云背对她站在窗前,“少显在这里很好,有医生有护士尽心照顾,你不用担心。” “是吗?”连忆晨轻笑了声,“那你为什么不亲自照顾爸爸?” 广碧云脸色一沉,尴尬道:“我当然也会照顾。” 这种鬼话连忆晨再也不会相信,她黑亮的眸子眯了眯,声音沉下来,“广碧云,我可以把爸暂时留在这里,但你给我听好,如果我爸爸有任何闪失,我绝不会饶过你!” 广碧云瞬间抿起唇。 离开疗养院的大门,连忆晨心情很难受。她猜想到治疗费要很多,只是没想到会这么贵。坐车回去的路上,她一直都在考虑一件事。 她要尽快凑够一年的治疗费,让爸爸摆脱广碧云的控制。 只是三百万的费用,现在对她来说真是一个天文数字。 她离开御苑时,一件行李都没带走,甚至连衣服都没要。家里的东西,她也没有再回去拿。 没有拿走的原因是因为,那是她的家,属于她的东西谁也不能动。如果她都拿走了,岂不是更让广碧云他们开心。 不过这样,她随身值钱的东西,只剩下那辆车。 爸爸送她的车,那辆跟裴厉渊用款的白色悍马。 下午两点钟,连忆晨先开车到银行重新开了个她名字的银行账户,随后变把车开到二手车买卖市场。 这辆车买了两年多,跑过的公里数不算多。工作人员详细的检查过车子零件,并且确定车子并没发生过任何交通事故后,便给她做了登记记录。 “连小姐,手续都已经办好,您回去等通知即可,有车主想买我们会为您联系。”工作人员将合同书给她。 连忆晨看过后塞进包里,倒了声谢便离开。 “连小姐!” 工作人员叫她,连忆晨狐疑的转过身,“还有事?” “车钥匙。” 连忆晨低下头,急忙将钥匙留下。她转身往外走,目光经过她的小白时,速度别开脸。 她的白小姐,很快就要不属于她了。 包里的手机响起闹铃提示音,连忆晨拿出手机,急忙走到路边拦车。 赶到市中心一家咖啡厅,连忆晨推门进去。服务生快步迎上来,“小姐,您几位?” “我找人。”连忆晨站在原地瞅了瞅,又翻出手机看看张颖给她的照片,但都没发现目标男人。 抬起腕表扫了眼,她来早了,那个男人应该还没到,“可以随便坐吗?” “可以。” 连忆晨提着包走到咖啡厅的角落,有一株绿色招财书盆栽很大,恰好充当阻隔,将中间两套沙发座椅分隔开。 “咖啡。”连忆晨点了一杯喝的,她中午没来得及吃午饭,此刻正饿的难受,打算帮张颖送完纸条后,找个地方吃碗面。 番茄牛肉面吧,越想越饿。 下午四点,咖啡厅客人不算多。连忆晨搅拌着杯中的咖啡,努力揉着饥肠辘辘的肚子。 怎么还不来,不说三点半的吗? 身后隔着巨大的盆栽,连忆晨能听到一道女孩子清脆的嗓音,那声音里带着羞涩与激动,“我说了这么多,你怎么都不说话呀?” 连忆晨猜想,那女孩子对面肯定坐着一个英俊的男人。 须臾,女孩继续开腔,“我妈妈说,女孩子不需要学历太高,只要贤惠就行。所以她一直都找人教我所有家务事,我的厨艺也很棒呢!” “对了,你喜欢什么口味?川菜还是粤菜?” “——” “我最喜欢川菜啊,辣的过瘾,猪脑花、尖椒肥肠、干锅菜花,还有水煮鱼我都好喜欢。” 嗷呜! 连忆晨撇着嘴,不停的吞咽口水,这些菜她也很喜欢啊,好饿! “对不起,这些东西我都不吃。” 身后终于有一道男人的声音响起,连忆晨竖起耳朵起了好奇心,到底这沉默良久的男人后面会说什么? “啊?为什么不喜欢呢?这些菜好好吃的。”女孩子蕴含失望的声音飘来,连忆晨也不禁点头。 对啊,这些菜很好吃哒! “我平均每天都会切开两颗大脑,人脑的组织形态,内部结构相比猪脑而言,无论从哪个角度都要完美很多!而癌细胞用肉眼直观去看,很像菜花的外形。还有肥肠,我自从医大时的第一堂解剖课后,就再也没有吃过——” 噗! 连忆晨听到这里,嘴里含着的咖啡尽数喷出去。 “哇——” 突然响起一阵哭声,女孩子脸色煞白的站起身,指着对面的男人骂道:“呜呜呜,你这个变态!” 话落,那个女孩子哭着跑开。 坐在沙发里的男人挑了挑眉,目光穿过对面的盆栽直射过去。 匡穆朝剑眉轻蹙,不是问他为什么不爱吃那些菜吗?他实话实说怎么变态了?! “真是变态!”连忆晨忍不住开口,拿起纸巾擦了擦嘴,回想着刚刚那个男人的话,全身也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眼角余光瞥见一道锐利的目光,连忆晨下意识抬头看过去,却见到一张清冷凛冽的男人脸庞。 糟糕,变态听到了! 连忆晨咻的低下头,吓得脸色大变。那人不会把她怎么样吧? 匡穆朝薄唇轻抿,目光自连忆晨身上扫了圈,最后落在她的粉色裙摆上。随后,他结过账,大步离开。 前方有脚步声靠近,连忆晨紧张的不敢抬头。她攥紧手里的包,准备等到变态靠近时,袭击过去。 低垂的视线里映入一双男人的黑色皮鞋,连忆晨猛然站起身,举着手里的皮包就要抡过去,不想对面的男人慌忙抱住头,叫道:“对不起对不起,路上堵车,我不是故意迟到!” 连忆晨怔了怔,看清对面的男人后,立刻尴尬的把皮包收回来。 “对不起啊!” “没关系。” 穿着银色西装的男人笑了笑,直接拉开她对面的椅子坐下,“张小姐你好,我是许宾,对不起我迟到了。” 张小姐? 连忆晨回过神后,急忙摆手,解释道:“我不是张颖,我是她朋友,她今天有事不能来,特别让我送张纸条给你。” 男人接过纸条看了眼,眼底倒没多大失望。他将目光定格在连忆晨脸上,笑嘻嘻问,“小姐,你贵姓?” “啊?”连忆晨皱起眉,这什么情况? 男人将纸条揉掉,盯着连忆晨笑道:“既然我们能遇见,那就说明我们才是有缘人。小姐,你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继续相亲啊!” 汗! 连忆晨嘴角抽了抽,瞅着对面男人笑眯眯的眼睛,一阵无语。她介意啊,很介意好不好! 这都叫什么事啊! 坐车回到金曼家,连忆晨刚刚推门进去,金曼跟伊含两个人就朝她笑,“亲爱的,你今天收获不小嘛!” “笑什么笑?”连忆晨没好气道。 伊含举着手里的电话,也在打趣,“张颖刚来电话说,那个相亲男都要把她电话打爆了,一直追问你的联系方式。” 深吸口气,连忆晨无奈的皱起眉,“怎么现在的人都喜欢相亲?” “哈哈哈——” 金曼一把圈住连忆晨,笑道:“相亲好玩呀,要么遇见的就是极品,要么遇见的就是佳品。” 伊含点点头,认同金曼的话。时下如此流行相亲,无非就是快节奏配对。而这种见面前已经严格筛选过的对象,自然会被分为两级。 可连忆晨却摇摇头,扬起精致的下巴,道:“还有第三种可能。” “哪种?”金曼和伊含异口同声。 连忆晨撇撇嘴,想起那个男人的清冷目光,道:“还有可能是变态!” 金曼、伊含:“——” 彼时。 KMC大厦顶层,匡穆朝正在翻看今天的招聘信息表格。 阿嚏—— 他突然打了个喷嚏。 桌面上,摊开摆放着今天的招聘入职人员履历表。 匡穆朝修长的手指停留在其中一页,目光不禁动了动。。 那一袭粉色裙摆,缓缓在他眼前闪过。 ------题外话------ 今天晨晨跟匡匡见面了哦,鉴于我家御兽未来的重头戏,所以亲妈给他放假一天,但素,你们想不想看,御兽跟晨晨见面的情节呀? 想看吗想看吗想看吗,重要事情说三遍!哈哈哈! 正文 111 迈向人生新起点 等待消息是一个极其纠结、忐忑的折磨。自从KMC面试以后,连忆晨每天都呆在家里等待手机响起,可左等右等,电话始终都响不起来。 她心里很着急,但这种事情急也没有办法。等消息的过程中,她又去面试过几家公司,有的公司见她外形好,想要她做公关,却被连忆晨一口回绝。 筛选过后,她还是最期待KMC设计公司。这家公司不仅专业跟她对口,她对公司的第一印象也极为合胃口。 早上送走金曼,连忆晨便去超市采购。不多一个月,她已经能够熟知超市各大货架物品的摆放类别,每样食品大概什么样的价格比较适中。以及通往市中心的各大公交车站,还有其他日常生活的必须事项。 买菜回到家,连忆晨把东西一样样放进冰箱里,打开电脑开始上网。她不能全部白吃白住,金曼需要还贷款,还要养车,现在多加养活她,生活压力一下子变大。 以前连忆晨从来都不知道,网上还有二手货市场。用过的东西,竟然也能卖掉。不过她带在身边的东西不多,除了车,随身稍微值点钱的东西,还有她的皮包。 虽说连忆晨并不太讲究吃穿,可生活环境好,她吃穿用的东西基本都是一线品牌。比如她马上要放到网上卖掉的这个包包,专柜要五位数。她用过的次数并不算多,保养也很好,把图片上传到网站,点击很快就增长。 大概一个小时,已经几十个人在跟她谈价钱。女人们对于化妆品、衣服、皮包、首饰,这些附属品总是难以抵抗。连忆晨第一次卖,没有经验,她也不知道卖什么价钱最合适,只能按照她自己的心理价位出售。 二十分钟后,交易成功。连忆晨自己都没想到能这么快,她按照后面的流程继续操作,将皮包包装好以后,又把快递发送出去。 OK! 一切工作完成,连忆晨重重舒了口气,心中难掩欢喜。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做买卖,虽说有些惨淡,却也是人生另外一种体味! 皮包卖了一万多块,连忆晨暗自窃喜。这笔钱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可是大大有用的,她可以租套房子,还能买很多生活用品,并且还有一些生活费。 再次坐在电脑前,连忆晨又开始浏览租房信息。她在不自觉间查看的地址,都是在KMC公司附近的房子。不过那里是中心地带,房屋租金偏高。 她喝了口水,稍微有些犹豫。最后她打开本子,把租房信息记录下来,打算等收到KMC设计公司的通知再做打算。 如果能够入职成功,她就打算租下附近的一套房子,方便每天上下班。如果不成功,她就要再想其他办法。 茶几上的手机突然响起来,连忆晨一惊,瞬间弹跳而起,把电话接通:“喂,您好。” 可惜这通电话并不是她要等的。 须臾,连忆晨挂断电话,换好衣服就出了门。 坐车来到律师事务所,周律师正在等她,“连小姐,请坐。” “周律师。”连忆晨抿唇坐下,看到周律师拿出一份文件摆放在她的面前,“这些地皮的所有手续都已经办好。” 她黑亮的眼眸闪了闪,是啊,她还有很多爸爸留给她的地。只不过,这些地皮目前对她的价值为零。没有经过开发的地皮,根本无人问津,没有买家,她也卖不出去! “连小姐,”周律师目光暗了暗,道:“董事长身体有没有好转的迹象?” 连忆晨摇摇头。自从爸爸被转入疗养院,广碧云就对外宣称连少显身体情况不佳,人转到国外治疗。不过关于云深集团的谣言,却并没因此平息。 连少显将名下股权转给养子裴厉渊,又把总裁职位换作他,却弃亲生女儿不顾,不禁再度惹来外界纷纷猜测。大家一时间都要谣传,其实裴厉渊才是连少显的亲生儿子,而连忆晨不过是抱回来的养女,人家现在把家业传给亲生儿子,又有什么不可以?! 对于这种传闻,连忆晨所能做的……似乎只有苦笑!爸爸昏迷不醒,她身边一个亲人都没有,这种时候,无论她说任何话,发出任何声音,都会被安城人的口水淹死。所以,她只能闭上耳朵,假装听不见,随便那些人去说。 反正她不会相信这些传言。 “别难过,”周律师拍了拍连忆晨的肩膀,不住安慰她,“董事长从小就疼爱连小姐,我想那些谣言绝对不可信。” 连忆晨深吸口气,将文件收进包里,道:“谢谢周律师。” “不谢。”周律师叹了口气,“如果连小姐有任何需要,都可以来找我。” “谢谢。”连忆晨起身道了谢,才转身离开。 离开律师楼,连忆晨沿着小路走向公交车站台。外面那些谣言,她虽然不相信,但心底终究还是难过的。其实不要说外面的人想不明白,她自己到现在也还没想通,为什么爸爸会把名下的股权都转让给裴厉渊?又把云深总裁的位置留给他? 为什么呢? 这中间究竟到底有什么事情是她不知道的?! 公交车进站,连忆晨随着人流上车。这个时间不是高峰期,车上有很多空位,她选在靠窗的位置,欣赏着外面的风景。 看吧,虽然她没有车开,但是一样可以看风景嘛。 透明的车窗玻璃映照出一张秀气的小脸,连忆晨怒气扬起嘴角,却渐渐眼眶发酸。她急忙垂下头,不想让她自己看到自己的眼泪。 这段时间,早晚都有金曼和伊含守护,她不想让朋友们担心,在她们面前从没哭过。可是她一个人独处时,那些酸涩的眼泪总会不知不觉从她眼眶里跳出来。 用力吸吸鼻子,连忆晨仰头将眼泪逼回去。 上一次流泪是翡翠山的项目输了,她跑回家站在御兆锡面前流泪。那时候,他温暖的怀抱,温柔的言语,用指尖温柔拭去她的眼泪,能够瞬间温暖她失落的心。 那个午后,御兆锡无奈又认真的教她做蛋糕。只不过那天她的心思并没在蛋糕上面。当她把双手的面粉都涂抹在他那张完美的脸庞时,看到的却只是他满眼的笑容。那一刻,连忆晨曾经预想过千万种他气急败坏想要整治自己的画面,可都没有发生。有的,只有他温暖轻柔的笑,还有他眼底蕴含的宠溺。 那一刻,她曾经天真的以为,也许他对自己,如同她对他那样的喜欢。可是后来,当她看到他和唐言并肩而站,还有他们的儿子。 那一家三口的画面,直白残忍的告诉她,连忆晨,你的梦该醒了! 公交车前方到站,连忆晨随着人流下车,她抬起头寻找方向,忽然发觉不对劲。 她转身又退回到站牌,可刚刚那辆公交车已经扬长而去。坐错车了! 连忆晨勾起唇,到底还是不习惯啊! 不过虽然没有到站,但地方她还是认识的,只要再转一路车就能回到金曼家,可惜要多花两块钱。 前方闹市区,既然已经到了,连忆晨索性去买本书。她步行到书店,打算买两本关于求职技巧的书籍。从大学到毕业,她只把精力用在学习上,没有操心过毕业求职的问题,更不用担心收入如何。可如今,这所有的问题都摆在她的面前。 呵呵—— 心中不由轻笑了声,她小时候就听老人们说过,人这辈子都要经历富贵穷困,先甜的后面就要吃苦,先吃苦的后面就会平顺。想来是她前面二十多年太幸福,所以也要尝尝苦涩的滋味。 走到书店外,并非节假日人不多。连忆晨提着包在一楼选书,她站在书架前看了几页,最后选定两本书。 书店外一辆黑色轿车停下,一个穿着休闲服的年轻男子从车里下来。 “五少爷,您今天又要等多久?”司机谨慎的问。 颜周头上带着一顶棒球帽,撇撇嘴,“不知道,看我今天能不能等到她?” 司机倒吸口气,他们家五少爷已经在这个书店蹲点好几天了,到底要等什么人啊? “哎呀,你一边凉快去,别烦我!”颜周出声赶人,司机只好把车开到对面的马路等。 颜周推开书店的门进去,直接先去二楼找人。零零星星几个人,很容易看出来,并没有她的身影。 随后他又跑下楼,一排书架一排书架的找。自从看到报道,颜周再也没有见过连忆晨。他晚上在清蹲守,白天来这里找人,希望可以看到她。 酒吧,书店,这是颜周能够想到的,他们两人见过面的地方。 两本书的价钱不低,连忆晨肉疼的往外走。忽然感觉右边肩膀一沉,“连忆晨!” 她狐疑的抬起脸,就看到颜周异常激动的颤着双唇,道:“真的是你?” 连忆晨莞尔一笑,没想到会遇见他。 书店外空地的长椅中,颜周盯着身边的人,叹息道:“你瘦了!” “是吗?”连忆晨摸了摸脸,神情有些尴尬,“现在流行骨感美,我赶时髦。” “好烂的借口。”颜周毫不留情的戳穿。 连忆晨无语的低下头,这借口真的很烂吗? “找我有事?”她主动问,试图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 颜周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百元大钞,递给她,“CD的钱。” 上次颜周就非要把钱还回来,总是因为这个推辞来推辞去也挺没意思的,连忆晨把钱接回来,打开钱包想把剩下的钱找回去,却再次尴尬的发觉,她钱包里的零钱不够。 “你怎么就这点钱?”颜周一愣。 连忆晨急忙把钱包合上,面色红了红,“出门忘记带钱了。” 骗谁呢?当小爷是是傻子? 颜周下意识摸口袋,可也悲催的发现,他才是出门习惯不带钱! “没零钱找你。”连忆晨挽起耳边的碎发,眼睛盯着脚尖。 “没事,”颜周摇头,想说不用找钱可看她那表情,又不得不说,“下次再说。” “下次?” 颜周点头,笑道:“反正是我三哥的钱,我不急。” 连忆晨:“——” 好吧,下次! 鉴于下次的约定,颜周理直气壮要走连忆晨的手机号,方便联系。 跟这个大男孩子虽然见面次数并不算多,可他为人很幽默,又很心细,是特别适合成为朋友的那种人。 “这个送你。”颜周捏出一个银质盒子塞到连忆晨手里,“你不是喜欢这种薄荷糖吗?我现在有很多。” 连忆晨抿唇笑了笑,倒是没有推辞。这种薄荷糖很特别,她跑过很多地方都没找到有的卖! “谢谢。”连忆晨道了谢,又道:“你有时间给我打电话,我把剩下的钱给你。” “好啊。”颜周答应,这样还来还去还挺有意思的。 公交车进站,连忆晨匆匆跟颜周道别后,便上了车。颜周一直朝她摆手,直到公交车消失不见,他才走向马路对面。 连忆晨坐在最后一排,微微打开车窗,任由凉爽的风将她的长发吹散。她打开银盒,抠出一粒薄荷糖含在舌尖,感受着那股沁凉味道带给大脑的舒适感。 包里的手机突然响起来,连忆晨接了电话,连忙在下一站下车。 赶到二手车买卖大厅,买主已经等候多时。工作人员带着连忆晨过去。 “对不起,路上堵车。”连忆晨气喘吁吁道歉。 “没关系,我着急。”一位四十来岁,穿着体面的男人开口。 工作人员拿来合同书,连忆晨还没开口说话,那个男人已经开腔:“连小姐,这车您打算卖多少钱?” “——一百万。”连忆晨说的有些犹豫,心想如果对方觉得一百万太高,她还可以适当降一些。 那个男人笑了笑,又问:“现金还是支票?” “最好是现金。” 啪! 男人打开一个手提箱,道:“这里是一百万现金,您看够吗?不够的话,我还能加钱!” 噗! 连忆晨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还有这种人?她皱起眉,心底顿生疑惑,“这位先生,这可是一百万啊,不是玩笑!” 男人笑了笑,道:“您放心,裴少说了,价钱随便您开,只要我把车买回去!” 裴少? 连忆晨瞬间沉下脸。 几分钟后,那个男人灰头土脸被赶走,“连小姐,我们裴少是真心想买车啊,您再考虑考虑!” “滚!”连忆晨骂道。 工作人员都看傻了眼,这么高的价钱为什么不卖。 连忆晨气的脸色铁青,裴厉渊这个混蛋! 气哼哼回到家,连忆晨刚脱掉鞋,手机就收到一条短信提示,表明她的账户有一笔钱入账。她上网查了查,原来是上午的包包买主已经收到,并且及时付款。 “哇!” 终于有件开心的事,她重新又换上鞋,跑去买火锅材料,晚上请金曼和伊含好好吃一顿。 屋子里飘着火锅底料的香气,金曼坐在桌前,一个劲问伊含,“晨晨哪里来的钱?” 伊含同样茫然的摇头,“不知道啊!” “上菜了。”连忆晨端着东西出来,一样样摆好,招呼她们吃饭。 “今天很开心?”金曼问。 连忆晨点头。 “KMC来消息了?”伊含问。 连忆晨咬着筷子,摇头。 那是为什么开心? 连忆晨反手拿过她的皮包,道:“第一件事,爸爸给我的那些地,全部手续都彻底办好了。虽然现在它们一文不值,但至少说明我不是一无所有。” “啪啪啪!” 金曼伊含报以热烈的掌声,打趣道:“地主婆。”连忆晨笑了笑,又抬手把手里的包指给她们看,两位好友看的干瞪眼,“你换包了?” “嗯。”连忆晨点头,同时语带惋惜,道:“早知道网上有二手买卖市场,我就把行李都拿回来了,丢掉多可惜呀!” “咳咳!”金曼被呛了下,提起她的包看了看,立刻撇嘴,“这不是名牌。” “不是名牌挺好啊!”连忆晨夹起一片肉,道:“以后我都要过普通人的生活,拒绝奢侈品。” 金曼与伊含两人对望一眼,心头都有些泛酸。不过连忆晨心情很好,她们也就安心下来。 只要她能走过来,过什么样的日子又有什么关系。 傍晚刚用过晚饭,素西堂内一片静谧。舒霞吩咐佣人们将茶点端上来,她站在老太太身后手法得当的按摩。 “老太太,这手劲可以吗?”舒霞低眉顺眼的问。 “嗯。”老太太闭着眼睛,应了声。 不久,佣人进来禀告:“老太太,荣芝太太来了。” 御老太太抿起唇,“让她进来吧。” 舒霞端起茶碗递到老太太手里,又吩咐佣人再搬来一把椅子。 “妈,您吃过晚饭了吗?”荣芝手里提着东西,笑吟吟的问。 “吃过了,”老太太转头吩咐舒霞,“吩咐准备晚饭。” “不用了。” 荣芝拦住舒霞,笑道:“我也吃过了。” 御老太太挑眉扫了她眼,勾起唇,“今儿又想说什么?” “呵呵,”荣芝嘴角露出笑,“还是妈了解我。” 她眼神飘过周围的下人们,舒霞立刻会意把人都遣走,只有她一人守在老太太身边。 “好了,说吧。”老太太再度开口。 荣芝拉着椅子坐到老太太身边,道:“妈,那个孩子的事情,您就这么算了吗?” 老太太嘴角沉了沉,没有说话。 荣芝冷哼了声,眼神愤恨,“咱们家兆锡少爷也是够本事的,孩子都养到这么大才带回来了!哼,他这心思,还不是摆明要跟天鸣争家产吗?” 顿了下,她又急忙解释道:“妈,御兆锡这么做,分明就是针对您啊!咱们先不说唐言的出身,就但说那个孩子,您真要让他进御家的门吗?” 御老太太长舒一口气,道:“你想说什么?” 荣芝沉下脸,“御兆锡就是不想让天鸣有机会继承家产,所以才弄个儿子出来。可是那孩子都长这么大了,谁知道到底是不是咱们家的种?!” “荣芝太太,我们老太太已经检查过了,”舒霞慢悠悠借口,“那个唐言确实生过孩子。” “哼!” 荣芝冷笑起来,“妈,如果她生的不是御家的孩子呢?” 闻言,御老太太咻的抬起头。 “现在医院可以检查D什么A,能验是不是亲生的。”荣芝继续蛊惑。 “DNA。”舒霞跟着补充。 “对对,就是这个。” 御老太太蹙起眉,眼底的神色骤然变冷。 转眼就到周五,连忆晨还没等到KMC的入职通知,她心中的希望慢慢降低。 吃过早餐没多久,二手车市场工作人员又来电话,说这次又有车主要买车。 连忆晨放下电话,换好衣服出门。这次她谨慎很多,先让工作人员核查过那人的证件后,才出面跟他谈。 “这位先生,你为什么想买我的车?”连忆晨目光严谨的问。 对面一位二十多岁的年轻人,长得斯斯文文,表情比较酷,不怎么爱说话,“三个月公司升职,我就想换一辆车,不过这种车型不好买,进口需要等很久,而且价格也高出很多!” 这些话很实在,连忆晨点点头,对这个买主比较满意,“那您对价格还有要求吗?” “我希望价格还能再降一些。” 车主如实说,连忆晨有些为难,她开出的价格已经不能再低了。 “先生不好意思,我爸爸生病了,我着急等钱用,所以这个价格——”连忆晨声音很低。 “这样吧。” 年轻男人抬起头,目光敞亮,“你把车里的内饰也都送给我吧,价钱就按你说的。” “好。”连忆晨一口答应。 工作人员帮忙快速办好手续,卖车的钱明天一早就能到达连忆晨的账户里。 她站在自己心爱的那辆白色悍马前,忍不住抬手轻抚:“白小姐,你要乖乖的哦,以后去别人家里不许生病,也不许发脾气!” 不久,年轻车主拿着车钥匙走过来,连忆晨想把她的钥匙环要回来,可想到人家买车那么好说话,便疼痛没有开口。 “嗡——” 车主发动引擎,那辆性能卓越的白色悍马很快消失远去。连忆晨提着包站在原地,慢慢红了眼眶。 白色悍马驶入山道,随后开进御苑两扇巨大的铁门里。 年轻男子将车开到车库,熄火后下车。 “御少!”男子上前一步,将车钥匙恭恭敬敬交过去。 “没有引起她的怀疑吧?”御兆锡伸手将车钥匙窝在手里。 年轻男子回答的肯定,“没有。” 御兆锡点点头,年轻男子很快离去。 车库前停靠着这辆白色悍马,御兆锡握着车钥匙走到车前,打开车门后坐进去。 车里的东西丝毫没变,座椅还是粉色系的,车钥匙扣是一个可爱的卡通兔子造型,有一些水晶镶嵌,做工十分精致。 还记得有次她握着这个钥匙扣,笑咪咪问他:“御兆锡,我属兔的,你属什么?” 那时候他只是笑了笑,却没回答她。 其实多数时候,她都在提问,他很少回答。 不是不愿意回答,而是他喜欢看她微微有些失落的表情。 那是不是因为,她因为他而牵动起来的感情?! 御兆锡掌心落在方向盘,沿着这个点缓缓抚摸。手指拉开左边抽屉,几根散落的粉笔,掉在盒子的最下面。 粉笔。 御兆锡隽黑的眼眸动了动,伸手勾出一支,握在手中。 坐车回到家,连忆晨失魂落魄惦念她的“白小姐”,也许对外人来说,那只是一辆昂贵的汽车,可对她来说,却承载着很多她的美好回忆。 如今车卖了,爸爸昏迷不醒。曾经她爱的人,她信任的人,一个个都离她而去。 眼眶酸涩难受,她正要抹掉眼泪,手机铃声不期然又响起。 “连忆晨小姐吗?” “我是。” “你好,我这里是KMC设计公司,我们恭喜您通过面试。下周一请您早上九点钟,准时来公司人事部报道。” 挂掉电话后,连忆晨渐渐回过神。通知她周一去上班? 她低头狠狠掐了自己一下,好疼! “哈哈——” 连忆晨忍不住笑出声,她的人生终于开始迈入新的阶段了。 ------题外话------ 御兽呀,你的姨妈姑妈们都不爱你了,你说这要怎么破?!咳咳,亲妈偷偷问一下,还有木有爱御兽滴哇? 正文 112 开口说话 周末两天时间,连忆晨租好房子,并交付三个月的房租。同时,还把所有日常需要的物品全部准备齐全。 金曼开车充当搬运工,伊含负责在家打扫,连忆晨则去采购。她提着大包小包回到家,步伐轻快,“亲爱的们,我回来了。” 金曼刚把最后一个收纳柜装好,坐在沙发里喘大气,“收获很多嘛。” “是啊,”连忆晨满脸兴奋,将袋子逐一打开,给她们看战利品,“我才知道原来周末商场有促销活动哦,很多专柜都会打折。” 她随手拿起一件白色小西装,放在身前比划了下,“怎么样怎么样?” “嗯,不错。”金曼竖起大拇指,伊含端来两杯果汁,也频频点头,“适合你,而且百搭。” “我也这么觉得,虽然价钱稍微有点高,但可以搭配很多衣服穿的。”连忆晨美滋滋收起来,金曼和伊含对视一眼,两人眼底皆有些失落。 衣服款式确实不错,但跟连忆晨之前穿的没有可比性。 又拿起一件黑色A字裙,连忆晨对着镜子比了比,“这件也好,职场必备款。” 她瞧见身后那两人不自然的表情,慢慢勾起唇,“你们放心好了,我现在挺开心,不是装出来的。” 将买来的衣服一件件挂进衣柜里,连忆晨神色平静,“以前的连忆晨活的虽然美好,但不够真实,现在的连忆晨才是比较接地气的。” 这话倒也不假,金曼蓦然一笑,撑开双臂伸了个懒腰,“姐姐已经很多年没干过体力活了,今天我自己搬上来两个柜子也是够拼的!” “辛苦咯,”连忆晨抿唇轻笑,“今晚我请客,咱们外面吃去。” “我请!”伊含收拾好厨房出来。 “我请!”金曼直起身。 “好了,都不许跟我争!” 连忆晨一左一右拉住她们,笑道:“你们帮我搬家又帮我联系面试,这顿饭必须让我请。” 好吧,金曼和伊含妥协。 房子基本收拾好,还剩一些东西连忆晨自己可以规整。三个人肩并肩出门,沿着一侧马路边走边笑。 初秋的傍晚,有凉爽的微风迎面拂来。马路边道中三位靓丽的美人一字排开,不知道吸引着多少过往行人的注意力。 有的轿车干脆停在路边,大刺刺欣赏身边走过的三道风景。 “喂!” 连忆晨掐了金曼胳膊一下,在她耳边低语,“差不多行了,别没完没了。” 金曼撇撇嘴,她不是习惯了嘛! 晚饭连忆晨请客,金曼特别选个价位低的地方。饭店面积不大,但川菜口味正宗。这三个女孩子口味都偏辣,一顿饭吃的尤其爽! 火辣辣的舌尖诱惑,才更过瘾。 吃饱喝足,金曼疲惫的身体彻底被治愈。她揉着圆滚滚的肚子,坐在沙发里舒服的直叹气。伊含擦了擦嘴,瞅着她的模样一个劲笑。 大学毕业这几年,金曼变化最大。当年那段无果的恋爱,也许造就了今日的金曼。不过伊含总也替她觉得庆幸。如果没有当初那一段失败,没准金曼如今只会在家带孩子,操持家务,每天伺候辛苦工作的老公,那么她的人生是不是太平淡了些?! “吃饱了吗?”连忆晨结帐回来。 金曼指了指肚子,道:“撑死我了。” 连忆晨抿唇笑了笑,三个人走出饭店,天色已经彻底黑沉。 时间不算早了,大家也都辛苦一天。伊含打车直接回家,金曼开车要送连忆晨回去,但被她拒绝。她新租的房子距离很近,步行几分钟就到。 “你也累了,早点回去休息。”连忆晨把金曼推上车,站在车前叮嘱。 金曼点点头,“那你自己要小心,有事电话。” “好。”连忆晨应了声,眼见金曼的车离开后,她才提着包往回走。 回去的路上,一路都有灯,周围行人不算少。这片地区属于闹市,连忆晨倒是不担心安全问题,她晚上吃的也有些多,胃涨得难受。 卖车的钱已经到帐,虽说对她来讲是笔巨款,但还远不够爸爸的治疗费。相差的数目还比较大,而她身边再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了。 不过想到明天就是去KMC报道的日子,连忆晨总算能够先把不开心的事情放一放,心底充满兴奋与期待。她不断告诉自己,要努力工作,要拼尽一切努力赚钱! 滴—— 刺耳的车笛响,连忆晨抬起头,那辆与她同款的白色悍马豁然映入眼帘。她站在原地,心底某处揪了下。 车里的男人走过来,在她面前站定,“为什么不把车卖给我?” 连忆晨沉下脸,越过他的肩膀打算离开。 裴厉渊握住她的手腕,道:“晨晨,云深副总的位置难道不比你在外面打工好?” 一把甩开他的触碰,连忆晨往后倒退半步,“让开。” “如果你想把你爸爸接出来,我可以帮你。”裴厉渊望着她的眼睛,薄唇不自觉抿起。 “帮我?”连忆晨眯了眯眼,唇边勾起的弧度凛冽,“裴厉渊,如果广碧云没有跟你达成某种协议,她敢这么明目张胆吗?” 裴厉渊俊脸低垂,没有说话。 “你想要帮我?”连忆晨提着皮包站在他的对面,眼底的笑容渐渐变的嘲讽,“请问裴总裁,你打算怎么帮我?你能让爸爸清醒过来,还是能把云深还给我?” 顿了下,她往前一步直逼裴厉渊的眼睛,语气犀利,“如果你能做到一样,那我就接受你的帮助!” 男人菲薄的唇瓣抿成一条直线,连忆晨盯着他沉默不语的脸,反倒平静下来,“外面很多人说,你才是爸爸的亲生儿子?” 裴厉渊眼角沉了沉。 连忆晨笑着问他:“那些谣言是你传出去的吧?你不愿意接受众人对你的指指点点,就编造成这样的理由,裴厉渊,我真是太佩服了!” “晨晨——” 裴厉渊刚要开口,却被连忆晨打断,“我不担心云深,它在你的手里一定会安然无恙,因为你不会让云深出事的。但是裴厉渊你听着,从今以后,我跟你什么关系也没有,就当作我从来都没认识过你,爸爸从来也没把你带回过连家!” 男人双眸深处掠过一丝寒光,连忆晨肩膀猛然被他扣住,她下意识挣扎,但被裴厉渊扣的更紧,“放手!” 连忆晨脸色铁青,裴厉渊敛下眉,五指扣住她的肩膀,缓缓抬起脸。 对面男人的这双眼睛,深邃而黑暗。连忆晨轻咬唇瓣,她知道,那个厉渊哥哥回不来了,再也回不来了。 “呵呵……” 裴厉渊掌心轻抬,指尖缓缓落在连忆晨脸颊轻抚,“晨晨,你以前不是一直很想跟我在一起吗?” 连忆晨脸色一变,狠狠拍掉他的手。 抽出一根烟点上,裴厉渊嘴角弯起的弧度只让连忆晨心尖发抖,“只要我们结婚,我就会把云深和你爸爸还给你。” 连忆晨:“……” 气到极致,连忆晨再也不想跟他多说一句话。她卯足力气推开他的钳制,提着包快步离开。跟这种人,她觉得完全没有继续谈话的必要! 前方的那道身影很快消失在楼群里,裴厉渊单手插兜站在车前,指尖夹着的香烟忽明忽暗。他微微垂着脸,嘴角蓦然勾起一抹淡笑。 须臾,他将手里的烟蒂丢在脚下,捻灭。 白色悍马疾驰而去,裴厉渊双手握着方向盘,深邃的眼眸在这夜色中凛冽如冰。 回到家,连忆晨先把剩下的东西收拾好,然后去浴室洗澡。经过热水的冲刷,身体的疲惫感得到很大舒缓。她换上睡衣出来,走进厨房热了杯牛奶。 最近她的睡眠质量正在改善,医生建议她每晚睡前喝一杯牛奶,有助改善睡眠。她端着玻璃杯,站在窗前,烦躁的心情逐渐沉寂。 其实对于裴厉渊的话,她没必要放在心上的,不是吗?不能因为这种人,影响自己的心情,连忆晨抿唇笑了笑,低头将牛奶一股脑喝掉。 不久,她关灯上床,临睡前设定好闹钟,安心的闭上眼睛。 第二天早上,连忆晨准时六点半起床,她麻利的洗漱好,先去厨房给自己做了一份早餐。虽然她吃自己的食物也觉得不怎么样,不过任何事都是一个过程,她相信自己的厨艺会越来越进步的。 用过早餐,她收拾干净后,换上昨晚已经准备的衣服。素白衬衫,搭配修身黑色A字裙,外面一件白色小西装,在这初秋的早上,不禁使人眼前一亮。 连忆晨站在镜前,认真查看过后,比较满意的点点头。嗯,这样很好,不会过于简单,又不会显得不够庄重。 第一天报道上班,连忆晨化了个淡妆。八点钟,她准时提着包出门。从她租住的房子,需要步行二十多分钟到达KMC公司大厦,她早一些出门,可以慢悠悠的溜达过去。 现在要上班,她没有时间晨跑。刚好每天步行二十分钟,也算是锻炼身体。 来到KMC大厦时,时间尚早。连忆晨来到人事部,人家还没上班,她也不急,坐在休息区等待,顺便熟悉一下周围的环境。 这栋大厦地理位置好,KMC所租下的楼层都是黄金段。连忆晨从饮水区接了杯纯净水,坐在椅子里小口喝。 此时,上班的员工们纷纷走出电梯。她仰头看过去,那一张张充满朝气的脸庞,无形中也带给她昂扬的斗志。 从今以后,这里就是她要工作的地方。 “连小姐?” 有人出来找她,连忆晨放下水杯,点点头,“我是。” “跟我进来。” 人事部内,连忆晨见到穿着职业装的张颖,比起那天面试,她此时的神情要更加严肃几分,“请坐。” 连忆晨拉开对面的椅子坐下。 张颖把她带来的相关证件都拿过去,一一核查后交给身边的助理,“带她去办手续。” “好的,张经理。”助理应道,连忆晨打算跟着助理出门,但被张颖叫住。 助理站在外面等候,张颖扫了眼连忆晨,换下刚刚严肃的表情,“连小姐,那天的事情真是谢谢你,帮我一个大忙。” “哪里。”连忆晨不敢居功,不过就是跑跑腿。 “那天的费用……”张颖又问,连忆晨忙摆摆手,“没什么费用,我只喝了一杯咖啡,如果张经理非要算的话,等你有时间再请我喝一杯咖啡就好了。” 既然她这样说,张颖也不好再说什么。她把钱包收起来,朝她伸出手,“欢迎你,加入我们KMC!” “我的荣幸。”连忆晨回握。 早前给她面试时,张颖对她的印象就很好。如今能够见她加入集团,心中不免生出几分欢喜,“工作以外的时间可以叫我张颖,我跟伊含是好朋友。” “好的。”连忆晨点头,随后便离开。 助理带她去办好相关入职手续,大概两个小时后,连忆晨已经坐在她的办公桌前。 八楼设计部,算是KMC核心部门。这一整层楼都归设计部所有,设计部目前有十二位设计师,算上连忆晨在内。不过她签到时,看到部门编制注明十三人。 “嗨。” 旁边隔断的女同事跑过来,笑嘻嘻跟连忆晨打招呼,“我叫孟一,一二三四的那个一,名字很容易记住哦。” 眼前的女孩子留着荷叶头,修剪整齐的刘海抵在眉头上方,俏皮又可爱。连忆晨笑了笑,伸手同她轻握,“我叫连忆晨,回忆的忆,晨曦的晨。” “哇噢,你的名字好好听。”孟一撇撇嘴,神色透着遗憾,“我爸妈非说我的名字特殊,重名的肯定少,可是一点儿也不好听啊!” 连忆晨抿唇偷笑,气氛顿时变的热络起来,“不会啊,孟一,很好听也很好记。” “真的?” “真的,”连忆晨笑着安慰她,“你的名字是一,凡事都排第一,很棒哒。” 听她这么说,孟一不禁点点头,“对啊,你这么说好像很有道理。” 孟一趴在桌前,黑溜溜的眼珠一转,忽然想到什么,“艾玛,幸好我爸妈当初给我用的一,要是用了二,那我这辈子就没有翻身之日了。” 孟二? 噗! 连忆晨再也忍不住,捂着嘴笑出声。 “嘿嘿……”孟一也跟着笑,她性格比较幽默。 周围不少同事往她们这边看过来,不断有人过来同连忆晨打招呼。第一天报道就能跟同事打成一片,这对于连忆晨来说,算是莫大的鼓舞。 这个团队不仅有严格的管理制度,员工们心态也都积极向上,再次令连忆晨感觉,她能够来这里工作是多么的幸运! 今天刚报道,连忆晨还没实质性的工作。孟一给她一些资料,先让她熟悉公司的整体情况,找找感觉。 吃过午饭,大家都在休息区闲聊。孟一拉着连忆晨聊天,两个女孩子倒是谈的投机。 “一一,”连忆晨心中有个疑问,忍不住好奇,“咱们部门不是12个设计师吗,为什么人员考勤表上是13个人。” “哦,这个啊,”孟一把带来的水果塞进嘴里,顺便也塞给连忆晨一块,“还有一个是总裁哦,匡总。” “总裁?”连忆晨皱眉。 孟一咬着苹果,不住点头,“是呢,咱们总裁直接负责设计部,所以他的考勤跟我们在一起。” “……哦。”连忆晨咂咂嘴,微微有些紧张。直接被总裁管制,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设计部最里,有一间用玻璃墙砖分割出来的单独办公室。这间透明办公室,肯定就是总裁的办公地点吧? 不过,此时那里面好像空空的,不见人。 “总裁不在吗?” “哈哈,当然不在。”孟一喀嚓喀嚓咬着苹果,贼兮兮道:“听说总裁这几天都在总部,他平时都是两边跑,KMC是总裁新创办的公司,他可是非常忙碌滴工作狂!” 消灭掉苹果,孟一收拾好桌子,准备上班。她拉过连忆晨,小声在她耳边,道:“你刚来还能偷懒几天,趁着现在赶紧休息!告诉你哦,总裁工作起来不要命的,他平时在这里,我们都会自动变成哑巴!” 连忆晨怔了怔,脸色发白。不是吧,有这么严重? 初秋的天气,逐渐褪去燥热。即使午后,阳光照在身上也是暖暖的,不会令人不舒服。御筝吃过午饭,坐在餐桌前没动。 有佣人端着勺子,正在耐心细致的喂御雍吃饭。 “哼!” 御筝盘腿坐在椅子里,怎么看御雍都不顺眼。这孩子自从进门后,好像一句话都没说过,平时谁也不搭理,只会跟在御兆锡身边。 明明已经不是小婴儿了,可是吃饭、睡觉、洗澡,这些所有跟生活类有关的日常行为,他全部都要人照顾。 “真是够宠的。”御筝不高兴的嘟哝,哥哥也太偏心了吧,对她都没这么好过!怎么宠爱到连吃个饭都要别人喂? “喂!” 御筝厉目,瞪着对面的孩子,恐吓道:“你自己吃饭,要不然我就饿着你。” 御雍手里攥着小黄人,压根不搭理她。佣人把饭勺伸到他的嘴边,他总是迟疑一会儿,然后才张开嘴。 平时在家,御筝都被御兆锡宠惯了,哪有人敢这么轻视她?她眯了眯眼,伸手夺过佣人的饭勺,反手丢在地上,“不许给他吃,饿他一顿。” 佣人吓的脸色大变,战战兢兢开口,“小姐,少爷出门前仔细吩咐过的,要按时给小少爷吃饭。如果我不按时喂饭,少爷肯定饶不了我,我……” 佣人为难的都要哭出来,御筝撇撇嘴,瞅了眼对面的御雍,再度皱眉,“小屁孩,那我问你,你叫什么?告诉我的话,我就不难为你了。” 孩子依旧低着头,脸上毫无表情。不知道害怕,也不知道开心。 “唔!”御筝揉揉头,心想她真是败给一个孩子了。纵然她上窜下跳的折腾,可是人家压根没反应,她也是自讨没趣啊?! 御筝索然无味的松开手,把勺子递给边上的佣人。 “BOSS。” 对面传来一道低沉的嗓音,御筝不敢置信的抬起头,瞪着御雍问,“是你在说话?” 御雍坐在椅子里,眼睛依旧盯着手里的小黄人,但小嘴却缓缓开动,“B、O、S、S。” BOSS? 哎哟喂! 御筝心底一阵欢喜,这位小少爷终于开口了。她兴奋的跳下椅子,蹲在御雍面前,问他:“你叫BOSS,这是你的英文名吗?” 刚刚还在开口的孩子,转瞬又闭上嘴。御筝鼓着腮帮子,心想要不要这么拽啊,合算他这张小嘴比皇上的金口都难开! 不过…… 御筝眉开眼笑抢过佣人手里的饭勺,亲自喂御雍吃饭。其实啊,她倒不是很讨厌这个孩子啦,只是他都不跟她说一句话,这让她这个姑姑很没面子嘛! 虽然他刚刚只蹦出几个字母,但御筝还是很开心的,因为对别人,御雍可是一个字都没有的呢! “姑姑喂你。”御筝握着饭勺,表情突然变的柔和。 御雍张开嘴,将御筝喂的饭吃掉。看到他的举动,御筝更加感觉开心。嗯,算你小子识相,知道讨好姑姑可是对你很有好处哒! 前面庭院里一阵动静,御筝的饭还没喂完,大门外便进来一行人。 “奶奶。” 御筝捧着饭碗站起来,御老太太走过来,微微点了点头。 “哟,这怎么还要人喂饭呢?”荣芝站在御老太太身边,盯着御雍,不怀好意的开口。 见到来的这些人,御筝立刻皱起眉头。 “筝筝,”荣芝伸手握住御筝的手腕,却被她反手甩开,“我手上都是油。” 荣芝神色尴尬的收回手。她仰起头,扫了眼这栋房子,眼底的神情渐渐变冷。哼,这栋房子她梦想了几十年都没能住进来。可现在倒好,先是住进来一个小妖精,后又住进来一个小野种!凭什么呢? “过来吧。”舒霞带着几个人后面跟进来,立刻有两个男人上前扣住御雍。 “你们要干什么?”御筝咻的站起来。 御老太太一把按住御筝的肩膀,勾唇笑了笑,“他们需要做一件事,你跟奶奶坐在这里等。” 御筝脸色霎时变白。 荣芝递了个眼色,那两个男人立刻抱起御雍,强行要将他带上楼。 啪! 那个小黄人玩偶掉在地上,御雍原本沉默的眼神动了动,紧接着爆发出一阵尖叫声。 “带上去。”荣芝一声令下,两个男人扣住御雍挣扎的身体,转眼将他扛起来,强迫带上楼。 “你也去盯着。” “是。” 御老太太发令,荣芝屁颠颠跟着跑上楼。 “你们不能这样!”御筝急得跳脚,却肩膀一沉,又被舒霞按住,“御筝小姐,这里没您的事情,您还是陪着老太太吧。” 御筝沉下脸,心里急得要命。 “碰——” “你们是死人啊,怎么连个孩子都控制不住!” “给他绑住他!看他还敢发脾气!” 楼上卧室一阵噼里啪啦的动静,听的御筝心尖发抖。御雍这孩子平时就有些古怪,如今突然被他们这样惊吓,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奶奶!” 御筝情急之下揪住御老太太的袖子,恳求道:“你们有话等哥哥回来再说,不要难为御雍,他年龄还小,还是个孩子,这样会把他吓坏的!” 身侧的沙发里,御老太太面容平静,那双眸子里半点情绪起伏也没有。 又是这样的眼神? 御筝心尖一片寒意,那年自己快要病死的时候,她的眼底也是这般冷漠。如果不是哥哥救她,她早就被这个毫无温度的家抛弃! “啊——” 楼上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叫声,御筝急红了眼眶。这些人怎么可以如此对待一个孩子?! 可是有人看管着她,御筝无法脱身通知求援。她咬着唇坐在沙发里,额头冒出一层冷汗。怎么办?怎么办? 侧面小楼梯后方,冉漾盯着前面的动静,紧紧捂着嘴没敢出声。她听着二楼的声音,轻手轻脚退回到后面的小楼,犹豫半天,才把手机拿起来。 司机将车停在御氏大厦外,车里的男人刚刚下车,口袋里的手机就响起来。他平时不习惯存储号码,全凭记忆力分辨来电者的身份。 御兆锡隽黑的眼眸动了动,盯着这个陌生的号码蹙眉三秒,并没有接听。 挂断后,他抿唇往里走,可人还没走进电梯,电话再次响起来。 还是刚刚的号码。 御兆锡狭长的眼眸眯了眯,沉着脸把电话接通,“你是谁?” “是我是我。”冉漾握着电话,声音很小,“御兆锡我是冉漾,你别挂断听我说,你们家那个老妖婆又带人来了,这次他们要对御雍下手……” 啪! 御兆锡挂断电话,三步并作两步走出大厦。黑色轿车还停在外面,他拉开司机,自己弯腰坐进车里,发动引擎将车开走。 正文 113 顶头上司 御兆锡开车赶回御苑时,佣人们全都站在客厅中战战兢兢,显然被不久前的事情吓个半死。此时见他进门,竟没有人敢上前半步。 “少爷。”秦叔垂首过来,神色也难掩担忧,“老太太他们在楼上。” 男人隽黑的眼眸眯了眯,五指不自觉拢紧。 “御兆锡!” 侧面楼梯后,冉漾一溜烟跑过来,往他身后躲闪,“你总算回来了,刚刚吓死我了!那个老妖婆带着医生来给御雍抽血,好可怕!” “啊——” 楼上突然传来一阵尖叫声,冉漾猛然抬手捂住耳朵,叫道:“妈呀,来了来了,又开始叫了!” 这道声音御兆锡自然不会陌生,他抿着唇,三步并作两步,急忙朝着楼上赶去。 走廊最里面的卧室前,聚集着很多佣人。大家看到御兆锡出现,急忙纷纷闪身躲开,生怕殃及到自己。 卧室中一片狼藉,很多砸坏的东西丢弃在地。御老太太拄着拐杖站在原地,脸色极为难看,“他为什么一直叫?” 周围所有人都低着头,没人敢回答。荣芝捂着耳朵走到老太太身边,忙着出谋划策,“这孩子脾气太大了,不就是抽个血吗?至于这样?来人啊,把他嘴给我堵上!” “不准动他!” 男人抬脚走进来,锐利的目光别过众人,直接落向御雍。对面的墙壁前,御雍面朝墙站立,正在扯着脖子尖叫,他的声音已有撕裂的迹象,却豪没有收敛的意思。 “御雍——” 御兆锡快步上前,但并不敢伸手触碰。他慢慢蹲在御雍身边,只见他眼睛直勾勾盯着墙壁,右手中指的指尖微微有些血迹,显然被人抽过指血。 “御雍。”御兆锡再次喊他,孩子的尖叫声慢慢停止。大家见他不再叫,全都松了口气,可谁知道下一刻,却有更惊人的一幕发生。“咚!” 御雍猛然抬起脸,额头朝着墙壁撞上去。这一声很重,御兆锡伸出的五指悬在半空中,却始终没敢阻拦。 “哥哥!” 御筝急忙跑过来,伸手就要去拉御雍,但被御兆锡拦住,“别动他。” “咚——” 又是一声,御雍半垂着头,毫无痛感的将头撞向墙壁。 “不要撞!”御筝吓的脸色发白,其他人也都变了脸色。 御老太太终于察觉出不对劲,她瞪大双眸,质问道:“兆锡,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男人缓缓转过身,黑眸中凝聚起来的寒意摄人。 “你们对他做过什么?” 御兆锡薄唇抿成一条直线,荣芝咽了咽口水,主动开口,“妈不放心这个孩子的来历,所以让人来给他抽点血,谁知道他就变成这样!” “闭上你的嘴。” 御兆锡望向对面的女人,薄唇勾起的弧度凛冽,“这个家过去没有你的位置,以后也不会有!” “你……”荣芝脸色一白,被他气的唇角轻颤。 听到他的话,御老太太神情变了变,并没有袒护荣芝,“我今天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既然你要认儿子回家,总要验清楚!” “奶奶。” 御兆锡仰起脸,那张完美的脸庞此时噙着深深的戾气,“这是最后一次,如果你再敢动我身边的人,我一定会用你疼爱的人开刀!” 御老太太眼底一沉,瞬间绷起脸,“你在威胁我?” “不是威胁,”御兆锡嘴角轻佻,他微微侧过脸,透过窗户望向后院的湖泊,沉声道:“我应该感谢你们,很早前就让我见识到,什么叫做赶尽杀绝。” 顿了下,他弯起唇,满眼的笑意,“我倒是很想试试,如果用在你们疼爱的人身上,到底会怎么样?” 御老太太嘴角抿的很紧,她把目光从窗外的湖边收回,下意识望向御雍,却在无意中看到御雍竟然朝她看过来。 御雍那个眼神…… 御老太太霎时变了脸色,别开视线不敢再看御雍的脸。 听到御兆锡的话,荣芝也咻的变了脸色,伸手抓住御老太太的胳膊。 “走吧。”御老太太发话,想要的东西已经得到,一行人急忙跟着她离开。 几分钟的功夫,御苑又变的空荡荡。 “呸——” 御筝被气的不轻,心底纷纷难平,“这些人真不要脸,欺负一个小孩子。” “啊——” 御筝的话音刚落,御雍歇斯底里的叫声再次响起。 “乖,别叫了别叫了,坏人走了。”御筝急忙蹲在御雍身边劝道,可她却发觉这孩子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咚!” 御雍用头撞墙的声音,惨烈而清晰。 “怎么会这样?”御筝彻底惊呆住,“哥,他怎么会这样?” 御兆锡逆光站在窗前,那张俊脸同样黯淡无光。 早上的例会结束,唐言便被东方啸叫过去,“爸爸,您找我?” “坐。”东方啸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唐言含笑坐在他的对面。 “你过几天生日?” “是。” 东方啸点点头,嘴角的笑容灿烂,“今年你的生日,爸爸给你大办。言言啊,这些年爸爸对你和你妈妈比较疏忽,你们不要生我的气。” “不会,”唐言含着笑,道:“我知道爸爸很忙。” “乖。” 东方啸拉开抽屉,拿出一个黑色锦盒,推到她的面前,“打开看看,这是爸爸送你的生日礼物,看看喜欢吗?” 唐言一怔,转而将盒子打开,里面竟然是一把钥匙,“这是……” “你们姐妹三个人,每人结婚时,爸爸都会送一套别墅,”东方啸目光温和,道:“这套房子是爸爸送给你的,言言啊,等你跟兆锡结婚后,就把你妈妈也接回来。” “爸爸。”唐言动了动嘴,却见东方啸勾起唇,道:“咱们东方家若是能够跟御家结为亲家,那可是再好不过了,倘若你跟你二姐两个都能嫁进御家,那咱们东方集团在安城立足,爸爸便再也没有后顾之忧。” 唐言盯着那套别墅的钥匙,一点点勾起唇。 “下周你的生日宴上,你带着兆锡一起出席。”东方啸黑眸轻眯,似乎又想到什么,顿时笑出声,“还要把我的外孙带着,我还没见过呢。” “那个……”唐言刚要开口,口袋里的手机却响起来,她看了眼来电显示,立刻沉下脸。 须臾,唐言找托词离开东方啸的办公室,将电话回拨过去。随后她脸色一沉,急忙拿着车钥匙赶往御苑。 卧室里狼藉满地,可是无人敢进来收拾。御筝含着眼泪站在原地,怔怔望着依旧站起墙角,声带已经沙哑的御雍,狠狠别开脸。 此时御筝已经摸出规律,御雍扯着嗓子喊时,就不会撞墙。可他闭上嘴巴后,就会用脑袋狠狠撞向墙壁。 大家谁也不敢动他,因为一旦有人触碰,御雍会有更加激烈的反应。御筝看到他甚至会用嘴巴咬自己的舌头,整个人彻底吓住了。 没有办法的情况下,御兆锡只能命人将软垫固定在墙上,等他撞上去的时候,不至于直接用额头去撞上坚硬的墙壁。 可是这孩子才多大?他怎么能经得起这种折腾? “哥哥,御雍他是不是生病了?”御筝咬着唇,蹲在御兆锡身边问。 男人坐在对面的沙发里,深邃的目光深不见底。他掌心落在御筝肩头轻拍,缓缓点了点头。对,御雍生病了,而且是很严重的病。 不久,唐言赶到御苑,她把车停好后,一路提着包跑上楼。 “雍雍。”唐言看到墙角那一幕,整个人也傻了。她偏过头看向御兆锡,只见他蹙起的眉头,还有黯然的神情。 “你终于来了,”御筝拉起唐言的手腕,将她拽到御雍面前,“御雍,你快看,你妈妈来了。” 话落,御雍眼睛依旧盯着墙壁,毫无反应。 对面沙发里,御兆锡听到御筝的话,黑沉的眼眸一阵波动。 “雍雍。”唐言缓缓抬起手伸过去,就在她要把掌心落在御雍肩头的那刻,原本呆滞的御雍突然爆发出更加激烈的叫声,“啊,啊……” 唐言吓得手一抖,急忙缩回来。 “不是吧!” 御筝蹙眉看向唐言,狐疑道:“他不是你儿子吗?怎么你都没有办法?” 唐言霎时垂下头,紧咬唇瓣。 卧室里再度一片死寂,只有御雍咚咚传来的撞墙声。御筝听的心尖发抖,坐在沙发里哭的好像个泪人。 两个小时后,庭院中有汽车声响起,随后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风风火火跑上来,“BOSS,BOSS,我来了。” 跑上来的男人年纪不大,大概二十出头的年纪。他手里攥着一个丝绒盒子进来,急忙走到御兆锡身边,“御少,东西我取来了。” 御兆锡站起身,将盒子握在手里,“你们都出去。” “是。”佣人们一个个往外走,御筝想要留下,但也被御兆锡赶走。 “你也出去。”御兆锡扫了眼站在边上的唐言,声音很沉。 唐言抿唇,无奈的站起身。那个进来的年轻男人看到她,急忙打了声招呼,“唐姐。” “我在外面等。”唐言转身离开。 “莫闲,把门关上。” “是。”年轻男人急忙将门关上,御兆锡打开手里的盒子,从里面取出一条粉色钻石项链。 随后,御兆锡走到御雍身边,慢慢将项链套进他的脖子里。 说来也神奇,当这个项链挂在御雍脖子里后,他呆滞的眼球动了动,然后慢慢闭上嘴,不在尖叫,慢慢也不在用头撞墙。 “我的妈呀!” 莫闲抹了把额头的冷汗,整个人也是惊魂未定,“BOSS啊,你可把我吓坏了。” 见他不在喊叫,御兆锡谨慎的抬起手,先尝试着握住御雍的手腕。御雍没有激烈的动作反抗,他心中一喜,急忙拿起身边的衣服把孩子裹住,转而将他抱起来,夺门而出。 “吩咐司机,马上去医院。”御兆锡抱着御雍下楼,御筝小跑想要跟上去,但被唐言拉住,“你在家等消息,我去看着。” “讨厌!”御筝原地跺脚,她也很担心御雍啊! 御兆锡抱着御雍坐进车里,唐言后面就要跟上来,却听车里的男人开口,“你不用跟去了,等消息吧。” “锡,”唐言蹙起眉,扫了眼他怀里的御雍,不得不点头,“好吧,那我等你电话。” “嗯。”御兆锡应了声,莫闲急忙跑到副驾驶坐好,吩咐司机开车。 车子开出御苑,唐言怔怔站在原地,脸上的神情渐渐有些难堪。 大概四十分钟后,车子停在市郊一家私立医院。御兆锡抱着御雍进去,莫闲快步跟在后面。 不久,二楼的VIP病房中,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站在病床前,面色沉重,“怎么又发生这么严重的事情?” 莫闲动了动嘴,不太敢说话,“贾医生,我们BOSS这次肯定被吓坏了。” “御少,御雍上次病发后我就告诉过你们,不要再发生这种深切刺激他的事情,要不然他的自残情况会越来越严重!”贾医生查看过御雍额头的伤,皮外伤倒是不严重,有没有伤到脑组织还要等片子结果。 “这次的事情,不怨我们御少,是……” “你出去。” 御兆锡冷冷开口,莫闲撇撇嘴,不放心的扫了眼御雍,才转身出去。 “御少啊,”贾医生叹了口气,眉心紧蹙,“我知道要照顾一个从小就患有自闭症的孩子很困难,但御雍的情况很特殊,在我以前医治的所有病人中,他是年龄最小的,也是情况最严重的。之前在美国那些年的治疗始终不见起色,所以我才会建议你们要把孩子带在身边,要有家人和父母的关爱才能更好的配合我治疗,否则我也无能为力。” “我明白。”御兆锡敛下眉,“御雍的情况,是不是越来越严重了?” 贾医生伸手推了推脸上的眼镜,道:“本来前段时间他情况很稳定,可自从上个月突然犯病以后,情况一直都不够稳定。这个疗程的进展很不顺利!” “这样吧,先让御雍在医院住几天,他的片子结果明天才能出来,头上的外伤并不严重,只要没有其他问题就好。”贾医生看着御雍呼吸平稳下来,才确定他此时真正入睡。 “好。”御兆锡点头,一切听从医生安排。 贾医生叮嘱一些注意事项后,便去吩咐护士,要特别关注这个病人。 御兆锡坐在病床前,盯着御雍发白的小脸,眼神不自觉沉下去。 傍晚,夕阳落尽,黑暗逐渐笼罩大地。 病房墙角的沙发里,男人双腿交叠,上半身靠在沙发里,头往后仰着,竟然迷迷糊糊睡着了。一室昏暗,只有医院楼下亮起的路灯,顺着窗口照射进来。 半靠在沙发里的男人突然睁开眼睛,惊坐而起,“妈!” 周围空荡荡的,只有他稍显激烈的心跳声回荡在耳边。 御兆锡低下头,握在掌心中的粉色钻石项链熠熠生辉。 眼前残存的画面还很清醒,女人海藻般的长发漂浮在水面…… 其实这不仅仅是御筝的噩梦,也是他的梦魇。 扣扣—— 莫闲敲门进来,小声道:“御少,您醒了?” “几点了?” “已经快八点了。” 莫闲手里提着买来的晚饭,“您吃点东西就回去吧,我留下来照顾BOSS。” 御兆锡抬手揉了揉酸胀的眉心,道:“今晚我留下,你可以走了。” 莫闲犹豫了下,“好,那我明早来接班。” 御兆锡点点头,莫闲将病房的门关上,径直离开。 病房里很静,御雍因为药效的关系还没醒。御兆锡起身走到病床前,拉过一张椅子坐下。 此时,御雍额头的伤口已经包扎好,厚厚的纱布缠绕在额前,令他原本就清瘦的小脸更加憔悴。 因为他的病,御雍自小就比同龄的孩子发育缓慢。瘦巴巴的脸上,只有那一双大大的黑眼睛还算有精神。 除去他的身体能够显示出他还是一个儿童外,御兆锡从他身上,再也看不到孩童应该拥有的任何特质。 天真快乐,或是无忧无虑,他都没有。 他不会笑,不会哭,不懂饿,不知冷暖,丧失掉所有生存的本能。甚至发病时,他会对自己采用极端的自残,而并不知道疼! 他沉浸在他自己的世界里,不让任何人进去,也不允许自己出来。 “答应你的事,我会做到。”御兆锡狭长的双眸眯了眯,他垂眸盯着掌心中那条粉色钻石项链,喉结不自觉滚动了下。 晚上八点钟,连忆晨加班后回到家。虽说刚入职并没什么工作,可为了尽快赶上大家的进度,她每天都很努力。应该一周才消化的往期设计图纸,她三天就全部看完。 下班到家,连忆晨洗过手就开始准备晚餐。最近她学会煮方便面,加一些蔬菜和鸡蛋,远比直接用热水冲泡要好吃很多。 动作熟练的煮好面,连忆晨端到茶几上,边看电视边吃。她租的是一套一居室的房子,面积不大,也就不需要那么讲究了。 “唔。” 连忆晨尝了口面条,默默为自己点赞,“我真是天才啊!” 打开电视机,这个时段基本都是娱乐新闻。连忆晨低头吃面,只把耳朵留给电视。 “今天最后一个问题,请问御少,您先前取消与云深集团千金的婚约,下一步准备什么时候迎娶爱人呢?” 咳咳! 连忆晨抽出一张纸捂住嘴巴,望向电视屏幕。 对面的男人,俊美的面容依旧,那双隽黑眼眸噙着笑意。他微微弯起的唇角那么熟悉,可惜却不是为她。 “如果有好消息,我会及时跟大家分享。”无论怎么刁钻的问题,到他嘴里,总是如此云淡风轻。 连忆晨眨了眨眼,没有眼泪。她又低头吃了一口面,也没有反胃的感觉。 很好! 她蓦然一笑,扬起的视线划过屏幕中御兆锡那张完美的脸庞,不住轻笑。 以前常听人说,漂亮的女人最爱骗人。可是她现在才知道,这话不对。因为漂亮的男人才更能说谎,还他妈的专门骗死人不偿命! 啪! 连忆晨关掉电视,闷头把面吃完。随后她动作麻利的洗漱上床,不留给自己任何胡思乱想的时间。 翌日早上,连忆晨准时到公司上班。她提着包走进电梯,就在电梯门关上之前,又闪身进来一个男人。 那男人个头很高,连忆晨起先并没注意。她提着包往边上站了站,眼角余光随意扫了眼,只觉得好像有些眼熟。 男人穿着合体的黑色西装,五官轮廓分明。他两鬓的短发修剪利落,单手插兜,锐利的双眸望向前方。 嘶! 连忆晨皱起眉,这张脸她到底在哪里见过?肯定见过,她努力回想,但是一时又想不到。 透过电梯的镜面门,匡穆朝也注意到站在他身边的人。因为之前行医的关系,他对人脸的辨识度很高。 尤其是偷听,还偷偷骂他的人,他更会记忆犹新。 叮—— 电梯门打开,连忆晨突然间茅塞顿开,“你,你——” 她支支吾吾开口,匡穆朝咻的转过身,那双犹如X光射线的眼睛自她脸上扫过。 变态! 连忆晨幡然醒悟,这男人不就是那天咖啡厅里相亲的变态男人吗? 匡穆朝眯了眯眼,扫过她挂在胸前的实名牌后,转身走进办公区。 “喂!”连忆晨不自觉出声,但是那个男人脚步很快,颀长身影很快没入办公区内。 连忆晨抬脚往前追,周围陆续有同事站起身,恭恭敬敬对走过的男人打招呼,“匡总,早。” “早。” 男人低沉磁性的声音划过耳畔,连忆晨怔怔瞅见他推开前面那间玻璃办公室的大门,然后坐在那张黑色转椅里。 匡总?! 连忆晨心尖一抖。不是吧,原来他不是变态,而是自己的老板! 正文 114 近在咫尺的相遇 整个上午的工作,连忆晨都怀着忐忑不安的心。她时不时就要转过头,往对面那间玻璃透明办公室瞅一眼,看看里面那个男人的动静。 只要见他端端正正坐在椅子里,她才能稍微喘口气。 孟一身为比她早入职半个月的前辈,每天都耐心细致的指导连忆晨。对于这样的同事,连忆晨倍感温暖,渐渐把孟一当作朋友。 午餐由KMC提供,员工自助餐比较丰盛。孟一拉着连忆晨早早去占位置,两个人边吃边聊相谈甚欢。 连忆晨差不多吃饱,拿起一块西瓜装装样子,“咱们总裁这个人……怎么样?” 孟一咬着蛋糕,笑眯眯的回答,“匡总就一个字可以形容。” 一个字? 连忆晨皱眉,不是狠吧? “帅!”孟一喝了口果汁,小脸凑到连忆晨眼前,摊开手指说道:“年轻、帅气、多金、学历高、家世好,这样的男人你说怎么样?” “呃……”要是这么评价,那确实很好。 连忆晨动动嘴,继续试探,“那他没有缺点吗?” “缺点?”孟一咂咂嘴,单手托着下巴,小嘴微撅,“不爱笑,不爱说话,工作环境需要保持绝对的整洁,不迟到,不早退,这些算是缺点吗?” 连忆晨:“……” 好吧,连忆晨默默低下头。如果这样说来,那个男人应该挺正直的,不会那么小心眼的找他麻烦吧。 吃过午饭,回到办公区,连忆晨乖乖坐在自己的位置。她先去茶水间打了杯水,回来的路上经过那间透明办公室,下意识往里面瞅。 办公桌后,匡穆朝正襟危坐,正在听对面的两个人说话。他微微垂着头,修长的手指抵在额前,黑亮的双眸炯炯有神。 连忆晨捧着水杯从侧面走过,不敢太过直视,只用眼角余光飘着。好像没看到匡穆朝讲话,他一直都在听,偶尔会点点头。 回到座位,连忆晨拉开椅子坐下后,喝了口水压压惊。看起来,孟一说的挺准,这是一个沉默寡言的男人,那么他应该不会计较那天的事情咯。 哈哈!想到此,她心中紧绷的那根琴弦,终于松了松。 “晨晨。” 有同事拿着一张图纸过来,放在连忆晨的桌上,“你帮我看看哪有问题,我手里还有三份图纸忙不过来了。” “好的。”连忆晨欣然接受,她正闲的发慌,没事情打发时间呢。 KMC目前接单一些中小企业的设计图纸,门类涉及很广。从餐厅到酒店,从写字楼到音乐剧场,各个领域范畴几乎都包括。 比如此时连忆晨手里拿着的这份图纸,就是一家私人疗养院的设计。不过只有草图,同事兼顾不过来,所以把这份设计方案分给她负责。 从前在云深城建的设计方案,多数都是居民住宅以及大型度假村,如这般私人疗养中心的设计,连忆晨还是第一次接触。她双手托着下巴,想象中从电视中看到的关于疗养中心的影像资料,脑海中还是有些空白。 其实做设计师这行并不容易,因为并不知道自己下一个设计方向会是哪里。所以平时对于生活的累积很重要。 以前连忆晨每年放假都会到世界各地去走走看看,丰富自己的阅历,同时也会到各种看看风土人情。每到一处地方,她都会用相机记录下来她欣赏的建筑物,带给自己丰富的灵感。 不过对于疗养中心,连忆晨了解的并不多。她感觉这个设计,在她心底有些空档,找不到感受,也找不到方向感。 从网上找出很多家全国知名的疗养中心资料,连忆晨反复看图片,大致只有疗养中心的外貌,以及内部设施。 这家疗养中心的负责人有要求,因为负责人为疗养中心选择的地方面朝大海,那么在设计时,连忆晨把更多有关大海的元素都考虑进去。她拿着笔在纸上画来画去,基本将疗养中心的主题结构大楼勾画出来。 “噢。”孟一站在她的对面,笑着点点头,“创意不错。” “你喜欢吗?”连忆晨笑着问。 孟一点头,道:“我喜欢蓝色,所以对胃口。” 听到她的话,连忆晨很受鼓舞。她心里多少有了些底,设计这种东西要讲灵感和感觉的,她自己感觉,按照她的思路琢磨,应该可以被大众接受,问题不大。 “晨晨,下班了。”孟一过来敲桌子,连忆晨灵感突袭,自然不会放下笔,“你先走吧,我把这部分修改好。” “要不要这么拼,你才上班没几天嘛。”孟一撇撇嘴。 连忆晨拉开抽屉,拿出一块巧克力递给她,笑道:“好了,明天陪你逛街。” “好吧。”孟一见她真的要加班,也没有勉强。 周围同事们三三两两离开,连忆晨还坐在自己的位置没动。不多时候,她把桌上的台灯又调亮一些后,下意识往身后看了看。 还好,后面那间透明办公室里已经熄灯。 “嘘!”连忆晨顿时松了口气,继续埋头修改图纸。要说起来也很奇怪,明明她跟自己的上司才第一天见面。 不对,严格说起来是两次面。上次相亲那次也应该算。 人家并没对她说过一句话,甚至连眼神都吝啬的只有一个,可她却从心底里有些发怵。害怕见到他,更害怕跟他说话。 “这是为什么?”连忆晨握着鼠标,心头有异样的感觉。要说她这几年见过的人物也不算少了,为什么会对匡穆朝如此紧张呢? 琢磨半天也没相通,连忆晨便静下心来。她今晚留下来是加班赶设计的,不是坐在这里胡思乱想浪费时间的。所以……清空一切杂念,专心致志想图纸。 OK! 这样理清思路后,连忆晨整个人都踏实下来。她将下午画的主题楼设计简单的修改了一下,对这些大部分的把握,她比较有自信,但是对疗养院的细节把握,她觉得很些问题。主要是对于疗养院,她不是很了解。 不过工作来了,她并不能挑三拣四,总要努力去完成。 今晚她给自己定下目标,要把大楼主题完成。 幽静的办公区,亮着一盏昏黄的台灯。匡穆朝双手插兜从电梯出来,经过走廊时,一眼就看到靠窗那个位置亮着灯。 他抬起腕表,看了看时间,迈步走进前方的办公室,很快拿着他的东西出来。 男人的工作很轻,开门关门基本都没什么动静。那边办公区距离他的办公室,大概有十几米,连忆晨神情专注的盯着图纸,压根就没听到有响动。 “唔!” 连忆晨仰着小下巴,手里的铅笔一直哒哒点在电脑屏幕上,“这个电梯,到底哪里不对劲呢?” “为什么不用扶梯?”身后飘来一道低沉的声音,连忆晨眨了眨眼,突然眼前一亮。 对啊,应该用扶梯!疗养院里多数都是年纪大的老人或者有疾病需要照顾的病人,上下楼间肯定免不了要用到轮椅,而普通电梯空间相对比较狭窄,并不能很好的满足轮椅与行人同时搭乘电梯的需要。 “对,还要增加一部扶梯。”连忆晨拿起笔,在图纸边上标注。可她刚刚低头写了几个字,又猛然抬起头。 不是吧?谁在说话? 而且那声音……还是从她身后传过来的。 啊! 办公区周围一片漆黑,只有她的桌前亮着一盏灯。连忆晨咬着唇,脸色渐渐发白。 深吸口气,连忆晨透过亮着的电脑屏幕,慢慢看到她身后有一抹身影闪现。她握着双手,一点点转过身,整个人依旧紧张的不得了。 身后的男人双手自然垂放在身体两侧,连忆晨仰起头,黑眸恰好对上他沉寂的双眼。 “匡总!” 她咻的站起身,心底的惧怕转变为震惊。怎么他还没走? “KMC有规定,员工加班时间不能超过九点。”匡穆朝站在原地没动,望着她那副活见鬼的表情,微微蹙起眉。 “哦。”连忆晨急忙点头,老板说什么就是什么。 她目光垂落在地面,很快看到男人那双蹭亮的皮鞋消失在眼前。 暗暗松了口气,连忆晨看了眼时间。原来已经九点多了,难怪她有些饿。关掉电脑,迅速整理自己的东西,她一溜烟走出办公区。 可是站在电梯前,她又开始后悔。这么晚了,大楼只剩下一部电梯开着,她早知道应该走楼梯。如果她现在转身走安全通道,会不会被他误会? “到了。” 前方的男人突然开口,连忆晨抬起头,只见匡穆朝提着包站在电梯左侧,而他食指按住开门键,显然是在等她进去。 连忆晨抿唇笑了笑,提着包快步进去。这种时候她还是别矫情了吧。 电梯门关上,连忆晨尽量往右边站。她大气都不敢喘,但又总感觉,应该对他说些什么。 “匡总。”犹豫片刻,她才勉强开口,“上次的事情,真是不好意思。” 匡穆朝剑眉轻蹙,似乎有些不高兴。连忆晨立刻闭嘴,没有在继续说下去。她原本还要说,她并不是存心喊他变态的! “在KMC工作,请遵守公司规定。”匡穆朝单手插在口袋里,蓦然开口。 连忆晨一怔,“您说的是什么规定?” “上下班的时间规定。” “啊?” 连忆晨惊诧不已,怎么还有老板不喜欢员工多加班工作呢? “晚上有充足的睡眠时间,白天的精力才能饱满。我不需要员工浪费多余的时间来工作,只要在工作时间内把工作完成,那才是合格的员工。只有不够能力或者不够专注的人,才会浪费更多的时间去追赶别人的脚步。”匡穆朝面无表情的说完,电梯门恰好此时打开。他转过身,提着包往外走离开,侧脸的线条冷硬。 连忆晨气哼哼也走出电梯,愣是被他噎的一句话都没说出来。什么啊,她留下来加班还变成能力不够了? 什么人啊! 果然是变态! “哼!”连忆晨抿唇走出大厦。马路两边的路灯豁亮,她沿着人行横道往家的方向走,只要穿过这趟马路,她很快就能到家。 回家的路上,连忆晨脑袋里还在琢磨图纸。这是她多年养成的习惯,只要有没有完成的事情,她脑子都会自动生成工作模式,完全不听她的指挥。 哗—— 身边开过一辆黑色轿车,男人驾驶的速度并不快。连忆晨本能抬起目光,透过微微降下的车窗玻璃,能够看到匡穆朝那张侧脸。 她抿起唇,抬脚踢开一粒小石子。凭什么嘲笑她能力不够?她一定要把疗养院的这份设计图纸,漂漂亮亮做好,堵住他的嘴,并且她要用实际行动告诉他:匡总,你说的话太过武断,并不是所有的员工留下来加班都是能力不足或者不够专注,而是她有着一颗勤劳努力的心,想把工作完成的更好更快,更加完美! 黑色轿车驶过路口,匡穆朝双手握着方向盘,眼角余光透过后视镜,望见那抹远远落在后面的身影,菲薄的唇瓣不禁勾了勾。 她的设计构思,倒是很新颖独特。 第二天早上,连忆晨来到公司上班后,整个人都好像铁钉,如同被钉在椅子上,一动都没动。利用上午的时间,她查阅过很多资料,也把昨晚能想到的一些细节,全都修改好。可还有些地方,必须要亲自去看过,才能有所突破。 昨晚搜索到全城几家疗养院,最终连忆晨选了一家距离市区不会太远,而且新建的,设施极为现代化的私人疗养院。 她跟设计部的组长请了半天假,带着相机去实地考察。这算是设计师工作的一部分,她做起来倒是并不陌生。 吃过午饭,连忆晨把所有东西都装进背包里,坐车赶往市郊的那家私立医院。顺利搭乘上公交车,她坐在一张靠窗的椅子里。 轻轻拉开车窗玻璃,有一阵阵舒爽的秋风迎面拂过。连忆晨半侧着头,目光沿着车窗外的景色流连。 路边两侧的梧桐树叶有些奚落,连忆晨黑亮的眼眸动了动,红唇不自觉抿起。从初夏走到初秋,不过短短几个月,可她的人生,却已经翻天覆地。 用过午饭,素西堂内一片静谧。御老太太没有去午睡,坐在堂中的椅子里闭目养神。舒霞见她几天都没有睡好,端来银耳莲子羹给她去去火。 “老太太,你这是怎么了?”舒霞将温热的莲子羹送到她的面前。 御老太太伸手挡了下,示意她先放下。 “我看您这几天晚上都睡的不踏实,”舒霞搬过来一张椅子坐在她的身边,问道:“兆锡少爷的事情不是都解决了,医生也说那个孩子是兆锡少爷亲生的。” “是吗?”御老太太挑了挑眉。 舒霞怔了怔,竟然有些摸不准她的话到底什么意思,“您还在怀疑什么?” “没什么,”御老太太抬手揉了揉酸胀的额头,道:“大概最近变天吧,我都睡的不好,总是想起以前的那些个事情。” 舒霞站起身在她肩膀轻揉,笑了笑说:“老太太您别多想,如今咱们大少爷越来越能干,不怕兆锡少爷倒什么鬼,反正有老太太您坐镇,凡事还是要您说了算的。” 御老太太紧蹙的眉头稍微松了松,抬手拍了拍舒霞的手背,道:“阿霞,如果事情都想你说的这么简单,那我当初就不用做那么多的事情了。” “老太太您这是……” 御老太太打断她的话,神色稍显疲惫。舒霞很有眼色,急忙搀扶她起来走到内室,“大少爷说他晚上回来陪您吃饭,您现在睡一会儿,晚上才能有精神。” “嗯。”老太太点了点头,舒霞蹲下给她脱掉鞋子,又把丝被盖好。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玉石放在床上的枕头下面。 “放这个做什么?”御老太太皱起眉。 舒霞笑着解释,“我们老家有个说法,如果晚上睡不好,就放一块玉在枕头下面。玉能避邪,也能安神。” 忽然想起御雍那天的眼神,御老太太抿起唇。 “您要是不喜欢,那我就拿走。”舒霞伸手要把东西拿出来,却被老太太拦住,“放着吧。” 她翻身躺好,道:“你下去忙吧,等天鸣回来叫我。” “是。” 舒霞掩上房门离开。 午后的私立疗养院,异常安静。走廊中经过的护理人员,还有医生护士都格外放轻脚步。这家疗养院分南楼和北楼。 南楼主要是年纪大的老人,北楼多数重症病人再次疗养,或者深切治疗。这里的环境设施很好,由于是去年新盖的疗养院,很多设备设施都与国际接轨。 北楼往南的其中一间病房里,分外引人注目。自从几天前这里住进一个小男孩后,连续几天都有不少年轻的女护士借口送药,轮流往这间病房跑。 端着托盘穿着护士服的女孩子出去后,门外聚集的另外同伴们,一把将她拽过去,“怎么样怎么样?看到御兆锡了吗?” “看到了……”走出来的小护士脸颊绯红,整个人还处于迷离的状态。 “继续说啊!” 同伴们心急的拉着她,叽叽喳喳问个不停,“御兆锡到底帅成什么样?你给我们说话,还有啊他看你了吗?跟你说话了吗?还有那个小孩子,真的是他儿子吗?” “嗷呜!” 年轻的小护士捂着脸,整颗心都在发抖,“你们先让我静静!” 这种时候能静的下来吗? 众人又是一顿轰炸,小护士咬着唇,红色彻底红透,“哪里是帅啊,简直太特么帅了,帅死了!啊啊啊啊!” 顿了下,小护士又继续剧透,“你们知道吗?那个小孩子长得也好帅哦!御兆锡亲自喂儿子吃饭,好细心好认真啊,而且说话的声音特别温柔……” “呜呜呜呜——” “我也好想给他生个儿子……” “噗!滚一边去!” 外面走廊中吵的一塌糊涂,莫闲无语的摇摇头,这些女人到底有完没完,每天都换不同借口进来送药,他们BOSS需要吃那么多维生素吗? 切! “御少,我来喂吧。” 男人摇了摇头,“你去吃饭吧,我在这里陪他一会儿。” “好。”莫闲转身离开,出去时顺便把那些花痴们打发掉,免得影响BOSS休息。 “今天的菜好吃吗?”御兆锡捧着饭碗,坐在床边。他将手里的饭菜吹凉,然后才喂给御雍吃下,看着他慢慢咽下去。 御雍额头的伤口已经愈合,厚厚的纱布也拆掉了。御兆锡盯着碗里的饭,舀起一勺送到御雍嘴边,他依旧机械的张开嘴巴,要把饭吞咽下去。 御兆锡叹了口气,把饭勺收回来,抽出一张纸巾给他擦干净嘴巴。他并不懂饥饱,所以每次喂饭,都需要喂饭的人掌握大概的适量。 不能多喂,又怕喂不够饿着他,影响他的发育。 吃过饭,御兆锡伸手把御雍抱在怀里,声音低低的同他聊天,“今天是不是很多人进来看你?其实吧,她们不是来看你的,是来看我的。” 御雍垂着头,手里攥着个小黄人,眼神没有丝毫波动。 不多时候,御兆锡松开手,让御雍躺好,并且把被子盖在他的身上。他拉过一张椅子坐在床边,眉眼的笑容温柔,“睡吧,我在这里陪你。” 御雍目光始终没有焦距,御兆锡望着她混沌迷离的眼神,好看的剑眉紧紧皱在一起。 窗子前挂着薄薄的白色纱帘,御兆锡端坐在床前,双手捧着一本书,低头专心致志的看书。也不知道多了多久,等他再次抬起头,御雍已经闭上眼睛,睡着了。 紧提着的心稍微松了松,御兆锡合上书本,将被子给他掖好。眼睛盯着书本有些累,他起身走到窗前,将纱帘拉开一道缝隙。 楼下的花园中,绿树阴阴。特别规划出来的景观树,按照预先设定好的造型生长。御兆锡轻揉眉心,放远的视线慢慢落向一道熟悉的身影。 她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浅蓝色牛仔裤。从他所站的角度看,只能望见她的背影。即使不用看她的脸,他都能知道她瘦了。 黑色双肩背包几乎罩住她整个后背,连忆晨手里举着单反相机,蹲在花园的草地上,正由上往下去拍对面的那栋楼。 因为取景角度的关系,她一条腿跪在草地上,一边身子往下弯,几乎就要贴在草地上。 喀嚓喀嚓—— 相机的快门不断被按下,连忆晨瞅着对面那栋楼,嘴角微微上扬。看起来深入其中还是很有收获的吗? 连忆晨转过身,身后的北楼更有特点,她一把将身后的沉重背包卸下来,丢在边上的草地上,随后拿起拿起相机往前一步。 连忆晨站在草地中间,将手中的镜头调整好焦距,‘喀嚓喀嚓’又是一通狂拍。 北楼前摆放着一台饮水机,连忆晨跑的有些口喝,眼见四周并没什么人,便快步跑上前。抽出一个纸杯,她打了杯水,咕咚咕咚都喝掉。 “温水!”连忆晨有些意外,很少有饮水机提供温水,很人性化的。 二楼落地窗前,御兆锡轻轻将白色纱帘拨开一道缝隙。他俊脸半垂,隽黑眼眸恰好落在连忆晨的头顶。 ------题外话------ 今天憋啊憋,终于憋到遇见喽,亲妈容易吗?呜呜呜~~ …… 推荐好友二月榴新文《婚宠撩人之惹火甜妻》亲们搜索书名或者作者名都能找到书,大家一定多多收藏! 卧室,她不时偷瞟着身侧——倚在床头下半身仅围着条浴巾,身材性感的男人。 “想了?”对上她的目光,他唇间勾起暧昧的弧度。 女人低头,脸红地说:“今天有人笑话我守活寡……” 男人目光定定在她脸上瞧了半晌,突然欺身将她压回床上。 “你要干嘛?”她压住他作乱的手,当务之急不是应该堵住他们的嘴才对吗? “抓紧生个娃!”他回答。 颜玦,豪门贵胄,原本身为E市男神的他,却因家里豪气的聘礼三亿征婚,而令一众名媛退避三舍。 正文 115 回忆,一个人的心伤 取景完毕,连忆晨把单反相机装进背包里,心满意足的离开。经过疗养院的大门,她还特别停下脚步,对着保安亭里值班的中年大叔摆摆手,笑道:“大叔,谢谢您了。” “不客气。”保安大叔站起身点点头,“小姑娘,这里不好叫车,你要走到下面的路口。” “我知道了,大叔再见。”连忆晨又道了声谢谢,背着包走出疗养院的大门。 山路下行坡道,走路时会令双腿肌肉紧绷。连忆晨肩上背着不少东西,走路时不敢迈大步。大概走了十几分钟,她才看到路口的公交车站。 今天她的运气很不错,走到站牌时,公交车恰好进站。她上车后选了个比较清净的位置坐下,四十分钟后回到市里。 背着东西回到KMC,连忆晨先把拍到的照片拷贝进电脑里,然后又把相机还回到总务部。处理好这些事情,已经临近下班时间,孟一约她逛街,但她很多事情还没做完,又要留下加班。 新来的同事工作拼命些,大家也都不好说些什么。而且孟一有个奇怪的感觉,那就是她觉得连忆晨好像跟她们匡总较劲呢! “不要太晚,”孟一拍拍连忆晨的肩膀,叮嘱道:“匡总不喜欢员工加班超时。” 连忆晨点点头,这点她已经领教过了。 同事们三三两两离开,连忆晨泡了杯咖啡,先休息了下,等到人都走后,她才打开电脑,全力以赴修改图纸。 安静的环境容易投入到工作状态,桌上一盏台灯照亮她所在的范围,连忆晨轻轻滑动手中的鼠标,把她脑海中勾勒出来的画面,一点点展现在她的设计图纸中。 下午亲自跑了一趟疗养院,连忆晨灵感多多,许多她以前没有想到的细节,这一刻在她笔下都开始被完善。 两个小时后,连忆晨终于将设计图完成,还有最后的润色明天足以完成,她可以按时把设计图纸上交。 大功即将告成,连忆晨不禁松了口气。桌上的闹钟提醒,她站起身,端着水杯走进茶水间。 晚上还没吃,只能干喝水,将茶杯洗过后放下,连忆晨快步回到办公区。经过那间透明办公室时,房间周围都拉上百叶窗,里面黑漆漆一片。 “哼!” 连忆晨轻哼了声,见四下里无人才慢悠悠开口,“什么不让员工加班超过九点是为了照顾大家的身体健康,我看你就是抠门,害怕浪费公司的资源!切,大财迷!” 抬起腕表看了眼时间,差十分九点,连忆晨仰首挺胸走向自己的座位,边走边道:“本小姐要下班了,看我有朝一日不揭穿你虚伪的嘴脸?!” 关掉桌上的台灯,连忆晨提着皮包离开,准时在九点前下班。 最前方的漆黑办公室里,匡穆朝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菲薄的唇抿了抿。 先是变态,后又是财迷!现在还要揭穿他的虚伪嘴脸? 哗啦—— 匡穆朝打开四周的遮挡,拧开桌上的台灯。他习惯性在黑暗中思考问题,可是今晚的思考结果,显然很不满意。 办公区的灯光一盏盏关闭,匡穆朝单手插兜走进电梯里。他黑眸轻抬,盯着电梯镜面门反射出来的脸庞,嘴角漠然一沉。 他到底哪里虚伪了? 步行回到家,连忆晨刻意用竞走的方式。对于每天从早坐到晚的上班族来说,这种运动可以缓解腰间盘的压力。 走到楼下时,她正在盘算今晚回家吃什么打发肚子,前方突然亮起一道刺眼的车前灯。 车里的男人打开车门出来,关掉大灯朝她缓缓走过来,“你怎么才下班?” 连忆晨看到他的脸,立刻抿起唇,“你怎么又来?” “晚饭。”裴厉渊养起手中的袋子,笑道:“都是你爱吃的,还热着。” 眼见她不动,裴厉渊伸手将袋子塞到她的碗里,道:“我记得以前吃川菜,你每次都吃两碗饭。” 连忆晨勒紧手里的袋子,走到路边的垃圾桶前,将东西狠狠丢进去,“你可以走了。” 似乎早就预料她会如此,裴厉渊也不生气。他笑了笑,反手勾出一支烟点上,深吸口后将烟雾吹向她,“你一直拒绝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你不知道?” 裴厉渊眯了眯眼,那张俊逸的面容骤然变冷,“我只知道,你喜欢的人是我。” “喜欢?”连忆晨冷笑不止,“让喜欢见鬼去吧!” 她越过男人的肩膀往前,却被裴厉渊一把扣住手腕,将她拉进怀里,“不对!” “连忆晨!” 裴厉渊伸手捧住她的脸,强迫她将目光与自己对视,“你还没死心?还想等御兆锡回来找你?” 虽然男女体力悬殊,但连忆晨还是卯足一口气将他推开,“裴厉渊,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不许再来骚扰我!” “回答我!” 裴厉渊往前一步,连忆晨盯着他的眼睛,笑道:“对于一个忘恩负义又卑鄙无耻的人,我什么话也不想说!” 顿了下,她弯腰拾起掉落的地上的皮包,转身跑上楼。 打开房门进屋,连忆晨将家门反锁。好在裴厉渊并没再纠缠,她换了鞋走到窗前,那辆与她同款的白色悍马还停在楼下。 “混蛋!”连忆晨骂了声,刚刚被他扣住的手腕有些发红,她抿唇走进浴室,没在搭理。 大约二十分钟后,连忆晨洗好澡出来。她穿着睡衣走到窗前,透过窗帘缝隙看下去,那辆白色悍马已经消失。 原本饥肠辘辘,忽然被裴厉渊这么一搅和,她都不觉得饿了。 走进厨房,加热一杯牛奶,连忆晨再次回到窗前。 这里是一片老旧居民区,周边都被现代化的高层包围。当初云深曾想开发这里,但因为地段价位太高,一直迟迟没有找到机会。她倚在窗前,目光盯着远处楼顶一闪一闪的信号灯光,嘴角挽起的弧度逐渐冷冽。 等? 连忆晨牵起嘴角,她谁也不会等。无论是裴厉渊,还是御兆锡,都让他们见鬼去吧! 翌日清早,连忆晨准时来到公司,她把昨晚完成的图纸最后润色,然后准时上交。 设计部组长是一位女强人,大概四十多岁,平时对下属挺严格的,她一一看过交上来的设计图纸,扫到连忆晨这份时,眉头轻轻皱了下。 连忆晨见她皱眉,不禁有些担忧。可组长并没开口多说,很快将设计图交给助理,分别送去所需的公司。 等到第一波信息反馈回来,有设计图不通过或者不符合要求的,KMC会再次修改。 回到座位,连忆晨还在为组长刚才的眼神担忧。孟一在旁安慰她,“别担心,只要组长没说话,那就没什么问题。” 此时担忧为时过早,连忆晨松了口气,跟着孟一去吃午餐。 私人疗养院的北楼中,又一波冲上来的小护士被莫闲阻挡在门外。 “帅哥,我们来送药的。” “五分钟前刚送过。”莫闲冷冰冰的开口。 有门卫把守,她们很难冲破防守,一个个都垂头丧气的离开。 莫闲看到她们离开,微微勾起唇。他们BOSS可是不喜欢人多吵闹的。 病房内,御雍坐在沙发里,正在吃身边人喂过来的午饭,“雍雍,再吃一口。” 唐言将勺子伸到御雍嘴边,他慢慢张开嘴吃进去,“真乖。” 喂过饭,唐言又用温热毛巾为御雍擦手,擦脸,动作轻柔细致。 御雍基本不会有反应,低着头坐在沙发里摆弄他的小黄人。 “我来收拾吧。”照顾完孩子,唐言又走到床前,想要接过御兆锡手里的衣物。 “我可以。”御兆锡并没动,将御雍的衣服一件一件折叠好,而后放进行李包中。 唐言微微蹙起眉,试探的问道:“你工作这么忙,要不然让雍雍跟我住一段时间?” “不用了,”御兆锡低垂的视线抬起,目光自御雍脸上扫过,“医生说他自从上个月犯病后,情绪一直都不稳定。如果再受任何刺激,这一期的疗程就会宣告失败!” 唐言眼睛盯着脚尖,眼底闪过一丝异样。 “锡。” 她深吸口气,嘴角鞠起的笑容明媚,“爸爸说要为我办生日宴,他要我带你一起出席。” 男人收拾东西的动作一顿,继而又如常,“什么时候?” “周末。”唐言回答的小心翼翼,“你会陪我一起去的吧?” “这不是你一直以来的希望吗?”御兆锡仰起脸,黑沉的眼眸动了动,“你会能够得偿所愿的。” 这是当初的约定,唐言欣然一笑。对,她一定会得偿所愿的! 不久,御兆锡将行李包交给莫闲,自己亲自抱起御雍,带着他下楼。 沿路还有驻足观赏的小护士,但都被唐言锐利的眼神震慑住。 “那个女人是谁?” “她你们都不知道?那不就是御少的爱人,上次的绯闻女主角嘛!” 唐言快步跟在御兆锡身边,慢慢勾起唇。她不要做绯闻女主角,她想做真正的女主角。 抱着御雍下楼,司机早把车子停好。男人往前的脚步突然停住,继而转过身。 前面树下有一部饮水机,御兆锡走到机器前,隽黑的眸子眯起。 眼见他抽出一个纸杯,唐言急忙伸手要帮他接水,却被御兆锡反手挡开,“我自己来。” 哗啦! 御兆锡接了半杯水,仰头喝了一大口。紧接着他又把杯子递到御雍嘴边,喂他喝了口,最后自己又把杯子里的水喝的一滴不剩。 “温水。”御兆锡淡淡开口,不过他怀里的御雍自然不会有任何反应。 唐言:“——” 对于御兆锡突然的怪异行为,唐言完全摸不着头脑。 抱着御雍走到车前,莫闲已经把行李包放到后备里。唐言再要往前,车里的男人挑眉朝她看来,“御雍这几天还需要休息,你过几天再来看他。” 唐言怔了怔,莫闲将车门关上。 “那好,”她反应一直很快,弯腰站在车前对着御雍摆摆手,“雍雍,妈妈过几天去看你。” 司机发动引擎将车开走,唐言挑眉盯着远去的车身,红唇一点点收紧。无论她投入多少心血,御雍永远都不会有太多反应,可为什么她觉得,御兆锡的心,竟然比御雍的自闭症更加让她难以捉摸。 车子回到御苑,御筝垫着脚尖站在台阶上,“哥,你们回来了。” 她一溜烟跑过来,抓住御雍的手,却被他一把狠狠甩开。 “小屁孩,我可是姑姑。”御筝沉下脸。 御雍低着头,眼神又落在小黄人身上。御筝弯下腰,眼睛划过他额头的伤口时,立刻散了怒气。 算了,他还是个孩子,而且还是一个生病的孩子! “爸爸回来了。”御筝往客厅里指了指,御兆锡抿起唇,牵过御雍往里走。 “御兆锡,你回来了。”冉漾眉开眼笑的看过来,不过看到御雍后又撇撇嘴。 这孩子有病!而且那病根疯子差不多! “爸。”御兆锡开口喊人。 对面沙发里,御坤起身走过来,缓缓弯下腰,蹲在御雍面前。 御雍无论看到谁,都不会有太多的情绪起伏,他眼睛盯着手里的玩具,并不搭理任何人。 因为自闭症,御雍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总是混混沌沌,并不清明。 御坤看了看面前的孩子,嘴角勾了勾,随后站起身,望向御兆锡,“这件事我都听说了,你别怪奶奶,既然没事就好。” 御兆锡薄唇轻抿,并没说话。 “好了,这件事以后都不准再提。”御坤发了话,御筝不高兴的撅起嘴。 用过晚饭,御兆锡习惯到后园看他的宠物。不过今晚的湖边,多出另外一道小影子。 “嘎嘎——” 见到陌生人靠近,黑珍珠敌意四起。 御兆锡掌心轻拍水面,笑道:“黑珍珠,你最近很暴躁。” “嘎嘎!” 黑珍珠扯着脖子叫了两声,也不知道是回答还是辩解。 湖里的新奇叫声好像吸引到御雍,他竟然抬起头看了两眼,不过很快又面无表情的低下头。 御兆锡从桶里拿出鱼,一一喂给黑珍珠和白糯米。大概几天没有见到主人,它们两个表现的格外乖巧,填饱肚子后,两个还不肯游走,一前一后浮在湖边,挺起长长的颈,姿态优美。 御兆锡盯着它们看了一会儿,嘴角挽起的弧度温和。只有在这种时候,他的心底才是平静的。 幽静湖面,倒映着天空的明月。御雍坐在不远处,安静极了。如果不是他还有呼吸,几乎可以被视为透明人。 他永远无法融入大家的世界,只把自己锁在某一处阴暗的角落。 御兆锡叹了口气,虽然他很努力很努力,可很多事依旧无法掌控。 比如说他不能穿越时空去阻止那场悲剧。 比如他治不好御雍的自闭症。 又比如??他望着她的背影越走越远,却不敢再上前打扰。 “御雍,教你一个好玩的游戏。”御兆锡起身走到一片空地前,从口袋里掏出根粉笔。他蹲在地上,几下画出一到九的格子。 啪! 他抬起一只脚跳进1格,想到什么后又连忙把鞋子脱掉,赤脚重新踩进格子里,“这叫跳房子,是她教我的。” 御雍眼皮都没抬。 1、2、3—— 他念着数字,双脚灵活的分开或者并拢。当他踩中9的时候时,蓦然顿住脚步。 情不自禁侧过身,御兆锡微微抬手,手指划过身边的位置,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啪! 最后一跳,男人颀长的身影落在格子的最顶端。 “御兆锡,我要跳了啊!” “来吧,往我怀里跳!” 男人轻轻合上眼眸,还能听到她兴奋的尖叫声,“我跳回家了。” 良久,御兆锡低头瞧着他脚下所站的位置,潋滟嘴角扯出一丝浅笑。 嗯,他也回家了。 只可惜,他的家里没有了她。 上交的设计图纸,很快得到对方公司的信息反馈。所交出的五个方案,只有连忆晨的方案一次通过,得到对方负责人的满意。 “匡总,其他人的设计方案都需要改进,不过总体来说还比较顺利,能够一次交稿通过的,毕竟不多见。”设计部的组长将得到的消息反馈回来。 匡穆朝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好,那我继续跟进。”组长很快离开,及时把消息分散下去。 扣扣—— 助理敲门进来,送进来一份请柬,“匡总,这是东方集团送来的邀请函,请您周末去参加晚宴。” 东方集团?匡穆朝瞟了眼,未置可否。 助理出去时,将门关上。 “哈哈哈——” 外面的办公区传来一阵笑声,匡穆朝起身走过去,将百叶窗转动了下。 “晨晨,你太厉害了!”孟一拍着连忆晨的肩膀,笑道:“第一次方案就通过,太牛了!” 连忆晨也没想到如此顺利,心底难掩欢喜。 “吃饭,请吃饭。” 同事们吩咐也起哄,连忆晨一口应允。她含笑抬起头,嘴角的笑容灿烂。 百叶窗后的男人收回手。连忆晨的设计图能够一次通过,并没在他的意料外。 工作打响第一炮,连忆晨最想跟好友分享。她下班后排队去买了一份麻辣小龙虾,还打包几个小菜,直奔金曼家。 在金曼楼下,连忆晨碰见来送东西的伊含,刚巧三个人凑齐。 提着东西上楼,连忆晨包里还有金曼家的钥匙,两个人开门进去。 “啊!” 进门就听到尖叫声,连忆晨,伊含对望一眼,不想后面传来的声音更加劲爆。 “你轻点行不行?” “别动!躺下!” “啊——” 卧室一声惨叫,连忆晨随手抄起桌上的花瓶,伊含也拿起烟灰缸,两人同时冲进去。 碰! 门被撞开,伊含望着面前那一男一女,霎时愣住。 连忆晨也同样震惊,她瞅着对面那个男人,不敢置信的惊呼,“阿周?!” 正文 116 连忆晨,你是不是怀孕了?(见面) 小区楼下的路灯杆前,连忆晨双手叉腰,狠狠瞪着对面的男人,“说,你都做过什么?” 颜周伸手在脸上档了下,撇嘴道:“你别这么看我,吓人!” “哼……” 连忆晨沉下脸,一把拉下他挡在脸上的手,“颜周啊颜周,你才多大?怎么不学好?” “我早就成年了,我是一个男人!” “闭嘴!” 连忆晨抬手直指他那张白皙的俊脸,气的皱眉,“可是金曼跟你不合适啊!你知道她多大吗?知道她比你大几岁吗?” 颜周摸了摸鼻子,默默垂下头。 “算了!” 连忆晨深吸一口气,心想这种事情就算她说破喉咙,估计当事人也听不进去。她愤愤掏出钱包,把生气欠颜周的零钱递到他的眼前,“那张CD65块,这是找你的35块零钱,从此后咱们两清了。” 她必须把这钱还了,绝对不能因为35块钱,把她朋友搭进去! 见他不动,连忆晨果断把钱塞进他的手里,厉声道:“以后你离金曼远点,你们两个人不、合、适!” 她刻意加重最后那三个字,不合适! 颜周挑起眉,刚要开口解释,却见连忆晨转身蹬蹬蹬跑远。他抿着唇,瞪着自己手里的35块钱,脸色逐渐阴霾。 三哥,这笔帐都怨你! 回到楼上,伊含正在盘问金曼,不过结果并不理想。 花色布艺沙发中,金曼身上披着一条白色浴巾,盘腿坐在茶几前美滋滋剥龙虾吃。她剥出细白的虾肉放进嘴里,还不忘舔舐指尖沾染的酱汁。 “唔,这家龙虾好好吃,哪里买的?” 连忆晨弯腰坐在对面,跟伊含保持一个姿势,“轮到你了,说吧。” 被红油浸泡的龙虾味道鲜美,金曼又下手摘个大的,她动手麻利的剥开虾壳,将虾肉咬紧嘴里,“虾肉紧实,够入味,我猜是不是前街王婆婆那家的小龙虾?” 伊含瞅着她吃的享受表情,不自觉咽了咽口水。 啪! 连忆晨果断把龙虾盒子盖上,眯了眯眼,“金曼,你别给我混淆视听!” “好了好了。” 金曼悻悻撅起嘴,伸出舌头继续舔手指,“你们想问什么,问吧。” “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 “你们刚才都做过什么?” 切! 金曼无奈的撇撇嘴,谁说她们不爱八卦的?都说了八卦是女人的天性,只是要看有没有适合的话题而已。 “没开始。” “也没做过什么。” 金曼抽出一张纸巾擦干净手,面色平静,“我跟他什么都没干。” “真的?”伊含不信。 反手将身后披着的浴巾掀开,金曼指了指身上这件裙子,道:“我在酒吧把衣服弄脏了,他送我回来,但是我拉链卡住了,人家就帮个忙而已,看看你们闹的。” 顿了下,金曼摇摇头,坏笑道:“听说人的眼睛看到的都是心里所想的,那么请问两位亲爱的,你们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连忆晨、伊含:“……” “我已经都交代完了,可以吃了不?”金曼俏皮的眨了眨眼,抽手盒盖,龙虾的香气再次扑面而来。她突然想到什么,转身从沙发里站起来,扭着小蛮腰走向厨房。 拉开冰箱门,金曼取出几罐冰镇啤酒,笑吟吟往回走。其实吧,她也没有全部老实交代……虽然这次她跟颜周没有都没做,但不代表下一次不会发生点什么哟? 她忽然发觉,颜周那小子长得太可口了,姐弟恋什么的,也很棒呀! 开车回到家,匡穆朝将车停好以后,并没马上下车离开。他依旧坐在座椅里,将还没播放完的CD完整听完后,才熄火下车。 “三少。”佣人快步迎上前,匡穆朝扫了眼空寂的客厅,问道:“爸妈呢?” “老爷带太太出去应酬。” 佣人见他抬脚往楼上走,不禁报备道:“五少爷回来了。” 匡穆朝微微一怔,这小子今天回家这么早? 走廊中铺着厚重的地毯,前方那间卧室的门四敞大开。匡穆朝站在门前,手指扣在门板轻敲,“可以进来吗?” 颜周抬起搭在眼眶上的手背,没好气道:“随便。” 这语气好像不对劲。 匡穆朝走到沙发边,抬起脚背在他腿上提了下,“有什么问题?” “唔!” 颜周捂着脸倒进沙发里,闷声道:“不要管我。” “不管你?”匡穆朝勾起唇,眼角漫过一丝笑意,“你上次不是说,是我让妈把你生下来的,所以我要养你吗?” 倒在沙发里的颜周,咻的坐起身,一把抽出口袋里的钱丢在茶几上,“都是你惹的祸。” 匡穆朝瞅了眼那些钱,又看看弟弟的脸,眉头轻蹙。 “哎呀算了,”颜周烦躁的揉揉头,把茶几上的钱塞进他的手里,“这是上次CD剩下的钱,人家还你了,以后两清!” 匡穆朝再次皱眉。 “你出去吧,让我静静。”颜周一跃而起,推着匡穆朝的肩膀往外走,“别来烦我。” “小五,”匡穆朝举起手心里的钱,“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那个意思呗,”颜周撇撇嘴,道:“人家说65块钱的CD,找零35块钱,不能欠你的。” 匡穆朝:“……” 碰! 颜周一把将门关上,匡穆朝好看的剑眉轻轻蹙起。他望着掌心里那几张零钱,顿时黑了脸。到底什么情况? 入夜,匡穆朝关掉电脑,揉着太阳穴走进浴室。洗过澡后,他换上白色浴袍走出来,径直下楼,自己进厨房热了杯牛奶,然后又回到卧室。 因为多年行医,他很早前就养成良好的生活习惯。酗酒,抽烟,这些男人必备的习惯,他都不会沾染。 酒精也许在某种程度上,对人有着放松的作用。可对于一位出色的脑外科医生来说,他的手是要拿起手术刀,对病患负起生命的责任,所以酒,匡穆朝从来都不会碰。 即使他现在已经卸下那一身白袍,但他始终无法彻底从那个角色中抽离出来。 睡前喝一杯牛奶,也是他多年养成的习惯。以前医生的工作压力很大,他经常熬夜,通常因为一台复杂的手术持续20多个小时不能休息。时间久了,他神经也会紧绷,所以平时生活中,他都会竭尽所能寻找到能够令他放松的活动。 目前为止,他最喜欢的是听音乐。 睡前听一小段轻揉舒缓的音乐,再喝一杯牛奶,匡医生紧蹙的眉头慢慢舒展开。离开医院,回到家族企业,对于他的压力并不比完成一台出色的手术差,甚至远要严峻很多。 手术失败,关系到的是患者的生命。接管企业,关系到的却是更多人的生计发展,还有自己家族的发展壮大。 匡穆朝走进浴室,站在盥洗台前把他刚刚用过的杯子清洗干净。都说医生有职业病,他无法忍受自己深处的环境中有任何不干净的东西。 处理好所有东西,匡穆朝掀开被子上床,按照规定时间关灯休息。临睡前,他把闹钟打开,即使明天周末,他也要按时起床,绝对不会因为外因,而打乱自己的生活规律。 …… 虽然连忆晨上个设计图一次通过,但她毕竟是新人,设计部组长也不敢太过急功近利,对她的工作能力需要进一步测试。 不过因为第一次的成功,连忆晨留给组长的印象还是极好的。所以组长很快又交给她另外一份设计图纸。 这次的设计图,相比第一次要简单一些。市中心一家五星级酒店,打算开设一家咖啡厅,需要咖啡厅的整体风格与酒店能够融为一体,但还想能够有自己的酒店特色。 这个设计方案,看似简单,其实要想做的出色也不容易。设计师的工资与每月的业绩有关,她想要努力工作,尽快多赚一些钱。 周一组长就想看到设计图,周末这两天,连忆晨肯定不能闲着。她一早起床跑去那家酒店参观过,对酒店的主体风格已有了解,不过具体细节,她还要再跟酒店项目的负责人商榷一下。 可惜酒店大堂经理今天休假,明天才能上班,连忆晨留下名片和联络方式后,跟工作人员约定了明天见面的时间。 离开酒店后,连忆晨又坐车去建材市场溜达一圈。有段时间没有转转,市场上很多新型建材就会问世,这一行更新快带的速度太快! 回到家已经下午,连忆晨随便吃了些东西,打开电脑开始画图。她脑海中大致已有咖啡厅的模样,只是她还要跟酒店的项目负责人谈过后,才能最后确定风格。 周日大清早起来,匡穆朝便被连环电话叫出家门。他开车来到市中心一片高级别墅区,把车直接开进庭院中。 “穆朝,你总算来了。”匡玉大步上前,拉住外甥的手拉着他往里,“快看看豆丁,它身体不舒服。” 客厅沙发前,通体雪白的豆丁趴在地上,耷拉着脑袋,舌头耷拉在嘴角。 “什么症状?”匡穆朝蹲下身,伸手扒开豆丁的嘴巴。 匡玉急得团团转,“我昨晚进门以后它就不太舒服,今早上还吐了。” “汪汪汪——” 豆丁身边还有另外一道白色身影,匡穆朝没见过这条狗,挑眉询问匡玉。 “它叫妞妞,别人送我的。”匡玉解释了句,又把目光落在豆丁身上,“豆丁到底怎么回事?怎么我出国一趟,回来它就病了?” 匡穆朝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手,语气淡淡的,“舅舅,我不是兽医。” 匡玉一怔,蹙眉道:“那你总也是医生,难道连豆丁的看不好?” 匡穆朝嘴角抽了下,转身坐进沙发,“根据我的观察,豆丁应该是肠胃炎。” “肠胃炎?”匡玉点头,这个症状确实挺像。他随手拿起茶几上的请柬,道:“这个宴会你替我去吧,我带豆丁去看医生。” 又是东方集团的宴会? 匡穆朝抿唇把请柬还给他,“我不去这种场合。” 闻言,匡玉笑了笑,道:“你这脾气也要改一改,如今颜氏在你手里该有的应酬总要露面的。” 匡穆朝从他手里牵过豆丁,面无表情,“豆丁我带去看病,你去露面吧。” 匡玉被外甥愣是噎的无语,这孩子如此性格,真不知道以后商场中谁能是他的对手? 男人换好西装下楼时,御雍正坐在沙发里闹脾气。 他把手里的小黄人丢出去,莫闲急忙给他拾回来,“BOSS,御少有事要去办,你别不高兴啊。” 御雍自然不会搭理他,依旧进行他手里的动作。 对面沙发里,御筝见到莫闲跑前跑后的模样,不禁撇撇嘴,“啧啧,我说莫闲,你照顾小屁孩多久了?” “快三年了。”莫闲捏着小黄人塞进御雍手里,道:“御筝小姐,你别看我们BOSS发脾气,其实他很乖的。” 御筝撇嘴,她可没看出来。 “御少。”救星终于下楼,莫闲顿时松了口气。 啪—— 御雍又把小黄人丢出去,莫闲刚要去捡,走过来的男人已经先他一步。 御兆锡蹲在御雍面前,掌心在他额头轻抚,“怎么,不开心了吗?” 御雍眼睛盯着地面,脸上的表情依旧很寡淡。不过若是仔细观察,便能看到他轻蹙的眉头。 “呵呵——” 御兆锡笑了笑,伸手将御雍抱进怀里,“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去办,你乖乖在家,等我晚上回来带你喂天鹅。” 御筝瞥见哥哥对御雍的态度,不禁有些吃醋。自从御雍回来后,哥哥疼他多一些呢! “看好御雍。” 御兆锡叮嘱妹妹,御筝不得不点头,“哦。” 须臾,他站起身,目光落在莫闲身上。 “御少您放心,”莫闲握拳保证,“我一定会照顾好BOSS。” 御兆锡应了声,开车离开御苑。 眼见御兆锡消失,御雍丢东西的频率又比刚才快了两倍。 莫闲累到要吐血,御筝拿着一盒巧克力跑过来,递给御雍一块,“要不要吃?” 原本正在丢东西的御雍缓缓抬起头,眼睛直勾勾盯着御筝手里的巧克力。 看他这个表情,应该是想吃吧。 御筝撕开包装纸,将巧克力塞到御雍嘴里,随后见他整个人都慢慢安静下来。 “嘘!”莫闲松了口气,差点就要跑死他了! 上午十点,连忆晨准时赶到星湖酒店。可是大堂经理却告诉她,今天中午宴会厅有重要的酒会,她目前没空接待连忆晨。 “没关系,您先忙,我可以等。”连忆晨当时就是如此对大堂经理说的,可她一等就等了两个多小时。 酒店大堂里的冷气强劲,一杯咖啡喝了两个小时,早已冷透。 连忆晨掌心捂着胃口,秀气的眉头越蹙越紧。早上出门的时候,她就感觉胃有些难受,不过她惦记约好的见面,想着等见面结束后去买胃药吃。 如今两个小时过去,她觉得胃疼越来越严重,可是还没等到她要见的人,情况似乎有些不妙。 大概又等了十分钟,连忆晨终于忍受不住的站起身。她拿着包往外走,脸色逐渐惨白如纸。 酒店外,一辆银色跑车停下后,车里的男人双手插兜,迈着优雅的步子往里走。 连忆晨微微弯着腰,感觉整个胃口好像都被搅在一起,她胃中翻涌,额头渗出一层冷汗。 紧紧捂住嘴巴,连忆晨低头快步上前。胃疼阵阵加剧,她身体开始冒冷汗,有种要虚脱的眩晕。 “御少。” 门童将两扇巨大的玻璃门打开,御兆锡薄唇轻抿,那张完美的脸庞看不出丝毫表情。 酒店的大理石地砖反射出水晶灯光,御兆锡随意抬眼看了看,视线却在前方某一道身影上定格住。 拖着虚浮的脚步,连忆晨步履蹒跚的前行。每走一步,她后背就多出一分冷汗。 眼底视线映入一双黑色蹭亮皮鞋,连忆晨下意识停住脚步,站在原地,可那个男人丝毫没有避让的意思。 连忆晨虚弱的抬起脸,不想站在她面前的这张脸,却令她脑袋一阵发懵。 他的面容未曾有丝毫变化,依旧穿着素白衬衫,黑色西裤,冷漠的表情,不拘言笑。 胃里一阵猛烈的翻搅,连忆晨难受的再也控制不住,哇一声吐了出来。 自从相别,他们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面对面见过。最近的梦里,御兆锡梦见最多的就是如何再次见到她。 可此时此刻,她就这样毫无预警的站在他的面前,而且还结结实实赏了他一身的—— “呕——” 连忆晨弓下身,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 起先的惊愕过后,御兆锡一把将她扣进怀里,平静的眼底泛起巨大波澜,“连忆晨,你是不是怀孕了!” ------题外话------ 御少爷,对于您这样跳跃性的思维,亲妈也是佩服滴杠杠哒!哈哈哈?? 正文 117 怀孕跟你也没关系! 人身体虚弱时,反抗值为零。连忆晨一张小脸煞白,汗水渗透后背的衣服,她感觉整个胃都翻搅在一起,每次喘气都是一种负担。 原本她就头晕恶心,此刻又坐在左右晃动,车速飞快的车里,那种感觉更加折磨人。幸好她刚刚吐过,这会儿也不会再吐出什么东西来。 男人双手握着方向盘,不时瞥向身边的人,问道:“你感觉怎么样?” 连忆晨眉头紧锁,一句话也不想说。 见她白着一张脸不开口,御兆锡瞬间抿起唇,脚下油门踩的更大。 滴—— 前方响起一阵长长的车笛声,可是御兆锡的车速丝毫没有减缓。路口一辆红色轿车紧急刹车,连忆晨隔着车窗都能听到车轮摩擦地面发出的刺耳声。 嘎吱! 银色跑车飞速驶过路口,连着后面几辆车都被迫刹车停下。连忆晨听着那些刺耳的噪音,额头的冷汗渗出的更快。 天哪,这男人不要命了?她可不想死! 几分钟后,车子停在市中心医院。御兆锡弯腰将车里的人抱出来,转身朝着二楼飞奔,“医生!医生!” 护士见他神色匆匆,直接把他带进急诊室。 躺在急诊室的检查床上,连忆晨胃痛的症状并没好转,也许是因为到达医院她有种安心的错觉,强撑的意识逐渐变的模糊。 她没有彻底睡着,只是虚脱的闭上眼睛,但还能感觉,也能听到周围人说话。 “病人应该问题不大。”医生检查过后,如此说。 可惜他的话音还没落,一道含着怒意的男声便传来,“谁说她问题不大?” “我已经检查过,初步判断可能是肠胃炎。” “她吐了!” “这是肠胃炎的症状。” “难道不是怀孕?” 医生嘴角抽了抽,吐了就是怀孕? “这样吧,安排病人拍个片子看看。”医生也是倍感无奈。 “全身的拍子都要拍!” “不需要全身检查吧。” “怎么不需要?我说要就要!” 医生:“……” 躺在病床的连忆晨听的心头冒火,御兆锡你有病吧,我看你才要做全身检查呢!可惜她胃疼,身体无力,想骂人也骂不出来。 护士没有办法,推车带着连忆晨去做全身检查。等到一系列检查折腾回来,连忆晨当真迷迷糊糊已经睡着了。 隐约间,她听到医生说:“急性肠胃炎,输液吧。” 原来是急性肠胃炎,连忆晨终于松了口气,然后安安心心睡了过去。等她再次醒过来,已经是一个小时后。 一间临时病房中,她缓缓睁开眼睛,床边的男人立刻走过来,盯着她问:“你醒了?” 房间里挂着窗帘,光线昏暗。御兆锡弯腰站在床前,俯下身望着此刻面容惨白的连忆晨,那双隽黑眼眸紧紧落在她的脸颊,“晨晨,你身体哪里不舒服?” 身体不舒服? 连忆晨慢慢回过神来,她刚刚胃疼想要离开酒店,然后约见御兆锡,又被他直接送来医院。她扫了眼边上的输液瓶,胃里的绞痛症状正在逐渐消失。 “还是很难受?”御兆锡蹙起眉,按下床头的叫铃。他下意识伸出手,想要摸摸连忆晨额头的温度,却见她别开脸。 护士推门进来,“醒了吗?” “护士小姐,”连忆晨挑起眉,指了指那瓶液,“我的胃已经不疼了,是不是输完液就能离开?” 护士走到床前,试探了下连忆晨的体温,笑道:“如果没有其他问题,输完液你就能回家了。” “好的,谢谢。”连忆晨双手撑着床垫坐起来。 御兆锡抿唇站在原地,僵硬的收回手。 “护士小姐,我想一个人单独呆着。”连忆晨将枕头垫在后腰,靠着坐好。 护士一怔,瞥了眼御兆锡后,不禁惊讶道:“你跟你男朋友吵架了吗?” 男人长得帅天生就有女人缘,更何况御兆锡这张倾城倾国的脸。护士瞧着连忆晨冷漠的表情,自动为御兆锡抱打不平,“哎呀,你男朋友的对你可好了,把你送进来就在跑前跑后,所有能做的检查都给你做了。” “哼!”连忆晨冷笑了声,还真是太好了!尼玛的,那些没用的检查做来干什么?无端端又把她折腾一趟! “我不认识他。” 连忆晨微微垂着头,回答的极其平静。 护士瞪大了眼,狐疑的瞥向站在床前的男人。不是吧,不认识能够如此照顾,这男人简直就不是人啊! 不对不对,他不是不是人,而是…… 护士急得语无伦次。 我不认识他。 短短不过五个字,可听在御兆锡的耳朵里,他却没有任何反驳的力气。 “这个……”护士为难的蹙起眉。这两人真的不认识? 片刻后,御兆锡薄唇轻抿,转身走到病房外面。护士见他离开,立时笑了笑,“你们一定认识,肯定是超级了吧。” 果然女人天生都爱八卦,连忆晨轻轻合上眼睛,不想回答。 护士见她这个表情,只能悻悻的离开。走廊中,御兆锡双手撑在腿上,深邃的目光定定望向某一点。 “你女朋友的液输完后,你们就能离开了。”护士朝他走过来,热心的问,“需要毛巾吗?” 御兆锡顺着她的目光望下去,这才看到自己衬衫的前胸位置还有不少污渍,他抿唇站起身,径直朝着前面的洗手间走去。 冰山美男即使再冷酷,也不会招人讨厌。护士美滋滋回到护士站,被大家拽过去拷问都谈听到什么消息。 卫生间的盥洗台前,御兆锡把纸巾打湿,将衬衫上面的脏污一点点擦掉。他微微垂下脸,目光始终落在自己的胸前,那张完美的脸庞也很平静。 只是偶尔抬眸间,他紧锁的眉头,依旧能够泄露他眼底那抹失落。 星湖酒店二十层宴会厅内,衣香鬓影,觥筹交错。大厅中宾客已经陆陆续续到场,东方啸又派人过来问:“三小姐,御少什么时候到?” 唐言握着手机站在窗口,面色阴霾,“你告诉爸爸,我正在联系。” “是。”助理关上门离开,唐言又把电话拨出去,可手机铃声响到结束,始终没有接通的声音。 “到底怎么回事?”唐言沉着脸,气的脸色发青。外面的朋友都已经到场,可是御兆锡迟迟不露面,打他电话也不接,到底搞什么? “言言!” 不多时候,东方啸脸色微沉的走进休息室,追问道:“兆锡怎么还没来?” 距离宴会开始的时间,已经过去将近一个小时,可是御兆锡不见人,也没任何消息。唐言心底的怒火翻涌,但又不能在父亲面前表露丝毫。 她握着手机走上前,眼眶有些发红,“爸爸,雍雍身体不舒服。” “啊?”东方啸惊讶不已,“严重吗?” 唐言轻咬唇瓣,哽咽道:“刚才兆锡电话里说,医生还在检查,要我也过去看看。” “这样啊,那你快去,孩子要紧。”东方啸拍了拍女儿的肩膀,道:“让司机开车送你过去。” “好。”唐言转身欲走,想到什么后才蹙起眉,“可是今天的宴会……” 东方啸叹了口气,“没关系,爸爸来处理。” “谢谢爸爸。”唐言点点头,拿起皮包走出休息室。她握着手机往前,临近电梯时跟东方沁撞上。 “走的这么急?” 唐言抬起头,不想跟她撕破脸,“二姐。” “难得三小姐还记得,我是你二姐。”东方沁收敛脸上的笑容,眼角的神色沉下去,“这么心急的离开,是要去找御兆锡吗?” 顿了下,她双手环胸站在唐言眼前,轻笑道:“啧啧,没想到御少也会对你失约吧?” 唐言眼底的神情瞬间变的阴霾,她挑起眉,锐利的视线落在东方沁的脸上,“你是在嫉妒我吗?嫉妒我马上要有的一切,都是你没有的?” “你?”东方沁脸色泛白。 “二姐,”唐言勾了勾唇,往前一步站在她的对面,“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迈进东方家的大门,我势在必得,不要说是你,任何人都别想阻止!” 终于撕破这张脸,唐言反倒觉得没什么,终究也会有这一天。 话落,她提着包越过东方沁的肩膀,快步走进电梯。 以前那么多年,唐言在她面前都是一副委屈求全的模样,东方沁从没把她放在眼里,可到今天才发现,原来她最大的敌人,竟然是她亲自带回家的。 走出酒店大门,司机将车停靠过来。 “我自己开车。”唐言坐进驾驶室,没有理会司机,直接把车开走。她开车一路上山,车子开到山脚下的时候,便被人拦住。 “没有御少的命令,所有外车都不能上山。” 唐言沉着脸,怒声道:“我是唐言。” 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摇摇头,表情没有任何松动,“对不起唐小姐,我们没有收到御少的命令。” 啪! 唐言一巴掌狠狠拍在方向盘上,俏脸的神情阴沉到极点。她深吸口气,望向前方隐约可见的御苑,眼底的眸色幽暗深邃。 拿起手机再次拨打那个号码,可是依旧无人接听。 御兆锡! 唐言气哼哼将车开走,只能沿着山路返回。这是御家的规矩,外车不能上山,可是她难道至今还算是一个外人?! 金曼接到连忆晨的电话后,开车急匆匆赶到医院。她提着包直奔二楼,临近输液室的时候,却意外见到那个男人。 “御……” 金曼动了动嘴,习惯性要喊御少,可想想又不对劲。但要让她直接喊‘御兆锡’三个字,她还有点发怵。 最终她选择沉默。 御兆锡看到赶来的人,沉寂的黑眸动了动,主动朝她点头。金曼显然没有想到他能对自己有表情,所以看到他微微勾起唇朝着自己笑的时候,整个人都有点傻了。 御兆锡对她……笑了? 拼命忍住想要扬起的唇,金曼告诉自己,不要忘记他之前对晨晨做过的事情。所以无视他! “咳咳——” 想到此,金曼仰首挺胸走过去,漠视对面那个美丽的男人。 “晨晨。” 金曼看到坐在床边的人,急忙跑过去,“你怎么样?” “好多了。”连忆晨这时候的脸色已经缓和不少,尤其看到金曼准时赶到,更加松了口气。她指了指输液瓶,笑道:“马上输完就能回家。” “没事就好,”金曼喘了口气,“吓死我了。” 连忆晨撇撇嘴,她自己也被吓了一大跳。 须臾,金曼坐在病床边,盯着对面的人,问:“他送你来的?” 连忆晨皱起眉,低下头。 “他还在外面,”金曼揉了揉鼻尖,声音很小,“刚刚他还对我笑呢,哎哟,他笑起来太好看了……” 连忆晨咻的抬起脸,金曼看到她警告的眼神,识相的闭上嘴。 大概二十分钟后,护士将输液枕头取出。连忆晨下床穿好鞋子,金曼帮她提着包,两人一起走出输液室。 正午刚过,外面阳光灿烂。刺眼的光线透过玻璃窗照射进来,恰好落在御兆锡的肩头。他背靠墙站在走廊中,听到脚步声后,便缓缓转过头,朝她望过来。 这一眼,连忆晨并没有回避开。她黑亮的眼眸平静如水,迎向他投来的目光,没有躲闪,没有起伏,也没有任何波澜。 那样的安然沉寂,仿佛他的存在,对她来说,只是透明。 “医生说你可以走了吗?”御兆锡直起身。 连忆晨不搭理他,金曼也不敢说话,气氛无比尴尬。 走廊不断走人经过,纷纷朝他们这边看过来。金曼尴尬的蹙起眉,小声在连忆晨耳边,道:“咱们走吧。” “嗯。”连忆晨应了声,拉住金曼的手往前走。 男人高大的身影屹立在前,本身就是一种压迫。连忆晨咻的厉目,直勾勾瞪着对面的男人。这是没完没了吗? “你真的……没有怀孕?”御兆锡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 还敢问? 连忆晨心底的怒火慢慢高涨,她冷着脸,语气透着寒意,“就算我怀孕,跟你也没有关系!” “噗——” 金曼笑出声。 前面两道锐利的眸子齐刷刷射过来,金曼急忙用手捂住脸,默默低下头,并且在心底为连忆晨点赞。 说得好! “走。”连忆晨拉起金曼的手腕,拽着她离开。 留下站在原地的男人,盯着她远去的背影,怅然若失。 走出医院大门,金曼将连忆晨亲自送回家。回去的路上,她还特别买了粥,打包带回去。 “先把粥吃了,然后吃药。”金曼把热腾腾的粥摆在桌上,盯着连忆晨吃完。 吃过粥,胃里的不适感觉基本消失。金曼又把药放进连忆晨手里,看她吃完后叮嘱道:“医生说了,这几天你都要吃清淡粥类,不许吃辛辣食物。” 连忆晨点点头,换了睡衣上床,金曼屁颠颠跟过来,“亲爱的,跟我说说话呗。” “我没心情跟你八卦。”连忆晨早就猜到她要问什么。 金曼撇撇嘴,委屈道:“是不是朋友?” 抓起一个抱枕朝她丢过去,连忆晨丝毫不客气,“吵死了,我要睡觉。” 好吧! 揉了揉被砸中的鼻子,金曼悻悻离开。看在她生病的份上,改天再拷问她吧! 金曼离开时,将外面的大门关上。连忆晨听到门响以后,才把闭上的眼睛睁开。外面天还很亮,其实她并不困,只是一趟医院折腾回来,觉得很累。 轻轻靠在窗前,连忆晨表情倒是十分平静。虽然她做梦也没想到,会在今天这样的场合下见到那个男人。不过都在一座城市生活,见面也许只是早晚的问题。 很多意外都会令人措手不及,但连忆晨很开心今天的意外,并没有带给她太多的冲击。她终于能够安心对自己说一句:嗯,连忆晨,你做得很好! 对,她做得很好! 银色跑车开回御苑后,御兆锡将车停在院子里,抬脚往楼上走。午后正浓,庭院前后都分外安静。 御雍吃过午饭,莫闲刚照顾他睡着。他关上门下楼,恰好遇见上楼的男人。 “御少?” 莫闲怔了怔,“您怎么回来了?” 回来了?御兆锡深邃的眼眸一沉,抬起腕表看了眼时间,好像慢慢想起什么。他薄唇轻抿,问道:“御雍呢?” “BOSSS睡了。”莫闲见他脸色不太好,没敢多说。 御兆锡应了声,先去御雍房间看了看,然后才回到自己的卧室。他先去浴室洗了个澡,把身上脏污的衬衫脱下来,放在边上。 穿上干净的家居服,御兆锡走到酒柜前倒了杯红酒,桌上的手机再次响起。他看到来电显示的号码,沉着脸将电话接通,“喂。” “锡!” 唐言一阵惊呼,急声道:“你到哪里去了?怎么好久都不接电话?!” 抵在眉间的手指动了动,御兆锡抿着唇,声音很低,“对不起,我有事耽误了。” “什么事?”唐言的语气绷紧。 御兆锡抿了口红酒,隽黑的眼眸轻眯,“我的私事。” 唐言心尖沉了下去,她按耐住心底翻涌的怒火,笑道:“只要你没事我就放心了,今天的生日宴爸爸没有等到你,所以取消了,他说再给我补办一场。” 御兆锡薄唇缓缓抿起,“下次我会准时出席。” “好。” 挂断电话后,唐言慢慢收敛起嘴角的笑容。究竟因为什么事情,竟然会让御兆锡没有出席她的生日宴会? 湖边那对天鹅交颈嬉戏,红酒的醇香滑过舌尖,余韵淡淡飘散在空气中。御兆锡坐在窗前的单人沙发里,盯着空掉的酒杯,感受着余香消散的无奈。 周一上班,连忆晨刚到工作区,就被孟一抓住,“晨晨,你脸色不太好啊。” “是吗?” 连忆晨对着镜子照了照,脸色相比前几天是有些发黄。她叹了口气,道:“昨天急性肠胃炎,晚上睡的不太好。” “严重吗?”孟一关心她。 “不太严重。”连忆晨摇头,笑了笑,“医生说过几天就没事了。” “那就好。”孟一松了口气,拉起她的手问,“干咱们这行辛苦啊,最容易不按时吃饭。你早餐吃了吗?” 连忆晨摆手,她的胃可能还在恢复,食欲不太好。 “我有牛奶,还有饼干。”孟一柜子里有很多备用零食,都是为她自己加班准备的。说话间,她把东西拿出来,拽着连忆晨跑去茶水间吃东西。 隔断另外一侧,匡穆朝拿着设计图纸,挑眉扫了眼茶水间的方向,而后又低下头,继续分析手里图纸的问题点。 中午休息时,连忆晨没去员工餐厅。她不怎么饿,而且医生建议她吃清淡食物,不吃辛辣,她担心自己忍不住嘴巴。 孟一看她如此,好心留给她一盒泡面。不过她只能吃海鲜口味的,有些提不起精神。 咕咚咕咚—— 从饮水机中接满热水,连忆晨坐在椅子里,等泡面泡好。 几分钟过去,她撕开泡面的锡纸盖,用叉子搅拌一下碗里的泡面,一股浓浓的海鲜味道扑面而来。 “唔!” 连忆晨皱眉,凑合吃吧,先养养胃。 面条倒是很劲道,汤也挺清淡。连忆晨微微一笑,还算合口味。她吸溜一口面条,又喝口汤,一碗普通的泡面倒也吃的满足。 可惜好景不长,她面条刚吃两口,身后突然伸过来一双大手,毫不留情将她的面桶丢进边上的垃圾桶里。 “喂!” 连忆晨蹭的站起身,咬着叉子含怒瞪向身后的男人。她话到嘴边的骂声,全都在看清身后这张男人的脸后,尽数咽了回去。 “医生的话是耳边风吗?”匡穆朝剑眉轻蹙,盯着她嘴里咬着的塑料叉子,一把夺过来捏在手里,“急性肠胃炎需要吃流食。” 连忆晨鼓着腮帮子,默默盯着他。谁不知道吃流食?可是楼下餐厅没有流食,只有她喜欢的大鱼大肉。 午休时间,员工都在楼下餐厅。办公区基本没人,匡穆朝松开手指把她用过的叉子丢掉,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手。 “走吧。”匡穆朝扫了她一眼,轻轻开口。 连忆晨起先没反应过来,可等她见到匡穆朝手里握着车钥匙,站在原地瞪着她时,她才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 他这是要带她出去? “匡总,我可以自己……” “还有四十分钟上班,如果迟到,你这个月的全勤奖照扣。”匡穆朝捏着车钥匙往前走,连忆晨倒吸口气,急忙小跑跟上去。 正文 118 黑夜中撞入的男人 中心东道往北,一间门脸不大的粥铺,并没有挂上营业的牌子。匡穆朝将车停好后,熟门熟路走进去。 连忆晨知道这条路,但并不知道竟然有这家小店。看外面的装修,她猜测这应该是一家私房粥铺,并不会对大众开放。 她怔了怔,眼见匡穆朝进去,只好也跟着。 这家店的老板娘看到他来,忙过来打招呼,“匡先生,你来了。” 匡穆朝点了点头,老板娘四十多年岁,模样清秀,气质很好。她穿着一件过膝旗袍,有种优雅的古典美。 看到连忆晨跟在匡穆朝身边,她抿唇笑了笑,转身带着他们往里走。匡穆朝没说话,只用眼神瞥了眼身边的人,示意她跟上。 既然都已经来了,连忆晨也不能马上离开,只好提着包走进包厢。老板娘把包间里的木窗打开,端起桌上的黑瓷茶壶,倒了两杯茶。 来的路上过于紧张,连忆晨有些口喝。她看到有茶,下意识端起来就喝。茶温正好,红褐色的普洱茶香气浓郁。可惜她才喝一口,便被对面的男人伸手将茶杯夺过。 连忆晨动作没他快,呆愣愣瞅着他。 匡穆朝将夺过的茶杯放在一边,并不理会她幽怨的眼神。 老板娘微微惊讶,解释道:“匡先生,这茶是今年的新茶。” 她以为匡穆朝嫌弃茶的品质不好。 “她肠胃炎,不能喝茶。”匡穆朝淡淡解释了一句,连忆晨咬着唇垂下头。好吧,方便面不能吃,茶也不能喝,她会不会饿死?! “知道了。”老板娘应了声,出去时将包厢的门关上。 二楼窗边的视野极好,顺着推开的木窗望出去,能够远远见到壮阔的江面,风景尤佳。 连忆晨观望了会,忽然发现一个问题。都这么久了,怎么没人来点菜呢?而且她环顾四周,也没有发现菜谱一类的东西。 不是吧?难道匡穆朝带她来这里,就是为了看风景?! 连忆晨转过头,看了对面男人一眼,只见他剑眉舒展,两道深邃的眸子落向远方,神情比起在办公室时放松很多。 “肚子饿了?”对面观景的男人突然开口,连忆晨怔了怔,慌忙低下头。 匡穆朝抬起腕表看了看,道:“还有二十五分钟,应该来得及。” 她抿起唇,心底难免偷笑。反正她是跟老板一起出来的,要是迟到两个人都迟到。扣钱也是两个人一起扣钱,哼! 瞥见她嘴角那抹笑,匡穆朝轻蹙的眉头动了动。 包厢的门此时被人推开,服务员端着托盘,老板娘跟在后面进来。两个木制托盘分别摆放在连忆晨和匡穆朝面前。不过他们的托盘颜色不一样,所以连忆晨猜想食物应该也不一样。 “慢用,还有需要叫我。”老板娘放下餐食后,又对匡穆朝如此说。 男人点了点头,老板娘便带着服务员离开。 木制托盘中的每样食物都有加盖,连忆晨咂咂嘴,伸手逐一打开。最前的是一碗黄澄澄的小米粥,幽香扑鼻。边上搭配着鸡蛋羹,还有两道清爽的小菜,其中一样是萝卜干,还有一样,连忆晨倒是看不出来是什么。 她深吸口气,拿起勺子尝了口粥,立刻眯起眼睛。小米粥也能这么好喝吗? 对面男人的木盘中,有一碗五谷粥,搭配一份粉蒸排骨,还有两份小菜。连忆晨咬着勺子,盯着软糯糯的排骨,情不自禁咽下口水。 唔! 从昨天到今天,她一顿肉都没吃着,肚子里都是素的,好馋呀! 连忆晨脸上流露出来的哀戚表情很容易看透,可匡穆朝是谁?人家可是铁面无私的外科医生,虽说是以前的,可职业病没那么快消失。所以看到任何有悖医生叮嘱的,他都会情不自禁想去克制。 “你现在还不能吃,”匡穆朝低头喝粥,并没看她,“三天以后就可以了。” “……哦。”连忆晨拉长声音回答,医生也是这么跟她说的,可是恢复食欲后很难面对诱惑不动嘴。 没有肉,只能吃蛋羹。连忆晨挎着脸告诉自己,把鸡蛋羹想象成肉。闭着眼睛喂进嘴里一口,她咀嚼几下后,不可思议的睁大眼睛。 “这个鸡蛋羹里加了什么?” “松茸。” 匡穆朝好心回答她,“虽然清淡一些,但营养价值很高。” “好吃。”连忆晨惊艳的低下头,不过几口就把一盅鸡蛋羹解决掉。那两道看似平常无奇的小菜味道也是出奇的好,普通的萝卜干竟然能吃出肉香,她真是佩服! 简单的午餐,却有种饕餮盛宴的感觉,连忆晨吃的心满意足,说话的声音中都充满感激之情,“匡总,谢谢您的午餐。” 匡穆朝勾了勾唇,擦干净手后站起身,道:“还有十分钟。” “啊?”连忆晨一惊,忙也站起来。其实她很想说,吃过午饭不是应该休息一会儿才能运动的吗?这样吃饱饭就上班,真的好吗? 离开粥铺前,匡穆朝去前台签单。见他不用立刻付账,连忆晨就知道他平时肯定经常来,所以才会有这种优待。 以前匡穆朝经常半夜才下班,每次完成一台大手术,他都会饥肠辘辘。回家的路上经过这家粥铺,他尝过一次后便成了常客。 这家粥铺供应的食材全部上乘,来此的顾客基本都是会员制。这家店的老板和妻子曾经游历国外多年,最后两人回到家乡开起小店。店里没有菜单,当天所买的食物,都是根据前一天能采购到的食材所定。而所有的粥品都是老板自己研制的口味,绝对在别家吃不到。 最重要贴心的服务是,这家粥铺提供24小时营业,还有外卖服务。所以无论任何时候,只要想吃都会有惊喜。 连忆晨了解过后,心底不禁暗暗感叹。如今一家小小的粥铺都能把服务做到如此周到贴心,可见如今市场最激烈的竞争不在单单是价格,还要拼服务! 小生意也能看出大门道。 “走吧。”匡穆朝签好单,连忆晨回神后快步跟上。 从这家粥铺开车回到KMC只需五六分钟,连忆晨掐着手表走进电梯,盯着电梯逐渐上涨的红色数字,抿唇笑起来。 哈哈,时间刚刚好! 叮—— 电梯门打开,匡穆朝大步走出去,连忆晨提着包紧追出来,终于在他们踏进办公区前赶上他,“匡总!” 她气喘吁吁站在匡穆朝面前,秀气的眉头轻轻皱着,“今天的午餐谢谢您。” 这话刚才在粥铺,她不是已经说过一遍了吗? 匡穆朝深邃的双眸动了动,嘴角有些下沉。 他的表情说不上凛冽,但看在连忆晨的眼睛里,还是会让她有些发怵。她鼓着腮帮子,绞尽脑汁的憋出一句话,“我欠您一顿饭,有时间补上。” 话落,她提着包,先一步走进办公区。 匡穆朝神色微怔,望见她小心翼翼刻意想要与自己拉开距离的动作,薄唇不禁勾了勾。 眼角余光瞥见后面的男人并没跟上来,连忆晨终于松了口气。新来的员工若是跟老板同进出,势必要引起议论,她可不想惹那个话题! “你跑去哪里?”孟一见到连忆晨回来,忙过来追问。 将皮包放进柜子里,连忆晨笑了笑,不动声色,“出去吃了饭。” “哦。”孟一点点头,“胃还疼吗?” “好多了。” 大概两分钟后,匡穆朝单手插兜走进来,一路直行回到他的办公室。孟一咂咂嘴,立刻跳回到自己的位置,“匡总来了,工作工作。” 连忆晨喝了口水,终于静下心来。 午餐吃的那碗热腾腾小米粥,整个胃都是暖的。连忆晨仰起头,前方透明办公室中的男人正襟危坐,低着头正在看文件。好像他看到什么问题点,抬手用笔画出来。 回想起之前两次的不愉快见面,连忆晨偷笑了声。其实匡穆朝人还不错,主动关心员工身体健康,还带着吃午饭,很知道笼络人心嘛。 这样想着,她心底的芥蒂放下很多。尤其第一次相亲时遇见他的不好印象,更是改观不少。 整个下午,连忆晨的工作状态都很饱满。酒店咖啡厅的设计,她用两天时间,带病完成,按时交出设计稿。 组长审核过后倒是没有问题,只等对方负责人看过后,是否满意。 傍晚,素西堂内灯火通明。厅中央的八仙桌上,摆着八菜一汤,菜肴精致。御老太太还特别吩咐佣人温了酒,那酒是她自己酿的,多少年手艺都不减。 当年御家老爷子在世时,最喜欢妻子这门手艺。 老太太手腕里挂着一串小叶紫檀的念珠,神色温和的坐在红木椅中,轻轻闭着眼睛。空气中飘散着浓郁的酒香,她深吸口气,嘴角泛起淡淡的笑容。 御家这些孩子里,只有天鸣长得像祖父。 “老太太,”舒霞挂断电话走过来,道:“大少爷说他今晚有应酬,不能回来陪您吃晚饭了。” “这孩子!”老太太蹙起眉,眼神失落,“越来越没规矩了。” “妈。” 边上的荣芝撇撇嘴,替儿子讲话,“您别怪天鸣,谁让我儿子不是名正言顺的御家少爷呢?他可不就要辛苦自己。” 好端端又提起这些,御老太太有些不高兴。她端起温热的酒壶亲自为荣芝倒了杯酒,道:“算了,天鸣不回来咱们吃。” 舒霞的厨艺十分好,素菜已经被她烹制的炉火纯青。不过荣芝兴致不高,整晚都耷拉着脸,不曾露出半点笑意。 “谁又惹你了?”老太太终于开口问。 荣芝握着筷子,神情低落,“您还能不知道吗?” “哎。” 老太太叹气,倍感无奈,“你跟坤儿年纪都不小了,还这样闹有意思吗?” 荣芝委屈的瞥着嘴,眼眶发红,“阿坤最近有应酬都会带着那个小妖精出席,他已经很久都没见我了。” 提起冉漾,御老太太脸色不禁沉了沉。 “妈,”荣芝仰头灌了杯酒,小声哭起来,“您说我到底哪里不好?为什么寇沅活着的时候我争不过她,死了我还是争不过她?!” “不许提起那个女人——” 老太太立刻沉下脸,荣芝哭的更加委屈,“我错了,当初我不应该把天鸣带回御家。我们母子应该远走高飞,说不定现在我就能找到一个更好的男人,也能给我儿子找到一个好爸爸……” “住口!” 御老太太含怒拍了桌子,厉声道:“荣芝,你是越说越不象话了!” 顿了下,老太太面色阴郁,语气也冷下来,“这些年看在天鸣的面子上,我都一直忍让你,可如果你敢做半点对不起御家的事情,后果你是知道的!” 荣芝脸色一变,咬着唇再也不敢说话。那后果,她当然是知道的! “哼!” 老太太动了怒,舒霞欲要上前搀扶,却都被她推开,一个人回到房间。 八仙桌前,只剩下荣芝一个人。她端起酒壶接连灌下两杯酒,脸颊微微泛起红晕。这酒是自己的酿造,度数并不低。 “荣芝太太。” 舒霞见老太太离开,才敢开口劝她,“你何必说那些话惹老太太不开心呢?你有天鸣少爷,老太太自幼就宠爱大少爷,将来御家的家产必然有大少爷一份。” 荣芝眯了眯眼,冷笑了声,“我的儿子才是长子,凭什么只有他一份?整个御家都该是他的才对!” 舒霞挑起眉,笑道:“话是这么说,可是寇沅太太生下的两个孩子自幼就住在御苑,这也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寇沅?”荣芝握着酒杯,眼底迸出的恨意深浓,“她是这个世上最恶毒的女人!就是因为她,我跟天鸣才永远都不能住进御苑!” 舒霞又倒了杯酒给她,也在替她抱不平,“哎,寇沅太太都已经死了这么多年,老爷怎么也不娶你过门呢?” 她有一搭没一搭同荣芝聊天,却在不经意间戳中荣芝的伤口。 “不过……” 舒霞忽然想到什么,瞅了眼四周无人,方才凑近荣芝的身边,低声道:“听说寇沅太太死的很惨,当年她死的时候,御苑闹了很久。” “惨?” 荣芝脸色一变,仰头干掉杯中的酒,眼底漫出的讥讽更深,“那种偷情的贱女人,死有余辜!” 闻言,舒霞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你说什么?” 忽然意识到说错话,荣芝急忙敛下眉,神情紧张道:“你去伺候妈吧,我回去了。” 提着包走出大堂,荣芝招来司机开车将她送回去。 直到荣芝离开,舒霞才慢慢回味过来。她刚才说偷情?难道是说…… 晨起的御苑,郁郁葱葱,鸟语花香。今天早上,冉漾早早起床打扮,手里拎着一个名牌大包下楼来,“哈尼呢?” 对于她这种肉麻的称呼,佣人们也已经习惯,“老爷在茶园。” “茶园?”冉漾蹙起眉,这么早去茶园干什么?她提着包,只好也往茶园方向走。 御苑往西,有一大片凹地归属御家。这里的茶园,与别处不同,院子里那些茶,每年只有三月才会收成,其他时间都没有任何作用。幸好这片茶园只为私用,否则肯定赔本。 沿着坑坑洼洼的山路走过来,冉漾脚下的高跟鞋几次都要陷进泥土里,幸好沿路有佣人护送,否则她早就摔倒了。 “哈尼。” 终于走到茶园,冉漾笑着往前,却被秦叔挡在院外,“冉小姐,您不能进。” “为什么?”冉漾好不容易走过来,怎么还不让进? 秦叔笑了笑,“老爷的吩咐。” 冉漾霎时变脸,踮起脚尖喊道:“哈尼!哈尼!” “怎么了?” 御坤穿着一套浅灰色的休闲服走过来,晨起的日光落在他的肩头,镀上一层耀眼的光圈。冉漾撇撇嘴,不愧是御兆锡的父亲,还是很帅啊! “哈尼,”冉漾见他出来,立刻开始撒娇,“我为什么不能进去?” 御坤摘下手套,随手将修建枝叶的剪刀递给秦叔,对他笑了笑,“那里不适合你。” 顿了下,他伸手往里指了指,“昨晚下过雨,泥土都是湿的。” 冉漾看了看,暗暗撇嘴。那么脏的地方,打死她都不要进去! “找我有事?” 御坤开口问,冉漾重新勾起笑容,按耐住心底的紧张,挽起他的胳膊笑道:“我跟朋友约了吃早茶,你要不要去?” “我不去了,”御坤果然对这些东西没兴趣,转而又戴上手套,吩咐秦叔,“让司机送冉小姐去吧。” “是。”秦叔应了声。 “谢谢哈尼。”冉漾笑眯眯在他脸颊亲了下,她转过身后,兴奋的吐了吐舌头。 不多时候,司机将车停在市中心一家茶餐厅外。冉漾瞅了眼四周,吩咐司机在这里等,不要跟进去。而她一个人提着包,走进大门。 二楼某间包厢外,冉漾推门进去前,再次左右查看了下,确定没有人后才放心。 “这么久?” 包厢内的圆桌前,男人背对门,手中翻看着一本杂志,语气不耐。 冉漾将门关上,快步走到他的对面坐下,“你爸爸今早跑去茶园,害得我鞋子都脏了。” 男人低头瞅了眼她的鞋,将手里的杂志放在桌上。 “好饿。”冉漾伸手捏起一个虾饺塞进嘴里,边咀嚼边问身边的人,“这个月的生活费,你有没有给我爸妈?” “给了。”御天鸣勾了勾唇,“约我出来为什么?” 快速将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冉漾打开皮包拿出里面三个锦盒,转而交给御天鸣,“诺,这些东西你也拿给我爸妈,让他们都买了,足够我弟弟妹妹的学费。” 御天鸣随手掀开看了眼,笑道:“我们家的东西就这样被你偷了?” “什么叫偷?”冉漾撇嘴,反驳道:“当初我们可是说好的,你让我到你爸爸身边,我要钱养家养弟妹,很公平的!” 御天鸣点点头,将东西收起来。 “你妈那个人到底有完没完?”冉漾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左脸,怒声道:“上次我差点留疤,如果再有下次,我可连你的面子也不看了!” “呵呵……” 御天鸣轻笑,“你住进她梦想几十年都没办法住进的房子,被她打两下又怎么了?” “谁说的?”冉漾瞪眼,“哼,你们御家是好住的吗?自从我踏进御苑那个大门,每天都没睡过好觉,整天提心吊胆的!” 喝了口茶压压惊,她瞅着对面的男人,忽然笑道:“御大少,我发现你弟弟跟你长得还挺像的嘛,不过……御兆锡还是比你好看!” 御天鸣眯了眯眼。 圆桌丢着的杂志封面有则娱乐新闻,冉漾看到照片里的那个女人,立刻沉下脸,“这个唐言也是够贱的,竟然给御兆锡生了个儿子?!” 冉漾不服气的撅着嘴,小声嘟哝,“我比她好看!” 御天鸣沉下脸,忽然伸手捏住冉漾的下巴,阴霾的双眸直勾勾盯着她的眼睛,“冉漾,你给我听好了,我能让你住进御苑,也能让你滚出御苑。” 他两指紧捏住冉漾的下颌,沉声道:“要不是因为你这双眼睛,你以为能呆在我爸身边?” 冉漾咬着唇,闷闷的开口,“好痛!” 御天鸣缓缓松开手,指尖轻点杂志封面的照片,道:“以后别再让我听到这种话!” 下巴火辣辣的疼,冉漾揉着脸,只能点头。 不久,御天鸣留下钱结帐,随手拿起桌上的杂志离开。明黄色跑车驶入车道,他单手握着方向盘,拿起边上的那本杂志。 杂志封面的标题惹眼:御兆锡唐姓神秘女友偕同爱子回归,两人婚期有望。 咻! 御天鸣扬手将杂志丢出去,马力强劲的跑车,瞬间提升车速。 交出手中的设计图,连忆晨暂时能够松口气。她打开电脑浏览设计素菜,无意中看到新闻网页,有关云深的报道每天都在更新。 先前重大工程质量的负面新闻,早已平息。裴厉渊将珈蓝湖主体大楼中不合格的地方全部拆除,重新建造,那些不合格的钢筋也都被一一找出。 连忆晨冷笑了声,果然是他下的手,所以才能这么快这么准的找到问题源头。还有先前受伤员工的赔偿问题,他也都很好的解决掉。 关掉网页,连忆晨也说不出此刻心底的滋味。看到云深能够摆脱那些阴影,重新归入正规,这是她喜闻乐见的。但心中又止不住的酸涩,如今的云深集团,没有了爸爸,也没有了她,云深再次站立起来,却是在别人的手中。 “晨晨。”孟一敲了敲桌子,提醒她:“组长有事找你。” “哦。”连忆晨瞬间回过神。 昨天上交的咖啡厅设计图,酒店那边的负责人已经有反馈信息。针对这份设计图,人家有两个地方不太满意,倒是早在连忆晨的预料之中。 不可能每次的设计都能一次通过,客户有不满意,她就需要再次改进修正。 下班时间到,大家陆陆续续都离开。连忆晨没走,坐在桌前继续工作。 天黑以后,她打开桌上的台灯,看了眼时间,又埋头画图。 匡穆朝每天基本都是最后一个离开公司的,他关上办公室的门往外走,见到窗前那张桌子又亮着灯。 “又是你加班?” 连忆晨咻的站起身,恭敬道:“匡总。” 匡穆朝低头扫了眼她正在修改的图纸,眉头轻蹙,“客户不满意?” “对,”连忆晨如实道:“有关前台和休息区的设计不太符合要求。” 匡穆朝一手提着公文包,一手插在口袋里,高大的身影站在她的桌前,无形中就会给她带来一种压迫感。 连忆晨动了动嘴,挑眉问他:“您还有事?” 匡穆朝抿起唇,“不要超过加班时间。” “我知道。”连忆晨弯起唇,扬手摇晃着手机,“我设置了闹铃提醒。” 匡穆朝一怔,随后转身走向电梯。电梯门合上,他单手插兜站在门前,紧抿的嘴角微微扬起一抹弧度。 八点五十,手机闹铃准时响起。图纸还没改完,但连忆晨也没耽搁,动作麻利的将东西收拾起来,装进包里。 公司加班不能超过九点,那她就回家继续吧。 收拾好东西,她准时在九点前离开大厦写字楼。外面夜风扑面,初秋的傍晚温度稍微有些低,她裹紧身上的长袖外套,迈着轻松的步子往家的方向走。 路边停靠很久的一辆黑色轿车,自从连忆晨走出大厦后,便保持着匀速跟在她的身后。 司机保持车速,后座的男人微微降下车窗,透过不算远的距离,那双隽黑的眼眸落向她的身后背影。这么晚还在加班? “少爷,要不要过去?”司机不敢加速,始终等待后座男人的指令。 御兆锡薄唇轻抿,盯着连忆晨即将走进的那个小区,嘴角不自觉沉下去。 “掉头。” “是。” 往前的步子突然停住,连忆晨下意识往身后看去,一辆黑色轿车从她身边经过。车窗关的严严实实,又是晚上,她完全看不到车里的情况。 连忆晨并未放在心上,她惦记着图纸,没有太留心周围的环境。 今晚楼道里没有灯,不知道哪里出现问题。对于这种普通小区来说,也算正常情况,连忆晨打开手机电筒,掏出钥匙后,将房门打开。 打开门的那一瞬间,连忆晨才意识到不对劲。身后一道黑影将她笼罩,她惊恐的转过身,面前的男人已经低下头,高大的身影将她笼罩住。 即使周围一片黑暗,但近在咫尺的距离,依旧能够让连忆晨分辨出这个男人的身份。他身上染着浓浓的酒气,唇齿间呼出的热气,尽数落在她的鼻尖。 连忆晨心尖抖了抖,手中的钥匙吧嗒一声,掉在地上。 裴厉渊! 男人双手圈住她的腰,在她挣扎的那个瞬间,猛然俯下脸。 ------题外话------ 亲妈很公平的是不是,今天这章把三只都放粗来啦,哈哈哈,你们爱谁?! 正文 119 送药 面前这道黑影压下来时,连忆晨瞬间反应过来。她下意识扬起手,想要推开,可是男人早有防备,显然比她出手更快,而且醉酒的男人力气更大。 “碰——” 男人用力将门关上,一只手扣住连忆晨的腰,另外一只手钳住她挣扎的双手。他高大的身体笼罩在她的身前,将她整个人抵上冰冷的墙壁。 “裴厉渊!” 连忆晨后背撞上墙,气急败坏的大叫:“放手!” “云朵。” 男人轻轻开口,连忆晨怔住,显然被这个称呼带回到某种思绪中。怔忪的片刻,男人再度低下头,迫不及待将唇落在她的嘴角。 唇上一阵温热,连忆晨整个人都懵了。她根本没有料到裴厉渊会有这样的动作,呆愣几秒钟后才反应过来。本能的抬起手,狠狠朝着面前的男人煽过去。 啪! 裴厉渊没有躲闪,半边脸被煽偏。趁着这个空档,连忆晨急忙用双手推开他,微微从他的身影中退开半步。 不过她的身后是墙壁,并不能彻底躲开。 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月光顺着窗口照射进来。裴厉渊缓缓抬起手,指尖在左脸摸了摸,指尖轻触上去刺刺的痛。连忆晨挥手打过来时,因为用力过猛,指甲划伤他的脸颊。 “你打我?”他不敢置信的问。 嘴角还残留着淡淡的酒气,连忆晨肩膀轻颤,气的脸色煞白,“滚出去!” “如果我不呢?”裴厉渊抿起唇,那双黑眸中的神情阴霾。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我要你嫁给我,”裴厉渊怔怔望着怀里的人,嘴角勾了勾,“我要你跟我生活在一起,我们永远都在一起。” 听到这些话,连忆晨忽然心底一阵揪疼,她紧紧咬着唇,道:“来不及了。” “为什么来不及?”裴厉渊扼住她的肩膀,强迫她抬起脸,“我说过,云深永远都有你的位置,只要你回到我身边,云深的一半就是你的。” “一半?”连忆晨眼眶酸了酸,黯然笑出声:“裴厉渊,你用这么卑鄙的手段夺走云深,可有想过爸爸和我的感受?当年爸爸把你带你连家时,曾经拉着我们的手说过,他以后会把云深交给我们。这些年爸爸从没有亏待过你,他那么信任你、倚重你,可你是怎么对他的?!” 裴厉渊双手紧紧扣住连忆晨的肩膀,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 “你背叛了我们!” 连忆晨扬起脸,此时定定望着他的眼睛,没有丝毫回避,“你对得起爸爸,对得起我吗?裴厉渊,你辜负了我们!” 辜负? 男人深邃的双眸动了动,他抬起手,指尖落在连忆晨湿湿的眼角,道:“云朵……别哭。” 他吐出的酒气浓重,可面对她时,吐出的每一个字却又是那么清楚,“我不想看到你哭。” 男人本能的伸出双手,想要抱一抱面前的人。但是连忆晨早有戒备,在他张开双臂的时候,已经用双手死死推抵着他的胸膛,阻止他的靠近。 “不许碰我。” 连忆晨咬着唇,忍住眼眶中酸酸的泪水,“裴厉渊,你知道吗?从你选择欧新月的那刻起,我们就已经来不及了。不过那时候我告诉自己,即使做不成爱人,我们还可以是亲人。你还是我的厉渊哥哥,我愿意看着你幸福。” 连忆晨轻轻哽咽出声,“可是今天,我们连亲情也要舍弃了。” 这话重重砸在裴厉渊的心头,他好看的剑眉紧紧蹙起,眼底的神情头一次显得那么慌乱。 “云朵!” 男人一惊,急忙往前跨了步,但连忆晨趁他走神的片刻,终于从他的钳制中逃离。她顺手拿起茶几上的花瓶,紧紧握在手里,“不准过来。” “你恨我?”相距不过一步,裴厉渊望着连忆晨眼底那抹决绝的神色,却不敢再上前。 连忆晨深吸口气,神情异常平静,“如果你想鱼死网破,我愿意奉陪。” “云朵,”裴厉渊站在原地,泛着迷离的双眸落在她的眼底,“你竟然对我说鱼死网破?那你知道这四个字对我来说,有多么严重?” 此时此刻,连忆晨无暇去顾及措辞是否妥当。她只知道,裴厉渊喝了很多酒,他刚刚落在自己唇上的吻很炙热。她害怕,特别特别害怕! “倘若你不想走到这一步,现在就请你离开。”连忆晨用力握住手中的花瓶,努力让自己开口的声音不发抖。刚刚裴厉渊看她的眼神,足以使她惊出一身冷汗。 从小到大,她都没见过他有那样的眼神。以前青春萌动时,她也会用爱慕的眼神看他,但那时的他,多半都会冰冷冷的躲开。可刚才的裴厉渊,分明就是一团火,能够见她燃烧,也能将他自己燃烧的火焰。 那种无法逃避的绝望感觉,只让连忆晨胆战心惊。 站在对面的男人没有动,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连忆晨也不敢动,眼睛紧紧盯着他,全身保持警惕,生怕他再有什么出其不意的动作。 对峙几分钟后,裴厉渊缓缓转过身,伸手拉开门离开。 吧嗒—— 门关上,连忆晨咻的放下手里花瓶,转而将房门牢牢反锁住。她手掌抵着门板,在落下安全锁的那刻,紧绷的身体酥软,人顺着门板滑坐到地板上。 门外的男人,能清楚听到那刺耳的落锁声。他抿着唇,捏紧手中的车钥匙,慢慢的在这片黑暗中扬长而去。 身体的颤抖渐渐抑制住,连忆晨扶着墙站起来,打开房间的灯。她快步走向浴室,拧开水龙头,站在盥洗台前,掬起一把冷水清洗嘴角。 一遍。 两遍。 三遍。 嘴角被揉疼,连忆晨抬头盯着镜中自己满是水珠的脸庞,烦躁的把毛巾丢在边上,“为什么要这样?” 她瞪着镜中的自己,声音尖利,“为什么一定要这样!” 她的质问声,回荡在周围,却没人回答。 须臾,连忆晨重新拾起毛巾拧干,将脸上的水珠擦干。关掉水龙头后,她依旧静静站在浴室中,然后抬起双手,环抱住自己的肩膀。 眼泪蓦然不受控制的滚出眼眶,连忆晨蹲在浴室的地上,将脸埋入双腿间。自从云深出事,爸爸昏迷,再到她的婚礼取消,这一连串的事情过后,她都没有这样认认真真哭过一次。 可是今晚,此时此刻,那些被她深埋在心底的所有感觉,好像一瞬间全都喷薄而出。那些她想要压抑的,她想要忘记,她想要忽略,全都击中她的心,令她再也找不到任何借口,能够坚强下去。 原来一旦放松,眼泪竟然可以如此不受控制。 连忆晨蹲在墙角,两只手紧紧环抱住自己,一张巴掌大的脸上布满温热的泪珠。那两个在她心底的男人,一个关于亲情,一个关于爱情,却在一夜之间都抛弃了她,这才是她最痛的所在。 连忆晨抽泣着,将脸埋入掌心。 为什么? 当裴厉渊的吻落在她的嘴角,当她害怕无助,全身瑟瑟发抖的那一刻。她的心底,却在拼命拼命叫着,一个名字。 为什么? 为什么? 开车回到公寓,裴厉渊停好车,沉着脸回到楼上,他打开房门,立刻有人朝他跑过来,“厉渊哥哥,你终于回来了。” 欧新月穿着一件白裙子,笑道:“今天新买的,好看吗?” 裴厉渊黑沉的眼眸眯起,她穿白色一点儿也不好看! “你喝酒了?”欧新月闻到他身上的酒气,立刻皱眉。不过很快她又瞪大眼睛,惊呼出声,“你的脸怎么伤了?” 裴厉渊一把拽起她的手,拉开门后把人推出去。 “厉渊!” 欧新月显然没料到被轰出来,整个人都傻了,她用手拼命拍着门板,可惜门里的男人无动于衷。 “裴厉渊,你太过分了!”欧新月气的红了眼眶,狠狠跺脚才不得不离开。 这个混蛋! 不多时候,门外安静下来。裴厉渊倚在窗前,手中的香烟一根接着一根,源源不断往嘴里送。 一片烟雾缭绕中,只见他勾起唇,嘴角那抹笑容薄凉。 翌日早上,连忆晨虽然在手机闹铃声中起床,但精神不算太好。 收拾好来到公司,没精打采的她,很快被孟一看出端倪,“晨晨,你怎么了?” 连忆晨冲了杯咖啡,摇头笑道:“没事,最晚看了一个电视剧,结果是个悲剧。” “哈哈,”孟一拍拍她的肩膀,“被虐了吧?” 她颇有感触的回应,“我也经常被虐。” 连忆晨打开电脑,把昨晚没有按计划完成的图纸打开,努力平静下来,一心工作。 连忆晨,我们不是说好的吗?不想,忘记。 修改图纸以后,连忆晨交给组长。她回到自己的位置,整个人都有点发懵。 昨晚整夜都没睡,果然休息不好,人的精力就跟不上,做事心不在焉,人也不在状态。 临下班前,组长把设计图还给连忆晨,设计部没有意见。但能不能通过,还要看酒店那边负责人的最后意见。 幸好今天匡穆朝回总公司开会,否则被上司看到她这样的工作态度,真是对不起他的那顿午餐。 “你一会儿把图纸亲自送过去吧,正好跟对方沟通一下。”组长交代连忆晨。 这确实是她分内的事情,连忆晨将图纸收起来,赶去酒店。 不巧的是,连忆晨到达酒店后,负责人依旧不在。其他工作人员将图纸收下,说等经理就会代为转达。 连忆晨道了谢,提着包往外走。 酒店旋转玻璃门外,身材高挑的女人穿着桃红色的长裙,手里牵着一个小男孩,正在弯腰为他整理衣角。 男孩低着脸,一身合体的黑色小西装,却能衬出他冷冽的气质。 牵着他的女子,不时低下头跟他说话,即使得不到回应,也依然充满耐心。 他们站在酒店门前,显然正在等人。 须臾,一辆银色跑车停在门前,酒店服务生马上跑过去将车门打开。 唐言领着御雍,两人一起坐进车后座。 随后酒店服务生将车门关上,车子旋即也开走。 酒店门前巨大的喷泉水柱飞溅,连忆晨提着包,低垂的目光一点点抬起。 那辆远去的车,以及那辆车里的人,她都不陌生。 车子开出酒店,御兆锡微微沉着脸,道“以后不要带御雍来这种地方。” 唐言怔了怔,解释道:“这家的蛋挞很好吃,我想让雍雍尝尝。” 男人锐利的目光透过后视镜穿透过来,唐言抿起唇,垂下头,“好吧,我下次不会了。” 御雍一直低头摆弄他的小黄人,御兆锡见御雍并没有什么反常后,才淡淡收回目光。 身边的孩子并不会为自己辩驳半句,唐言秀气的眉头紧锁。这家酒店的蛋挞确实很棒,而她想要的是他们能一起吃个饭。可是御兆锡并不答应。 自从她的生日宴爽约后,唐言能去看御雍的机会都越来越少。 眼角余光瞥见副驾驶上放着一个药箱,唐言目光微闪,问道:“有人生病了吗?” 御兆锡双手握着方向盘,薄唇轻挽。 见他不回答,唐言再次蹙起眉。 车子开回御苑,御兆锡把御雍从车里抱出来,莫闲急忙迎上去:“御少。” 将御雍交给莫闲,御兆锡吩咐道:“晚上不要给他吃太多,饭后带他去后面湖玩一会儿。” “是。”莫闲一一记住。 “锡!” 唐言刚要开口,却见御兆锡摆摆手,道:“御雍今天累了,需要休息。” 顿了下,她招来佣人,“派人送唐小姐回去。” 话落,御兆锡回身坐进车里,径自离开。 唐言站在原地,直到他的车子离开后,脸色才转阴。 开车沿着山路往下,御兆锡抬起腕表看看时间,又瞅了眼副驾驶上的医药箱,急忙将脚下的油门加大。 在外面吃了晚饭,连忆晨溜达着往家走。她晚饭吃的粥,虽没匡穆朝带她吃的那家精致,但贵在火候十足。 肠胃炎平时一定要注意饮食,连忆晨不想年纪轻轻就落下毛病。她提着包往家的方向走,一路都在盯着自己的影子。 临近楼门,连忆晨似有感应般的抬起头,见到前方那个男人后,彻底愣住。 周围一片老旧楼房,那个耀眼如星的男人站在中间,瞬间点亮这片俗世繁华。 连忆晨深吸口气,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后,蓦然一阵冷笑。 昨天裴厉渊,今天御兆锡。 看起来,她的小宇宙需要爆发一下了! ------题外话------ 知道谁来了吧,亲妈默默隐退喽! 正文 120 砸车 老旧小区内的路灯年久失修,很多都不亮,有亮起的灯光也昏暗。连忆晨瞅着挡在她家外面的男人,心底的怒火瞬间蹿起老高。 奶奶的,这些不要脸的混蛋,到底有完没完! 想起昨晚裴厉渊的无耻,连忆晨眼底的戒备更深。与其被动挨打,不如主动出击,她握着手里的包朝前走,经过楼门前的垃圾桶时,蓦然停住脚步。 有清扫工用过的扫把放在边上,连忆晨怔了怔,随后果断的抄起来,紧紧握在手里。然后挺胸抬头,直接走过去。 迎面的人手持扫把冲过来,御兆锡下意识往后一躲,手里提着的药箱‘吧嗒’掉在地上。那张完美到极点的脸庞,显出少许的慌乱,“你……” “不许动!” 扫把的毛刺几乎都要碰到鼻尖,那股酸臭味道顺着呼吸被吸附进去。御兆锡整个人瞬间往后退开半步,脸色黑下来,“你听我说……” “闭嘴!” 连忆晨双手紧紧握住扫把的木制把手,压根不给他开口的任何机会,“御兆锡,我现在给你三秒钟,如果你不离开,我就动手了。” 御兆锡:“……” “1,2……” “晨晨!” “不走?”连忆晨挑了挑眉,卯足一口气将手里的扫把抬高,那势头眼看就要砸中御兆锡完美的脸。 “停——” 面前的男人终于妥协,御兆锡高举双手,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好了,我走。” 哼! 连忆晨抬起头,盯着他转过身,一步步走向那辆耀眼的银色跑车。 男人站在车前,并没有马上动。他手指搭在门边,侧过身后,又把目光落在连忆晨身上。那双隽黑的眼眸,直勾勾盯着对面的人,似乎蕴含很多情绪。 见他站在原地不动,连忆晨以为他又改变主意。曾经吃过太多次他的亏,她早已学精了。如果说刚才她的动作还能暂时唬住他的话,那么等他醒悟过后来,她这招肯定就不灵了。 担心他去而复返,连忆晨深吸口气,用尽全力把手里握着的扫把丢向前方。 碰—— 跑车前盖被砸中,发出好大一声响。御兆锡依旧站在原地没动,他甚至都感觉到扫把的竹枝蹭过他的手背。 唔! 这个动作以后,连忆晨顿时觉得心口压着的那团气,消散不少。不过她看到自己丢出去的扫把,把他的车砸扁了一块,又有些心虚。 这混蛋会不会让她陪车? 妈蛋,她没钱啊! 四目相对,御兆锡望着连忆晨微微担忧的眼神,蓦然叹了口气。他伸手把丢在车前盖上的扫把拾起来,转而丢向地上。 随后,他坐进车里,发动引擎后将车开走。 几分钟后,连忆晨亲眼看到那辆银色跑车离开后,终于能喘口气。她拍了拍胸口,弯腰将丢在地上的扫把拾起来,笑着又放回刚才的垃圾桶边。 哈哈哈,没想到它倒是帮自己出了口恶气! 砸完车,连忆晨美滋滋往回走,走到楼门前,地上倒着一个白色医药箱。她怔了怔,慢慢回想起来刚才御兆锡手里,好像就提着这个东西。 “什么玩意?”连忆晨伸脚踹了下,缓缓弯腰将药箱拾起来,带上楼。 打开家门前,她谨慎的左右看了看,确定没有异常后,才推门进去。经过昨晚,还有今晚,她告诉自己以后进出都要格外小心。 客厅里亮着灯,连忆晨先去洗干净手,走进厨房把昨天剩下的饭菜加热一下。原本她阴郁的心情,倒是因为刚才的事情转好很多。 叮—— 微波炉加热好饭菜后,连忆晨端着饭盒走到沙发前。她把电视打开,掀开盖子开始吃饭。忙碌的工作过后,总是很容易饿。 进门的鞋柜上丢着那个白色盒子,连忆晨咬着筷子呆了呆,还是起身把盒子拿过来。她坐在沙发里,将医药箱打开,里面满满装着各种各样的胃药。 她抿起唇,眼底深处幽幽闪过什么。 须臾,连忆晨合上药箱的盖子,起身走到垃圾桶边想要丢掉,但犹豫了几次后,又把医药箱重新抱回来。 这么多药,都是花钱买的呀,如果白白丢掉了好可惜!如果她留下的话,不就可以省下一笔钱了吗? 嗯哼! 连忆晨耸耸肩,将医药箱放在桌上。反正是白送上门的,不要白不要! 吃过晚饭,连忆晨洗过澡后,准时上床睡觉。昨晚她几乎整夜都没睡着,今天一定要好好休息,否则会严重影响她的工作效率。 深夜的御苑,灯火通明。这片山道独属于御家,周围没有任何其他建筑物,往来山路也都有御家把关,所以每到夜晚,尤其显得空旷安静。 门庭下高高的台阶上,一道身影静静落座很久。昏黄的灯光洒下,落在男人宽阔的肩头,笼罩出一片幽暗的倒影。 “御少?” 莫闲伺候完御雍,正好从楼上走下来。 “御雍睡了吗?” “睡了。” 莫闲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知道他坐在这里多久,心中难免生疑,“您……怎么不进去呢?” “这里风景不错。” 御兆锡微微仰着头,抬手往夜空指过去,道:“你看,月亮是不是很圆?” 莫闲顺着他的手扬起脸,附和的点点头,“是很圆。” “呵呵——” 御兆锡薄唇勾了勾,眼底有淡淡的笑容闪过,“以前她就说过,站在这里看月亮很圆,可我从来都没留心过。” 莫闲霎时皱眉,这个看月亮圆不圆,还要分地方吗?难道别的地方看到的月亮不圆? 汗!莫闲愣是把自己给绕晕了。他转过头,偷偷瞥了眼御兆锡的脸,霎时又收回目光。今晚的御少,好像有些不对劲! 庭前停着那辆银色跑车,御兆锡扬手把车钥匙递给莫闲,吩咐道:“把车开进车库。” “是。”莫闲接过车钥匙,快步跑下去。不过他车门还没打开,便看到车前盖有凹陷的地方,很明显,“御少,您的车?” 御兆锡双手插兜站在原地,黑眸滑过那处凹陷,淡淡道:“不小心碰了下,你明天送去店里修吧。” “好。”莫闲应了声,但怎么看那个凹陷的地方,也不想车祸造成的。 “我去看看御雍。” 御兆锡转过身上楼,莫闲撇撇嘴,不敢再追问,按照吩咐将车开进车库。 走廊铺着厚重的白色地毯,御兆锡推开门走进去,卧室里只有一盏小夜灯。因为御雍的特殊情况,每晚都会有一盏灯陪伴他入眠。 御雍睡的很沉,笔直的躺在床上,手脚规矩的放在身边两侧。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闭着眼睛,呼吸均匀。 御兆锡坐在床边,定定望着他的睡脸,暗暗出神。他不知道自闭症的孩子会不会做梦,其实他倒是很希望御雍能够做一个梦,哪怕是个噩梦,他也希望能从中看到御雍有一点点起伏的表情。 可是没有。 从来都没有。 这么多年来,御雍从来没有笑过,没有哭过,他所有的情绪都丧失。拒绝任何人的拥抱,抗拒所有人的亲近,执拗的把自己关在那个孤独的世界里。 轻轻拉开床头抽屉,御兆锡拿出一个丝绒盒子,将里面的粉色钻石项链取出来,握在掌心中。 暗夜中,这枚罕见的粉色钻石项坠,散发着幽幽的光芒。它的彩色灿烂迷人,哪怕是这种幽暗的光线中,依然能够发散出原本的光华。 男人抬起掌心,隽黑的目光落在这个项坠上,潋滟嘴角一寸寸勾起。 你有没有想过,御雍会变成这样? 如果你知道,还会忍心如此吗?! 松开的五指缓缓收紧,御兆锡起身走到窗前,深沉的眼眸隔着落地窗,望向后院那片幽静的湖面。当年的事情,明明是两个人的错,可是你却一个人包揽所有罪名。 那个男人是谁? 御兆锡沉着脸,完美的额角渗出凛冽寒意。无论那个男人是谁,他都一定会把人找到! 心情舒缓后,果然能一觉睡到天亮。连忆晨起床后,整个人都清爽很多。她稍作整理,换上衣服准时出门。 来到公司,孟一见到她精神的脸,笑道打趣,“今天心情不错哟?” “必须。”连忆晨泡了杯咖啡,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然后打开电脑,开始投入一天的紧张工作。临近中午,组长把她叫过去,却带给她一个不怎么好的消息。 酒店咖啡厅的设计方案,再次被对方否决。连忆晨拿着图纸回到座位,心情有些低落。怎么还是不满意? 她展开图纸,自己从头到尾又看了遍,心中更觉失落。 到底哪里出现问题?已经连续两次被退稿,按照KMC的规定,如果下一次对方再不满意,公司将会更换设计师。 整个下午,连忆晨都愁眉苦脸,她盯着图纸发呆,但毫无灵感。同事们陆续离开,因为她的图纸问题,只能留下来加班。 不久,电梯门打开,匡穆朝刚结束总部那边的会议,中途他没有回家,而是开车回到KMC看一看。 坐电梯这一路上来,匡穆朝都有些心不在焉。明明已经很疲劳,但他却没有回家,而是心急的开车回来这里,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办公区亮着一盏台灯,匡穆朝挑眉扫过去,那张转椅里坐着的人,此时正愁眉不展。 心底那股不明所以的躁动,在这一刻,奇迹般的消退。匡穆朝薄唇轻挽,提着公文包,抬脚朝她走过去。 ------题外话------ 今天发生一件完全让我措手不及的事情,心情失落的很,负情绪爆棚!直到现在,我码字的手指还在发抖,整个人都安静不下来,对不起大家,今天的文只能更新这么多字,实在写不出来了~~ 正文 121 相同味道的薄荷糖 办公区一片幽暗,连忆晨盯着电脑怔怔发呆。这份图纸已经修改过两遍,但对方依旧不满意。她忽然有些茫然,找不到设计方向,思路也受到限制。 “唔!”连忆晨皱起眉,烦躁的趴在桌上,“到底哪里不满意?我觉得很好啊!什么眼光!” “KMC对顾客的服务准则基本之一,肯定是客户满意度!你自己感觉好,客户不认可,那就是不合格的设计图纸!” 身后突然响起沉如鬼魅的声音,连忆晨头皮发麻,不可抑制的瞪大眼睛。 不是吧?她怎么总遇见这么邪门的事情! 不过这声音,倒是有几分熟悉。几秒钟后,连忆晨缓缓转过脸,望向站在她身后的男人,“匡总!” “嗯。”匡穆朝点了点头,手指在表盘上轻扣,“你又过了加班时间。” “我可以不要加班费,”连忆晨垂下头,神情透着失落,“设计图没有改好,我还不能下班。” 听到她的话,匡穆朝伸手拉过一把椅子坐在她的面前,扬起下巴,“说说看。” 上司亲自提问,连忆晨顿觉紧张,她深吸口气,组织好语言开口,“我的设计图已经第二次被退回来,可我找不到哪里不符合要求,无论是美观效果,还是实用性,我都觉得我的设计没有任何问题。” “没有问题吗?”匡穆朝眯了眯眼,薄唇微勾,“如果你的设计没有问题,客户为什么不满意?” 连忆晨语塞,回答不出来,可她心里并不服气!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匡穆朝站起身,在她反应过来前,已经把她的电脑关上。 “匡总——”连忆晨皱眉,匡穆朝修长手指在她眼前划过,道:“我明天会跟客户说,多给KMC两天时间,你还有时间。” 他亲自跟客户说?连忆晨心尖一暖,不胜感激道:“谢谢匡总。” 墙上的挂钟已经指向十点钟,匡穆朝扫了眼表,沉声道:“公司规定你已经违反了两次,而且都是被我抓住的,再有下一次,奖金都扣掉。” “啊!”连忆晨欲哭无泪,她的运气也太好了点吧,怎么每次加班都被老板撞见呢! “走吧。”匡穆朝转过身,提着公文包走进电梯。晚间只有这一部电梯,连忆晨无法挑剔,只能尴尬的站在他身边。 电梯来到一楼,匡穆朝去取车,连忆晨道别后,提着包独自沿着马路往家的方向走。 经过前两晚的意外,她似乎有些担忧。不知道今晚,那两个混蛋还会不会来纠缠。 滴滴! 一辆黑色轿车停在身边,连忆晨偏过脸,缓缓降下的车窗后,显现出一张男人的俊脸,“很晚了,我送你吧。” 连忆晨下意识摆手,“不用了匡总,我家很近。” 车里的男人眉头轻蹙,“还要我说第二遍?” “额——” 连忆晨犹豫了下,然后提着包,打开副驾驶的门,“匡总,谢谢您了。” 匡穆朝深邃的眼眸抬了抬,“安全带。” “哦。”连忆晨连忙将安全带扣好,黑色轿车发动起来,缓缓没入夜色中。 根据连忆晨的指导,匡穆朝将车停在一片老旧的小区外,他熄火后,并没动。 连忆晨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出来,“匡总,我到了。” “好。”匡穆朝低低开口,连忆晨被他的寡言搞的不知道如何应对。 “呵呵——” 她只好笑了笑,又道谢:“谢谢匡总。” 匡穆朝额头轻点,并没开口。连忆晨觉得很尴尬,再也找不到说辞了。 她提着包快速转身,脚步飞快的往回走。 一口气走到楼前,连忆晨抬头警惕的往四周打量,没有可疑车辆,也没有可疑人物,还好。 她又转过头,远远望见小区外面一片空旷,刚刚送她回来的那辆黑色轿车,已经离开。 抬脚上楼,直到将房门反锁后,连忆晨才松口气。她换了拖鞋往浴室走,琢磨着周末要找人来门锁换了,要不然她总是提心吊胆! 洗过澡,连忆晨抱着电脑上床,又查了些资料便关机,而后关灯躺下。 窗外月影清晰,她定定望着那轮明月,蓦然笑了笑。不久前,她觉得站在御苑高高的台阶上看月亮,很大很圆。可她此时躺在床上看,月亮依旧很圆,只是不够大。 不够大吗? 连忆晨红唇轻勾,眼底的笑容嘲讽。那些太大的东西,其实并不适合她。挂的太高,看得见却摸不着,终究如梦一场。 合上眼睛,她脑海中唯一的年头只有图纸,那份设计图究竟要如何修改,才能通过呢? 一夜好眠,连忆晨睁开眼睛时,嘴角含着笑,她是笑醒的。 她做了一个好梦,在梦里她设计出一份超级满意的图纸,不但客户满意,而且匡穆朝还拍着她的肩膀说,“做的不错,以后随便加班吧,加班过点也不扣你钱。” “呼!” 掀开被子下床,连忆晨倒了水刷牙,不禁对着镜子笑出声。她这梦的是什么乱七八糟啊! 洗漱以后,简单吃过早餐,连忆晨准时到公司上班。她刚工作不久,组长就过来通知她,说是酒店咖啡厅的设计图纸,客户同意她晚两天交图。 连忆晨起身送走组长,眼神不自觉瞥向对面透明办公室的端坐的男人。 匡穆朝微微垂着脸,利落的短发修剪有型,他手指轻抵额头,显然因为某个问题正在思考。 忽然间,对面的男人抬起头望过来,连忆晨猝不及防,瞬间埋下脸,低着头坐在自己的位置,一颗心咚咚乱跳。 偷窥被他发现了吗? 用过午饭,连忆晨刚回到位置,便被组长叫过去:“晨晨,你跟匡总出去一趟。” “我?”连忆晨惊讶不已。 组长点头,道:“酒店咖啡厅的案子,匡总亲自出面约了对方负责人面谈。” 这自然是个好机会,能够面谈,就能找到问题点在哪里。 她快速收拾好东西,顶着设计部众多羡慕的眼神离开。虽然她并不想引起大家的注意,但为了工作也没办法。 走出大厦,匡穆朝的车就停在路边,连忆晨没想到他亲自开车,神色有些不自然,“匡总。” 这次她没等匡穆朝开口,主动将安全带扣好。 匡穆朝发动引擎,车子驶入车道时,就听他说道:“用不着紧张,这就是工作。” 对,这就是工作。连忆晨不自在的神情缓和了下,绷直的背脊松缓下来。 不多时候,车子停在酒店外。连忆晨跟着匡穆朝进去后,酒店负责人已经坐在茶座里等他们。 “匡总。” 对方负责人是一位三十多的女性,穿着体面,目光掠过连忆晨时,淡然笑了笑,“连设计师,你好。” “您好。”连忆晨礼貌开口,随后坐在匡穆朝身边。 “赵经理对'KMC的设计,哪里不满意?”匡穆朝轻声开口,但他的措辞中用的是KMC,并未把连忆晨单独孤立出去,而是将她作为集团中的一部分。 连忆晨倍觉温暖。 “是这样的匡总,”对方负责人笑了笑,神情透着纠结,“其实对于贵公司的这份设计图,我也说不出哪里不满意,可是??” 连忆晨霎时皱眉,对方负责人继续说道:“但这份设计图给我的感觉,却不是我想要的。” 匡穆朝剑眉轻蹙,不自觉望向身边的人,连忆晨嘴角紧抿。 客户的这种回答,最是令人头疼。连忆晨万分失落的低下头,感觉根本无从下手。 几分钟后,匡穆朝开车离开酒店,他撇了眼身边垂头丧气的人,问道:“怕了?” 连忆晨撇撇嘴,没有回答。倒不是怕,只是一筹莫展,找不到突破口。 男人双手握着方向盘,眉头也轻轻蹙起,这种毫无方向感的问题,确实令人头疼。 手机忽然响起来,匡穆朝带着蓝牙耳机接听,“二姐?” “穆朝,”电话那端的女人有些为难的开口,“我现在有点事走不开,你能不能帮我去幼儿园借一下甜甜?” “现在?”匡穆朝扫了眼身边的人。 “对啊,”二姐回答道:“我大概六点就能回家,你帮我照顾一个小时甜甜。” 啪! 交代完,二姐果断挂掉电话。匡穆朝无奈的勾起唇,却听连忆晨道:“没关系的匡总,你可以放在这里。” 并非她有意偷听,而是匡穆朝的二姐说话声音不小。 匡穆朝叹了口气,“帮我一个忙,行吗?” 帮忙?连忆晨怔了下,随后点头。她还欠匡穆朝一顿饭,哪好意思拒绝? 将近五点时,幼儿园外面围满前来接孩子的家长。连忆晨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望着那阵势有点懵。 匡穆朝把她拉到一处僻静的地方,叮嘱她,“我去接甜甜,你站在这里等我。” “哦。”连忆晨应了声,匡穆朝把手里的车钥匙递给她,然后才转身往幼儿园里走。 不久,幼儿园的铁门内,一位气宇轩昂的男人,怀里抱着一个粉嫩嫩的小女孩出来,沿路不少学生家长还有老师看到,那个小女孩都会笑嘻嘻介绍道:“他是我三舅舅,帅吧?” 匡穆朝无语的摇摇头,抱着她快步往外走。连忆晨见他抱着孩子出来,立刻迎上去,“匡总。” “阿姨好。”没等连忆晨开口,孩子已经先喊人。 连忆晨抿唇笑了笑,掌心落在她的头顶,“你好。” “我叫甜甜,你是我舅舅的女朋友吗?” 匡穆朝挑起眉,见到连忆晨瞬间飘红的脸,忙解释道:“阿姨是舅舅的同事。” 甜甜眨了眨,并不太明白同事是什么意思。不过她知道,同事不是女朋友。 匡穆朝抱着孩子走到车前,连忆晨把车门打开,等他把孩子放到后座里坐好。 将车驶离幼儿园,匡穆朝微微抿起唇,道:“甜甜,你妈妈要六点才能下班,舅舅先把你送回去好么?” “不好。”甜甜撅着嘴,闷闷不乐。 连忆晨偷看了眼,觉得这个小姑娘很可爱。 “舅舅。” 后座的小公主开口,黑溜溜的大眼睛转了转,“妈妈答应今天带我去买最新款的玩具。” 匡穆朝看了眼时间,眉头轻皱。 甜甜见他沉着脸,急忙又补充道:“你们大人不是说,今日事今日毕吗?那今天就要去买玩具。” 匡穆朝:“??” 连忆晨:“噗!” 她忍不住笑出声,恰好迎上匡穆朝看过来的目光,“匡总,您可以把我放在路边,我自己打车回公司。” “一起去吧。”男人压根没有停车的意思,连忆晨默默撅起嘴,为什么她也要跟着去呀? 百货商场二楼玩具区,每个品牌的专卖店内都摆放着最新款的玩具。 甜甜伸出肉嘟嘟的小手,拉着连忆晨走在前面,而匡穆朝单手插兜,走在她们两个人后面。 “甜甜,你想买什么玩具?”连忆晨低下头,问身边的孩子。 甜甜没有想,直接回答:“小黄人。”她昨晚看过电影后很想要一个小黄人。 连忆晨脚下的步子顿了顿,不过甜甜拉着她的手,压根没给她迟疑的机会。 走进中间这家最大的玩具旗舰店,甜甜很快发现目标,一溜烟跑过去,“舅舅,我要小黄人!” 匡穆朝摇摇头,抬脚朝她走过去。不过售货员马上歉意的说道:“对不起先生,这款玩具我们已经卖了!” 售货员说罢,便把玩具从货架上拿下来,装进盒子里,然后递给侧面的男人。 莫闲接过盒子,提在手里,同时还对身边的人说:“BOSS,我们可以走了。” “哇——” 看到心爱的玩具被别人买走,甜甜抑制不住的哭出声。 “还有吗?”连忆晨不想让孩子伤心,可惜店员摇摇头,“这款断货了。” “呜呜呜,我的小黄人!”甜甜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哭的伤心又委屈。 莫闲咂咂嘴,心底有些无奈。没办法,如果是别的东西他就让了,这可是他们BOSS要的东西! “我要!”甜甜流着泪,往对面那个小男孩指过去,哭道:“舅舅,我要!” 匡穆朝摸了摸甜甜的头,哄她:“甜甜,我们选个别的好吗?” “不要!”甜甜果断拒绝,匡穆朝嘴角一抽,他可不会哄孩子。 甜甜平时在家很受宠,此时被人抢了心爱的玩具,只觉得无法忍受,哭的愈加大声。 莫闲下意识搂紧御雍,打算带他离开。但是甜甜的哭声吸引到他,他面无表情站在原地,不肯动。 “哎呀!” 连忆晨忽然惊叫一声,成功吸引住甜甜的注意力,“这个白雪公主好漂亮啊!” 甜甜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果真看到一个白雪公主穿着蓝色蕾丝长裙,金黄色的头发垂在腰间。娃娃做的非常逼真,手上的饰物都活灵活现。 “甜甜喜欢吗?”连忆晨把白雪公主举起来,在她面前晃了晃。 甜甜的哭声停止,女孩子内心对漂亮娃娃都没有抗拒力。 匡穆朝见到外甥女不在哭,立刻松了口气。 “甜甜乖,你不哭的话,阿姨送娃娃给你好不好?” 甜甜抽噎着,点了点头,“好。” 连忆晨抿唇一笑,让售货员开票。她拿着单子要去付账,匡穆朝拉了她一下,“我去。” “匡总,”连忆晨扬起眉,“这是我送甜甜的,你不要拒绝才好。” 匡穆朝愣住,慢慢松开手。 见他默许,连忆晨转身去付账。她买了两个,一个送给甜甜,还有一个送给自己。 “哇,好漂亮。”这会儿看到白雪公主,甜甜又把小黄人抛到脑后了。 匡穆朝一笑,只要她不哭就行。他拿着车钥匙,领着甜甜走在前面,连忆晨后面跟上。 可她还没走几步,面前便有一道小身影挡住。御雍伸手很快,连忆晨手中的娃娃瞬间被他躲过来。 坏了! 莫闲一惊,立刻跑上前,“对不起小姐,这个娃娃我跟你买。” 连忆晨倒是没有生气,她含笑弯下腰,正想跟他说两句话,却在见到他的脸后,嘴角的笑容僵硬住。 一身合体的黑色小西装,精致的五官,酷酷的侧脸这孩子是—— 连忆晨直起身,心头一阵收紧。原来是他的儿子,难怪这么霸道! “小姐,我把钱给您。” 莫闲打开钱夹,连忆晨冷着脸,道:“不用了。” 她转过身,提着包快步离开。 “喂!小姐!” 莫闲大声叫她,想要上前去追,但又因为御雍,半步不敢离开。 眼见人影消失,他叹了口气,瞅着御雍将娃娃抱在怀里,颇为无奈。 BOSS抢人家东西可是头一次啊! 傍晚,男人开车回到家,御筝正坐在客厅里陪御雍玩。 “哥哥。” 御筝跑过来,指着御雍怀里的玩具,笑道:“你儿子喜欢女孩子的东西哟。” 御兆锡一愣,见到御雍怀里的新宠后,慢慢也勾起唇。他脱掉外套,走到御雍身边坐下,“你喜欢白雪公主?” 御雍手里掰着新玩具,自然不会搭理他们的问话。 竟然能够让他放下小黄人,御兆锡挑起眉,看向莫闲,“你给他买的?” 莫闲摆摆手,“不是买的。” “哦?”御兆锡问。 莫闲撇撇嘴,如实回答:“BOSS抢回来的,从一位小姐手里抢回来的。” “抢?” 御兆锡眼角闪过一抹精光,弯腰蹲在他的面前,“你抢人家东西了?” 御雍神色如常摆弄手里的娃娃,依旧没有回应。 能够抢东西,这也是御雍难得显露出来的情绪。 “呵呵——” 御兆锡笑了,心情大好,“抢的好。” 莫闲:“——” 御筝咂咂嘴,她哥也是够了! 晚上六点,匡穆朝准时把车停在二姐家门前。门外站着一位清秀的女子,甜甜甩开匡穆朝的手跑过去,“妈妈。” 伸手将孩子抱起来,二姐笑道:“甜甜,你又不听话是不是?” 显然刚刚的电话中,匡穆朝已经说了。 甜甜握着手里的白雪公主,显摆道:“这是阿姨送给我的。” 二姐微微一笑,望向连忆晨的目光温和,同时又别有深意。 连忆晨敏感的低下头。 “二姐。”匡穆朝担心连忆晨尴尬,伸手拍了拍二姐的肩膀,道:“甜甜送回来了,我们也走了。” “吃过饭再走吧。” 匡穆朝并没理会挽留声,连忆晨礼貌的同二姐点点头,随即钻进他的车里。 “舅舅再见,阿姨再见。” 连忆晨朝甜甜摆摆手,“再见。” 将车开出别墅区,匡穆朝瞥了眼身边的人,见她一直低着头,眉头紧锁。 “有事?” 连忆晨深吸口气,努力挤出一抹笑,“没有。” 没有吗? 这种话可骗不了观察入微的匡医生,他动了动嘴,想问,但又觉得唐突。 车窗外闪过一排排霓虹灯,连忆晨回想起御雍那张脸,心底某处只觉压抑。 打开皮包,她从中拿出一个银质盒子,倒出一粒薄荷糖,丢进嘴里。 匡穆朝蓦然一怔,深邃的目光落在她手里的银质盒子上。 连忆晨见他望着自己,抿唇笑了笑,“要不要吃一粒?” 匡穆朝没有拒绝。 吧嗒! 连忆晨又倒出一粒晶莹剔透的薄荷糖,放在匡穆朝的掌心里,“朋友送我的,很好吃。” 半响,匡穆朝将薄荷糖含在嘴里,眯了眯眼。 ------题外话------ 情绪平复很多,谢谢大家的关心,群么么! 正文 122 她坐进别的男人车里 午夜刚过,市中心别墅区内一栋白色三层小楼前,停下一辆黑色轿车,司机将车停好,小跑过来把后座的车门打开,“五少爷,您回来的太晚了吧。” “要你管!”颜周唬着脸,司机只好闭嘴。 须臾,颜周探头探脑往里走。他推开大门,瞥见里面黑漆漆一片,顿时松了口气。还好,大家应该都睡了。 他直起弯着的腰,摸黑站在鞋柜前换鞋。两只鞋子还没换好,就听啪一声响,眼前灯光刺眼。 “回来了。” 身后有道熟悉的男声,颜周脸色一变,笑嘻嘻转过身,“三哥,你还没睡?” 这对于每晚作息时间规律的匡穆朝来说,显然令人意外。 “等你。”匡穆朝穿着一件黑色衬衫,端坐在对面的沙发里。 “嘿嘿,”颜周嬉皮笑脸靠过来,语气讨好,“找我有事?” 扫了眼他嘴角那抹笑,匡穆朝脸色沉了沉,“还有三天就到月底了。” 颜周撇撇嘴,试探道:“三哥,你能不能再帮我跟爸妈说说?” “不能!” 匡穆朝断然拒绝,颜周挎着脸,情绪低落,“好吧,知道了。” 虽然看出他心有不愿,但匡穆朝赞同父母的意见。酒吧那种地方,不适合情窦初开的颜小五!尤其他还一门心思相当明星! 男人起身往楼上走,颜周低着头跟在他的身后。从小到大,整个家里颜周只听匡穆朝的话,也只有他能管住这个弟弟。 “小五。” 走到楼梯口时,匡穆朝突然转过身,目光落在颜周身上,问:“我给你的薄荷糖,你给过什么人?” 那种他独家配置的薄荷糖,平时都在他感觉疲惫或者精神不好的时候吃。家里没人感兴趣,只有颜小五拿它当糖果吃。 “薄荷糖?”颜周一怔,随后笑了笑,“对,给过一个朋友。” “什么朋友?” 颜周将头上的棒球帽摘下来,朝他努了努嘴,“不就是送你CD的人吗?她也喜欢吃你的糖。” CD? 匡穆朝好看的剑眉蹙了蹙,眼角有一抹淡淡的笑意散开。 “三哥?”颜周见他没说话,还以为他生气了。 “睡吧,”匡穆朝抬起脸,神情平静的开口,“晚安。” “——晚安。”颜周见他走远,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劲。他是不是眼花了?为什么好像看到三哥竟然笑了呢? 入夜,别墅周围一片静谧。匡穆朝洗好澡出来,习惯性喝了一杯牛奶。按照往常的惯性,他此时应该掀开被子上床睡觉。 可是今晚似乎有些反常,困意竟然迟迟不来。 他转过身,走到书架前,打开其中一个抽屉,拿出里面那张CD。 原本并不是什么贵重东西,但他却保护的格外好。匡穆朝拉开椅子坐下,随手自口袋里捏出那个银质盒子,倒出一粒晶莹剔透的薄荷糖,含在舌尖。 薄荷的沁凉舒爽感觉窜过头顶,他嘴角微勾,修长手指在CD上拂过。 真有这么巧的时期?! 一夜好眠,第二天早起,连忆晨忽然茅塞顿开。酒店的负责人不是说,她设计的图纸没有感觉吗?她琢磨一晚上,也想不到对方要的感觉是什么。但她却相通一个问题,她猜不到人家的感觉,却可以试着融入客户想要的感觉里。 女人多数都是感性的,连忆晨想,只要她能跟在客户身边一天,便能对她有更多的了解,也能多出很多沟通的机会。 打定主意后,连忆晨抱着务必成功的决心,她把想法跟组长沟通以后,竟然得到组长的支持。于是她跟酒店那边联系好以后,带着自己的东西火速赶过去。 时间有限,她必须利用好这个机会。 酒店负责人倒是比较热情,连忆晨拿着一个笔记本,如同新来的员工一样,紧紧跟在她的身后。 “连设计师,你一天都要这样跟我吗?” “会不会影响您工作?” “那倒是不会,”酒店赵经理笑了笑,目光落在连忆晨的脸颊,“其实做你们这行,也很辛苦啊。” “大家都不容易,”连忆晨勾起唇,道:“我们都是为了能愉快的完成这份工作,所以如果您有任何想法和要求,都尽管告诉我。” “好,”赵经理点点头,微微有些歉意,“我并不是有意刁难你,而是我要求比较完美,总是希望所有事情能够做到最好。” “我也是。”连忆晨扬起脸,明亮的黑眸染笑,“这次的设计图,我也会尽全力达到您的满意。” “那就太好了。”酒店赵经理赞许的笑出声,语气亲热不少,“连设计师,我很欣赏你对工作的尽责态度。” 连忆晨又客套几句,便跟她开始了这一天的工作体察。 整个上午都在开会,唐言精神紧绷,不敢有片刻的放松。如今她是东方集团的首席设计师,东方啸又把整个设计部都拨给她调配。 三个小时的会议结束后,高层们都深感疲惫。唐言带着助理往外走,迎面恰好与东方沁相撞。 “二姐。”唐言刻意往后退开一步,声音也是不高不低。虽说她的生日宴被以后,但是东方啸最近对她一系列的提拔,还有她跟御兆锡的绯闻,已足以将她推至风口浪尖。 大家都在私底下议论,唐言就是东方啸的女儿,是东方家的三小姐。 如今她这声不高不低的二姐灌入大家耳朵里,更加坐实了众人的猜测。 东方沁沉着脸,狠狠瞪她一眼,并没搭理。可她这样的反应,落在外人眼中,分明就是一副嫉妒羡慕恨! 唐言年轻漂亮,工作能力强,如今又有御兆锡这座大靠山,彻底颠覆东方家二小姐之前在家里的位置! 很多人开始左右思量,要重新站队。 “小妹。”东方露后面走过来,在众人微微惊讶的视线里,拉住唐言的手,“走吧,大姐请你吃午饭。” 唐言笑了笑,并没回答,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中跟随东方露离开。 这声小妹喊的并不容易,但东方露清楚自己在家里的地位。她目前是最不受宠的,倘若等东方沁与唐言联手,那么她势必不会有好果子吃! 与其那样,还不如她低三下四一回,抢在前面笼络唐言。如今唐言攀上御兆锡那支高枝,局面可是大大的有利啊! 走到电梯前,唐言并没进去,她站在门外,笑道:“大姐,我中午有事,下次陪你吃饭。” 东方露挑了挑眉,“好吧。” 电梯的门关上,东方露嘴角的笑容瞬间收敛起来。这个小贱人,装什么装? 不多时候,唐言提着包来到百货商场。最近工作很忙,她没有太多时间逛街。天气渐渐冷了,她想买一条围巾给母亲寄过去。 商场中午人不多,唐言在三楼选好一条羊绒围巾,花色和样式都很满意。她付过账,提着皮包坐扶梯下来,经过二楼男装部时,不自觉停下脚步。 前面玻璃橱窗中,模特身上那套衣服吸引了她的目光。唐言抬脚上前,微微扬起头,望向对面那件白色衬衫。 白色该是最简单的色彩,纯到不染一丝杂质。唐言眼底闪过一片灿烂的笑。 还记得御兆锡订婚那天,他就是穿着一件白色衬衫,毫无任何装饰。 可是再多的人群中,她总是第一眼看到他。看到他以后,她的眼里便再也容不下别人的影子。 “小姐,您可以进店选购。” 这家男装旗舰店的导购员迎出来,唐言提着包走进去,直接往橱窗里指,“我要那件衬衫。” “小姐的眼光真好,那件衬衫我们卖的最好。”导购员热情的介绍,同时问她:“您需要的尺码是?” 唐言犹豫了下,算计着应该差不多,“185吧。” 导购员见她语气不太确定,贴心的问了句,“您要不要给男朋友打个电话,确定一下尺码?” 唐言皱起眉,却听有人说道:“御少,这套西装非常适合您。” 御少? 唐言咻的转过脸,对面的男人恰好也望过来,“言言。” “天鸣。”唐言尴尬的笑了笑。对,御家有两位御少,可她相见的却不是他。 “小姐,您男朋友身高跟御少差不多吗?”导购员再次帮他确定尺码,唐言低下头,“按我说的尺码就可以了。” “好。”导购员应了声,转身去取衣服。 试衣间外,御天鸣听到导购员的话后,深沉的眼眸里掠过一丝冷笑。 几分钟后,唐言拿到衬衫,并且结过账。 “吃饭了吗?”男装店外,御天鸣并没离开,明显是在等她。 唐言摇摇头,想要开口拒绝,但对面的男人已经开口,“楼上有家杭帮菜不错。” 御天鸣走在前面,唐言看看时间,只好提着东西跟上。 楼上餐厅装修风格透着三十年代仿古风,御天鸣进去时,立刻有人跑过来迎接,“御少,您来了。” 御天鸣点了点头,看了眼唐言,道:“里面行吗?” “可以。” 御天鸣一路往里,唐言见到周围对他点头哈腰的那些人,心底不由叹了口气。这些人表面一副恭敬相,谁知道他们背后又会嘲笑什么? 服务员推开包厢的门,唐言跟着御天鸣进去,最后坐在他的身边。 这张圆桌足能容纳二十个人,唐言拿起送来的热毛巾擦了擦手,御天鸣已经麻利的点好菜,“快点上。” “是。”服务员带着菜单离开。 包厢里只有他们俩,唐言勾起唇,眉间有笑意,“听说你最近正在跟我二姐交往?” “嗯,”御天鸣应了声,倒了杯茶给她,“奶奶的意思。” 唐言敛下眉,在御家所有事情都会经过老太太的同意。当初御兆锡的未婚妻人选,不也是她选的吗? 想到此,她冷冷勾起一抹笑。 “阿姨身体怎么样?”御天鸣抿了口茶,关心的问道。 唐言挽起耳边的碎发,神情有些沉,“还可以吧。” 气氛似乎有些尴尬,御天鸣锐利的目光自她脸颊滑过,忽然勾起唇,“叫花子还好吗?” 叫花子?那是她养了五年的一只波斯猫,陪伴过她很多暗淡的岁月。 唐言眼神一暗,“前几年我就把它送人了。” “为什么?”御天鸣眸色沉了沉。 “那年妈妈大病了一场,我没有时间照顾叫花子,所以把它送走了。” “为什么不找我帮忙?”御天鸣语气不算好,摸出一根烟点上。 唐言垂下目光,眼角有什么闪过,“妈妈不想给你惹麻烦。” 隔着淡淡的烟雾,御天鸣望着她的脸,眼底的神情讳莫如深。 包厢大门打开,服务员端着餐盘进来,一道一道摆上桌。 “御少,请慢用。”菜都上齐后,服务员恭恭敬敬退开。 御天鸣掐了手里的烟,拿起筷子,“尝尝看,还是你喜欢的口味吗?” 看到那些菜色,唐言就知道合胃口。她伸手夹起一块糖醋排骨吃进嘴里,不禁竖起大拇指,“好吃,有我妈妈的味道。” 御天鸣认同的点头,“我也觉得。” 顿了下,他筷子伸向其中一个盘子,蹙眉道:“泡椒凤爪做的不怎么样,没有阿姨做的好吃。” “呵呵——” 唐言轻笑了声,“这个我会做哦,妈妈把手艺传给我了。” 她低头尝了口凤爪,同样失落道:“不入味,确实不好吃。” “你喜欢这个的话,我可以做一些给你。”唐言主动开口,御天鸣给她夹了些菜,薄唇不自觉弯起,“好。” “那就这么说定了。”唐言神情温和,自从她回到安城,并没任何要好的朋友。难得还有御天鸣这个她从小相识的,可以令她放下戒备的朋友。 吃过午饭,御天鸣开车把唐言送回东方集团,然后才离去。 唐言手里提着袋子,情不自禁幻想着御兆锡穿上这件白色衬衫的模样。坐电梯回到楼上,她刚出电梯门,助理便送来一份快递。 “你出去吧。” 唐言接过快递,把人打发走。她关上门,才把快递拆开。 私家侦探查到的资料比较详细,唐言坐在椅子里,妆容精致的脸庞逐渐阴霾。 原来她生日宴会那天,御兆锡之所以没有出现,竟然是为了送连忆晨去医院? 啪! 唐言扬起手,把新买的那件白衬衫丢出去。可没过多久,她又站起身,缓缓走过去,将散落在地的衬衫捡起来。 轻轻用手弹掉衬衫上面沾染的灰尘,唐言红唇紧抿。她垂下手,掌心贴向自己的小腹。 隔着薄薄的衣料,她能感觉到那道疤痕的凹凸。当年那一道的痛,记忆犹新,难道她做了这么多事情,还是不能得到他吗? 不! 没人可以来跟她抢! 午休时间结束后,匡穆朝溜达着走到外面办公区。 “匡总!”大家见他出来,纷纷站起身。 匡穆朝摆摆手,“你们继续工作。” 上司就在眼前,谁敢不好好工作?大家一致低下头,全都不敢乱看。 靠窗那个空空的座位明显,匡穆朝抿起唇,问道:“今天有人请假吗?” “请假?”组长忙摇头,“没有。” 匡穆朝蹙眉,视线瞥向连忆晨的位置,俊脸微沉。 组长立刻反应过来,解释道:“晨晨去酒店跟进了,是我同意的。” 匡穆朝怔了怔,随后面无表情的离开。 连续六个小时的观察,连忆晨跟着人家跑上跑下,整个人累的都不轻。她今天穿的八厘米高跟鞋,这一天走下来,双腿酸痛。 “还好吗?”赵经理笑着问她。 连忆晨咬着唇,闷闷的回答,“我以前以为酒店大堂经理负责接待客人就好了,没想到你们什么都要管啊!客人投诉要解决,员工要培训,酒店内外还要反复巡查。” “唔!” 连忆晨揉着脚踝,“好累!” 酒店赵经理笑笑,“你第一天肯定不适应,我刚上班的前三个月,磨坏四双鞋跟,慢慢就习惯了。” 连忆晨暗暗吐了口气,口袋里手机忽然响起来,她看了眼号码,诧异的接听,“您好?” “完事了吗?”电话那端的男人声音低沉,连忆晨听的一个激灵,“匡总!” “嗯,”匡穆朝把车停在酒店外,偏过头往里看,“我在外面等你。” 啊! 连忆晨惊讶声淹没在手机忙音中,匡穆朝果断挂了电话。 “连设计师,如果你的问题都问完了,就可以走了。”赵经理笑眯眯看着她,“我一会儿也要下班了。” 连忆晨深吸口气,起身同她握了握手,“赵经理,请你再给我两天时间,我一定会交给你一份满意的设计图。” 经过这一天的相处,赵经理对连忆晨的印象也很好。这女孩子年纪轻轻并不浮躁,做事很踏实。 “好的,希望我们能合作愉快。”赵经理心底对她抱有希望。 稍后,连忆晨脚步缓慢的走出酒店大门。她低头盯着磨红的脚,脚底都有血泡了。 滴! 匡穆朝按了喇叭,连忆晨看到他的车,忍着脚疼走过去,“匡总,您找我有事?” “上车。”匡穆朝拉开副驾驶的车门。 连忆晨低头坐进车里,匡穆朝锐利的眼眸从她眼上扫过,“你的脚怎么了?” “没什么,”连忆晨下意识往回缩了缩,“今天的鞋子磨脚。” 匡穆朝薄唇轻抿,发动引擎将车开走。 酒店路边的一辆黑色轿车前,司机望着呆愣的男人,试探道:“御少?” 御兆锡低着头,表情阴暗,“车钥匙给我。” 司机不敢质疑,将车钥匙交出。 拉开车门,御兆锡坐进驾驶室,亲自将车开走。他双手握着方向盘,目光落向前方连忆晨身在的那辆轿车,一脚油门追上去。 正文 123 她的新男友 安静的车厢里,只有车轮摩擦地面发出的沙沙声。连忆晨之前坐过两次这部车,但并没有仔细观察过。如今她坐在副驾驶,左右打量车厢,慢慢发觉周围异常干净,甚至可以说是纤尘不染。 “那个……” 连忆晨动了动嘴,下意识挺直背脊,低头瞅了眼自己。她这样直接坐上来,会不会破坏他车里的整洁程度。 “有问题?”匡穆朝偏过头,扫了眼身边的人。 “没,”连忆晨摇头,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没有。” 她慢慢回想起来,好像每次见到匡穆朝,他都是特别的整洁。玻璃透明的办公室,不带一丝褶皱的着装,还有他经常性擦手的动作。 连忆晨撇撇嘴,这男人真是太爱干净了吧?! “你的脚严重吗?”耳边传来匡穆朝的问候,连忆晨本能将脚丫往后缩了缩,笑道:“没什么大问题,回家休息一晚就会好的。” 听她这么说,匡穆朝微蹙的眉头松开。 车前抽屉上方摆放着一张CD,连忆晨好奇的伸出手,将那张CD翻转过来。她盯着看了眼,嘴角泛起淡淡的笑,“匡总,您也喜欢听这些歌?” 匡穆朝双手握着方向盘,不自觉挑起眉,“怎么,我难道就不可以?” “不是!” 连忆晨摆摆手,小心翼翼将CD放回去,解释道:“这些歌我也挺喜欢的,好听。” “嗯。”匡穆朝点了点头,深邃的眼眸落在她的脸颊,眼底透着温柔的笑。 虽然最近接触多一些,但到底匡穆朝是自己的上司。而且他这个人平时多数沉默寡言,又不爱笑,连忆晨对他总是心生敬畏。 她不说话,匡穆朝也不说话,连忆晨只觉得尴尬不已。她深吸口气,主动把话题扯到工作上,“匡总,我今天在酒店一天,收获很多。” 顿了下,她眼角眉梢染着笑意,“我觉得,我好像找到感觉了,应该能够交出满意的设计图纸。” 匡穆朝并不意外他这么说,自从看过连忆晨的第一张设计图后,他就能看到她的才华与上进,“好,我相信你。” “谢谢匡总。”连忆晨发自心底开心,能有如此信赖自己的上司。 车子停在小区外,匡穆朝这次并没停车,而是直接将车开进来,“那栋楼?” 连忆晨弯起唇,对于他的这种细心,莫名感激,“前面左转,第一个楼。” 将车停在楼门前,连忆晨解开安全带,提着包准备下车时,却听匡穆朝开口,“这张CD……” 她抬起脸,黑亮的眸子落在他的眼底,静等着他后面的话。 “这张CD是别人送我的。”匡穆朝勾起唇,轻轻说道。 “是吗,”连忆晨挽唇笑了笑,并没多想,“那您的朋友真好。” 匡穆朝伸手将CD收起来,黑眸落在她的脚上,而后下车转而走到连忆晨这侧。 “下来。” 车门被打开,连忆晨愣愣望着站在车门外的男人,大脑有些反应不过来,“我自己就可以了。” 匡穆朝掌心落在她的肩膀,轻轻一拉便将她扶出车座。连忆晨想要躲开,但他锐利的眸子早已落在她的眼底,“我送你上去。” 不用! 连忆晨喉咙里堵着这两个字,却又在他的眼神中给憋回去。好吧,她承认自己有些怵他! “可以走吗?”匡穆朝又问。 连忆晨点头如捣蒜,“可以。” 匡穆朝应了声,伸手托着她的胳膊。两人此时的身体距离很近,但即使在狭窄的楼道中,连忆晨依然能够感觉出来,他刻意将自己的身体与她拉开一道缝隙。 自始至终,匡穆朝的动作都彬彬有礼,没有给她丝毫轻薄的感觉。 松口气的同时,连忆晨又在心底感慨。看起来,真是她多想了,人家匡总不过是心地善良,她不该对他有那样的念头,那是对他的侮辱。 打开门,连忆晨按下开关,客厅里顿时亮如白昼。不过因为平时工作比较忙,已经有好几天没有收拾屋子,虽说不上杂乱,但也绝对不算整洁。 唔! 连忆晨暗暗撇嘴,按照匡总日常的级别要求,恐怕她的家…… “你多久没收拾房子了?”果不其然,她刚刚这么想,匡穆朝便皱起眉。 “三,三天。”连忆晨回答的很小声。 匡穆朝站在原地没有动,连忆晨低头站在他身边,整颗心咚咚乱跳。这套房子本来面积就不大,不按时整理的好,肯定会显得杂乱无章。这种时候,她也不好意思请人家坐下,脸色飘红道:“匡总,很晚了,谢谢您送我回来。” 匡穆朝淡淡收回视线,听到她的逐客令,嘴角沉了沉。他低下头,将目光定格在连忆晨的双脚,叮嘱道:“如果有血泡,记得挑破,然后涂上消炎药。” “哦。”连忆晨应了声,不禁有些疑惑。没想到匡总还挺专业的! “谢谢匡总。”连忆晨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人家开车送她回家,还亲自送上楼,对于一个上司来说,他绝对算是楷模。 可惜匡穆朝却是越听越不高兴,尤其听她总把谢谢挂在嘴边,情绪有些烦躁。 “好了,你早点休息。”匡穆朝转身打开门,连忆晨送到门边,笑道:“路上小心开车。” 这话听着还算顺耳,匡穆朝点了点头,出去后将大门关上。 连忆晨没有多送,她站在门板后面,听着他远去的脚步声,嘴角缓缓溢出笑来。以前真是她看错人了,怎么会把他想象成变态呢?! 脱掉脚上的高跟鞋,连忆晨坐在沙发里仔细看了看,脚尖以及后跟都有磨破皮的迹象,但并不严重。脚底板有两个水泡,沙沙的疼。 她抿起唇,光脚踩在地板上,走出找医药箱。上次那个白色药箱里,不止有胃药,后来她又看过,那简直就是个万能医药箱,从内服到外敷,样样不落。 消炎药?连忆晨还记得刚才匡穆朝的话,打开药箱找。不过一时间很难找到,她需要一层层翻看,到底哪种适合外敷。 叮咚—— 门铃响,连忆晨眨了眨眼,放下药箱直起身。她脚步比较快,还以为是匡穆朝忘记什么事情交代,去而复返的回来。 “匡总。”连忆晨笑着打开门,可门外站着的男人哪里会是匡穆朝? “匡总?” 门外的男人双手插兜,那双隽黑的眼眸霎时腾起一片寒意。 猛然见到他,连忆晨脑袋有些懵。等她反应过来,最先反应的动作就是关门。但御兆锡是谁,他想进来,难道还能被她阻止吗? 啪! 御兆锡伸出一条胳膊抵开门板,高大的身躯强势挤入进来。几乎一瞬间,连忆晨紧扣的门板就那么轻而易举被他打开。 下一刻,御兆锡挺拔的身影,直逼连忆晨的眼底。 眼见他站在面前,连忆晨脸色变了变,本能往后倒退,“御兆锡,你出去!” 她的声音坚定透着怒意,御兆锡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他缓缓低下头,很容易看到她受伤的双脚。那个男人送她上楼,直到离开,前后5分37秒。 原来是她的脚受伤?! “过来。”御兆锡原地没动,朝她伸出手。 垂在身侧的五指一点点收紧,连忆晨心底的怒火翻滚。这个混蛋大刺刺撞进她的家,此时能如此坦然的对她说过去? 疯子! 连忆晨咬紧唇,情急之中只能抓起那个医药箱,举起来就朝他砸过去。这一下她卯足全身的力气,御兆锡反应极其灵敏,他抬手扼住她的手腕,顺势收起双臂,将她拉进怀里。 眼前落下一片黑影,紧接着唇瓣便被他堵住。 “唔——” 连忆晨惊愕不已的瞪大眼眸,却只能更清楚的看到他那张放大在眼前的完美脸庞。唇上的气息火热,她一只手腕被扣住,本能抬起另外一只手朝他挥舞过去。 她的身高,只能到御兆锡的肩膀。所以当她挥起手臂动作时,仅仅能打到他的肩膀。 “唔!” 连忆晨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她拼尽全身的力气,手脚并用的挣扎。察觉到她的动作,御兆锡眼神一凛,宽阔的胸膛强势将她圈入怀中。 她这样过于大力的挣扎,很容易把伤到自己的筋骨。 可男人这样的动作,在连忆晨感觉,只会更加屈辱。她手无缚鸡之力被他困在怀里,任由他如此欺压,这种委屈瞬间能令她窒息。 唇齿纠缠间那股熟悉的味道,令御兆锡眯了眯眼。他伸出两指抬高她的下巴,迫使她扬起脸,更加贴近他的唇。 这种滋味让他无比欣喜,激动中完全丧失理智。 倏然间,御兆锡嘴角一痛,甜腥味道在他口中散开。连忆晨找不到还击的武器,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咬他! 皮肉撕扯的痛并没对他有什么影响,倒是连忆晨眼角坠下的眼泪,彻底让他心疼。 御兆锡一点点抬起脸,但并没有松开怀里的人。他双手轻扣住怀里人的肩膀,能够感受到她瑟瑟发抖的身体。 过度的愤怒积压在心口,连忆晨手脚一片寒意。她仰起脸,很想把眼底的泪水抑制回去。 可惜,今晚的眼泪,不再受她支配。 “晨晨——” 御兆锡抬起手,想要抹掉她脸上的泪,却听她歇斯底里的叫道:“不许碰我!” 伸出去的手指,徒然悬在半空中。 “御兆锡,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你有什么权利这么对我?” 面对她的质问,御兆锡心尖紧了紧,黑沉的眸子敛起,“如果我说,我有不得已的苦衷,你会不会相信我?” “不会!” 连忆晨冷笑了声,用手背自己把眼泪擦干,“你可以为了心爱的人,当众取消我们的婚约,看我像个傻子一样被蒙在鼓里!现在你又跑来跟我说,你有不得已的苦衷,你说我能相信吗?” 御兆锡垂着脸,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 “御兆锡!” 连忆晨扬起下颚,红红的眼眶落在他的眼底,“这个游戏不是这么玩的!谁都没有伤害别人的权利,上一次是我傻,是我笨,我活该被人骗,我认了!可是——” 她深吸一口气,眼角迸出的神情令他心惊,“我绝对不会允许,再有第二次!” 御兆锡定定望着她的眼睛,这一刻心口涌动的激动就快要淹没他的理智。 他有很多的话想说,可千头万绪,他终究还是不能将她带进那个深渊。 “出去!” 连忆晨拉开门,五指紧紧扣住门板,“你若不走,我立刻报警。” 医药箱摔落在地时,那里面的药盒都散落开。御兆锡缓缓蹲下身,拾起药盒,又把散落的药一样样收拾起来,规整的放进盒子里。 末了,他将一个绿色药盒放在药箱最上面,然后站起身,默然离开。 他的动作很快,前后不过一分钟。连忆晨立刻关上门,肩膀还在发抖。 吧嗒! 眼泪滴落在手背,连忆晨背靠着门板,紧紧咬着唇,不想听到自己的哭声。 是气,是怒,是委屈又或是羞辱。太多的情绪困在她的心中,那些眼泪便是最好的宣泄出口。 直到双腿发麻,连忆晨才终于收住眼泪,扶着墙壁站起来。她拿起医药箱上面的那个绿色盒子,连同医药箱一起,全都丢进垃圾桶。 洗过澡,连忆晨情绪才慢慢平复下来。她调暗卧室里灯,走到窗口看了看,确定没有御兆锡的车后,才安心回到床上。 楼下的树荫下,御兆锡站在墙角一侧,静静注视着面前那扇窗户关掉灯后,才敢从暗影中走出来。 有过了一小会儿,他确定连忆晨不会再有事后,方才转过身,一步步走到小区外面。他本来已经要开车离开,但是不放心又步行走回去。 夜空乌云密布,今晚没有月亮。御兆锡完美的侧脸隐在路灯下,潋滟嘴角那一抹淡淡的血色,妖娆刺目。 他用拇指在嘴角按了下,真的很疼! 第二天睁开眼睛,连忆晨觉得头疼欲裂。她揉着太阳穴坐起身,摸了摸眼角,还有未干的泪痕。 站在浴室的镜子前,连忆晨看到是一张憔悴的脸,她把毛巾用冷水浸湿,捂在眼睛上。 哎,这样怎么见人? 冷敷效果还不错,连忆晨喝了杯牛奶,并没什么食欲。脚下的伤,经过这一晚的修养,倒也好了不少。 连忆晨换了套休闲一些的衣服,穿了双平底鞋,走出家门。她先打电话回公司,跟组长请了两个小时的假。请好假,她又走到公交车站,坐车赶去市郊的一家疗养院。 最近工作很忙,周末都没有空闲。连忆晨背着包来到疗养中心,很快有人带她去VIP病房。 病房中设施齐全,唯独那扇玻璃门不合时宜。有护士守在边上,摆明监视连忆晨的举动。她走到玻璃窗前,只能隔空望向躺在病床上的父亲。连少显还没任何苏醒的迹象,只能用机械维持他的生命。 但可以维持多久,没人知道答案。 “爸爸。”连忆晨红了眼眶,却没有再哭。她相信爸爸可以感觉到她,所以她不能在爸爸面前流泪。 病房里有滴滴的仪器声,连忆晨站在窗前,黑亮的眼眸一片酸涩。 如今的她,已经身无所有。曾经连家万千宠爱的大小姐,现在不过沦落到连父亲的医药费都凑不齐。她不知道,她身上还有什么值得御兆锡惦记? 呵呵—— 连忆晨嘴角泛起冷笑,从来不作亏本买卖的御兆锡,对已经一无所有的她,还会有什么苦衷?! 这种鬼话,她半个字都不会信! 他有爱人,有儿子,凭什么又来扰乱她的生活? 连忆晨收起嘴角的笑容,她要做的就是不受任何影响!也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来搅乱她来之不易的平静生活! 坐车回到KMC大厦,连忆晨背着包上楼,迎面恰好与匡穆朝撞上。 “匡总。”连忆晨急忙打招呼,不自然的将脸压低。 匡穆朝单手插兜,目光落向她的脚,“你为什么请假?” “额!”连忆晨不想让他知道什么,只好找借口,“脚疼,去看了下。” 有这么严重?匡穆朝眼里不容沙子。 连忆晨心虚的地下头,但他也没继续追问,“去工作吧。” “好。”连忆晨快步走向办公区。她拉开椅子坐下,打开电脑的稳了稳心神。 “晨晨,你眼睛怎么了?”孟一说话嗓门有些大。 连忆晨皱眉拉住她,敷衍道:“昨晚看电视剧看的。” “哈哈!”孟一笑出声。 前方透明办公室前,匡穆朝打开门进去时,不自觉抬眼往窗边扫过去。 连忆晨恰好也抬起头,遇上匡穆朝的眼睛后,立即低下头。 整个上午,她都坐在椅子里没有动。中午吃过饭就回到座位,想把她早上耽误的时间弥补上。 酒店咖啡厅的设计图,她昨晚心里已有雏形。此时静下心来,画的倒还顺手。 下班前,连忆晨便完成图纸,交给组长,忐忑的等待对方的意见。 不久,组长通知连忆晨,让她去匡穆朝的办公室。 平时这些设计师都归组长管,有问题也是匡穆朝亲自出来沟通。能够进他办公室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奖,要么罚。 “晨晨。”孟一有点担忧,连忆晨丢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须臾,连忆晨站在那间透明办公室外,心情还是有些紧张,她敲了门,男人低沉的声音飘来,“进来。” 连忆晨推门进去,走到他的办公桌前,“匡总。” 匡穆朝放下手里的笔,黑沉的眼眸看不出喜怒,“今晚有时间吗?” 连忆晨一怔,“您有事?” “请你吃饭。” 为什么要请她吃饭?连忆晨发懵,刚要开口拒绝,可面前的男人早已站起身,朝她走过来。 “可以走了吗?” 连忆晨愕然,转头往外一看,这才发现周围同事都没了。她看了看腕表,原来已是下班时间。“匡总。”连忆晨还想拒绝,但匡穆朝蹙起的眉头令她为难。 “那天你送给甜甜的娃娃她很喜欢,”匡穆朝低声开口,在她抗拒的目光中说道:“她昨晚特别拜托我,要请你吃饭。” 噗! 连忆晨暗暗吃惊,现在的小孩子这么懂人情世故? “我可以走了。”匡穆朝单手插兜把门打开,连忆晨回到自己的位置,关掉电脑后,提着包走出来。 匡穆朝站在电梯前,手指按在开门键上面良久。连忆晨快步跑进去,暗暗松了口气。 虽然匡穆朝给她一个甜甜的理由,但单独跟随老板出来吃饭,她整个人还是感觉不安紧张。 匡穆朝先去取车,连忆晨站在路边等,并没留意有辆车子朝她靠近。 等她察觉到后,御兆锡已经站在她的面前。因为距离不远,她能看到他右边嘴角有伤。 相对于他完美的脸庞,哪怕有一星半点的伤害,都会显得那样突兀。 连忆晨本能后退两步,但想到这是在外面,他应该不敢乱来。 关于昨晚的行为,御兆锡很想跟她解释一下。他一直告诉自己,他就来说几句话,什么都不会做。 “你!” 连忆晨反抗的情绪明显,她正要转身,另外一辆黑色轿车停在她的身边。 匡穆朝并没熄火,打开车门径直走来。对面那个男人,他早已看到。 “走吧。” 蓦然间,匡穆朝轻轻开口,连忆晨惊讶的望向他,只觉这是天籁之音。 “好啊。”连忆晨配合的点点头,往前一步站在匡穆朝身边,两人转身就要上车。 御兆锡一个大步跨过去,隽黑眼眸危险的眯起,“他是谁?” 虽然知道颜家,但这位显少露面的颜家三少爷,很多人并不识真面目。 御兆锡看到他的侧脸,便已认出他是昨晚送连忆晨回家的男人。 连忆晨慢慢抬手挽住匡穆朝的臂弯,嘴角的笑容无懈可击,“他是我的男朋友。” 男朋友? 御兆锡心口一阵收紧。 正文 124 警告 “他是我的男朋友。” 前方那辆黑色轿车已经开走,可御兆锡整个人还杵在原地,被男朋友那三个字震慑的回不过神来。 车水马龙的马路,熙攘人流经过。御兆锡双手垂在身侧,潋滟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 男朋友?! 这三个字,竟让他一瞬间抽空所有力气。 黑色轿车开出大厦,连忆晨半侧着身,眼睛一直盯着身后。直到她确定御兆锡的车没有跟上来时,她才松了口气。 “呼!” 连忆晨抬手拍拍胸口,那个混蛋,真是把她逼急了! 身边的男人双手轻握方向盘,连忆晨转过身,低着头,眼睛盯着脚尖,“匡总,对不起。” 她声音有些小,“我是胡乱说的,您别生气。” “男朋友?”匡穆朝挑起眉,锐利的眼眸望向身边的人,连忆晨倒吸口气,等着他接下来的怒火。 “谢谢你给我这么高的评价。”匡穆朝挽起唇,语气竟会有种春风般地暖意。 连忆晨怔住,不敢置信的瞅着他。 “怎么?刚刚不是挺自信的吗,现在怕了?!”匡穆朝调侃式的玩笑,并没有生气的迹象。 “咳咳!”尴尬的咳嗽了声,连忆晨简直无地自容。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面对这样的匡穆朝她觉得好丢人! “匡总,我,我——”连忆晨心里越急,越不知道要怎么解释。她情急之下用人家作挡箭牌,真是太不应该了! 车子转过弯,匡穆朝抬起一只手在她手背轻拍两下,以示安慰,“放心,我暂时不会让你负责的。” 噗! 连忆晨忍不住笑出声,她捂着嘴瞥向匡穆朝,能够看到他闪亮的黑眸中一片笑意。 不是吧,沉默寡淡的匡穆朝竟然也会开玩笑。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很快的功夫,连忆晨就发现,匡穆朝不仅会开玩笑,还是治愈系的高手! 晚餐所选的餐厅是一家中餐馆,匡穆朝带她进来以后,直接要了个小包厢。鉴于今晚的失礼行为,连忆晨死活要请客,匡穆朝拧不过她,只好应允。 “匡总,您喜欢吃什么?”连忆晨举着菜单问。 匡穆朝并没接,有些不高兴的开口,“我很老吗?怎么总是用您?” “额!”连忆晨语塞,用敬语是跟上司说话的基本礼貌啊。 “你我相称吧。”匡穆朝如此说。 连忆晨想了想,没有反驳。 “你点。”匡穆朝把菜单推给她,连忆晨以为他是出于礼貌,因为今晚请客的人是她。 既然让她做主,那她可就不客气了。这几天被御兆锡气的不轻,她有必要用吃来发泄一下。 迅速点好菜,连忆晨全凭自己的喜好。她并没想太多,等待上菜的十几分钟里,她一直都在想要怎么对匡穆朝解释,而匡穆朝只是坐在椅子里喝茶,没有说过半句话。 包厢的门推开,服务生将菜一样样端上来。连忆晨闻到香气便勾起唇,食指大动。 反观边上的男人,好看的剑眉却是越蹙越紧。 “好香!”连忆晨拿起筷子,夹起一块干煸肥肠丢进嘴里,模样享受。 匡穆朝抿起唇,狠狠别开目光。 半响,身边的男人都没动筷子,连忆晨狐疑的皱眉,盯着她点的菜看了看,脸色一变,“哎呀坏了,我点的菜你都不吃。” 那次相亲遇见时,匡穆朝说过的话突然涌入脑海。她咬着筷子,好像做错事的孩子,“匡总,真是不好意思。” 顿了下,她拿起菜单递到匡穆朝面前,“你想吃什么自己点。” 她真是给气糊涂了,点菜的时候完全没想起来匡穆朝的口味。 “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吃完吗?”匡穆朝瞥了她眼,随后拿起筷子,端起自己面前的米饭。 他微微低下头,修长手指握着筷子的中段,动作优雅的吃着白米饭。 这个动作,无意间有种代入感。曾经她也很喜欢看御兆锡吃饭,因为她以前都不知道,原来男人吃饭的动作可以那么好看,那么优雅。 连忆晨慌忙别开视线,不允许自己再想。不过很快她就注意到,匡穆朝只吃白饭,那些菜一口都没碰过。 连忆晨心底顿生愧疚感,同时又对匡穆朝暗暗钦佩。这个男人不浮夸,也不焦躁,难得的成熟稳重。 “匡总,您,你以前是做什么职业的?”到底有些不习惯,连忆晨正在努力适应。 同她说话时,匡穆朝就会放下筷子,才开口,“外科医生。” “哦!”连忆晨语气中难掩惊讶,虽然她听同事们说起过他是半路接手家族企业,但没想到他曾是医生。要知道,这个职业跟做生意完全不搭边。 随后,他又捧起饭碗继续吃。一碗白米饭,连忆晨看的惨不忍睹,几次都想阻止,可他脸上的神情却很淡然。 这顿饭,吃的有些沮丧。结账出来时,连忆晨主动开口,“匡总对不起,今晚这顿不算,改天我再请你一次。” 这顿晚饭都是她一个人在享受,匡穆朝只吃了那碗白米饭。 男人走到车前,望着她谦然的脸,笑了笑,道:“因为以前工作的关系,我对食物有些挑剔,这是我自己的问题。” 听他这么说,连忆晨心里稍微好过一些。 不过匡穆朝马上又补充了句,“但是,你说再请一次,我还是很开心的,谢谢。” 连忆晨:“——” “上车。”匡穆朝打开车门,连忆晨犹豫了下,而后走到副驾驶的位置坐好。 傍晚,御苑内灯火阑珊。男人将车停在前院,在车里坐了好久才走进客厅。 “哥!”御筝坐在餐桌前翘首以待,她肚子饿的咕咕叫,早就想吃饭了。可是御坤带着冉漾出去,家里只能等哥哥回来才能开饭。 “你可算回来了,饿死我了。”御筝见他进门,立刻招呼佣人摆饭。她伸手摸了摸御雍的头,笑道:“小屁孩,你是不是也饿了?” 御雍自然不会搭理她,但也没有因为她的触碰而大叫,这是个好现象。 佣人动作麻利的将晚饭摆上桌,御筝抬手给御雍夹了些菜,莫闲端着饭碗,一勺一勺耐心的喂他吃饭。 “今晚的菜好吃。”御筝吃了几口,饭桌上只有她一个人说话。 御兆锡进门以后,坐在对面的椅子里,一言不发。 “哥哥。” 御筝觉得不对劲,御兆锡眼皮都没抬,敷衍道:“嗯?” 他俊脸微垂,可御筝眼尖看到他右边嘴角的伤,“啊!哥,你的嘴巴怎么受伤了?” 御筝放下饭碗,几步走到他的面前,惊愕道:“这是谁咬的?” 咬的? 莫闲听到这话,忙好奇的张望过来。天哪,御少嘴角那伤可是够暧昧的! 御兆锡蹙起眉,拉开御筝的手,不耐烦的站起身。 御筝并没作罢,盯着他的脸看了半天,然后没好气的问道:“是不是唐言咬的?” 啪! 御兆锡沉下脸,御筝立刻闭上嘴。她看的出来,哥哥生气了。 那么就是说,不是唐言咬的喽!可不是唐言,还能是谁?! 御兆锡隽黑的眼眸动了动,声音不自觉低下去,“我自己咬的!” 话落,御兆锡冷着脸转身上楼,那副表情告诉所有人,生人勿近! 自己咬的? 御筝眨了眨眼,一点点反应过来。她气的原地跺脚,怒声道:“哥哥你太过分了,当我是傻子吗?!” 哪有人能自己咬破自己的嘴角呢! 噗! 莫闲憋了半天,终于也没忍住。他握着饭勺,笑的肩膀都抖起来。 唯有御雍面无表情摆弄着手里的玩具,不会被任何事任何人左右情绪,只忧郁的活在他的世界中。 黑色轿车停在楼下,连忆晨解开安全带,低着头一脸纠结的表情,清晰落在匡穆朝眼底。 “我——”连忆晨放在膝间的手指用力扣紧在一起,她纠结着,不知道要如何解释。 “不用难为自己,”匡穆朝低沉的嗓音回荡在车厢里,“如果你想要开口,我愿意做你的听众。如果你还没准备好,那就回家休息。” 连忆晨咻的抬起脸,黑亮的眼眸中泛起一片水光。她没有料到匡穆朝会这么说,真的一点儿都没有想到。 打开车门,匡穆朝依旧伸手将她从车里拉出来,掌心在她肩头轻拍,“好好休息,明天见。” 他的手很软,并不似一般男人的冷硬。而他掌心里的温度,更是顺着她的肩头传遍她的四肢百骸。 “好,明天见。”连忆晨站在楼门前跟他道别,眼见他的车子驶出小区。 心底涌动的滋味尤其复杂,连忆晨转过身,提着包往楼上走。很多事情,并不是她想隐瞒就能瞒住的,就算匡穆朝不问,但在安城有几个人不知道御兆锡呢? 其实不难猜,但匡穆朝愿意帮她保住这份自欺欺人,连忆晨发自心底的感激。 翌日早上,御兆锡难得没有游泳也没有跑步。他站在窗口发呆,直到佣人来敲门。 “少爷,老爷请您去书房。”佣人过来传话后,便离开去做事。 御兆锡黑沉的眼眸动了动,抿唇往外走。 书房的门一动,冉漾端着茶盘出来,恰好迎面与御兆锡撞上,“御兆锡!” 几乎每次见到他,冉漾眼睛里都不自觉的泛起笑,她刚给御坤送了杯参茶,出来恰好遇见他。 “你脸色不好,昨晚没睡好吗?”冉漾盯着御兆锡的脸看,语气关切。 御兆锡双手插兜,那张完美的脸庞并没太多的表情。他往左错开一步,越过冉漾的肩膀走进书房。 书房的门关上,冉漾倒是没有生气。她捧着托盘下来,嘴角含着一抹笑。 安城第一美男,不笑都那么好看。 书房巨大的书桌后,御坤穿了件浅灰色体恤,手中握着一把园艺剪子,正在摆弄他从茶园移植回来的新品种。 “爸爸。”御兆锡站在书桌前。 御坤带着手套,细心的修剪枝叶,“坐吧。” 落地窗敞开着,莫闲抱着一个球,正在给御雍卖力的表演。御雍始终都没回应,院子里只有一道声音回荡。 “你什么时候结婚?”御坤开口问,眼神不自觉落向楼下。 御兆锡勾了勾唇,“有必要结婚吗?” “怎么没有?”御坤沉下脸,“你闹的这么大,整个安城的人都在看御家笑话!” “笑话?” 御兆锡眼角沉了下,“如果这要算笑话,那他们几十年前不都看过了吗?” “住口!”御坤蹙起眉,视线从茶树中抬起,“你想让御雍成为私生子?” 这话果真玩笑,御兆锡缓缓站起身,比肩的身高望向父亲,“御家不是早就有私生子了吗?难道还嫌弃多一个?” 碰! 御坤扬手把他手中锋利的园艺剪刀朝着御兆锡丢过来。剪子的尖利,划破御兆锡黑裤的一角。 “御兆锡,你别忘了,你今天的一切都是我给你的,我能给你,自然也能收回来!不要以为你是寇沅的儿子,我就会对你不一样!”御坤沉着脸,那双墨黑的眼眸中隐隐浮动的寒意慑人。 御兆锡轻笑了声,嘴角那么笑容充满讥讽,“这些年你对我和御筝,可有不一样?” 御坤剑眉一蹙。 “不!” 御兆锡双手垂在身前,“从来都没有过。” 这些年,从来都是他们兄妹相依为命。有多少个日日夜夜,御筝把心事讲给他听。而他只能把所有的喜怒哀乐,讲给后院那对天鹅听。 御兆锡沉着脸往外走,御坤站在他的身后,一点点摘下手套,额角的寒气逼人,“别忘了,御家不是只有你!” 脚下的步子微有丝毫停留,御兆锡拿着车钥匙走出大门,直接将车开出大门。 对,御家不是只有他,还有那些兢兢业业想要把他们兄妹扫地出门的“亲人”。 御氏大楼的顶层办公室,历来都是高层才能靠近。庄乾从会议室出来,迎面电梯门出来的女人,恰好看到他,“庄庄。” 唐言直接喊人,庄乾头皮一阵发麻。得,他都没办法回避开! “唐姐。”庄乾走过来。 “锡,在吗?” 庄乾点点头,带她往里走。 扣扣—— 庄乾敲门进去,“哥,唐姐来了。” 办公桌后的男人一沉,声音有些冷,“让她进来吧。” “好。”庄乾出去,几分钟后唐言推门进来。 “锡,你吃午饭了吗?”唐言坐在他的对面,笑吟吟关心。 御兆锡丢开手里的笔,双手抵在额前,“说吧,什么事?” 打开皮包,唐言取出一张做工精致的粉色请柬,“爸爸定在下个月为我补办生日宴。” 御兆锡扫了眼那张请柬,并没打开,“我知道了。” 而后他又地下头,将签字笔拿起来。 “锡!” 唐言望着他漠然的表情,心中的慌乱感觉越来越明显,“雍雍好么?他有没有想我?” “你明明知道,他不会想人。”男人这句话,霎时令唐言变脸。她咬着唇,心急的解释,“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 御兆锡再次抬起脸,那双深邃的眼眸眯了眯,“你究竟想说什么?” 唐言敛下眉,语气很轻,“为什么,我觉得你变了?” 听到她的话,御兆锡完美的脸庞闪过一抹寒意。 “锡。” 掌心轻轻压在那张请柬上,唐言目光逐渐与御兆锡平视,“你答应过我,要帮我风风光光回到东方家,你还记得吗?” 啪! 御兆锡丢开手里的笔,神色凛冽,“我从来不会白要别人的东西,答应你的事情,我自然会做到!” “好。”唐言灿然一笑,颇有深意道:“我答应你的事也会做到,御雍永远都是我的儿子!” 御兆锡双眸轻眯,她这句话里暗藏的警告意味,他却是听的远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安静的车厢里,只有车轮摩擦地面发出的 ------题外话------ 犹记得,上本书开虐傅老四的时候,亲妈生病了,没想到这次也不例外。从昨晚就开始闹肚子,全身无力手脚发软。果然啊,我家儿子们都特么不是好虐滴!呜呜呜,这几天真是把亲妈折磨的不要不要的! 正文 125 承认她是女朋友 两天之后,KMC收到酒店那边的通知,说是这次咖啡厅的设计图,对方非常满意。组长把这个好消息公布出来后,连忆晨似乎在意料之外,却也在意料之中。 “晨晨,请客!”孟一拍拍手,满脸兴奋。 连忆晨笑着点点头,从钱包里掏出钱拉着孟一去买下午茶。忐忑两天的心此时落下,她也觉得应该犒劳自己。 公司地处繁华地区,周围各种门面很多。孟一带着连忆晨买了奶茶,咖啡,还打包一炉新鲜出炉的蛋挞。 两个人双手都提着满满的袋子,兴高采烈往公司走。坐电梯回来时,同事们都已经垂涎好久了。 “来来来,喜欢什么拿什么。”孟一性格开朗,热络的招呼大家,“不用跟晨晨客气。” 连忆晨端着两杯奶茶站起来,一杯拿给组长,另外一杯她想送给匡穆朝。 不过她还没过去,远远就见到前方办公室中有人,好像有客户在里面,连忆晨抿起唇,“肖姐,有大客户来吗?” 肖组长喝了口奶茶,不禁点头,道:“是啊,还真是一个大客户,听说是几千万的案子,不知道这次你们哪个设计师能接到这项目,那可是一笔不小的提成呢!” 几千万的项目?连忆晨眼神亮了下,如果真是这样,那设计图纸通过后大概可以有五位数的提成。 对于现在的她来说,真是相当诱人。 桌上的内线响起来,肖组长接过电话后,眼神疑惑的落在连忆晨身上,“晨晨,匡总让你进去。” “我?”连忆晨自己都感觉不可思议。 肖组长瞅了眼办公室那边,起身在她肩膀拍了拍,“匡总对你很看中,你能够有发展,肖姐也替你开心。” 这话更让连忆晨感觉不安,虽说她最近接手的两个项目设计图都通过,但在这些设计师中她资历算不上老,能力也非最强。 怎么匡总又点到她的名字? 轻轻握着杯中的奶茶,连忆晨终于有一丝尴尬。她垂着头往前走,经过办公区时能够感觉到周围同事们投来的羡慕眼神,还有议论声。 “喂!怎么又是晨晨?” “人家红呗!” “对啊,年轻漂亮还懂得讨好上司,不红都怪了!” 大家的话渐渐不好听起来,孟一蹙起眉,为连忆晨说话,“你们别这么说,我想匡总也是看工作能力。” “工作能力?”有人轻笑道:“一一啊,你还是太小,论起工作能力来,你比她差吗?为什么有好事从来没落你身上。” 孟一咬着唇从桌上跳下来,将手里的蛋挞放下,低头回到自己的位置。 走到办公室外,连忆晨深吸口气,把心底的情绪稳住。她手里还端着那杯奶茶,用力握紧。 扣扣—— “进来。”匡穆朝开口,连忆晨勾起唇,嘴角挤出一抹微笑。 “匡总!” 连忆晨笑着走进去,却在见到坐在匡穆朝对面的男人后,彻底愣住。 “云深集团的这个项目设计,我只要她的设计方案,这是我唯一的要求。”裴厉渊坐在黑色椅子里,薄唇浮现出一抹浅笑。 连忆晨看到是他,心底的怒火徒然窜起。可是匡穆朝在场,她又不能撕破脸。 “连设计师,这是这次项目的计划案,你有没有兴趣?”匡穆朝挑起眉,往她这边扫过来。 连忆晨将杯里的奶茶放在匡穆朝的桌上,眼睛盯着脚尖,“对不起匡总,我手上还有两个项目,无暇再接其他图纸。” “还有项目?”裴厉渊肆无忌惮的开口,问道:“那家的?有云深给的钱多吗?” 连忆晨咻的抬起头,眼底蹦出的火花愤怒。这个混蛋,凭什么如此理直气壮的把云深挂在嘴上?! “连设计师,”裴厉渊忽然转过身,迈步朝她走来,“我这个人很挑剔,除非是你的设计,否则这个项目我就会找别家设计公司。” 话落,裴厉渊整理了下身上的西装,侧目看了看身后的男人,“匡总,我等你好消息。” 匡穆朝黑眸动了动。 等到裴厉渊离开后,匡穆朝才缓缓开口,“这个设计案,你不想接手吗?” 垂在身侧的双手紧了紧,连忆晨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云深这个案子涉及千万,如果KMC能够接下,一定可以迅速在圈内打开知名度,而她也能赚到一笔数目不错的提成。 可偏偏是裴厉渊,连忆晨心中纠结。 “匡总,我能考虑一下吗?” “可以。” 匡穆朝点头,修长手指点在资料夹上,道:“明天给我答案。” “好。”连忆晨拿起方案资料,转身离开办公室。 桌上摆放着她刚刚端进来的奶茶,匡穆朝捧在手里,慢慢喝了口。他微微侧过脸,恰好见到连忆晨坐在椅子里,盯着某处发呆。 下班时,同事们陆续都离开。连忆晨独自坐在办公桌前,没有动。 整个下午,连忆晨都在权衡,可每次想到如果因为这个案子,她跟裴厉渊有过多的接触时,她都感觉头疼。 虽然爸爸的病急需用钱,但她并不愿意从一个把他们害到如此凄惨地步的男人手里,拿到半点好处。 算了吧。 连忆晨轻叹口气,她合上那份计划案,放进柜子里锁上,打算明天交给匡穆朝,并且告诉她并不会接手。 裴厉渊那个人,她是真的不想见。 窗外天色已黒,连忆晨收拾好东西下楼,她从电梯出来,低着头往外走。 走出KMC大厦,外面的路灯一盏盏亮起。连忆晨提着包走路,压根没有见到早已等候她多时的男人。 眼前映入一双男人的黑色皮鞋,连忆晨抬起脸,裴厉渊蹙眉站在她的面前,“这么久才出来?” 连忆晨往后退开一步,“你怎么在这?” “等你。” 裴厉渊倒是没有隐瞒,直言道:“晨晨,那天晚上我喝醉了,别生我的气。” 连忆晨冷笑了声,错开他的肩膀就要离开,但被他一把扼住手腕,“你不是需要钱吗?我可以帮你,只要你别拒绝我。” “放手!” 连忆晨怒不可遏,“裴厉渊,你还能再无耻点吗?你竟然还好意思站在我面前说帮我?你抢走了云深,还要来侮辱我?” “我没有。”裴厉渊剑眉紧蹙,“云深本来就应该是我的,那是你爸欠我们的!” 连忆晨怔住,“爸爸欠你什么?” 垂在身侧的双手狠狠收紧,裴厉渊眼底一片寒意,神色阴霾。 等不到他的回答,连忆晨心中只有冷笑,她想不出爸爸有什么亏欠裴厉渊,反倒是那些往事令他更加厌恶眼前的男人。 “收起你的假好心!”连忆晨仰起头,盯着裴厉渊的眼睛,一字一句的回应,“别让我恶心。” 她再度侧过身,提着包绕道而行,可是裴厉渊并不退让,拽住了她的手,“晨晨——” “碰!” 连忆晨根本没有看清怎么回事,她只感觉有一阵劲风从她耳边扫过,紧接着她整个人就把拉进一具坚硬的怀抱里。 男人出手的动作很快,连忆晨晕晕乎乎看过去,裴厉渊已经倒在地上,嘴角被人结结实实落下一拳。 “裴厉渊!” 头顶散开的声音在熟悉不过,连忆晨不敢置信的抬起眼帘,就见御兆锡那张阴霾的脸抵在眼前。 他怎么来的?刚才那一拳,是他出手打的裴厉渊? 御兆锡蜷起食指,朝着对面的男人指过去,“离她远点!” 连忆晨终于回过神,急忙伸手推开身边的男人。这两个男人,她一个也不想招惹。 眼见她的动作,裴厉渊忽然笑了笑。他站起来,手指在嘴角抵了下,笑道:“御兆锡,你以为你能比我强多少?” 这话带着浓浓的嘲弄与讥讽,御兆锡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 “走。”他反手扣住连忆晨的手,动作强势的把她带进车里。 啪! 关上车门,御兆锡转而走到驾驶这侧,锐利的黑眸落在裴厉渊身上,“我们之间没有可比性,她是我的未婚妻,即使取消了婚礼,她也还是我的未婚妻!” 银色跑车迅速开远,裴厉渊站在原地,愣是被他噎的说不出话来。什么叫取消婚礼她也是他的未婚妻,这他妈是什么逻辑? 银色跑车行驶在车道上,连忆晨气的全身发抖,“停车!停车!” 御兆锡双手握着方向盘,速度没有任何减缓。 下意识伸手去抢夺他手里的方向盘,连忆晨脑海中一片空白,已经被气到极点。 咯吱—— 轮胎摩擦过地面,御兆锡一手扣住方向盘,一手按住她挣扎的手,将车停在路边。 吧嗒! 御兆锡反应很快,车停下,他也把车门锁上,连忆晨依旧被困住,“让我下车。” 她双颊绯红,显然被气的不轻。 “我送你回家。”御兆锡声音很平静,望向她的神色内敛。 “不。”连忆晨拒绝。 身边的男人并不意外她这么说,相比上一次的不冷静,御兆锡这时分外淡然,“晨晨,我只是想送你回家,把你送回去我就离开。” 连忆晨火气再度上涌,混蛋! 可是下一刻,御兆锡已经发动引擎,将车重新开回车道。 这个时候,马路车不少,连忆晨不敢在贸然去夺方向盘,如果真的发生车祸,她因为这个男人死了多不值! 须臾,御兆锡瞥见她渐渐安静下来,才敢把车速提上去。 照顾完御雍休息,莫闲关上房门出来。走到楼梯口时,恰好与从房间里跑出来的御筝撞上。 “御筝小姐,你这是要去哪?”莫闲见时间不早了,关心的问。 “我有朋友受伤了。”御筝一边穿外套一边往楼下跑,慌忙叫司机把车开出来。 莫闲见她急匆匆出门,也没多问。 三十分钟后,司机将车停在市中心一处高档小区里。御筝让司机在车里等,她自己按照短信内容,找到门牌号。 叮咚—— 御筝按了门铃,焦急的等在外面,很快的功夫,门板自里面打开。 “厉渊!”御筝惊讶不已。 裴厉渊把门打开,嘴上还叼着一支烟,“进来吧。” 房间光线有点暗,御筝将门关上,跟着裴厉渊走进去。客厅的茶几上摆着一瓶打开的红酒,烟灰缸中都是烟头。 “你怎么样?”御筝放下手里的包,焦急查看他的伤势。 裴厉渊靠坐在沙发里,看着御筝那副担忧的表情,深邃的目光沉了沉。 “还好不严重,只是嘴角破了。”御筝扫了眼周围,问他:“你家有医药箱吗?” “厨房里。” 御筝脱掉外套,径直走进厨房,很快找到医药箱,并且洗干净手过来。 她找到棉签和药水,半跪在沙发边,“你怎么跟人打架了呢?是谁打你?” 用棉签轻轻擦拭掉他嘴角的血渍,御筝心疼的蹙起眉,“我要上药了,会有些疼,你忍着点。” 一边说,御筝一边轻柔的哈气,吹在他受伤的嘴角,努力想要缓解他的疼痛。 裴厉渊盯着她微微泛红的眼眶,手指落在她的脸颊摸了摸,“御筝,你是不是喜欢我?” 啪—— 御筝手里的棉签掉在地上,她紧张的低着头,一颗心扑通乱跳。这种被人戳穿心事的忐忑,混合着某种期待。她深吸口气,缓缓点头,“对,我喜欢你。” 闻言,裴厉渊黑沉的眼眸不自觉眯起。 银色跑车驶入老旧社区内,御兆锡将车停在楼门前。在他车熄火的刹那间,连忆晨动作麻利的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下来。 她提着包往前走,迎面有道高大的身影正逆光迎向她。 身后的男人也跟过来,这一前一后两个男人,不可避免的再次碰面。 “匡穆朝?!”经过那晚的相见,御兆锡早已了解的清清楚楚。 连忆晨狠狠揪心',怎么又这么巧? 匡穆朝手里提着一个食品袋,显然站在楼下已经有些时间。他看到连忆晨那双望向自己的纠结目光,顿时笑着走上前。 “御少。” 匡穆朝缓缓开口,伸手修长的手指牵过连忆晨的手,用力握在掌心,“谢谢送我女朋友回来。” 连忆晨蓦然怔住,继而心底泛起暖流。 “女朋友?”御兆锡望见她的手被匡穆朝握在掌心,眼底的神情霎时阴霾,“你知道她是谁吗?” 连忆晨心尖发紧。 身边的男人并没生气,寡淡的眼眸中有淡淡的流光闪过,“我不需要知道她是谁。” 顿了下,匡穆朝又补充道:“或许我可以这么说,我不需要知道她以前是谁,只要我知道,她现在是谁就好。” 御兆锡:“——” 连忆晨低着头,眼眶酸涩不已。原来匡穆朝很早前就知道她是谁,而他却从不曾在她面前表露过一丝一毫的异样。 ------题外话------ 今天亲妈又放三只出来了,你们说,啪啪技术哪家强?!哈哈哈! 正文 126 再抢她的东西 回到楼上,打开房门,连忆晨一句话都没有说。匡穆朝没有离开,而是跟在她的身后,两人一前一后进去。 她的房间不大,相比上次的杂乱,显然已经收拾过。匡穆朝扫了眼整洁的沙发,提起手里的东西问她,“这些应该放在哪里?” 连忆晨回过神,急忙接过他手里的袋子,放在一边的餐桌上。房间面积小,也就不分餐厅或者客厅,她也没那么多讲究。 “匡总……”连忆晨刚要开口,匡穆朝挽起衬衫的袖子,朝她举起来,“哪里可以洗手。” “前面。” 连忆晨往厨房里指了指,匡穆朝迈步走进去,将双手清洗干净。 今晚心情又很不好,连忆晨低着头,见到匡穆朝洗手回来,神色黯然的说道:“匡总,谢谢你帮我。” 对于她的感激并不意外,匡穆朝走到桌前,把他带来的袋子打开,将里面的东西一样样摆出来,然后含笑轻问对面的人,“你在下逐客令吗?” 连忆晨眼睛盯着脚尖,确实想自己单独呆一会儿。 “可我还没吃饭。”匡穆朝神色从容的开口。 连忆晨一怔,下意识抬起头,见到匡穆朝摆放在桌上食物,心底再度感觉有暖流趟过。原来他这么晚过来,是来给她送饭的。 “过来吧。”匡穆朝坐下,同时又把他身边的椅子拉开。 连忆晨低着头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匡穆朝带来的是粥,好像是上次那家粥铺的东西,闻到那股香气就会令人食指大动。 他拿过一个干净的勺子递过来,连忆晨伸手接过去,把自己那碗粥盖打开,今天她这碗粥是香菇鸡肉粥,还有两道与之搭配的小菜。 粥的火候到位,鸡肉早已酥烂,香菇也是上好的,香气扑鼻。连忆晨吸了吸鼻子,忽然感觉很饿,她舀起一勺粥吃进嘴里,顿时有种幸福的味道在舌尖弥漫。 可惜今晚心情有些糟糕,连忆晨吃不下去,握着勺子愣愣发呆。身边的男人吃东西时,压根什么动静都没有,他也不看连忆晨,只安静的吃完自己那份。 “现在你可以说了。”匡穆朝抽出一张纸巾擦擦嘴。 连忆晨叹了口气,总觉得应该对匡穆朝说些什么。上次她为了摆脱御兆锡,情急之下说他是自己的男朋友,本来以为事情就这样过去了,可今晚为了帮她,匡穆朝又主动说她是女朋友。这样一来二去,他们这男女朋友算是名声在外了。 可她心底对他,并没有别的意思,生怕匡穆朝误会。 “匡总,今晚又麻烦您了。”连忆晨斟酌着用句,尽量使自己的语气平静,“都是因为我的原因,才把您拖下水的。” 她越说声音越低,心中也愧疚难当。人家匡穆朝原本好好的,硬是被她给拉进这个纠纷中。 “第一,不要再跟我说您!”匡穆朝忽然沉下脸,连忆晨意识到说错话,忙点头。 “第二,”他薄唇动了动,深邃的目光落在连忆晨的脸颊,“我们不是朋友吗?朋友需要帮助的时候,我都不会坐视不理。” 朋友? 连忆晨不敢置信的望着他,因为他的话,心中涌起很多感觉。可事到如今,她又不能反驳这种说法。是啊,如果只是上下级关系,有哪个老板愿意挺身而出,担下这假男友的身份呢? “匡总,我不知道要怎么说,”连忆晨情绪复杂,缓缓抬起头看向他的眼睛,“但是你说愿意跟我做朋友,我很开心。” 听到她的话,匡穆朝难得勾唇笑了笑,语气温和,“好了,那就没有问题了。” 他的声音亦如他的人,虽然一开始听上去,总会感觉冷冰冰。可时间久了,你就能发现,他那些隐藏在冷酷背后的表情,竟会如此温暖。 “谢谢。”连忆晨词穷,此刻想说的只有这个。 匡穆朝抿着唇,道:“第三,不许再跟我说谢谢。” “……好吧。”连忆晨应了声,然后抬起亮晶晶的大眼睛,“那我请你吃饭吧,以后我每次想要跟你说谢谢,就请你吃一次饭?” “可以。”匡穆朝淡定的点点头。 连忆晨:“……” 是不是有哪里不对劲? “匡总,”情绪缓和下来,连忆沉整个人都冷静下来,“关于我的事情,你想知道什么?” 她的问话,令匡穆朝皱眉。他修长的手指垂在膝间,道:“你觉得我很八卦?” “没有。”连忆晨摆手。 匡穆朝剑眉舒展开,双腿轻轻交叠,“我早就说过,过去的事情,如果你愿意说,我就会作为听众。如果你不愿意提及,那就当作没有发生过。” 没有发生过吗? 连忆晨敛下眉,眼眶微微有些发酸。那么多的事情,怎么可能当作没有发生过?但是匡穆朝对她的态度,却让她深深感动。既然他早已知晓她的身份,其实她也不需要再解释什么。前段时间那些流言蜚语,大概安城没几个人不知道。 “我明白了。”连忆晨点头,匡穆朝说的很对,她心里那道伤口不想再提及。 “云深的项目,选择权在你手里,不需要考虑KMC,不需要有什么压力。”身边的男人把话题转开,连忆晨心中也已有答案。 “匡总,我决定了。” 深吸口气,连忆晨缓缓抬起脸,郑重其事望向他,“云深的案子我接下来,我现在的职业就是设计师,没有理由因为谁而回避什么。而且这个项目能够对公司有利,对我自己有利,我为什么要拒绝呢?” 闻言,匡穆朝一点点勾起唇,眼底有赞许的笑容。 “想清楚了?” “对。” 连忆晨回答的十分肯定,匡穆朝额头轻点,道:“好,我尊重你的决定。” “谢……”连忆晨刚要开口,却又突然想到什么,急忙闭上嘴,“我还是请你吃饭吧。” 匡穆朝眯了眯眼,薄唇间闪过的笑容异常温柔。 第二天早上,连忆晨起床后,一扫昨晚的阴郁。她洗漱后出来,看到空荡整洁的餐桌,整个人愣了愣。昨晚匡穆朝离开时,还把桌子给收拾干净。不得不说,这个男人真是很贴心。 连忆晨笑着走进厨房,开始准备早餐。她暗自庆幸,能够与他做朋友,当真是她高攀。 准时来到公司上班,依照昨晚的决定,连忆晨接下云深集团的案子。她把图纸重新取出来,坐在椅子里认认真真看过一遍,顿时松了口气。 之前云深集团承建的市民广场,再有两个月就可以竣工。裴厉渊趁热打铁,又将广场南面那片地皮收购,这次他想要建造一座高档养生会馆。 不得不说,裴厉渊具备良好的商业头脑。以前上学的时候,她就常常听到爸爸夸他有头脑,是个做大事的孩子。如今他倒真是做出大事,忘恩负义这种事他都可以做的脸不变色心不跳。 想起这些,连忆晨心情就会受到影响。她低头看方案,脑子里不在乱想,开始琢磨养生会馆的方向性。这是她的工作,她绝对不能因为裴厉渊,而毁了KMC的口碑,还有她自己的信念。 桌上的手机震动起来,连忆晨看到来电显示,急忙拿着手机走到窗口,“金子。” “晨晨!” 金曼的声音很激动,“你怎么能答应接手这次的设计,裴厉渊那个混蛋就是故意恶心你!” “我知道。”连忆晨脸色平静,黑眸望着远处漂浮的白云,笑了笑,“可我没必要因为他而放弃自己的工作,这个项目很适合我,又能赚钱,我没理由拒绝!” 金曼一阵语塞,隔着话筒轻轻叹了口气,“你太难为自己了。” “放心吧,”连忆晨倒没有什么哀伤的表情,“我会习惯的。” 这种话听在金曼耳朵里,只会令她心疼,“今晚我们嗨一下?” “好。”连忆晨应允,她也有许久没跟她们见面了。 “OK。”金曼挂断电话,后续的事情都有她安排。 拿着手机回到座位,连忆晨无意间往左前方瞅了眼,见到匡穆朝端坐在转椅里,目不转睛的看文件。他工作时,从来不笑,那双黑沉的眼眸也没太多的起伏。 医生? 连忆晨想起他以前的职业,蓦然勾起唇。她脑海中浮现出,匡穆朝穿着白大褂,面无表情站在医患面前,冷冰冰的说:“你今天要开刀!” 噗—— 连忆晨进忙将这个画面定格,捂着嘴坐在椅子里,自己笑得不可抑制。幸好匡穆朝不能知道她脑子里想什么,要不然他肯定发飙。 同一时间,匡穆朝锐利的眼眸透过玻璃窗看过来,连忆晨脸朝下趴在桌上,似乎……正在笑。 笑什么呢? 临下班前,金曼通知连忆晨,今晚她约在一家川菜馆,晚上六点吃饭。连忆晨准时下班,离开公司,坐车赶往市中心。 百货中心二楼男装部,御筝牵着御雍的手,两人走在前面。莫闲手里提着袋子,跟在他们两人身后。最近御雍的心理治疗进展不错,他状态好的时候,已经不在排斥外人的靠近。 比如此时,御筝拉着他的手,他都没有闹脾气甩开,也没有尖叫。 “小屁孩,你好乖啊。”御筝平时都被御雍虐惯了,突然见他不排斥自己,心底难掩欢喜。她特别给御雍多选一套衣服,还有两双鞋,都是她出钱买的。 “御筝小姐,御少说不要买太多。”莫闲跟在后面不断提醒,他今天本来交代莫闲带御雍出来买衣服,可御筝发现后,非要跟着出来玩。 莫闲不敢违抗,只好跟在他们两人屁股后面,大包小包的提东西。 “没关系,我会跟哥哥说的。”御筝表面总是一副嫌弃御雍的模样,但心底里还是挺心疼他。这孩子很可怜,从小就有病,明明哥哥和唐言都很健康,为什么御雍偏偏患上自闭症? 御筝琢磨很久,也没想明白。但她从御雍的身上,能够看到童年的自己。 只是她比御雍要幸福很多,因为她有一个好哥哥。 经过一家男装旗舰店,御筝不自觉放慢脚步。橱窗模特身上有件深蓝色夹克,御筝一眼相中,便走进店里。 “小姐,您需要什么?”店员热情的询问。 御筝指着那件衣服,笑道:“我要一件大号的。” “好的,请稍等。”店员转身去取衣服。 莫闲耸耸肩,随口道:“御筝小姐,御少恐怕不喜欢那个颜色。” “我不是买给哥哥的,”御筝撇嘴,眼角有甜蜜的笑容闪过。这个颜色和款式,厉渊穿上一定会很帅。 很快的功夫,店员将衣服包好递给她,御筝刷卡后,拉着御雍离开。莫闲只好认命的又把袋子接过,负累的走在后面。 “小屁孩,你要不要吃甜品?”每次来到商场,御筝都馋那家的布丁。 御雍并没搭理她,手里捏着小黄人,还有他的新宠白雪公主。因为他模样长得俊,有穿着体面,周围不少路人都驻足观看,甚至还有人以为御筝是妈妈,莫闲是爸爸。 御筝无语的翻了个白眼,这些人都什么眼神啊! 她拉着御雍往一楼走,莫闲急忙跟上,“御筝小姐!御筝小姐!” 后面人累的气喘吁吁,御筝有些不忍心,好心道:“莫闲啊,你去车里等我们吧,我带御雍去买布丁。” “不行。”莫闲摇头,“御少说,不能让我离开BOSS半步。” “哎呀,我可是他姑姑,你放心吧。”御筝不高兴的撅起嘴。 跟着转悠一下午,莫闲确实累的不轻。他为难的蹙起眉,又听御筝开口,“你听不听我的话?不听的话,我就给哥哥告状。” 好吧,莫闲只好点头,“那我先把东西放进车里,然后回来接你们。” “好。”御筝拉起御雍,两人走进甜品店。 临近傍晚,店里客人不多。御筝带着御雍选座位,却在经过前台时,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大嫂!” 多日不见,御筝语气染着激动。 连忆晨讶异的抬起头,御筝已经伸手搂住她的脖子,“大嫂,真的是你!” 大嫂?! 须臾,连忆晨拉下御筝的手,沉声道:“筝筝,你可以叫我晨姐姐。” 那是她们初相识时,御筝对她的称呼。如今想来,御筝直觉眼眶酸了酸。她咬着唇,有些想哭,表情很受伤。 其实连忆晨心里也不好受,御筝一直很单纯,她不想这个小妹妹不开心。 御筝身边还站着一个小男孩,连忆晨目光动了动,别开视线。 “他……”御筝叹了口气,不知道要怎么介绍御雍。她想,即使自己不开口,连忆晨也肯定知道御雍是谁。 “你最近怎么样?”深思熟虑后,御筝只能这样问。 “很好。”连忆晨应了句,挽起耳后的碎发。御筝模样没有什么变化,那张清秀的小脸上,一双黑眸闪闪发亮。 气氛尴尬,御筝不开口,连忆晨也没话说。哎,以前不是这样的,以前在家的时候,她们之间可以有很多话题聊。 “大……晨姐姐,你瘦了。” 连忆晨笑了笑,神色平静,“瘦点好,穿衣服漂亮。” 这话本也没错,可御筝听后,心里酸酸的不是滋味。她当然知道连忆晨不是那种因为美丑减肥的人,而且她本身也不胖。 “小姐,您的布丁打包好了。”店员递过来一个纸袋,连忆晨伸手接过去,转身欲走。 衣角一侧被人拉住,连忆晨低头看了看,那个面无表情的小男孩,五指紧紧拉住她风衣的一角。 “御雍。” 御筝试图拉开御雍的手,忽然发觉御雍不听话,手指就是紧紧攥住连忆晨的衣角不撒开。 “BOSS,你放手。”御筝想用手去掰开,御雍皱起眉,叫出声:“啊!” 他这样一叫,店里不少人看过来。御筝更加感觉尴尬,她沉下脸瞪着御雍的脸,吓唬他,“你快点放手哦,要不然姑姑给你爸爸打电话!” 御雍左手抱着玩具,右手牢牢拉住连忆晨的衣角,压根不搭理她。平时御筝就拿他没办法,这会儿更是没有对策。 “放开。”连忆晨有些不高兴,对这个孩子,她心底有些抗拒。 可惜御雍好像听不到她们的话,小手固执的拉住,动也不动。 御筝急得开始冒汗,后悔把莫闲支开。她说不动御雍,为难的望向连忆晨,“晨姐姐,你别介意,这孩子有些情绪化。” 她没敢直接说御雍的病,担心流传出去。 连忆晨扬手想把衣角抽出来,却发现他攥的格外紧。这孩子目光呆滞,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似乎有些不对劲。 这样僵持也不是办法,她抿起唇,只好蹲在他的面前,“你叫BOSS?” 御雍眼睛瞅着怀里的玩具,没有回答。 他的眉眼清秀,虽然年纪小,那现在已经可以看出来,将来他长大后,必然也是霍乱万千少女心的那种类型。 这张脸,似乎与御兆锡有些相似。 连忆晨眼神暗了暗,心中冒出的某个念头,把她自己吓了一跳。她屏住呼吸,将思绪抽离回来,“可以松开手吗?” 她轻声问,御雍眼睛依旧盯着某处,不看她。 连忆晨也觉得头痛,这孩子真是奇怪,上次见她把玩具抢走,这次遇见,又拉着她的衣服。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周围不断有人看过来,大家见到这样,有人都开始猜测,这孩子是不是被她们拐卖的? “BOSS,”连忆晨眨了眨眼,只能用她的方法试一试,“你把手松开,阿姨给你一个布丁吃,好吗?” 御雍还是不搭理,小手使劲攥着她的衣角。 连忆晨打开纸袋,从里面拿出一个巧克力口味的布丁,放在他的面前,“这个很好吃,很甜很凉,你想不想试试看?” 御雍握着玩具的手指动了动,不过脸上的表情起伏不大。 御筝气馁的撇撇嘴,心想这些招数对御雍不好使啊。 “这样吧,只要你松开手,我就把布丁给你。”连忆晨再一步试探,御雍咻的抬起头,那双混沌的眼眸直射向她。 他看人的时候,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尤其无邪。连忆晨纵然心底有不悦,但对无辜的孩子,她也讨厌不起来。 “乖。”不自觉抬起手,连忆晨将掌心落在御雍头顶。 御筝怔住,连忆晨摸头的动作,御雍竟然没有反抗。 随后,连忆晨掌心包裹住御雍的小手,一点点带着他的手指松开。 不是吧? 御筝再次震惊,这这这!御雍竟然没有发脾气,没有尖叫,甚至真的松开了手。 “送给你。”连忆晨说到做到,将巧克力布丁递给御雍。不过他并没有伸手去接,御筝急忙把东西接过来,整个人还处在震惊中。 “我先走了。”连忆晨站起身,提着东西离开。 御雍呆呆站在原地,御筝不可思议的弯下腰,盯着他的眼睛,问:“BOSS,你是不是喜欢她?” 回答她的,依旧只有冷空气。不过御筝却见到,御雍在连忆晨转身离开时,低垂的目光动了动。 赶到六楼的餐厅时,金曼和伊含已经到了。连忆晨坐下后,大家点了菜,然后开始聊天。刚刚甜品店遇见御筝的事情,她并没对朋友们说。 “晨晨,你最近气色不错。”伊含倒了杯茶,见到连忆晨如今的饱满神情,终于安心。 “每天上班下班,吃饭睡觉,生活很充实。”连忆晨打趣道。 伊含见她能够走出阴霾,倍觉欣慰。前段时间的连忆晨,真是把大家都吓坏了! 这边两人相谈甚欢,那边金曼坐在沙发里,一直捧着手机不抬头。她手指快速的打字,不时还笑几声。 “在干什么?”连忆晨动作很快,抢过金曼的手机。她措不及防,被逮个正着。 “你们还在联系?”微信中颜小五的头像明显。 金曼努努嘴,“朋友不能联系吗?” “什么朋友?”连忆晨沉下脸,“我早就说过了,你跟他不合适。” “怎么不合适?” “年龄不合适,性格不合适。”伊含也开口,她跟连忆晨意见相同。 “啧啧!” 金曼咂咂嘴,反驳道:“我就说你们思想太落后吧,这都什么年代了,姐就是玩玩嘛。姐弟恋我还没玩过呢。” 啪! 连忆晨把手机丢给她,怒声道:“颜周是我朋友,人家很单纯一个孩子,你别带坏了!” 金曼:“……” 半响,连忆晨目带警告,说:“金子,你要是不听我的话,我就跟你绝交。” “……这么严重?”金曼皱眉,往伊含那边求助,但她跟连忆晨同样的表情。 “好吧。”金曼悻悻的低下头,将手机放在边上。 晚上七点前,御兆锡只要没有应酬都会回家。他把车停在院子里,进门后就看到御雍坐在沙发里,莫闲正在喂他吃布丁。 “怎么吃这个?”御兆锡挑了挑眉,平时御雍从来没吃过这些东西。 莫闲不敢回答,只低头喂御雍。 御筝鼓着腮帮子,看看御雍,又看看御兆锡,然后摇摇头。 “有事?”御兆锡见她脸色不对劲。 “呵呵——” 御筝冷笑了声,蹭的站起身,神情无奈,道:“那个布丁,是御雍抢的。” 御兆锡脸色沉了沉,这孩子怎么又抢东西? “哥,你知道他抢谁的吗?”御筝双手叉腰,有些幸灾乐祸。 伸手把御雍抱在怀里,御兆锡拿过那个杯子,感觉有些眼熟。可他并没多想,抽出一张纸巾给御雍擦擦嘴,“谁的?” “大、嫂、的!”御筝一字一字的说。 御兆锡徒然沉下脸,“你说什么?” “哼!” 御筝也觉得好笑,却又只能如实说,“你儿子,抢了大嫂的布丁!” 话落,御筝气哼哼跑上楼。今天看到大嫂,她又生了御兆锡的气。 “御少。” 莫闲也低着头,欲言又止。 “说!”御兆锡剑眉紧蹙。 “那个……”莫闲揉揉鼻子,他放完东西回去接御雍的时候,恰好与连忆晨迎面遇见。因为上次那个娃娃,他对连忆晨还有印象。 “上次BOSS抢的那个娃娃,也是……那位小姐的。”莫闲不敢说大嫂,也不敢乱叫。 御兆锡:“……” 他不敢置信的低下头,目光落在御雍头顶。吃过布丁,御雍心情似乎很好,他摆弄着手里的那个白雪公主,神情安定。 御兆锡隽黑的眼眸轻眯,半响后,薄唇缓缓勾起一抹笑。 正文 127 今夜好梦 云深集体的设计图接手后,连忆晨又是连续两个晚上都加班。这次的项目是一家高级养生会馆,按照对方的要求,要打造出全安城配套最豪华,设施最全面,也最具服务化的养生会馆。她看过对方的详细构思后,大致想把这家养生会馆规划为五部分。 对于这种服务类的设施,连忆晨经验并不算丰富。不过之前她设计过疗养院与咖啡厅,正在往服务类这块区域靠拢。对方要求这家养生会馆中,除去各种SPA、保健项目,还要兼具餐厅和咖啡厅,健身俱乐部,游泳馆以及其他健身项目。 能够同时满足多种需求,才是这家养生会馆的宗旨所在。连忆晨脑海中已有大概的方向感,但还没最终决定,需要把图纸画出来再看看。 下班前孟一约她逛街,但连忆晨要赶图纸,不得不婉言谢绝。这个案子,既与云深相关,又同KMC相连,无论从哪一方面说,她都必须要加倍努力,未来能够把这个养生会馆设计的满意。 虽然如今的云深集团落在裴厉渊手里,可在连忆晨心中,云深永远都是属于连家的,没有人能够把它夺走。而她有一天,势必会正大光明的把它拿回来! “连小姐,你今天又加班很晚?”巡逻的保安看到这层楼还亮着灯,不禁过来打招呼。 连忆晨抬起头,温和的笑了笑,“是啊,我在赶一份图纸。” 平时经常见到她加班,保安也没多问,检查好周围,闲聊几句便离开。办公区再度安静下来,外面走廊只有昏暗的壁灯,连忆晨静下心,所有精力都落在图纸上。 鼠标滴滴声,在这幽静的夜里,尤为明显。连忆晨揉了揉眼睛,端起马克杯喝了口咖啡。她扭动着僵硬的脖子,看到前方那间黑漆漆的透明办公室,眼波轻轻闪动了下。 墙上的时钟走过一圈又一圈,连忆晨好久才想起来看时间,这一看之下,竟然已经十一点多。原来早就超过加班时间,那她索性就继续奋战吧。 这样想着,连忆晨再度埋下头,握着鼠标的手不断滑动。放在桌面一侧的手机屏幕,已经亮起多次,却因为被调成静音,她并没发觉有来电。 几分钟后,匡穆朝抿唇挂断电话,站在窗前蹙起眉。怎么她的电话没人接? 今天他下班时,连忆晨就坐在位置没动,他知道她正在赶云深那个设计图,难道她还在公司?想到此,匡穆朝再度拿起电话,拨打公司大厦的保安室。 “匡总,设计部还有人加班。”保安经理接到他的电话,有种受宠若惊的激动。 “设计部?”匡穆朝勾起唇,“几个人加班?” “一个,”保安经理准确的回答:“刚刚有人巡逻,说是连小姐还在加班。” 须臾,匡穆朝挂断电话,从卧室往楼下走。 家里的佣人基本都已经休息,匡穆朝走进厨房,打开厨台前的灯后,洗干净手把袖子挽起来。冰箱里有一些米饭,他又拿出两样菜,站在水池前将生菜的叶片掰开,一片一片仔细清洗干净。 竹砧板上依次摆放着腊肉,培根,胡萝卜、青椒,男人修长的手指轻轻握住刀柄,每一次落下的动作,都干净利落的仿佛挥舞着手中的手术刀。 哒哒哒—— 厨房中响起富有节奏感的动静,点火,热锅,当刺啦一声响后,顿时飘散出来的香气扑面而来。匡穆朝带着黑色围裙,手中的动作异常熟练。 前后二十多分钟,一份香气四溢的炒饭,搭配一道蒜蓉生菜,便华丽丽的出锅。颜周闻着香气从楼上跑下来,语气惊喜,“三哥,你又炒饭了?” “好香!” 颜周双手揉搓,笑嘻嘻跑进来,“我要吃!我要吃!” 匡穆朝将炒粉拨出来一部分在餐盘中,把勺子放在边上,一并递给他,“安安静静坐下吃,不要讲话。” 有美味的炒饭在面,谁还会说话?颜周美滋滋接过餐盘,拉开椅子坐在边上。他捧着盘子里的炒饭,吃的嘴角冒油,眼睛紧紧盯着匡穆朝的动作。 匡穆朝把炒饭放在保温桶的最底层,上面一层放的是蔬菜。然后他又用另外一个保温桶,将紫菜鸡蛋汤倒进去。 “三哥。” 颜周嚼着炒饭,死皮赖脸又拿起一个碗,明显想要汤喝。匡穆朝早就防着他,事先已经准备一碗留给他。 “嘿嘿,”颜周捧着汤,小口地喝,“还是三哥疼我。” 匡穆朝不怎么搭理他,将东西收拾好,便拿起放在沙发里的外套穿上。他提着保温袋,拿起车钥匙往外走。 “喂!” 颜周好奇的喊住他,“你这么晚出去,是给谁送饭?” 匡穆朝俊脸的神情没有任何变化,头也没回,“吃完以后,把碗洗干净。” “哦。”颜周不敢违抗,悻悻的应了声。不过他见到匡穆朝行色匆匆离开,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大。不是吧,谁这么厉害,能让他三哥深夜亲自做饭,然后还跟送去? 连续四个小时,连忆晨几乎都没动地方,她甚至连洗手间都没去过,一直坐在椅子里画图。养生会馆的外部轮廓已经初具模型,她眼睛过度盯着电脑屏幕,感觉很疲惫。 墙上的挂钟已经指向凌晨十二点半,连忆晨转头看着窗外一盏盏闪亮的街灯,身体的疲惫感缓缓朝她袭来。 设计这个工作很辛苦,不仅需要脑力,更需要体力。为了完成一幅设计图纸,她常常需要熬夜几晚,甚至连续几周都不能好好休息。 转身冲了杯咖啡,连忆晨站在窗边看看远处,放松一下眼睛,打算熬夜到天亮。既然已经做了,那就不要半途而废吧。 咕噜噜—— 肚子不争气的叫起来,连忆晨拉开抽屉找了半天,只有一包饼干。她撇撇嘴,撕开饼干的包装,干巴巴的有一下没一下的咬着。 看起来,以后她也要多准备一些吃的放在办公室,以备不时之需。 走廊的电梯门咻的打开,穿着深灰色风衣的男人,提着袋子走出来。前方办公区内隐约有光亮,他放轻脚步,脚步沉稳的靠着那光源走近。 “唔!” 外部图基本完成,内里需要填充的细节总会出现很多问题。连忆晨图画的越来越不顺,心情难免有些急躁失落。 不经意抬起头时,前方那一抹身影熟悉。连忆晨眨了眨眼,起先以为自己看错,确定没错后咻的站起身,“匡总!” “嗯。”匡穆朝淡淡应了声,放下手里的东西,走到她的身边坐下。 “您怎么来了?”连忆晨瞥了眼时间,心想这么晚他怎么会出现? “来看看。”匡穆朝回答的很简单,但连忆晨心中却感觉不安。他来看什么? “完成的怎么样?”他拉过椅子坐在她身边,锐利的眼眸打量着她的设计图。连忆晨下意识想用手挡住,因为她对这份设计,还不满意。 “不太满意。”连忆晨尴尬的说了句,不敢看他的眼睛。他微微仰着脸,深邃的目光一瞬不瞬落在电脑屏幕上,这样的表情,愈发使连忆晨紧张不已。 可是等了好久,连忆晨都没听到匡穆朝说些什么。她沉不住气,主动开口问,“匡总,你可以给我提出一些意见,或者你有什么指示?” “没有。”男人神情淡然。 他说没有,连忆晨心中更加没底。‘没有’这两个字,可是很有学问的。 “你看了这么久,难道就没看出问题来?”连忆晨蹙起眉,不确定的问他。 匡穆朝薄唇轻抿,依旧摇头。 这是什么意思? 须臾,连忆晨好像突然反应过来,惊愕的问他:“匡总,你懂……设计吗?” 男人双手垂直放在腿间,黑沉的眼眸看不出半点心虚,“不懂。” 噗! 连忆晨一口水呛到,憋得小脸通红。好不容易喘匀那口气,她才鼓着腮帮子,低声问道:“不懂设计,你平时还指手画脚?” “虽然不懂设计,但问题点我还是能看出来。”男人再次回答的无比淡定。 连忆晨低着头,不可抑制的笑出声。什么问题点,他那分明就是挑毛病吧?! “笑够了吗?” 匡穆朝沉声开口,连忆晨瞬间闭上嘴,拼命点头,“够了。” “那就过来吧。”匡穆朝起身走到休息区,连忆晨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急忙跟上去。 休息区的圆桌前,他把保温饭盒拿出来,推到连忆晨面前,示意她打开。虽然心中已有猜测,但当她打开见到的那刻,整个人还是不自觉被震惊。 “这个是……”连忆晨脑袋发懵。 匡穆朝抽出一个勺子给她,道:“吃吧。” “哦。”连忆晨乖乖接过饭勺,低头开吃。炒饭的味道惊艳,腊肉、培根,搭配胡萝卜、青椒,那浓郁的香气混合晶莹剔透的米饭粒,绝配! “太好吃了。”连忆晨狼吞虎咽的吃,盯着他的眼睛问,“你从哪家买的外卖?回来写个地址给我,我要常去光顾。” “我做的。”匡穆朝勾了勾唇。 “啊!” 连忆晨彻底傻眼,她低头看看自己碗里的炒饭,又看看匡穆朝那张冷峻寡淡的表情,怎么都不能想到,这样一碗色香味俱全的炒饭,竟然出自他的手? 他这个人看着,怎么都不想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人嘛! “你会煮饭?”连忆晨不敢相信,他的手指修长,平时保养极好。 “以前经常煮,”匡穆朝俊脸微垂,嘴角有淡淡的笑,“那时候经常凌晨才下班,我吃东西又比较挑,总是吃不到合口味的,干脆自己煮。” “厉害。”连忆晨竖起大拇指,夸赞道:“真没想到医生不仅能看病,还能做饭。” 匡穆朝忍不住笑出声,无奈的摇头,“医生也是人,也要吃饭睡觉,也有喜怒哀乐。” 这话很对,连忆晨认同的点头,同时一碗炒饭也见底。菜饭都吃光,最后那个紫菜鸡蛋汤也喝光,空空的胃,瞬时得到最大的满足。 “谢谢。”连忆晨主动将饭盒清洗干净,然后拿回来装好,还给他。 匡穆朝抬起腕表看了看时间,薄唇抿起,“走吧,送你回家。” “回家?”连忆晨讶然,指着电脑桌,为难道:“我的图纸还没完成。” “云深那边并没规定时间,你不需要这么赶。”匡穆朝丝毫不给她转圜的余地,连忆晨没办法,只好关掉电脑,把外套皮包拿出来。 匡穆朝走在前面,她小步跟在他身后,两人一前一后下楼。 楼下的保安见到连忆晨出来,笑着打了声招呼,“连小姐,你回去了?” “是啊。”连忆晨点头。 保安瞧见她身后的男人时,立刻愣住,“匡总?” 匡穆朝单手插在口袋里,语气波澜不惊,“夜班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小保安激动不已,可瞧着他们离开的身影又诧异不已。不是连小姐在加班吗,匡总什么时候来的? 不多时候,一辆黑色轿车停在居民楼下。连忆晨解开安全带,转过脸时,只见匡穆朝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银质盒子。 那个盒子的样式很熟悉,她怔了怔,眼底有什么闪过。 啪! 匡穆朝把盒盖打开,倒出一颗薄荷糖问她:“要吃吗?” 连忆晨有些懵,但还是伸出手,把糖塞进嘴里。当那股沁凉的薄荷味道在她口腔中散开时,她算是彻底傻了眼,“你怎么会有这种薄荷糖?” 匡穆朝微微一笑,修长指间捏着那个银盒,“这是我的糖。” 他的糖?连忆晨眯了眯眼,忽然想明白什么,“你认识颜周?” “他是我弟弟,”匡穆朝的回答再度令连忆晨震惊,迷茫的望着他,“我在家排行老三,自幼随母姓。” 原来…… 难怪颜周也会有这种糖,却原来是他的。因为他不姓颜,所以她从没往这方面想过! 连忆晨倒吸口气,只觉一群乌鸦从头顶飞过。妈呀,快点找块豆腐让她撞吧! “你……”连忆晨咬着唇,脸颊飘上一抹红晕,“我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匡穆朝眸光一阵闪动,他拿起抽屉里那张CD,开口的声音温柔中又染着笑,“这张CD我很喜欢,谢谢你。” 嗷呜! 连忆晨羞涩的不敢抬头,她根本找不到台词接话,只得傻傻的点头,“不客气。” “呵呵——” 匡穆朝蓦然一笑。 听到他的笑声,连忆晨的头埋的更低。 “早点睡。”匡穆朝轻声叮嘱,连忆晨终于抓到机会,瞬间打开车门下来。 黑色轿车缓缓驶出小区,连忆晨咬着唇一溜烟跑回家。天哪,她到底是有多笨啊?!上次她竟然还傻呆呆拿着那个薄荷糖给他吃,当时他肯定心里笑死了吧! 关上房门,连忆晨心中郁闷不已。好在匡穆朝并没多说什么,要不然她真不好意思再见到他! 早上八点,欧新月拿着钥匙打开房门。这套房子是属于裴厉渊的,一百多平,装修现代豪华,她定期过来帮忙打扫卫生。 当然了,这个特权是她软磨硬泡好久才换来的。 茶几上有喝空的红酒瓶,烟灰缸里都是烟头。沙发上堆着很多换下来的衣服,卧室床褥也没整理,浴室更是很乱。 不过检查一圈下来,并没什么女人的痕迹。欧新月勾起唇,心高彩烈的收拾。她每周过来两次整理,每次大概一个小时。 将脏衣服放进洗衣机洗,欧新月又把带来的食物放进冰箱。等她收拾完卧室和浴室,那些衣服也洗好,她一件件晾晒好就可以了。 晾好衣服,欧新月又把前天洗好的赶衣服,收拾进衣柜中。她把衬衫熨平,一件件挂好。 衣柜右侧的一个衣架上,挂着一件蓝色风衣。衣服的标签还没减掉,欧新月拿起来看了眼,牌子很高档,但并非裴厉渊平时喜欢的。 几分钟后,欧新月将所有物品都收拾好,便提着皮包离开。下楼时,她的脸色并不好看,始终都在琢磨心事。她知道裴厉渊平时买衣服,只会买习惯的品牌。这个牌子的衣服,他肯定不会自己买,而她也没买过,那就是说,这衣服是有另外的人买给他的。 吃过晚饭,御筝换上一件新裙子,准备出门。御兆锡刚喂完御雍吃饭,抬眼就见到她神采飞扬的模样,“要去哪里?” “听音乐剧。”御筝嘴角染笑。 御兆锡点点头,随口问道:“跟谁一起去?” 御筝沉了沉,回答的语气有所迟疑,“同学。” 御雍手里的玩具掉在地上,御兆锡弯腰帮他捡起来,错过妹妹脸上一闪而逝的紧张,“去吧,不要太晚回来。” “好,哥哥晚安。”御筝乖巧的应了声,还跑过来摸了摸御雍的头,笑道:“BOSS,你要乖乖听话。” 眼见他们相处的越来越好,御兆锡也松了口气。 司机很快将车开过来,御筝坐进车里,欢天喜地出门。平时对于御筝的管教,确实严格一些,她如今渐渐长大,总要有自己的朋友,自己的生活圈子,御兆锡只能渐渐放手。 “走吧,我们去后面玩一会儿。”吃过饭,御兆锡领着御雍来到后院。 湖中那对天鹅见到主人出现,已经挥动翅膀,朝着岸边游过来。 “今晚这么高兴?”御兆锡拍拍水面,黑白两只天鹅同时游向他。牵过御雍的手,他也让御雍的手掌感受一下水的感觉。 “御雍,这个就是水。”御兆锡一条腿跪在地上,一只手牵着御雍的小手慢慢试探,“它们是天鹅,是你的朋友。” 御雍对这些东西,都不会有什么反应。他平静的眼底毫无波澜,御兆锡虽然早已习惯,但每次看他这样,还是难免失落。 不过医生说过,这种病不能急。 稍后,御兆锡将御雍放在高台上,而他自己,站在一片平地上,单脚跳房子。最近他每晚有时间都会玩一会儿,慢慢感觉出其中的乐趣。 难怪她以前喜欢玩,这种东西看似简单,却能有种很容易收获的满足。以前他觉得,这东西拉低他的智商,可他现在才明白。 智商跟快乐比起来,根本就是个屁! “御雍!” 御兆锡双脚分开站在方格内,含笑问对面的人,“你要不要一起玩?” 前方台阶上,御雍手里攥着白雪公主,眼皮抬都没抬。 半响,御兆锡全身微微发汗后,才穿上鞋子朝他走过来。他弯腰蹲在御雍面前,见他双手紧紧攥着那个白雪公主的娃娃,不禁蹙起眉。 抱着御雍回到卧室,御兆锡先给他洗澡,然后换上干净的睡衣。他用吹风机将御雍的头发吹干后,才把他抱上床。 御雍状态好的时候,就会像现在这样很乖,任由他信任的人摆弄,不会出现任何反抗。可他状态不好的时候,就会拒绝所有人靠近,会尖叫,会撞墙,甚至还会自己伤害自己。 御兆锡调暗床头灯,把御雍放进杯子里,而后坐在床边。他手里捧着一本书,静静坐在一侧看书,并不理会床上的人。 过不了多久,御雍就会自己闭上眼睛,乖乖睡熟。这是多年养成的习惯,御兆锡盯着他睡熟的脸庞,心底的滋味复杂。 这个孩子不具备任何保护自己的能力,如果离开他,等待御雍的,只有死路一条。 掖好被子,御兆锡转身出来。他关上门,莫闲已经在外面等了一会儿。 “东西买到了吗?”御兆锡轻声问,同时握紧手里的娃娃。 莫闲将袋子里的东西拿出来,递上去,“买到了。” 他非常不明白,BOSS不是已经有了一个白雪公主娃娃吗?为什么御少还要他再买个一模一样的娃娃? 御兆锡扫了眼,满意的点点头。他看着刚刚从御雍怀里拿出来的娃娃,嘴角泛起一丝笑意,“把新的给他放进去,别让他发现异样。” “是。”莫闲轻轻房门,走向床头,将新买来的白雪公主娃娃放在御雍身边。 稍后,御兆锡抱着怀里的娃娃,回到自己的卧室。他把娃娃放在床上,然后才转身走进浴室。 不久,男人穿着白色睡袍出来,习惯性倒了杯红酒。慢慢品着杯中的酒,他目光落向那个做工逼真的白雪公主,不禁笑了笑。 是不是女孩子都喜欢这些? 白雪公主?那她的王子又在哪里?! 放下手中的酒杯,御兆锡拿起娃娃走到落地镜前。他左手把白雪公主娃娃提在手里,放在自己的脸侧,而他将那张完美的脸与娃娃相贴,左右仔细看了看。 嗯,这才对嘛!白雪公主的王子,除了他,还能有谁?! 月影稀疏,御兆锡抿唇坐在窗前的单人沙发中,潋滟唇角勾起的弧度凛冽。许久以后,他才抱着娃娃,回到床上。 窗外暮色深浓,御兆锡关掉床头灯,动作轻柔的把娃娃放在身侧的位置。他动了动嘴,指尖轻抚着娃娃的长发,“祝你今晚有个好梦。” “好梦。”御兆锡轻声低喃,慢慢闭上眼睛。有她的梦,才能算是好梦。 翌日清晨,连忆晨全身酸疼的起床。她昨晚做梦了,在梦中她好像变成白雪公主,被王子拯救以后,并没从此过上幸福生活。而是跟着王子东奔西跑,帮他披荆斩棘,两人一路跑到天涯海角。 总之这一晚上,她都在跑,不停的跑。可那个梦很真实,虽然他们跑的精疲力竭,但因为彼此紧紧相握的手,她又觉得异常安心。 这是什么梦啊? 连忆晨欲哭无泪,她白天已经够累了,怎么晚上睡个觉都不安安生? 收拾好来到公司,椅子还没坐热,连忆晨又成为大家的焦点。 “晨晨,匡总让你进去。” 有人过来通知,连忆晨再次在大家各种羡慕的眼神中,走进那间透明办公室。 “匡总,你找我?” 匡穆朝抬起头,深沉的眼眸沉寂,“还有两个半小时飞机起飞,你有一个小时时间整理行李。” “什么?”连忆晨震惊,“我整理行李做什么?” “跟我一起出差。”匡穆朝神色自若的回答,手指在腕表间轻叩,“快去收拾吧,一个小时后公司楼下集合。” 连忆晨来不及多问,转身离开办公室,用最快的速度回家收拾行李。 ------题外话------ 白雪公主的王子,啧啧啧,御兽,你让亲妈说啥好呢?亲妈顺便求求月票呗,有票票的别攥着啦! …… 昨晚天津塘沽发生爆炸事故,看过报道很心疼,惟愿一切安好! 正文 128 吃醋 一个小时后,飞机降落在名海市。连忆晨走出机场大厅,放眼望去,碧蓝的天空中漂浮着大片的雪白云朵,这种纯粹的蓝,已经是她很久都没有见过的。 这边相比安城,更加靠近大海。同样都是一线城市,两座城市建设速度相差不多,随处可见的摩天大厦,林立的豪华商铺,繁华喧闹。 可连忆晨却暗暗撇嘴。其实两座城市相距并不远,如果开车的话,大概4个小时,但匡穆朝偏偏要坐飞机,也真是…… 匡穆朝穿着一件浅灰色风衣,见她站在原地愣神,薄唇轻轻勾起,“我们走吧,有的是时间让你欣赏。” “哦。”连忆晨回过神来,急忙跟上老板的脚步。她要淡定一些,毕竟是出来工作的,不能表过明显表现出贪玩的心。 助理早在机场等候,眼见他们出来,立刻上前把行李接过去。黑色轿车停在机场大厅外,司机打开车门,匡穆朝弯腰坐进去。 连忆晨迟疑了下,便也坐在他的身边。 车子发动起来,很快驶离机场。 这次出差来名海市,匡穆朝需要见一位重要的客户,双方之前一直都是电话或者视频沟通,但很多细节需要面谈。 大概三十分钟后,司机将车停在市中心一家酒店前。这家酒店名为皇宫,在名海市算是首屈一指的高档酒店,酒店配套设施完全,同时兼具餐饮娱乐,以及办公会议的所有需求。 助理去前台取房卡,然后带着司机先上去放行李。匡穆朝走在后面,连忆晨紧跟他的脚步,边走边询问工作事宜,“匡总,需要我做什么?” 其实她现在还没弄明白,为什么这次出差需要她一起来? “你不是缺少灵感吗?”匡穆朝剑眉轻佻,笑道:“我要在这里停留两天,你可以到处看看,找回云深那个案子的设计灵感。” “啊?”连忆晨完全没有料到,心中难掩惊讶。这样的老板,也太好了吧! “好,我一定尽力做到最好。”这种时候,她似乎只能表决心。 匡穆朝微微一笑,并没多言。对于设计他不懂,但有些道理很明白。当一个人把所有精力都集中在一件事上,很容易出现瓶颈。不能把自己逼的太紧,任何事都需要一个度。 因为精于设计的关系,所到之处,连忆晨都习惯打量。她站在皇宫金碧辉煌的大厅中,内心除了震撼,还有欣赏。 用设计师的眼光来看,这家酒店无论是从设计,还是从建造的角度说,都可以用上完美两个字。但是,她也能大概估算出,建造这样一家酒店,需要花费的财力物力。 “哎!” 连忆晨皱眉感叹,好虽好,就是太过奢华,太烧钱了! 前方一条通道中走过来几个男人,被众人围在中间的男人,穿着一套修身的黑色西装。他侧身站在人群中,虽然只露出半张侧脸,可依然难以掩盖俊美的模样。 连忆晨秀气的眉头蹙了蹙,她原本以为见过御兆锡以后,再也不会有人能够令她感觉惊讶。可前方那个男人,面貌五官虽不及御兆锡精致,却也足够倾倒一城芳心。 “爸爸。” 男人怀里突然冒出一颗小黑脑袋,紧接着一个粉嫩嫩小人从他的怀里钻出来,“你做完工作了吗?宝宝肚子饿了?” 连忆晨惊讶不已,这才看清那个男人怀里始终抱着一个小女孩。 “饿了?”男人低下头,眼底的神情温柔,“想吃什么?” 他怀里的小女孩大概三四岁的模样,皱起眉的模样,简直跟那个男人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小女孩撅着嘴,回答:“我想吃妈妈。” “呵呵……” 男人温柔的笑出声,“妈妈只有爸爸能吃,宝宝要吃饭。” 哄—— 周围那些人全都要吐血,四少啊四少,您跟小公主的对话,能不能不要这么限制级? 噗! 连忆晨用力憋住笑,匡穆朝回头朝她看了眼,她急忙收起笑脸。站在电梯前,等待的功夫里,她又忍不住偷偷去看。 一双黑亮亮的眼睛,染着魅惑人心的振动。连忆晨盯着也朝她看过来的那个小女孩,嘴角不期然滑过一抹笑。 这个小女孩长得真好看,精致的五官,纯真的黑眸。难怪那个男人要如此宠爱女儿,任谁看到她,都会想要把她紧紧呵护在怀里。 傅幼慈平时对帅哥并不吝啬笑容,但对女人,只有对沐良才会笑脸相对。今天第一眼看到连忆晨,没想到她还挺开心。 “爸爸。” 傅幼慈拍了拍傅晋臣的肩膀,努着小嘴问他,“你说是那个阿姨长得好看,还是妈妈长得好看?” 听到她的话,傅晋臣蹙眉看过去,深邃的黑眸眯了眯。 连忆晨感觉到有人看过来,心虚的低下头。虽然匆匆一瞥,但她也能看出来,那个男人对女儿的呵护备至,如果被他发现自己偷窥他的女儿,会不会被他误会自己心怀不轨? 一眼以后,傅晋臣淡然收回目光,转而对女儿笑了笑,“宝宝,在爸爸心目中,你妈妈永远都是这个世上长得最好看的女人。” “唔!” 傅幼慈表情有些受伤,睁着湿漉漉的黑眼睛问,“那宝宝呢?” “……宝宝也好看,”傅晋臣斟酌着措辞,试探着跟女儿沟通,“妈妈只比宝宝好看一点。” “哼!” 傅幼慈鼓起腮帮子,不悦道:“那爸爸还是说妈妈是最好看的女人吧,反正我有钱币,他昨晚还跟我说,说我是最好看的!” 傅晋臣:“……” 钱币?!你个臭小子找死啊! 电梯到了,连忆晨依依不舍走进去,关上门的那刻,只见那个男人抱着女儿大步离开,甩下身后那些男人们,想追又不敢追。 “你在看什么?”匡穆朝见她眼睛发直。 “没什么。”连忆晨慌忙低下头,她自己都感觉不好意思,竟然盯着人家父女看那么久,是不是太八卦了呢? 叮—— 电梯来到顶层,匡穆朝前脚出来,她后脚跟上。助理已经行李放置进房间,站在房间外面待命。见到他们上来,立刻赶过来,“匡总。” 接过助理递来的房卡,匡穆朝转手递给连忆晨一张,道:“我下午就要去跟客户见面,你收拾好以后可以去四处转转,司机就在酒店外面。” “谢谢匡总。”连忆晨道谢,他竟然还把司机给自己留下。 匡穆朝拿着房卡上前,进门之前又转过身,望向她,“晚上一起吃饭?” “好啊。”连忆晨不能拒绝。 话落,匡穆朝走进房间。 连忆晨捏着自己的房卡,也走进隔壁的房间。 收拾好行李,连忆晨又在酒店里随意吃了些东西。匡穆朝离开酒店去跟客户见面,她回到房间,打开笔记本准备继续画图,可呆坐很久也没找到感觉。 果然灵感欠缺,她心里对这个设计图,抱有太多的期待,可能给自己的压力太大了。 不久,她换上一条长裙,坐上司机的车,来到名海市的海边。 听说这边的沙滩保护良好,她打开车门踩着那细软的白沙后,心情豁然开朗。 淡蓝色的海水,仔细看时,水里成群的鱼儿游来游去。连忆晨脱掉鞋子,光着脚往水里走,水淹没过小腿时,那些小鱼便朝她游过来,在她脚边嬉戏。 “哈哈!”连忆晨把手伸进水里,试图用手去触碰那些鱼儿,没想到那些小鱼绕开她的手指后,并没散开,继续在她周围游荡。 这片海多年前已经开发出来,平时经常有游客来玩,连带这些小鱼都不怕人了。 在海边玩了一个下午,直到天色将晚,连忆晨才回到车里。司机开车带她往酒店赶,经过商业街的时候,有一家婚纱店的橱窗吸引了她的目光。 “停一下。”连忆晨喊住司机,车子靠向路边,她下车前,颇为礼貌的开口,“麻烦您等一会儿。” 司机笑了笑,道:“连小姐随便逛,我在这里等你。” “好。” 傍晚的名海市,晚霞映天。连忆晨穿着一件白色连身长裙,长长的裙摆垂在脚踝。她走到店铺的橱窗前,微微扬起头,静静注视着那件雪白色婚纱。 每一个女人,倾其一生都想要拥有一件心仪的婚纱。连忆晨自然也例外,她还能记得上次穿起婚纱,站在落地镜前的那一幕。 那时的她,以为自己距离幸福只有一步之遥。可后来她才明白,原来那一步之遥,却是隔着千山万水,隔着离合聚散。 当她梦醒的时候,那些曾经的欢笑心动,幸福甜蜜,全部都被她掩埋在心底。 不念不想,她就可以坚强的生活下去。 那这一抹纯白,终究在她心底,有过太多的期待与憧憬。 遗憾,终不能幸免。 落日浮现,连忆晨低着头往回走,余晖淡淡散落在她的肩头,晕开一抹绯色。 晚饭前,御筝看到御坤出门,便迅速跑回卧室,换好衣服,提着包跑下楼。 “你要去哪里?”冉漾出来吃饭,刚巧撞上御筝。 “用你管?”御筝跟她说话的语气很不客气。 “谁愿意管你啊,”冉漾轻哼了声,“要不是看你哥哥不在家,我才不想跟你说话。” “那就闭上你的嘴巴。”御筝恶狠狠警告,气的冉漾变了脸。 莫闲带着御雍下楼,发现这边火药味十足,“御筝小姐,你要出门?” “嗯,”御筝点点头,弯腰看向御雍,“今天你爸爸不在,你要乖乖听话吃饭,姑姑晚点回来陪你。” 御雍并无反应,莫闲把他抱进椅子里。 一把拉过莫闲,御筝叮嘱他看好御雍,要小心冉漾。 交代过后,她坐进司机的车里离开御苑。 偌大的餐厅,只有冉漾跟御雍两个人吃饭,而且御雍根本不说话,沉默的气氛实在压抑。 莫闲坐在御雍边上,耐心喂他吃饭。 “我试试,”冉漾好奇过来,一把抢过莫闲手里的勺子,“御雍乖,阿姨喂你吃饭。” “冉小姐!”莫闲蹙眉,阻止道:“BOSS跟你不熟,还是我来喂吧。” “接触一下不就熟了吗?”冉漾不以为意,她觉得御雍这样挺好玩的,可以给她解闷。 莫闲拦不住,眼见冉漾把饭送到御雍嘴边。而御雍并没反抗,张嘴把饭吃进嘴里。 “你看,谁说他跟我不熟?”冉漾得意忘形,又一次伸出勺子,又喂了一口饭。 莫闲正在诧异,忽然看到御雍抬起头,他瞬间意识到不好,但御雍动作很快。 “噗噗噗——” 御雍嘟起嘴巴,把嘴里的饭全数喷向冉漾那张脸。 冉漾那张妆容精致的小脸,霎时被米饭粒与口水淹没。 “啊!”她大叫一声,捂着脸跑开。 噗! 莫闲忍不住笑出声,他望着冉漾跑进浴室去清洗,笑的前仰后合,“BOSS啊,你这样不太好吧!” 御雍并不搭理他,握紧手里的白雪公主玩具,脸上并没表情。 几分钟后,冉漾洗干净脸出来,指着御雍骂道:“你这个??” 她沉着脸,气的脸色发白,“傻子!” “BOSS不傻!”莫闲立刻反驳,冉漾冷冷笑了声,讥讽道:“怎么不傻?这么大的孩子连句话都不会说,不是傻子是什么?” “你!”莫闲气的脸色发红,要不因为这里是御苑,他真想揍人! 哼! 瞥见莫闲凶悍的目光,冉漾有些害怕,急忙吩咐佣人把晚饭给她送到小楼,便气哼哼离开。 餐厅里再度回复平静,莫闲缓缓蹲在御雍面前,掌心落在他的头顶,“BOSS我知道你不傻,你比任何一个孩子都聪明,你只是生病了。” 莫闲照顾御雍几年,两人感情深厚,“你别害怕,我和御少都不会放弃你的,我们等着你证明给所有人看,你很棒!” 莫闲朝他竖起大拇指,御雍慢慢抬手,用手指轻轻勾住莫闲的手。也许这只是随意的一个动作,可对于御雍这样的孩子来说,足以使莫闲感动不已。 御筝从车里下来,提着打包的饭菜走进电梯。她按响门铃后,里面的男人很快打开门。 “厉,厉渊。”裴厉渊刚刚洗过澡,头发还滴着水,身上只穿了件睡袍。 “进来吧。”他把门打开,御筝提着东西进门。 客厅很整洁,御筝把带来的东西放在茶几上,一样样摆出来,“你快点趁热吃,我们家厨子手艺很好的。” 裴厉渊坐在她的身边,有力的手臂环在她的腰侧。 男性身体的刚阳,令御筝羞红了脸,她半低着头,将筷子给他,“你快,快点吃吧。” 裴厉渊接过筷子,尝了两口菜。御筝偷偷瞅着他,被他察觉后,又慌忙低下头。 “你吃饭了吗?”裴厉渊问。 “没有。” 御筝如实回答,“哥哥不在家,我不喜欢一个人吃饭。” 裴厉渊转手把那双筷子给她,笑道:“一起吃。” 望着他递来的筷子,御筝愣了愣。她轻咬唇瓣,红着脸接过后,整颗心都抑制不住的乱跳。 这筷子他已经用过了,她再用的话?? 御筝脸色红透,急忙低头扒饭,不想被他发觉。 沙发一侧,裴厉渊抽出一根烟点上,盯着御筝泛起红晕的脸颊,黑眸不自觉加深。 御筝太单纯,什么都不懂。这些年被御兆锡保护,娇嫩如同温室里的花朵。 烟草味弥漫在周围,御筝咬着筷子抬起头,定定望着他吸烟的动作,移不开目光。平时哥哥不吸烟,她以前都不知道,原来男人吸烟也可以这样好看。 心头的欢喜,根本掩藏不住。 须臾,裴厉渊将烟头碾灭在烟灰里。紧接着,御筝就感觉到一股男人的气息,朝她靠近过来。 “吃饱了吗?”裴厉渊指尖落在御筝脸颊,语气含笑。 御筝被他炙热的眼神吓坏,低着头紧张的攥紧十指,“厉渊,我要回去了。” “现在?”裴厉渊笑了笑,伸手托起她的下巴。这张脸,神似明夏,当初相见时,他也有种错觉。 “你真的要回去?”他的手指摩挲着御筝滑嫩的下巴,笑着问她。 御筝一颗心都要跳出嗓子眼,被裴厉渊触碰过的地方,好像有团火要烧起来。 “我??”御筝说不出话,她的理智告诉她,不能忘记哥哥的话。可她的心,早已不听指挥。 眼见她微微发抖的肩膀,裴厉渊笑着俯下脸,薄唇在她脸颊亲吻,“筝筝,别怕。” 他的吻渐渐落向嘴角,御筝只觉得身体里所有力气都被抽干。她情不自禁抬起双手,环抱住他的腰,配合他加深这个吻。 淡淡烟草味道在唇齿间散开,御筝笑着闭上眼睛。原来这就是属于爱的味道。 傍晚六点钟,司机准时将车开回皇宫酒店。连忆晨接到匡穆朝的电话,他大约二十分钟后回来。 回到房间,连忆晨快速洗了个澡,换上衣服后,看了眼时间,还富裕五分钟。 “呼!”她松了口气,拿起吹风机把长发吹干。 叮咚—— 门铃响,连忆晨跑过去开门,门外的男人穿着一件修身的黑色衬衫,笑容浅浅,“准备好了吗?” “好了。”连忆晨点头,又发觉不妥,盯着他问:“去哪里吃饭?我穿的比较随便,可以吗?” 匡穆朝眼底染笑,她穿了件牛仔连身衣裤,清秀的打扮如同刚出校门的大学生。要说起来,倒是他自己见客户这套衣服,显得有些过于庄重了。 不过他来不及换,也就这样吧。 “楼下中餐厅听说不错,去试试吗?”匡穆朝单手插兜,礼貌的问她。 连忆晨抽出房卡放进包里,并不挑剔,“好。” 皇宫酒店外,一辆加长豪车停下。酒店外早有人等候多时,急忙迎向下车的男人,“御少,您到了。” 这家酒店里外都是金碧辉煌,御兆锡挑眉看了看,嘴角勾起几抹笑。 “御少,”助理拿出一张金色房卡,毕恭毕敬交到御兆锡面前,“这是四少特别为您准备的套房,平时并不对其他客人开放,请您放心入住。” “四少有心了。”御兆锡身边的司机把房卡接过,然后打开后备箱,提着行李送进房间。 “四少还说他今晚有事,让您先休息一晚,明天他亲自过来为您接风。” 助理这些话说的冠冕客套,御兆锡挽唇笑了笑,愣是把助理看直了眼。 妈呀,男人笑起来也能那么美? “帮我转告四少,我非常感激。”御兆锡勾起嘴角,道:“明晚我要跟四少好好叙旧。” “是。”助理连连点头,目送御兆锡走进皇宫。 酒店大堂富丽堂皇,御兆锡站在足以令人眩晕的大厅中,暗暗抿起唇。 傅家这位四少爷,果然名不虚传,只看这气派都知道他必然不俗。 侧面电梯打开,并肩走出来两道身影。匡穆朝走在外侧,连忆晨站在他的臂弯里。 只见连忆晨仰起脸,小声对他说了什么,她自己竟然先笑起来。她黑亮的眼眸中尽是柔色,眉眼温柔的望向她身边的男人。 匡穆朝低着头,掌心在她肩头轻揽,那双深壑的眼中,同样满是柔情。 那一幕恋恋相望,深深刺痛御兆锡的心。他倏然站在原地,凝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 ------题外话------ 今天我家傅老四带着小公举出来打酱油了,你们说,明天要不要傅老四继续在御兽面前秀恩爱啊,秀公主和王子什么的呢?哈哈哈! 正文 129 深夜把她扛走 皇宫酒店的中餐厅,厨师全部出自有多年五星级工作经验的资深优秀人员。平时住宿在酒店中的客人,基本都会在这家餐厅用餐。一来是这里的菜味道好,二来是这里的装修风格相当豪华奢侈。 吃顿饭能够有种走进皇宫,有种君临天下的感觉,会有几个人不爱? 高高的房梁,红漆鎏金柱子,青砖石瓦,到处的一切,都使人感觉仿佛穿越回到几百年前,回到那些神秘的时光里。 “这里环境真不错。” 服务员拉开红木椅,连忆晨神情有些兴奋。 匡穆朝抿起唇,认同她的观点,“是啊,挺有特色。” 菜单被制作成为奏折的形式,连忆晨接过后直接递给匡穆朝,眼底闪着激动的笑,“你点,今天我请客。” 听到她的话,匡穆朝不禁挑了挑眉,嘴角泛起的弧度温和。他并没拒绝,打开菜单浏览一遍后,点了两道口味偏清淡的菜。 点好菜,他又把菜单还给连忆晨,示意她点自己喜欢的菜。 匡穆朝口味比较特殊,连忆晨吸取上次的教训,斟酌的又点了两道菜。菜品不会很辣,相比他那两道过于清淡的菜,口味稍重一些。 四菜一汤,连忆晨没敢多点。上次吃饭时,匡穆朝不愿浪费的习惯留给她很深的印象,她觉得,做人就应该如此。无论你有多少财富,都不应该随意浪费,秉持最淳朴的心,才是最好的。 服务员很快将菜上来,这次匡穆朝并没选在包厢,而是坐在大堂。这里每晚都会安排一些比较有特别的小节目,有戏曲小段,杂技表演,还有相声大鼓这类富含深远文化的表演欣赏。 流行音乐听的很多,但戏曲连忆晨几乎不听。像她这种年纪的人,几乎对这些东西都不钟爱,甚至可以说很陌生。 所以当前方舞台灯光亮起,有穿着戏服的演员登台时,她好奇的仰起头,那双黑亮的眼眸中一片亮色。 起先连忆晨只觉得新鲜,可后来听着听着,好像慢慢找到一些感觉。都说戏曲有着很深的文化底蕴,她以前并没有太多接触,但今晚倒听的津津乐道。 “你懂这个吗?”连忆晨下巴轻点,问身边的男人。 匡穆朝眼睛也落在舞台上,他耸耸肩,一副极为放松的表情,“听不懂。” “呵呵……” 连忆晨笑眯眯的点头,附和道:“我也听不懂。” 话落,两人相视一笑,都从对方眼里看到自己的影子。 这顿饭吃了一个多小时,戏曲节目结束后,还有一段相声。连忆晨发觉,在这里的食客,多数都并不为吃饭,而是来看节目的。她不得不称赞这个构思,真是太聪明了! 等到所有节目结束后,客人们也陆续离开。大厅的水晶灯重新亮起,连忆晨盯着桌上空掉的盘子,得意的勾起唇,“匡总,我点的菜比你的受欢迎哦。” 四道菜,连忆晨点的那两道吃的干干净净。他薄唇轻抿,眉间的神情温和,“嗯,你比较厉害。” “谢谢夸奖。”连忆晨笑了笑,对他的态度渐渐能够放下拘谨,甚至主动跟他开玩笑。 餐厅外,匡穆朝单手插兜站在水族鱼缸前,那里的热带鱼正在嬉戏,鲜艳的色彩,灵活较小的鱼身,穿梭在珊瑚中游来游去。 通透的镜面可以反射出人影,匡穆朝眼角扫到一抹身影。他不自觉侧过脸,只见那人穿着一件白色衬衫,被众人簇拥着走进电梯。 电梯门很快合上,匡穆朝深邃的目光沉了沉。虽然只是匆匆一瞥,但御兆锡那张脸辨识度太高,他站在人群中,永远都会被人第一眼注视。 “好了。” 连忆晨结帐出来,手里还攥着一片红酒,“我运气太好了吧,店员说今天餐厅有活动,凡是住宿的客人吃饭都会送一片红酒。” 匡穆朝微微一笑,抬手往前方那片海滩指过去,“我们去散散步?” “好,”连忆晨欣然同意,晚饭她吃撑了,正好可以消化。 这片海滩面积不大,独属于酒店使用。平时在这里的都是酒店客人,因为算是私人沙滩,这里的白沙更加细腻,海水也更为干净。 今晚海滩上人不多,连忆晨把鞋脱在边上,光脚往有水的地方走。天色黑沉,一个海浪过来,卷着白色浪花的海水有些凉。 “啊!”连忆晨惊叫一声,猝不及防的沁凉,让她觉得全身舒爽。 “要不要试一下?”她提着裙子,转过身问匡穆朝。 对于平时讲究仪表,又超级洁癖的匡医生来说,让他当众脱掉鞋子,卷起裤卷跑到海里去踩水,他是绝对不会做的。 所以当连忆晨开口问的时候,匡穆朝脸色霎时僵硬,嘴角抽了抽。 “唔!” 看到他的表情,连忆晨大概已经猜到他怎么想的。算了吧,她并不想强人所难,而且她觉得自己也无法强匡穆朝的难。 不过晚上的海水确实比较凉,连忆晨也不敢多玩,很快提着裙子跑过来。 夜空繁星点点,连忆晨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朝着匡穆朝勾勾手,“你就不算不想沾水,好歹也要猜猜沙子吧,难道来海边,你都没有想做的事情吗?” “我是来工作的。”匡穆朝回答的很正经。 连忆晨撇撇嘴,一把拉过他坐在岩石上,道:“现在不是工作时间。” 这话……也对! 匡穆朝没有反驳,顺着她的力道在岩石上坐下。他松开衬衫的袖口,紧蹙的没有也慢慢舒展开。 “这才对嘛。”连忆晨弯起唇,扬起手中的红酒,问他:“喝吗?” 烟酒这些东西,匡穆朝从来不碰。连忆晨有些失落,但想到他曾经的职业,也表示理解。没有不良嗜好的匡医生,如同那块洁白的璞玉,总会令连忆晨产生开发的心理。 “先生。” 沙滩边有服务人员,连忆晨把手里的酒瓶递过去,“能帮我把酒瓶打开吗?” “好的。”服务人员拿着酒瓶离开,很快的功夫将红酒的木塞打开,同时还递给连忆晨两个干净的酒杯。 “谢谢。”连忆晨道了谢,拔出木塞倒了杯酒给自己。 轻轻抿了口,连忆晨惊讶的瞪大眼睛,“这酒很好。” 她没有想到,送的红酒也能有如此品质。果然是超水准的酒店,方方面面都很到位,服务也人性化。 连忆晨晃动着杯中的红酒,有果香伴随着海风吹拂过来。匡穆朝黑眸动了动,盯着她的眼睛,问:“你喜欢喝红酒?” “嗯。”连忆晨嘴角挂着清浅的笑,“以前经常喝,最近太忙,好久都没碰过了。” 匡穆朝并没多说什么,他看得出来连忆晨喝酒并没什么酒瘾,只是借以红酒用来舒缓神经。他修长的手指垂在身侧,沉声道:“每天一小杯,不要过量。” 不愧是医生,什么都有规定。她捧着酒杯,眼底渐生笑意,“匡总,你有没有不听医生话的时候?” “什么?”匡穆朝不明白。 连忆晨狡黠的勾起唇,打趣道:“比如不按时吃药,不按时打针。又或者医生说不要熬夜晚睡,不要吃垃圾食品……” 匡穆朝怔怔盯着她,“为什么要不听话?” “没有为什么。”连忆晨挑起眉,唇角一抹笑容失落,“有时候明知道是对的,却就是不想去做。有时候明知是错的,却总是义无反顾。” 匡穆朝:“……” 对于看管人类大脑的匡医生来说,这种行为并不能被他理解。人的所有行为活动,都会受到大脑支配,如果明知对错,为什么还会往相反的方向去做? “哈哈哈——” 连忆晨捂嘴笑了出声,“吓到了吧?” 她撅着嘴巴,道:“告诉你吧,这就是女人。以前我看书上说过,女人是这个地球最复杂的生物,根本不能按照正常的思维去想象。” “那你是说,女人都不正常?”匡穆朝嘴角含着笑。 “额……”连忆晨皱眉,她说的是这个意思吗?好像不对,但又好像很对! 仰头将杯中的红酒干掉,连忆晨又给自己倒了杯,却被匡穆朝阻止,“我说过了。一杯对身体有益,多喝就是有害。” “哎呀!” 连忆晨蹙眉,推开他的手,“我偶尔喝,你要不要这么计较?” “要!” 匡穆朝回答的肯定,伸手夺过她手里的酒杯。 “匡穆朝——” 眼见酒杯被抢,连忆晨立刻沉下脸,竟然直接喊了他的名字。 男人并没生气,望向她的眼神反而变的柔和,“如果你有话想说,可以对我讲。不要用喝酒这种愚蠢的方式!” 这方式很愚蠢? 连忆晨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心想匡医生啊匡医生,你那是没试过这种方式,我打赌有一天你肯定会爱上这种愚蠢的方式! 不过她心里怎么不舒服,酒杯已经被夺走,她也没办法抢回来。 一阵阵海风吹拂而来,远处那些闪亮的星子夺目。连忆晨双手托腮,心底泛起的失落感一波强似一波,“你说,我是不是很傻?” 匡穆朝好看的剑眉微蹙,“嗯?” “我的事情,你一定都知道,”连忆晨掬起淡淡苦涩笑容,“安城的人有几个不知道呢?” 也许今晚离开那座熟悉的城市,所以她掩藏在心底的那些情绪,此时都如同那阵阵拍打向岸边的海浪,不在平静。 “一夜之间,我最相信的人都欺骗了我。”连忆晨眨了眨眼,眼眶有些酸,但泪水还能被她抑制住,“我不想恨,也不想怨,但我不知该怎么才能放下?” 她的语气很低很低,匡穆朝目光落在她的脸颊,连忆晨低下头,有意识在他面前别开脸。 “我从医的第三年,有台大手术,同时有三名外科医生操刀。我就是其中一个,我还记得那天手术的画面,十个小时的辛苦奋战,当我们成功切除肿瘤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在心底呐喊,我们又挽救了一条生命。可是两分钟后,那个病人却因为突发心脏病而停止心跳。”匡穆朝半垂着脸,连忆晨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听到他所说的话,“那一天,我无数次的问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明明给了他生的希望,却又在刹那间再次走向死亡?!” 连忆晨咬紧唇瓣,眼眶忽然酸涩难抑。 “那次的事情以后,我有很久都不愿意拿起手术刀。”匡穆朝轻笑了声,语气透着失落,“那时候我觉得,自己根本没用,什么救死扶伤?我根本救不了任何人。” “不是你的错。”连忆晨抬手按住他的手背,哽咽道:“那是意外,不是你的错。” 匡穆朝薄唇紧抿,那是一场意外,可那场意外的代价,却是一条鲜活的人命。直到后来他才意识到,医生这个职业赋予他的责任有多重。 “既然你明白那是意外,有何必折磨自己?”匡穆朝反手握住她的手,神情沉寂,“那些事情也并非你可以控制,同样不是你的错。既然不是你的错,那就没有任何必要把自己困在那个圈子里。” 顿了下,匡穆朝掌心落在连忆晨肩头轻拍,道:“晨晨,我相信你可以放开,为了你自己,为了关心你的人。” 鼻尖蓦然一阵酸楚,连忆晨咬着唇,问他:“可以借我你的肩膀用用吗?” 匡穆朝没有动,眼底有光闪过,“你想要左肩还是右肩?” “唔!” 连忆晨忽然低头,将脸靠在他的左肩。泪水滑过眼眶的那刻,她只觉得心中那块积压很久的大石头,正在慢慢松动。 是啊,她可以放开。无论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那些关心她的人。 回到酒店时,连忆晨心情已经平复很多。坐电梯回到所住楼层,连忆晨拿出房卡打开门,匡穆朝还站在她的身后。 “有事?”连忆晨狐疑的问他。 匡穆朝修长手指在眼角指了指,连忆晨一怔,忽然意识到什么,脸色咻的蹿红。她扣住门板就要把门关上,却又在缓缓探出头来,“匡总。” 她抿着唇,脸色有些不自然,“谢谢你今晚对我说的话,我都记住了,也会做到。” 这样的病人才够听话,匡穆朝目光温柔,轻声道:“我相信你。” 有他这句相信,连忆晨更加感觉暖心,“晚安。” “晚安。” 眼见她的房间门关上后,匡穆朝才勾起唇,回到隔壁。 对着镜子看了看,连忆晨才知道自己脸上哭花了。她羞窘的皱起眉,真是太丢脸了,尤其在匡穆朝面前,他要怎么看待自己啊? 来不及多想,连忆晨转身走进浴室,急忙冲洗。这副鬼样子,她都自己鄙视自己。 哗哗哗—— 浴室里水流声不断,遮掩掉外面的门铃声。御兆锡抿唇站在门外,一下又一下按着门铃,却始终不见有人开门。 半响,他沉着脸收回手,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 洗过澡,连忆晨换上睡衣出来。她手里攥着毛巾,一边擦拭一边往大门方向走,刚刚她在浴室洗澡,好像听到门铃声。 透过猫眼看了看,外面并没人。连忆晨咂咂嘴,伸手把门打开。 啪嗒! 隔壁的门恰好也打开,匡穆朝那张冷峻的脸庞出现在她的面前。连忆晨怔了下,随后笑道:“匡总,原来是你啊。” 匡穆朝把他手里那瓶红酒递过来,“睡前喝一杯。” “好的。”连忆晨欣欣然接过去,然后将门关上。 转身回到客房,匡穆朝单手插兜,渐渐反应过来好像哪里不对劲。 第二天上午,匡穆朝十点钟离开酒店。他跟客户约好今天还有最后的细节要谈,连忆晨很想跟去,可这个案子她并没负责,具体情况也不清楚,又担心自己添乱。 匡穆朝离开后,连忆晨忍不住叹了口气。其实这趟差,她根本没必要来,完全是因为匡穆朝特殊照顾,想要带她来散心的吧? 对于这样的老板,连忆晨觉得很贴心,可她又心存某种异样感觉。难道老板对别人也这么关心? 这个问题,有些困扰,连忆晨换好衣服,坐上司机的车也离开酒店。既然想不明白,她也不想浪费时间,云深的图纸她还没找到灵感,所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 司机是本地人,开车带着连忆晨在名海市所有著名景点都逛过。她这一路,坐在车里欣赏这座有如明珠的大都市,整个人也都彻底放松下来。 匡穆朝今天离开酒店前,跟昨天相同,也是与她约定晚上一起吃饭。 司机掐着时间,准时将车开回来,把连忆晨送回酒店。 傍晚七点,皇宫酒店中餐厅的VIP包厢周围,全都被清空。今晚这层贵宾楼,除了这间包厢开放,其他客人都被安排在大厅。 夜色临近,一辆白色路虎停在酒店外,紧接着走下来的四个人,顿时吸引所有人的目光。身材高大的男人,拥着身边的娇妻,他们两人分别牵着儿子和女儿,一家四口闪亮夺目的亲子装,齐刷刷亮瞎大家的眼。 “啊!” 周围开始有人尖叫,激动道:“那个男人是不是傅晋臣?” “天哪,真是傅晋臣!那他身边的就是他儿子和女儿喽!” “呀!他儿子长得真帅,女儿漂亮死了!” “哈哈哈,还有四少的娇妻不就是宋氏的董事长,妈呀,这一家子怎么来了?” 议论声越来越大,一抹小身影突然动作敏捷爬上傅晋臣的身,双手紧紧搂住他的脖子,“爸爸,他们好吵哟。” 傅晋臣摘下脸上的墨镜,低头亲了亲女儿的脸蛋,安抚她,“他们是喜欢你。” 傅肇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爸爸你说错了,他们也喜欢果果。” 傅晋臣忍住笑,掌心落在儿子头顶轻抚,“对,爸爸说错了,他们喜欢果果。” 这边两个孩子如此自恋,沐良无奈的叹了口气,伸手把女儿抱回来,语气不悦,“傅晋臣,你有完没完?” “心肝。” 傅晋臣急忙讨好娇妻,笑道:“其实那些人是看你。” 傅果果鄙视的哼了声,“切!” 沐良:“……” 拉开包厢的门,这一家四口同时出现的画面太美。以至于御兆锡坐在椅子里,竟然有片刻的失神,什么反应都没有。 “御少!” 傅晋臣把儿子女儿都交给爱妻,快步迎向对面的男人。 “四少。”御兆锡站起身,白皙的脸庞微侧,潋滟嘴角那抹笑容迷人。 沐良带着孩子坐下,见到御兆锡的那刻,整个人也愣住。以前她常常听说,安城第一美男,但并无缘得见,今日见到御兆锡本人后,她方才明白,那第一美男的称呼,果然名不虚传。 “良良,这位就是御少。”到底在外人面前,傅晋臣把握着秀恩爱的程度。 沐良起身走过来,颇为礼貌的打招呼,“御少,久闻大名。” “哪里,”御兆锡对女人的态度,一直都比较冷淡。不过因为她是傅晋臣的老婆,他才和颜悦色的打招呼,“傅太太的传闻,兆锡也听到过不少。” 沐良微微红了脸。 傅晋臣见到娇妻泛红的脸颊,霎时皱眉。为什么要脸红?这个问题,今晚回家要好好盘问,哼! “坐吧。” 御兆锡开口,傅晋臣急忙拉着沐良坐在自己身边。安城第一美男怎么了?比他美吗?! 收到丈夫那道锐利的目光,沐良忍不住笑出声。这个小气鬼,人家男色倾城,她不就是多看两眼吗,怎么这种醋也要吃?! 傅晋臣盯住了爱妻,却疏忽了另外一边。 御兆锡喝了口茶,突然感觉腿下毛毛的,有异常。他掀开桌布,一把将藏在他脚下的小不点捞出来。 “你是谁?” “唔。” 傅幼慈笑得小嘴都合不拢,乖乖回答,“我叫傅幼慈,你也可以叫我宝宝。” “宝宝?”御兆锡眯了眯眼,盯着眼前这个五官精致的小女孩。她那双又黑又亮的眼睛如同水晶,干净而透彻。 “你叫什么?”第一次看到御兆锡,傅幼慈竟然不怕生。 傅晋臣瞅见女儿趴在御兆锡的腿上,气的差点吐血。这孩子真是反了! “我叫御兆锡。” 御兆锡眉眼染笑,伸手将她抱坐在自己的大腿上,语气温柔,“你几岁了?” “三岁半。”傅宝宝对答如流,她仰着小脑袋瓜,那双眼睛直勾勾盯着御兆锡看,然后咯咯的笑。这个叔叔长得好漂亮哦,比爸爸还漂亮! 望着女儿那副崇拜的小眼神,傅晋臣心底开始冒火。傅宝宝。你什么眼神?你可以看另外一个男人,可有想过你爹的心情? 御兆锡掌心轻轻落在傅幼慈的头顶,嘴角泛起的笑容温柔,“宝宝,长大以后嫁来御家可好?” 此言一出,傅晋臣和沐良两人同时都震惊。上次的新闻以后,大家都知道御兆锡有个儿子,还是私生子。 傅晋臣神色一僵,下意识想把女儿抱回来。他朝着傅幼慈伸出手,可惜女儿并不搭理他,小胳膊竟然缠住御兆锡的脖子,往他怀里磨蹭,“御家是哪里?是你的家吗?” “哈哈哈,”御兆锡掩藏不住笑意,低头在她小脸蛋上亲了亲,“对,御家就是叔叔的家,我的家里也有一个小哥哥。” “小哥哥?”御筝眨了眨眼,把目光落向傅肇,“哥哥我也有。” 她撅着小嘴,盘开小腿坐在御兆锡的怀里,肆无忌惮的撒娇:“如果我去你家玩,可不可以带着我哥哥还有钱币?” “钱币?”御兆锡惊讶。 “嗯,”傅幼慈猛点头,眼底有甜甜的笑,“他说无论宝宝去哪里,都要带着他。叔叔我告诉你哟,其实我有时候也很不想带他,可我如果不带他,那他以后都不跟我玩了怎么办?” 御兆锡先是一愣。继而又大笑出声。这孩子真是太可爱了。 “呵呵……”沐良偷偷抹汗,在边上陪笑脸。傅晋臣啊傅晋臣,看看你都把女儿教成什么样子了? 那边椅子里,傅晋臣越听越心寒。傅宝宝啊傅宝宝,你到底把你亲爹至于何地? “四少,”御兆锡搂着怀里的孩子,目光异常温柔,“你女儿真可爱。” 傅晋臣干笑了声,有气无力。 对面椅子里酷酷的小王子,终于看不下去,朝着妹妹招手,“宝宝过来,哥哥喂你吃饭。” “哦。”傅幼慈应了声,极为不情愿的从御兆锡的怀抱里退出来。她走到傅肇身边坐下,等着哥哥喂饭。 这一幕,深深触动到御兆锡的心。他盯着对面那一大一小两个孩子,眼底闪过的情绪复杂。从他们的身上,他能看到自己和御筝的影子。 可这对兄妹,明显要比他和御筝幸福。因为他们有一个温馨而和谐的家庭,他们有疼爱呵护他们的父母,而他的家,除去冰冷,只有残忍。 原本想趁着接风宴,显摆一下的傅晋臣,彻底被他心爱的女儿虐了。傅幼慈吃过饭,又屁颠颠坐进御兆锡的怀里,任凭傅晋臣如何威逼利诱,就是不搭理。 沐良难得看到这一幕,笑得差点忍不住。 “宝宝。”御兆锡动作轻柔的剥开葡萄,小心翼翼放进他的嘴里,“慢点吃。” “好吃。”傅幼慈用力点头,伸出胖嘟嘟的小手,也学着御兆锡的动作,剥开一颗葡萄的外皮,把果肉递给他,“叔叔也吃。” 孩子的动作,令御兆锡莫名感动,他吃了葡萄,手指在傅幼慈额头轻抚,“宝宝真乖。” 傅晋臣再次被刺激的差点吐血,这个没良心的丫头,他天天伺候她,可她怎么没给自己剥过葡萄吃? “心肝……” 傅晋臣终于被虐伤心了,沐良忍着笑,轻轻握住他的手,“好了,不许那么小气,给我丢人。” 嗷呜! 傅晋臣郁闷的垂下脸,傅宝宝你给我等着,看我回家怎么收拾你! 终于挨到晚饭吃完,傅幼慈还是没完没了。她抽噎的流眼泪,模样委屈极了,“叔叔,你要走了吗?” 汗! 傅晋臣恨得牙根痒痒。 “宝宝不哭,”御兆锡从没想到过,有天他竟然会被一个三岁多的小孩子,弄到心情沮丧,“过段时间让爸爸带你去叔叔家玩?” “好。”傅幼慈一口答应。 然而她爹却在想:哼!休想! 沐良看女儿表演的差不多了,急忙上前打圆场,把女儿抱了回来。 回到妈妈的怀抱,傅幼慈顿时有所收敛。 “四少,改天我们再聚。” “一定。” 两个人男人寒暄过后,傅晋臣立刻领着儿子,拥着妻女往外走。 酒店外停着一辆白色路虎,御兆锡眼见他们坐进车里,才默默转过身,沉着脸走进电梯。今晚他喝的并不多,人却微醺。 电梯门关上的那刻,他眼前蓦然出现连忆晨那张脸。 凭什么人家有老婆,又有儿子女儿,只有他一个人? 回到车上,傅晋臣还没发动引擎,傅幼慈已经爬到他的怀里,用她惯用的手法,两条胳膊紧紧缠住他的脖子,“爸爸,爸爸。” 说话间,傅幼慈撅着红嘟嘟的嘴巴,用力亲在傅晋臣的脸上。 傅晋臣冷笑了声,心想现在才来讨好,晚了! 眼见爸爸冷着脸,傅幼慈也不害怕,大眼睛里染满笑,“爸爸,你昨晚不是说,今天我们要请叔叔吃饭,要进地主之谊吗?那你说宝宝做的好不好?是不是很有面子?” 噗! 沐良终于笑喷,她这个女儿真是…… 傅晋臣眨了眨眼,盯着怀里的女儿,最终无奈的叹了口气。算了傅晋臣,你认输吧?这辈子你对傅宝宝算是恨不下心了! 傅幼慈得逞后,急忙跑回车后座。傅肇把妹妹抱进安全座椅里后,又把安全带扣上。 “哥哥。” 傅幼慈很小心的喊他,“地主之谊是什么意思?” 傅肇瞥了眼妹妹求知欲的眼睛,颇为得意的回道:“就是让你今晚回家不挨揍的意思。” “……哦。”傅幼慈似懂非懂的笑了笑。反正她有哥哥,很厉害的哥哥哦。 车子发动起来后,沐良偏过头盯着车后座正在玩闹的那对儿女,唇间缓缓溢出一抹笑。哎,她家这对宝贝们,演技到底随了谁呢? 不过他们兄妹的拙劣演技,也就只有傅晋臣一个人买账! 吃过晚饭,连忆晨跟着匡穆朝一起回到楼上。明天上午签约后,匡穆朝就会离开名海市。 “今晚早点睡。”匡穆朝细心叮嘱。 连忆晨点头,打开客房的门进去。她要把行李都收拾好,等到明天上午签约以后,他们就会返回安城。 盯着她回房后,匡穆朝才掏出自己房间的房卡。他刚把门打开,口袋里的手机就响起来。 “匡总,对不起这么晚打扰你。我有急事要连夜出国,您能不能现在过来一趟,我们先把合同签好?” 匡穆朝思索几秒钟,应道:“没问题。” 不久,匡穆朝带着合同走出房间。他经过隔壁时迟疑了下,便大步走进电梯。 叮咚—— “来了。” 门铃响起,连忆晨正在收拾行李。她以为是匡穆朝有事吩咐,急忙将门打开。 房门外站着的男人,瞬间令连忆晨头皮发麻。她反应过来后,第一个动作就是关门。奈何御兆锡动作灵活,抬脚挡住门板,把门撑后,双手紧紧箍住她的腰,将人扛在肩上,转身往外走。 “御兆锡!” ------题外话------ 今天傅老四全家都出来打酱油,关于他们的故事,请看《娇妻难养之老公太霸道》,没有看过的亲们,欢迎去看看! 正文 130 御兆锡,我恨你! 深夜里,一辆黑色轿车速度飞快的驶过名海市的大街小巷。连忆晨双手拉住扶手,眼睛瞅着车速表,小脸的神情越来越惨白。 “御兆锡,你疯了!” 男人双手握着方向盘,精致的五官因为过度冷峻而绷紧。 疯了?御兆锡冷笑了声,脚下的油门却踩的更大。 嗡—— 车速飙升,连忆晨倒吸口气,几乎就要失控的尖叫声被她强行抑制住。 不能喊! 连忆晨暗暗告诫自己,她了解这个男人的脾气,你越是要求他做什么,他越要往相反的方向去做。 车厢里只有发动机加速的声音,连忆晨看着外面飞驰而过的景物,整颗心都提到嗓子眼,大气都不敢喘。 此时已是深夜,高速路上车辆不多。车前灯照亮前方的道路,明晃晃那两道光,更令连忆晨心惊胆颤。 虽说车不多,但偶尔也有车被他们远远超过。这样的车速,还在高速公路上,连忆晨后背都开始冒冷汗。 御兆锡狭长的双眸一片寒意,菲薄唇角也紧抿。连忆晨即使什么话都不说,也能看出他生气了。 只是这个混蛋,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自己跟他早就断了联系,他生气不生气,关她什么事? “御兆锡。” 连忆晨慢慢放缓语气,“你能停车吗?” 听到停车那两个字,御兆锡一个厉色扫过来,连忆晨见他又把车速提升,急忙闭上嘴。 这个混蛋,软硬不吃! 呼呼呼—— 窗外的风声穿透而来,连忆晨眼睛一直盯着车道,头都有些晕了。她咬着唇,心底翻涌的情绪复杂。 “我不想死。” 连忆晨缩起肩膀,整个人往椅子里靠,“御兆锡,我不想死!” 她终于气的大喊出来,声音里带着微微的颤抖。 御兆锡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动了动,那张阴霾的脸颊闪过一丝什么。几分钟后,他将车速缓缓降下来。 望着逐渐回复正常的行驶速度,连忆晨终于能够松口气,她紧蹙的眉头舒展开,心想就算是死她也不要跟这个混蛋一起死! 呸呸呸! 意识到自己想的什么,连忆晨急忙否定。她真是被御兆锡气死了,思维都变的混乱。 “我不会让你死。”身边的男人阴测测开口,连忆晨低着头气的牙根痒痒,“送我回去。” “回去?”御兆锡挑起眉,嘴角划过一丝冷笑,“回去跟匡穆朝亲亲我我?” 你妹的亲亲我我! 连忆晨怒不可遏,这混蛋哪只眼睛看到他们亲亲我我了? 转念一想,连忆晨又收起怒气,笑道:“我的事,跟你有关系吗?” 御兆锡抿着唇,脸色再度阴霾。 “我再说一遍,送我回去。”连忆晨看到他一直往前的这条路,已经大概猜到他要去哪里。 “别想。”御兆锡冷冷丢给他两个字,车子在前方休息站突然转弯。 “你要去哪里?”连忆晨下意识想拉住方向盘,但被御兆锡伸手按住,并且将她的手牢牢攥在掌心。 车子驶过休息站,前方逐渐荒凉,连忆晨开始害怕,急的大叫,“御兆锡,你到底要去哪里?” 一片开阔的山地前,御兆锡终于把车停下。他熄了火,并且把车钥匙拔出来塞进口袋,然后推开车门出来。 “喂!”连忆晨坐在车里不肯下车,瞪着他问道:“御兆锡,你把车停在这里干什么?” 这里可是荒郊野外,他不会要—— “下车。”御兆锡沉着脸。 连忆晨急忙将手扣住扶手,摆出一副誓死不从的表情,“你快点送我回去,否则我——” 她本能去摸手机,可细看才发觉,她哪里有手机啊,脚上都还穿着酒店里的拖鞋。 “混蛋!”连忆晨气的大骂,御兆锡这个变态! “过来。”站在车前的男人又开口,连忆晨咬着唇,气的胸口剧烈起伏。 两两对峙,谁都不肯让步。 眼见她坐在车里不动,御兆锡眼角眸色沉下去,转身几步走到车前。 “不要!”意识到不对劲,连忆晨迅速要关上车门,但御兆锡力气很大,轻松将车门彻底拉开。 下一刻,男人健硕的身体强势挤入车内,他那两条有力的手臂轻而易举扣住她的腰。 “啊!”连忆晨吓的大叫,御兆锡那张放大的俊脸,霎时抵在眼前。 她惊俱的瞪大眼睛,却眼睁睁见他低下头,将吻落在她的嘴角。 唇瓣相贴的这刻,连忆晨整颗心都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经过上次的强吻,这混蛋还敢再来? “唔——” 连忆晨挣扎着推他,可她稍有动作便换来御兆锡更为激烈的亲吻。 他抬起两指,紧紧捏住连忆晨的下巴,强迫她张开嘴,能够让他吻的更深。 相比那晚的强吻,连忆晨可以感觉到明显的区别。那一晚,他的动作包含许多隐忍,而今晚的吻,更多的是掠夺。 掠夺。 想到这两个字,连忆晨整个人都开始发抖。 被他压进座椅中的人,此刻双颊绯红,黑亮的眼睛里染满怒火与恐惧。御兆锡有些心软,可他想到她与匡穆朝那抹相视的微笑后,心尖冒出的怒火又瞬间淹没他的理智! 她是他的女人,凭什么对别的男人笑? 御兆锡双臂往里收拢,力气大的惊人。一刚一柔,体力本就存在明显悬殊,连忆晨心里又害怕,手脚更是使不出力气。 唇上的吻逐渐失控,直到身上衣服的扣子松掉,连忆晨徒然反应过来。她先是放松身体,等到御兆锡钳制她力气没有那么大时,她咻的抬起一条腿,狠狠朝他的小腹踹过去。 “唔!” 连忆晨这一脚踹的力度不小,御兆锡那张完美的脸庞瞬间扭曲。他半垂下头,即使脸颊变色,依旧没有松开抱紧她的双手。 “放手!”连忆晨拢紧被松开的扣子,瞪着他的目光能喷出火来,“御兆锡,你不要脸!” 深吸口气,御兆锡渐渐缓过来,隽黑的眼眸眯了眯,“我是因为你才不要脸的。” 连忆晨一怔,被他噎的无话可说。什么叫因为她才不要脸的?! 这混蛋一直都不要脸,没节操好嘛! “御兆锡,请你送我回去。”连忆晨一点点缓和下情绪,跟他沟通,“你送我回去,我就不计较今晚的事情。” “我不怕你计较今晚的事。”御兆锡冷冷开口,那双眼睛里闪烁的神情,瞬间让连忆晨想起曾经的他。 御家的太子爷,御兆锡的狂傲谁人能敌? “你想要做什么?”连忆晨戒备的盯着他。 御兆锡收回手,“放心,我并不想把你怎么样。” 如果他想要来硬的,还能容她到今天? 拉开车厢的抽屉,御兆锡拿出一根粉笔,转而拉起连忆晨的手,强势将她拖下车。 签完合同回到酒店,已经将近十一点。匡穆朝神色疲惫的坐电梯上来。他提着公文包往房间走,经过隔壁房门时,忍不住停下脚步。 匡穆朝单手插兜,犹豫片刻后,才含笑走到门外。 房间的门并没关上,匡穆朝一愣,忽然抬手把门推开,“晨晨!” 酒店房间的大床上,散落着不少还没整理的衣服,箱子里的东西有一半规整好,显然连忆晨刚刚在收拾行李。 房间面积不算太大,匡穆朝走遍以后,却都没发现连忆晨的人影。 他急忙将手机掏出来,拨打连忆晨的电话。铃声响起时,匡穆朝转过身,床头柜上的手机明显。 匡穆朝拿起她的手机握在手里,沉着脸大步朝外走。 几分钟后,酒店的保安经理急匆匆赶到,吩咐将一个小时前酒店内外的监控录像都调取出来。 一道熟悉的男人身影映入眼帘,匡穆朝厉目,盯着男人把连忆晨抗走的画面,抿起唇。 “匡先生,需要我们报警吗?”酒店的保安经理询问。 匡穆朝黑眸动了动,沉声道:“不用。” 周围一片荒郊野林,只有两盏车前灯照出的光亮刺眼。连忆晨站在原地,望着御兆锡画出的九个格子,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 这男人—— “好了。”御兆锡画好跳房子的格子,转而望向她的目光染笑,“你先跳,还是我先跳?或者我们一起跳?” 这画面何其熟悉,以前她总喜欢拉他一起跳房子,不过十次里有八次都要被他奚落。那时候,他总是一边嫌弃的说这东西会拉低他的智商,却又一边陪她玩。 就是因为他时而流露出来的宠溺,令她错以为,他也许会跟自己那样喜欢,可他取消婚礼的那天,她才知道以前自己错的多么离谱。 如今,他还想再来一次吗? 连忆晨冷冷笑起来,“御兆锡,我不跳。” “为什么不?”男人皱眉走过来,在她面前站定,“你以前不是最喜欢玩吗?” “以前?”连忆晨勾起唇,“你也知道那是以前!现在这些东西,我都不要了。” 不要了?御兆锡听出她话里的意思。 “晨晨。” 御兆锡掌心扣住她的肩膀,道:“我今晚并不会对你做什么,我只是想跟你跳房子。你知道吗,我已经梦见过很多次了,陪我一次,行吗?” “不。”连忆晨坚决拒绝。 御兆锡剑眉紧蹙,他正要说话,口袋里的手机却想起来。 他平时存储电话的习惯都不输入姓名,只是记住号码。当他看到屏幕上跳跃的号码后,有片刻的迟疑,随后将目光落在连忆晨脸上。 连忆晨顺着他的目光低下头,看到他手机屏幕上的号码后,霎时欢喜起来。 那是匡穆朝的电话号码,因为工作的关系,她特意背过那个号码。 “给我。”连忆晨伸手想要手机夺过来,御兆锡高高抬起手,瞧见她满含希冀的目光,心头立刻火起。 看到那个来电话都这么激动? “休想!” 御兆锡眯起眼睛,在连忆晨惊骇的目光里,狠狠把他的手机砸向地面。 啪啦! 手机屏幕摔碎,铃声戛然而止。 “安静了。”御兆锡双手环胸,得意道:“没人能来打扰我们。” “你!”连忆晨气的手都发抖。 “我先跳,”御兆锡并不理会她含怒的脸,自顾脱掉皮鞋,走到格子前站好,“我在前,你在后。” 这种事情还能强迫?连忆晨还真就不信了! “我不跳,你死心吧。” “不跳吗?” 御兆锡耸耸肩,抬起腕表看了眼,柔声道:“现在距离天亮还有六个多小时,我不急。” 连忆晨:“——” 这个混蛋,是想把她气死吗?妈的! 几分钟后,御兆锡侧过身,盯着站在车前的她说,“晨晨,你死心吧。这周围没有别的路,这个时间也不会有车经过,你跑不掉!” “御兆锡!”连忆晨简直要气炸了。 “呵呵——”男人望着她笑,问道:“我只想让你陪我跳房子,很困难吗?” 跳房子并不难,但难就难在,她要跟他一起跳! 又是对峙,连忆晨卯足一口气,慢慢走到格子外。这个她从小玩到大的钟爱游戏,在今晚却变的很沉重。 “如果我跳了,你就送我回去?”连忆晨面无表情的问他。 御兆锡点头,“我答应你。” 连忆晨不想听他那些话,她不想大半夜跟他单独相处在荒郊野外,这种感觉令人崩溃。 “好。”连忆晨笑了笑,眼底并不一丝笑意。 她抬起一只脚,就在要跳的那刻,听他开口,“等等,脱掉鞋子才叫跳房子。” 连忆晨嘴角一抽,这不是她以前跟他说过的话吗?怎么现在变成这混蛋说了! 好吧,连忆晨不想耽误时间。她脱掉酒店的拖鞋,光着脚才在地上。 啪! 跳进第一个格子里,连忆晨回想起小时候她在家,每天从日出跳到日落,等待下班归来的爸爸。 啪! 跳进第二个格子里,连忆晨回忆起那些快乐的童年时光,那些她不在是一个人的岁月。 啪! 跳进第三个格子里,连忆晨回想起那晚台球比赛回来的路上,她站在无人的街道,第一次拉起御兆锡的手,让他走进她的世界里。 眼前蓦然腾起一片水雾,连忆晨心尖一缩一缩的难受。那些被她掩藏在心底的旧事,此时都无一不清楚的展现在她的眼前。 “晨晨。” 御兆锡察觉到她不对劲,立刻走到她的面前。他慢慢伸手抬起她的脸,那些泪水全都模糊了她的视线。 “为什么要逼我?” 连忆晨抽泣着问他,“御兆锡,你知道我有多不容易才能重新站起来吗?” 御兆锡动了动嘴,“对不起。” 眼眶中的泪珠泛滥,连忆晨拼命摇着头,哭道:“我不要你的对不起!” 顿了下,她捂着嘴,哽咽道:“我恨你!” 也许这才是深藏在她心底的声音,这一个恨字,代表了她所有的感情。 御兆锡敛下眉,张开双臂后,轻轻将她拥在怀里,“连忆晨,如果这是你现在对我的感觉,那我愿意让你恨我!” 恨,总比没有感觉好。 面前的这具胸膛坚硬如铁,连忆晨没力气推开,她说不清此时流淌的眼泪蕴含着什么。只是这一刻,她很想哭,仅此而已。 开车回去的路上,副驾驶里的人渐渐睡着。御兆锡把车速减低,不敢开的太快。 车速平稳的驶在高速路上,御兆锡一路把车开回安城。无论怎么样,他都不会把她,送到匡穆朝身边。 四个小时后,天色将亮之时,御兆锡才把车回到连忆晨所住的小区楼下。 凌晨四点,御兆锡将车熄火后,静静注视着身边的人。她眼角的泪痕依稀,时不时蹙起的眉头,表示她睡的并不安稳。 远处渐渐有些鱼肚白,御兆锡手指轻抬,将连忆晨额前散落的碎发拢好。他不敢用力,生怕把她吵醒。 眼角余光瞥见她穿着拖鞋的脚,御兆锡弯下腰,动作轻柔褪掉她脚上的鞋,用他胸前的白色衬衫,把她脚底的脏污擦干净。 车厢里的空间并不大,御兆锡掌心拖住她的脚掌,抽出自己的白衬衫一角,一点点,极为轻柔的为她擦拭沾染在脚底的泥土。 睡梦中的人嘤咛一声,御兆锡迅速放开手,将她脚上的拖鞋重新套好。 车子停止不在动,连忆晨也很快醒来,她先是一愣,回过神后立刻推开车门,脚步匆匆跑上楼。 自始至终,她都没有看过御兆锡一眼,也没跟他说过一句话。 望着她消失在楼梯间的身影,御兆锡低头盯着自己身上脏污的白衬衫,露出一抹苦笑。 御兆锡,这是你欠她的。 一口气跑到楼上,连忆晨才有力气思考。这混蛋竟然把她送回安城,也是无语了。她所有物品都留在名海市的酒店里,行李手机都没有,幸好她在楼道的信报箱中藏着一把备用钥匙,要不然她连门都进不去。 拿出钥匙,连忆晨打开家门,立刻将门反锁。御兆锡,你这个王八蛋! 连忆晨真的被气疯,心头冒火。她看了眼时间,转身倒在沙发里。 几秒钟后,她又条件反射性的坐起来。被他强迫逼着跳房子,她的脚好脏啊! 走进浴室,连忆晨打开灯,抬起脚用温水冲洗时,忽然发觉很干净。 “难道不脏?”连忆晨眨了眨眼,另外一只脚也很干净。她狐疑的蹙起眉,那片空地都是灰土,她光着脚踩上去,怎么会这么干净? 扣扣—— 房门被人扣响,连忆晨大惊,她正要拿起烟灰缸自卫,却听一道低沉的嗓音,“是我,你开门。” 匡穆朝?! 连忆晨松了口气,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忙跑过去将门打开。 “你没事吧?”匡穆朝气喘吁吁站在门外,显然一路奔波开车赶来的。 连忆晨摇摇头,在他担忧的目光中,不自觉垂下头。她要怎么解释? 正文 131 她只想做朋友 匡穆朝站在门外,气喘吁吁的模样令连忆晨颇为意外。她把门彻底打开,道:“进来说吧。” 匡穆朝进来时,手里还提着一个行李箱。连忆晨认出那是她的箱子,心里更觉忐忑。 他是不是要误会什么? “你的手机。”匡穆朝主动把东西给她,连忆晨伸手接过去,头埋的更低,“谢谢匡总。” 顿了下,她望着匡穆朝微微气喘的脸,急忙转身倒了杯水,端出来给他,“喝水。” 匡穆朝接过喝了口,修长的五指轻捏杯子,“你没事吧?” “没事,”连忆晨应了声,“我很好。” 见她一切安好,匡穆朝才放心些。他把玻璃杯放在茶几上,转身坐在她对面,“坐吧。” 连忆晨尴尬的坐下,忽然有种不自在的感觉。这里明明是她家,可为什么她好像倒成了客人。 “我——”连忆晨皱起眉,神色不自然。她一时间很难开口解释,那么多话,竟不知从何说起。 “你没事就好,”匡穆朝深邃的眼眸一动,薄唇紧抿起来,“这次的事情,是我没有安排好。” “不是。” 连忆晨摇头,“跟你无关。” 她低着头,双手轻轻放在腿间,语气无奈道:“其实是我连累你。” “匡总,因为我的私事,已经麻烦你太多次了。”连忆晨歉然的抬头,眼底一片清明。 “穆朝。”男人慢悠悠开口,语气神情都微有丝毫异样,“既然我们是朋友,只有我们两人的时候,你可以喊我名字。” 连忆晨半天都没反应过来,不过她静心想想,倒是回忆起来最近匡穆朝对她的称呼,好像只有晨晨两个字。 穆朝。 连忆晨不知道要如何喊出口,在她心底里,匡穆朝与她来说就是老板。一位在她患难时,帮过她,给过她希望的恩人。朋友可以做,但是其他的,她从来都不敢想。 “匡总,”连忆晨敛下眉,不敢看他的眼睛,“自从我进入KMC以后,你一直给我机会,也很照顾我,在我心底深处,对你存着太多的感激。如果不是KMC也许我现在还要满大街找工作,而不能这么快把生活转入正规。” “你要对我说什么?”匡穆朝挑起眉。 连忆晨勾了勾唇,沉声道:“我喜欢目前我们之间的状态,很放松,很坦然,我不想破坏这种感觉。” 她的话已经表达的很明确,匡穆朝自然听的出来。他黑眸平静,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我也喜欢这种感觉,所以我的想法跟你一样。” 呼! 连忆晨重重松了口气,眼底的神情瞬间亮起来。她就知道匡穆朝不是那种人,一定是她想太多了! “你的东西我收拾的,你检查一下还有遗漏吗?”匡穆朝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她,道:“我落下的东西就给酒店打电话,他们可以送回来。” 连忆晨收好电话,匡穆朝也站起身,道别。 “休息吧。”他出门前如此说。 连忆晨粲然一笑,“你也是。” 男人单手插兜离开,连忆晨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后,才把门关上。 楼下的黑色轿车中,匡穆朝伸手把音响打开,待音乐声流淌时,他嘴角的弧度慢慢变的失落。 连忆晨话里的提醒,以及她表现出来的态度,都在告诉他,她并没有别的意思。 “呵呵——” 匡穆朝轻笑了声,发动引擎将车开走。是啊,有意思的那个人,是他自己。 收拾好行李,洗好澡已经凌晨五点多,眼见天就要亮了。连忆晨查点过行李,一件东西都不少,这说明匡穆朝是个极其细心的人。 她躺在床上,明明还能睡两个小时,可却毫无困意。闭上眼睛,眼前总是浮现出她蹲在跳房子的格子中,哭的稀里哗啦。 哭什么呢? 连忆晨已经反问过自己很多次,为什么在他面前,她要哭的那么委屈? 又委屈什么呢? “哎!”连忆晨揉揉头发,半点睡意也无。她定定望着窗外,直到天色彻底大亮,手机闹铃准时响起来。 换好衣服,连忆晨走进厨房准备早餐,她能做的东西不多,也就只有简单的火腿煎蛋。今早她心情还算不错,心血来潮又煮了粥。 第一次煮粥,味道却令她自己惊艳。粥不少,她自己喝不完,思来想去,拿出保温饭盒带了一份去公司。 早上九点,连忆晨准时来到公司。她泡了杯茶回到座位,偷偷将带来的保温饭盒取出来。 刚才趁着泡茶经过办公室,匡穆朝已经来上班,并且一切如常。 扣扣—— “请进。” 书桌后面的男人并没抬脸,连忆晨抱着怀里的东西走过去,小声道:“匡总,你吃早餐了吗?” “没有。”匡穆朝见到是她,微微有些愣神。 连忆晨松了口气,急忙把她怀里的保温饭盒放下,道:“我煮了粥,你尝尝?” “你煮的?”匡穆朝目露惊讶。 “是啊,”连忆晨暗暗得意,“我自己吃了一大碗,味道好不错哦。” “谢谢。”匡穆朝笑着开口,连忆晨不好意思的摆摆手,她不是也吃过他的炒饭嘛。 须臾,她转身从办公室出来,回到自己的座位。 孟一笑嘻嘻靠过来,打趣道:“听说匡总还没女朋友,追他的女人好多。” 连忆晨一怔,眼神变了变。 “不过那些人肯定不入匡总的眼,倒是对你,匡总好像特别关照哦!”孟一半开玩笑的语气明显带着试探,连忆晨拉开椅子坐下,淡淡回了句,“我跟匡总只是工作关系。” “哈哈,”孟一偷笑,“晨晨你别傻了,同事关系也可以变的嘛!” 连忆晨打开电脑看图纸,心情有些烦躁。她知道最近这段时间,公司的同事都在背后议论她和匡穆朝的关系。 毕竟她一个新文,却抢了元老们的活儿,难免有人新生妒忌。与其承认她有才华,大多数人恐怕更愿意说她背后有靠山。 连忆晨不想计较这些,流言蜚语她都已经见怪不怪。有些谣言,越是极力澄清,越是被人说心虚。 只要她自己没什么,那就可以了。 海边玩一圈回来,人确实放松不少。连忆晨图纸画的比较顺手,她只要能有思路,后面的步骤就会很快。 下班时,匡穆朝提着公文包出来。他走进办公区,在大家注视的目光中,站在连忆晨的书桌前。 “云深的图纸,还需要几天能交初稿?”匡穆朝单手插兜,表情异常严肃,一丝笑脸都没露。 周围人屏住呼吸,想要从他们脸上挖掘什么,可惜没有任何线索。 连忆晨恭恭敬敬站起身,回道:“三天后我就可以完成初稿。” “一定要按时。”匡穆朝黑眸一扫,周围那些人瞬间散开。 连忆晨盯着匡穆朝紧蹙的眉头,心情有些纠结。他这样的态度,是不是自己做错事了呢? 大家都回到自己的位置收拾东西,匡穆朝扫了她眼后,动作迅速的放下一个纸袋在桌上,而后大步离开。 等到同事们吩咐离开,连忆晨才把纸袋打开。那里面是她早上送粥的饭盒,早已被匡穆朝刷的干干净净。 连忆晨弯唇一笑,将东西收拾好以后也回家。昨晚没睡好,她今天要补觉。 傍晚,御兆锡洗好澡回到卧室,桌上的手机忽然响起来。他拿起号码一看,眉头不自觉蹙起。 他握着手机走到前面的卧室,目光落在坐在床边,握着手机的御雍身上。 莫闲看到他来想要进去制止御雍,但被御兆锡拒绝 铃声最后那刻,御兆锡将电话接通,“喂。” 男人低沉的嗓音飘散也夜色中,御雍握着手机并不说话,但他脸上的神情特别平静。 “你吃饭了吗?”御兆锡走到窗口,抬起的眼帘能够看到御雍的侧脸。 他的神情很祥和,那双黑黑的眼睛暗沉。 “今晚的月亮好看吗?”御兆锡对着话筒轻问,虽然他知道御雍不会回答,但他相信,他一定用心在听,并且会记住他说的每一个字。 以前御雍在美国,没到天亮都会给他打电话。他虽然不言不语,但御兆锡可以听见他的呼吸声。 他能知道御雍安好,也就放心了。 自从上次在美国犯病后,御雍一直都没再打过电话。如今他再次回复这个习惯,是不是意味着他最近的治疗很有效果。 “御雍,”御兆锡侧身倚在窗前,那张完美的脸庞被暗影笼罩,“我最近很不开心。” 电话那端的御雍坐在窗前,一只手还抱着白雪公主的娃娃,“我伤了她,不知道要怎么才能弥补。” “也许——” 御兆锡声音低下去,“一辈子都弥补不了。” 莫闲蹲在御雍身边,看到他握着娃娃的手指紧了紧,不禁红了眼眶。 虽然大家和医生都说御雍有病,但他总感觉''BOSS并不是病。他只是太过孤单,以前在美国,御兆锡不敢曝光他的身份,只能暗地里照顾他。 很多时候御雍发脾气,只要看到御兆锡或者听到他的声音就能安静下来。 他毕竟只是一个孩子,他所有的情绪都不会表达。这几年的陪伴,莫闲能感受到跟多东西,有时候他见到御雍一个人独自坐在床头,那双呆滞的目光里,有泪光闪动。 挂断电话后,莫闲很快把御雍哄睡。稍后,他关上门出来,走到窗前,“御少。” “睡了?” “睡了。” 御兆锡双手插兜站在窗口,幽暗的双眸落向后院那对天鹅身上,道:“最近御雍的治疗很有进展,你一定要好好照顾他。” “是。”莫闲点头,“御少您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BOSS。” 御兆锡抿唇往前走,莫闲犹豫了下,试探着开口,“御少,其实您有没有想过,BOSS需要一个家。” “你想说什么?”御兆锡敛下眉。 莫闲壮着胆子开口,“比如说,您跟唐姐结婚的话,BOSS就可以有爸爸和妈妈了。” “爸爸妈妈?”御兆锡勾起唇,眼角那一抹嘲弄闪过,“莫闲,做好你份内的事,其他跟你无关。” “对不起御少,”莫闲低着头,不敢再说,“是我多嘴。” 御兆锡并没责备他,这几年他照顾御雍尽心尽力。 卧室里没有开灯,御兆锡倒了杯红酒,坐在窗前的单人沙发里,薄唇紧抿。 他也很想给御雍一个家,可他能够做到吗?! 又是一天全神贯注,连忆晨终于将云深的图纸初稿完成,还有几处小细节,她留在明天完成。 五点钟,连忆晨准时下班。她提着包走出公司大厦,迎着微微沁亮的秋风,心情很好。 今天发了工资,她留出一部分钱存起来,剩下的也不想太亏待自己。离开家时,一件衣服都没带,如今眼看天凉,她需要添置外套。 坐车来到百货商场,人流涌动。连忆晨从三楼女装部选了件外浅蓝色风衣。虽不是新品,但她自身条件好,穿什么都好看。打折款,性价比很好。 买到中意的衣服,她正在琢磨着要不要喊金曼她们出来吃饭,经过二楼时,不自觉停下脚步。 上次那个白雪公主的娃娃她很喜欢,但是被御雍抢走,她真是郁闷了好久。 既然今天经过,她就再去买一个吧。 商场电梯前,唐言领着御雍出来,莫闲尽职的跟在后面。 “唐姐,七点前我要带BOSS回去吃饭。”莫闲不断提醒。 唐言抿起唇,语气不悦,“莫闲,你忘了御雍是我儿子吗?” 莫闲脸色一僵,不敢说话。 “你别跟着我们,”唐言冷着脸,越来越看不惯莫闲,“我要跟我儿子单独呆一会儿。” “这——”莫闲很为难。 “要我再说一遍?” “好吧。” 莫闲终于妥协,“我在楼下等。” 眼见莫闲坐电梯离开,唐言才笑了笑,伸手将御雍拢进怀里,“我们去买玩具好么?” 御雍没有反应,唐言也早就习惯这样。她握着御雍的手,带他走到玩具柜台。 新版小黄人刚到货,唐言拿起来递到御雍面前,问他:“喜欢吗?” 御雍并不回答,也没任何表情。他不言不语,渐渐吸引来周围人打量的目光。 有凑热闹的人过来问道:“这位女士,你儿子哑巴吗?我认识一个老中医,要不然你带孩子去看看?” “滚开!” 唐言立刻发飙,瞅着身边的御雍,顿觉难堪。 看热闹的被骂跑,周围的议论声却没有断。 “结账。”唐言面色尴尬,只想快点到御雍离开。 店员刚要把玩具包起来,但被御雍一手拍开,只把玩具捏在手里。 “御雍!”唐言面有怒色,这孩子的行为在大家眼里都不正常。 “算了,随便你。”唐言无奈拉起他的手,不想再去计较什么包装。 蓦然间,御雍一把甩开唐言的手,撒腿往前跑。 “御雍——” 唐言怔住,她都不知道御雍跑起来这么快。虽然穿着十二厘米的高跟鞋,但她也顾不上,只能大步去追。 前方收银台的排队队伍中,连忆晨低头看手机,直到衣角被人拽住。 她下意识转过头,意外又看到那个孩子。 御雍喘气有些快,明显跑步过来的。连忆晨往四周扫了眼,并没看到跟着他的人。 “你怎么在这里?”连忆晨蹙起眉,拿出纸巾擦了擦他额头的汗。 御雍不回答,呆呆站在她的面前,小手紧紧拽着她的衣角。 又来这招? 连忆晨欲哭无泪,这到底什么情况?怎么只有孩子一个人,他身边没人跟着吗?御兆锡就是这样照顾儿子的? 啪! 连忆晨正在惊诧,更让她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御雍把他怀里抱着的小黄人,塞进连忆晨的怀里。 “你——”连忆晨彻底愣住,她盯着御雍的眼睛,问道:“给我的?” 御雍直勾勾盯着她的眼睛,说实话那眼神看的连忆晨心里发毛。可她望着御雍的眼睛,又感觉他那双眼睛里藏着千言万语。 “御雍!” 后面渐渐有人追上来,连忆晨听到喊声,转而牵过御雍的手,带着他迎上去。 远远的,唐言就看到走来的一大一小。御雍手指紧紧攥着那个女人的衣角,而那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连忆晨。 唐言眯了眯眼,心头的火霎时沸腾! ------题外话------ 今天带娃上游泳课,下午才回家,亲妈累的不要不要的!对不住大家,今天更新晚了 正文 132 神秘电话录音 “御雍!” 唐言瞪着御雍的脸,语气透着寒意。不过他并不懂害怕,也不会看大人们的脸色。 孩子站在原地不动,手指依旧牢牢攥住连忆晨的衣角,眼神平静。 “过来。”唐言慢慢放松语气,试图把御雍诱哄过来,“雍雍,到妈妈这里来。” 妈妈。 这两个字令连忆晨心头震动,她低下头,想把自己的衣角从御雍手里抽出来。可她一动,御雍反而攥的更紧。 “你放开吧。”连忆晨低低开口,御雍忽然抬起脸,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直勾勾盯着她。 他的眼神有些不对劲,连忆晨自从上次见过他,就感觉到这个孩子与其他孩子好像不太一样。 “BOSS。”连忆晨弯下腰,声音温柔,“我要回家了,你也回家吧。” 御雍不动,固执的保持那个动作。 眼见御雍不为所动,唐言心里更气,她沉着脸厉声道:“连忆晨,放开我儿子!” 这么刺耳的话,连忆晨自然蹙起眉,她扫了眼御雍攥着自己衣角的手,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抓住你儿子了?” 她手指落在御雍手背,“既然是你儿子,那就请你把孩子带回去。” 唐言怔住,脸色变的僵硬。她气急败坏的往前一步,拉起御雍的手,力气很大。 “啊!”御雍发脾气,开始叫起来。 “闭嘴!”唐言气的心底冒火,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在连忆晨面前丢面子。 御雍一叫,周围很多人都张望过来。唐言紧张的低下头,心里又气又急。御雍的脾气,她可是清楚的,这孩子一旦闹起来,谁拿他都没办法。 “雍雍。”唐言急忙变换神态,笑眯眯朝他走过去,可御雍沉着脸,叫的更大声。 “啊——” 连忆晨皱起眉,盯着御雍渐渐激动的情绪,急忙蹲下身,掌心落在他的肩头轻拍,“BOSS,嘘!” 她抬起食指抵在唇边,一直在做禁声的动作。 御雍刺耳的喊叫声慢慢平稳下来,竟然也抬起食指,抵在唇边,学着连忆晨的动作。 御雍收声,唐言立刻眯起眼,俏脸的神情更加难堪。御雍竟然听连忆晨的话? “呵呵——” 见他平稳下来,连忆晨也松口气,“放开我的衣服吧?” 她试探的问,御雍却没有动。 唐言不想再耽搁下去,她一手按住御雍的手背,轻轻的把御雍的手抽出来。 这次御雍倒是很平静,左手食指一直抵在唇边,保持着刚刚连忆晨教他的动作。 “我们走。”抓住唐言的手,她立刻把御雍与连忆晨分开,拉着御雍就要离开。 紧抓的衣角松开,连忆晨愣了愣,恰好望到御雍低垂的侧脸。 他不哭不笑,手指一下下比划着抵在唇边。 “有件事告诉你。” 唐言没走几步,又后退回来,领着御雍站在连忆晨的面前,“过几天是我的生日宴,锡会带着雍雍出席,我们一家人终于可以团聚了。” 唐言语气表情把握的极好,好像很平静的陈述一个事实。 一个不争的事实。 连忆晨抿唇笑了笑,黑亮的眼眸同样平静的望向唐言,“把你的孩子看好。” 唐言一怔,所有话都说不出来了。 话落,连忆晨提着东西,转身离开。 晚上七点钟,莫闲准时把御雍带回家,御兆锡今天回来比较早,正被御筝压在沙发里,陪她玩游戏。 “哟,小屁孩回来了。” 又是一局惨败,御筝找个台阶下,屁颠颠跑过来找御雍。 莫闲带着御雍进来,御筝一把将他拉过去,“想我了吗?” 御雍没有反应,低头盯着手指。 对于他的这种反应,说不上伤心,但御筝肯定失落。可她也知道这孩子有病。 “很开心?”御兆锡放下游戏手柄,抬手把御雍抱进怀里。今天小家伙比较乖,看脸色也不错。 “应该是。”莫闲勾了勾唇,举起手里的袋子,道:“这些东西都是唐姐买给BOSS的。” 顿了下,莫闲单独拿出一个黑色纸袋,递到御兆锡面前,“御少,这是唐姐给您的。” 御兆锡扫了眼,双手依旧抱着御雍,淡然道:“放下吧。” “是。”莫闲把东西放在边上,御兆锡抱起御雍,走进厨房。 今晚的菜饭,似乎特别合御雍胃口,他吃的很主动。御兆锡捧着饭碗,看到御雍抬起食指抵在唇边,不禁勾起唇,“你这是什么意思?” 御雍并没回答,只是固执的重复那个动作。 御兆锡不解的望向莫闲,他同样也表示新鲜,“大概是唐姐教BOSS的吧。” 御兆锡敛眉,并没放在心上。 用过晚饭后,御兆锡带着御雍回到卧室洗澡。天黑以后,手机准时响起。回到房间,御兆锡站在窗口含笑同御雍打电话。 医生说过,最近一期的治疗很有效果。也许是因为回到这座城市,也许是因为御雍每天都能见到御兆锡,总之医生非常高兴御雍最近的进步。 虽然他还不开口说话,但他最近很少发生尖叫的行为,自残的行为也没发生过。 这是一个很好的现象。 讲完电话,御兆锡重新又回到御雍的房间。他还坐在床头,莫闲在帮他收拾房间。 “御少。” “你去休息吧,”御兆锡坐在床边,笑道:“我陪他睡觉。” “是。”莫闲应了声,抱起御雍换下来的脏衣服,又把手机拿走去充电。 卧室里亮着一盏台灯,光线柔和。御兆锡轻轻拉起御雍的手,掌心落在他柔软的发丝间,“御雍,医生说你最近进步很大,你要努力知道吗?我不会放弃你!” 这些话对于御雍来说,也许他根本听不懂。可是今晚的御雍并没向往常一样,面无表情。他抬起食指,轻轻抵在唇间,口中缓缓溢出一声低喃:“嘘!” 嘘? 御兆锡瞪着他今晚一直重复不停的动作,唇间溢出的笑容温柔。 须臾,他抱着一本书坐在床头,陪着御雍入睡。 莫闲亲自给御雍洗好衣服后,才回到房间。他拿起边上的手机,用充电器充电。平时这部手机,专属于御雍,知道号码的只有御兆锡和唐言。 因为御雍的病,不开口说话,所以莫闲在他通话的时候,经常会录音,生怕御兆锡交代的事情因此而错过。常年养成的习惯都是如此,他会定期听一听录音,没有要紧的事情,他就会删掉。 前段时间事情多,莫闲有段日子没有翻录音听。今晚他没什么事,洗好澡出来,便坐在床边,一段段往前听。 录音中都是御兆锡的声音,莫闲听的如痴如醉。御少说话的声音都特别好听啊! 滴—— 一声铃声响过,手机录音里突然出现一个女声,“御雍,你睡了吗?” 这声音?不是唐姐吗?! 起先莫闲并没多想,毕竟唐言给御雍打电话,也是很正常的,可短短一分钟的通话内容,却霎时令莫闲变脸。 他又把录音倒回去,反复听了遍,再次沉下脸。 卧室门外,莫闲握着手机看到御雍已经睡熟,忍住冲动的脚步又退回来了。 唐言是御雍的母亲,会不会是他想多了? 莫闲转身回房,将手机里的录音保护好。 修正过图纸,连忆晨比较满意。初稿还有修改的空间,对方看过图纸后,如有不满,她还能再次修改。 将图纸收好,连忆晨独自离开公司。匡穆朝今早在总公司有会议,他之前叮嘱过她,要等他回来再去云深。 对于匡穆朝的心细,连忆晨非常感动。可因为她的缘故,已经把匡穆朝牵扯到御兆锡的视野范围内,她不能再让匡穆朝卷入裴厉渊那里。 应该是她面对的,理应她自己出头。 上午十点,连忆晨准时来到云深集团。站在这座摩天大楼外,她心底的情绪,忍不住翻涌起来。 云深,云之深处。当初连少显为集团取名时,这中间嵌着对女儿的疼爱。 可如今,物是人非。 自从出事以后,这是连忆晨第一次在踏入云深大厦。她抱着图纸卷筒走进大厦,前台的工作人员见到她,全都傻了眼,“总,连小姐。” 很多人一时很难改变称呼。 连忆晨笑了笑,叫什么对她来说都不重要。经过这么多事,她早把浮名看淡。 “您要找谁?” “裴厉渊。” 连忆晨思路清晰,她早就看透裴厉渊的目的,既然他要玩,那她也就奉陪。 “您有预约吗?” “没有,”连忆晨举起手里的图纸,“我来交设计图。” 听到她的话,前台急忙拿起电话请示。很快的功夫,她放下电话,把连忆晨请到专属电梯前。 “总裁说,请您上去。” 连忆晨面无表情的走进电梯,这个总裁裴厉渊就能坐的如此心安理得吗? 十点刚过没多久,匡穆朝就回到办公室。他扫了眼窗边的位置,立刻皱眉,“连忆晨呢?” 孟一距离最近,自然而然的回答,“晨晨去交图纸了。” 匡穆朝黑眸沉了沉,捏紧手里的车钥匙下楼。不说让她等一等吗,为什么不听?! ------题外话------ 最近更新时间不稳定,为了把更新时间调整回到早上,这两天都会少更一些,大家见谅哈! 正文 133 羞辱 电梯门打开,金曼早已焦急徘徊良久。她看到带着图纸走过来的人,急忙上前阻止,“晨晨,你怎么一个人来的?” 她挑起眉,语气并不算好,“裴厉渊那个混蛋肯定要难为你。” “没关系。”连忆晨笑了笑,“我有准备。” 金曼咬着唇,反手拉住她的手腕,拽着她向前,“我陪你进去。” “金子!” 连忆晨站在原地没动,金曼转过脸,却见她红唇轻抿,“我自己去。” “有我陪你,还能放心一些。”金曼担忧的说。 摇摇头,连忆晨眼底滑过淡淡的笑。对于裴厉渊这个人,她还是了解的,如果他打定主意要做某件事,从小到大,就没有不成功的! “放心,我真的能应付。”轻推开金曼的手,连忆晨神情出奇平静。也许这里的一切,对她都太过熟悉和亲切,所以当她再次回到这里时,那种息息相关的感觉特别明显。 “好吧,”金曼退让一步,但并没离开,“我就在外面等,有事你叫我。” 连忆晨点头,丢给她一记安慰的眼神。 前方两道紧闭的办公室大门推开后,入目的视野极为宽阔。连忆晨走到桌前站定,望着这里面的一桌一椅,物品摆放,都与她在的时候,一模一样。 “怎么样?还是你喜欢的模样吧。”裴厉渊耸耸肩,抬手轻点对面的椅子,“坐。” 连忆晨也没客气,拉开椅子直接坐下。这里本来就是她的家,她没必要跟一个外人客气。 “图纸初稿已经完成,我按时送来。”连忆晨跟他只谈公事,半点其他也无。 “喝什么?”裴厉渊上半身往前靠过来,含笑问她:“茶还是咖啡?我吩咐人准备了你最喜欢的红茶。” “红茶糕点适合下午茶,不适合一个上班族,”连忆晨面色如常,道:“裴总,请你说跟工作有关的话。” “为什么要让自己过得那么辛苦?”裴厉渊蹙起眉,那双深邃的眼眸不自觉轻眯,“云朵,我早就跟你说过了,只要你愿意回来,隔壁那间办公室我一直都为你留着。” “裴厉渊,云朵两个字,我再也不想从你嘴里听到。”连忆晨沉下脸,心底难掩怒火。有这么不要脸的人吗,抢了人家的东西,竟然还如此心安理得跟失主说:你臣服我,我就可以分你一杯羹。 恶心! “呵呵……” 裴厉渊忽然笑出声,望向她的目光变的复杂,“你就那么恨我?” 恨? 连忆晨冷笑不止,垂下目光不想看他。跟他这种人,完全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的必要。 “晨晨,你恨御兆锡吗?” 椅子里的人瞬间抬起头,黑亮的眼眸腾起一股怒意。裴厉渊盯着她的表情变化,嘴角的弧度越来越紧绷,他连那个男人的名字都不能提起吗? 半响,连忆晨再次将图纸推到他的面前,道:“关于养生会所的规划,我目前分为五层楼,每一层都有一个主题,分别为足疗、SPA美容、健身、保健、还有……” “回答我!” 裴厉渊突然打断她的话,起身走过来后,双手将她的转椅旋转过去,两条手里的臂膀支撑在她的身体两侧,“你恨御兆锡吗?” 连忆晨很想笑,她不明白为何裴厉渊非要固执的得到这个答案。她浅浅一笑,嘴角弯起的弧度染着几许嘲弄,“你想知道什么?想要试探什么?” 顿了下,她挺起胸膛,瞪着裴厉渊的眼睛回答,“你害怕我回头去找御兆锡,让他跟我联手,把云深拿回来,把你赶走是吗?” 连忆晨咂咂嘴,否决他的念头,“裴厉渊,我不会这么做。” 她一把推开抵在面前的男人,声音不自觉尖利,“我今天就可以告诉你,云深我早晚都要拿回去,但我不会依靠任何人,我要亲自把属于连家的东西,一样样都拿回去!” “真的?”裴厉渊明显松了口气,反倒轻松起来,“那我拭目以待。不过……” 他下巴轻佻,傲然道:“晨晨,从小到大,你都没赢过我。” 垂在身侧的五指狠狠收紧,连忆晨因为他的话,气的不轻。无耻! “图纸我不用看,”裴厉渊转身回到转椅里,重新又恢复温和的笑容,“你想建成什么样子的都行,我没意见。” 连忆晨:“……” 几分钟后,连忆晨拉开门出来,整个人还是被气的不轻。裴厉渊这个混蛋,根本就是存心的啊!图纸他看都不看,摆明留给她更大的难题。 “晨晨!”金曼快步走过来,连忆晨摆摆手,笑道:“我没事。” 见她一切安好,金曼总算安心下来。她大概问了些刚才的情况,对于裴厉渊这种诡异的态度也颇感意外。 这个人渣又想干什么? “叮——” 电梯门再次打开,欧新月气急败坏朝连忆晨走来,“我就知道是你。” 自从裴厉渊夺权后,欧新月在云深的地位平步青云。年纪轻轻一个小姑娘,竟然已经是公司的副总经理,金曼经常被她压着,硬是被气的七窍生烟。 “我们走,别搭理她。”金曼拉起连忆晨,两人欲走。 “站住——” 欧新月瞬间发飙,她几步走到连忆晨面前,想起裴厉渊衣橱里那件蓝色风衣,心底的怒火一浪高过一浪。除了连忆晨,她想不到还有什么人可以给裴厉渊买衣服,而能让裴厉渊把衣服带回家的,也只有连忆晨。 “连忆晨!” 欧新月先声夺人,一双美眸中寒意深深,“你可真不要脸,被御兆锡甩了变成弃妇,转眼又来勾引厉渊哥哥!” 欧新月站在走廊中的说话声很大,周围那些员工都被这边的吵闹声吸引过来。曾经的连家大小姐,如今被连家一个继女奚落,想看这场热闹的人怕是不少! “你再说一遍?”金曼动了动手指。 欧新月下意识往后倒退一步,但心底的怒火难平。这些年她处处被连忆晨压着,她仰仗的不过是连少显这个爸爸,如今连少显倒了,连忆晨还能依靠谁? “我说的不对吗?” 金曼蜷起拳头就要挥过去,却见后面的电梯门打开走出来两个男人。 连忆晨自然也看到迎面走来的男人,她别开脸,拉着金曼想要离开,但金曼有另外的心思。 举起的手慢慢收拢,金曼眼底闪过一抹坏笑,故意挑衅,道:“哼,欧新月你不过就是羡慕嫉妒恨罢了,你嫉妒晨晨处处比你强,所以才会乱嚼舌根!” 欧新月立刻变脸,因为金曼的讥嘲更加愤怒:“我嚼舌根?金曼你是耳朵聋了还是眼神不好?人家御少的新闻那么轰动,整个安城的人都知道御少有爱人有儿子,连忆晨又算什么?” 欧新月越说情绪越激动,可原本围在周围的那些人,俱都慢慢往后退,都害怕的低下头。 “她算什么,轮得到你来说吗?” 身后蓦然响起的男声,霎时令欧新月白了脸。她惊恐的转过脸,果然看到御兆锡那张放大的俊脸,“御,御少!” 御兆锡微微仰着脸,看向欧新月的神情染着几分笑,“原来在安城,还有人敢议论御家的是非,看起来,你很关心我?” “我……”欧新月咬着唇,手脚开始发冷。她并不敢随便议论御家的事情,只是因为见到连忆晨太生气,才会一时间乱说话。 “庄乾。” 御兆锡薄唇轻抿,道:“把她丢下去。” 庄乾本来已经挽起袖子,心想他哥不打女人,他可以打啊。可当他听到丢下去那三个人,也霎时变脸。 噗! 庄乾倒吸口气,“哥,这可是二十楼啊。” “有问题?”御兆锡剑眉紧蹙,庄乾倒吸口气。当然有问题啊,如果把人丢下去肯定是个死啊!众目睽睽下杀人,这不太好吧…… “啊!” 欧新月尖叫了声,前方的办公室大门适时打开,欧新月惨白着脸跑到男人的身后,“厉渊哥哥救我。” “御少好大的脾气。” 裴厉渊慢悠悠抬起脸,嘴角那抹笑淡然,“议论御家的是非确实不应该,但她说的不对吗?” 闻言,连忆晨咻的抬起头。她不敢置信的瞅着裴厉渊,见到的都是他眼底的笑容。难怪裴厉渊要让她今天来送图纸,原来他是存心的。 “裴厉渊!” 男人狭长的眼眸眯了眯,双手插兜走到裴厉渊的面前,“如果你不服气,想要报复可以直接找我,但是不准把她牵扯进来!” 御兆锡修长的手指轻点,隽黑的眼眸一片厉色,“无论是你,或者是你身边的任何人,若是再有人敢对她有半点议论,我就把那个人,挂在你公司的楼顶!” 噗! 金曼偷笑了声,心想这个点子好,快点挂快点挂! 这种气氛灼热的时刻,难得金曼还敢笑。庄乾挑眉扫了眼金曼,两人目光相抵的片刻,金曼不自觉低下头。 欧新月缩着脖子一个劲往裴厉渊身后躲,妈呀,她不要被挂在楼顶! 无端又陷入这场焦点中,连忆晨冷冷笑起来。她提着包,谁也不看,快步走进电梯。 电梯门打开,庄乾下意识要去按住电梯关门键,却被御兆锡阻止。 “哥。”庄乾蹙眉,御兆锡望着那扇合上的门,默默垂下头。 这种难堪都是因为他,他有什么资格挽留住她? 电梯很快行至一楼,连忆晨提着包快步往外走。玻璃旋转门后,一道高大的伟岸身影款款而来,“你怎么不等我?” 匡穆朝虽然急迫,但语气并没有责怪。 连忆晨动了动嘴,按耐住心底的酸涩情绪,道:“我一个人可以。” “图纸有问题吗?”匡穆朝能够察觉到她微蹙的眉间,纵然她极力掩饰。 “目前没有。” 须臾,匡穆朝拉起连忆晨的手,感觉到她微微发抖的五指,“走吧。” 这一声走吧,带给连忆晨莫大的安慰。她点了点头,快步跟上匡穆朝的脚步离开。 黑色轿车停在大厦前,匡穆朝打开车门,等到连忆晨坐好后才回到主驾驶。车子发动引擎,很快驶离。 大厦前另外一辆红色轿车中,唐言注视着前方渐渐消失的车子,眼底难掩惊讶。那个男人不是匡穆朝吗?他刚刚紧张又呵护的女人,却是连忆晨! 紧蹙的眉头蓦然一松,唐言轻佻的勾起唇,心想这个世界真是奇怪。寡淡的匡穆朝对身边任何女人都没兴趣,这中间也包括她的二姐东方沁。这些年为了接近他,东方沁不知道想过多少办法,单单跟唐言诉苦就不计其数,如果被东方沁看到刚刚匡穆朝对另外一个女人流露出来的爱慕,也不知道她家二姐会怎么样? 熬到傍晚下班,欧新月都没发觉异常。想起今天御兆锡冷冷的警告,她就觉得全身发冷。安城对于御家的传闻很多,虽然她没亲身经历过,但心底总存着忌惮。 下班时间刚到,欧新月就离开公司,开车回家。她一路都在安慰自己,也许御兆锡只是随便说说,并不会把她怎么样! 车子停在路口,前方的指示灯变红。欧新月开着一辆白色奥迪,她双手紧紧握着方向盘,心里总是不踏实。 她盯着前方的红灯,只待变灯后便加速。 白色奥迪车后,不着痕迹靠近过来两辆黑色轿车。欧新月踩下油门,车轮压过停车线,车速飞快的往家赶。 前方车辆逐渐稀少,欧新月心里害怕,并没注意到路况有所异常。 碰—— 车身倏然一阵响,欧新月只觉得握着方向盘的双手振动,那种巨大的冲击力,使得她的手臂都开始发麻。紧接着,车子便不受她的控制,她只能眼睁睁见到自己的车失控,撞向路边的一棵大树。 碰! 又是一阵响,欧新月的车前盖狠狠顶在树干上,因为巨大的冲击力,那颗粗壮的树干都裂开,倒在她的车前。 “啊——” 欧新月小脸惨白到毫无血色,树干砸向她的车上盖,车子彻底停下后,她只觉后背一阵巨疼,整个人都陷在座椅里,动弹不得。 ------题外话------ 明天多更哈,群么么~~ 正文 134 暗夜巧遇 救护车赶到的时候,欧新月整个人都没冷汗打湿。她现在座椅里动弹不得,还是路上经过的行人帮忙拨打的急救电话。 不久,广碧云接到电话赶到医院,随后裴厉渊也开车过来。 “医生,我女儿怎么样?”急救室的红灯熄灭后,广碧云心惊胆颤的问。 医生摘下口罩,道:“全身多处软组织挫伤,颈椎有错位的情况。” “啊?”广碧云急得红了眼睛,“那我女儿会不会瘫痪?” “情况没有那么严重,”医生安抚病人家属的情绪,“不过最近这段时间,病人都不能下床,不能走路,需要住院治疗。” “好的,谢谢医生。”广碧云终于松了口气。 裴厉渊单手插兜站在原地,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话。 护士很快把病人送进病房,广碧云急忙跟上。裴厉渊走到吸烟区,抽完一根烟以后,才迈步往病房方向走。 他人还没进去,就能听到里面的哭闹声。 “妈妈,我不要残疾!” 欧新月尖利的叫声很大,广碧云站在床边,柔声安慰,“新月别怕,医生说你情况没有那么严重,只要抓紧治疗,很快就能康复。” “好痛!”欧新月脸上也有擦伤,原本姣好的容颜此时尤为残败,“呜呜呜,我全身都痛!那两辆车差点撞死我!” 广碧云看她全身大伤小伤不断,也坐在床边跟着抹眼泪。女儿长这么大,还没受过如此严重的伤和惊吓。 “厉渊哥哥。” 欧新月脖子上带着护套,动作坚硬的直挺着,手臂艰难的抬了抬,“我的样子很丑吗?” 病床的床尾,裴厉渊俊脸微垂,语气淡淡的,“好好养病。” “你能陪着我吗?”欧新月满怀期待的问,却只能看到裴厉渊过于清冷的眼神。她咬着唇,眼泪含在眼眶中。 如果今天受伤的是连忆晨,他会是这种态度吗? “我不能白白受伤,”欧新月把心底的怒火转而发泄到别处,她拉住广碧云的手,道:“妈妈,那两辆撞我的车找到了吗?” 广碧云摇摇头。 “哼!”欧新月眯起眼睛,恨声道:“我知道是谁。” “谁?”广碧云追问。 “新月!”裴厉渊适时开口,锐利的眼眸落在她的眼底,“那是意外,你不要多想。” “才不是!”欧新月反驳,她欲要再说,却忽见裴厉渊沉下脸。 “厉渊,你跟我出来。”广碧云察觉到不对劲,沉着脸走向病房外。 裴厉渊站在床前,语气很沉,“欧新月,你自己做过什么你心里明白,今天的事情已经是万幸,如果你要闹,就要知道后果。” 闻言,欧新月紧紧咬住唇,委屈的泪水溢出眼眶。难道她吃了这么大亏,就要白吃吗? 裴厉渊转身出去,广碧云盯着病床上的女儿,问道:“到底怎么回事?新月说是有人故意整她,要置她于死地?” 习惯性伸手摸出一支烟,裴厉渊并没点着。他薄唇轻抿,神情不自觉沉下来,“你的女儿,你应该了解。不是她做人做事招惹,谁会无缘无故对她如此?” “你是说……”广碧云立刻皱眉,似乎从裴厉渊的话中听出些什么。 “云姨。” 裴厉渊挑起眉,那双锐利的眸子落在广碧云脸上,“晨晨已经被你们赶走了,你们还想怎么样?你别忘了,你现在住的地方姓连,那是属于她的东西。” “厉渊,你什么意思?”广碧云心里冒火,这人怎么又转向了? “就是你理解的意思,”裴厉渊抿起唇,目光凛冽,“其他事情我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你们不影响我的计划,可如果你们总是针对晨晨,那就不要怪我翻脸!” 顿了下,裴厉渊将手里并没点燃的香烟丢进垃圾桶,叮嘱道:“这次新月惹到安城最不该惹的人,你最好劝她息事宁人,要不然后果你清楚!” 话落,裴厉渊单手插兜离开。 安城最不该惹的人?广碧云倒吸口气,难道是御家?! 傍晚,吃过晚饭不久,御苑中开进来一辆黑色跑车。庄乾打开车门过来,抬头就见到御筝坐在高台上,正在嘻嘻闹闹陪御雍玩。 御雍并没任何反应,都是御筝自娱自乐,“BOSS你看这个,这叫陀螺,会转的哦。” 一个飞速旋转的橙色陀螺丝毫没有吸引御雍的目光,倒是令御筝感觉新鲜不已,她一个人玩的很嗨。 御兆锡出来时,御筝正半跪在地上,跟庄乾比赛谁的陀螺转的久。 “不要停!不要停!” 御筝脸都要趴在地上,握着拳头给自己的陀螺打气。相比她一个女孩子,庄乾玩这些更加得心应手,结果肯定是御筝落败。 “再来!”御筝不服气。 御兆锡摇摇头,笑道:“筝筝,你自己玩。” “唔。”御筝鼓着腮帮子,不服气的扫了眼庄乾,道:“庄庄,我会练好以后找你比赛的。” “好啊,”庄乾点头,在他看来御筝也是妹妹,“不过你最近都不找我玩。” 庄乾挑了挑眉,盯着御筝不自然的表情,坏笑道:“筝筝,你跟庄庄哥说实话,是不是你有了新欢就忘记庄庄哥这个旧爱?” “去去去!” 御筝红着脸反驳,但心跳已经加速。 庄乾素来说话没正经,御兆锡也没多想。 拉过御雍坐在边上,御筝不在影响他们说话。专心继续练习她的陀螺技巧,这个东西好玩,她要快点练好,过几天教给厉渊玩。 “哥。” 庄乾走到御兆锡身边时,便收敛起玩笑。 “说吧。” “事情很顺利,欧新月估计要躺一个月。”庄乾耸耸肩,嘴角有笑。 御兆锡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只是点了点头。这件事如果按照他的想法,必然不会如此简单。可欧新月毕竟跟连家有些关系,他不想因为这些事,而牵扯到连忆晨。 御雍低头走到御兆锡身边,眼睛依旧不看人。 “哎哟。”庄乾看到他过来,顿时笑起来,“BOSS少爷,我是庄庄,以后有事您吩咐呗。” 庄乾跟他开玩笑,可惜御雍毫无反应。 身边的孩子总是这副表情,无论任何人任何事发生,他都能无动于衷。御兆锡眼神暗了暗,心底难掩失落。御雍,你要努力,早点走出来看看这个世界。 自从知道御兆锡有儿子,庄乾起先也有些难以置信。但经过这段时间后,他慢慢也开始接受这个事实。如今他看着御兆锡抱起御雍搂在怀里的画面,忽然感觉,有个儿子也很好! 嗯,确实不错,只是……好像少了点什么? 庄乾盯着他们父子两人的身影,微微叹了口气。这个家里,似乎缺少女主人。 晚饭吃得简单,连忆晨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并不愿意把时间浪费在这上面。她洗过澡,换上干净的睡衣,打开电脑继续修改图纸。 云深这个案子,裴厉渊虽没给出任何意见,可连忆晨也不会马虎。那个混蛋越是故意如此,她越要努力,把设计图做到完美无缺。 两个小时后,连忆晨关掉电脑,起身走到窗前。天色逐渐深浓,小区里几乎看不到人影,她手里捧着牛奶杯子,小口轻抿。 书桌上摆放着那天带回来的小黄人玩具,连忆晨目光动了动,不自觉伸手把玩具握在手里。她蹙起眉,心底的情绪复杂。 她怎么就把这个玩具带回来了呢?! 啪! 连忆晨拉开抽屉,将小黄人的玩具塞进去。她也是傻了,不但把那个孩子送她的东西带回家,竟然还摆放在明显的地方,她也是莫名其妙! 早上起床,御兆锡先去御雍的房间,帮他收拾,然后便带他一起下楼吃早餐。 “嗨,早啊。” 冉漾起的很早,站在楼下跟他们打招呼。 御雍谁都不会搭理,御兆锡淡淡点了点头。 上次喂饭被吐的事情发生后,冉漾再也没有接近过御雍。她撇撇嘴,尽量拉开同他的距离。 须臾,御筝也下楼,心情不错的同大家找招呼。 “爸爸呢?”她扫了眼周围的人,并没看到御坤。 冉漾撕开一片面包塞进嘴里,悻悻道:“茶园呗,哈尼最近都住在茶园。” 茶园? 御兆锡隽黑的眼眸眯了眯。 吃过早餐,莫闲带御雍去医院。每天上午,御雍都有心理治疗。 御兆锡目送他们离开后,一个人穿过后院的湖泊,往茶园走去。 秋天的早上,雾气还没散开。山坳里这片幽静的茶园,安静淡然。无论何时走进,都会令人心旷神怡。 “少爷。”秦叔守在茶园外,并没进去。 御兆锡站在篱笆墙外,黑沉的目光往前一挑,恰好见到御坤坐在竹屋内,正在品茶。 前方那间竹屋前段时间又修缮过,防止雨季漏雨。御兆锡盯着竹屋房檐下挂着的铜铃,薄唇抿成一条直线。轻轻合上眼睛,那铜铃声,就是伴他如梦的声音。 “您要进去吗?”秦叔主动询问。 御兆锡睁开眼,眼底的情绪早已平复。他抿着唇,高大的身影顺着来时的路走远。 望见他离开的背影,秦叔黯然一叹。 御氏总部,坐落在安城最中心的位置。御兆锡乘坐专属电梯来到顶层,电梯门打开后,他双手插兜往前走。 “御总。” 助理起身迎过来,脸色有些异常。 “有事?”御兆锡蹙眉。 助理偷瞥了眼办公室,御兆锡霎时明白过来,他伸手把门推开,修长双腿迈出的步子很大。 对面那张黑色书桌前,御天鸣坐在转椅里,单手轻抚下巴睨向来人,“早,御总。” 辆问御总,助理也不知道要如何是好,为难的杵在原地。 “你出去吧。”御兆锡不想为难下属。 “是。”助理松了口气,急忙远离是非。 宽大的转椅里,御天鸣嘴角含笑,打趣道:“我今天才知道,原来你这间办公室的风景,比我那间要好。” 御兆锡表情并没什么变化,双脚微微分开,站在他的对面,“如果你只是来看风景的,那现在就可以离开。” “你这边风景独好,不愿意跟我分享?”御天鸣轻问。 “分享?” 御兆锡目光沉下来,“你有什么资格跟我分享?” “呵呵——” 御天鸣并不意外御兆锡这么说,从小到大,他只能站在御苑外面驻足,却连一晚睡在里面的资格都没有。纵然有奶奶的疼爱呵护,但在他的心目中,御苑才应该是他的家。 “御兆锡,你凭什么如此肯定?!”御天鸣瞪着他的眼睛,蓦然站起身朝他走来,口中吐出的话语冷冽,“别忘了,你妈已经死了,没人再给你们撑腰!” “不许提我妈!”御兆锡猛然抬手,一把揪住御天鸣的衣领。 “嘶!” 御天鸣笑了笑,眼底的笑容得意,“御总,你别激动,开个玩笑而已。” 压制住心底的怒火,御兆锡一点点松开手,眼角迸发出来的寒意逼人,“御天鸣,乖乖做好你的私生子,不要妄想其他!” 私生子! 这三个字令御天鸣神色一变,所有人对他的身份,永远都会用私生子来定位。 窗外阳光灿烂,御兆锡抿唇坐在暗影中,那张完美的脸庞怒意浮现。在外人看来,御天鸣只是御家的私生子,永远都不能住进御苑。虽然他们没能住进去,可是这些年来,那些阴影并没有因为他们没有住进御苑而减少半分。 那个家里,只有如冰一样的淡漠亲情。温暖这两个字,对于御兆锡来说,只有他们兄妹间的相互依偎,彼此安慰。 一上午都在修改图纸,连忆晨兢兢业业,没有丝毫马虎。云深这个案子资金不少,她不想出现任何意外,不过裴厉渊那边迟迟不给消息,她心里着急也没办法。 只能等。 裴厉渊的心思,她大概能猜出几分。这种时候,就要看谁能沉住气。 “吃午饭了吗?”身后有人靠近,连忆晨偏过头,果然看到匡穆朝微微含笑的脸。 “吃了,”连忆晨点头,同样问他,“你吃了吗?” “跟你一样。” 办公区还没什么人,大家都去吃饭,只有连忆晨吃的简单,不肯浪费时间早早回来继续工作。匡穆朝拉过一把椅子坐在她的身边,道:“云深那边还没消息?” “还没。”连忆晨如实回答,但又不能说具体原因。 匡穆朝剑眉轻佻,扫了眼她的图纸,说:“图纸都改好了吗?” 经他一问,连忆晨才法应过来。她忙将全部图纸都整理好,一并交给他,“改好了,欢迎匡总给我挑毛病。” 挑毛病?匡穆朝勾起唇,嘴角露出几丝笑意,她编排自己的功夫,倒是很厉害。 “我会好好看的,”匡穆朝将图纸接过去,“你要小心。” 连忆晨怔了怔,心底竟有一丝紧张。不过很快她又安慰自己,怕什么呢?匡穆朝压根不懂设计,他就是懵的! 工作时间临近,匡穆朝掐着表站起身。他打开包,从里面拿出一个纸盒,转而递给连忆晨。 “给我的?”连忆晨皱眉,这是礼物? 匡穆朝没给她多问的时间,直接把盒子放在桌上,沉声道:“今晚不要加班,早点回家休息。” “哦。”连忆晨应了声。 身边的男人很快走远,回到他的办公室。连忆晨盯着那个盒子看了看,然后才伸手打开。盒子不算大,里面放着一些巧克力,还有饼干蛋糕之类的小点心。 她紧蹙的眉头渐渐舒展开,忍不住轻笑了声。不是吧,匡穆朝竟然送零食给她?这是鼓励她继续加班吗? 周围同事们逐渐回来,连忆晨将盒子收起来,放到自己的柜子里。她转过头,目光落向前方那间透明办公室,匡穆朝端坐在椅子里,神情专注的看图纸。 心底某处,因为他的这些小举动趟过暖流。连忆晨捧起杯子喝了口水,眼角眉梢的神情温柔。嗯,匡穆朝这个男人,真是很好。 周五下班时,总是全公司最热闹的时候。大家都在研究要去哪里过周末,孟一拍了拍连忆晨的桌子,“晨晨,一起去跳舞?” “不去了。”连忆晨婉言谢绝,她最近都在赶图纸,人有些累。 孟一并没勉强,跟着大伙一起去嗨。连忆晨收拾好东西也离开,因为前一波人多,她都挤在后面,恰好与匡穆朝同乘一部电梯。 “怎么不合她们一起去玩?”匡穆朝站在她的身边。 连忆晨叹了口气,颓然道:“我老了吧。” “老?”匡穆朝如同X光的眼眸射过她的脸。 “哈哈,我说着玩的。”连忆晨不禁低下头,他的眼神要不要如此犀利? 电梯下行,匡穆朝单手插在口袋里,忽然问她:“明天有时间吗?” “明天?”连忆晨一怔,下意识点头,“有啊。” 明天是周末。 “一起看电影?” 匡穆朝看电影! 连忆晨脑袋发懵,震惊道:“你看电影?” “不行吗?”匡穆朝见到她异常吃惊的表情,心里有些不舒服。 “不是,”连忆晨否认,解释道:“只是有点意外。” 眼见电梯就要到达,匡穆朝抿起唇,道:“明天上午十点,我去接你。” 叮—— 电梯门打开,匡穆朝快步往外走,等到连忆晨回过神后,他都已经消失。 没有办法拒绝,那就只能接受。连忆晨提着包走出大厦,心想她新买的风衣,明天可以穿了。 也许因为周末的关系,路上行人很多。难得今晚不用加班,又不用画图,连忆晨也想放松一下,她随便吃了些东西,填饱肚子后,便往江边而去。 自从上班以后,她都没有一天时间可以放松。前段时间,她心里压力太大,经过这段时间的调整,她慢慢恢复到越来越好的状态。 江边这片中心广场,很快就能完工。连忆晨仰头盯着广场中央正在建造的海浪铜像,眼神莫名暗了暗。 当初这个案子,还是她从御兆锡手里抢过来的。那时候,她心里很欢喜,没有想过御兆锡竟然能把项目让给她。 站在广场中,有沁凉的风吹过,卷起她的长发。连忆晨用手指压住乱飞的长发,红唇勾起的笑容苦涩。中心广场那座铜像,如果按照她的思路,应该是一对交颈的天鹅。可她离开云深后,这个案子就转到别人手里,设计图纸也有修改。 如果说心里不失落,连忆晨觉得她骗不了任何人。只是如今的她,纵然失落心伤,却已然能够坦然面对。 夜色深浓,广场周围的路灯逐一亮起。前方不远处,不少居民饭后都来散步,沿着江边走一走,压抑沉闷的心情也能得到纾解。 蓦然间,前方一道熟悉的身影蔓入眼帘。连忆晨定睛一看,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BOSS。” 连忆晨提着包快步跑来,神情紧张不已,“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这孩子怎么又是一个人,他身边都没有人专门看护吗? 御雍眼睛盯着手里的白雪公主玩具,听到她的声音后,竟然缓缓抬起头。那一刻,他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有些许光华闪过。 连忆晨掌心落在他的肩头,又问了句,“你的家人呢?” 话音还没落,连忆晨便见到前面不远处,那个拾起风筝转身回来的男人。 四目相对,御兆锡一怔,连忆晨羞愧的低下头。疯了疯了!她也是疯了啊,怎么会认为这孩子没人管,人家有爸爸有妈妈的好吗? 松开落在御雍肩头的手,连忆晨转身快步走远。身后一阵脚步声靠近,她还没来得及转头,就见御雍已经跑到她的面前,并且伸手挡住她的去路。 连忆晨霎时停住脚步。 后面几米开外,御兆锡盯着御雍的反应,也感觉不可思议。原来御雍可以跑那么快,而且他竟然伸手挡住连忆晨的去路。 这个动作,御雍以前从来都没做过。 接下来,御雍的另一举动,再次让人惊讶不已。只见他抬起右手的食指,轻轻抵在唇间,发生轻微的一声,“嘘——” 连忆晨停下脚步,定定望着御雍的动作,心情有些复杂。这孩子好像特别喜欢拦她? 御兆锡隽黑的眼眸眯了眯,他盯着御雍手指比划的动作,似乎明白了什么。 半响,他攥手里的风筝,一步步朝他们走过去。 ------题外话------ 今天七夕,亲妈不忍心虐,咱们就温馨一点吧! 亲爱的们今天都要美美哒,开开心心,甜甜蜜蜜!祝大家七夕快乐~~ 正文 135 愿意做我女朋友吗? 广场上的风很大,连忆晨微微低着头,不时抬手圈住被夜风吹起的长发。她身体僵硬的坐在长凳中,身边是御兆锡,面前是御雍。 御雍没有什么表情,只是紧紧站在连忆晨面前,依旧用手指抵在唇上,不断重复那个动作,口中轻轻发出,“嘘——” 连忆晨皱眉,拉住他的小手,再一次对他摇摇头,“够了,不要再重复了。” 可惜她的话并没起什么作用,御雍还是按照他自己的节奏继续。连忆晨叹了口气,终于开口问身边的男人,“BOSS究竟怎么回事?” “他叫御雍,”御兆锡薄唇轻抿,目光落在连忆晨脸上,“这是自闭症的症状。” “自闭症?”连忆晨脸色大变,这种病她听说过,自闭症是一种严重的心理障碍,使人无法正常生活和沟通。 “嗯。”御兆锡点了点头,那张完美的俊脸闪过浓浓的失落,“他的自闭症很严重。” 心尖猛然一阵紧缩,连忆晨再次望向眼前这个孩子,发觉眼眶酸酸的,竟会难受的想要落泪。这么小的孩子,却要换上如此严重的心理疾病,他的未来不是一片黑暗吗? 难怪每次看到他,他的行为表现都会很怪异,原来是因为自闭症。 “如果以前御雍有冲撞你的地方,我代替他想你道歉。”御兆锡垂下眸,眼神落在御雍怀里的白雪公主上徘徊。 连忆晨也看到他的目光,“不会,那个娃娃是我送他的。” “御雍。” 缓和下情绪,连忆晨试探着轻轻拉住御雍的手,含笑问他:“你叫御雍?” 对于连忆晨对御雍的触碰靠近,御兆锡并未阻止。自从刚刚御雍挡住她的去路后,御兆锡就发觉,御雍喜欢亲近她。 御雍还是继续手里的动作,他至少已经重复几十遍,连忆晨看得心里揪紧。 轻轻抓住御雍抬起的手,连忆晨试探着按住,不让他再动。动作受到阻力,御雍瞬间皱起眉头,埋着的小脸也抬起来。 御兆锡警惕,眼见御雍那个表情就知道他要尖叫。 “啊!” 果不其然,御雍下一刻便开始叫起来。 连忆晨傻了眼,下意识望向御兆锡。男人无奈的暗了目光,道:“他不开心就会这样。” 不开心? “御雍!” 御兆锡掌心落在御雍的肩头,试图安抚他,“不许这样。” “啊——” 御雍并没听话,似乎很生气的模样。 广场的风不小,将御雍的叫声也带出去很远。周围经过的行人,三三两两驻足观看,大部分人都以为,一对年轻夫妻正在管教儿子。 连忆晨见他这个样子,心里也有些着急。毕竟对于御雍,她没有任何经验,看到他的表现,她完全不知道如何是好。 御兆锡相比她来说,则是淡定很多。他并没理会周围那些人的探寻目光,镇定自若的告诉连忆晨,“他发脾气的时候,没有任何办法,只能等他自己平复。” 这真是……好大的脾气! 连忆晨暗暗咂舌,难道这脾气不是遗传他吗? 听着御雍不断喊出的尖叫声,连忆晨都替他感觉难受,她忽然灵光一闪,不知道能不能行,但也只能试着看。 “我叫连忆晨。” 连忆晨忽然把手伸到御雍面前,笑嘻嘻同他说话,“御雍,我们做朋友好吗?” 御兆锡薄唇抿起,刚要说别白费力气,却不想御雍的尖叫声嘎然而止。 不叫了! 男人眼角一沉,不敢置信的瞪着御雍此时脸上的表情。虽然他还是看不出喜怒,但他眼神的确比刚才平静下来很多。 御兆锡定定望着连忆晨简单的伸手动作,嘴角一抽。不是吧,竟然就这样搞定了御雍? “你愿意跟我做朋友?”连忆晨并不计较冷场,看到御雍情绪慢慢平静,她又试探的把手落在他的肩头轻抚,“不要叫哦,好孩子不能这么任性。” 方才还皱眉反抗的御雍,这会儿变的很安静。他又低头摆弄着怀里的娃娃玩具,对于连忆晨做出的动作,不在有抗拒的表现。 汗! 御兆锡黑眸眯了眯,凡是能跟御雍亲近的人,都要经过一段时间的亲近才行。怎么他对连忆晨能够接受的如此快? “好了。” 安抚好御雍的情绪,连忆晨似乎也松了口气。不过她真没想到,这孩子看外表明明很出色,怎么会有病呢? 也许真是世事难料吧! 周围看热闹的人群逐渐散开,连忆晨提着包站起身,准备离开。既然御雍没事了,她一点儿也不想继续坐在这里。 “等等。” 御兆锡下意识抓住她的手腕,但连忆晨反应很快,早已躲开他的手。 “玩具的钱,我还给你。”御兆锡盯着她排斥自己的动作,握着钱夹的手指收紧。 “不用。” 连忆晨不想跟他有过多纠缠,直接拒绝。她不会跟一个小孩子计较什么。 “好。”却不想,面前的男人蹦出这么一个字。 微微惊讶的抬起脸,连忆晨眼底映入御兆锡含笑的脸庞。他牵过御雍的手,笑道:“那这钱,我就不还了,算我欠你的。” 连忆晨:“……” 不想再去琢磨他那副怪异的笑,连忆晨提着包转身离开。她沿着路边往车站走,忍不住回头瞧了眼,御雍仰起的视线中,透着呆滞混沌。 终究还是跟正常的孩子,不一样。 前方那抹身影慢慢消失在夜色里,御兆锡弯下腰,将御雍抱在怀里,“你喜欢她?” 御雍不说话,眼睛盯着怀里的白雪公主。 御兆锡剑眉紧蹙,眼见御雍双手紧紧抱着怀里的娃娃,沉声道:“御雍,你喜欢她送的东西就好,不许喜欢她。” 那一大一小转身的背影中,只有御兆锡独自不断的低喃,在御雍身边重复,“听到没有,不许喜欢她!” 回到家,还不到九点,连忆晨直接去洗了澡。收拾好上床,电视节目没一个台好看,她关了电视,索性早睡。 明天匡穆朝约她看电影,她要养足精神吧。 闭上眼睛不久,连忆晨又烦躁的坐起身,打开床头灯。她拉开床头柜的抽屉,把之前塞到里面的小黄人玩具拿出来。 这还是上次御雍塞给她的小黄人,她抿起唇,心中有种难言的情绪涌动。原本对于御雍,她并不应该存有太多别的情绪,毕竟他是御兆锡和唐言的儿子。 可今晚知道御雍的病以后,她的眼前总是出现,御雍望着自己时,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明明那么漂亮惹人怜爱的孩子,却是个自闭症患儿。 这是何其悲哀的一件事? “哎。”连忆晨将小黄人玩具收起来,再度躺下。她感觉自己想的有些多,根本不该她操心的问题,自己却控制不住思想,总要去想。 “睡觉!”连忆晨关上灯,想起上次唐言牵着御雍站在她的面前,瞬间合上眼睛。她强迫自己闭上眼睛,不许再纠结。 跟她有什么关系吗?哼! 昏暗幽静的卧室内,御兆锡坐在床边,动作轻柔的放下他手里的书本。御雍已经睡着,手脚笔直垂放在身体两侧,呼吸均匀。 不犯病的时候,御雍很乖,不吵不闹,只会自己玩,并不会影响别人。 调暗床头灯,御兆锡抬手帮他掖好被子,顺便把他放在身边的那个白雪公主娃娃放置到一边。御雍第一次抢别人的东西,第一次允许陌生人的靠近,这些全都源于连忆晨。 今晚看到连忆晨很容易能够让御雍平静下来,他也感觉很意外。因为这是以前从没出现过的情况,往常御雍发脾气时,连他都很难诱哄。 “御雍。” 御兆锡眯了眯眼,俊脸抵在御雍的面前,“今晚做梦,不许你梦到她!” 话落,他离开卧室,回到自己的房间。 倒了杯红酒倚在窗前,御兆锡将白雪公主的那个娃娃摆在窗台上。他抿了口酒,目光深深落在娃娃的身上,良久才收回目光。 翌日早上,连忆晨八点钟准时起床,其实她七点就醒来,生物钟并没给她偷懒的机会。不过难得周末,她硬是逼着自己躺到八点才下床。 洗漱以后,连忆晨走进厨房做早餐。她端着火腿煎蛋出来时,手机恰好响起来,“喂。” “起床了吗?”匡穆朝的声音很沉,如同往常。 连忆晨笑了笑,语气得意,“刚做好早餐。” 电话那端的男人同样笑起来,“一个小时后。” “好。”挂断电话,连忆晨低头专心吃早餐。一个小时的时间足够她做好准备工作。 换上昨晚已经预想好的搭配衣服,连忆晨站在镜前看了看,自己比较满意。上身白色衬衫,下身黑色牛仔裤,外面一件浅蓝色风衣。虽然衣服颜色不够靓丽,但很符合她的气质,淡雅沉静。 喜欢。 连忆晨对着镜子反复查看,还是觉得这套好。她换上五厘米高的小皮鞋,走路不会很累,又能衬托出她的腿型修长。 “OK!”搭配完毕,连忆晨默默竖起大拇指,为自己点赞。时间已经差不多,她提着包走到楼下,已经是九点五十。 大概一分钟后,匡穆朝那辆黑色轿车开进小区。连忆晨勾起唇,这个男人果然很守时,幸好她提前下楼。 “很早下来?”匡穆朝打开车门走过来。 连忆晨急忙摆手,“没有,我刚下来。” 匡穆朝扫了眼她的衣服,嘴角立刻泛起笑。连忆晨似乎也察觉到什么不对劲,脸颊不自觉飘红。不是吧,要不要这么巧? 她的风衣外套,竟然跟匡穆朝同款,只是颜色不同。 有钱人不是应该穿名牌吗?连忆晨秀气的眉头轻蹙,这样都能撞衫?! “走吧。”匡穆朝并没多说,径自拉开车门。 连忆晨纵然不自在,但也不能多说。这种事情纯粹巧合,她不能过多计较。 黑色轿车开出小区,往市中心而去。很快的功夫,匡穆朝停好车,带着连忆晨来到影视城。这家影城很大,分为三层。 匡穆朝提前买了票,距离开场还有十分钟,连忆晨坐在椅子里等。 距离开场五分钟时,电影厅开始检票。连忆晨站在队伍最后,不断往前方张望。匡穆朝搞什么?不说去买东西吗,怎么还不回来? 蓦然,前方出现一道男人伟岸的身影。紧接着匡穆朝手里捧着一桶爆米花,两瓶饮料,还有一个冰淇淋跑回来。 “还需要别的吗?”匡穆朝把他买来的东西,举到连忆晨面前。 “呃!” 连忆晨倒吸口气,瞥见周围人羡慕的眼神,暗暗低下头。不需要买这么多东西吧! 检票进入影厅,距离电影开场还有两分钟。连忆晨找到座位坐好,匡穆朝将饮料放进座椅边上,转手把冰淇淋递给她,“吃吧。” 大早上就要吃冰淇淋? 连忆晨撇撇嘴,想拒绝,但又不忍心,只好伸手接过来。 “哇,我也想吃冰淇淋。” 他们身边有一对情侣,其中那个女孩子发生羡慕的赞叹,“你看看人家男朋友,又是爆米花又是冰淇淋,为什么我没有?” “亲爱的,你没说想吃冰淇淋啊?” “还需要我说吗?!” “……” 身边那个小伙子,立刻对匡穆朝投来不友善的目光。秀恩爱,不会低调点吗?! 啪! 影厅里的灯光全部灭掉,匡穆朝淡淡勾起唇,眼角有笑意闪过。其实他也不知道连忆晨喜欢吃什么?所以就把能买的东西,全都没回来了。 身边那对小情侣还在窃窃私语,连忆晨听着那个男孩子不断安抚自己的女朋友,不禁红了脸。嗷呜,是不是大家都以为,她跟匡穆朝是男女朋友? 电影开场后,连忆晨分心的精神终于慢慢被电影吸引回来。她没想到匡穆朝竟然买的喜剧片,虽然情节简单,但全场大家几乎都在笑。 对于如今这样压力大,节奏快的大都市,能有一部电影,可以让看的人开怀大笑,这就是很棒的水平。 一个半小时后,电影散场。影厅中的灯光亮起的那一个刹那,匡穆朝恰好看到连忆晨眼底闪烁的水光。 “哈哈哈……” 连忆晨今天笑点很低,看片尾的剪辑片花都能笑出来。她往嘴里塞着爆米花,还不舍得站起来,“你怎么不笑?” 匡穆朝皱起眉,不知道要如何回答。电影开场那个瞬间,他就开始后悔,怎么会买一部喜剧片?他全程都没找到任何笑点,非常不明白为何大家都笑的挺开心? 最后的字幕结束后,连忆晨才站起身,“走吧,大家都走了。” 影厅负责打扫卫生的人进场,连忆晨将自己吃完的垃圾带出来,丢进垃圾桶。电影结束,刚好到午饭时间,匡穆朝走在她的身边,问她:“中午想吃什么?” “吃?”连忆晨瞪大眼睛,“我可吃不下了。” 她揉揉肚子,刚刚那一大桶爆米花,都是她一个人吃的好不好。 “我吃了一个冰淇淋,一桶爆米花,还喝掉一瓶饮料,都要撑死了!”连忆晨终于开始抱怨,买了这些多东西,匡穆朝却是一口不吃,这不是害她吗? 匡穆朝:“……” 好吧,匡穆朝摸了摸鼻子,买的东西好像是有点多了! 最后午饭连忆晨也没吃,不过她倒是陪匡穆朝去了。鉴于刚才的失误,匡穆朝午饭点的都很清淡,虽然连忆晨吃不下去,但他还是贴心的吩咐餐厅打包一份水饺,给连忆晨带回家吃。 下午回到家,连忆晨舒舒服服睡了三个小时,直到天都黑了才爬起来。打开电脑,浏览一会儿网页,感觉饿了以后,她才把中午带回来的水饺,用油煎了,吃的尤为满足。 煎饺果然更好吃,连忆晨将餐具清洗好,拿起手机给匡穆朝发了条微信,内容很简短:感谢匡总分享,饺子很好吃。 须臾,匡穆朝的信息回复过来:好,晚安。 晚安。 连忆晨也回了一条,然后去洗澡。 难得周末不用加班,连忆晨周日上午去看过爸爸,下午去超市采购食物,用以满足她一周的需求。周日傍晚,她很早就休息,养足精神准备下周的工作。 周一早上,连忆晨九点钟准时来到公司。坐电梯上来时,她看到匡穆朝提着公文包走进专属电梯,并没主动跟她打招呼。 其实这样很好,她并不希望周围同事们误会她跟匡穆朝的关系。 云深的图纸交过去后,裴厉渊一直都没提出任何问题点。连忆晨想起他那天说过的话就感觉不自在,但如今他是甲方,她也不想过多说什么。 只要他不故意刁难,能够好好把这个项目完成,那就皆大欢喜。一码归一码,她跟裴厉渊的事情,不能牵扯到KMC。 虽然裴厉渊不提意见,但连忆晨并不认为自己的图纸已经尽善尽美。那是她的初稿,还有很多细节需要修订,既然裴厉渊不说话,她就只能自己再修改。 五点钟,同事们陆陆续续都下班。连忆晨也想抓紧这几天,把图纸最后修改完,如果云深那边还没给答复,那她就会按照图纸通过接下来的流程,不会白白耽误时间。 晚上八点半,又一批巡逻的保安离开。连忆晨揉了揉酸疼的脖子,关掉电脑。她收拾好东西站在电梯前,眼神莫名一动。 最近没有时间运动,而她又长时间坐在电脑前,经常这样下去,对于她的腰椎非常不利。连忆晨盯着逐渐上行的电梯,忽然改变心思,转身走进安全楼梯。 反正只是八楼而已,下楼也是一种很快的锻炼。她穿的鞋跟并不高,适合走路。 哒哒哒—— 楼梯间不断有脚步声响起,声控灯也一盏盏亮起。连忆晨迈着轻松的脚步,不紧不慢,抓握着好频率下楼。 一楼大厅灯光豁亮,匡穆朝见完客户后,又开车回到公司。他下班前看到连忆晨没走,如果他不回来看看,恐怕她又要熬到深夜。 匡穆朝单手插兜往前走,远远就看到几个保安围在电梯前。 “怎么了?” “匡总!” 保安见到他回来,立刻如实禀报:“这部电梯卡住了,有人被困在里面?” 有人困在里面? 匡穆朝一怔,下意识问:“谁被困在里面?” “好像是连小姐,”有个年轻的保安回答,他不久前巡逻时,看到连忆晨还在加班。 “快点找人来修!”匡穆朝立刻变脸。 “已经去找了。”电梯下降到一楼后,门被卡住,打不开。保安们第一时间联系维修师傅,已有两个提着工具箱的男人跑过来。 “连忆晨——” 匡穆朝一步跨到电梯门前,耳朵紧紧贴着门板,“你在里面吗?” 可惜电梯门板太厚,里面的声音听不清楚,只依稀能辨别出是一个女声。 “晨晨!” 匡穆朝双手用力拍打着电梯门,寡淡的脸庞神色紧绷,“晨晨,你别怕,我就在外面。” “咳咳——” 身后蓦然传来一阵尴尬的咳嗽声,连忆晨盯着趴在电梯门前的男人,怯怯的问,“匡总……我在这里……” 这声音! 匡穆朝咻的转过身,连忆晨提着包,站在安全通道前,“你在找我?” 下一刻,连忆晨还没弄清怎么回事,整个人便被拥入一具温暖的怀抱。匡穆朝宽阔的肩膀微微颤抖了下,紧紧抱住怀里的人,“你没在电梯里就好。” “啊?”连忆晨一头雾水,什么情况? 匡穆朝低下头,定定望着连忆晨黑亮的眼眸,这刻心口涌动的情潮猛烈,“连忆晨,我喜欢你,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 连忆晨被他的话震慑到头晕,一颗心狂跳不止。 正文 136 他们拥抱的照片 女朋友这三个字的威力,对于连忆晨来说,远比炸弹还要震慑。她脸色渐渐发白,不敢置信的瞅着站在她面前的男人,压根想不明白,这样的话,到底是怎么从匡穆朝口中说出来的? “我,我……” 一颗心狂跳不止,连忆晨思路全都乱了套。 周围那些保安和维修工齐刷刷看过来,刚刚匡穆朝说的那句话声音比较低,他们是不会听到的。但是匡穆朝抱住连忆晨的动作如此明显,不是失明的人,都能看得到! 连忆晨头皮一阵发麻,急忙伸手推开他,坚定的从他怀里退出来。恐怕明天谣言就会传出去,到底让她怎么在公司工作? “大家都在看。”连忆晨缓过那口气,出言提醒。她相信匡穆朝的理智能力。 大家都在看,匡穆朝自然也知道,只是刚刚那一刻,他已经顾不上计较周围有什么人,周围人那些眼光如何?他本能将他心底最直白的感觉说出来。 “你没事就好。”匡穆朝俊脸微微扬起,锐利的眸子扫视一周,那些人急忙低下头,继续忙着各自手里的事情,抢修电梯门。 连忆晨眼睛盯着脚尖,这气氛无比尴尬。 叮—— 前方电梯门一声响,随后大门打开。被困在电梯里的工作人员,安全走出来。 虚惊一场,结果倒是皆大欢喜。连忆晨见到电梯修好,也暗暗松了口气。 “走吧。”匡穆朝拉起身边的人,在她微微抗拒的动作中,强势把她拉进车里。有些话,他说的可能太过冲动,却是他心中所念。 太过拉扯并不好,连忆晨只能跟随他坐进车里,精神紧张的靠坐在后座里。 匡穆朝盯着身边空掉的副驾驶,以及连忆晨紧紧贴着车门的坐姿,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可他不能不承认,自己吓到她了。 几分钟后,黑色轿车发动起来。连忆晨偏过头,窗外霓虹灯如昼,她心底翻涌起伏的思绪,却极为复杂。 车子开进小区里,匡穆朝停车后,坐在后座的人并没马上离开。 连忆晨双手放在腿间,好像也已经预感到他有话要说。 “今晚的事,你可以慢慢想,不要着急回答我。”匡穆朝转过头,深邃的双眸落在她低垂的侧脸上,语气很低。 连忆晨深吸口气,没有回答。 “晚安。”匡穆朝并在多说什么,开口道别。 这算是个台阶,连忆晨点了点头,急忙下车离开。她提着包,快步飞快跑上楼,一路都不敢回头去看。 可即使她不看,也能感觉到匡穆朝始终注视着她的那双眼睛。 回到属于自己的房子,连忆晨锁上门,换下衣服后先去洗澡。温热的水,能够缓解她心里的紧张,也能让她整个人放松下来。 洗过澡,换上睡衣,连忆晨吹干头发后,偷偷跑到窗口看了看。楼下并没匡穆朝的车子,她松口气,便掀开被子上床。并不是她有睡意,而是整个人很乱,烦躁的不想去做任何事。 今晚月光静谧,银色的光华透过玻璃窗洒在原木地板上,印出一片柔光。连忆晨靠坐在床头,耳边反复回荡着匡穆朝那句话:连忆晨,我喜欢你,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 “呼——” 连忆晨重重呼出一口浊气,感觉胸口闷闷的。看起来,并不是她自作多情,前段时间她就感觉到匡穆朝对自己有些不对劲。那天她还在言辞间暗示过他,难道他没听明白? 明明想要回避,却还是避之不及。 她一点儿也不愿意把事情搞成这样,以后见面会多尴尬啊? 越是琢磨这些,心里越乱。连忆晨拿起手机,还是给金曼发了条信息。 三秒钟后,手机响起来,“喂?” “谁跟你表白?” “……匡穆朝。”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金曼爆笑的声音弥漫在电话那端,连忆晨无语的翻了个白眼,有那么好笑吗?等她终于笑够了,连忆晨才开口,“你要是想听笑话,那我没话跟你说了。” “电话里说不清,这样吧,我去找伊含,你在家等我们。”金曼快人快语,做事也很快。 “好。”连忆晨挂掉电话,下床准备东西。 相交多年,彼此都比较熟悉。连忆晨钻进厨房,拿出冷冻的薯条,还有鸡块解冻,几分钟后,依次下锅炸熟。 家里的门铃响起时,黄灿灿的薯条,鲜嫩多汁的鸡块刚好出锅。 “哇!太棒了!” 金曼进门闻到香气,顿时竖起大拇指,“晨晨,你越来越像贤妻良母了。” 伊含换了拖鞋,笑着补刀:“晨晨一直都有成为贤妻良母的潜质,只有你没戏。” 来的路上,她们买了啤酒,今晚打算彻夜谈心。 家里多出两个人,顿觉人气暴涨。连忆晨拿来干净的餐具,三个人围坐在不大的小圆桌前,边喝啤酒,边聊天。 表白过程,连忆晨被逼又说了一遍。 金曼还在笑,笑得前仰后合,“真没看出来啊,匡穆朝原来这么猛?是不是小洁白,爆发力都这么十足?!” “小洁白?”伊含皱眉。 “对啊,”金曼眨了眨眼,嘴角还有酒渍,“听说匡穆朝从没交过女朋友,所以我猜他还是处,赌一块炸鸡的!” “噗——” 连忆晨一巴掌狠狠拍过去,骂道:“你嘴里能不能有句正经的?!” “唔!”金曼捂着被打疼的胳膊,咬着薯条小声嘟囔,“怎么不正经了,我说的不是个很重要的问题吗?” 伊含也笑出声,“金子,你那边是不是又有情况?” “什么情况?”金曼下意识低下头,捏起薯条快速往嘴里塞,“姐姐每天都有情况。” 今晚连忆晨心情乱,没工夫观察金曼。她端起啤酒喝了口,闷声道:“哎,以后怎么办,见面多尴尬。” “凉拌呗,反正是他表白,又不是你表白。”金曼说话总是这么直爽。 伊含耸耸肩,笑道:“晨晨,你怎么想的?” “我?”连忆晨皱眉,秀气的眉头紧锁,“我没什么想法,只想继续简单的工作关系。” “是真的没想法,还是不敢想?”伊含追问了句。 连忆晨一怔,竟然没有立刻回答出来。 “好了好了,喝酒。”金曼端起酒杯,三个杯子碰撞在一起。 酒过三巡,三个人都微微染上几丝醉意。伊含端起酒杯,微红的脸颊含笑,“你们恭喜我吧,我升职了!” “啊——” 金曼、连忆晨同时鼓掌,“亲爱的,祝贺你。” “谢谢。”伊含道了谢,先把杯中的啤酒干掉,语气又微微有些失落,“不过我还是不开心,年纪越来越大,我妈天天都在催我相亲,好怕我嫁不出去!” 金曼咂咂嘴,苦笑了声,“你比我还惨。” 连忆晨低着头,趴在桌上委屈道:“你们有我惨吗?我连妈都没见过。” 嗷呜! 金曼和伊含霎时收声,不敢在继续这个话题。 “对了,”伊含忽然想到什么,但看到连忆晨的表情,又不知道要不要说。 “怎么了?”金曼性格直,不会拐弯抹角。 伊含盯着连忆晨,犹豫能不能说。 “说吧。”连忆晨捏了根薯条吃,脸色淡然。 “唐言过几天生日宴,听说她要名正言顺回到东方家,而且,而且……” “而且什么?”金曼急了。 “御兆锡也会出席。”伊含一口气说完。 连忆晨轻咬着薯条,感觉自己炸的水平还不错,这味道吃起来,跟外面卖的相差无几。她仰头笑了笑,“你们干什么这样看我?” “没事吧?”金曼拉住她的手。 “有什么事?”连忆晨反问了句,黑眸中的笑意明显,“你们的消息太落后了,我早就知道了。” “你怎么知道的?”伊含有些吃惊。 怎么知道的? 那天在商场遇见唐言带着御雍,那个女人早就耀武扬威的告诉过她了。 金曼气哼哼弯起唇,“妈的,那个女人真能装!” “何止是能装?”伊含勾起唇,她在东方集团高层任职,自然更清楚目前内部的情况,“她进入集团不过才两个月,可是东方沁手里的项目,多半都被她敲走。东方露现在拼命巴结她,两个人大有联手打击东方沁的架势。” “哼,就知道那女人不是好东西。”金曼骂道。 连忆晨一直都很淡然,没有什么话说。 啤酒罐一个个空掉,金曼捏瘪后丢在地上。她鼓着腮帮子倒在床上,含糊道:“晨晨啊,你要快点搞定匡穆朝,气死那些欺负你的人!” “对啊对啊,这办法不错。”伊含随声附和。 连忆晨一左一右把她们扶上床,无语的摇摇头。好吧,不是说好来陪她说话开导的吗?怎么她们一个个都先倒下了! 收拾好垃圾,连忆晨下了把脸,整个人都清醒不少。关上卧室的灯,床上那两位小姐都已经睡着,金曼胳膊搭在伊含腰上,两人睡的无知无觉。 虽然办法她们一个没想出来,但能跟她们发泄一些,心里的郁闷也好很多。家里只有一张床,连忆晨拿着被子躺到客厅的沙发里。 她盯着屋顶的天花板,心情逐渐平静。 如果因为报复,而去接受匡穆朝,把一个无辜的人拖下水,她又于心何忍?连忆晨轻笑了声,坚决否定掉这个念头! 她不会这么做,匡穆朝是无辜的。 一夜辗转,沙发太小,心事重重,连忆晨睡的并不好。天刚亮,她就起床,见到卧室里她们还在睡,便悄悄走进厨房,开始准备晚餐。 等到金曼和伊含起床后,连忆晨的爱心早餐已经上桌。 “你会煮粥?”金曼惊讶不已。 连忆晨得意的点头,盛了碗放在她的面前,“尝尝味道怎么样?” 红豆粥,养胃又对身体有益。金曼喝了一口,赞许的竖起大拇指,“晨晨,要不然以后我来你家蹭饭吧。” “呵呵——” 连忆晨轻笑了声,毫不客气的回道:“你太难养。” “噗!”伊含洗完脸出来,三个人笑声不断。 吃过早餐,连忆晨又用保温饭盒带了份粥,放进袋子里装好。伊含要赶着上班,吃过早餐就先离开。金曼倒不是不赶时间,留下来送连忆晨去公司。 “给谁送的早餐呀?”金曼一路都在盯着她的袋子。 连忆晨并没扭捏,直言道:“你不是都猜到了吗?” “嗯哼!” 金曼将车停在KMC大厦外,“晨晨,你不在认真考虑一下?” 顿了下,她语气专为正经,“其实我觉得,匡穆朝条件很好。” “他条件就是很好,”连忆晨抿唇,说道:“金曼,我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你觉得,我跟匡穆朝合适吗?” 金曼动了动嘴,心头一酸。是啊,如今的连忆晨,身上负累重重,她肯定自卑了。 “你自己开心就好。”金曼握住连忆晨的手。 幸好身边还有她们的支持,连忆晨笑了笑,盯着金曼的脸有些迟疑,“金子,阿周他……” “阿周?”金曼下意识蹙眉,颇为委屈道:“你不是说,不让我跟他来往吗?” “你们没有来往?” “……没有!” 金曼还记得上次连忆晨的警告,生怕没有朋友做,一口否决。 那就好。连忆晨暗暗松了口气,心想既然他们已经没有来往,那她也别多事了吧,关于颜周的身份,或许金曼不知道更好。 “小心开车。”连忆晨提着包下车,目送金曼的车子离开。 须臾,她转身走进大厦。 电梯门打开,办公区里面安安静静,一个人影都没有。连忆晨提早半个小时到公司,就是掐准同事们都不在的时候。 不过她内心感觉,匡穆朝今早也会早来。 果不其然,连忆晨走到自己的座位时,前方那间透明办公室里,男人早已端坐在转椅里。他正低头看手里的文件,目不转晴。 深深吸了口气,连忆晨缓解掉自己的不安情绪后,便提着袋子,走过去。 扣扣—— 匡穆朝咻的抬起头,见到门外的人后怔了怔,“请进。” “早。”连忆晨走到书桌前。 匡穆朝脸色并无异常,只是细看便会发觉,他眼底有红色血丝,“早。” 对视以后,连忆晨依旧有些不自在。她将手里的袋子放在他的桌上,道:“我煮了粥,你吃早餐了吗?” 这些台词,前几天他们之间还说过,可那时候连忆晨眼底带笑的望着他,但今天早上,台词依旧,她却不敢看自己的眼睛。 匡穆朝心头滑过一丝失落,他站起身,几步走到连忆晨的面前,却见她又往后退开一步。 匡穆朝愣住,没有再往前靠近,“你昨晚睡的不好?” “是啊,”连忆晨并没否认,她也不想在医生面前白白浪费口舌,“昨晚跟朋友们聊通宵,睡眠不足。” “因为我?”匡穆朝眯起眼睛。 连忆晨迟疑几秒,然后点了点头。 因为他,匡穆朝薄唇轻抿,心中也说不出是忧还是喜。 “匡总。”连忆晨刚了口,但又想到什么,改了称呼,“穆朝。” 她仰起头,黑亮的双眸落在匡穆朝眼底,“我愿意跟你做朋友,推心置腹的那种朋友。” 这算是她直接的拒绝吗? 上次的暗示以后,连忆晨此次便是正面挑明的回绝。 “晨晨,”匡穆朝剑眉紧蹙,语气有些歉然,“昨晚是我太冲动,吓到你了,我道歉。” “不用。”连忆晨摆摆手,脸色出奇的平静,“我没有生你的气,这些日子你对我的照顾,我都记在心里。我昨晚想了很久,还是觉得,我们做朋友最好!” 话已至此,匡穆朝似乎找不到什么说辞,他敛下眉,无奈道:“我尊重你的决定。” “谢谢。” 连忆晨终于松了口气,她转身往外走,眼底再露笑容,“你把粥吃了就行,饭盒不用刷了,我带回家收拾。” “好。”匡穆朝嘴角泛起的弧度温柔,望着她欢快离开的步伐,他眼底的笑容才慢慢晦暗。 御氏集团,每月的例会,御坤都会亲自露面。今早他出席会议,身边分别坐着两个儿子。御兆锡坐在他的左手边,御天鸣坐在他的右手边。 虽然御天鸣身份不正,但人家有御家老太太的宠爱,硬是挤入集团高层。老太太那心思,大家也都看得通透,恐怕以后御家这位大少爷,也不是个吃素的主儿! 例会结束,御坤按照习惯们跟公司的股东们聚聚。御兆锡不喜欢参加这种场合的聚会,那些人多数都是巴结逢迎,那些嘴脸不看也罢。 “天鸣,”御坤今天突然叫住大儿子,笑道:“这些叔伯们,说想看看你的高尔夫技术。” 御天鸣站在御坤身边,微微笑了笑,“爸,那你可要跟他们打赌,没准今天这顿午饭的钱,我都能给你赢回来。” “哈哈哈,大少爷果然霸气。”有人已经开始拍马屁。 御坤勾了勾唇,道:“走吧,我也想看看。” 一行人走在前面,御天鸣收起手机,抬脚跟上去。 顶层的办公室中,庄乾气哼哼冲进去,不满的叫道:“哥,今天你们家老爷子带着御天鸣去打球了。” 御兆锡扫了眼窗外的蓝天白云,“嗯,天气不错。” “嗯?”庄乾瞪眼,“哥,你什么意思?” 难道他都不担心吗? 御兆锡放下手里的笔,吩咐他:“去选两支球杆,给他们送去。” “……好吧。”庄乾完全摸不着头脑,蔫蔫的往外走。 “今天的报纸呢?” 身后的男人忽然问出声,庄乾脸色一变,暗叫不好。 “报纸?”御兆锡黑眸轻眯,盯着庄乾心虚的脸。 “报纸没啥好看的,我都已经看过了。”庄乾继续打马虎眼。 “报纸!”御兆锡语气沉下去。 庄乾后颈一紧,只好妥协,“我去拿。” 不多时候,黑色书桌上摊开摆放着今天的报纸新闻。御兆锡扫遍所有角落,终于在副版的一处不算起眼的地方,发现端倪。 KMC作为安城新起的设计公司,原本并没有什么奇特之处。毕竟像是这样的公司,在安城中至少有几十家。不过因为匡穆朝的特殊身份,对于这家公司的进展,以及如常关注度,还是要远远高于同类公司。 报纸右下角一处标题为,‘KMC设计公司午夜电梯失灵’的耸动标题,分明想要博人眼球。 御兆锡盯着新闻报道详细看过几遍,最后的目光定格在边上搭配的照片上。那些记者们本事也真神通广大,竟然能挖掘出当时的图片。 电梯门前,有维修师傅正在紧急抢修,然而电梯对面的一角中,那对相拥的身影也没恰好拍入画面里。 匡穆朝伟岸的身影,几乎遮挡他怀里的人。可是若有熟悉的人来看,必然能够看到连忆晨那双透亮的黑眸。拍摄角度恰好落在她的耳侧,侧脸拍摄的都不算清晰,基本看不到她的脸,只有那双眼睛被拍到几分。 纵然如此,能够了解分析的人,还是可以猜到匡穆朝怀中拥抱的女人,到底是谁?! 坐在黑色转椅中的男人,背对着落地窗。 窗外阳光灿烂,投射进来的金色光圈,散落在御兆锡的肩头。他单手抵在额前,修长五指在眼角处一点点攥紧。 男人那张俊脸隐藏在暗影中,精致完美的五官紧绷,眼角迸发出来的阴霾尽显。 正文 137 开她的车,闯她的家 每逢周末,颜家都会有家庭聚餐。颜家算是人丁兴旺,儿孙承欢膝下,全家其乐融融。佣人们在厨房准备晚餐,颜家女主人匡茵坐在沙发里陪小孙女搭积木。 “外婆,甜甜搭的好不好?”甜甜熟练的搭出一个两层高的宫殿,匡茵眼底含笑,低头在她脸颊亲了亲,狂赞道:“搭的好。” “我也觉得。”甜甜兴奋的拍手,拿起跟外婆比赛搭积木获得的奖励,美滋滋跑到一边去玩。 庭院里先后有汽车声响起,大家陆续都回到家。 “三舅舅。”甜甜眼睛尖,瞧见进门的人开心的喊。 匡穆朝提着公文包进门,看到那边沙发里的一大一小,不禁蹙眉走过来。他伸手把甜甜耳朵上的耳麦取下来,语气微沉,“小五,你的音量调小些。” 颜周撇撇嘴,不满道:“太小会减少重低音的效果。” 匡穆朝瞪了他眼,“甜甜年龄小,耳膜很容易受伤。” “好吧。”颜周只好把音量调小,但是甜甜小朋友看到三舅舅回来,立马不再跟五舅舅玩了。 不久,颜道远回家,匡茵起身迎向丈夫。 “外公。”甜甜飞奔向进门的人,颜道远弯腰将外孙女抱在怀里,神色温柔。 家里人基本都到齐,匡茵吩咐厨房开饭。大家依次坐在椅子里,颜道远一个个看过去,最后目光停留在颜周身上,“你打算一直这么晃荡下去?” “晃荡怎么了?”颜周无所谓的开腔,“我最近正在写歌。” “写什么歌?”颜道远沉下脸,对于小儿子真是头疼,“不学无术!” “爸,你懂什么叫音乐吗?”颜周瞬间变脸,因为父亲的不屑,整个人变的激动起来,“这是艺术,艺术你懂吗?!” “啪——” 颜道远拍了桌子,匡茵急忙对三儿子使眼色。 “爸。” 匡穆朝及时开口,道:“先让小五在家守心,我打算过年以后再让他回公司帮忙。” 过年以后?颜周心底欢喜,看吧,这个家里就只有三哥心疼他。距离过年还有半年的时间呢,足够他想到别的办法。 自从不再去酒吧,颜周每天都窝在家里,闷的快要生病了。 “这样也好,”匡茵笑了笑,帮着儿子打圆场,“这段时间就让小五好好在家,既然三儿有安排,你就别管了。” 颜道远一阵无语,他这个老婆就是护犊子。不过对于三儿子,他倒是极为倚重信任,他家这个颜小五,也就三儿能整治。 “好吧。”颜道远勉为其难的答应。 匡穆朝递给颜周一个眼神,他还算识相,态度立刻缓和,“我听三哥的。” 闻言,颜道远才算作罢,全家人继续吃饭。 用过晚饭,颜道远抱着甜甜坐在沙发里,陪她看卡通片。匡穆朝觉得无聊,正要起身回房,却被二姐给拦住。 “穆朝,”颜茹神秘兮兮靠过来,坐在他的身边,“你的女朋友怎么样了?” 女朋友? 匡穆朝剑眉蹙了蹙,上次他和连忆晨一起把甜甜送回二姐家,必然被她误会。其实当时他就知道二姐要误会,可那时他的心底,竟然就不愿开口解释。 “二姐,我们只是同事。”匡穆朝俊脸微垂。 “同事?”颜茹毕竟是姐姐,年长匡穆朝几岁,“哪个同事能劳烦你亲自送回家?” 男人修长的手指垂放在身侧,修剪整齐的指甲干净,“谁规定同事就不能送回家吗?” 颜茹被弟弟的话噎住,依旧不信。这是他的弟弟,从小一起长大,即便匡穆朝的性格寡淡,但她还是能感觉到一二。 “妈妈。” 关键时刻,甜甜从沙发后冒出头,笑道:“三舅舅失恋咯。” “失恋?”颜茹目光闪动。 匡穆朝眯了眯眼,一把将外甥女抱起来,搂在怀里,“甜甜,你懂得真多。” “真的吗?”甜甜手里拿着个白雪公主的玩具,还是上次连忆晨送她的礼物。她眨了眨大眼睛,天真的回答:“老师说,我们要活到老学到老。” 匡穆朝:“……” 终于得以逃脱,匡穆朝回到自己的房间,将门关上。他走到书桌前,将电脑打开,整个人坐进转椅里,渐渐放松下来。 想起刚才甜甜的话,男人不禁勾起唇。他竟然被一个幼儿园的孩子,质问的哑口无言! 今晚并没什么重要工作,匡穆朝浏览过邮件,也没有亟待回复的内容。他拉开边上的抽屉,拿起第一个抽屉里的那张CD,轻轻握在手中。 这张CD,算是他们缘分起源的第一次吗? 匡穆朝将CD放进播放机,聆听着悦耳的音乐声,紧蹙的眉头舒展开。以前他不信缘,可他回想着自己与连忆晨的每次相遇,薄唇含着的笑容一点点加深。 也许这个世上,真的有缘分这种东西。 落地窗前,匡穆朝单手插兜,黑眸定定望着远处,唇角紧抿。连忆晨,既然我们能够在这茫茫人海中相遇,我就不相信,我们的缘分还没开始便要结束?! 市中心一片高级别墅区,环境优雅,闹中取静。深夜,一栋两层欧式别墅内,灯火通明,即使天色已晚,还有工人们在进进出出搬东西。 须臾,一辆红色轿车停在别墅前,车里的人提着包走进大门。 “三小姐。” 助理正在监视工人们干活,见到唐言出现,恭敬的迎过来,“您这么晚还过来。” “进度怎么样?”唐言站在大厅中,一眼望去,还算满意。这栋别墅便是之前东方啸送她的礼物,拿到钥匙后,她又把房子重新装修。 虽然这套房子配套设施齐全,但对于一个设计师来说,她的家理应由自己设计。 “估计下周就能完工。”助理回答。 “不是估计,是必须。”唐言沉下脸。 “是,三小姐。”助理忙点头。 唐言越过他的肩膀,直接往楼上走。 这套别墅面积二百平,分为上下两层,三个卧室都在楼上。她提着包走到二楼,装修工人正在铺设地板,她站在门外看了看,对于细节处,还算满意。 不多时候,唐言下楼来,再次叮嘱助理,“再给你三天,必须把收尾。” “好的。” 这片别墅区算是富人区,唐言坐进车里,隔着车窗玻璃望向这栋近在咫尺的房子,红唇慢慢溢出一抹笑,“妈,我们等了很多年,终于等到了。” 红色轿车驶出别墅区,一路行驶在车道上。唐言双手握着方向盘,带上蓝牙耳机,拨出去一个号码,电话铃声响起很久后,才有人接听。 “雍雍。”唐言开口的声音温柔。 电话那端的人并没回答,唐言自顾道:“你在玩什么呢?” “唐姐!” 蓦然间,那边传来的声音令唐言怔住,“BOSS睡觉了。” “怎么是你?” 唐言下意识蹙起眉,看了眼时间后更加不悦,“这么早就睡了?” “对,”莫闲握着手机站在窗口,回答道:“BOSS今天玩的有些累,所以很早就睡了。” “出去玩了?”唐言疑惑的问:“谁带他去玩的?” “御少。” 唐言撇撇嘴,这才没有细问,“莫闲,后天我要带雍雍出来买衣服。” “我知道了。”莫闲应了声,随后挂断电话。 将手机放在一侧,莫闲走到床边,将床头灯调暗,柔声道:“BOSS,很晚了,你要睡觉了。” 御雍并没说话,莫闲把他抱进被子里,坐在床前哄他入睡。 很快的功夫,御雍合上眼睛,呼吸均匀的睡着。莫闲轻轻抽出御雍攥在手里的白雪公主娃娃,放在他的身边。 又过了一会儿,他确定御雍熟睡后,才起身离开。出去时,莫闲把手机揣进口袋里,没有单独留给御雍。 入夜,御苑的庭院内外,景观灯沿着低矮灌木亮起。门庭高高的台阶上,御兆锡双手搭在膝间,隽黑的眼眸远比此时墨黑的夜空更要深沉几分。 今晚的月亮黯淡,没有耀眼的光华。 御兆锡微微仰起头,深邃目光透过暗沉的夜,视线落及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穿过后院一路往西,大片的山凹地坑洼不平。御兆锡唇角勾了勾,盯着挂在头顶的黯淡月光,唇间染上的笑容惨淡。 儿时有多少个这样的夜晚,他惊惧颤抖,却又不得不无所畏惧的走在这条小路中。午夜时分,黑漆漆的山凹,树影萧瑟,那条艰难的泥土路上,落满他蹒跚的脚步。 茶园中那处有光的竹屋,光线微弱,却是支撑年幼的他,独自前行而来的动力。 磕磕绊绊前行许久,御兆锡每次跑到竹屋前,身上的衣服都会被汗水与冷汗打湿。可他从没退缩过,即使双腿被石子划破,他依旧要在午夜偷跑出来。 挂在竹屋房檐下的铜铃,总会被夜风吹响。御兆锡偷趴在竹屋前的窗口,听到屋内的人轻声叹息,“兆锡,你怎么又偷跑出来?” 听到她那声低喃,御兆锡缓缓勾起唇,抬起被泥土弄脏的小手,笑嘻嘻抹去脸上的汗水,稚嫩的回答,“妈妈,我想你了。” 每当这种时候,寇沅都会打开竹屋的门,拉起儿子的手,将他带进竹屋。然后她会拿起一条干净的手帕,蹲在儿子身边,轻轻擦掉沾染在他身上的灰尘。 “妈妈——” 御兆锡最喜欢那样看着她,那样用力喊她。 寇沅总是抿起唇,张开双臂将他拥入怀里。 那一刻,他背对着妈妈的脸,所以看不到她的表情。可是妈妈的气息萦绕在身边,他伸出手,便能摸到妈妈柔软馨香的身体。 感受到妈妈的温暖怀抱,对于儿时的御兆锡来说,哪怕这一条山路的黑暗多么恐惧难行,哪怕明天会被奶奶发现受罚,他都无所畏惧。 哗啦—— 御苑两扇黑色大门打开,司机将车开回来。御兆锡呆滞的眼眸动了动,渐渐将思绪抽离回来。 御筝轻手轻脚溜下车,准备偷跑回房间,却不想被坐在台阶上的御兆锡吓了一大跳。 “啊!哥——”御筝抚着胸口,脸色发白。 “又这么晚回来?” 御兆锡扫了眼时间,御筝咬着唇,有些心虚,“呵呵,这几天同学聚会,大家都玩的疯了,不让我提前离开。” “筝筝。” 御兆锡对她招招手,御筝忙坐到他的身边,“有事?” “你已经长大了,想不想做些什么事?”御兆锡望向她的眼神温和,好像并没发觉御筝的疑点。 见到哥哥没有盘问,御筝暗暗松了口气,“我能做什么事?” “出国继续读书?”御兆锡问她。 “出国?”御筝惊讶不已,脑袋摇晃的如同拨浪鼓,“我不要出国!” “为什么?”御兆锡挑了挑眉,“你以前不是说,要走遍世界的每个地方,还要去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孩子,哥哥可以成立一个爱心基金会,你可以代表御氏去救助那些需要救助的人。” “我……”御筝低下头,双手紧张的扣在一起,“我以前太小不懂事,才会总想着往外跑。可我现在长大了,不喜欢出去了。” 御兆锡唇角一沉,锐利的眼睛扑捉到御筝眼底闪过的慌张。 “是吗?”御兆锡语气如常,御筝看他的脸色,但分辨不出戏虐,“哥哥还以为,你的心思一直都没有变。” 其实她的心思真的没有变,能够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一直都是她的愿望。可如果现在为了实现愿望,而要远离这里,御筝必然不肯。 只因为,如今她的身边,多出一个裴厉渊。 她不想离开他,哪怕只是一天。 “哥哥。” 御筝伸手挽住哥哥的胳膊,将头靠在他的肩上,“我现在很开心。” 开心吗? 御兆锡敛下眉,目光落在妹妹嘴角灿烂的笑容里,心尖一软。算了吧,御筝已经长大了,很多事她已经能够自己做主,不需要他再去帮她拿主意。 “只要你开心,哥哥就放心了。”御兆锡拍了拍妹妹的头,没有再强求。 “御筝。” 夜色静谧,御兆锡深邃的眼眸微闪,语气很轻,“你想妈妈么?” 御筝愣了愣,眼眶有些发红,“我都记不住妈妈的样子了。” 顿了下,她仰起头,定定望着御兆锡的脸,“妈妈说,如果我想她的时候,就让我看哥哥的脸。” 御兆锡淡然一笑,将妹妹拥在怀里。他深吸口气,心底充斥的失落萦绕不散。妈,你告诉御筝,她想你的时候,让她看我的脸。可是我想你的时候,你又让我看谁的脸?! 周日早上,连忆晨在家收拾房子。平时都要上班,只有周末清闲,她才能把工作日产生的各种生活垃圾清理干净。 打扫卫生,洗衣服,这些家务活连忆晨已经越做越好,速度越来越快。她看着挂在阳台晾干的衣服,闻者那一阵阵清香的气息,顿觉心情美好。 收拾好家里,连忆晨中午出门,她先去吃了些东西,后又坐车去看超市,采购未来几天需要的食物,以及生活必需品。 逛超市也很消耗体力,连忆晨买的东西不少,结帐以后,提着两大袋子东西走出超市。手里东西多,她算计了下,决定优待自己,不要费力去乘公交车,改座出租车吧。 走到路边拦车,周末高峰期,车子并不好拦。连忆晨提着东西,眼睛紧紧盯着路上开过的一辆辆车子,快速搜寻是否有空车。 蓦然间,前方一辆莫名熟悉的车身映入眼帘。连忆晨起先以为看错,可她仔细看过车牌照后,立刻惊喜不已。 那辆白色悍马,不就是她家白小姐?! 嗡—— 马力强劲的悍马飞驰而过,连忆晨站在路边,顿时被车身驶过时卷起的吹尘呛到。她不得不往后退开一步,直勾勾盯着白小姐消失的车身。 嗷呜! 她的白小姐! 连忆晨心情忽然失落下来,看着自己心爱的车被人开走,心情怎么能好? 不过刚才的车速太快,她注意力又都在车上,根本没看清车里的人长什么样子? 哎! 连忆晨叹了口气,无精打采提着东西往前走。看清车主长什么样子又有什么用?难道她还要跑上前跟人家说,这是我的车,请你慢慢开? 连忆晨自嘲的笑了笑,那已经不是她的车了,她早已把白小姐给卖了! 卖这个字涌入脑海时,连忆晨忽然感觉喉咙里酸酸的。她赶快低下头,紧紧咬住唇瓣。对不起白小姐,为了爸爸,我只能把你卖掉! 提着袋子走过一个路口,连忆晨准备再次叫车,却不想她抬起头时,前方路口的停车线内,她的白小姐正在等红灯。 “等等!” 连忆晨下意识喊了声,提着袋子就往马路对面跑。 前方路口红灯转绿,车里的男人带着墨镜。他扫了眼后视镜中的人,起步时油门踩的更加坚定。 嗡—— 车子再次开走,留给连忆晨的只有车尾气。 “咳咳!” 连忆晨被呛的难受,皱眉叫道:“回来——” 可惜无论她怎么喊,那辆远去的白色悍马,丝毫也没有回转的迹象。 “呜呜呜……” 连忆晨委屈的撇撇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妈的,等她有钱了,一定马上为白小姐给赎身! 经过这样一折腾,连忆晨既没坐计程车,也没坐公交车,而是自己一路走回家的。她提着东西,两条胳膊又酸又疼,走进小区才发觉,自己到底在干什么?怎么又在自虐?! 虽然白小姐只有一辆汽车,但那辆车包含着很多美好的回忆。连忆晨想要掩饰也不能够,看到车,她脑海中就会不自觉回忆起那些事情。 不知不觉走进小区,连忆晨两条胳膊都要麻木,就差几百米便是家,她只能咬紧牙关,加快脚下的步子。 前方一个车位里,停着辆很高档的车子。连忆晨原本并没留心,她甚至都提着东西走过去,但在眼角余光瞥见车牌号后,又小跑回来。 “不是吧?”连忆晨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瞅着此时安安静静停在车位里的白小姐。 “这是谁的车?” 连忆晨转头往四处看,可惜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她又原地转悠几圈,还是没有发现任何线索。平静下来后,她立刻提着东西往楼上走。 她要把东西先放回家,而后再去物业问问,看看这个车位到底是谁家的? 提着东西回到楼上,连忆晨气喘吁吁累的不轻。她掏出钥匙打开家门,推门进去时,整个人瞬间怔在原地。 人的嗅觉第一敏感,满屋子浓重的奶香味道充斥在鼻尖。穿着白色围裙,站在厨台前的男人,笑容浅浅的朝她望过来,“你这里没有烤箱,幸好我带来了。” 连忆晨脑袋‘嗡’炸开,手里提着的袋子掉在地上,里面的东西噼里啪啦散落满地。 “你怎么进来的?”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御兆锡勾起唇,迈步走到她的面前,摊开手心里的一串钥匙,“我有钥匙。” 连忆晨傻了眼。 我去! 正文 138 揭穿身份 那串银色钥匙异常刺眼,连忆晨从他收起抓起来,跟自己那串仔细比对后,心底的怒火更加高涨,“你从哪里弄到的钥匙?” “房东给我的。”御兆锡笑了笑,回答的有模有样。 “房东?”连忆晨脸色沉下来,房东那里确实有把备用钥匙,可人家为什么会给他? 面前的男人似乎看出她的疑问,潋滟嘴角的笑容绚烂,“我跟房东说,你生我的气离家出走,一个人独身在外很不安全,然后他就很大方的把钥匙给我,还让我好好哄你。” 连忆晨:“……” 呸呸呸! 这个混蛋! 死不要脸的! “御、兆、锡——” 连忆晨手指颤抖的朝他指过去,后面那些话都憋的说不出口。她索性也就不说了,反正无论她说什么,这个不要脸的总能找到说辞,甚至还能把她气的要命! “滚!” 连忆晨一把拉开大门,毫不客气的下逐客令。 男人轻轻朝她走来,掌心覆上她的手背,用力一推就连带她把门关上,“滚这个字不适合我,你可以用出去或者离开。” 连忆晨:“……”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这样的感觉,心底那团火已经滚到嗓子眼,好像自己张开嘴巴都能喷出火来。明明整个人都气到极点,却偏偏又发不出火来。 “想打我吗?”御兆锡抿起唇,那张完美的脸庞直抵在连忆晨面前。 想!想!想! 连忆晨在心底呐喊三遍,但还是用理智压住怒火。这混蛋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来捣乱,不就是想看她气急败坏的模样吗?哼,那她就偏不! “舍不得打我?”御兆锡盯着她眼底变化的神情,嘴角泛起的弧度深邃。 连忆晨鼓着腮帮子,差点爆粗口!即使她的教养再好,也经不住这个混蛋三番几次的调戏试探,他就是故意气她! “乖,”御兆锡尺度把握良好,转身往厨房走,“还有十分钟蛋糕就烤好了。” 妈的,谁要吃他的蛋糕?! 地板上散落的东西乱七八糟,御兆锡弯腰蹲下来,一件件往袋子里收拾。连忆晨盯着他完美的侧脸,闷闷的想,如果她现在一巴掌抡过去,后果会怎么样? “收拾好了,”御兆锡将东西都重新拾起来,道:“以后不要这么惊讶,你应该明白,只要我想进,无论什么样的门锁都拦不住我!” 他这是……警告她别白费心思换锁?! 将东西放在厨房的台面上,御兆锡挑眉看过来,“晨晨,这里距离你上班的地方不远,进出也还算方便,所以不要想着搬家,你换到哪里都在安城。” 连忆晨狠狠瞪着他,心底早把他咒骂无数遍。这个臭不要脸的,明显警告她不用想着搬家,反正她搬到哪里去,他也能随时出现! 还有没有人能管他了? “你是来我面前显摆,御兆锡神通广大的吗?”连忆晨声音很冷。 御兆锡摇摇头,伸手指了指身后的烤箱,笑容温和,“我是来烤蛋糕给你吃的。” 连忆晨无语凝噎,跟这个非人类,完全没法沟通。 叮咚—— 家里的门铃忽然响起,连忆晨吓了一跳。她蹙起眉,走到门前的透视镜看了眼,立刻变脸。 门铃响过,并没人回答。门外的男人沉了沉,磁性的嗓音传来,“晨晨,是我,匡穆朝。” 连忆晨站在门边,差点晕倒。她当然知道是匡穆朝…… 穿着白围裙的男人走出来,连忆晨怔了怔,本能挡在门前,戒备的盯着御兆锡。这混蛋想做什么?难道想打架? 眼见她护短一样站在门前,御兆锡眼底顿生笑意,只是那抹笑容却毫无温度。他并没说话,只低头将身上的围裙摘掉。 连忆晨突然松了口气,他要走了?太好了! 扣扣—— 门外的人又敲了敲门,连忆晨瞬间反应过来,若是御兆锡此时出去,不是更好跟匡穆朝撞上吗?艾玛,怎么办怎么办? 却不想,连忆晨还是低估了御兆锡的思维。 他站在原地没有动,并没离开的意思。那双隽黑的眼眸紧紧落在连忆晨脸上,看不出喜怒。 此时的连忆晨自然没心思关心他的喜怒,她只想把这个混蛋赶走。于是,她压低声音,道:“我男朋友来了,你快走吧。” 男朋友?! 御兆锡凤眸轻眯,嘴角拉开的弧度阴霾。他还是不说话,但修长的手指却慢慢抬起,落在他身上白色衬衫的第一颗钮扣上。 啪!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转了圈,那颗鎏金的衬衫扣子便被解开。连忆晨起先看傻了眼,几秒钟后反应过来,立刻感觉头皮发麻。 这混蛋作死啊! 连忆晨抬脚朝他走过去,不敢大声说话,压低声音吼道:“御兆锡,你要干什么?” “我热。”御兆锡眨了眨眼,回答的理所当然。 这算什么鬼理由?连忆晨差点气吐血,她盯着御兆锡眼神中的笑容,渐渐明白了他的意图。 “你可以打开那扇门,让你‘男朋友’进来。”御兆锡神色淡然,开口说话的语气里特别加重男朋友三个字。 连忆晨倒吸口气,气的手脚发冷。 扣扣扣—— 不知道门外的人是不是听到里面的声音,匡穆朝敲门的频率明显加快。 连忆晨急得冒汗,整个人都乱了。门里一个,门外一个,她都要疯了! 对面的男人不在说话,他解开胸前的扣子,又伸手把衬衫从裤子里抽出来。连忆晨狠狠别开眼,转过身不再看他。 好吧,她认输! 手指扣住门锁,连忆晨没有按下。她脸对着门板,深吸口气后,才能抑制住颤抖的声音,“穆朝,我不方便开门,你有事吗?” 穆朝?御兆锡眯了眯眼,黑眸变色。 听到她的声音响起,匡穆朝顿时松了口气,“你还好吗?” “我很好,”连忆晨急忙回答,她虽然背对御兆锡,但还是能感觉到他锐利的目光落在背后,“我……刚洗过澡,所以……” 这借口,连忆晨自己都知道好烂! 门外的匡穆朝眉头轻蹙,虽然他听出这是借口,却没有起疑心。那天的表白之后,连忆晨一直都在躲着他,他还以为是她尴尬。 “我把东西放在门外,你好好休息。” 门外一阵窸簌声,很快有脚步声下楼,远去。连忆晨耳朵贴在门板上,停着逐渐安静的走廊,终于松口气。 “呼——” 她重重松口气,紧绷的神经都松弛下来。还好,匡穆朝没有坚持,否则她要怎么解释?如果撞见了,她真是无言以对! 几分钟后,连忆晨确定匡穆朝离开后,才一点点门打开。门外空无一人,她探出脑袋扫了眼,果然没有见到他的身影。大门边上的墙边,有匡穆朝留下的东西袋子,她伸手拿进来,又把门关上。 袋子里有她的保温饭盒,匡穆朝依旧清洗干净。还有一些营养品,不算名贵,但都是日常食用的方便食品。 看到这些东西,连忆晨心中有种淡淡的失落。其实今天就算御兆锡不在这里捣乱,她也不太想单独跟匡穆朝见面。那天他的表白,确实吓到她了。 猛然想起家里还有一个大活人,连忆晨顿时变脸,提着东西气哼哼转过身。不想,原本赤裸着胸膛站在她身后的男人,竟然不在。 她皱起眉,冲进厨房,却见御兆锡衣衫整齐的站在厨台前,正在切蛋糕。 男人身上那件白衬衫前尘不染,每一颗鎏金钮扣都扣的严丝合缝,庄重又优雅的模样,完全令人无法想象,他刚才逼迫自己那面的无耻! “你?!” 连忆晨硬生生被他气的无语。 “失望了吗?”御兆锡把蛋糕刀放下,潋滟嘴角微勾,“难道你希望我都……脱了?” 啊—— 连忆晨气的尖叫,她真心忍不住了。这混蛋要是再敢多说一个字,她就要不计后果的动刀了! 望着她气急败坏的脸,御兆锡敛下眉,嘴角滑过淡淡的笑。新鲜出炉的奶油蛋糕,散发着诱人的香气,“蛋糕我已经分好了,你每天吃一块,剩下的都放在冰箱里。” 微微失神的功夫,男人便已越过她的肩膀,拿起车钥匙打开门走出去。 “我的车!” 眼见他离开,连忆晨拔腿就追。她跑下楼时,恰好看到御兆锡坐进车里。 “站住——” 连忆晨本能挡在自己的车前,虎视眈眈盯着车里的男人,“我的车为什么在你手里?” “你卖,我买,有问题吗?”御兆锡剑眉轻佻,回答的无懈可击。 你妹的!就知道他是诈! “不要脸!”连忆晨七窍生烟,眼见自己的爱车在这个男人手里,无计可施。 “放心。” 车里的男人笑了笑,掌心落在方向盘上轻抚,“我会好好对它的。” 哄—— 白色悍马一阵马达嗡鸣声,紧接着御兆锡双手扣住方向盘,将车子从她身边决绝开走,没有一丝迟疑。 “御兆锡,我诅咒你!” 车身很快远去,连忆晨气的跳脚。呜呜呜,她的白小姐啊! 半响,连忆晨才缓过神,垂头丧气回到家里。屋子里还飘散着蛋糕的奶香味道,她狠狠锁上门,转身坐在沙发里。 沙发前面的茶几上,摆放着一个精致的玫瑰花古瓷碟,碟子里放着一块奶油蛋糕。连忆晨瞪着蛋糕,肚子里咕咕乱叫。 折腾半天,硬是把她折磨饿了。连忆晨含着怒气,决定把怒气专为食量,狠狠吃掉这块蛋糕用来泄愤。 蛋糕松软,奶油入口即化。蛋糕坯子里还加了蓝莓,淡淡的酸度与奶油的甜,两种口感融合的超级美好。 “唔!” 连忆晨把最后一口蛋糕吃完,满脸意犹未尽的表情。嗷呜,蛋糕好好吃! 想起御兆锡临走时说过的话,她又走到冰箱前,打开门查看。这一看,倒是有些意外。一块块被切割整齐的蛋糕,独立包装在每一个透明盒子里。分装蛋糕的盒子周围很干净,甚至连一丝奶油都没有被沾染到。 嗯,御兆锡那个超级强迫症,做事就是这样变态。 吃掉一块,还有五块,连忆晨不自觉咽了咽口水。其实她还想再吃一块,也想起这些蛋糕是他留下的,又气哼哼把冰箱门关上。 妈蛋啊,剩下的蛋糕到底是吃呢?还是不吃? 好纠结啊! 倒了杯茶出来,连忆晨发现还有一件更纠结的事情。她盯着门锁,心底的怒火难平,这个锁到底要不要换呢? “烦死了!” 连忆晨把茶杯放在茶几上,转身倒在沙发里。明明很开心的周末,却因为御兆锡这个混蛋,又把搅和的天翻地覆,不得安宁。 所以说,他就是个祸害! 周一早上,例会结束后,唐言跟在东方啸身边并肩离开。 “言言,你的生日宴会爸爸已经都安排好,”东方啸语气温和,同时也是提醒她,“你那边安排的怎么样?” “我一会儿带雍雍去买礼服。”唐言颇为得意的开口。 闻言,东方啸放心的点点头。 今天上午这段时间,唐言早就吩咐助理空出来。她收拾好东西,提着包便准备离开。 “这几天的报纸呢?” 助理站起身,将报纸整理好,“都在这里。” 唐言抬起手,抽出其中一份放在最上面,笑道:“给我二姐送去吧,她前两天没来得及看。” “是。” 看到助理抱着报纸走进前面那间办公室,唐言眼角漫出一丝笑意。 上午百货公司人不算多,唐言领着御雍选衣服,莫闲照例跟在他们身后。平时御雍出门,莫闲必须陪同,这是御兆锡交代过的,她就算不愿意也没办法。 “雍雍,你喜欢白色的?还是黑色的?”唐言指着同款礼服,征求御雍的意见。不过御雍不会回答,她兴趣缺缺的沉下脸。 “黑色吧。”唐言只能自己做主,店员听到她的话,急忙拿出一套全新的黑色礼服递过来,“太太,您可以带儿子去试穿一下。” 试穿? 唐言蹙起眉,反手把礼服塞给莫闲,“你去。” 时装店的沙发里,唐言端着咖啡轻抿,身边还有店员跟她聊天,“太太,您儿子长得可真帅,您先生一定也很帅吧。” 唐言挑了挑眉,想起御兆锡那张完美的脸庞,脸色飘红。何止是帅,分明就是美丽。 “不过您儿子酷酷的,不爱说话。”店员一句话,瞬间令唐言沉下脸。 她蹙起眉,不悦道:“你不需要做事吗?” 店员见她变脸,立刻低头走开。 莫闲带着御雍出来时,恰好看到唐言阴霾的脸色。 “BOSS,你喜欢这衣服吗?”莫闲蹲在御雍身边,耐心的问他。 御雍手指在衣领上拉了拉,莫闲即刻会意,道:“唐姐,BOSS不喜欢这套。” “换一套。” 店员立刻又取来另外一套黑色礼服,可御雍穿上后,还是有同样的举动。 “再换!” 唐言眉间已有不耐,神情渐渐幽暗。 连续三套礼服,御雍好像都不喜欢,最后那套穿上的时候,御雍甚至还叫出声:“啊!” “不许叫!” 唐言沉下脸,转头吩咐店员,“就要这套。” “……好的。”店员疑惑的把衣服打包,唐言去结帐的时候,能够感觉到大家怪异的目光。 莫闲提着袋子走在后面,唐言依旧领着御雍,只是神色并不怎么好看。 选好衣服,临近中午。唐言走进一家西餐厅,选了靠窗的位置,带着御雍坐下。这次莫闲没有离开,而是跟他们一起坐下。 这家西餐厅的牛排很好,唐言点了七分熟的牛排,主动喂御雍吃饭。她切下一块牛排,举到御雍面前,语气还算温和,“雍雍张嘴,妈妈喂你吃饭。” 御雍倒是比较听话,张开嘴巴把牛排吃进去。可是他才咀嚼了几口,哇一声又把嚼过的牛排吐出来。 “我的裙子!” 御雍吐出来的牛排,恰好掉在唐言的红裙上,油渍特别明显。她含怒抬起脸,厉声道:“御雍,你怎么回事?” 御雍手里拿着白雪公主的玩具,并不吭声。 “唐姐,BOSS不吃不熟的牛排。”莫闲眼神动了动。 “七分熟才好吃啊,”唐言压抑住怒火,重新又切了一口举到御雍的面前,“乖,你尝尝看。” 御雍再次张开嘴,咀嚼几下后,依旧把牛排吐出来。 “御雍!” 唐言一把拍掉他手里的白雪公主玩具,气的脸色发青。 “啊——” 失去娃娃,御雍瞬间变脸,扯着嗓子叫出声,同时抬起脸,抓起唐言的手背,张开嘴巴咬上去。 “啊!” 唐言被他咬了手,下意识伸手去推,险些把御雍从椅子上推倒,幸好莫闲及时出手扶住御雍。 “你竟然咬我?”唐言气的不轻,瞪着御雍那副傻呆呆的表情,心底冒火。但碍于有人在场,她又不能做什么。 啪! 唐言丢掉手里的餐巾,气哼哼走进洗手间。站在盥洗台前,她拧开水龙头清洗手背,看到那个浅红色的牙印,更是气的变了脸。 瞅见唐言的身影消失,莫闲立刻把那个白雪公主的娃娃拾起来,塞到御雍的怀里,“BOSS乖,不要生气。” 重新抱住娃娃,又有莫闲在一边安抚,御雍很快安静下来。 唐言重新回到餐桌时,莫闲正在喂御雍吃炒饭。她伸手想把勺子接过去,却被莫闲躲开,“还是我来喂吧。” 唐言抿唇坐下,也没勉强。 吃过午饭,莫闲领着御雍走到车前。司机早已等候多时,唐言提着包弯下腰,掌心想要落在御雍头顶轻抚时,却被御雍叫着躲开。 唐言霎时怔住。 莫闲下意识将御雍揽入怀里,拉开与她的距离。 “呵呵……” 唐言尴尬的笑了笑,“雍雍,还在生妈妈的气?” 御雍低头摆弄怀里的玩具,并不回答。 “唐姐,我带BOSS回去了。”莫闲打开车门,把御雍抱进车里。唐言上前一步,望向他的表情有些紧张,“莫闲,今天的事情不要告诉兆锡了。” 顿了下,她轻抚着手背上的牙印,沉声道:“我不想让他担心,雍雍的病需要慢慢治疗。” 莫闲敛下眉,“我明白。” “好好照顾雍雍,”唐言松了口气,“我过几天再看他。” “好。” 莫闲坐在御雍身边,关上车门后吩咐司机开车。 车子驶离百货商场,莫闲伸手把御雍揽在怀里,眼底的神情一点点暗下来。 前几天云深的设计图纸一直都没消息,可今早刚来上班,KMC集团就收到电话,说是连忆晨上次交去的图纸不合格。 不合格? 连忆晨听到云深那边的答复,立刻变脸。裴厉渊搞什么鬼? 她整个上午都是跟云深的设计部沟通,但对方只说具体哪里不合格也不清楚,这件事裴总全权负责,具体哪里不合格需要询问裴厉渊。 连忆晨气的不轻,裴厉渊的意图显而易见。她考虑半天,最后拿起手机走到僻静的地方去给他打电话。 “裴厉渊,你想怎么样?” 连忆晨开口的语气很冲,电话那端的男人,并没生气,很久以后才轻轻笑了声,“哎哟,有人撑腰说话的语气都不一样!” 有人撑腰? 连忆晨一头雾水,“我的图纸哪里不合格?” “哪里都不合格!”裴厉渊坐在转椅里,薄唇勾起的弧度凛冽,“难怪你不愿意回到云深,原来有匡穆朝帮你了吗?” 顿了下,裴厉渊语气凛冽道:“晨晨,你选靠山的眼力不错。” 连忆晨眯了眯眼,有些懵了。 叮—— 电梯门打开,迎面走出来的女人气势汹汹。东方沁一只手提着包,另外一只手攥着一张报纸,脸色阴霾的冲进办公区。 设计部的组长起身迎过去,疑惑道:“小姐,您找谁?有预约吗?” “我是东方沁!” 她趾高气扬的模样,又有响亮的名号,工作区的众人一致将目光投过来。东方集团的二小姐,前段时间出尽风头,她喜欢露脸,早有新闻杂志曝光过她的照片。 “原来是东方小姐,您来这里是……”组长听说是她,语气也变的客气不少。 “匡穆朝在吗?”东方沁脸色很难看。 “匡总不在。” 大家听到她找匡穆朝,更是好奇的张望过来。难怪匡总一直都很低调,原来女朋友竟然是东方家的二小姐? 可是最近公司里关于匡穆朝与连忆晨交往的谣言四起。难道东方沁就是听到这些传言,杀过来抓小三的吗? 有好戏看! 听到匡穆朝不在,东方沁满意的点点头。她拿起手里的报纸,眼睛盯着那抹拍摄不算清晰的侧脸照片,快速搜寻周围这些女人。 到底是谁? 照片中那个被匡穆朝拥住的女人留着长发,东方沁一眼望去,先把短发的排除掉。剩下的长发女孩子并不多,她举着报纸,眼神阴森森的走到每一个女孩子面前,认真比对。 大家都看傻了眼,一时间也没人敢出声。这是什么情况? 连忆晨打完电话回来,刚进办公区就发觉气氛不对。 孟一短发,早被排除在外。可她看到连忆晨回来,霎时对她一个劲摆手。在大家的心目中,早已把匡穆朝和连忆晨联系在一起。此时东方沁来者不善,她只能偷偷警告朋友。 东方沁突然发现,对于连忆晨来说很意外。她虽没弄清状况,但看到东方沁也下意识想躲开。这里没人认出自己,她不想惹麻烦。 “站住!” 前方那道背影立刻吸引到东方沁的眼睛,她快步走上前,挡住连忆晨的去路。 “你……”东方沁同样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连忆晨。 既然相遇,再躲就变的毫无意义。 下一刻,东方沁危险的举起手里报纸,将那张照片比对在连忆晨面前。虽然那张照片拍摄的并不清晰,可照片中那个女人的黑色眼眸,完全跟连忆晨一模一样。 竟然是她! 东方沁冷笑了声,她之前还在奇怪,这些普通女人怎么可能打动匡穆朝的心? “连忆晨——” 心底的嫉妒与不甘,全都在这一刻炸开。东方沁恶狠狠的目光,尽数落在连忆晨的身上,“我还以为是谁?原来是连家的大小姐,云深集团之前的总裁,御兆锡抛弃的未婚妻!” “连大小姐,你在这里生活的还好吗?” 东方沁的话犹如一记惊雷,整个办公区全都安静下来,听不出一丝声音。 周围一片静谧,连忆晨似乎对今天这一幕早有准备。她知道只要还生活在安城,早晚会有一天会被人发现以前的身份,只是她没想到,这一天竟然来的如此快?竟然会发生在这里? “怎么,御家那门高枝攀不上,你又来打颜家的主意吗?”东方沁睨着连忆晨那张漂亮的脸蛋,想起匡穆朝将她紧紧拥在怀里的那一幕,心底的火焰彻底高涨。 办公区的入口处,匡穆朝单手插兜,薄唇抿起的弧度凛冽,“不是她打颜家的主意,而是我在追求她!” 匡穆朝经年不变的平静声音里,此时隐隐含着一丝慌乱。 东方沁转过头,看到匡穆朝望向她的眼神时,整颗心都沉到谷底。 ------题外话------ 今天很多字是不是,快点表扬我! 顺便吐槽一下,今天我家御兽说:“滚这个字不适合我,你可以用出去或者离开。” 亲妈笑到哭啊,御兽你这个样子,可有想过你亲麻麻的心情?你说以后你在家里的地位,亲麻都惨不忍睹!这孩子果然比他的几个哥哥们更那啥那啥,你们懂吧,哈哈哈~~ 正文 139 电话录音 KMC大厦地处繁华闹市,周围满是林立的高楼大厦。旋转玻璃门前,东方沁脸色惨白,一双美眸中含着水光,“为什么?” 她瞪着面前的男人,不甘心又固执的问:“匡穆朝,为什么是她?” 为什么? 匡穆朝寡淡的眼底并没有太大的波澜,他单手插兜,那双深邃的黑眸落在东方沁的脸上,神情沉寂,“没有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东方沁声音瞬间拔高,愤然道:“你不是谁都不喜欢的吗?你不是说,女人这种生物不适合你的吗?” 他说过吗…… 匡穆朝蹙了蹙眉,忽然很想笑。颜家与东方家算是有些交情,很早前他就认识东方沁,当初对于一名出色的脑外科医生来说,说出那种话似乎不无奇怪。可如今他再听来,只会觉得那时的自己何其可笑。 “东方沁,”匡穆朝淡淡开口,语气里并没太多怒气,“我喜欢她是我的事,与她无关。” 闻言,东方沁心头又是一阵收紧。匡穆朝言辞间处处保护连忆晨,这样看来,他对她的心思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你不知道她是谁吗?”东方沁依旧不死心。 “我知道。” 匡穆朝敛下眉,眼角有浅浅的笑容。第一天连忆晨来公司上班时,他就知道她是谁。可是知道又怎么样呢?一个人的身份背景,并不能代表什么,而那些事情,都是在他们相识前发生的,对他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知道?!”东方沁咬着唇,望着匡穆朝的眼神染着嘲弄,“你疯了吗?连忆晨以前跟御兆锡订过婚,她是人家不要的,你却想要跟她在一起?” “收回你刚才的话!” 匡穆朝迈步走过去,锐利的眼眸直抵在她的面前,“她不是人家不要的,但是我确实想跟她在一起!” 东方沁:“……” 从来都没想过,平时对任何人都冷冰冰的匡穆朝,竟然会为了一个女人说出这样的话。东方沁心口闷闷的疼,却反驳不了。 “不要再来骚扰她!”匡穆朝薄唇轻抿,算是最后的警告,“看在我们两家的交情上,这次的事情到此为止。” “匡穆朝!” 东方沁气的全身发抖,面目狰狞的叫出声,“你现在昏了头,总有一天你要后悔的!” 前方的男人缓缓偏过脸,望向她的眼神中竟然染着几丝笑容。昏了头吗?他曾经看过很多的大脑,每一次他都会赞叹它们的完美。如今他倒是很享受,这种昏头的感觉。 呵呵……原来行动不受理智约束,感觉很不错。 八楼外的露天阳台里,摆放着遮阳伞、藤椅。连忆晨坐在其中一把白色的藤椅中,面朝前方,静静的没有任何动作。 匡穆朝从电梯出来,抬眼便看到打开的阳台落地门。他稍微站了站,才抬脚走到她的身后。 大厦立于市中心,脚下是车水拉拢的街道,喧嚣的人群。连忆晨目光笔直,仰头望着远处的蓝天白云,唇间慢慢溢出一抹笑,“你看那片云像什么?” 匡穆朝往前走了步,顺着她手指抬起的位置看过去,好看的剑眉紧蹙。这个问题,彻底难倒缺乏想象力的匡医生! “看不出来吗?”连忆晨笑了笑。 匡穆朝轻叹了声,“看不出来。” “啧啧!”连忆晨摇摇头,眼底有得意闪过,“吃草的白兔。” 经她这么一说,匡穆朝再去看时,果然能够看出几分。他拉开连忆晨身边的椅子坐下,饶有兴味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连忆晨笑着耸耸肩,信誓旦旦的跟他说,“想象力这个东西,只有眼睛是不行的,还需要用这里哦。” 说话间,她手指点了点脑袋。 匡穆朝欣然一笑,不服气道:“那我肯定比你熟。” “是吗?”连忆晨撇嘴,并不以为然,“熟悉并不代表你会用。” 匡穆朝:“……” 这话硬是把匡医生噎住,毫无还击之力。 清爽的秋风扑面而来,连忆晨挽起被吹吹乱的长发,语气沉下来,“我没事,不用安慰我。” 匡穆朝动了动嘴,望着她的眼神更深了几分。 “好了,我去工作。”连忆晨咻的站起身,目光平静,“今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我可不想天天加班。” 话落,她转身走回办公区,匡穆朝并没阻拦。这种时候,他应该要给她缓冲的空间。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都不可能代替她承受! 回到位置,周围人的议论声嘎然而止。连忆晨在大家探究张望的目光里,神情淡漠的坐下,打开电脑看图纸。 孟一犹豫半天,还是滑动转椅靠过来,“晨晨,你真的是……” “嗯。”连忆晨极轻的应了声。 “呼!” 孟一神色失落的低下头,这个答案对她来说很意外,她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只是感觉原本跟自己很接近的朋友,一瞬间产生距离感。 匡穆朝回到办公区的时候,大家已经各司其职,所有人都在工作,状态亦如平常。仿佛刚刚那个爆炸性的消息,并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他扫了眼坐在窗前的连忆晨,见她集中精神投入工作,眉头不自觉蹙的更紧。 五点钟,周围的同事们准时下班。连忆晨也关掉电脑,收拾好东西,随着大家一起离开。匡穆朝站在专属电梯前,并没有多看连忆晨一眼,等到电梯门打开,他抬脚走了进去。 整个过程,只有周围人研究的目光,匡穆朝目光并没有任何异常。 连忆晨眼睛盯着脚尖,明白匡穆朝这么说,只想保护她,不想她被议论声淹没。对于他的这种细心,她心底存着最深的感激。 叮—— 电梯门打开,同事们呼啦都涌入电梯里,瞬间跟连忆晨拉开距离。所有人都站在电梯门内,只有她一个人还站在原地。 如果平时,大家肯定会叫她快点进去,可今天,大家摆明不想跟她同乘一部电梯。 “关门呀,人家大小姐又不需要跟我们老百姓一起挤。”有人说话,那声音却透着浓浓的不善与嘲弄。 连忆晨抬起头,能够看到一双双冷漠的眼。 “等等!” 孟一伸手档开电梯门,从里面钻出来,不悦道:“我等一趟,人多太挤。” “哼!”先前那人气哼哼把电梯门关上。 “别理她们。”孟一拉住连忆晨的手,安慰她:“那些人都嫉妒你。” “那你呢?”连忆晨勾起唇,嘴角染笑。 “我啊?”孟一天性活泼,不禁眨了眨眼,“我天生丽质呀,不需要嫉妒谁。” 这种时候,还有人愿意陪在自己身边,连忆晨深受感动。电梯很快上来,连忆晨拉着她的手进去,道:“谢谢你孟一。” “谢什么呀,”孟一被说的有些不好意思,脸颊微微发红,“其实第一眼见到你吧,我就感觉你不是一般人啊,你的气质那么好,有那么有才华,怎么可能跟我们一样。” 连忆晨握紧她的手,笑道:“其实我们都一样,没有任何不同。” 孟一怔了怔,没有再说。 走出大厦,连忆晨才跟孟一分手。按照往常的习惯,她下班就会回家,可是今晚,她莫名想要走一走。 却不想这一走,竟然不知不觉走回家。 别墅外,景观灯依次排开。连忆晨站在大门前,爬山虎的碧绿正在逐渐褪去,已露残败。庭院池中的莲花也是枝叶调零,荷香远去。 这所有的一切都告诉她,那个她误以为幸福的盛夏已经过去,如今满眼的残破景象,才是她要面对的未来。 前方有人影走过,广碧云穿着一件旗袍,提着水壶走出来。每到傍晚时分,她都会到花圃中,为她种植的花草浇水。 往常这种时候,爸爸的车也应该开进别墅,不久以后,全家人都会围坐在桌前用晚饭。可是今天,她站在大门外,直到暮色深深,依旧没有等到爸爸的身影。 连忆晨眼眶酸了酸,转过身,迎着道路两边亮起的路灯一步步走远。虽然这栋房子还在,但一切早已物是人非,再也找不回她最初的那个家。 傍晚,清。 二楼其中一间包厢内,酒气熏天,欢歌笑语不断。庄乾仰头干掉杯中的酒,好不容易得以脱身,找个借口从包厢里溜出来。 他机警的扫了眼周围,然后推门走进另外一间包厢,“哥,那帮人太他妈能喝了,我要是胃出血你负责吗?” 沙发里的男人正在吃牛排,听到他的话后,伸手按下桌上的铃,又为他点了份。 很快的功夫,有人把冒着热气的牛排送进来。庄乾被感动的差点哭出来,拿起刀叉开吃,“哥,我就知道你对我好。” 男人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脚尖踹了踹他的小腿,“怎么样?” “图片给他们看了,”庄乾嘴里咬着牛排,含糊道:“有人说看着面熟,但是年头有些久了,他们不敢肯定。” 庄乾拿起纸巾擦了擦手,急忙把他口袋里的一张照片取出来,恭恭敬敬还给御兆锡。 包厢内光线昏暗,有暗色的灯光发射在照片上,更加显得那枚粉色钻石项坠的璀璨夺目。庄乾抿起唇,不知道多少次疑惑的问:“这种粉钻虽然名贵,但是哥你们家什么好东西没有,你怎么就跟这条项链较真呢?” “废话少说。”御兆锡垂下头,将照片收起来。 “哥你这话不对,”庄乾吃了几口牛排,胃里有东西垫底,整个人都感觉好很多,“你让我少说话,我怎么给你查项链的线索?” “庄庄。” 御兆锡忽然勾起唇,眼底生笑。 美男笑起来,本来应该迷人心智,可惜庄乾跟在他身边多年,早已洞悉御兆锡的习惯。他不会无缘无故的笑,若是笑了,必然有原因。 庄乾可不会傻到以为御兆锡对他笑是喜欢自己,立刻全身警惕,“哥,我错了。” 认错态度还算快! 御兆锡敛下眉,语气微沉,“记住我的话,应该说的说,不应该说的话,一个字也不能多说,知道吗?” “明白。”庄乾点头,心想他想说也没的说啊,这几年御兆锡一直都在找关于这串粉色钻石项链的线索,其他事情一概都不告诉他。 就算他们兄弟间感情很好,但关于这件事,庄乾依旧知道的可怜。 御兆锡交代好事情便站起身,他离开前,忽然又转过脸,目光落在身后的人身上,“庄庄。” 他笑了笑,庄乾看的全身发寒,“哥……” “你吃东西的样子,能不能好看点?”御兆锡厌恶的蹙眉。 庄乾倒吸口气,慢慢切下一块牛排塞进嘴里,轻轻咀嚼几下后,笑问:“这样?” 啧啧! 御兆锡无语的撇撇嘴,道:“随你吧。” 包厢门关上后,庄乾不服气的掏出手机,打开相机后对着自己的脸,一边吃一边练动作。凭什么嫌弃小爷吃东西的样子?! 开车回到御苑,客厅里空荡荡的,不见人影。御兆锡并不关心其他人,管家秦叔说御筝今晚没有出去,很早就回到卧室。 回到二楼,御兆锡来到御雍的卧室前。他轻轻推开门,走到床前坐下。御雍已经睡熟,安稳的呼吸声很规律。 御兆锡抬起手,掌心在御雍额前轻抚。拉开床头柜的那个抽屉,他打开盒子,拿出里面那个粉色钻石项坠。 窗外的月光洒在床头,掌心那颗粉钻熠熠生辉。御兆锡薄唇轻抿,松开的五指缓缓并拢,紧紧扣这个项坠。 不久,御兆锡关上御雍房间的门,双手插兜往回走。 走廊中铺着白色地毯,御兆锡走到自己的卧室前,蓦然见到站在门外的男人,“有事?” 莫闲还没睡,显然特意等他。 御兆锡越过他的肩膀进门,声音很低,“进来吧。” 得到他的同意,莫闲才敢走进去。 宽大的书桌前,只亮着一盏台灯。御兆锡坐在转椅里,挑眉盯着对面一脸沉寂的莫闲,“关于御雍的事情?” 莫闲犹豫了下,点头。 “说吧。”御兆锡手指抵在额前,看到莫闲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手机,放在他的面前。 这部手机御兆锡认识,以前在美国,御雍每天都会用这部手机跟他通话。此时莫闲把手机拿给他,到底什么意思? “莫闲,你什么意思?”御兆锡剑眉轻蹙。 莫闲将手机开机后,找出那段电话录音,“御少,本来我不应该怀疑唐姐,可是我想了很久,还是觉得有些东西,应该让您听一听。” 唐言?! 御兆锡咻的厉目,似乎有什么闪过心头。 卧室一片静谧,莫闲将手机的音量调大,那段电话录音的内容播放清晰。御兆锡完美的脸庞隐藏在暗影中,神情逐渐阴霾。 ------题外话------ 大姨妈难受,下午还要去学校开家长会,只能少更一点哈! 正文 140 沉湖的女人 云深设计图纸对方不满意,连忆晨也没因此气馁。她用了两天时间把图纸全部修改一遍,再次来到裴厉渊面前。 “坐。” 裴厉渊神色如常,指着对面的椅子笑道。 哗啦—— 连忆晨将所有图纸都摊开,一一摆放在他的面前,“说吧,哪里不合格?” “这么急做什么?”裴厉渊淡淡勾起唇,按下桌上的内线,吩咐秘书送两杯咖啡进来,“先喝点东西,难得我们能聊聊天。” 她可不想跟他聊天。不过图纸的决定权在他手里,连忆晨也不想激怒他。 耐着性子等到秘书将咖啡送进来,连忆晨并不想喝,依旧将话题落在图纸上,“养生会所的设计理念,有什么问题?” 裴厉渊轻抿了口咖啡,“味道还不错。” “裴厉渊!” 连忆晨沉下脸,心底的怒火翻涌,“我是来跟谈工作的,没工夫跟他喝咖啡。” “云深茶水间的咖啡,我已经全部让人换过了,如今都是现磨的,你不要尝尝吗?”裴厉渊挑起眉,目光温柔的望向她。 这种话在连忆晨听来,带着浓浓的心酸与挑衅。他分明就是在自己面前显摆,他已经拥有了云深,这里的一切都已经属于他。 “晨晨,”裴厉渊放下咖啡杯,薄唇抿起,“不要再坚持了,回来吧。我知道你舍不得云深,你早晚都要回到我身边。” “无论是御兆锡或者匡穆朝,他们都不适合你。”裴厉渊站起身,绕过转椅走到连忆晨的面前,“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最先喜欢的人是我,所以我们才是最适合的。” 说话间,他缓缓张开双臂,将连忆晨拥入怀里,“我不会在乎你以前的事。” 不在乎? 连忆晨忍不住笑出声,她抬手推开面前的男人,反手端起桌上的那杯咖啡,直接朝着裴厉渊泼出去。 啪! 整杯咖啡尽数泼向裴厉渊那张俊脸,深褐色的咖啡渍顺着他的下巴流下来,弄脏了他身上的衬衫。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连忆晨恍惚间又看到当年被爸爸领回家的厉渊哥哥。 连忆晨咬着唇,哽咽道:“裴厉渊,你清醒了吗?!” 吧嗒吧嗒—— 咖啡渍依旧顺着他的下巴快速流淌,裴厉渊脸色微变,那双盯着她的眼睛深邃幽暗,“清醒?呵呵,从那年的午后开始,我就一直在做梦,这个梦很长很长,我不知道要怎么醒过来!” 这些话,连忆晨听不太懂,她也不想懂。垂在身侧的双手狠狠收紧,对于眼前这个男人的失望越来越深,“裴厉渊,我再问你一遍,这份设计图纸,到底哪里不合格?” 抽出两张纸巾,裴厉渊擦掉下巴上的咖啡渍,眼神沉下来,“你的设计图纸跟我想象的一样,这样重复的设计理念,我不需要。我之所以花钱找设计师就是想要独一无二的设计。” “什么意思?”连忆晨眯起眼。 “不懂?”裴厉渊挑起眉,他拉开抽屉拿出一份设计图纸摊开,连忆晨低头看了一眼,瞬间瞪大眼睛。这份设计图,当真跟她的设计图相差无几。 “你……”连忆晨愕然。 “你画画的第一笔是我教的,你设计的第一次作品是我通过的,包括你想要学设计这个理想都是受到我的影响,你在想什么,没人比我更清楚!”裴厉渊俊脸微抬,黑眸紧紧落在连忆晨的眼底,他很想从她眼中读到些什么,却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 连忆晨眼神极其平静,她看着那两份几乎相同的设计图纸,心底蓦然冷静下来。是啊,她从小到大,总是想要跟随裴厉渊的步伐,想要像他那样出色。太多的相同,确实将她禁锢在一个固定的圈子里,他的这些话,瞬间点醒了她。 看起来,今天需要清醒的,不止是他,还有她自己。 “不要想放弃这个合作案,KMC跟云深签了合同,如果因为图纸不合格而终止合约,KMC需要赔偿一大笔违约金,就算匡穆朝愿意,我也不会允许!”裴厉渊侧身倚在桌前,自烟盒中抽出一根烟点上,慢悠悠的说道。 闻言,连忆晨轻笑了声,道:“你想太多了,这个合同我一定会继续下去。” 将桌上的图纸卷起来,重新收好,连忆晨敛下眉,“谢谢你提醒了我,你放心吧,我会完全脱离你曾经给我的影响,全新设计出一种新的概念。” “独属于我的设计。” 裴厉渊:“……” 面前的人早已消失良久,直到手中点燃的香烟烫到手,裴厉渊才回过神来。他将烟蒂狠狠捻灭在烟灰缸内,转身坐进转椅里。 她变了,从她靠近御兆锡的那刻起,她就一直在变。 回到KMC大厦,连忆晨抱着图纸坐电梯上来。刚刚踏进办公区,周围的议论声便汹涌灌入耳朵里。 “你们听说了吗?难怪云深这次的设计图纸会安排她,原来那个裴厉渊以前跟她就有不正常的关系哦。” “什么不正常的关系?” “哎呀,还能是什么啊,不就是男女那点事。外人都说裴厉渊才是连家的儿子,你们这孤男寡女一起长大的,能没点事吗?” “可是她不是跟御少订婚了吗?” “这个好猜啊,一定是她跟裴厉渊那些事被御少发现,御少才不要她的! “原来是这样啊,有道理!” “哈哈哈——” 连忆晨怀里抱着图纸,听着这些话,不禁笑出声。这些人的想象力还真是丰富! “你们说够了没?”孟一忍不住开腔,“都这么爱猜,应该辞职去当娱乐记者!” 众人一阵唏嘘,八卦还不许说吗?哼! “晨晨——” 孟一看到回来的连忆晨,急忙跑过去帮她拿图纸,“你回来了。” “嗯。”连忆晨点点头,拉起她的手一起走回办公区。 周围同事们见到连忆晨回来,纷纷投去轻蔑的眼神。明明是个千金大小姐,却要来这里跟他们抢饭碗,有意思吗? “你们有问题,可以直接来问我。”连忆晨将图纸放在桌上,仰起的实现落在众人脸上,“何必瞎猜,只要能告诉你们的,我都会如实说。” 众人听到她的话,俱都低下头,回到自己的位置坐好。 办公区外侧,匡穆朝单手插兜,嘴角勾起的弧度温柔。他望着连忆晨淡然的表情,方才转过身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孟一暗暗竖起大拇指,含笑对连忆晨眨了眨眼。 对于她帮助,连忆晨很欣慰。她并没多说,只是叮嘱孟一好好工作,不要因为自己而影响她的工作。 坐到自己的位置,强撑的那口气慢慢松开。连忆晨打开电脑,烦乱的心逐渐平静,但是更大的担忧却又袭上心头。 虽然在裴厉渊面前放了狠话,可她心里并没底。毕竟是很多年养成的习惯,她还不知道要怎么让自己摆脱掉他留下的影响! 哎,一筹莫展! 不过连忆晨明白,她不能认输,不能退缩,她一定要走过这关! 入秋的安城,街道两边银杏树的树叶逐渐变成金黄色。御兆锡将车窗打开,山路渐渐蜿蜒,他双手握着方向盘,任由沁凉的风灌入车厢。 御苑两扇巨大的黑色镂空铁门打开,御兆锡将车停在院子里,迈步走上高台。 “哥哥!” 御筝急匆匆跑下来,道:“黑珍珠不见了。” 听到她的话,御兆锡脸色一沉。但他抬眼往湖边瞅过去,却见那两只天鹅并肩同游,“黑珍珠不是在吗?” “不是!” 御筝脸色发红,满头都是汗,“不是那个黑珍珠,是我的黑珍珠项链不见了!” 御兆锡双眸瞬间眯起。 诺大的客厅中,人影攒动。佣人们都被集中在主楼,分为三部分,楼内、楼外,还有花园。楼内的人又被分为两部分,楼上还有楼下。 “少爷。”秦叔将人员分配好,得到御兆锡的首肯后,便安排大家分头寻找。 这座房子太大,想要寻找一条项链,并不是容易的事情。御兆锡双腿交叠坐在沙发里,隽黑的目光如炬。 御筝搂着御雍坐在他的身边,眼眶微微发红,“哥哥,能不能找到项链?” 那串黑珍珠项链算不上名贵,却是母亲留给她的唯一遗物。 御兆锡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并没有回答。 前厅完全乱了套,佣人们跑上跑下,将屋子的每一处角落都搜索到。御筝偷偷抹眼泪,她下午闲着没事把那条项链拿出来清洗一下,谁知道接个电话的工夫,等她再回来项链就不见了。 “好饿啊,怎么还不开饭?” 楼梯后面的小门中,冉漾笑着走过来,“哎哟,你们都在做什么?” “冉小姐。”佣人恭恭敬敬回禀道:“小姐的黑珍珠项链丢了,我们都在找。” “项链?”冉漾挑了挑眉,不屑道:“不过就是一条项链而已,至于这样吗?” “闭嘴!” 御筝咻的站起来,叫道:“那是妈妈送我的项链。” “你妈妈送的?”冉漾红唇微勾,“那你怎么不收好,到处乱掉?” “我……”御筝被她气的说不话来,她眼眸一闪,忽然想到什么,忙吩咐道:“你们两个人去后楼,把她的房子搜一遍。” “是,小姐。”佣人应道。 “站住!” 冉漾黑了脸,“你们什么意思?怀疑东西是我拿的?” “不是拿,是偷!”御筝瞪着她的眼睛。 冉漾鼓着腮帮子,道:“胡说八道!你有证据吗?” 如果有证据,御筝早就把她踹去御苑了。 “没有是吧?”冉漾冷笑了声,转身坐进沙发里,摆出一副女主人的架势,“那是我跟哈尼的房间,你们谁敢随便乱闯?” 御筝一怔。 “御筝丢了东西,这里所有人的房间都要找。”御兆锡偏过头,锐利的目光落在冉漾脸上,“你的房间也不能例外。” 这个男人的眼神太过犀利,冉漾下意识别开目光,不敢直接看他的眼睛,“那也不行,那间卧室是哈尼让我住进去的,你们要去检查,也要经过哈尼的同意。” “怎么回事?” 这边正在说,那边的人就进门。御筝刚要站起身,却不想冉漾先她一步,委屈的挽住御坤的胳膊,“哈尼,他们说我偷东西!” “偷东西?”御坤蹙起眉。 “小姐的黑珍珠项链不见了。”秦叔往前一步,将大概情况说了说。 冉漾轻咬唇瓣,眼泪汪汪的瞅着御坤,“哈尼,难道连你也相信是我偷的项链吗?” 她哭的委屈,道:“他们还要去搜我的房间,那可是我们的房间啊!” 家里被翻的乱七八糟,御坤抿唇坐进沙发里,冉漾即刻坐在他的身边,不敢离开半步。 “兆锡,有线索吗?”御坤转头问儿子。 御兆锡手指抵在额前,摇头道:“没有。” “这么大的房子,谁知道掉在那里。”冉漾低头抽泣,还不忘撒娇,“反正不许他们进我们的卧室,哈尼,不许不许!” “好了。”御坤掌心落在冉漾手背轻拍。 御兆锡盯着冉漾轻蹙的眉心,声音沉下来,“爸,我亲自去找。” “啊?” 冉漾始料不及,惊讶的瞪大了眼。不是吧,御兆锡要亲自去找?! “哈尼,不可以。”冉漾下意识阻止。 御坤扫了眼众人,嘴角勾起的弧度温和,“既然家里丢了东西,理应都找一遍,你自然也不能例外。这样吧,就让兆锡去看看也无妨。” 冉漾脸色有些发白,支吾道:“可是,可是……” 不等她说完,御兆锡已经站起身,朝着后面小楼走过去。 眼见男人的背影消失,冉漾瞬间站起身也要跟上去,但被御筝气哼哼拦住,“有哥哥一个人就够了,你还是留下陪爸爸吧。” “你?!”冉漾虎着脸,被御筝噎的不轻。 御苑以前并没丢过东西,御筝狠狠瞪着面前的女人,怎么看都觉得这件事跟她脱不了关系。 十几分钟后,御兆锡自后面小楼出来。御筝几步跑过去,兴奋道:“哥哥,找到了吗?” “没有。” 御兆锡语气平静,似乎早已预料到。 侧面沙发里,冉漾暗暗松了口气,眼底闪过一抹得意的笑。她挺起背脊,得意的挽起御坤的胳膊,叫道:“哈尼你听到了,这件事跟我没有关系。” 顿了下,她拽着御坤站起身,道:“好饿,快点开饭。” 御坤点了点头,“开饭吧。” “呜呜呜——” 御筝气的跑上楼,晚饭也没吃。 入夜,冉漾洗完澡,脸上敷着面膜走出来。她先把卧室的门锁上,然后走到窗边看了看。庭院里还有不少佣人依旧再找,每人手里举着手电筒,正在灌木丛中一点点搜寻。 挂上窗帘,冉漾取下面膜,走到梳妆镜前坐好。她警惕的瞥了瞥四周,确定安全后,才伸手把掩藏在梳妆镜后的一个盒子取出来。 打开盒盖,里面放着一条珠色圆润的黑珍珠项链。冉漾美滋滋将项链握在手里,笑道:“哼,要是那么容易被你们找到,我也太笨了。” 自从进入御苑,冉漾才知道原来这个家里有那么多好东西,而且多数都没人看管。她之前也拿过一两件,事后并没人追究。今天她无意中看到御筝房间这条项链,顺手就给拿回来。 只是她并不知道这条项链,原来是御筝妈妈留下的遗物。但是东西拿都拿了,她并没有退回去的道理。而且如果她此时站出来说项链是她拿的,说不准还会把自己之前拿的东西都牵连出来。 算了,反正项链已经到手,她早点送出御苑避免被发现。 佣人里里外外找寻几个小时,均不见项链的丝毫线索。御兆锡端着一杯牛奶走进妹妹的卧室,她还趴在床上哭,眼睛都哭肿了。 “哥哥。” 御筝爬起来扑进御兆锡的怀里,哽咽道:“我的项链。” 御兆锡掌心落在妹妹头顶轻抚,试图安慰她。 御筝摇摇头,不停抽噎,“那是妈妈留给我的,是我唯一的纪念品。” 伸手将妹妹拥入怀里,御兆锡嘴角抿起的弧度凛冽,“先把牛奶喝了。” “喝不下。”御筝抹着眼泪,整个人备受打击。 须臾,御兆锡沉着脸离开。他轻轻关上御筝卧室的门,留下一个佣人守在门外,小心照看。 第二天早上,御兆锡刚刚洗过澡出来,忽然听到楼下一阵尖叫声。 “啊——” 那阵叫声来自御筝,御兆锡反应敏捷的跑下楼。 “哥!” 御筝看到跑下楼的男人,颤抖着抬起双手,往楼下的泳池中指过去,“那个女人,那个女人……” 清澈见底的泳池里,女人如海藻般的长发飘散在水面。 头顶的阳光刺眼,御兆锡盯着面朝下漂浮在水面的女人。同样的画面,令他心尖蓦然一沉。几乎想都没有想,他瞬间跑到泳池边,跳入水中。 扑通! 原本平静的泳池水面,霎时飞溅起巨大的水花。御兆锡手脚并用,快速朝着漂浮在水面的那抹人影游去。 正文 141 生日宴会 扑通—— 平静泳池被一阵巨大的水花打破,御兆锡跃入水中,手脚用力滑动游到前方漂浮在水面的女人身边。 哗啦! 御兆锡手臂收紧,将面朝下的女人反转过来。冉漾双眸紧闭,原本红润的嘴唇已经发紫。这分明就是溺水的症状,他反手勾住她的脖子,单手滑动水面,托着身边的人快速往岸边游回来。 “快点来人!” 御筝站在泳池边喊,佣人们听到叫声赶来帮忙。 游到岸边,御兆锡先把双臂往前,托住冉漾的腰,声音紧绷,“把她拖上去。” “是,少爷。”佣人们七手八脚往上拉,很快将人脱离水面。 看到冉漾被拖上岸,御兆锡微微松了口气。他双手掌心撑在岸边,正要跃起上岸时,眼角余光蓦然瞥见对面窗前一道身影。 正对着泳池的那扇落地窗前,御坤手中端着一杯清茶,神色悠然的站在不远处。他脸上的表情很淡,尤其那双犀利的眼眸波澜不惊,沉如黑潭。 御兆锡薄唇紧抿,望着御坤的眼神,心底某处泛起寒意。又是这样淡漠的眼神,完全与当年的眼神一模一样。 “冉小姐!” 佣人将冉漾拖到岸边,可她依旧紧紧闭着双眼,没有一丝呼吸。 “让开一些。” 御兆锡后面跟着也上岸,他全身衣服都湿透,抬手抹了把满是水痕的脸庞,沉声道:“快去请医生。” “是。”佣人们一溜烟散开,各忙各的。 冉漾双眸紧闭,脸上惨白到毫无一丝血色,她紧闭的唇瓣泛着紫色。御兆锡半跪在地上,抬起双手按压在她的胸前。 每按一下,他的手臂都会轻轻发抖。脑海中总会幻想到曾经的那个画面,这些年他无数次的再回想,如果当年他能够再快一些,能够再快一些,妈妈是不是就不会死?! 渐渐的,御兆锡眼底泛起一片腥红。他摊开手掌,按照次数有规律的一下下按压,“冉漾,你不能死!” “哥哥……” 御筝整个人也吓坏了,虽然她很讨厌冉漾,可是眼睁睁看到这一幕,依旧红了眼眶,“她会不会……” 持续按压已有几分钟,但冉漾还没见苏醒的症状。御兆锡紧张的深吸口气,只能反手将冉漾扣过来,将她上半身微微拉高,然后将五指蜷成拳头,一下又一下紧扣她的后背。 救援医生不可能这么快到,御兆锡心里也毫无把握。 一分钟,两分钟…… 大家只能听到御兆锡抬起的拳头,落在冉漾的后背闷响,再无其他声音。 “冉漾!” 御兆锡俊脸发白,利落的短发都被汗水打湿,“你醒过来!” 咚—— 又是一阵敲打,原本紧闭双眸的人,突然‘哇’的吐出一口水。 看到她有了动静,御兆锡紧提着的心终于放下。他再次用掌心落在她的手背轻拍,紧接着冉漾又吐出几口水,终于睁开眼睛。 “冉漾,你没事吧?”御筝急忙凑过来。 冉漾睁开眼睛后,缓缓看清身边的事物。她白着脸坐起身,等着周围这些人,忽然用双手抱住头,尖叫一声,“啊——” 此时,救援医生赶到,冉漾被抬回后面的小楼。 御兆锡沉着脸站起身,隽黑的眼眸轻眯起来。 一番检查过后,医生并没发现太大的问题,只是告诉冉漾因为她刚刚有休克现象,如果身体出现任何不适,都要及时去医院检查。 “谢谢医生。”御坤穿着一套白色休闲服,语气温和。 家庭医生交代一些注意事项后,很快离开。 “你们都出去吧。”御坤走到床前,吩咐道。 “是,老爷。”佣人们纷纷转过身。 “不要走!” 冉漾猛然伸出手,却被御坤拦住,“乖,你需要休息,我会陪着你。” “不要!” 冉漾一把甩开他的手,抱着被子往床里缩。佣人们退出去,并且将门关上。 卧室中转眼只剩下他们两人,冉漾蜷缩着身体,整个人瑟瑟发抖。 “溺水的滋味怎么样?” 御坤坐在床边,轻轻抬起手,拂开冉漾湿漉漉的长发。 “我,我错了。”冉漾哆嗦着走下床,走到梳妆镜前拿出那条黑珍珠项链,轻轻放在御坤的面前,“这条项链是我拿的,我还给你好不好?” 勾起面前这串黑珍珠项链,御坤挑起放在眼前,笑道:“为什么要拿她的东西?” “御家这么多东西,还不够填满你的胃口?”御坤掌心一番,将真珍珠项链收进口袋。 “我不知道是她的东西,”冉漾咬着唇,全身依旧在发抖,“我不是故意的,现在我把东西还给你了,你可以放过我吗?” “害怕了?”御坤笑着抬起手,指尖落在冉漾的头顶。 “啊!” 冉漾吓得大叫,双手环肩往床脚退缩,“你不要过来。” “不许哭——” 御坤眯了眯眼,瞪着冉漾红通通的眼睛很不高兴。 冉漾急忙抬起双手,把眼睛里的泪水都抹掉,“项链我已经完好的还给你,我要离开这里。” “呵呵……” 御坤轻笑了声,指尖落在冉漾的眼角,道:“我第一次见到寇沅的时候,她只有十七岁,那双眼睛干净又透亮。你的眼睛没有她好看,不过有几分相似。” 冉漾听着他的话,全身不住泛起鸡皮疙瘩。 “我不是她,”冉漾哽咽着,“御坤,我不是寇沅。” “你当然不是!”御坤瞬间收回指尖,声音变的尖利。 “我要离开这里,”冉漾仰起头,含着泪水的眼眸望向御坤,语气充满恐惧,“求求你,让我离开,我不要住在这里!” “离开?” 御坤弯起唇,眼底染着笑意,“当初你费尽心机住进来,这么快就想离开?” 垂在身侧双手紧握成拳,冉漾心尖一阵紧缩,她低着头,闷声道:“我现在不想住了,一刻都不想留下,我要离开这个鬼地方!” 窗外阳光明亮,御坤起身走到窗前,伸手把窗帘拉开,照进室内的阳光分外刺眼。冉漾捂住脸,害怕的一直发抖。 “听说你的家里,还有父母和弟妹?”御坤目光落向后院那片幽静的湖面。 “你要做什么?”冉漾咻的抬起头,脸色大变。 “只要你好好在这里住着,他们就能平平安安!要不然天灾人祸这么多,谁能保证他们长命百岁?”御坤转过身,高大的身影屹立在窗前。 冉漾不敢置信的瞪大双眸,窗前那个男人仿佛张开一对黑色翅膀,将她眼底的光明彻底灭尽,“不要伤害我的家人!” “那要看你的表现,”御坤走到床前,伸手捏住冉漾的下巴,道:“御苑不是你想进来就能进来,你想出去就能出去的地方。” 顿了下,他敛下眉,薄唇抿起,“今天的事情,不许对任何人多说一个字!” 卧室的门关上后,冉漾才敢捂着嘴哭出声。她拉过被子包裹住自己的身体,全身每处地方都在发抖。身体好像还被浸泡在水中,口鼻都无法呼吸,她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肺里被灌满水,那种一点点灭顶的绝望恐惧,深深嵌入她的四肢百骸。 “为什么会这样?” 冉漾用力咬着唇,脸上的泪水交织纵横。原本以为她踏进御苑,傍上御坤,从此后就能过上好日子,过上富人的生活。可谁知道,她遇见的不是美梦,而是她生命中噩梦的开始! “唔!” 冉漾倒在床上,四肢蜷缩在一起,身体止不住的发抖。原来那个看似宠爱她的男人,撕开伪装以后,暴露给她的面目,竟然如同魔鬼般令人惧怕! 一整天冉漾都没有离开后面的小楼,她把自己关在卧室里,佣人们也不敢靠近。御坤离开前交代过,不许任何人进去打扰,所以没人敢走进半步。 天色渐渐暗沉,卧室的门从里面打开,冉漾穿着一件黑色长裙,脸色苍白的站在门口,问道:“老爷呢?” “老爷出去还没回来。”佣人如实回答。 冉漾低着头,快步往前厅走。她独自很饿,早上溺水后到现在滴水未尽。 佣人很快将餐食准备好,冉漾坐在椅子里,小口喝牛奶。 “你没事了?” 身后突然有人说话,吓得冉漾大惊,手里的牛奶杯‘啪’一声掉在地上摔碎。 “啊——” 冉漾惊惧的回过头,看到身后的人,恐怖的神情才有所好转。 “再拿一杯过来。”御兆锡双手插兜,吩咐佣人。 “是,少爷。”佣人将碎掉的杯子清理干净,又重现送来一杯牛奶。 餐桌前,御兆锡拉开冉漾对面的椅子坐下。她双手捧着牛奶杯,不敢看御兆锡的眼神,因为他的靠近,莫名紧张不安。 “为什么会溺水?”御兆锡薄唇微勾。 冉漾双手轻轻发颤,有少许的牛奶飞溅在她的手背上,“我,我……腿抽筋了。” 男人盯着她泛白的唇色,冷声道:“撒谎!” “没有!” 冉漾将杯子放在桌上,按耐住心底的害怕,反驳道:“今天早上水凉,我没有准备好就下水,所以腿抽筋。” “冉漾!”御兆锡眯了眯眼,嘴角的弧度凛冽,“你骗不了我。” “我没骗你。” 冉漾抬起脸,目光落在御兆锡眼底,“我真的腿抽筋,是我自己不小心才溺水的。” 她深吸口气,努力保持平静的神情,“我累了,把吃的送到我房间。” “好的,冉小姐。”佣人应了声,按照她的话去做。 如果继续呆下去,冉漾自己露出马脚被御兆锡发现。她低着头站起身,走了几步后,又忍不住反身回来。 “御兆锡。” 冉漾走过来,声音很低,“谢谢你救我。” 她不敢抬起头,眼眶里蓄满温热的泪水,“在这个家里,只有你是好人。” 御兆锡没有动,眼见她快步走远。即使她在努力掩饰,但她惊恐的神情,以及不断发抖的身体,依旧无法掩藏彻底。 远处夕阳落尽,御兆锡双手插兜站在湖边,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远处那对天鹅游荡在湖面。也许在外人看来,这座御苑奢华气派,不知艳羡多少世人。可只有住在里面的人才知道,这个家里究竟有多么令人窒息! 一天的工作进展为零,连忆晨还没找不到感觉。她失落的离开公司,心情压抑又沮丧。从小一起长大,裴厉渊对她的熟悉,亦如她对他的了解。太多共同生活的轨迹,早已无形中让他们互相影响。想把自己抽离出来,并不容易。 连忆晨预想到这中间的艰难,可惜预想与现实,总是存在一定的差异。但无论怎么困难,她都不能放弃,为了云深,为了爸爸,为了KMC,她都不能放弃! 沿着路边缓缓走回家,连忆晨并没留心到早有一辆白色悍马跟在她的身后。她的脚步慢,那辆车子的速度就慢。她的脚步快,那辆车就微微提速。 前方路口转弯时,连忆晨终于发现不对劲。那辆车太过熟悉,只要她瞄到一眼,就能准确认出来那是她的车。 不对,曾经是她的车。 想到此,连忆晨不禁低头快走。她提着包抄近路,想要回避开他的跟踪。谁知道,她走出小路口,那辆白色悍马早已等候多时。 连忆晨仰起头,满含怒气的目光,穿透车窗玻璃直射过去。御兆锡双手握着方向盘,隽黑的眼眸直勾勾迎向她投来的眼睛。 四目相对,连忆晨不期然从他眼底读到一丝异样。不同于往常的桀骜,此刻他眼底深处竟然有种浓浓的失落。 深吸口气,连忆晨抿唇别开脸。她提着包绕过悍马的车头,打算另寻一条路走。可是御兆锡并不放弃,调转方向盘又把车停在她的身前。 这一次,白色悍马结结实实挡住连忆晨的去路,将她困在路口。 “让开!”连忆晨瞪着车里的男人。 御兆锡并没熄火,打开车门朝她走过来。眼见他靠近,连忆晨下意识后退。奈何身后就是围栏,她完全没地方躲。 “跟我走。”御兆锡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完全不顾她的挣扎,强行将她拖上车。 啪! 锁上车门,御兆锡防止她逃脱,即刻将车子开走。 白色悍马性能卓越,车子提速以后开上大桥。连忆晨怒不可遏,手指不断板着门锁,“御兆锡,你停车。” “别白费力气了,”御兆锡勾了勾唇,笑道:“你自己的车,你自己不知道吗?你的这辆车,安全设施可是加固过的。” 连忆晨脸色变了变。是啊,自从那次她的车被人袭击后,这辆车特别送去4S点加固过,如今想来,倒是她自己作茧自缚? “去哪里?”连忆晨放弃挣扎,反正也是白费力气。 “江边。” 不久,御兆锡将车停在江边,然后才打开车门,拉着连忆晨走到江边的围栏前。 天色已经暗沉,沿着江边亮起一排排路灯。连忆晨手腕被他攥在掌心,怎么挣扎反抗都摆脱不掉。最后她自己都觉得手腕磨蹭的疼,不得不停下动作。 “我不会对你怎么样。”御兆锡盯着她抗拒的脸,语气很沉,“陪我坐一会儿。” 大晚上来这里坐? 连忆晨冷笑了声,不知道他又抽什么疯! 拉着她来到围栏前,御兆锡才松开她的手。 手腕一松,连忆晨立刻就要转身离开。御兆锡并没追,慢悠悠在她身后开口,“如果你敢走,我就让人把你的车丢进江里。” “你……” 连忆晨心口的怒火翻涌。 “过来。” 御兆锡拍了拍他身边的位置,沉声道:“只要你陪我坐一会儿。” 他又重复了一遍,可连忆晨并不能相信他的话。她犹豫了下,才勉强走回来,却并没坐到他的身边,而是相距一些距离。 秋风袭人,尤其天黑以后,江边的风有些冷。连忆晨拢紧风衣的领子,强压住心底的怒火。十分钟,她暗暗告诉自己,十分钟以后她就离开。 江边堤岸边种植着大片的银杏树,连忆晨站在围栏后,路灯照射下来的昏黄光晕,将她笼罩其中。御兆锡撑开围栏翻越过去,高大的身影坐在栏杆上面。 这个动作有些熟悉,连忆晨忽然想起,上次她也是这般坐在江边。 “这里的风景很不错。” 面前的人开口,连忆晨双手掌心相扣,不想回答他的话。 嗡—— 江面传来一声悠扬的笛声,连忆晨眼眸动了动,道:“御兆锡,你愿意自己站在这里吹冷风那是你的事情,我没时间陪你一起疯!” 她一口气说完,转身便走远。 扑通—— 身后一片水声,连忆晨本能的转过头,可刚刚还坐在围栏上的男人竟然消失不见。她呆愣几秒后,俯身往江面去看,只见一片连漪不断。 连忆晨脑袋一阵发懵,双手撑起护栏跳到江边,“御兆锡!” 他跳江了吗?! 片刻的犹豫过后,连忆晨逐渐肯定下来。她惊讶的张大嘴巴,盯着漆黑的江面,脸色渐渐变的慌乱,“御兆锡!御兆锡!” 迎着江边呼呼的风声,连忆晨的喊叫声被吹散,几乎听不到。路边灯光昏暗,江面的能见度不高,她双手撑住膝盖,眼睛紧紧盯着前方,却什么都看不到。 御兆锡的水性很好,这一点连忆晨很早前就知道。这么想着,她心底的慌乱才能稍稍减少一些,可是这人忽然跳下去,半天都没有动静,难免令人紧张不已。 连忆晨掐着时间,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 “连、忆、晨——” 蓦然间,前方响起一道轻唤。连忆晨抬起头,只见距离她大概七八米以外的江面上,男人露出头来,正在朝她挥手,“我在这里!” 握着手机的五指慢慢松开,连忆晨紧提着的那颗心,瞬间松了松。 男人快速游到岸边,顺着楼梯,拖着湿漉漉的身体朝她跑回来,“我没事,不要担心。” “你有病啊!” 连忆晨瞪着面前满身是水的男人,气的扭头就走。 一把扼住她的手腕,御兆锡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她的面前,抬手抹了把脸上的水渍,“我觉得你的方法不错,跳下去果然就冷静了。” 连忆晨:“……” 开车回去的路上,车厢内暖风开的很大。御兆锡身上披着一条毯子,修剪整齐的短发依旧还在滴着水珠,整个人看起来有些狼狈。 连忆晨坐在副驾驶,眼睛始终盯着车窗外。她吸了吸鼻子,能够嗅到身边男人身上的江水气息。曾经她犯傻的在御兆锡面前跳过一次,当时她随便编的理由,今天竟然被他重复。 心底滑过一丝涟漪,连忆晨沉默的叹了口气。 很快的功夫,御兆锡将车开回连忆晨所住的小区。他将车停在楼门前,连忆晨提着包推门下来。自始至终,她都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 “晨晨。” 御兆锡跳下车,身上披着毛毯走过来。他微微低着头,站在连忆晨面前,隽黑眼底染着浅浅的笑容,“当我从水里抬起头,第一眼就看到你站在岸边。”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抬,虚虚落在她发间,“那种感觉,真好。” 神经病! 连忆晨暗骂,好端端往江里跳,这是显摆他水性好?! “御少要是疯够了,就请回家。”连忆晨头也没抬,冷冷的开口。她提着包,越过他的肩膀往里走。 “晚安。” 御兆锡弯起唇,盯着她消失的背影,轻轻笑了笑。 傍晚的御苑,灯火通明。 诺大的宅院内外,一片静谧。 洗过澡,男人换上干净的睡袍,倒了杯红酒站在窗前。桌上的手机铃声响起,他看了眼电话号码,抿唇将电话接通。 “锡,礼服你收到了吗?” 书桌上摆放着一个白色礼盒,御兆锡平静的眼眸动了动,“收到了。” “那就好。”唐言笑了笑,柔声道:“明晚七点钟,不要迟到。” “好。” 御兆锡挂断电话,目光冷冽。 翌日早上,连忆晨一路急匆匆赶到KMC大厦上班。昨晚拜御兆锡所赐,她又失眠,导致今早差点迟到。 回到办公区,她瞥了眼前方的办公室,匡穆朝早已进入工作状态。她打开电脑,也迅速调整自己,开始工作。 扣扣—— 助理敲门进来,犹豫着问道:“匡总,东方集团邀请您今晚参加东方唐言的生日宴会,我要不要替您回绝?” 匡穆朝手里握着钢笔,并没抬头,“请柬放下。” 助理怔了怔,非常意外他能答应。 一张烫金请柬,气派精致。匡穆朝薄唇轻挽,站起身走到百叶窗前。他神情沉寂,目光透过窗帘,将视线落在连忆晨身上。 正文 142 互不相欠(精彩必看!) 办公区内,每张书桌后的同事都在低头工作。相比较大家的认真态度,连忆晨此时双手托腮,嘴里咬着一支铅笔的模样,显得尤为颓废。 电脑屏幕始终亮着,可她找不到半点感觉,脑袋里空白一片。 “唔!” 连忆晨皱眉,那份发自心底的急躁感觉,只有她自己明白。没灵感!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 啪—— 咬在嘴里的铅笔头突然被人抽走,她偏过头看到走来的男人,立刻沉下脸。 “不讲究卫生。”匡穆朝躲过她嘴里叼着的铅笔,随手放进笔筒里。 她哪里还能考虑卫生不卫生的问题,设计图停滞不前,她都要被折磨疯了! “走吧,出去散散心。”匡穆朝单手插兜,站在连忆晨椅子后面。附近相距比较近的同事,已有人朝他们看过来。 连忆晨鼓着腮帮子,盯着他的脸摇头。匡总,您这是故意害我吗? “不去?”匡穆朝挑眉,薄唇动了动,“如果继续工作,你还是给我交白纸吗?” “我……”连忆晨欲哭无泪,目前她的状态肯定是交白纸啊。 “交不出来就听我的。”匡穆朝抬手关掉她的电脑,又把她从座椅里拉起来,不顾众人惊讶的目光,直接将人拉出来。 踉踉跄跄走出办公区,连忆晨好像还没回过神来。她愕然的瞪着身边的男人,回想着他刚刚一路拉着自己的手走过众人的视线,霎时变脸,“你这不是害我吗?” “我也是受害人之一。”匡穆朝站在电梯门前,俊脸的神情平静。 噗! 连忆晨真是败给他了! 电梯门打开,匡穆朝伸手把她拽进去,再也没给她任何逃跑的机会。走出大厦,她又跟匡穆朝上了车,直接来到市中心。 “我们去哪里?”连忆晨扫了眼腕表,才刚四点多。 “买衣服。”匡穆朝带她下车,回答的简洁。 商业街一家定制时装店内,店员取过来两套衣服,分别根据连忆晨的气质和身材,推荐的两件晚装长裙。 连忆晨盯着礼服的款式,微微蹙眉。以前她经常穿这类别的衣服,多数出席晚宴或者很正式的场合。 “喜欢哪件?”匡穆朝看了看礼服,把选择权留给身边的人。 连忆晨纯粹只是看衣服而给出结论,“第二件。” “第二件,”匡穆朝对着店员重复连忆晨的话,店员会意后,立刻手托长裙走过来,“小姐,请您跟我去试衣间。” “我?”连忆晨眨了眨眼,望向匡穆朝,“这衣服让我试?” 男人抿起唇,眼底染着几丝笑,“我还带别人来了吗?” 连忆晨怔住。 试衣间外的沙发里,放着刚才被挑选剩下的那件长裙。店员提供两件备选,一件黑色,一件白色。黑色算是出席正规场合时最保险的颜色,匡穆朝喜欢黑色,他觉得庄重,可是连忆晨更偏爱白色,他也没意见,平时她经常都穿白色的衣服。 十几分钟后,试衣间的门打开。连忆晨身上这件白色礼服裙,样式并不繁琐,V领口并不深,只到锁骨下,后背微露到腋下的位置,恰好能勾勒出她优美的脖颈。收腰设计,鱼尾裙摆,礼服全部用白色亮片装饰。 店员将连忆晨的长发盘起,露出的白皙颈间线条优美。她站在镜子前,微微仰起头露出笑脸,身上白色长裙的亮片折射出五彩炫目的光华,仿若从海底走来的美人鱼公主。 “小姐,您穿这件长裙真好看。” 店员弯腰将长裙后来的一个褶皱抚平,轻轻笑道:“我们的设计师给这条长裙取了个名字,叫人鱼公主。” 匡穆朝深邃的目光透过落地镜,紧紧落在连忆晨身上,寡淡平静的视线里一点点泛起温柔的笑。人鱼公主?嗯,这名字倒是很贴切。尤其穿在她的身上。 相比那些性感华丽的礼服,连忆晨更喜欢这件款式简单,清新脱俗的感觉。不过想到这件礼服的价钱,她又慢慢转过身,一个劲对他使眼色,“这个……好看吗?” 希望他能读懂,赶快说不好看。 匡穆朝盯着她的眼神专注,并没回答。 连忆晨蹙起眉,心想没回答也行吧,她也能找个台阶把衣服换下来。这么贵的礼服,她要赶快给人家脱下来。 可惜,她刚要进去把礼服脱下来,却听匡穆朝开口,“就要这件。” “好的,先生。”店员开心的去开单子。 “喂!”连忆晨提着裙摆快步走过来,压低声音道:“你没看到我给你使眼色啊?你怎么还买?” “我看到了。” 匡穆朝弯起唇,嘴角的笑容温柔,“你很喜欢。” “……我”连忆晨语塞,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匡穆朝,你真笨啊!” 呵呵,他笨吗? 男人忽然抬起手,轻轻握住她的手,“这件衣服很适合你。” 适合她的衣服多了,连忆晨不高兴的撇嘴,“衣服是不错,可太贵了,我一个月工资都不够。” “不要你花钱,我来买。”匡穆朝顺口回答。 蓦然抽回手,连忆晨眼神微动,“我不能随便要你的东西。” 听到她的话,匡穆朝眉心轻蹙,但很快又舒展,“这样吧,这件衣服你穿过后再还给我,礼服的钱我来付。” “这样啊……”连忆晨想了想,终于露出笑脸,“好。” 其实怎么样都好,只要她不觉得心里有负担就可以。匡穆朝签了单,并没让连忆晨换下衣服,而是直接带她离开时装店。 “我们去哪里?”坐进车里,连忆晨急忙追问起来,她也不想穿成这样满大街露面,太惹人注目了。 匡穆朝发动引擎后,将请柬递给她。 烫金请柬气派奢华,连忆晨看到邀请函上的内容后,立刻沉下脸,“我不想去。” 匡穆朝似乎早已预料她会这么说,并没太大意外,“今晚是我第一次出席这种场合,我需要一个女伴。” “你可以找别人。”连忆晨将请柬放下,态度坚决。 “晨晨。” 匡穆朝双手握着方向盘,锐利的眼眸落在她的脸上,“只是一个宴会而已,你不需要想太多。大家都要生活在安城,早晚都有见面的那一天。” 早晚都有见面的那一天。 这句话狠狠戳在连忆晨的心口,是啊,其实这个道理她懂。无论怎么样,她都还是连少显的女儿,她都是连忆晨,躲得开一时,躲不开一世。 半天等不到她的回答,匡穆朝将车停在路边,轻声问她,“想好了吗,要不要去?如果你还是不愿意,我们现在就掉头回去。” 前方路灯明亮,连忆晨深吸口气,点了点头,“我去。” 匡穆朝眉头一松,再次发动引擎将车开走。 望江酒店位于江边以西,奢华的六星级配套齐全。匡穆朝将车开到酒店前,自然有人迎上来将车开去停车场。 连忆晨以前来过这里,匡穆朝瞥见她紧蹙的眉头,不禁拉过她的手握在手中。这样的牵手,并非含着什么感情,她能感觉到匡穆朝担忧的眼神。 “我没事。”连忆晨笑了笑,对他报以微笑,同时也在为自己打气。 匡穆朝点了点头,牵过她的手握在掌心,两人一同走进电梯。 电梯停在九楼,东方啸今晚特别包场,宴会厅中人影攒动,觥筹交错。 “东方董事长,恭喜又得一千金呀。” 前来道贺的朋友很多,东方啸穿着合体的西装,脸上的笑容不减,“哈哈哈,谢谢大家捧场,我这个女儿可真是千金!” 东方啸站在人群中,与众人谈笑风生。史佩佩站在大厅外,脸色很难看,“哼,看你爸爸笑的,当初我生你的时候,也没见他笑成这个样子!” 东方沁挽着母亲的胳膊,同样怒火难平,“爸爸是昏了头!” “这个小狐狸精,倒是比她妈妈厉害百倍!”史佩佩咬牙切齿的骂道,“现在你爸爸让她进了门,以后咱们这个家就别想太平。” “大妈,二妹。” 东方露含笑走过来,打趣道:“你们只在这里生闷气也没用啊,咱们应该一起想个好方法,能够尽快让她失宠。” “失宠?”东方沁厉目,不屑回击,“你最近不是跟唐言走的很近吗?” “哪有。”东方露变脸很快,“二妹你别听公司那些人挑拨,你可别忘了,我们两个才是东方家的正统女儿,她不过是个私生女。” 顿了下,东方露看了看史佩佩,笑道:“要不是当年大妈一时疏忽,哪里会有她?” 提起这件事史佩佩就生气,她当初费尽心思拢住东方啸的心,偏偏就在她怀孕身体不适的时候,那个下贱的女人竟然就勾引了丈夫。 “露露,你说的对,东方家永远只有你跟沁沁才是名正言顺的孩子。”史佩佩红唇紧抿,东方沁和东方露一左一右站在她的身边,“大妈,你放心吧,我肯定跟你们站在一边。” 最近东方啸对于唐言的宠爱,俨然盖过所有人的风头。公司里不仅把设计部全权交给她处理,平时东方啸出席什么重大场合,也都把小女儿带在身边,到处宣扬说东方唐言如何优秀,如何是他的得力帮手。 更何况,唐言背后还有御兆锡撑腰,谁能不忌惮她的实力! 临近七点钟,助理走进化妆间,通知道:“三小姐,还有十分钟酒会开始了。” “御少来了吗?”唐言坐在椅子里,跟妆师正在为她补妆。 “好像还没有。”助理悻悻的回了句。 唐言蹙起眉,拿起手机打电话,可铃声响起后一直没人接。想起上次御兆锡的失踪,她脸色变了变,一把推开忙碌的跟妆师,站起身往外走。 宴会厅前,人声鼎沸。连忆晨走出电梯的那刻,脚下的步子到底有些迟疑。 “匡总。” 前方有人过来,匡穆朝抿唇笑了笑,迈步迎上去。 东方啸信步而来,匡穆朝先开了口,“世伯,恭喜您,您叫我穆朝就好。” 按照年纪来算,东方啸自然是长辈,匡穆朝语气拿捏得当。东方啸原本没想到匡穆朝能来,他向来不爱抛头露面,平时各种应酬的场合都很难看到他。 既然今晚匡穆朝显身,摆明给足东方啸面子。他这个人尤其讲究面子,心底难掩激动,“世伯最近太忙,好久没找你父亲喝酒了。” 东方啸寒暄几句,眼角余光瞥见匡穆朝身边的人,立刻愣住。 匡穆朝牵过连忆晨的手,能够感觉到她微凉的指尖。她敛下眉,平复好心情,“东方董事长,恭喜你。” “原来是连小姐。”东方啸笑了笑,显然更加意外,“东方没想到连小姐能亲自过来道贺,真是感激不尽。” 连忆晨淡淡一笑,心情逐渐平静下来。 虽然东方啸场面话说的十足,却在转身时,心中得意不已。他的女儿斗赢了连少显的女儿,他的集团抢占了云深集团的地位,这场仗,他们东方家才是彻彻底底的赢家! 不过连忆晨这么快就能跟匡穆朝走到一起,东方啸还是感觉意外。呵呵,他轻笑了声,果然是连少显的女儿,本事也是不小! 踏入宴会厅,早已宾朋满座。连忆晨大致扫了眼,很快低下头。这些人,她基本都见过,有些说不出名字,但也是脸熟。倒是匡穆朝,以前并不出入这个圈子,很多连忆晨认识的,他还都没见过,甚至要请教身边的人。 这边窃窃私语的两个人,压根没有注意到混迹在人群中的裴厉渊。他今晚没有带女伴,只身前来,却意外看到连忆晨出现。 今晚是唐言的生日宴会,他没想到连忆晨能出席。可他转念一想,似乎又想通了什么,眼底的神情更加阴霾。 东方啸正在跟人聊天,远远便看到一群人簇拥什么人走过来。 “伯父。” 主动开口的男人年纪不大,面容冷峻。东方啸有些愣神,显然对这人不熟悉。 “东方,这位是御少。”有人在旁提醒。 御少? 东方啸先是一怔,而后才反应过来,“大少。” 御天鸣勾起唇,嘴角含着几许笑容,“伯父,您可以叫我天鸣。” 这一声伯父喊得,瞬间拉进御家与东方家的关系。虽说御天鸣是御家的私生子,但他到底姓御,又是从小被老太太养大的,外面的人同样尊称他为御少。 东方啸忙端起一杯酒敬过去,心想他家沁沁不是正在跟御天鸣交往吗?这要是以后他两个女儿都嫁进御家,那在安城,还有人敢于东方家为敌吗? “天鸣。” 东方沁安抚好母亲出来,一眼见到御天鸣,微微有些吃惊,“你怎么来了?” “这孩子,怎么讲话的?”东方啸低声训斥女儿。 东方沁撇撇嘴,没有回答。 “来看看你。”御天鸣轻笑了声,这话说的倒是有几分暧昧。周围那些人相视一笑,看待东方啸的眼神更加炙热。 看起来,以后的东方家不容小觑。 东方沁红着脸低下头,小声道:“我带你进去吧。” 御天鸣放下酒杯,对着东方啸点了点头,便跟着东方沁走进宴会厅。 “我没邀请你啊,”走进会场,东方沁才继续刚刚的话题。对于唐言的生日宴会,她心里极其排斥,所以没有邀请过自己的任何朋友前来参加。 “我喜欢热闹。”御天鸣回答的自然。 东方沁正好回嘴,蓦然看到前方那对低声交谈的男女。匡穆朝身姿挺拔,修长的手指紧紧握住身边的女人,嘴角的笑容温和。 心底泛起起伏的怒火高涨,东方沁沉下脸,转而挽住御天鸣的手臂,笑道:“既然来了,那就好好喝一杯。” “好。”御天鸣应了声,眼角余光顺着她刚刚的视线看过去,很容易见到站在匡穆朝身边的连忆晨。 今晚到来的人,倒是挺齐全! 御天鸣嘴角勾了勾,锐利的眼眸扫视过全场后,并没看到唐言。 穿过走廊,唐言一路往电梯方向走。叮一声电梯门打开,里面的男人双手插兜走出来。 “锡。” 唐言亲眼见到御兆锡的那刻,紧提着的心也跟着放下,“你来了。” 御兆锡双手插兜,淡淡应了声。 他身边没有人,唐言立刻皱眉,“雍雍呢?” “御雍今天心情不好,”御兆锡神情如常,道:“今天这样的场合,不适合他。” 这话也有几分道理,毕竟御雍平时的言行举止都不受任何人控制,如今今晚他闹起来,影响更加不好。 “既然雍雍不开心,那就让他好好休息,我改天去看他。”唐言柔声道。 御兆锡勾了勾唇,未置可否。 目光掠过他身上那套西装,唐言再度蹙眉,“怎么没穿我为你准备的礼服?” “不合身。”御兆锡轻飘飘一句话,霎时令唐言变脸。她选的衣服,竟然不合身吗? “是我不够细心,”唐言伸手挽住御兆锡的胳膊,歉然道:“以后选衣服,我会注意的。” “三小姐,宴会马上开始了。” 助理跑过来找人,唐言挽起御兆锡的胳膊欲要往前,却不想御兆锡原地没动,反手将自己的手臂抽回来,转身径直向前。 这个动作如此明显,助理见到后都愣住。唐言咬着唇,尴尬的跟在他身后。 宴会厅的入口处,走进来一男一女。御兆锡双手插兜,身上的白色西装熨烫笔挺。他目不斜视,脚下的步子沉稳有力。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骚动,大家的目光齐刷刷看过来。连忆晨握着酒杯站在原地,明亮的黑眸中同样映入走来的那对男女。 蓦然间,御兆锡脚步微微一滞,几乎不用寻找方向,他抬起的眼眸,便能精准落在连忆晨的身上。只是片刻,他又看到站在她身边的男人。 匡穆朝目光平静,深邃的黑眸与御兆锡锐利的视线交汇,彼此都没有退让。 竟然把她带来这里? 御兆锡眯了眯眼,他并没想到连忆晨会出现,可此时见到她就站在远方,他的心情却又出奇的冷静下来。 “御少。” 东方啸大步迎来,唐言站在御兆锡身边,含笑望向父亲,“爸爸。” “乖。”东方啸拍了拍女儿的手,唐言顺势挽起父亲的臂弯,巧妙的化解掉尴尬,并且在外人看来,还没有任何不妥。 御兆锡点了点头。 虽说御兆锡年纪轻,但东方啸凭借自己阅人无数的资历,依旧还有些发怵。相较于安城第一家族,御家便是所有人想要高攀的对象。 “宴会马上开始,我们过去吧。”唐言挽着父亲的手臂走在前面,御兆锡抿唇跟在他们身后。 大厅高台上,摆放着一个九层高的生日蛋糕。作为今晚的主角,唐言随着父亲走上舞台的那一刻,台下便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哗哗—— 掌声不断,东方啸站在话筒前,笑道:“谢谢大家特意赶来参加小女的生日宴会。” 顿了下,他牵着女儿的手,高声宣布,“言言从小被他安排在国外生活,如今她长大了,乖巧懂事,又甚是孝顺,我理应把她接回东方家,也能让她同她的姐姐们一样,帮我分忧。” “爸爸……”唐言站在话筒面前,泪如雨下。 这一幕父慈女孝,羡慕多少宾朋。东方啸紧紧拉住女儿的手,道:“从今天起,你就是东方唐言,是我东方家的三小姐!” 哗哗哗—— 台下又是一阵激烈的掌声。 舞台上方的灯光刺眼,唐言眼眶渐渐泛酸,她轻咬唇瓣,此时心中滋味的复杂。这个想念二十几年的梦想,今天终于实现,可她的心情,为什么反而越来越不踏实? 难道是因为御兆锡那双沉寂的黑眸中,毫无一丝波澜?! 啪! 宴会厅中的大灯灭掉,主持人在这激动人心的时候走上台,道:“下面我们大家一起为三小姐庆祝生日,请三小姐许个愿。” 工作人员将蜡烛点好,唐言站在蛋糕前,不由自主瞥了眼身侧的男人。御兆锡黑眸平静,看不出喜怒。 双手轻轻合十,唐言闭上眼睛,默许下一个愿望,“好了。” 主持人举着话筒走过来,打趣的问道:“请问三小姐,您的生日愿望可是跟御少有关?” “哈哈哈——” 此言一出,台下众人都笑出声。 自从上次的新闻曝光后,大家都在等待御兆锡与唐言的婚事,既然连儿子都有了,所有人都认为唐言便是御家的少奶奶。 今晚唐言生日宴,御兆锡有亲自出席,这不是摆明婚约将近吗?! “御少,请问您打算何时跟三小姐结婚?”主持人大着胆子提问,唐言微微蹙起眉,望向身边的父亲,果然见到东方啸嘴角含笑。 一个小小的主持人,自然不敢在这种场合亲自八卦,必然是东方啸受益过什么。 其实这种场合问到这种话题也不算稀奇,毕竟御兆锡难得露面,大家看到他出现,一般都是他有话要说。 “我们不会结婚。” 御兆锡缓缓仰起头,那张五官完美的脸庞笼罩在暗影中。他抬眸的那刻,眼神精准无比的落向人群中的某个点。 “啊——” 全场众人一片讶然声。 主持人反应还算快,急忙将话筒收回来,打趣道:“时间到了,我们先请三小姐切蛋糕。” 话落,有人举着蛋糕刀递给唐言,她镇定自若的站在蛋糕面前,只是紧握的手腕一直微微发着抖,几乎使不出什么力气。 台上的灯光昏暗,东方啸脸色沉下来。他之前一直都感觉不太对劲,好不容易等到今晚这样的机会试探,却不想御兆锡果然要改变心意! 御兆锡投下一记炸弹后,头也不回走下舞台。众人议论声瞬间如同烧开的水,咕咚咕咚,全都炸开了锅,都乱了套。 连忆晨似乎也感觉意外,伸手拉了拉匡穆朝的衣袖,“我们可以走了吗?” 她可不是来给唐言过生日的! 匡穆朝拉起她的手,两人一起走出宴会厅。 原本以为今晚唐言要被捧上天,却没想到御兆锡简简单单一句话,高高飞起来的人,转瞬又摔下来。东方沁美滋滋端了杯酒,可身边的御天鸣不知道去向哪里。 “怎么回事啊?不说她都给御家生孩子了吗?怎么御少还不答应跟她结婚?” “你们啊,想的太简单了,御家是那么好嫁的吗?” “这话怎么说?” “御家又不是没有私生子,能不能嫁进御家不是有儿子就行的!” 大家七嘴八舌的聚在一起谈论,压根没人再去关心什么生日宴。唐言低头往外走,沿途听到的刺耳议论,不断灌入她的耳朵里。 她从宴会厅跑到后院停车场,大步追上前面的男人,“站住。” 唐言深吸口气,稳住心底的怒火,“御兆锡,你为什么要这样?” 她双手提着长长的裙摆,转而走到他的面前,“你不是说,为了御雍可以做任何事吗?” “对。” 御兆锡双手插兜,目光迥然,“我说过,为了御雍可以做任何事。” “那为什么你不肯跟我结婚?” 唐言沉着脸,怒声质问他:“只有我们结婚了,御雍才能永远都安全,不是吗?” “安全?”御兆锡剑眉轻佻,深邃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你对御雍做过什么?” 被他一问,唐言心虚的别开目光,道:“什么意思?” 拿出口袋里手机,御兆锡按开录音的播放键。那段电话录音,在这寂静的后花园中清晰而有力:“御雍,你知道吗?御兆锡不要你了!他不肯回来看你,不肯把你接回家,他嫌弃你笨,嫌弃你傻,你现在是个没人要的孩子!没人要的孩子……” 唐言咻的抬起头,不敢置信的瞪着他手里的录音,脸色苍白到毫无血色,“你……你……这个录音……” “很意外吗?”御兆锡将手机收回来,沉声道:“原来上次御雍忽然发病,是因为你的缘故。唐言,你竟然敢背着我做这种事?” “我!” 唐言脸色煞白,额头渗出一层冷汗,“你听我解释,我不是想要伤害御雍,我只是害怕你心软,不肯跟连忆晨解除婚约,耽误我们的计划。” “没有我们的计划。”御兆锡冷冷开口,道:“从来都是我一个人的计划,你只是为了达成你的目的而已。” “不是的!” 唐言一个健步跨到御兆锡身边,眼眶酸涩,“我是为了你,为了御雍。当年那一刀我滑下去的时候就告诉过你,从今以后,我来帮你守住这个秘密!” 说话间,唐言将掌心贴向小腹。那一道留下的疤痕,纸巾触目惊心。 十八岁那年,唐言义无反顾的一刀,确实带给御兆锡很大的震撼。那时候为了保住御雍的命,御兆锡别无选择,只能在最快的时间里,选择一个盟友。 唐言那一刀表现的决心与毅然,不得不让御兆锡妥协。这个秘密,不可能再有第三个人知道,他知道自己别无选择,只能接受唐言的帮助。 可他当初曾对唐言说过:我从不白白拿别人的东西,你可以提出一个条件。 那时脸色惨白的唐言毫不犹豫的说:“我要风风光光回到东方家。” “好。” 一字之诺,御兆锡没有半点犹豫。 这个约定,今天终于实现。 碰—— 夜空腾起一片火树银花,御兆锡下巴轻抬,潋滟唇角含着淡淡的笑容,“唐言,恭喜你,终于得偿所愿。” 不—— 他的那抹笑,看在唐言眼中只有绝望。 “锡!” 唐言伸出手,御兆锡往后倒退一步,眼底深处除去平静,竟还泛着掩藏不住的激动,“欠你的,我还了!从今以后,我们再无相欠。” “不!” 唐言用力摇摇头,道:“不可以这样,锡,你听我解释!” 碰! 夜空又腾起第二个烟花,绚烂的繁花点点,映照出来的却是唐言一张惨白的脸。她提着裙摆追下楼梯,但凌乱的脚步追赶不上前面的男人。 司机将车停下,御兆锡弯腰坐进车里,并不理会后面追赶而来的人。 “等等!” 车子发动起来,转瞬开出酒店的后花园。唐言拖着长长的裙摆,脚下又是十几厘米的高跟鞋,想跑又跑不快。 “御兆锡!” “锡——” 车子驶向前方,唐言哭着跑出来,整个人重心不稳被绊倒,狠狠摔在水泥地面上。有细小的石子擦过掌心,一阵沙沙的疼后,车前那辆车子彻底消失不见。 “回来!” 唐言右腿的膝盖重重磕在地上,一时间站不起来。她划破的掌心撑在地上,脸上的泪痕满布,“御兆锡,你给我回来!” 前方的车子早已远去,唐言咬着唇,泪如雨下。怎么可以这样? 她万万没有想到,她辛辛苦苦走到最后这一步,可是等待她的结果竟然是这样?! 碰! 夜空再次被烟火点亮,唐言瘫坐在地,混沌的扬起脸。眼前一片水光模糊,她望着那一朵朵绚烂夺目的烟花,整颗心都凉透。 这不是她要的结果! “御兆锡,你不能这样对我!”唐言将脸埋入掌心,在夜空绚烂的烟火下,哭着紧缩成一团,“我要风风光光回到东方家,可我还要你!” “御兆锡,我要你!” 如果不是为爱,她又何必步步为营,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能够站在他的身边。 酒过三巡,酒桌上的人已经喝的七七八八。来之前,庄乾幸好喝过醒酒药,要不然他还没问出正事,就被这些灌醉。 “庄少,您上次要查的事情,有眉目了。” 这些人都是老精明,喝满意了才会开口。庄乾眼神动了动,问道:“说。” “查到那条项链的下落了,”一位五十来岁的男人凑在庄乾身边,声音很小:“这事不好查,费了很多功夫我才摸到一些门路。” “切!” 庄乾听出话外音,道:“放心吧,不会让你亏本。” “谢谢庄少。”男人松了口气,端着酒杯凑到庄乾耳边,“那条项链跟连家有关。” “哪个连家?”庄乾瞬间皱眉。 “呵呵,”男人摇摇头,打趣道:“庄少喝多了吧,安城还有几个连家?” 闻言,庄乾脸色一沉,“有能拿出来的证据吗?” 这些人既然敢为庄乾办事,必然个个都是有头脑的,做事也会分外谨慎。男人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当票,字迹已有微微泛黄,“您看。” 庄乾揉了揉眼睛,打开当票看到底部落款的那三个字,嘴角蓦然沉下去。须臾,他把东西收好,结了帐后便离开。 虽然御兆锡没有说明什么事情,但庄乾也不傻,自己也能分析出必然不是什么好事。既然不是好事,却又与连家有牵扯…… 从酒店出来后,匡穆朝直接把连忆晨送回家,“要不要去吃些东西?” “不要了。”连忆晨摇头拒绝。 匡穆朝并没勉强,他盯着连忆晨紧锁的眉头,稍微不安的问:“你……生气了?” “没有。” 连忆晨摆摆手,望向他的目光含笑,“就是有点累。” “那好,早点休息。” “嗯。” 连忆晨拉开车门下去,低头瞅见自己身上的礼服,忙道:“这衣服我明天送去干洗,洗干净后还给你。” “……好。”匡穆朝无奈答应。 “路上小心开车,”连忆晨没在多说,如常道:“明天见。” 匡穆朝见她神情自然,才发动引擎将车开走。 目送他的车离开后,连忆晨提着包快速回到家。进门以后,她第一件事就是把这件礼服脱下来,工整叠好,然后放进袋子里,明天送去干洗。 这么贵的衣服,她要是弄坏了,可要赔掉一个月工资呢! 洗了澡,连忆晨换上睡衣走进厨房。晚饭没吃,她肚子一直都在咕咕叫。打开冰箱的门,她懒得炒菜,只好简单的煮完面充饥。 马路中央,一辆黑色高级轿车停在路中央。司机支起车前盖,左右查看半天,都没找到毛病。可是没问题的话,为什么车子发动不起来? “怎么回事?”御兆锡抬起腕表,沉声问道。 “我也不知道,”司机急得满头大汗,“我已经检查过,没有发现问题。” 御兆锡打开车门走下来,扫了眼前方空荡荡的路面,心中有种情绪再也掩藏不住。他脱下西装外套,反手丢给司机,道:“给家里打电话,让人开车来接你。” “是,少爷。”司机刚要打电话,却见御兆锡迈步大步往前走,“您要去哪里?” “不用你管。” 御兆锡迈步往前走,回手指了指这两抛锚的车子,道:“回去把这辆车给我扔了!” “啊?” 司机惊愕不已。少爷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这车可是值好几百呢! 入夜的安城,少去白天的繁华喧闹。御兆锡一个人走在路边,脚步由慢到快,最后直接跑起来。这里距离连忆晨的家,开车需要二十分钟,如果他跑步的话,是不是还能更快一些? 一盏盏路灯鳞次节比,昏黄的光影笼罩在男人身前。男人穿着白色衬衫,白色西裤,黑色蹭亮的皮鞋能够透出光影。马路边,忽然多出一抹西装革履狂奔的男人,经过的路人们不禁侧面驻足。 身侧拉出长长的剪影,御兆锡顾不上去看大家好奇张望的眼神。他只知道,自己每一次抬起脚奔跑向前,距离她便又近了一步。 再近一步。 心脏的位置,抑制不住的加速跳动。 方便面加鸡蛋,连忆晨夜宵时经常煮的东西。虽然营养不算丰富,但贵在可以填饱肚子。她关掉火,又往面里点了两滴香油,顿觉香气扑鼻。 “好棒!”连忆晨拿起筷子,顾不上盛到碗里,直接用锅当容器,低头开吃。 “叮咚叮咚—— 门铃急促的响起来,连忆晨捂着嘴,把呛的咳嗽起来。 这么晚会是谁? 她走到门边看了眼透视镜,立刻皱眉。 扣扣—— 门外的人开始用手敲门,“连忆晨,你开门!” 门里的人端着面锅,依旧低头吃面。开你妹啊,傻子才给你开门! 扣扣—— 扣扣—— 御兆锡手指轻叩门板,心里越来越急,“晨晨,你开门。” 不开! 连忆晨气哼哼放下筷子,她凭什么要开门?可她却忘记,御兆锡总是有出其不意的本事。 门外的人终于按奈不住,一阵钥匙响,门锁‘吧嗒’应声而开。 连忆晨吃惊的长大嘴巴,怔在原地。妈的,这可是她新换的锁啊! ------题外话------ 今天华丽丽的万更,快点表扬我啊啊啊啊啊! 还有亲妈的温馨提示,第二波高潮即将到来,嗯哼,都准备好了吗? 正文 143 项坠主人 老旧居民区两边的路灯昏暗,入夜以后,周围几乎没有什么动静,倒是很安静。楼上其中一间卧室的大门内,此时面对面,一站一坐两道身影。 门前一把木椅中,连忆晨端坐其中,左手端着个不锈钢小锅,右手拿着筷子,神色悠哉的低头吃面,整个人看不出半点异常。 吸溜—— 方便面调料的香气扑鼻,她还在面里加了鸡蛋,Q弹的面条劲道,吸进口中后还有回弹的嚼劲。连忆晨聚精会神吃的很香,显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站在她对面的男人满头黑线,站姿笔直的屹立在她面前,却换不来她半点关注。御兆锡盯着她悠哉的吃面动作,剑眉紧紧蹙起,“晨晨,你能不能听我说句话?” 不能。 连忆晨没搭理他,依旧不紧不慢的吃面。她肚子饿,吃饱才有力气把坏蛋打跑! 僵持许久,御兆锡终于失去耐心。他一把抢过连忆晨手里的锅子,转而放在旁边的桌上,掌心按住她挣扎的腿脚,“别动!” 一碗面还没吃完,连忆晨心底难掩怒火。她这好好的家,三番两次被他破门而入,心里真是窝火不已。 “御兆锡,你要不要脸?”连忆晨脸色很难看,瞪着她骂道:“我早就告诉过你了,我和你之间没话可说。” “你不用说,听我说就好。” 呵! 连忆晨眯了眯眼,他这是要将不要脸贯彻到底?!她伸手挽起袖子,那表情看着就不善。 男人自然也看到她的动作,但他并不敢抵抗,更不能还手,能做的似乎只有防御。不过防御也是个技术活儿,既要让她出气,还不能伤到她! “碰!” 御兆锡微微失神的功夫,连忆晨已经抬脚踹过去。可怜他重心不稳,被她抬起的一脚狠狠踹在左边小腿,闷疼的弯下腰。 眼见他半跪在地,连忆晨瞬间愣住。其实她刚刚不过是装装样子,哪想到就能踢中御兆锡?毕竟他的身手敏捷,她一早就知道。 “御兆锡,你这样装有意思吗?”她双手叉腰,气势汹汹。 御兆锡低着头,精致五官埋在胸前。他痛的倒吸口气,眉头紧锁在一起。没装,这次他是真的没有装!这一脚正好踹中他的小腿,好痛! 男人缓缓仰起头,半跪在地板上,好久都没动作。他一点点抬起那张完美的脸庞,此时噙着痛苦的表情。连忆晨怔了怔,心头闪过一丝怀疑。难道她真的踹疼他了吗? 片刻的怔忪,御兆锡已经伸手扣住她的手腕,瞬间将她拉下来,坐在他的身边。 “我看你站着,头晕。”御兆锡勾了勾唇,沉声道。 连忆晨鼓着腮帮子,几次想要甩开他的手,终是徒劳。她忍不住冷哼了声,受伤手劲还那么大,混蛋! “听我说。” 御兆锡双手扣住她的肩膀,强迫扳过她的脸,“我不会跟唐言结婚。” 他又在她面前重复了一遍,郑重其事。 不久前在酒店的宴会厅,连忆晨亲耳听到他站在大庭广众下说过这句话。她承认听到的那刻,心底泛起的波澜与震惊。不过短暂的惊诧过后,她很快又冷静下来。 “你结婚或者不结婚,跟我有关系吗?”连忆晨红唇轻挽,回答的语气很轻。她并没有回避御兆锡的眼睛,黑亮的眼眸落在他的眼底。 “有。” 御兆锡隽黑的眼睛动了动,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那天取消我们的婚礼,我是迫不得已,原因是为了御雍。” “为了御雍?”连忆晨挑眉,并不相信,“御兆锡,你要用你的儿子当借口吗?” “晨晨,”御兆锡敛下眉,神色失落,“这不是借口,是事实。” 顿了下,他薄唇紧抿,缓缓道:“唐言不是御雍的母亲。” 什么? 连忆晨被他的话震慑住,本能的追问,“那御雍的妈妈是谁?” “……死了。”御兆锡俊脸微垂,额角的青筋不自觉凸起。 死了?! 这个答案似乎太过意外,连忆晨好久都没缓过神,心中疑惑与困扰翻涌,“你的意思是说,御雍是你和另外一个女人的儿子?” 御兆锡摇摇头,这要怎么解释? 连忆晨彻底懵了,“御兆锡,究竟怎么回事?” “晨晨。” 御兆锡抬起手,轻捧住她的脸。他低着头,俊脸抵在她的眼前,“我能告诉你的,一定会说。可我不能告诉你的,你只要相信我就好。” “相信你?”连忆晨心头酸了酸,她还能相信他吗? “御雍……是你的儿子吗?”犹豫半天,连忆晨按耐不住心中的困惑。 御兆锡紧紧盯着她的眼睛,那张精致的脸庞神色平静。连忆晨从他眼底看不到半点起伏,她想要找到的答案,不可能得到。 “御雍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人。”御兆锡如是说。 “为……” 连忆晨还要追问,却被御兆锡伸手抵住唇瓣,“不要问了。” 他低下头,鼻尖触上连忆晨的脸颊,“晨晨,不要问。” 为什么不能问?! 连忆晨深吸口气,反手一把推开他,“御兆锡,你编故事的水平不怎么样。” “故事?” 男人坐在地板上,左腿白色西装裤上有个黑色脚印。他单手搭在膝间,那双深邃黑眸透出的落寞显而易见,“你知道吗,我也很想这是个故事。” 他俊脸半垂,骨节分明的手指一点点蜷起,“连忆晨,我没骗你。” 望着他眼角闪过的那丝哀戚,连忆晨忽然心尖紧了紧。她动了动嘴,后面那些话竟然都无法说出口。耳边回荡的,只有他那句,我没骗你。 “对不起!” 身体瞬间被拥入一具有力的怀抱内,连忆晨还来不及挣扎,双手已经被他束缚住。她同样坐在地板上,上半身被他拥入怀里,根本动弹不得。 “晨晨,别生我的气,”御兆锡将脸埋在她的脖颈,沉声道:“取消了婚礼,是我的错。可我不得不那么做,我要尽快把御雍带回到我的身边,他的病需要治疗。” 想起御雍的病,连忆晨目光柔软下来,那个孩子确实很让人心疼。 “御兆锡,你知道取消婚礼,对我意味着什么吗?” 身体摆脱不开,被他牢牢圈在怀里,连忆晨深吸口气,用了很大气力才能问出这句话。 “我……” 男人拥着她的双手不断收紧,“对不起。” “呵呵……” 原本这些事情,都已经被她掩藏起来。可他今晚猝不及防的出现,硬生生又撕开她的伤口,她眼眶泛着酸涩,哽咽道:“你取消了婚礼,爸爸出事,云深被裴厉渊夺走,你们一个一个都抛下我!我什么都没有了!” 闻言,御兆锡深邃的眼眸眯了眯,他并没想到裴厉渊竟会落井下石。 “是我的错,”他拥住连忆晨微微发颤的身体,道:“是我的疏忽。” “晨晨,原谅我。” “不!” 连忆晨忽然笑了笑,她猛然用力推开面前的男人,泛着水光的眸子落进他的眼底,“御兆锡,我不能原谅你。” “晨晨……” “我不能!” 心底堆积的所有情绪,都在这一刻爆发。连忆晨脸色泛白,肩膀因为怒气而颤抖,“你出去,马上出去!” 她的态度,也在预料之中,御兆锡虽然失落,但也明白不能强迫。他伸手扶着墙站起身,因为坐在地上太久,两条腿都发麻。 “我走,你不要生气。” 御兆锡敛下眉,语气温柔,“我今晚跟你说的话,你要好好记在心里。” 话落,他打开门,走了出去。 “喂——” 面前的人离开后,连忆晨才想起什么。她拉开门瞅了眼,奈何人家腿长,身影早已消失不见。回手将门反锁,她气的不轻。 这个混蛋,把门钥匙给她留下啊!她不想再换锁了! 走到桌前,连忆晨默默端起剩下的面条,冷着将它吃完。洗过锅子,她便走进浴室。 洗过澡,吹干头发,已经十一点多。连忆晨掀开被子上床,关掉床头灯后,紧绷的神经才松弛下来。 她倚在床前,盯着窗外夜空,丝毫没有睡意。 耳畔总是萦绕着御兆锡那些话,他说取消婚礼是因为御雍。他说唐言不是御雍的亲生母亲。他说御雍的亲生母亲已经死了。 如果唐言不是御雍的亲生母亲,那么御雍的亲生母亲又是谁? 或者应该说,御雍是御兆锡跟谁生的儿子? 嗷呜! 连忆晨掀开被子蒙住头,整个人都蜷缩起来。烦死了,她满脑子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要受到他的影响?难道他跑来胡言乱语几句话,她就要也跟着胡思乱想吗?! 连忆晨,你是不是也疯了? 气哼哼钻进被窝里,连忆晨强迫自己闭上眼睛。不许想,不许琢磨!什么御雍,跟她无关!什么御兆锡,让他见鬼去吧! 清早起来,御筝起床后走下楼,看到餐厅里的人笑嘻嘻打招呼,“哥哥,小屁孩。” 御兆锡拿起纸巾擦了擦御雍沾染奶渍的小嘴,蹙眉道:“不要叫他小屁孩,他有名字。” “哟,果然偏心自己儿子。”御筝撇撇嘴。 御兆锡揉了揉妹妹的额头,“你啊,有时候比御雍都幼稚。” 御筝不服气的瞪眼,却又不敢跟哥哥反驳。 “怎么最近都不见冉漾出来?” 御苑平时没几个人,突然少去呱噪的冉漾,御筝顿觉奇怪。御兆锡扫了眼那张空掉的椅子,黑眸沉了沉。 “老爷,冉小姐。” “爸爸。” 御筝看到过来的人,心想真不禁念叨,她才刚说就出现了。 “早。”御筝难得笑着同冉漾打招呼,冉漾脸色不好看,看上去很憔悴,“早。” “你没事了吧?”御筝拿着吐司,关心的问,“要不要去看医生?” 冉漾端着牛奶杯的手一抖,差点撒了,“没事,我很好。” 似乎听到女儿的话,御坤偏过头望向身边的人,语气温和,“有没有觉得身体不舒服?” 冉漾低着头,根本不敢看他的眼睛,一个劲摇头,“……没有。” 御坤笑了笑,握住冉漾的手,“以后不要一个人游泳,很危险。” 闻言,冉漾唇色刷的变白,她颤巍巍想要抽回手,被御坤抓的更紧,“听到了吗?” “听,听到了。”冉漾声音很小,肩膀抖的厉害。 御坤满意的笑了笑,瞬间松开她的手。 “你们吃吧,我先出门。”身边的人放下餐巾,起身离开。御筝早已习惯御坤早出晚归,甚至好久都不回家。 御兆锡将御雍喂饱后,挑眉扫了眼冉漾,见她低着头,脸色很不好看。 “我先回去了。” 冉漾小心翼翼站起身,低着头快步走远。 不久前还趾高气扬的人,好像一夜间变了个人。御筝耸耸肩,好奇的问:“哥,她是不是被吓傻了?” 御兆锡抿起唇,眯了眯眼。 早上例会结束后,唐言一直再等能够见到东方啸的机会。 “三小姐,董事长还没吩咐,请您再等一下。”助理面含歉意的开口。 唐言站在办公室外,神情温和,“好。” 生日宴会御兆锡那句,我们不会结婚。不仅震惊在场的所有人,更是令东方啸气愤不已。自从那天后,她始终都等不到见到父亲的机会。 大概一个小时后,办公室的门才打开。东方露、东方沁并肩走出来。 “哎哟,这不是小妹吗?”东方露弯唇笑起来,语气嘲弄,“你怎么站在这里?怎么不进去呢?我和二妹刚陪爸爸吃过早餐。” 唐言沉着脸,任由她打趣。 “大姐,爸爸大概不想看到她,”东方沁也夹枪带棒,借机出出心里的怨气,“唐言,如果我是爸爸,也不会想见到你。” “为什么?”唐言怒火翻涌。 “为什么?” 东方沁下巴轻抬,脚踩十二厘米的高跟鞋站在唐言面前,“虽然你为御兆锡生了儿子,可是人家还是不娶你,你说这是多么丢人现眼?!爸爸最好面子,你让他颜面扫地,他还能见你吗?!” 唐言一口气窝在心口,闷闷的疼。 “二妹,你不要说的这么明白,小妹很难为情的。”东方露拉过东方沁的手,俨然姐妹同心的模样,“不过大姐也要劝你一句,虽然人人都想嫁进御家,可御家门槛太高,有些人偷鸡不成蚀把米,得不偿失。” 这些话,一句比一句难听,一句比一句更戳中唐言的心口。她咬着唇,忍的心尖发胀,偏偏又找不到一句反驳的理由。 御兆锡那一句话,早已把她打入深渊。 “二妹,咱们走吧,爸爸交代我们的事情别耽误了。” “好。” 东方沁挽起东方露的手,这两姐妹难得一个鼻孔出气。 望着她们并肩走远的背影,唐言垂在身侧的双手狠狠收紧。她深吸口气,蓦然转过身,直冲办公室而去。 “三小姐,您不能进去!” “让开——” 助理一路拦不住,唐言伸手推开办公室的大门,“爸爸!” 东方啸坐在书桌后,抬起眼帘瞅了眼,嘴角微垂,“好了,你出去吧。” “是。”助理将门关上,转身离开。 办公室里只有他们两人,唐言往前一步,走到办公桌前站定,“爸,我有话跟您说。” “说什么?” 东方啸脸色阴霾,厉声道:“御兆锡当众给我们难堪,你知道现在外面有多少人看我们东方家的笑话吗?” “对不起爸爸。” 唐言低着头,并没有流眼泪,“这件事是我的问题,兆锡跟我吵架了,我没想到他还在生我的气!” 啪—— 东方啸伸手拍了桌子,骂道:“还敢撒谎?!” 眼见父亲动怒,唐言整个人一惊,霎时低下头,不敢再说。 “原本我还对外人说,你才是我三个女儿中,最像我,最聪明的那个。”东方啸脸色紧绷,怒声道:“可是你竟然连自己的事情都处理不好!御兆锡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吗?你生了孩子,却又争取不到名分,我们东方家不能做那种丢人现眼的事情!” 这段时间的相处,唐言倒是深得东方啸欢心。他叹了口气,转身走到女儿身边,“言言,你太让爸爸失望了。” “我……”唐言紧咬唇瓣,眼眶蓦然一酸。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唐言整个人都没了什么精神。东方啸吩咐下来,设计部的工作,分出一半留给东方沁,而东方露与曾辉夫妇,继续负责东方集团的大部分业务。这也就是说,她之前辛辛苦苦,一点一滴建立起来的地盘,转眼间又拱手让给他人。 嗡嗡—— 桌上的手机响起来,唐言看到号码将电话接通。 “三小姐,太太已经到了。” 须臾,唐言提着包,开车离开公司,赶回市中心那套别墅。 “妈妈!”唐言将车停在院子里,快步跑进客厅。 佣人们还在收拾东西,客厅中央那位中年女人转过身,含泪将女儿拥入怀里,“言言。” 感受到母亲温暖的怀抱,唐言满身的疲惫似乎都卸下。她弯起唇,双手紧紧圈住她的腰,“妈,我好想你。” “妈妈也想你。” 唐凤荷抬手轻抚着女儿的脸,伤心道:“你瘦了,气色也不好。” “最近工作太累。”唐言握住母亲的手,感觉到她发寒的指尖,不禁蹙眉,“你身体怎么样?坐飞机累不累?” “妈还好。”唐凤荷脸色苍白,因为常年吃药住院,所以看起来要比同年龄包养得宜的女人显得苍老。 唐言拉着妈妈的手,兴高采烈带她往二楼走,“我们去楼上看看。” 如今女儿能够回到东方家,唐凤荷的心愿也算安心,她跟在女儿身后,眼底染笑,“言言,你爸爸他有没有说什么时候来看我?” 唐言一怔,“妈,爸爸最近工作很忙,他说过几天来看你。” “咳咳!”唐凤荷轻咳了声,难掩开心。 傍晚,连忆晨下班前收到一条信息。她滑开屏幕读完后,沉着脸将短信删除。 可是几秒钟后,信息再次发送过来:你想吃什么口味的蛋糕? 不要脸! 连忆晨暗骂,又把短信删掉。她瞪着电脑生闷气,开始考虑要不要搬家?不过上次御兆锡已经提醒过她,无论搬去哪里,只要在安城,他都可以找到她! “混蛋!” 连忆晨破口大骂,声音不自觉有些大,惹的周围同事纷纷侧目。她尴尬的低下头,心中更加郁闷,烦死人啊! 临近下班时,连忆晨故意磨蹭。她害怕御兆锡又闯到家里去,索性呆在公司还安全一些。 “一一。” 连忆晨拉过孟一,八卦了下,“匡总呢?” “啊?你不知道吗?”孟一惊讶不已。 连忆晨瞬间黑了脸,她为什么要知道? 见她一脸茫然,孟一疑惑道:“匡总有事出差了,今天中午走的。” “哦。”连忆晨点了点头,她是真的不知道,匡穆朝也没通知她。 同事们陆续都离开,只有连忆晨独自一个人加班。她工作不会偷懒,打开图纸继续研究,没有感觉,她就一点点憋,不信找不到! 天色渐渐暗沉,御苑的庭院大门一开一合。庄乾把车停在院子里,犹豫了下才进门。 客厅里没人,御筝不在家,佣人说御兆锡在厨房。 庄乾愣了愣,他哥进厨房?新鲜! 他抬脚往厨房里走,没走多远,恰好看到御兆锡出来。 “你怎么来了?” 庄乾勾了勾唇,“哥。” 御兆锡将挽起的袖子放下,扫了眼庄乾,道:“有话就说,没话就回去,别耽误我时间。” 佣人快步将一个蛋糕盒子送出来,御兆锡伸手接过,提在手里。 庄乾盯着蛋糕,又瞅瞅御兆锡那副心急火燎的模样,心中似有不忍,可事情重大,他不能隐瞒,“项链的线索,查到了。” 闻言,御兆锡眼角一沉,反手将蛋糕放下,拉着庄乾走到后院。 “有证据吗?”后院湖边,御兆锡俊脸神情阴霾。 庄乾动了动嘴,干脆把那张当票拿出来,递给他。 很快的功夫,庄乾驾车离开。 后院的湖边,御兆锡坐在遮阳伞下,静静望着夕阳垂落,直至天际彻底暗沉。他缓缓低下头,摊开手中那张泛黄的纸,末尾落款那三个字,深深刺痛他的眼睛。 连少显。 御兆锡轻轻合上眼帘,薄唇抿起的弧度冷冽。 晚上九点,连忆晨下班回到家。她进门前,小心翼翼检查过周围,确定没有任何可疑人物后,她才开门进屋,并且将门反锁。 洗过澡,换上睡衣,连忆晨简单的填饱肚子。手机收到信息,她拿起来一看,竟然是匡穆朝的短信:公司有事临时出差,后天回来,有事随时与我联系。 简短的交代,却让连忆晨心生温暖。她握着手机,回复短信:我很好,出门在外要注意身体。 几分钟后,短信才回复过来:你也是,晚安。 只有五个字的短信,匡穆朝却是删删打打几十遍,满心欢喜。 读完短信,连忆晨忍不住勾起唇。她很喜欢匡穆朝这种与人相处的方式,不会令人压抑,也不会令人反感。他总是把握着适当的尺度,总是让她感觉放松。 十一点前上床睡觉,连忆晨严格遵守作息时间。她关上床头灯,忽然想起来之前御兆锡发的短信内容。他不是说要来送蛋糕吗? 混蛋! 连忆晨愤然闭上眼,但脑子并没停止运转。那天他说过的话,这几天始终都在她的心里转,到底御雍的妈妈是谁?而他所说的苦衷,又是什么?她应该相信吗?! 第二天起床,连忆晨精神还算不错。虽然昨晚的睡眠受到一些打扰,但并不严重。她推开窗户,小区里晨练的大爷大妈们,已经在花园的健身器械前开始活动筋骨。 深吸口气,秋意的舒爽清新,直通入肺。 走进浴室洗漱,连忆晨换上衣服,走进厨房收拾。几分钟后,她提着垃圾袋出来,伸手把门打开,准备去丢掉垃圾。 门外的墙边,放置着一个蛋糕盒子。 连忆晨怔了怔,下意识弯腰将盒子提起来,拿进屋里。关上门,她提着东西放在桌上,几下拆开盒子,一个奶油蛋糕整齐的被分切成六块。 每一块蛋糕的大小,几乎相同。 完美的处女座男人,每次切蛋糕的要求都异常苛求。 连忆晨伸出食指沾了下蛋糕上的奶油,送进口中尝了尝。奶油似乎尚温,显然这蛋糕是新鲜出炉不久的,她走到窗前,踮起脚尖往楼下看,不过并没看到他的车。 停靠在小区外的白色悍马车里,御兆锡单手抚着下颚,目光远远投向前方某扇窗口,隽黑的眼眸轻轻眯起。 正文 144 她等到的转机 一支银色铅笔紧握手中,连忆晨单手托着下巴,眼睛盯着白花花的图纸,怔怔出神。脑海中依旧一片空白,每次有构思跳出,她又都会下意识去分析,裴厉渊会不会也想到? “唔!” 连忆晨痛苦的皱眉,怎么办?她感觉自己完全找不到方向! 桌上的电话偏巧响起来,连忆晨沉着脸接通,“喂?” “晨晨,找到新感觉了吗?”裴厉渊低声浅笑的声音特别刺耳,“还有十天KMC就要交图,需要我帮你吗?” 啪! 连忆晨狠狠摔掉电话,气的变脸。 嗡嗡嗡—— 座机挂断,手机又跟着振动起来。连忆晨看到号码显示立刻挂断。可挂断一次,紧接着第二个电话又进来。她气的冷笑,将电话调成静音,到底看他能坚持多久。 十几分钟后,裴厉渊放弃打电话,转而发信息。 连忆晨滑开屏幕,便能看到他大言不惭的挑衅,“晨晨,你生我的气了?呵呵,没关系,我不会生你的气。” 无耻! 连忆晨迅速将短信删除,再次拿起铅笔。可她心情受损,原本就空白的大脑,始终陷入泥潭里,混沌的一塌糊涂。 越是着急,越是没有感觉。 连忆晨气的想要掀桌,可周围都是同事,她再怎么生气怎么郁闷,都必须要忍住,自己努力梳理情绪,控制心情。 不过有一点裴厉渊说的对,距离交出设计图的时间不多了,她如果交不出图稿,到时候将会给自己和公司带来巨大的损失。 连忆晨,你要冷静,不能乱! 深吸口气,连忆晨渐渐淡定下思绪,但心情平静,可对于设计灵感来说,仍旧被困在某个密闭的空间,无法走出来。 浑浑噩噩熬到下班,连忆晨心情极其失落。她一路无精打采回到家,走进家门就坐进沙发里,一直到周围漆黑不见五指。 叮咚—— 门铃蓦然响起,吓了连忆晨一跳。她打开落地灯,警惕的问:“谁?” “是我。”门外的男人回答。 连忆晨怔了怔,起身将门打开,“你不是说明天回来吗?” “事情处理的很顺利,所以我就提早回来。”匡穆朝回答的总是从容冷静,好像无论在何种情况下,他都没有丝毫慌乱。 “你……” 连忆晨还没问出口,便被匡穆朝抢白,“吃晚饭了吗?” 晚饭?连忆晨摇头。 不久,黑色轿车停在市中心的粥铺前。这家店连忆晨上次来过,粥品的味道甚是精致。匡穆朝下车后打开后备箱,拿出随身物品。 他的黑色行李箱还没拆包,连忆晨不禁蹙起眉,他这是下了飞机直接过来找她的吗?竟然连家都没有回。 “走吧。”匡穆朝锁好车往里走,连忆晨快步跟在他的身边。 他们还坐在上次的位置,靠窗比邻江面,一眼望出去,波光粼粼。匡穆朝点了餐,服务员离开前送进来一壶热茶。 清茶余香袅袅,连忆晨轻啜一口,顿觉整个人都舒缓下来。 “你有心事。”来时的路上,匡穆朝并没怎么开口,可他一说话,总是令连忆晨难以招架。 杯中的茶汤清亮,连忆晨勾了勾唇,道:“云深的设计图纸,我找不到灵感。” 仅仅是因为设计图纸吗? 匡穆朝黑眸沉了沉,却没点破,“工作的事情留给工作时间。” 连忆晨鼓着腮帮子,心想老板您当然可以这么说,可如果到期交不出图纸,你会不会撕了我?! 今晚店里的老板和老板娘都不在,店员将两份套餐送进来,而后便关上门离开。因为匡穆朝是熟客,店里最后那一份鲍鱼粥,特意预留给他。 “这份你吃。”匡穆朝将他面前那个餐盘推过来,跟连忆晨的交换。 掀开黑色漆碗的盖子,一股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连忆晨舀起勺子搅动一下,大块的鲍鱼粒混合着软烂粘稠的白米粥,奇想扑鼻。 “好喝。”粥太烫,连忆晨小口尝了尝,立刻竖起大拇指。不得不承认,这家粥铺的出品,确实很棒。无论哪款粥,都有它的精髓! 匡穆朝笑了笑,低头吃自己那份。相比鲍鱼的奢华,匡穆朝那碗白米粥太过普通,不过连忆晨后来发现,单调的白米粥中掺入竹荪,倒是很新鲜的搭配。 一碗暖暖的粥入胃,瞬间安抚连忆晨失落的心。她满足的长舒口气,原本黯淡的黑眸都跟着亮起来。 匡穆朝结帐后,连忆晨便随他离开粥铺。不多时候,车子开回到连忆晨所住的小区楼下,他将车熄火后,并没马上离开。 “这个送你。”匡穆朝打开抽屉,拿出一张CD递过去。 连忆晨有些惊讶,但还是将东西接过去。她打开看了看上面的曲目,似乎有点怀旧,但不少曲子,都是她儿时就开始听的歌曲。 “谢谢。”这份礼物不算贵重,连忆晨没有推辞。 “嗯。”匡穆朝应了声,连忆晨推开车门走到他的那侧,再次弯下腰,“路上小心开车。” 匡穆朝将车发动起来,他双手握着方向盘缓缓偏过脸,“不要胡思乱想,如果你交不出图纸,KMC也有能力拿出赔偿金!” 连忆晨一怔,心尖蓦然收紧。 随后,男人在没给她说话的机会,转瞬将车开走。连忆晨提着包望向前方,重重叹了口气。有他这句话,她更要加倍努力。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让匡穆朝白白信任一场! 吃过午饭,莫闲带着御雍去百货商场买玩具。他最近治疗的进度不错,医生说可以适当奖励,所以莫闲按照御兆锡的吩咐,带他去买新款玩具。 午后的商场人并不算多,莫闲领着御雍的手,一边走一边低头跟他说话,哪怕得不到御雍的回应,他还是自顾自说道。 医生说想要御雍开口,没有很好的办法,只能不厌其烦一遍遍教导。 “BOSS,你今天想买什么?”莫闲将他带上电梯,兴高采烈的问他:“听说小黄人又出了新款,或者想要别的?” 御雍手里攥着那个白雪公主,莫闲灵机一动,笑道:“我知道了,你的新宠是白雪公主。” 他笑嘻嘻拉住御雍往二楼的玩具去走,“走,我们去买白雪公主。” 商场一侧的楼梯前,御老太太手里拄着拐杖,身后有司机拎包,身侧还有舒霞陪同。 “老太太,您走累了吗?”舒霞见她站在原地没动。 御老太太目光沉了沉,盯着御雍远去的侧脸,脸色越来越难看。这个孩子她每次见到,每次都会感觉心惊胆颤! “回去。”老太太突然变脸,舒霞也不敢多问。 司机将车开过来,舒霞搀扶她坐进车里,车子很快离开商场。 二楼玩具柜台前,莫闲左手手各自托着不同款式的白雪公主娃娃,可惜御雍并不感兴趣,依旧抱着他怀里那个。 “BOSS,你喜欢哪个?”莫闲耐心问他。 御雍低着头,眼神没有变化。 “这个?”莫闲先举起左手的娃娃在他眼前晃悠,然后又举起右边的娃娃问:“还是这个?” 啪—— 御雍突然抬手把他手里的娃娃扒拉在地上,顺势一脚踢开。 “哎哟!”莫闲立马将他踢开的娃娃捡回来,跟人家店员再三道歉,才算把事情解决。 领着御雍走出这家店,莫闲终于明白过来。其实他家BOSS压根就不爱什么白雪公主,或者说,他是因为某个人才会接受白雪公主的娃娃。 “走吧,还是去买小黄人。”莫闲领着御雍回到小黄人的柜台,果然这次御雍态度好很多,莫闲松了口气,付账之后便带御雍离开。 不多时候,司机将车停在素西堂外。御老太太回到堂内,舒霞立刻泡了杯热茶端过来,“老太太您累了吧,要不要去屋里躺一会儿?” 御老太太端过茶碗喝了口茶,眼角沉了沉,“去把荣芝叫过来。” “是。”舒霞不敢置喙,吩咐人去把荣芝接过来。 荣芝到了以后,舒霞直接让她进入内堂。御老太太站在祠堂前,双手拄着拐杖,眼睛紧紧盯着前方高挂的一张黑色照片,那是她故去的丈夫,也是御家老爷子。 “妈。”荣芝恭恭敬敬喊人。 老太太点了点头,荣芝迈步走到她的身边,问:“您找我有事?” 转身走到八仙桌前,老太太拉着她坐下,沉了沉心情才道:“当年那个孩子,你是亲手沉到湖里的吗?” “妈,您怎么突然问这个?”荣芝面露惊讶,这件事以后,御老太太从不许任何人提起。 “你先回答我。” “当然是。” 荣芝眼角泛起寒意,“那个孽种,我自然不能让他留下来!” 咚! 老太太手里那根拐杖狠狠砸向青石地板,荣芝不敢再说,小声道:“您这是怎么了?怎么忽然又提起这档子事?” 翻开桌上倒扣的照片,御老太太丢在荣芝面前,“我每次看到御雍,都感觉好像看到另外一个人,尤其他那双眼睛!” 荣芝轻咬唇瓣,“难道您怀疑御雍……” “这不可能。” 荣芝摇头,并不认同,“如果那个孩子还在,今年应该十岁,御雍年纪不对。而且当年他才出生不久就被沉到湖里,绝无生还的可能!” 按照道理来说,荣芝的说法不错。可是御老太太每次闭上眼睛,都能够看到寇沅那双眼睛在她的面前闪过。也许因为心里有鬼,她才总是寝食难安。 “妈,是您多想了吧。”荣芝思前想后琢磨半天,才道:“御雍这孩子您不是都验证过了吗?御兆锡都承认他是私生子,还有什么问题?” “哼!” 御老太太沉下脸,眉头紧锁,“兆锡这孩子,从小到大就没听过我的话!” “这倒是,”荣芝冷笑了声,适时补刀:“还是我们天鸣听话,孝顺您。” 御老太太抿起唇,道:“所以他说的话,我不能信!” “那您的意思?” “我要再查一次!” 御老太太缓缓站起身,黑沉的眼眸落在祠堂中间,“这件事关系到御家的脸面,我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人玷污!” 闻言,荣芝眼底的神情亦是一沉。 设计部的总结会还没开完,唐言就被一通电话叫走。她脸色发白的跑车东方集团,驾车飞快赶回家。 二十分钟后,唐言将车停在别墅外。别墅打开敞开,庭院中还有不少砸坏的花盘,碎瓷片散落在草地上,随处可见,“妈妈!” 唐言提着包大步跑进去,客厅中同样一片狼藉,所有能砸的东西,都已经被损坏。落地花瓶,水晶吊灯、液晶电视、瓷器摆件,总之所有能砸的东西,尽数毁坏。 “妈——” 唐言吓得白了脸,只见母亲衣衫破损的坐在满是碎玻璃的地上,她弯下腰,伸手将母亲搀扶起来,“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家里的佣人们都吓坏了,全都缩在墙角不敢出来。 唐言气的瞪大眼睛,骂道:“你们都是死人啊,为什么不报警?” “三小姐。” 佣人颤颤巍巍开口,“夫人,夫人说不许报警。” “妈!” 唐言蹙起眉,一把将母亲拉到面前,“史佩佩带人来家里闹,你为什么还要护着她?” “言言。”唐凤荷低着脸,小心翼翼躲避着女儿的眼睛,“家丑不可外扬,不过是砸坏些东西,算了吧。” “算了?”唐言沉下脸,“妈,你不需要怕她?现在有我可以保护你!” “言言……” 唐凤荷眼眶一酸,紧紧握住女儿的手,“你的脸怎么了?” 她眼尖,一眼看到唐凤荷的左脸上,落印着一片红痕。那刺眼的痕迹,分明就是五指印。 “她敢打你?!”唐言怒不可遏,作势就要冲出去。 “站住!” 唐凤荷一把拉住女儿,“妈没事,你不要为了我去找她们。” “真的没事吗?”唐言红了眼眶,心底的委屈满溢,“这么多年,她们怎么欺负我们母女,我都忍下了,还要我忍多久?!” 唐凤荷动了动嘴,默默流下泪来。 反手推开母亲的手,唐言深吸口气,含着眼泪的眸子一片寒意,“妈,我不忍了!这一次,谁也不能再让我忍气吞声!” “言言!” 唐凤荷眼见女儿跑走,忙抬脚去追,可她脚下被东西绊住,手肘擦过地面,霎时被碎玻璃割伤。佣人们急忙上前,将她搀扶起来。 一路飚车回到东方集团,唐言面色泛红冲进东方啸的办公室。 “董事长,三小姐她……” “下去吧。” 东方啸抬起头,助理急忙将门关上,悄悄退开。 “为什么让她们去骚扰我妈妈?”唐言沉着脸,语气很冲。 东方啸眉头动了动,很快明白过来,“佩佩脾气不好,这你是知道的。” “我知道什么?”唐言冷冷笑起来,道:“因为她脾气不好,这么多年就能处处欺负妈妈和我?因为她脾气不好,我就能从小没有爸爸……” “够了!” 东方啸生气拍了桌子,脸色染怒,“这些事轮不到你来说。” “爸爸。” 唐言咬着唇,哽咽道:“你可以不喜欢我妈妈,但是我不能让别人欺负她!” 听到他的话,东方啸目光微微一动,语气渐缓,“你妈妈怎么样?” “一个被你丢在角落,永远都想不起来的女人,你觉得她会怎么样?”唐言言辞异常犀利,东方啸再次沉下脸,厉声道:“你在怨恨我?” 怨恨? 唐言敛下眉,努力将眼眶中的泪水逼回去。如果要说怨恨,这二十多年叠加起来,那些恨足以将她淹没。可如今,相比那些恨和怨,她更想得到她要的东西! “言言。” 东方啸抿起唇,起身朝她走过来,“不要怪爸爸偏心,你的两个姐姐们都能助爸爸一臂之力。可是你呢?” 顿了下,他脸色很难看,“你跟御兆锡的事,不但没有帮助东方家,反而令我们颜面扫地。” 垂在身侧的双手狠狠收紧,唐言深吸口气,将心底所有的疼都压抑住,“爸爸,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一定会嫁进御家,嫁给御兆锡!” “真的?”东方啸不敢置信的挑起眉。 唐言仰起头,明亮的黑眸中染满自信,“我会让你为我骄傲。” “哈哈哈——” 东方啸化怒为喜,掌心落在女儿的肩头轻拍,“这才是我东方啸的好女儿!” 窗外的阳光绚烂,御氏顶层的办公室内,男人端坐在转椅里,半天都没有动。直到助理敲门进来,“御少,查到连少显所住的医院。” “地址。”御兆锡简简单单两个字。 助理将地址放下后立刻离开。 须臾,御兆锡驾车离开公司,一路开到郊外的疗养中心。他走进那间VIP病房,双手插兜站在玻璃门外。 此时躺在病床上的连少显,双眸紧闭,脸色苍白。周围只有不断发出滴滴声的仪器,正在维持他的生命。 连少显。 御兆锡狭长的双眸轻眯,眼角那一抹厉色,染满浓重的寒意。他微微仰着脸,身上的白色衬衫紧贴在身前,不染纤尘。但若要细看便会发觉,他健硕的胸膛由于急促的呼吸,肌肉渐渐紧绷。 傍晚的安城,幽静悠远。白色悍马车速飞快的穿过大街小巷,那嗡鸣的马达声,一下下紧扣在心尖,令人焦燥不安。 许久以后,车里的人才慢慢将车速减慢,最终停在商业街其中一栋写字楼外面。 晚上八点钟,连忆晨关掉电脑下班。工作进展不大,她提着包走出大厦,迎面一阵凉风扑面而来。灌入她的衣领。 拢紧身上的风衣,连忆晨深吸口气,已经可以嗅到秋夜中的萧瑟。她低头朝着家的方向走,脚步不紧不慢,带着淡淡的惬意。 这条路每天都要走,连忆晨早已熟识。她没走多远,便放慢了脚下的步子。没敢轻易回头,但她却感觉,好像身后有人紧紧跟随。 想到此,连忆晨顿觉全身汗毛直立。这里距离她住的小区,大概还有五分钟的路程,她咬着唇,将手机握在掌心,快步往家走。 哒哒哒—— 路上只有她一个人的脚步声回荡,连忆晨越来越感觉害怕。她深吸口气,终于忍不住转过身,却发觉身后并没人。 嗡! 前方路口有汽车引擎声,她挑眉看过去,那辆熟悉的白色悍马一闪而逝。连忆晨动了动嘴,将喉咙中的喊声压抑住。 也许他只是路过,她又何必自作多情? 随后,她转过身,大步离开。 回到家,连忆晨脱掉外套,泛冷的身体逐渐回暖。她洗干净手,走进厨房找吃的,拉开冰箱门就看到冷藏起来的蛋糕。 微微犹豫了下,连忆晨拿出一块蛋糕,又加热一杯牛奶后,坐在沙发里,小口填饱肚子。蛋糕的味道依旧,只是她今晚的心情,似乎有些异样。 将近十点,唐言还没下班,她放下鼠标,拿起桌上的电话打回家,“妈妈睡了吗?” “太太已经睡了。”佣人如实汇报。 唐言松了口气,将电话放下。她抬起腕表,等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走过。 十一点钟,办公室的门准时有人敲响。唐言起身走过去,看到外面的人后才把门打开,“这么晚?” 走进来的男人穿着一身黑色套装,头上带着帽子,看不太清五官,“唐小姐,御少的行踪可不好查,很多东西我都无能为力。” “说你查到的吧。”唐言倒了杯咖啡,浅抿一口。 男人说话的声音很低,“御少最近好像对连家很感兴趣,一直在查连少显。” “连少显?”唐言蹙眉,御兆锡应该关心的人不是连忆晨吗?怎么竟然连人家爸爸都关心起来了吗? “有什么问题?” “好像没什么问题。” 男人压低帽檐,回道:“并没什么特别的事情。” 唐言沉下脸,语气不耐,“连忆晨呢?” “她也没什么特别,照旧在KMC工作,跟匡穆朝接触也不多。” 啪! 唐言拉开抽屉拿出一个信封,转手递给他,“如果下次还是没用的消息,你就可以不用来了。” “是。”男人悻悻的应了声,收下钱出门前,又掏出一张纸递给唐言,“唐小姐,这是我前几天无意中发现的,不知道有用没有?” 男人将纸条放下后,便转身离开。他的身影消失很快,来去并没惹人注意。 唐言疲惫的坐回到转椅中,随手拿起那张纸条。好像是一张当票的复印件,应该有些年月,内容也并无异常,只是落款写着连少显三个字。 连少显? 唐言眼眸动了动,眼角余光忽然瞥见当票中间那行小字,瞬间瞪大眼睛。 粉钻项坠?连少显? “粉色项坠!”唐言眯了眯眼,想起御雍身上那条粉色钻石项链,渐渐明白过来。 “呵呵——” 她用双手捂住嘴巴,却还是抑制不住发笑。 原来御兆锡一直在找的人,竟然是连少显?! 窗外灯火辉煌,唐言垂着头,整个人激动的一个劲发抖。 唐言你看,这次连老天都在帮你! 正文 145 御雍的父亲(精彩!) 天还没亮,唐言已无睡意。她穿着睡裙坐在窗前,看着母亲提着水壶走到庭院里,给新栽植的幼树浇水。 晨起的空气清新,微微推开窗,沁凉秋风立刻灌入,落在皮肤上。她忍不住缩起双肩,急忙又把窗户关上。 天气凉了。 直至太阳升起,唐言才转身走进浴室,洗漱整理好,提着包走到楼下。 早餐历来都是唐凤荷准备,唐言坐在餐厅的椅子里,闻着厨房里飘来的香气,不自觉勾起唇。也许只有在这样的时候,她才会感觉到一丝幸福的味道。 不久,唐凤荷端着砂锅走过来,唐言双手托腮盯着妈妈的动作,并没出手帮忙。她喜欢看妈妈照顾自己,这种关爱会让她温暖。 “趁热吃。”将粥盛好,唐凤荷连同勺子一起递给女儿。 唐言顺势接下,舀起一勺粥吹凉后才送进嘴里。白粥里放了冰糖,砂锅小火煮粥能够将粥熬的酥烂,她知道妈妈准又是四点钟就起来忙碌。 “好吃吗?” “好吃。” 唐言笑嘻嘻点头,夹起一个荷包蛋放到妈妈的碗里,“妈,你也要多吃点,补补身体。” “妈妈没事。”唐凤荷笑了笑,忽然想起什么,问道:“御雍那孩子怎么样?好久没有见过他了。” 听到母亲的话,唐言脸颊闪过淡淡的失落,“应该很好。” “言言……” 唐凤荷瞥了眼四周,见佣人们都不在,方才小声开口,“你要一直都当御雍的妈妈?” “妈,你想说什么?”唐言蹙眉。 “哎,”唐凤荷叹了口气,低头轻搅动碗里的粥,“妈是害怕你像我一样。” “妈妈!” 唐言咻的沉下脸,语气不悦,“我不会像你那样被人欺负!” 闻言,唐凤荷目光暗了暗,“言言,你长大了。” 见到母亲心伤的表情,唐言意识到自己口气过度,急忙缓和下来,“妈,我已经回到东方家了,以后你都不要再担心,虽然爸爸不关心你,但你还有女儿。” 唐凤荷眼眶泛红,难受的说不出话来。她张开双臂将女儿拥入怀里,哽咽道:“都是因为我,你才会受这么多委屈,甚至还要毁了自己的名声。” 这些年唐凤荷始终对女儿心怀愧疚,如果不是因为她,女儿也不会承担下御雍母亲这个名声。这样的丑闻流传出去,以后她的人生路又该如何继续? “不要担心我。”唐言将头靠在妈妈肩上,“我一定会得到我想要的!” 那些谋划算计,唐凤荷无法阻止,因为她不能给女儿保护,只能眼睁睁看着女儿小小年纪,扛起保护她和自己的重任。作为一个母亲,她始终亏欠自己的孩子。 “妈,你要记住我跟你说的话,关于御雍的事情,你绝对不能对任何人提起,哪怕是爸爸也不行,知道吗?” 唐言郑重其事的叮嘱,唐凤荷自然也清楚事情的严重性,忙不迭点头,“妈知道。” “好了,”唐言点点头,那张明艳的小脸重又换上笑容,“妈你吃吧,我去上班。” “路上小心。” “好。” 唐言提着包出门,唐凤荷见她坐进车里后,才转身回到餐厅,继续吃早餐。 躲开母亲的视线,唐言不禁松了口气。她降下车窗,双手轻轻落在小腹摩挲。即使已经过去很多年,这道丑陋的疤痕依旧如影随形的跟随她,她合上眼睛,似乎还能嗅到当年她划下那一刀时,空气中飘散的血腥味道。 难道她都已经做到这种地步,却还不能走到他身边? 呵呵—— 唐言闷闷笑出声,她不甘心!第一眼见到御兆锡她就知道,这个男人是她想要的。 须臾,她将车开出别墅,一路行驶到东方集团大厦总部。 唐言将车开进停车场内,锁好车往外走,没走多久便看到前方秀恩爱的两个人。 “老婆,你晚上想吃什么?” “牛排吧。” “没问题,晚上我们去烛光晚餐。” “谢谢老公。” 东方露眼角一挑,恰好看到身后的人影,“小妹,早啊。” “大姐早。” 唐言笑了笑,神色平静,“姐夫早。” “早。”曾辉一身笔挺的西装,模样俊朗。 东方露挽着丈夫的手臂,故意挡住唐言的去路,“听说爸爸昨天把你手里的项目停了?” 唐言眼睛盯着脚尖,没有回答。 “是这样的,那个项目爸爸昨天交给你姐夫了。”东方露得意的仰着下巴。 唐言咻的抬起头,眼神沉下去。 “言言,你不要怪我们,”东方露耸耸肩,表情无辜,“这可是爸爸的决定,谁也不能多嘴。” 顿了下,东方露抬手轻抚着曾辉的衣领,笑道:“老公,你一定要好好表现,不能让爸爸失望。” “老婆,你放心好了。”曾辉低下头,在妻子脸颊亲了下。 心底高涨的怒气硬生生被压制回去,唐言勾起唇,淡淡笑道:“恭喜姐夫,爸爸一直都欣赏你的工作能力,如果你能帮爸爸分忧,我们姐妹都很高兴。” “最近小妹私事缠身,我才能有这个机会。”曾辉不咸不淡的话,却异常刺耳,“希望以后,我们能够互相配合,好好为集团工作。” “一定。”唐言笑着转过身,背对他们的那一刻,蓦然沉下脸。哼,一个靠吃软饭上位的男人,她就不信他们能够幸福多久?! 两天完成一幅设计图纸,速度倒是不慢。可是连忆晨盯着图纸发呆整个上午,心中忐忑难安。虽然图纸完成,但她总感觉,裴厉渊也会想到,她的构思还在他的阴影下。 那种极尽崩溃的无助感,真是很难受。 “晨晨,吃饭去吧。”午休时间到,同事们都去餐厅,孟一拉着连忆晨也下楼。知道她最近在琢磨图纸,可总盯着电脑,不是也没进展吗? 连忆晨跟着孟一来到员工餐厅,吃的很简单。她心里放着很多事情,压根没有什么食欲。孟一倒是乐天派,天塌下来的大事,也要让她填饱肚子。 “喂!你们快看,那个小男孩长得好漂亮!” 靠窗的同事们窃窃私语,连忆晨百无聊赖扫了眼,目光却定格住。那个男孩,不是御雍吗? “一一,我出去一下。”连忆晨站起身,孟一嘴里还嚼着饭菜,含糊不清的问:“你去哪里?” “买东西。” 连忆晨随便编造一个借口,迅速离开。她走出大厦的门,前方那道身影却已经消失不见。 这条路算是繁华的商业街,连忆晨拢紧外套,沿着刚刚这一条路向前,想要碰碰运气,看能不能见到人。 转过弯,路中央的一家蛋挞店前,莫闲正在掏钱付账,御雍老老实实站在他的身边。 “御雍。” 连忆晨一喜,快步朝他走过去。 莫闲看到来人,微微怔了怔,很快认出她来,“小姐你好。” “你好。”连忆晨对他也有些印象。 自从上次听到御筝的话,莫闲便大概猜到连忆晨的身份。可上次见到御少的态度,他又不敢随便乱说话,只能对她选择一个最稳妥的称呼。 御雍听到连忆晨的声音,慢慢抬起头,然后将食指抵在唇边,‘嘘’了声。 望着他的动作,连忆晨心尖一软,弯腰蹲在他的面前,“你还记得呀。” 御雍不说话,手指重复这个动作。 终于知道御雍这个动作是跟谁学来的,莫闲笑了笑,道:“我们BOSS每天晚上临睡前,都是比划这个动作。” 连忆晨弯起唇,嘴角泛起的弧度温柔。她抬起掌心,轻柔的落在御雍头顶,说道:“你还好吗?还有没有闹脾气?” 莫闲手里提着新鲜出炉的蛋挞,回答道:“我们BOSS很乖的,他不会随便发脾气。” 虽然见面次数不多,但每次跟御雍的相见都有些戏剧化。连忆晨眼眸落在御雍脸上,能够看到他干净清澈的眼底反射着自己的影子。 那晚御兆锡的话,毫无预警袭上心头。他说,唐言不是御雍的妈妈,御雍的妈妈死了。 深吸口气,连忆晨心尖紧了紧,有些压抑,“你有话跟我说吗?” 她轻轻问,语气温柔。 身边的莫闲忽然低下头,蓦然道:“BOSS不会开口说话,他什么都不说。” 慢慢握住御雍的手,连忆晨盯着他的眼睛,“御雍你听好,我叫连忆晨。回忆的忆,晨曦的晨,你要记住我的名字哦,如果下次见面,你能喊出我的名字,我就请你吃饭。” 咳咳! 莫闲轻咳了声,心想连小姐啊,您这个赌约恐怕很难实现,我们BOSS哪里能记住你的名字呢?! 稍后,连忆晨站起身,准备回去。她转身走了几步回过头,只见御雍抬起食指抵在唇边,又重复起那个动作。 “嘘——” 连忆晨弯起唇,同样将食指抵在唇边。 前方的人渐渐远去,莫闲摇摇头,拉住御雍的手,“好了BOSS,人家走了。” 滴—— 身后忽然响起一阵车笛声,莫闲吓了一跳,他领着御雍转过身,只见路边停靠着一辆黑色轿车,司机将车门打开。 “御少。”莫闲把御雍抱进后座,御兆锡薄唇紧抿,眼眸透过车窗望向前方渐远的那道身影。 莫闲没有想到他会过来接御雍,急忙回到后面的车里,驾车跟上。 黑色轿车发动起来,御雍抱着玩具,低头坐在御兆锡身边。 回忆的忆,晨曦的晨。 御兆锡隽黑眼眸一阵波动,他伸手把御雍抱进怀里,沉声道:“御雍,记住她的名字。” 怀里的孩子并没太大情绪波动,御兆锡偏过头,嘴角泛起的弧度冷冽。 傍晚下班回到家,连忆晨打开冰箱门,看到吃空的蛋糕盒子,不禁蹙了蹙眉。这么快吃完了吗?不是有六块吗? 颓然的笑了笑,她伸手把空掉的盒子取出来。早晚各吃一块,当然很快吃完了! 今晚没有现成的东西可以吃,连忆晨只能走进厨房,自己动手准备晚餐。 核对完最后一张图纸,时间已经不早。唐言夹着电话,边说话边修改,“妈,我刚改好图纸,马上回家,你先吃吧,别等我。” 须臾,她挂断电话,一忙又是半个多小时。 终于彻底完成后,唐言重重松了口气,将电脑关上。手机嗡嗡振动起来,她以为又是家里妈妈来催她回家吃饭,直接接通,“妈,我很快到家……” “唐小姐!” 唐言怔了下,继而蹙眉,“你怎么给我打电话?” 男人压低声音,道:“我发现御少那边有件可疑的事情,也许你感兴趣。” “哦?”唐言轻叱了声,“你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厉害了?” “呃……” 对方一阵语塞,声音发虚。他中午收到一条匿名短信,信息里提示他关于御兆锡的踪迹,他不过顺藤摸瓜才查到的。 “说吧。”唐言不想浪费时间,有用没用的,她总也要听听。 男人握紧话筒,一五一十的告诉她。唐言听着他的话,眼底的神情渐渐阴霾。 不多时候,她抿起唇,笑道:“我明早给你钱。” “谢谢唐小姐。”对方很满意,挂断电话。 这么久以来,今晚这条消息大概要算最重要的。唐言顾不上多想,只以为这是老天帮她! 清早起来,一家私立医院环境清幽。穿着白大褂的护士走出化验室,手里拿着一个密封好的文件袋,沿着走廊前行。 前方电梯门打开,有两个穿着急救服的男人推着病床,跑步将病人往前方急救室送。 “让一下!让一下!” 走廊不算宽敞,两边各自放置着休息椅。急救床推过来时,走廊过道的余量,勉强也就只能再过去一个人。 周围还有病人在走动,大家听到喊声,全都投去张望的目光。 穿着白大褂的护士也不例外,她抱着档案袋,侧身站在走廊一侧。急救人员推着病床过来,哗啦哗啦的车轮声刺耳。 此时转角走过一道纤细的身影,走过来的女人脸上带着墨镜,脚步很快。她将提包抵在右侧的手肘间,等到救护床过来时,她顺着人流往前面挤过去。 “啊!” 有一个左腿打着石膏的老人被撞了下,护士恰好站在老人身边,本能伸出手,将老人搀扶住,“大爷,小心。” 啪! 护士夹在手中的档案袋,掉在地上。 急救床飞速朝着这边过来,护士抓住老人的手臂,避免他二次跌倒,“大家都让让,不要站在救援通道不走。” 护士蹙起眉,开口维持秩序。 带着墨镜的女人弯下腰,动作奇怪的将掉在地上的那个档案袋,与她怀里相同外皮的袋子对调。前后不过十几秒,大家目光都落在救护床上,压根没人注意她。 护士将老人扶到椅子里坐下,急忙拾起掉在地上的档案袋。救护床此时也已经过去,她急忙转过弯下楼离开。 几分钟后,躲在转角的女人走进电梯,径直回到停车场。 坐进车里,唐言摘掉脸上的墨镜,把她对调过来的档案袋打开。拆开封条,她快速浏览一遍后,眼底难掩惊讶。这份DNA检测结果似乎超出她的预料,她有些想不通,但很快又勾唇笑了笑。 幸好她早有准备,换掉这份检测报告! 御氏集团。 庄乾从电梯里走出来,神色冷峻拿着一个密封的档案袋。 扣扣—— “进来。” 办公桌后的男人,目光锐利,紧盯着进门的人。 “哥。”庄乾将档案袋放下,蹙眉道:“到底什么东西,连我也不能告诉?” “跟你没关系。”御兆锡薄唇轻抿。 庄乾被呛声,不悦道:“哥你有秘密瞒着我。” “说对了。”御兆锡耸耸肩,嘴角勾起几丝笑容,“我就是不想告诉你。” “你……” 庄乾被他气的一愣一愣的,却又没有办法,“我生气了。” 话落,庄乾气哼哼转过身,果然含着怒气离开。 眼见他出去,御兆锡隽黑的眼眸才暗了暗。即便他们是兄弟,可有些事,他也不能相告。这不但关系到御雍的命,还要关系到御筝和他,更甚关系到整个御家家族。 御兆锡慢慢抬起手,掌心落在那个密封的档案袋上,却久久都没有动作。他手指轻触密封口的边沿,几次都不能用力,不敢撕开那道口子。 这个档案袋中,是他让人送去检测的DNA对比结果。 关于御雍的身世,这些年他从未对任何人说起过,哪怕是御筝,他都只字未提。 这个秘密,压在他的心底十年,更是折磨了他十年。这些年他一直在寻找那条粉色钻石项链的主人,可他等到的结果,竟然是连少显。 如果连少显就是妈妈舍命都要保护的男人,那么御雍的父亲…… 十年前那场浩劫,他救了弟弟,却救不了妈妈。这是御兆锡心底,永远最深的痛。他还记得妈妈最后跟他说的话:兆锡,他是你的弟弟,你要让他活下去。 活下去。 御兆锡从没忘记过这三个字,可是想要一个不被御家接受,不被世人接纳,又没有生存能力的孩子活下去,这有多难! 不过即使艰难,他都要义无反顾。当他救走御雍的那刻起,他的肩上肩负的就不再是御雍一个人的命。倘若御家有人得知御雍的真实身份,不仅仅他一条命要受到殃及,当年所有跟这件事有关系的人,都难逃责难。 而且御兆锡发过誓,他一定要找到那个男人,找到御雍的亲生父亲!因为那个男人,寇沅丢掉一条命,他又怎么可以独善其身?! 代价,应该是两个人一起承受! 落在档案袋上的五指缓缓收紧,御兆锡低着头,手指轻轻发颤。那种发自心底蔓延出来的害怕,竟然第一次令他如此无助。 窗外夕阳渐渐垂落,御兆锡完美的脸庞笼罩在暗影里,他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终于抬起手,一点点将密封袋撕开。 男人冷峻的视线落在最后那页的检测结果上,眼底的光亮彻底泯灭。 嗡—— 马力强劲的白色悍马驶向江边,御兆锡双手握着方向盘,将脚下的油门踩到底。周围路人见到这辆近乎失控的车子,全都尖叫起来。 “停车!快点停车,再往前就要掉进江里了!” 后面不断有人喊叫,御兆锡充耳未闻。直到前方的水面逐渐在他眼底清晰,他才猛然间踩下刹车。 咯吱—— 一阵巨大的刹车响刺耳,地面上划过长长的轮胎摩擦痕迹。 “疯子啊——” 周围人唏嘘不已,纷纷转身离开。 许久后,御兆锡才推开车门,迈步走到江边。此时天色已暗,江边冷风卷起他利落的短发。他定定望向前方某一点,失声叫道:“啊——” “为什么是他?” 为什么是连少显?! 这命运,究竟跟他开了多大的玩笑! 御兆锡双手紧握成拳,剧烈起伏的胸口难平。亲子鉴定的结果,御雍和连少显的检测对比数值为父子。 回忆的忆,晨曦的晨。 耳边蓦然回荡着她的声音,御兆锡性感的喉结一阵耸动,额上的青筋紧绷。 不多时候,御兆锡开车回到御苑。他刚将车停稳,就见莫闲风风火火跑过来。 “御少!” 莫闲脸色发白,急声道:“BOSS不见了。” 不见了?! 御兆锡心尖沉了沉。 正文 146 给他二选一的抉择(精彩!) 傍晚的御苑灯火通明,沿着院落内外整齐并列的景观灯明亮。从御苑往西方这片山路,灯光一路蜿蜒,亮如白昼。 派出去的人分为几部分,但是一个小时过去,却始终不见御雍下落。 莫闲说,他把御雍哄睡后就去忙事情,等他到时间去叫醒御雍时,人竟然不见了。 客厅的沙发里,御筝咬着唇,眼眶发红,“哥哥,御雍会跑去哪里?” 对面的男人俊脸半垂,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御雍平时对任何人任何事都没有半点情绪反应,所以他自己走出去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但是他身在御苑,能够有外人进来的可能性,同样几乎为零。 屋顶垂下来的水晶吊灯光线炫目,冉漾穿着一条黑色长裙,俏脸的神色依旧不算好,但比起之前却有所缓和。 “御雍平时连话都不说,怎么会跑出去?”冉漾眼睛盯着脚尖,轻轻开口。 御筝眨了眨眼,似乎也觉得她的话有道理,忙不迭点头,“对呀,那照你这么说,御雍是被人……绑走了吗?” “哥哥!” 御筝立刻变脸,起身跑到御兆锡身边,“御雍会被谁带走?” 御兆锡黑眸动了动,没有回答。 “御少,没有线索。” 手下人一波波回来,沿着半山腰找寻许久都不见踪迹。山路平时都有人把守,御兆锡不相信能有人如此厉害,硬是从他眼皮底下把人带走。 “素西堂那边有动静吗?”御兆锡声音很低。 回来的人摇摇头,道:“没发现可疑。” 御兆锡并没再问,眉头渐渐紧蹙。如果御雍还在这里,还呆在御苑中呢? “御兆锡。” 冉漾忽然站起身,迈步走到御兆锡的身侧,“其实在这个家里,最可怕的那个人,你应该知道是谁?” 御兆锡眼眸轻眯,盯着冉漾嘴角那抹笑,道:“你看到了什么?” “我什么也没看到。”冉漾耸耸肩,笑容莫名。 她的表情分明欲言又止,可御兆锡也知道她不会再说什么。 “开饭,我饿了。”冉漾点到即止,随后便转身走进餐厅。 “吃吃吃!”御筝生气的骂道,“御雍都不见了,这个女人有点良心吗?” 她气哼哼转过脸,打算让御兆锡去教训冉漾,却见御兆锡已经走到庭院中。 “哥。” 御筝追出来,担心不已,“御雍会不会出事?” “不会。” 御兆锡站在高高的台阶上,目光顺着后院的凹地一直望向很远。距离不算近,但因为那条通往茶园的小路他走过太多次,所以能够望的比别人清楚。 山色昏暗间,那一抹亮光忽闪。 “你进去吃饭,”御兆锡敛下眉,“御雍没事。” “啊?” 御筝惊讶不已,“你怎么知道他没事?” “别问这么多。” 御兆锡拍了拍御筝的手背,转身吩咐莫闲,“看着小姐,你们都不要跟着我。” “……是。”莫闲不得不答应,其实他心里也很担心御雍。但御兆锡吩咐下来,他只能照做,急忙将御筝拉进去。 “少爷。” 秦叔眼见御兆锡走下楼梯欲往后院,立刻递过来一把手电筒,为他照亮。 御兆锡没有伸手接过,独自转身穿过后院。 这条坑洼不平的小路没人比他更熟悉,那些年小小年纪的他都无所畏惧,难道今天他需要照亮吗? 当然不需要。 这条路早已刻在他的心里,哪怕他闭着眼睛,都能找到那里。 穿过御苑之后,小路逐渐泥泞难行。潮湿的泥土弄脏男人洁白的裤脚,可他脚下的步子丝毫也没停顿,一脚深一脚浅的毅然前行。 距离竹屋越来越近,前方那一抹幽暗的光,霎时令他心情沉寂下来。也许之前很多怀疑的答案,都在此刻找到答案。 叮咚—— 竹屋檐下挂着铜铃,此时被夜风吹响,这清脆悦耳的铃声,幽幽飘荡在四周暗沉的夜幕中。御兆锡走到竹屋前,因为脚步过快,微微有些喘息。 他仰起头,望着竹屋里面的光,迈步走上前,掌心落在门前,将竹门推开。 吱—— 推开门,屋中央那张原木茶几上,摆放着一套上好的紫砂茶具。御坤侧身坐在木墩上,正在低头轻嗅着杯中的茗香。 “来了。” 御坤轻啜杯中的茶汤,道:“我以为,你速度没有这么快。” “御雍在哪里?” 御兆锡站在门前,神情紧绷。 “紧张什么?”御坤偏过头,扫了眼儿子,打趣道:“害怕我把他丢到湖里?” 顿了下,御坤放下手中的茶杯,下巴往前点了下,“他不是好好的吗?” 御兆锡顺着他的视线往前,御雍正坐在最里面那张竹凳中,低着头,依旧搂着他怀里的白雪公主娃娃,分外安静。 “御雍!” 御兆锡几步跨上前,一把将御雍拉到怀里,“你没事吧?” 御雍眼睛盯着手指,目光呆呆的,跟他平时的模样没有什么不同。 反手将御雍拉进怀里,御兆锡重又转过身,戒备望向对面的男人,“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呵呵——” 御坤轻笑了声,缓缓起身走过来,蹲在御雍面前。他目光与御雍平视,那双深壑的眸子看不出喜怒,“他长着一双跟寇沅一模一样的眼睛。” 男人抬起手,掌心落在御雍头顶轻抚,“这双眼睛,多好看。” 御兆锡瞬间抽手把御雍拽到身后,“爸!” 御坤站起身,父子两人比肩的身高能够让他御兆锡的目光平行,“你以为偷偷把他救走,就能让他活下去吗?” “儿子。” 御坤哑然失笑,望向御兆锡的目光平静,道:“爸爸今天告诉你,能不能让他活着,只有我能说了算!” 闻言,御兆锡隽黑的眼眸动了动,“你很早前就知道了?” “你真是寇沅的好儿子,她说的话你都照做,那我说的话呢?!”御坤瞬间沉下脸,他抿唇走到御兆锡身边,道:“敢在我的眼皮底下把人救走,你胆子真是不小。” 顿了下,御坤阴霾的脸色又缓了缓,“不过这点倒是很像我,从前我也是这样,谁的话都不听!” 既然御雍的身份已经被御坤知晓,那么连少显的事情肯定也瞒不住!御兆锡深吸口气,心头闷闷的难受。 “你也早就知道那条粉钻项链?” “生气了吗?” 御坤反问,盯着儿子那张完美的脸庞。 此刻,御兆锡心情尤为平静。来时的路上,他已经猜想到,薄唇不自觉紧抿,“你想怎么样?” “哈哈哈——” 御坤再度发笑,道:“你果然越来越像我了。” 他转身坐回到木墩中,语气渐沉,“我要云深!” “爸爸!” 御兆锡眼眸一沉。 紫砂壶中的茶香袅袅,御坤抬手倒了杯茶,放在对面的位置,“兆锡,这些年你不是都在为你母亲抱不平吗?那你应该明白,她的死到底是谁造成的?!” 御兆锡黑眸沉了沉,垂在身侧双手不自觉收紧,“她的死,难道跟你没关系吗?” 啪—— 精致的紫砂杯碎裂在御兆锡的脚下,御坤神情瞬间阴霾,厉声道:“如果不是因为那个男人,寇沅今天也不会死!” 想起那天的画面,御兆锡那张完美的脸庞慢慢渗出一层寒意。当年寇沅的死,他确实无法释怀。后来这些年,他无数次想过,如果没有那个男人,妈妈就不会死! “还有他,”御坤勾起唇,目光落向御雍,“如果我心情不好了,我也会让他马上消失!” 御兆锡低着头,目光落在御雍的头顶,“御雍是无辜的!” “在我看来,所有令我心情不好的东西,都不应该出现!”御坤抬起脸,那双深沉的眼眸直逼御兆锡,道:“中平大街79号,303。” 御兆锡听到连忆晨现在所住的地址后,脸色立刻大变,“不许动她。” “不舍得?”御坤挑了挑眉,笑道:“儿子你知道吗,如果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连少显的女儿我怎么可能轻易放过?” “不许牵扯到她!” 御兆锡额头的青筋凸起,语气不自觉紧绷,“这件事跟她无关。” “无论是御雍或者连忆晨,他们都是无辜的!” “啧啧——” 御坤笑着摇摇头,炯然的目光落向御兆锡,“我的儿子,怎么可以如此心软?御兆锡,爸爸从小怎么教你的?如果你对别人心软一次,就是把你自己送上死路。” 死路? 御兆锡蓦然一笑,对于御雍和连忆晨,他只能把死路留给自己。 “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你帮我把云深拿回来。第二,我亲自把云深拿回来。”御坤偏过头,托起茶几上一盆刚刚栽种的茶苗,笑道:“爸爸提醒你,奶奶那边也起了疑心,如果你的动作太慢,御雍的命我也保不了!” 他再次起身走到御兆锡面前,目光里含着几许柔色,“放心,我只要云深而已。你心爱的人,爸爸不会动。” 御兆锡眯了眯眼。 “带他走吧。”御坤开口放人,望向御雍的眼神含着几丝笑。 一把将御雍抱起来,御兆锡转身大步离开。 夜色里,御坤站在竹屋前,望着御兆锡怀抱御雍走远的身影,薄唇不禁动了动。他这个儿子,不仅容貌最像寇沅,性情都很像。 抱着御雍一路大步走回御苑,御兆锡只字片语都没说过。莫闲站在高高的台阶上焦急张望,远远见到走来的人后,立刻尖叫出声:“BOSS!” 莫闲急忙迎上去,御兆锡抱着御雍走进客厅。 “御雍。”御筝刚刚放下筷子,就见到御兆锡他们进门,“哥,你在哪里找到御雍的?” 反手将御雍交给莫闲,御兆锡脸色很沉,“带他上去。” “是。”莫闲察觉到气氛不对,也不敢多问,急忙抱着御雍回房。 御筝还要再问,却见御兆锡已经转身上楼。 “哥……” 她后面追上来,小跑跟在御兆锡身后,“你到底在哪里发现的御雍啊,他真的自己跑出去的吗?” 碰—— 御兆锡将房门关上,御筝鼻尖险些撞上门板。她双手捂着鼻子倒退一步,负气道:“你干什么呀?好端端发什么脾气?!” 门里的男人没在说话,御筝敲了半天门都没法进去,立刻气的跑回房间。什么人嘛!她生哥哥的气了! 站在浴室的花洒下,御兆锡俊脸微垂,任由温热的水柱从他头顶浇灌下来。浴室向南的一面窗户落地,他仰起头,便能看到后院湖中那对交颈缠绵的天鹅。 啪! 御兆锡关掉水,抽出浴巾擦干身体,披上浴袍走出浴室。他走到酒柜前倒了杯红酒,仰头一口灌下后,顺手将杯子放下。 打开衣柜的门,侧面放置着一个银色行李箱。御兆锡缓缓蹲下身,坐在地毯上,将行李箱的拉链拉开,翻看着里面的东西。 这是上次连忆晨搬离御苑时,吩咐御筝丢掉的箱子。他让人给找了回来,一直就藏在自己的衣柜中,随时翻出来看看。 行李箱中东西很琐碎,有她以前穿过的衣服,还用她用过的梳子。御兆锡手指轻佻,托起她以前常用的一个发夹,眼眸沉了沉。 关于女孩子用的东西,他不太懂。以前照顾御筝,他都会吩咐人每样颜色都买回来,供她挑选。可连忆晨好像偏爱粉色,她用的物品,粉色偏多。 来来回回翻看过这么多遍,御兆锡几乎都能数清这里面究竟有多少件物品。他一样样看过后,又一样样收拾整齐,重新放回行李箱,塞进自己的衣橱里。 走进衣帽间,御兆锡拿起一套白色休闲服穿上,趁着夜色开车离开御苑。车子驶向车道,他双手握住方向盘,神情还算平静。 不多时候,御兆锡将车开进一处普通居民区。他将车停在树荫下,熄火后,坐在车里没有动。 入夜的小区内很静,只有偶尔狗叫的声音。御兆锡降下车窗,目光定格在那扇熟悉的窗口后,此时那间房子关着灯,显然里面的人已经安睡。 夜空中明月皎洁,御兆锡双手垂放在身侧,定定望着那扇窗户。如今御雍和她的未来,都需要他来选择。可他无法下定决心,做出那个选择。 清晨,万里无云。 连忆晨心情颇好的做了份早餐,自己开心的吃掉。虽然图纸进展不大,但她要保持好的心情,那样才能有更好的精力。 早上八点钟,她提着包准时出门。走出楼门,侧面树下有片空地,周围有二楼张奶奶家种的菜,数量不多,就是老人解闷打发时间。 车轮印周围还有很多烟头,连忆晨撇撇嘴,这是谁这么讨厌,把人家种的菜都给压坏了! 来到公司,连忆晨走出电梯门,迎面恰好与匡穆朝相遇,“早。” “早。” 匡穆朝单手插兜,抿唇笑了笑,“你心情不错。” “那当然。” 连忆晨点点头,道:“愁眉苦脸也不会有灵感,那我宁可美美的。” “咳咳!” 匡穆朝手背抵在唇边轻咳了声,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连忆晨娇嗔的语气。 “怎么,你生病了吗?”连忆晨往前半步,本能抬手覆上他的额头。 她手心的温度有些凉,突然间落在匡穆朝额前令他一怔。但对于一位从医多年的外科医生来说,匡穆朝反应是十分敏捷的。 早在连忆晨抬手的那刻,他大脑便已反应过来,可身体并不受大脑支配,根本无法挪动双脚,硬生生站在原地没有动。 难道这种就是行为不受大脑控制? 匡医生倒吸口气,原来不受大脑的感觉是这样的…… “好像不烫哦。” 连忆晨压根没有发觉匡穆朝神色异常,笑着收回手,叮嘱他:“变天了,记得多穿。” 她的话并无异常,朋友之间相互关心也很正常。 匡穆朝俊脸低垂,躲开她的视线,轻轻嗯了声,便转身离开。 他是上司,连忆晨平常习惯他的寡淡,所以并没在意,自顾回到办公区,开始她的工作。 回到办公室,匡穆朝关上门,低垂的俊脸才缓缓抬起来。只不过往日里淡漠的匡医生,此时脸庞微微泛起一片火热,伴着一抹难掩的红潮。 因为心动而害羞的感觉,匡穆朝平生第一次体味。 驾车来到东方集团,唐言将车停进车位,提着包准备离开。面前忽然走过来两个穿着西装的男人,神态尤为冷酷。 “唐小姐。”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开口。 唐言怔了怔,“你们是谁?” “御老太太吩咐我们过来接你。”男人面色冷冽。 闻言,唐言黑眸闪了闪,转瞬又平静下来。她知道自己无法躲避,当下也没挣扎,神色淡然道:“去哪里?” “请。”男人并未回答,只是一前一后将唐言困在中间。她提着包坐进车里,两个男人一左一右坐在车前面。 车子发动起来,唐言深吸口气,偷偷拉开皮包,发了条短信出去。 正文 147 催婚(精彩) 素西堂地处清僻地段,周围没有商业街,相对繁华来说,这里则要安逸许多。少去浮华闹市,周边只有低矮的院落,两边植着大片的银杏树。 一辆黑色轿车停在大堂外,两名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将车门打开,唐言提着包出来,亦步亦趋被他们控制在中间,想要跑开那是绝对没有机会的。 唐言也不会傻到跑,她心里清楚,既然老太太把她押回来,她也没路可逃。 踏入堂内,一阵阴嗖嗖的冷风直面而来。唐言下意识拢紧衣领,握着手中的皮包,努力调整脸上的表情,压制住心底的紧张感觉。 “带来了?” 舒霞站在大堂中央,眼见他们将唐言带进内堂,立刻朝他们点点头,“好了,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请老太太。” 舒霞沿着回廊往里走,这座素西堂原本是御家老爷子在世是修建的,自从御老太太搬来此地居住,这里平时都没别人敢随意出入。 “老太太。” 舒霞穿过回廊,走到一扇梨花木门前,语气恭敬,“唐言到了。” 咯吱—— 梨花木门自内打开,荣芝搀扶着老太太往外走。跨过门槛后,老太太似乎想到什么,抬手拍了拍荣芝的手背,道:“你不要露面。” “妈,”荣芝怔了怔,继而点头,“是。” 舒霞拿过老太太的拐杖递过去,小心跟在她的身边,两人并肩走出内堂。荣芝站在门前,轻轻松了口气,老太太虽然偏心自己的儿子,但凭心而论,对待他们母子确实不错。 堂前,唐言站姿笔直。她微微垂下眼眸,脑袋里正在盘算接下来可能要发生的事情。早在当年事发,御兆锡就曾安排好一切,早为御雍有天回来做好准备。 滴答—— 前方珠帘一动,唐言立刻抬起头,乖巧的叫人,“奶奶。” 舒霞拉开红木椅子,又拿过软垫放在老太太身下,搀扶她坐下。八仙桌上有早就泡好的茶,此时正温,刚好入口。 “老太太,请您喝茶。”舒霞将茶碗递过来,伺候的甚是周到。 御老太太点点头,对于舒霞的细心周到很满意。她掀开茶盖,轻啜了口茶,才勾了勾唇,道:“别叫我奶奶,你还没这个资格。” “没有吗?” 唐言淡淡一笑,回答的不急不缓,“我是御雍的母亲,是您曾孙的妈妈。” “哼!” 御老太太冷笑了声,“唐言,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骗我?” “御雍真是你的儿子?”御老太太厉目的时候,那双眼睛如同刀尖般尖刻。曾经能够代替儿子守护住御家的女人,想来必有过人之处。 唐言承认她有片刻的心虚,只是这种关键时刻,她丝毫不敢懈怠。能否躲过这一劫,全看今天的局面,如果她露出半点马脚,那么之前的所有努力都会化为乌有。而她自己还会招惹来天大的祸事,无法脱身。 “当然是。” 唐言缓缓低下头,掌心贴在小腹处轻抚,“奶奶上次不是检查过了吗?御雍是我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是我跟兆锡的儿子。” 御老太太盯着她平静坦然的眸子,倒是没有看到半点心虚。 “东西拿到了吗?”御老太太偏过头问,舒霞拿起边上的袋子撕开,将里面的东西一样样摆放出来。 御老太太戴上老花镜,每一张纸都看得非常仔细。这里面都是关于当年御雍出生的证明,医院记录,还有御雍出生时与唐言的手印留念。所有新生儿出生具备的所有证明报告,这里面都很齐全。 白纸黑字,御老太太并没发现可疑之处。她抿起唇,摘下眼睛,又道:“把人带进来。” 须臾,两名黑衣人将一位中年女人带进来。那女人被带过来后,御老太太直接开问,“你认识她吗?” 中年女人挑眉扫了眼唐言,左看右看,眼神渐渐发亮,“你是不是唐小姐?” “你是谁?”唐言蹙眉。 “我是当年为你做手术的医生啊,”那个女人笑了笑,道:“你当时被麻醉了,肯定不记得我。” 唐言敛下眉,没有回答,“我没什么印象。” 她回答的格外小心,生怕被人发现可疑之处。 “可我记得你,”中年女人撇撇嘴,“当初手术时你大出血,我们还为你紧急输血呢。” “是啊,我差点死掉了。”唐言开口接话,思绪仿佛又回到躺在手术台的那天。那天她确实大出血,因为那一刀她划的太深,碰到动脉。 不过面对眼前的这个中年医生,唐言感觉很陌生。她暗暗低下头,心中并不能确定她到底是不是当年的医生? “你就是当年的医生?”老太太蹙起眉,跟着查到的资料照片对比,的确是这个女人。 “是。”女人如实回答。 御老太太沉下脸,如果根据她查到的资料比对,似乎没有什么破绽。可是她依旧不能相信,眼角扫了眼唐言,立刻眯起眼,“那你告诉我,她的伤口一共缝了多少针?” 唐言咻的变了脸,这种问题…… 如果回答错误,谎言立刻会被拆穿。 “这个……” 中年医生动了动嘴,道:“时间太久了,我记不清。” “我看你是不知道!” 御老太太拍了桌子,厉声道:“我不是说对她有印象吗?那为什么伤口缝合多少针记不住?!” “奶奶!” 唐言下意识出声,“医生每天都要救治很多病人,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怎么还能记得清楚?” “少在我面前狡辩,”御老太太并不买账,语气很沉,“我再问你一遍,到底多少针?” 中年医生低下头,似乎正在认真回想。 唐言红唇紧抿,心头漫过一阵寒意。 “17针。”中年医生道出一个答案。 “哦?”御老太太眯起眼睛,表情看不出喜怒。 “来人。” 老太太一开口,立刻有两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过来,“把她带进去,看看她伤口到底缝合多少针。” “是。” 唐言来不及说话,人便被推进侧面的小屋中。走进来的两名医生,一左一右扣住她的肩膀,直接把她按住,“你们放开我!” 此时,唐言开始剧烈的挣扎。该死的,这死老太婆怎么能想到检查伤口的缝合数?倘若她伤口的缝合数与外面那个女人说的不一样,那结果连她自己都不敢想! “不许动!按住她!” 两名医生同时伸手,唐言挣脱不过两个人的力气,硬生生被按在床上,强行被她们解开裙子,褪去内衣检查伤口。 “唔!” 唐言胳膊被扭的生疼,那两个人气力很大,她根本没有挣扎的机会。伤口被人赤裸裸掀开,她感觉羞愤的同时,心中更多的还是恐慌。 两名医生低头仔细查看,两人各检查一遍,然后才放开唐言。 几分钟后,唐言跟着那两名医生出来,一同被带到老太太面前。 “怎么样?”老太太手中捧着茶碗,神态自在。 “19针。”两名医生异口同声的回答。 19针? 唐言瞬间白了脸,额头渗出一层汗珠。垂在身侧的双手狠狠收紧,这种结果完全是她始料不及的,她心跳不断加速,下意识望向大门的方向。 可惜御兆锡的身影,并未出现。 “呵呵……” 御老太太放下手里的茶碗,并没动怒,那双精明的眼眸闪着戾气,“说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个……” 先前那个中年女医生紧张不已,“我早就说过了,时间太久,我根本记不清楚了。” 唐言杵在原地,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御兆锡还没到,她不能乱,倘若老太太是要试探她,如果她自己乱了,那必然是死路一条。 深吸口气后,唐言黑眸沉了沉。这种时候,她只能赌一次! 碰! 唐言出手很快,拿起对面桌上的茶碗打碎,捏住一片锋利的尖角抵在喉咙前,“奶奶,无论你相信还是不相信,御雍都是我的儿子!倘若你今天非要诬陷我,我绝对不会答应,而且我爸爸也不会看着他的女儿被你们这样羞辱!” “用东方家威胁我吗?” 御老太太坐在椅子里没动,甚至连眉头都没有动一下,“唐言,别说你只是东方家的私生女,就算你是东方家的正牌小姐,也没资格如此跟我讲条件!当年坤儿还小,我守着御家的生意时,每天过得都是刀口舔血的日子,你以为我会怕东方家?别说你一个东方家,就算十个东方家,也抵不上我御家的清誉重要!” 握着碎瓷片的手指被割伤,有温热的血迹渗出来。唐言忍着疼,语气沉寂,“奶奶,我不想威胁谁,我只是告诉你事实!如果今天我出了事,兆锡知道后也不会善罢甘休!” 闻言,御老太太眼眸动了动,没有想到唐言敢在自己面前,几次三番的要挟。 碰! 蓦然间,堂外紧闭的大门被人推开。舒霞挑眉看过去,立刻跑到老太太身边,“老太太,御少来了。” 两扇巨大木门被推开,御兆锡领着御雍走进来,“这么多人。” 御老太太见到他们赶来,并没阻止。御兆锡带着御雍进来,经过唐言身边时,只见她用碎瓷片抵着脖子。 “雍雍。”唐言动了动嘴,眼眶发红。 御兆锡敛下眉,伸手把唐言手中的碎瓷片拿下来,笑道:“奶奶,你又想做什么?” “我再问你一遍,御雍是谁的孩子?” 老太太目光很沉,锐利的视线落在御兆锡眼底。 “我的孩子。”御兆锡目光如炬,并没回避她的目光。 “奶奶。” 唐言看到御兆锡来后,整个人都松了口气。她按耐住紧张后,往前一步站在桌前,“我们没有说谎,御雍真是我们的儿子!” 御雍表情沉寂,乖乖站在御兆锡身边。御老太太仰起头,目光自唐言身上扫过,最后又落在御兆锡的身上。 啪! 老太太将面前的手术记录丢过来,唐言颤巍巍低下头,这份报告中写明她的伤口缝合19针。 御老太太忽然扬起唇,道:“好了,我不过是试试你们,用得着以死相逼吗?” “如果那个医生说对了,那才证明你们都是事先串通好的。”御老太太挑起眉,神色莫测。 唐言低着头,苍白的脸颊终于恢复一丝血色。太险了,幸好她这次赌赢了! “试够了吗?”御兆锡薄唇轻抿,脸色很冷。 “兆锡。” 御老太太抿起唇,温和道:“奶奶是为了你好,既然是你的儿子,怎么也要验清楚。” 话落,她伸手指了指手下人,黑衣人将先前那名中年医生带走。 “你不介意,再化验一次吧?” 御老太太开口的同时,已经有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上前,站在他和御雍面前。 唐言下意识想往前一步,却被舒霞拉开,“唐小姐,你最好老实点。” “奶奶!”她蹙起眉,急声道:“雍雍胆子小,害怕抽血。” “轮不到你说话。”御老太太显然还是不放心。 御兆锡挑起眉,隽黑的眼眸漫过一丝笑容,“如果再验一次的结果还是相同,你要怎么办?” “御兆锡!”老太太瞬间沉下脸,极为不满意孙子的语气。 “奶奶。” 御兆锡伸手解开衬衫袖口的扣子,唇角滑过淡淡的笑,“你可以验,但是如果结论相同,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你敢跟我讲条件?” “这个条件,必须讲。” “你——” 御老太太语塞,被他噎的说不出话来。 “老太太!” 舒霞忽然转身过来,惊喜道:“张先生来了。” “张先生?!” 老太太一喜,“快请进来。” “是。” 几分钟后,舒霞亲自迎来一位银发苍苍的老人,并且语气甚为恭敬,“张老,您慢点。” 走进内堂的男人满头白发,面容虽已苍老,但整个人神采奕奕,丝毫不见老态。 “张先生!” 御老太太亲自站起身,迈步迎过去,“您可真是贵人事忙,好久都见不到您的面。” “老太太可还安好?”老人走过来,顺势搀扶住御老太太坐下。 “张爷爷。”御兆锡也站起身,规规矩矩喊人。 “兆锡少爷?”张爷爷见到御兆锡时,目光霎时染笑,“兆锡少爷这模样长得,可是越来越像少夫人了。” 张爷爷口中的少夫人,自然是指寇沅。平时在这素西堂内,没人敢在老太太面前提起寇沅的名字。可此时这位张爷爷说起,老太太都不敢对他发怒,只是面色沉了沉。 “上茶。”老太太吩咐,舒霞急忙端着热茶送来。 唐言偷偷瞥了眼,并不认识这个老头,但看御老太太对他恭敬的态度,猜测这人来头应该并不算小。 “今天很热闹,看起来我来的不是时候。”张爷爷打量着周围的那些人,抿唇笑了笑。 “怎么会。”都说家丑不可外扬,御老太太立刻挥手,示意那些人都下去。 “这位是……”张爷爷眼光一转,落向御雍身上。 “我儿子。”御兆锡回答。 闻言,张爷爷目光似乎动了动。他伸手将御雍拉到面前,分外透亮的眼眸不住打量,“好生的面相。” “哦?”御老太太一怔,急忙问道:“您倒是说说看。” “生辰八字写给我。”张爷爷从怀里掏出一张明黄色的宣纸,御兆锡伸手接过去,提笔写下御雍的出生日期。 纵然满头白发,但张爷爷看东西时并不需要老花镜。他将御兆锡写好的日子托在掌心看了看,又抬手托起御雍的脸颊端详,随后笑出声。 御雍今天表现的特别乖,御兆锡伸手将他拉到身边。 “您这是……”御老太太见他忽然发笑,机警道:“莫非有何不妥?” “并无不妥,”张爷爷摇摇头,偏过头往内堂扫了眼,语气沉下来,“老太太啊,这孩子的命格跟老太爷很像。” 闻言,御老太太眼角一沉,“你是说他像少朴?” 张爷爷抿唇而笑,并未再说,只将视线落在御兆锡的脸上,道:“这孩子天生与别人不同,你们要好好抚养。” 这位张爷爷同御家老太爷有些交情,这几十年也算御家的贵客。御兆锡见他面的次数不多,此时见到他那双沉厉的眼眸后,不自觉别开目光。 张爷爷莞尔一笑,那双看透世事的眼底闪过精光。 一盏茶的功夫,张爷爷便要离去。临出门前,御老太太起身相送,“张先生,这一别又不知我们何时才能见面?” “缘来缘去,随缘便好。”张爷爷扫了眼御老太太的气色,道:“您年纪大了,也该放手让儿孙们去做,有些事强求不来,还是顺其自然为好。” 这段日子以来,御老太太确实心神不宁。尤其御雍出现后,她更是胡思乱想很多,如今有张爷爷这番话,她顿觉心中一块大石落定。 “好,我听你的劝。”御老太太紧蹙的眉头松开。 “老太太保重。” 舒霞恭敬将张爷爷送出去,老人虽已将近八十,但走起路来丝毫不见佝偻,身形健硕。 眼见那个老头离开,唐言依旧感觉云里雾里。前后不过十几分钟,她完全没有搞清状况。 回到内堂后,舒霞将两名医生叫出来,作势就要继续刚才的事情。 “等等。” 御老太太挑起眉,目光落在御雍脸上,道:“你们都走吧。” “啊?”舒霞一怔,老太太瞬间厉目,“没听到我的话?” “听到了。”舒霞低下头,不敢置喙,挥手让那些人离开。 须臾,御老太太叹了口气,神色内敛,道:“好了,今天的事情到此为止,以后御雍就是御家的孩子!” 唐言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 相对于她的吃惊,御兆锡表情平静很多。他俊脸微垂,轻轻牵过御雍的手握在手中。 “兆锡。” 老太太缓了语气,“既然孩子都这么大了,你的婚事也该尽快解决。” 唐言再次震惊不已,她根本没有想到事情竟然发生这样的转变。不但御雍的身世就此掩盖过去,而且老太太开口提出婚事。 御兆锡好看的剑眉轻蹙,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我们可以走了吗?” 他冷冰冰的问,御老太太她手扶着拐杖,道:“你婚期的日子,我来定。” “这件事,你做不了主。” 伸手牵过御雍的手,御兆锡牢牢握在手中。唐言原本含笑的嘴角,却因为他的话,霎时僵硬住。她望向身边的男人,只能看到他异常平静的眸子。 “兆锡!” 御老太太沉下脸,这孩子从来都不听她的话! 决然转过身,御兆锡领着御雍大步往前。唐言也不敢多说,立马追着他们的步子跟上。 走出素西堂,唐言几步拦在他的面前,“锡。” 御兆锡停下步子,唐言抿着唇,眼眶发红,“上次的事情是我错了,你不要生我的气。” “唐言。” 男人隽黑的眼眸眯了眯,眼底一片清冷,“我们的关系从一开始就是设定好的,这些年我没有变过,希望你也不要变。” 他低下头,扫了眼身边的御雍,道:“你现在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当初的承诺。我并不会觉得欠你什么,因为欠你的,我都已经还了。” 他的话稳准狠,每一个字都刺向唐言。她咬着唇,完全找不到话回击。是啊,就算她今天对御雍做再多的事情,都换不来御兆锡的半点感激了。 “锡!” 唐言一路跑下高高的台阶,但她脚步再快,也不可能追上前方的男人。 司机打开车门,御兆锡抱着御雍坐进车里,车子很快转瞬开走。 “等等!” 唐言辛辛苦苦追上来,却终究晚了一步,“御兆锡!” 她脚下踩着十几厘米的高跟鞋,又一路从高高的台阶上下来,小腿早已酸疼,根本使不出力气。眼见那辆黑色轿车离开,她下意识大步去追,可鞋跟一歪,整个人摔倒在地。 啊! 前方一辆明黄色跑车疾驰而来,唐言倒地时眼见这辆车笔直开来。她来不及躲闪,本能尖叫一声,并且用手抱住头。 咯吱—— 御天鸣反应很快,他踩住刹车,推开车门走下来,“言言?” 他看到摔倒在地的人,不自觉愣了下,“你怎么在这里?” 唐言膝盖摔伤,痛的站不起来。她紧紧咬着唇,说不出话来。 眼见她受伤,御天鸣弯腰将她抱起来,放进自己的车里。 黑色轿车开出素西堂,转过两个路口后,停在路边。御兆锡推门下车,迈步走向前方那辆轿车前,手指轻叩车窗。 车窗玻璃缓缓降下,御兆锡低下头,恭恭敬敬喊人,“张爷爷。” “帮到你了吗?” “只有您能帮我。”御兆锡如实回答。 听到他的话,张爷爷嘴角泛起几丝笑容,“兆锡少爷,我当年同你的母亲有几分渊源,只不过后来的事情……” 张爷爷叹了口气,语气里含着浓浓的惋惜,“到底都是命。” 他将目光落在御兆锡脸上,叮嘱道:“记住我的话,好好抚养那个孩子。” 御兆锡隽黑的眼眸沉了沉,知道他说的是御雍,忙不迭点点头,“我会的。” “那就好。” 轿车很快离开,御兆锡也没有多加耽误,很快回到御苑。 秋天的傍晚,伴随着凉丝丝的风,走在大街漫步有种特别的情怀。连忆晨下班以后,并没跟孟一去逛街,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 距离云深交图纸的日子越来越近,虽然匡穆朝丝毫也没催促她的意思。但每天对着空白的电脑,她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见人。 哎,裴厉渊那个混蛋果然了解她,所以才会有如此的把握!不过她不服,也不会认输!无论裴厉渊怎么胸有成竹,她只要交出图纸,便能令他意想不到! 公司距离家不远,连忆晨懒得一个人开火,多数都会在下班的路上解决掉晚餐,或者回家煮一些很简单的食物。今晚她懒得做饭,经过一家路边小店时,转身进去吃碗面填饱肚子。 很普通的牛肉面,不过这家店汤头好,牛肉又很大块,所以来吃的人不少。连忆晨点了碗招牌牛肉面,坐在靠窗的椅子里等。 很快的功夫,店员将碗送来,还放下纸巾和一次性筷子。 连忆晨低头闻了闻香气,立刻将竹筷撕开,动作熟练的将两根筷子互相摩擦几下,将边上的毛刺去掉。她夹起面条放在唇边吹凉,吸溜一口吃进嘴里,满足的笑了笑。 好吃! 面店路边的停车线内,一辆并不算惹人注目的轿车内,御兆锡将车熄火后,深邃的目光定定望向对面低头吃面的人。 犹记得那个夏夜,他打球赢了她,她愿赌服输去买烤串,然后拉着他坐在路边,很没有形象的大快朵颐。 那时候,她一口肉串,一口啤酒,吃的也是这般惬意。 “御兆锡,你是不是不敢吃内脏?” “哈哈哈……原来你不敢吃动物内脏?” “御兆锡,你也有害怕的东西呀!” 男人轻轻勾起唇,隽黑的眼底一点点泛出笑来。是啊,他不敢吃动物内脏,他也有害怕的东西! 晨晨,你知道吗? 其实我有很多害怕的东西,这中间……也包括你。 ------题外话------ 这月咱们搞一个订阅奖励潇湘币的活动,从3号—6号,每天更新以后前三名订阅的正版读者,分别奖励如下: 第一名订阅的读者,奖励潇湘币288 第二名订阅的读者,奖励潇湘币188 第三名订阅的读者,奖励潇湘币88 大家明天订阅以后,记得来留个言领奖哈,群么么~~ 正文 148 交易(精) 医院病房中的灯光昏暗,唐言背靠床头,眼睛盯着某处正在发呆。房门小心被人推开,走进来的男人脚步很轻,“你醒了?” “嗯。”唐言听到他的说话声,回过神点了点头,“几点了?” “九点多。”御天鸣放下手里的东西,转而拉过椅子坐下,目光从她脸上扫过,“腿还疼吗?” 提起伤口,唐言低头瞅了眼自己被包扎起来的膝盖,道:“也不是什么大伤,不需要这么兴师动众吧。” “医生说你扭动筋骨,需要休息。”御天鸣薄唇微抿。 “哪有这么严重?”唐言低着头,掌心落在膝盖处轻抚,“他们就喜欢吓唬人。” 白色纱布下的伤口还很疼,唐言秀气的眉头蹙起,慢慢将掌心抬起,不敢再碰。也许真的伤到筋骨,甚至伤到更严重的地方,才会这么痛! “言言。” 御天鸣双手搭在病床边,道:“听医生的话,今晚留院观察一晚。” “今晚?”唐言眼眸一动,随后又敛下眉,“好吧。” 今晚留在这里也好,她害怕回家被妈妈看出什么。 嗡嗡嗡—— 包里的手机震动起来,唐言大概猜到会是谁。她握着手机在接通前对着御天鸣比划了下,示意他不要出声,“喂,妈妈。” “言言,你怎么还没回来?” “哦,我今晚公司有事,需要加班。”唐言语气很平静,听不出丝毫异常,“不要担心我,你先睡吧。” 稍后,唐言又安抚母亲几句,便把电话挂断。 “需要我去看看阿姨吗?”御天鸣打开袋子,将买来的晚饭拿出来递给唐言。 “暂时不要。”唐言接过饭盒,眼睛并没看他。 床边的男人眯了眯眼,问道:“你今天怎么会去见奶奶?” 握着筷子的五指一紧,唐言咬着饭的动作变慢,敷衍道:“没什么,奶奶有事找我。” “什么事?”御天鸣追问。 唐言捧着饭盒,神色很沉,“你别问了。” “因为御雍?”御天鸣勾起唇。 被他戳穿,唐言顿觉难堪。她依旧低着头,俏脸神色微微紧绷。 御天鸣内敛的双眸眯了眯,半天才慢慢抬起脸,“御雍真的是你儿子?” 听到他的话,唐言全身不自觉紧张起来。 “当然是。”她扬起脸,明亮的黑眸落在御天鸣的眼底,“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 御天鸣耸耸肩,薄唇泛起一丝笑意,“我们家的事情,一直都是奶奶做主,你自己小心。” “我知道。”唐言暗暗松了口气,她知道承认自己是御雍的母亲后,必然会招惹来各方的注意与盘问,无论面对谁,她都不能露出破绽。 御天鸣倒了杯温水放在她的手里,叮嘱道:“快把饭吃了,等下还要吃药。” “好。”唐言回答的很干脆。 勉强吃了几口饭,唐言将药片吞掉,“我没事了,你回去休息吧。” 她这种变相赶人的说辞并不高明,御天鸣微微一笑,并没生气,道:“早点睡,明早我来接你出院。” 犹豫片刻,唐言才不得不道:“天鸣,谢谢你。”御天鸣偏过头,俊脸抵在她的眼前,“不要对我说这种话,知道吗?” 他的眼睛特别黑,跟御兆锡有几分相似,唐言难受的别开视线,声音很低,“明天见。” “明天见。”御天鸣拿着车钥匙站起来,没在多说,直接离开病房。 走廊安静,唐言拉高被子拢住肩膀,听着男人渐渐远去的脚步声,眼底的神情一点点暗淡下来。 病房很大,只有唐言一个人,显得尤为冷清。她只记得被御天鸣送到医院的时候,膝盖很疼,医生给她检查过后说骨头倒是没伤。止疼针后,她好像就睡着了,等她再度醒来,人便在这间病房。 其实不需要这么好的地方,小时候妈妈经常住院,那时候她们没有钱,她经常陪妈妈住在医院的走廊,一边啃着冷掉的面包一边看书。那时,支撑她坚持下去的信念是妈妈,后来遇见御兆锡,她想要坚持的理由便有多了一个人。 “御兆锡——” 唐言轻念,眼眶渐渐泛酸,直至眼前一片水雾。如今她已经回到东方家,距离她想要的近在咫尺,可是她和他,却是越走越远。 身在同一座城市,她却再也感受不到,那种令她心安的自信。 “为什么这样?” 唐言深吸口气,眼角厉色闪过。她当然知道答案,都是因为连忆晨的出现。 第一眼见到那个女人,她就知道,她是自己的天敌。她们之间,注定一场较量。 翌日早上,护士一早进来换药。唐言昨晚睡的不好,气色有些发暗。 不久,御天鸣推门进来,唐言看到他来,急声问道:“可以走了吗?” “可以,”御天鸣点点头,“医生说问题不大,但你这几天要注意一些,不能穿高跟鞋。” “好。”唐言掀开被子下床,穿好鞋子踩地的时候,还是感觉腿用力时膝盖那里有些疼。 “小心。”御天鸣伸手扶住她的腰,张开手臂把她拥入怀里,“慢慢走,不要急。” 唐言下意识想要挣扎,但御天鸣并没松手,他掌心一掐,几乎都能拢住她的腰。 她很瘦,身上的味道很好闻。 “怎么还是这么瘦?”御天鸣微微蹙眉,唐言尴尬的低下头,她受伤的膝盖还是不敢用力,“我的体质就是偏瘦。” 御天鸣帮她提着包,半拥着她走进电梯,下意识将手臂收紧,把她牢牢拥在怀里。 走出医院大楼,唐言被扶着坐进车里。御天鸣走到驾驶室,发动引擎将车开走。 不多时候,明黄色跑车开进别墅区,唐言让他把车停在远前,“我自己进去就可以了。” 御天鸣将车熄火,打开车门走到另外一侧,伸手将唐言从车里搀扶出来,“走吧,我送你进去。” “天鸣,”唐言神色犹豫,却被他一把拉出车,道:“怕什么?阿姨回来了,我总要去看看。” 略沉了沉,她才勉强点头,“好吧。” 御天鸣勾起唇,唐言轻轻推开他的怀抱,往后退开一步,“别对我妈乱说,我不想她担心。” “放心,我明白。”御天鸣应了声,眼见唐言微微发颤的步子,却没在伸手。 走进大门,家里佣人看到唐言回来,忙进去通知夫人。 唐凤荷正在厨房煮粥,听说女儿回来急忙迎出来,“言言。” “妈。”唐言笑嘻嘻开口,唐凤荷一眼就看到她的腿有异常,“你的腿怎么了?” “没什么事,”唐言挡开母亲伸来的手,侧过身躲开,“不小心扭到一下。” “怎么扭到的?”唐凤荷正欲追问,大门外又走来一道身影,“天鸣?” “阿姨。”御天鸣跨进门,语气热络,“您气色不错。” 唐凤荷见到他也很开心,急忙拉起他的手,“你怎么过来的?” “言言受了点小伤,我送她去医院看了看。”御天鸣解释的理由恰到好处。 “原来是这样。”听到御天鸣这么说,唐凤荷才稍微安心下来。 “天鸣快坐。”难得见到熟悉的人,唐凤荷分外开心。 唐言看到妈妈把注意力分散,这次松了口气。她提着包,扶着楼梯往上走,“你们先聊,我去换件衣服。” “慢点。”唐凤荷叮嘱女儿,同时又吩咐佣人准备丰盛的早餐。 回到卧室,唐言还能听到妈妈开心的说话声。好久没有见到她这么高兴,唐言紧提的心也放下来。 她走进浴室,打开温热的水冲洗。昨晚待在医院,全身都是消毒水的味道,她要把这股厌恶的气息洗干净。 这几天,每天早上,连忆晨都能收到一通裴厉渊的电话。但她全部都没接听。 她不接,对方也不气馁。变而改成发短信,故意提醒连忆晨距离交图日期还有多久。 “啪!” 连忆晨将手机狠狠扣在桌上,她都能想象出来裴厉渊此时会是怎样的得意嘴脸。也许从小一起长大,彼此间那种熟悉感觉根深蒂固,她不知道何时才能摆脱阴影。 桌上的内线忽然响起来,连忆晨心不在焉的接听,“喂?” “过来一下。” 匡穆朝的声音隔着话筒传来,连忆晨瞬间精神很多。 稍后,她收拾好心情,迈步走进那间透明的办公室。 扣扣—— “请进。” 连忆晨推门进去,语气有些忐忑,“匡总,我的图纸还没进展。” 不等匡穆朝开口,她就直接回答了。 办公桌后的男人微微一笑,“谁问你这个了?”“啊?” 连忆晨一怔,心中更觉发慌,“那你问什么?” “一个小时内,你发呆22次,摔手机6次,开机关机3次。”匡穆朝薄唇微垂,问道:“你怎么了?” “心烦。”连忆晨眼睛盯着脚尖,回答的闷声闷气。是的,她心里很乱,但她清楚,她并不仅仅是因为云深的图纸而焦躁。 还有其他原因。 “可以告诉我吗?”匡穆朝语气温和。 连忆晨眨了眨眼,眼睛依旧不看他,“我不知道要怎么说。” 她并没说谎,也不是不想对匡穆朝说,而是她当真不知道要怎么说。其实她自己也有些迷惘。 “那就不要为难自己,”匡穆朝放下手里的笔起身朝她走来,“有话想说,随时找我。” 连忆晨感激的点点头,“我知道了。” 顿了下,她拉开门准备出去,想到什么又转过身,“你会不会打斯诺克?” 台球? 匡穆朝摇摇头,他修长有力的手指历来只拿手术刀,从不会碰别的东西。 连忆晨有些失望的撇撇嘴,“那算了,我先去工作。” 等她离开后,匡穆朝急忙回到电脑前,打开网页查找关于斯诺克的所有介绍。他剑眉微蹙,手指轻抚下颚。 这东西应该不难学吧,肯定不会比人脑复杂。 傍晚下班,匡穆朝驾车回到家,他刚进门就见到颜周坐在沙发里,抱着耳麦正在听歌。 “三哥!” 颜周见到进门的人,顿时来了精神,他平时在家没什么事情做,自从被匡穆朝管住不许去酒吧后,在家不出玩就抱着cd听歌。 “小五,”匡穆朝放下车钥匙坐在他身边,神色微有不满,“你要这样混多久?” “能多久是多久呗。”颜周满不在乎的回答,“反正咱家有你,我不需要出色。” 匡穆朝好看的剑眉蹙了蹙,是不是他并没估计到弟弟的某些感受,“你总不能天天把时间都浪费在这个上面吧。” 要不然家里人都说三哥等同于父母,颜周微微一笑,打趣道:“三哥,你说话越来越像老爸了。” 匡穆朝无语的皱眉,这小子倒是越来越难管了。 佣人们都在准备晚饭,这边客厅只有他们兄弟两人,匡穆朝盯着弟弟时尚而年轻的脸,忽然挑了挑眉,“小五,你会打斯诺克吗?” “怎么可能不会?”颜周一把摘掉耳麦,得意道:“我可是球王!” 匡穆朝重重舒了口气,眼底顿生笑意,“有时间教教我?” “啊?”颜周惊愕不已,“你要学?!” “有什么问题?” “没。”颜周摆摆手,但又感觉哪里不对劲,“什么时候学?” “今晚可以吗?” “没问题。” 颜周一口答应,可又感觉有些吃亏,急忙补充道:“三哥,我要薄荷糖。” “多少?” “十盒?” 匡穆朝眼角一沉,颜周立刻改口,“五盒。” “OK。” 颜周见他答应如此爽快,顿觉自己上当。 须臾,匡穆朝起身上楼,颜周抓住从厨房出来的匡茵,惊喜般汇报,“妈,三哥要学斯诺克!” 匡茵微微一笑,好奇道:“真的假的?” “肯定真的,”颜周拉着母亲坐下,在她身边笑开了花,“三哥让我教他,让我教他啊,我有天也能教三哥——” 楼下母子说的热络,匡穆朝并未参与。他迈步回到卧室,对着镜子看了看。 斯诺克而已,一个星期之内搞定! 关掉电脑,走出公司大楼,将近八点钟。连忆晨将风衣的扣子扣紧,提着包快速往所租的房子走回去。 距离并不远,这条路她每天都要走上几遍。连忆晨感觉有些冷,脚下的步子微微加快起来。 转过路口,她沿着一条笔直的马路行走,走到前面路口右转就能进入小区。 马路中央,依稀有几辆汽车开过。这条路不是繁华路段,晚上以后车辆行驶不多。连忆晨低头往前走,并未留意身后的动静。 一辆黑色轿车,车速平稳,始终与她保持不紧不慢的距离。御兆锡双手握着方向盘,眼神落在她清瘦的肩头,目光柔和。 蓦然间,后面有另外一辆黑色轿车加速驶来,转眼超过他的车。御兆锡透过车镜扫了眼那辆车,瞬间沉下脸,一脚油门踩到底。 碰—— 前面的黑色轿车被撞车尾,司机不得不将车停下。御兆锡也没在加速,但双手始终搭在方向盘上。 这声巨大的动静,吸引到连忆晨的目光。她转过身,后面那辆黑色轿车尾巴被撞。她扫了眼车和车主,并不认识。 不喜欢多看热闹,连忆晨裹紧衣领,快步走进小区。 黑色轿车里面的司机走下来,查看到后面车里坐着的男人后,立马低下头,灰溜溜坐进车里,很快离开。 那辆轿车迅速离开,御兆锡并没去追,也没追的必要。眼见连忆晨回到家后,他才重新把车发动起来,驾车离去。 回到御苑,御兆锡双手插兜往里走,莫闲站在高台上,并没有休息,“御少。” “你怎么在这里?”御兆锡脸色一沉,“御雍呢?” “在后院,”莫闲如实回答,道:“老爷说带BOSS去喂天鹅。” 御兆锡什么都没说,沉着脸往后院走。 湖边遮阳伞下,御坤悠闲而坐,正拿起一条活鱼朝着那对天鹅丢进湖中。 可惜白糯米,黑珍珠识人,不相熟的来喂鱼,它们宁可不吃,也不会靠近。 “果然是你养的,有骨气。”御坤微微一笑。 御雍低头,站在湖边,只要他再往前迈一步,便能掉入水中。 御兆锡垂在身侧的双手紧了紧,眼角有厉色闪过,“我说过,不许动她。” “急什么?” 御坤抿着唇,语气很沉,“爸爸看你这么辛苦,想要帮你分担而已。” “御雍。”御兆锡往前一步,伸手将御雍拉了回来。 “怎么,还没想好?”御坤拿起边上的毛巾,将手擦干净。 御兆锡敛下眉,道:“你想要的,我会帮你拿回来。” “很好。”御坤站起身,挺拔的身形健硕,“果然是我的儿子!” 御兆锡并没回答,脸上也没任何表情。 得到满意的答复,御坤笑着转过身,目光掠过御雍时,不禁停顿了下,“其实奶奶的提议不错,你确实需要一个老婆。” 话落,御坤笑着离开。 夜色深深,男人坐在床前,静静望着御雍熟睡的脸庞,俊脸低垂。 他伸手拉开床头柜的抽屉,拿出盒子里的粉钻项坠,轻轻捧在手心里。 御雍睡的很沉,并不会察觉周围有任何异常。许久以后,御兆锡才把项坠放回去,离开卧室。 夜空飘着小雨,男人撑起一把黑色雨伞,身姿挺拔的站在湖前。 嘎嘎—— 虽然下起了雨,但是那对天鹅见到主人,依旧开心的游到湖边。 御兆锡蹲下身,掌心轻拍水面。黑珍珠兴奋的扬起脖颈,将翅膀舒展开。 御坤丢进湖里的鱼,它们一条都没吃。御兆锡重新取来鱼,蹲在湖边喂它们。 吧嗒吧嗒—— 雨水渐渐紧密,平静的湖面泛起点点涟漪。御兆锡盯着那一圈圈荡漾开的湖面,狭长双眸不自觉眯起。 他手里撑着伞,定定站在湖边。 雨水越来越大,御兆锡听着滴在头顶的雨声,薄唇不自觉抿成一条直线。 撑开这把伞,可以保护住伞下的人免受风雨。可却因此而将伞柄落入他人之手。 倘若不想受制于人,他唯一能做的,便是遮住这天。 御兆锡仰起头,隽黑的眼眸落向远处。 翌日早上,唐言起床后,膝盖那处还有些伤痕。不过走路已经不会再痛。 收拾好下楼,唐凤荷已把早餐准备好,“言言多吃点,你最近都瘦了。” “妈,我没事。”唐言挽起唇,安抚母亲。 唐凤荷往女儿往里夹菜,笑道:“哪天你让天鸣过来吃顿饭。” “有事?”唐言问道。 “没,”唐凤荷笑笑,“天鸣这孩子不错,以前他总是帮助我们。” 唐言咬了口煎蛋,道:“他现在工作很忙,等他有时间再说吧。” “好,”唐凤荷点头,“你看着安排就好。” “嗯。”唐言应了声,心思并没在这上面。 吃过早餐,唐言收拾好便出门,她提着包刚要上车,前方一声车笛响吸引了她的视线。 银色跑车缓缓停在她的面前,唐言见到车里的人,有些不敢置信。 “锡?” 御兆锡降下车窗,黑眸直勾勾落在她的脸上,“有时间吗?我们谈谈。” 这样的见面太出乎意料,唐言忙不迭点头,“有。” 御兆锡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扣方向盘,黑眸眯了眯,沉声道:“上车。” 唐言不敢多问,急忙跑另外一侧,打开车门坐进去。 ------题外话------ 今天有订阅活动,前三名有潇湘币赠送,订阅后记得留言哈!祝大家好运! 明天我会早点更新,大概十点左右 正文 149 绝望刀疤 御氏总部,坐落在安城最绝佳的地理位置。原本这么好的地段,周围应该车水马龙,繁华喧闹,可这条街道很早前就被御家全部买下,周围所有的建筑物都为总部的需要而建。 一辆银色跑车停在大厦门前,御兆锡把车停下,走进专属电梯。这部电梯里楼层显示只有一个数字,那就是直通顶楼。 叮—— 电梯门打开,御兆锡双手插兜往外走。庄乾似乎正在等他,手里抱着文件夹,站在办公室门前打电话。 “你晚上想吃什么?”庄乾侧着脸,一时间并没看到走进的御兆锡。他勾唇浅笑,眼底那抹笑总是透着玩世不恭。 “吃我也是不错的选择……”打情骂俏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似乎已经司空见惯。办公室外的助理听到后眉头不自觉蹙了蹙,眼睛里闪过嫉妒的光。 “御总。” 看到前方走过来的男人,助理立刻站起身,也算是给庄乾提个醒。 果然庄乾听到提醒,迅速收起嘴边那抹笑,悻悻把电话挂断,“哥。” “进来吧。”御兆锡推开办公室的门,庄乾跟在他后面。 “不生气了?”男人转身坐进黑色转椅里,庄乾撇撇嘴,心里还有些不舒服,“我可是很有原则的人,比较看重工作。” 御兆锡摇摇头,手指在桌面轻点,“说吧,什么事?” “缆车的设计图。”庄乾将怀里抱着的资料夹打开,道:“这是第七家设计公司交上来的图纸,你看看到底满意了吗?” 自从上次敲定晚平湾需要修缆车后,设计图御兆锡都没看到满意的。设计公司换过一家又一家,不单单那些设计师们要吐血,庄乾都快被虐疯了! 这些年跟在御兆锡身边,庄乾也算看过很多。修缆车虽然费时费力,但也不是多难的事情,他就搞不明白,一个设计图而已,用得着他哥如此大费周章? “第七家了吗?”御兆锡手里捏着图纸,轻声问。 “对,”庄乾回答的声音发颤。完了,听到御兆锡这么问,他似乎已经猜到答案。他肯定反手把图纸丢过来,说道:继续找第八家,直到我满意为止! 妈呀,杀了他吧! 可惜庄乾幻想的画面并没出现,御兆锡捧着图纸翻了翻,表情远比任何时候都要随意,“不错,就这个吧。” “啊?”庄乾懵了。 “啊!”几秒钟后彻底震惊。 “哥,你确定?”庄乾双手撑着桌面,不敢置信的瞪着他。 “确定。”御兆锡拿起笔,龙飞凤舞的字迹落在设计图的右下角,“早日开工吧。” 我去! 庄乾瞪着眼,心跳还不算正常。这……幸福来得太突然,他怀疑不真实! “哥,你怎么了?”毕竟相处多年,庄乾能够隐约察觉到什么。 男人站起身,走到酒柜前选出一支红酒,打开瓶塞后,倒了两杯酒端过来。庄乾伸手接过去,就听他慢悠悠开口,“庄庄,你在我身边多久了?” 庄乾品了口酒,笑道:“六、七年了。” 御兆锡点点头,“这酒怎么样?” “不错。”庄乾品着红酒的回甘,表情满足。 “明天准备一个记者招待会。”御兆锡手腕轻转,开始吩咐他做事。 “哦,”庄乾只顾品酒,并没深想,“有事要放消息吗?” “什么事?” “订婚。” “订婚?”庄乾似乎回过神,随后又笑着点点头,“成,赶紧跟嫂子和好吧,嫂子现在有家也不能回,怪可怜的。” “不是她。” 御兆锡低下头,轻嗅着杯中的酒香。庄乾怔了怔,下意识问:“那是谁?” “唐言。” “噗——” 庄乾一口酒都喷出去,惊愕道:“哥,你玩真的?!” “话真多。”御兆锡抿了口酒,眉头微微蹙了下。口感还不错,但并不是完美。 “哥……”庄乾放下酒杯,却被御兆锡按住肩膀,“你应该知道我的习惯,不要多问,我让你去做,你就去。” “为什么让我去?” 庄乾皱起眉,瞪着面前的男人,恨声道:“哥,你果然不爱我?” “哦?”御兆锡拉开椅子坐下,挑眉盯着他。 “哼!” 庄乾欲哭无泪,怨声载道:“这种事做了就挨骂,本来嫂子就不待见我。” “别怕。” 御兆锡弯起唇,掌心在他肩头轻拍,“如果挨骂,还有我在你前面排队呢,轮不到你。” 庄乾:“……” 须臾,庄乾沉着脸离开,收敛起玩笑的嘴脸。 早间例会结束后,唐言才出现在公司。东方沁跟东方露并肩而来,两人同时笑出声:“小妹的腿伤好了?” “小事。”唐言神色自如的回答。 “其实你不来公司也可以。”东方沁往前一步,扫了眼唐言有些憔悴的脸庞,笑道:“你手里的项目多数都在大姐夫手里,其他的事情有我和大姐,你还有什么事情做吗?” 东方露认同的笑了笑,同样站在东方沁的身边,“是啊小妹,你身体不好,心情也不好,安心在家休养吧。” “谢谢大姐二姐的关心。”唐言微微仰着脸,嘴角弯起的弧度温和,“我能做的事情,你们都做不了,我怎么能够休息呢?!” “哎哟,”东方露挑起眉,道:“有什么事情,是你做的,我们不能做的。” “很多呀。” 唐言笑嘻嘻耸耸肩,那副表情很无辜,“比如说,给爸爸生个外孙。” “你——” 听到她的话,东方露瞬间变脸。她最近一直都在努力生孩子,可是肚子不争气,始终不见动静。此刻竟然被唐言如此赤裸裸嘲笑,脸上怎么可能挂的住?! “大姐。”唐言往前半步,笑得依旧眉眼温和,“我好心提醒你一下哟,姐夫年轻有为,又有钱有貌,你就不怕他偷吃吗?” 顿了下,她眨了眨眼,盯着东方露发青的脸色笑道:“虽然他的钱都是咱们家的,可是外人不见得知道啊,对于这种擅长吃软饭的男人,你可要多加小心!” 东方露气的扬起手,却被唐言一把扼住,狠狠甩开,“有这力气,回家跟你老公生儿子去吧,不过我告诉你,就算你现在生,也别想赶上我的儿子!” “你个贱人!” 东方露彻底被她激怒,作势就要上前。东方沁拉住大姐的手,场面有些混乱。 “闹什么?” 身后的办公室大门打开,东方啸站在门前,脸色阴霾。 不多时候,唐言站在办公桌前,对面只有父亲一个人。 啪! 东方啸拍了桌子,语气凌冽,“你为什么要跟露露说那些话?” “我说的事实。”唐言目光平静,轻笑道:“爸,曾辉那种人,你真以为你会对东方家永远效忠?” 东方啸一怔,眼眸不自觉沉了沉,“想说什么?” “我知道您倚重他,”唐言红唇轻抿,语气渐渐平和,“可是爸爸你要小心,他不姓东方,又有前科,难道您以后能放心把所有家业都放在他的手里?” 这话偏巧戳中东方啸的痛楚,他这一生最恼火的就是命中无子。如果当初不是为了儿子,也就不会有唐言这个意外。 “爸爸。” 唐言缓缓走到父亲身边,继而弯下腰,蹲在他的面前,“兆锡答应跟我订婚了,明天的记者发布会,我就能够证明给所有人看。” “你说真的?”东方啸眯起眼。 唐言笑着点了点头,“对。” “哈哈哈——” 东方啸伸手把女儿拉坐到身边,开心道:“言言,如果你真能做到,爸爸立刻提升你为集团的总经理,让你成为爸爸的左右手。” “爸,”唐言眼底染笑,神情笃定道:“我一定会成为你的左右手。” “好。”东方啸一口应允。 唐言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整个人还陷在巨大的惊喜中,没有彻底回过神来。前几天她还在绝望里无处翻身,可今天早上,那一束曙光将她昏暗的世界再次点亮。 御兆锡竟然同意跟她订婚,她做梦也没想到,事情远比她想象的要容易多。 唐言拉开办公桌的加密抽屉,打开密码锁后取出里面一个文件袋。袋子里是那天她调换的亲子鉴定书,如今这个东西,必须要彻底销毁才行。 走到碎纸机前,唐言打开电源,将手里的纸业一张张送进去,然后看着它们碎成渣。连忆晨,这个黑锅你背的并不冤枉,因为御兆锡他本来就应该是属于我的。 下午睡醒觉,御筝一直都没出门,乖乖留在家里陪御雍玩。 “御雍,我教了你那么久自己的名字,你怎么还是不会?”御筝坐在御雍面前,整个下午都在反反复复念叨那两个字,说的她自己都口干舌燥。 “哎哟,累死我了。”御筝端起一杯温水,咕咚咕咚喝下去。 “御筝小姐,”莫闲好笑的摇摇头,如实道:“你不能着急,你才教了BOSS两百多遍,上次御少教会他说自己的英文名,可是花了两年的功夫呢。” “咳咳!” 御筝瞪大眼睛,“多久?” “两年。” “我的妈啊!” 御筝立刻投降,转眼倒进沙发里,“饶了我吧,我可坚持不下去。” 她的模样真挚可爱,莫闲知道御筝没有恶意。他蹲下身,轻轻把御雍拉到面前,抹干净他手里的污渍,笑问:“BOSS,你还记得上次那位小姐跟你说的话吗?” 御雍低着头,黑眸一片幽静。 不多时候,御兆锡提早回家。御筝正坐在沙发里愁眉苦脸的纠结,看到他回来,立时飞奔而来,“哥,你可算回来了。” “有事?”御兆锡放下车钥匙,御筝拉着他坐进沙发里。 “你儿子好难教,”御筝撇撇嘴,开始抱怨,“我每天都跟他说话,可他不理我也不看我,我根本教不会啊。” “筝筝。” 御兆锡敛下眉,半开玩笑的语气,“如果有一天哥哥不在了,你愿意照顾御雍吗?” 御筝眨了眨眼,几秒钟后又眨了眨眼,“什么意思?” 轻轻拉起御雍的小手放进御筝手心里,御兆锡神色温柔,“你告诉我,愿意照顾御雍吗?” “愿意倒是愿意,”御筝蹙起眉,实话实说,“可是你不在,我根本不知道要怎么照顾他。” 深吸口气,御筝揽过御雍在怀里,拉着他一同靠近御兆锡的怀里,“哥哥,你不要不在哦,每次你出门,我都很不开心。” 闻言,御兆锡菲薄的唇瓣勾了勾,他伸手拥住御筝的肩膀,道:“筝筝,永远都要对御雍好,因为……他是你的亲人。” 御筝轻咬唇瓣,用力点了点头。虽然她不怎么喜欢唐言,但是御雍是哥哥的儿子,她还是愿意去爱护御雍。 “好了,今晚给你们烤蛋糕吃。”御兆锡放出一个爆炸性的消息。 “哇塞!” 御筝开心的蹦起来,矢口道:“自从大嫂走了以后,你好久都没烤蛋糕了。” 话落,御筝意识到说错话,急忙捂住嘴巴,低下头。 “呵呵……” 御兆锡揉了揉妹妹的头,“想吃什么口味的?” “都可以,”御筝鼓着腮帮子,道:“只要是你烤的都好吃。” 听到妹妹的夸赞,御兆锡笑着走进厨房。望着他走远的背影,御筝终于蹙起眉。 稍后,御筝将御雍交给莫闲,自己移动到厨房里。 “需要帮忙吗?”她探着头,笑嘻嘻问。 御兆锡戴着白色围裙,站在厨台前,动作熟练,“不要捣乱就好。” “好吧。”御筝无法反驳,悻悻站在边上看。其实哥哥根本不知道,她最近已经大有进步,尤其帮忙打下手这种事情,她多次得到裴厉渊的夸奖。 可惜这是秘密,厉渊不让她告诉家里人,那么即使是最亲爱的哥哥,御筝也不敢轻易说出口。她担心哥哥不高兴,那她以后就能开心的跟裴厉渊见面了。 做蛋糕的工序比较繁琐,御筝看得眼花缭乱。不过御兆锡却很得心应手,因为经常做,步骤熟练到位。不大一会儿,准备工作已经全部就绪。 烤箱预热完成,御兆锡打开烤箱的门,将烤盘拿出来时,却听御筝一声尖叫,“哥哥,你的手……” 她飞速跳下高脚椅,几步跑到御兆锡面前,拉过他的左手无名指,“疼不疼?” 御兆锡愣愣盯着被妹妹放到冷水下冲凉的无名指,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一股钻心的疼,原来他烫到手指了。 “天哪!” 御筝将水流开到最大,眼眶渐渐发红,“很疼是不是?” 冲凉水并没什么效果,很快御筝就发现御兆锡无名指的指端被烫起水泡。她撅着嘴巴,转身就要跑去打电话,“我去叫医生过来。” “不用。” 御兆锡一把拉住妹妹,朝她笑了笑,“没事。” “怎么会没事?”御筝皱眉,“烤盘那么烫!” 上次她做巧克力时也差点被烫到手,那时候的温度还远没有此时高。御兆锡修长白皙的指尖,一片红痕。 “真的没事。”御兆锡举起手指,在妹妹眼前晃动,“你看,还很灵活。” “哥哥。” 御筝深吸口气,终于开口问他,“你怎么了?” “没什么。”御兆锡回答的极为平静。 御筝知道问不出来,但心底依旧自责,“都是我,为什么要吃蛋糕?” “乖。” 御兆锡轻拍妹妹的肩膀,安抚她,“我没事,依旧可以给你烤蛋糕。” 话落,御兆锡继续刚才停下的动作。御筝阻拦不住,只能眼睁睁看到他带着被烫起水泡的无名指,坚持将一个奶油蛋糕完成。 “好了。”御兆锡放下蛋糕刀时,整跟无名指都已经红肿。 御筝拿来家里的医药箱,心疼道:“哥哥,你去医院看看吧。” “我真的没事。”御兆锡勾起唇,那张完美的脸庞看不出丝毫痛苦。御筝看着他手指尖泛起的水泡,还有发红的手指都感觉疼,难道哥哥都不怕吗? “你带着御雍吃蛋糕,我去处理一下手。” “小心点。” 御筝将医药箱塞进哥哥的怀里,听他的话带着御雍一起吃蛋糕。 回到二楼卧室,御兆锡关上门以后,却并没有去碰医药箱。他走到酒柜前抽出一支红酒,倒了杯后,将烫伤的手指伸进去。 滚烫发胀的手指浸入冰凉的液体中,能够稍稍缓解那种锥心的疼。可用不来多久,那一阵紧似一阵的钻心之痛,又会袭上心头。 御兆锡将受伤的手指抽出来,并没有再去理会,仰头将杯中的红酒干掉。须臾,他转身走进浴室,将无名指中泛起的水泡一个个挑破,然后直接放在冷水下冲。 傍晚下班回到家,连忆晨路上带回来蔬菜。这几天她都在外面吃,不但浪费钱,更是吃的有些腻了。虽然她厨艺不怎么样,但填饱肚子早已不是问题。 走到楼下,前方久等她的不速之客,分外惹眼。 唐言提着包,扫了眼连忆晨手里提着的东西,不禁笑了笑,“看起来,你过得很好。” 对她的意外出现,连忆晨心里说不清是惊讶,还是平静。 “我跟你没话说。”越过她的肩膀,连忆晨就要上楼。 “那么你就听我说,可以吗?” 连忆晨轻笑了声,“可惜,我对你的话不感兴趣。” “如果关于御雍呢?” 连忆晨咻的抬起头,盯着她的脸,“你想说什么?” “这里不方便说话。”唐言扫了眼周围的环境,连忆晨犹豫了下,缓缓转过身上楼。 这套房子面积并不大,唐言扫了眼周围的摆设,不禁笑了笑。这种房子她住过,以前在国外她跟妈妈的居住环境还没这里好。 “说吧。” 连忆晨将手里的东西放下,并没打算请她坐。 既然她直言快语,唐言也不想绕弯子。她抿起唇,点破来意,“前段时间我跟锡之间有些误会,所以他才会生我的气,可是看在儿子的面上,他已经原谅我了。” 连忆晨黑眸动了动,盯着她精致的妆容眯起眼,“儿子?唐言,御雍真的是你儿子?” 唐言仰起头,迎上连忆晨锐利的目光,一点点笑开,“是不是锡跟你说过什么?” 顿了下,她试探道:“你相信他的话吗?” 相信他的话吗? 连忆晨黑眸沉下去。 “连忆晨。” 对面的女人笑了笑,“锡是骗你的。” “不信我的话?” 唐言咂咂嘴,那抹笃定的笑容看在连忆晨眼底,忽然让她感觉紧张,“那我可以让你看看,到底谁在说谎。” 对面的女人抬起手,慢慢解开外套扣子。连忆晨定定站在原地,竟然移不开目光。 女人原本应该白皙光洁的小腹上,那道丑陋的疤痕明显。唐言缓缓低下头,手指轻抚疤痕,道:“你看到了吧,这就是生御雍时留下的。” 此时此刻,连忆晨感觉自己的心情很平静。 不多时候,将解开的衣服一件件穿好,唐言嘴角挽起的笑容明艳,“所以你应该明白,我跟御兆锡无法分开,我也不会允许任何人抢走他!” 咯吱—— 连忆晨将门打开,眼睛盯着脚尖,“你可以走了。” 期待已久的愤怒场面并没出现,唐言秀气的眉头蹙了蹙,没等来她要的结果。她深吸口气,凛冽的眸子盯着连忆晨淡然的表情,终于气馁的离开。 啪! 连忆晨将大门关上,稍微在门前站了站,便提着东西走进厨房。拉开冰箱门,她黑亮的眼眸有些呆滞,许久都没有任何动作。 滴滴滴—— 冰箱提示声不断,可是连忆晨脑海中一片空白,就是想不起来自己要做什么。 夜晚的安城,再次阴雨密布。 窗前的单人沙发里,男人利落的短发还滴着水珠。他俊脸微抬,目光穿过玻璃窗,定格在远方的某处。放在身侧的手机震动不断,许久后才被他接通,“说!” “御少……” 电话那端的男人声音很低,“今晚唐言见过连小姐,但是时间不久,大概十分钟左右。” 啪—— 御兆锡挂断电话,将手机丢在边上。他上半身往后陷进沙发里,完美的五官隐藏在暗影中。他手中握着那个粉钻项坠,额上的青筋渐渐紧绷。 寇沅当年离开御家后,所在的学校是由连少显出资兴建的。寇沅去世后不久,连少显突然迎娶广碧云进门。还有这条粉钻项坠,以及那份亲子鉴定书,这所有的一切都已有最好的解释。 御兆锡俊脸低垂,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这多年,他始终无法放下寇沅的死。如果妈妈还能活着,哪怕她还是住在那间竹屋里,他也还能见到她。可是现在呢? 女人漂浮在水面如海藻般的长发,不仅仅是他们兄妹的噩梦,也是整个御家的噩梦。 当年他发过誓,他会抚养御雍,可也不会放过那个男人! 这笔帐,总要有个了结。如果命运安排他无法摆脱,那就只能以为他的方式来终止。 御兆锡黑眸沉寂,他左手的无名指已经高高肿起,因为烫伤的缘故红肿异常。被他挑破的指尖没有用过任何药物处理包扎,又被冷水冲洗过,此时伤口已经发白,一跳一跳的疼。 人们都说无名指连通着心房,所以结婚戒指要佩戴在这里。他不知道这个说法对不对,可指尖那一阵紧似一阵的疼痛,却恰恰与他心痛的节奏一致。 ------题外话------ 昨天订阅结果公布如下: 第一楼亲会员名:错过,过错!(288潇湘币) 第二楼亲会员名:xiaoxianglyl(188潇湘币) 第三楼亲会员名:紫若0130(88潇湘币) 以上三位亲,没有留言的素来领奖! 正文 150 偷亲 上午十点钟,连忆晨正在跟设计图纸玩命的关键时刻,桌上的手机好像催命符,一直不停的响。 连忆晨担心声音吵到周围同事,只能将电话接通,“喂?” “你怎么才接电话?”金曼的语气不善。 连忆晨盯着电脑屏幕,眉头轻蹙,“有事就说,没事我撂了,正画图呢!” 她这口气比自己都要冲,金曼无奈叹了口,败下阵来,“你——” 虽然隔着话筒,但连忆晨还是能听到金曼的声音带着迟疑与担忧,她放下手里的铅笔,表情平静,“记者招待会现场直播,整个安城的人都能看到,我也不是瞎子聋子,自然也能看到听到。” 连忆晨一口气说完,瞬间令金曼无语。她咋这么平静啊?完全听不出半点异样! “晨晨。” 金曼握着手机,试探的问,“御兆锡跟唐言正式订婚,你没关系吗?” “有什么关系?”连忆晨笑了笑,反问道:“每天这座城市都有人分分合合,你觉得跟我有关系吗?” “额!”金曼被她噎的说不出话来。好吧,这丫头今天口齿特别犀利,竟连她都找不到话反驳。 “哈哈,霸气!”金曼笑着打哈哈,缓和道:“你没事就好,晚上我们约吗?” “好,你安排。”连忆晨没在耽误时间,挂掉电话后,继续埋头工作。 一个小时前,关于御家未来继承人御兆锡与东方集团新进千金订婚的消息,迅速传播整个安城。铺天盖地的新闻报道,各种绯闻娱乐话题,短短一个小时内,占据网络媒体通道。 大多数人都表示理解,毕竟连家遭次变故,御家另选儿媳妇,多么现实的选择,身为局外人,谁都无权置喙什么。也有一少部分人,认为御家这种做法太过功力,认为御兆锡无情。两方争执不休,估计这几天热门话题又会落入御家。 这种炒作手段也是高招,连忆晨轻笑了声。能省去多少广告费啊!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学习一下! “看够了吗?”连忆晨低着头,依旧能洞悉孟一的窥探。 “嘿嘿。”孟一拿着一盒牛奶过来,“你吃早餐了吗?” “吃过了。” 连忆晨抬起脸,盯着她的眼睛,“我刚才说的话,你都听到了吧。” 自从接金曼的电话起,孟一就竖起耳朵在偷听。 “晨晨,你没事就好。”孟一撇撇嘴,她只是想表示自己的关心。 “我没事。”连忆晨并没生气,她知道孟一没有恶意,只是有些八卦。 见她表情平静无波,孟一才暗暗松了口气,笑道:“下班去吃火锅,我请客。” “今晚不行,跟朋友约了。”连忆晨拉开椅子站起身,孟一猛然挡在她的身前,“你要去哪里?” “倒水。”连忆晨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怎么这些人比她都紧张? “哦。”孟一意识到自己过于激动,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往后推开两步。 端起桌上的白瓷杯,连忆晨迈步往茶水间走。走过办公区的隔断时,她能听到大家啪啪按鼠标关网页的声音,也能看到朝她投来的同情目光。 连忆晨不想过多解释,神色如常走进茶水间。等到她的身影消失,身后那些议论声才冒出来。 “你们看啊,御少真的跟东方家的三小姐订婚了!” “对啊,这不是早晚的事?连家落魄,难道御少要娶个身无分文的花瓶吗?” “可不是嘛,更何况御少跟东方唐言很般配啊!” “哪里般配?”孟一听到这些话,不满的嘀咕道:“御少那么美,有谁能配上他?你们什么眼神?” “一一,你这是嫉妒!” “切!我就是嫉妒又怎么样?” 办公区一片喧闹,议论声调侃声此起彼伏。透明办公室的门被人从里面推开,匡穆朝手里捏着一个杯子,单手插兜走进茶水间。 咕咚—— 站在饮水机前,连忆晨等到水开后,撕开一袋速溶咖啡,倒进杯里冲开。她揉了揉太阳穴,隐约有些头疼。 昨晚明明很早上床,可怎么还没睡醒呢? “少喝点咖啡。” 匡穆朝站在她的身后,连忆晨捧着杯子偏过头,悻悻的应了声,“昨晚没睡好,提提神。” 男人伸手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银质盒子,拉过她的手塞进去,“吃这个提神。” 话落,他又出手奇快的把连忆晨手中那杯咖啡抢过去,转而倒掉。 “我的咖啡。”连忆晨来不及阻止,眼睁睁看到咖啡进了下水道。 匡穆朝又接了杯温水,塞进她的手里,沉声道:“用咖啡提神,你以后更别想睡好。” 连忆晨动了动嘴,没敢跟他反驳。这种事情,她说了也是白说,人家才是专业的! 须臾,连忆晨垂头丧气回到座位,拉开椅子坐下后,还在生闷气。 咖啡没得喝了,连忆晨抿唇打开薄荷糖的盒子,倒出一粒塞进嘴里。那股沁亮的味道直冲脑门,她深吸口气,感觉整个人倒是清醒不少。 前方办公室里,匡穆朝单手插兜站在玻璃前,紧紧盯着靠窗的连忆晨,直到她重新拿起笔,他紧蹙的眉头才松了松,伸手将百叶窗拉下,回到转椅里。 距离交图日期越来越近,连忆晨想不到特别好的方法,只能一张一张的画,再一张一张的推翻。 明知裴厉渊故意刁难,但她却不能回避。为了爸爸和云深,她绝不能在裴厉渊面前认输。 订婚新闻发布两个小时后,东方啸办公桌上的电话就没消停过。 “爸爸。”东方沁推门进来,东方啸挑眉扫了眼她,问道:“有事?” 东方沁手里托着文件夹,笑道:“有份文件需要您过目。” 东方啸拿起笔刚要签字,桌上的电话再次响起来。 “喂,高老,没想到您亲自给东方打电话?”东方啸抬了抬手,示意东方沁等着。 “哪里哪里,”东方啸握着话筒,笑道:“我们言言能够嫁进御家那是她的福气,我这个当父亲的看着也安慰。” “哈哈,我这个女儿聪明又伶俐,他们年轻人喜欢就好,兆锡也很疼言言。” 东方啸一边说,一边得意的扬起眉。东方沁望着爸爸的表情,眼神渐渐凛冽。 唐言这个死丫头,没想到她竟然真的和御兆锡订婚! 办公室大门再度被人推开,唐言穿着一件过膝红裙,走进来,“爸爸。” “过来。”东方啸急忙对她招招手,唐言抿唇走过去,瞥了眼站在边上的东方沁,“二姐。” “哼!”东方沁冷笑了声。 “高老,今晚东方做东,您老有时间就过来喝杯喜酒,咱们热闹一下。” “好的,晚上我派人过去接您。” 挂掉电话后,东方啸眼底的笑意不减,“哈哈,这一上午电话就没断,平时那些咱们赶着高攀的人物,如今都反过来求咱们,还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有些人,您可以不用理会。”唐言笑了笑,眼角有一抹厉色闪过。 桌上的电话恰好又响起来,东方啸扫了眼号码,这次并没接通,“言言说的对,有些人不需要理会。” 唐言勾起唇,扫了眼身边的人。 “爸!” 东方沁沉着脸,不悦道:“以后商场中都会用到的人,您不应该厚此薄彼。” “你懂什么?”东方啸脸色一沉,“以前不给我面子的那些人,就算如今赶着来讨好,我也赖得搭理!” “爸爸——” “二姐!”唐言努努嘴,笑道:“东方集团以后不会缺少合作伙伴,爸爸可选择的机会很多。” 东方沁被她噎住,可又无法反驳。 “沁沁,把那份文件交给言言。”东方啸抿起唇,眼底有笑容,“以后这些事情,都有言言处理就好。” “爸?”东方沁一怔,却又听父亲开口,“我已经决定提升言言为集团的总经理,以后你跟露露都要协助言言的工作。” “爸爸!”东方沁惊愕不已。 “怎么?有问题?”东方啸脸色沉下来。 压抑住心底翻涌的怒火,东方沁低着头,勉强回答,“没有。” “嗯。”东方啸应了声,依旧不太满意她的态度。 “二姐。”唐言走到东方沁面前,摊开双手笑吟吟盯着她,“给我吧。” 握着文件夹的手指紧了紧,东方沁俏脸一片愠怒,偏偏又不能发火。 一点点伸出手,东方沁不得不把手里的东西交出去。她知道,唐言跟御兆锡订婚,这就意味着从此后她在这个家里将要呼风唤雨,重新得到父亲的认可与宠爱。 “这样才对。”眼见两个女儿相处平和,东方啸笑着走过来,一同握住她们的手,“从今以后,咱们家的人都齐了,有你们三姐妹帮我,爸爸很欣慰。” “爸爸,我不会让你失望。”唐言挽起唇,乖巧的语气令人讨喜。 东方啸满意的点点头,立刻吩咐手下人去准备今晚的宴席。 不久,东方沁气哼哼离开。她多呆一分钟也是要看唐言那副得意的模样,宁可不看。 初秋的傍晚,连忆晨走出KMC大厦,顿觉秋风习习。她提着包站在路边等,很快就看到金曼的轿车驶来。 拉开车门坐进去,车里只有她们两个人,“伊含呢?直接开车过去?” “没,”金曼将车开走,“她最近特别忙,说是没时间出来嗨。” 连忆晨表示理解,道:“工作要紧。” “我们去哪里?” “清。” 闻言,连忆晨眉头一沉,“为什么去那里?” 金曼撇着她的眼色,试探的问,“你要不喜欢,我们可以换地方。” 沉吟片刻,连忆晨笑着摇摇头,“去吧,那里是个喝酒的好地方。” 从今以后,她要锻炼自己能够坦然面对。这座城市生活着几百万人口,安城不是御家开的,也不是他家所有物,只要她自己心态好,无论哪里她都可以去! 晚上八点,金曼和连忆晨吃过饭才到的酒吧。今晚伊含失约,金曼并没约其他人。她担心人多嘴杂,不知道谁乱说什么,会戳中连忆晨的痛楚。 原本二楼包厢并不对外人开放,都要会员才能进入。可也不知道金曼找了谁,有间预留的包厢留给她们。 相比舞池的喧闹,包厢隔音效果好很多,确实适合喝酒聊天。 “金子,”连忆晨看到包厢里只有她们两个人,不禁叹了口气,“你不需要这样。” “什么?”金曼装傻。 连忆晨坐在沙发里,唇角闪过淡淡的笑,“我没事,真的没事。” “真的?”金曼往她身边坐过来,侧过脸盯着她的眼睛,仔仔细细的看。 连忆晨有些想笑,却又感动于她的关心。 “没骗你,”拿起桌上的红酒,连忆晨开瓶后倒了两杯,“相同的错误,我不会犯两次。” 金曼松了口气,看她晚饭吃的也不少,眼睛又清清凉凉的,应该没问题。 “吓死我了。”金曼端起酒杯,一口闷掉。她早上看到新闻吓坏了,生怕连忆晨又想不开! 不过她可比自己想象的坚强很多,甚至从她那双黑亮的眼睛里,金曼都没看到伤心。 不伤心好,女人要对自己好一些! “干杯!”金曼端起酒杯跟连忆晨碰了碰,两个人好久没聚在一起喝酒了。 包厢外音乐声劲爆,包厢内倒是分外幽静。一瓶红酒很快喝掉半瓶,金曼双颊逐渐发热。 “晨晨,裴厉渊那个变态还在难为你?”金曼手臂勾住连忆晨的肩膀,含糊不清的问。 “嗯,”连忆晨嘴角紧抿。 “嗨,你用不着跟他较劲。”金曼端着酒杯,笑道:“那个破养生会馆,他纯粹就是因为你才弄的,所以什么图纸不图纸,他也是故意难为你们。你不用这么紧张,回头你把图纸交给我,我去丢到他的脸上!” 连忆晨一把拉下她的手,叮嘱道:“不行,这是我跟他的事情,你不要掺和进来。” 金曼满不在乎的模样,“我不怕他!” 轻轻叹了口气,连忆晨当然知道金曼不怕他。可是跟裴厉渊这笔账,她早晚都要面对。 “放心,我可以的。”连忆晨拿过金曼的酒杯,又给她倒了杯酒。 不多时候,一瓶红酒见底。金曼又要了瓶,连忆晨也没阻止。 反正明天周末休息,多喝一些,今晚肯定能睡个好觉。 酒过三巡,金曼有些支撑不住,她盯着对面的人,撇嘴道:“好啊你,原来你的酒量深藏不露。” 连忆晨晃了晃头,其实按照她以往的酒量,这会儿应该醉了。可今晚怎么还能坚持?! “我去卫生间。”金曼站起身,拉开包厢的门往外走。 侧面那扇包厢的门似乎很高级,金曼摇摇晃晃走到镜面门前,对着镜中的自己傻笑,“哟,这是谁家的美女?” “哈哈哈!” 她揉揉头,笑着继续往前走。 包厢内,男人双腿交叠坐在沙发里,手中端着一杯红酒,小口轻抿。 他原本白皙修长的双手,此时因为左手无名指被烫伤,包裹着厚厚的纱布。 茶几上的手机响起来,男人扫了眼一串数字的号码,蹙眉将电话接通,“有事?” “锡。” 电话那端的女人握着手机站在阳台,“今晚爸爸请了很多朋友吃饭,你要不要过来一起?” 男人抬起包扎受伤的左手,捏了捏眉心,“唐言,这是你自己应该处理的局面。” 啪! 御兆锡挂断电话,薄唇紧绷的线条冷冽。 “言言。” 东方啸远远走过来,唐言立刻勾起唇,道:“爸爸,兆锡今晚也有应酬脱不开身,他说改天请您吃饭。” 闻言,东方啸并没多问,唐言急忙挽起爸爸的胳膊,陪他四处敬酒。 “哥。” 包厢的门一开,庄乾端着酒杯进来,笑着朝他一指,道:“对面。” 相识多年,有些话,庄乾不需要说的太明白。 包厢里空气不算好,连忆晨感觉酒劲逐渐上涌。金曼去洗手间已经有些时候,她上半身靠近沙发里,眼皮渐渐发沉。 怎么还没回来? 啪—— 金曼刚从洗手间出来,走廊的灯就黑了。她站在原地看了看,发觉不仅仅是走廊,好像整个酒吧都停电了。 不是吧! 金曼蹙眉,来过这么多次清,停电倒是第一次。她摩挲着往前迈步,按照刚才来时的方向往回走。 周围一片黑暗,隐约能够听见一楼舞池中人们发出的不满声。金曼脚步有些发虚,不敢快走,只能迈着小步。 转过一个弯,金曼回想着来时的路,心想再往前走两个门就到了。她伸出手去摸门,却不想侧面有扇门忽然打开,紧接着她就被一股大力给拽进去。 “啊——” 金曼算是胆子大的人,可忽然间身体被困,依旧在黑暗中尖叫出声。 嘴巴再度被一双温热的手掌捂住,金曼恐惧的瞪大双眼,鼻尖突然一热,有男人灼热的气息落在她的嘴角,“是我。” 金曼倒吸口气,心尖一震。 酒吧里面停电后,气氛有些混乱。御兆锡伸手推开面前的包厢门,高大的身影转瞬没入。 沙发里,那一道纤细的身影蜷缩在沙发里。连忆晨今晚喝的有些多,意识昏昏沉沉,完全清醒不过来。 迷迷糊糊间,她感觉有人靠近,不禁笑了笑,“金子,你可算回来了。” 面前的男人一怔,下意识扣紧她的腰,让她倒在自己的肩头。须臾,御兆锡脱下外套裹住怀里的人,抱着她从酒吧后门离开。 一分钟后,酒吧再次恢复照明。黑暗过去,重新响起的劲爆音乐声,重拾起大家的激情。 前后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却并没有人注意到后门有两个人离开。 银色跑车行驶在车道,连忆晨倒在副驾驶,昏昏沉沉看不清身边的人,“唔!金子慢点开,我头晕。” 连忆晨难受的蹙着眉,御兆锡双手握着方向盘,将车速降到最低。 车子停在小区楼下,御兆锡熄火后,走到车门另外一侧,俯身将里面昏睡的人小心翼翼抱出来,直接上楼。 打开门锁,御兆锡直接将人放到卧室的床上。他把人放下后,起身走进浴室,把干毛巾浸湿。然后半跪在床边,动作轻柔的帮她擦拭。 “唔!” 连忆晨秀气的眉头皱了皱,整个人似乎不舒服,红润的唇瓣高高撅起,“我要睡觉!” 酒劲上涌,她只觉天旋地转,难受的无法睁眼。御兆锡右手握着毛巾,继续帮她擦拭额头,脸颊,直到下巴。 毛巾的凉爽能够缓解身体的燥热,连忆晨大概感觉到舒服,小脸不自觉寻找那种冰冷的湿意靠近。 “唔!” 她红润的唇瓣中,不断低喃。御兆锡帮她擦拭干净后,伸手想把她身上的衣服换下来,可他手指落在她衣服第一颗扣子上,迟迟没有动作。 须臾,他尴尬的低下头,掀开边上的被子轻轻盖在她的身上。 周围萦绕着淡淡的酒香,都是她呼吸时发散的味道。御兆锡蹲在床边,修长五指穿过她柔软的发丝轻抚,隽黑眼眸眯了眯。 定定望着她的脸,御兆锡终于忍不住将唇落在她的嘴角。她的唇瓣很热,大概是喝过酒的原因,连忆晨身体温度有些高。他不敢用力,薄唇沿着她的唇瓣轮廓一点点轻吻,激动不已。 “唔——” 床上的人动了下,御兆锡咻的抬起脸,生怕她醒过来,惊出一身冷汗。 眼见她翻个身继续睡,御兆锡才松口气。他侧身坐在左边,抬起自己缠着纱布的无名指轻轻勾住她的无名指,然后许久都没有其他动作。 翌日早上,连忆晨睁开眼时,窗外的天还没大亮。她坐起身,看看四周的摆设,又看看自己的衣服,不禁苦笑了声。 她做梦了! 不过转念一想,她又拿起手机给金曼拨出去。 “金子,昨晚你送我回来的?” “是啊。” “我喝醉了吗?” “醉的厉害!” “昨晚你不是也喝多了吗?怎么送的我?” “我找了代驾司机,先送你,再送我回家。” “哦。” 连忆晨咂咂嘴,挂掉电话后笑了笑。应该是她多心,金曼不会说谎。 她松了口气,掀开被子下床,走进洗手间。打开冷水,她不自觉盯着自己右手的无名指,放到鼻子底下闻了闻。 怎么好像有股药膏味? 连忆晨轻笑了声,笑着将手伸到水下清洗。错觉,一定是昨晚那个梦影响到她。 洗漱之后,连忆晨吃过简单的早餐。她这周要去疗养院看爸爸,换上衣服,拿着包,走到公交车站。 ------题外话------ 昨天中奖楼层: 第一楼dwmdwm 第二楼itewv47 第三楼喜欢的小说 这三位亲没有留言的速来留言,奖励潇湘币在留言中发放! 今天继续订阅活动,亲们好运哦! 正文 151 走出阴霾 公交车一直坐到终点站,下车再步行十几分钟,连忆晨看到疗养院的匾额后,心情不自觉染上几分欢喜。还是那间VIP包厢,还是隔着一道玻璃门,她站在门外盯着躺着床上的父亲,即使只能看到他苍白的脸庞,依旧有种踏实与安慰感觉油然而生。 有护士寻房进来,笑着打招呼,“连小姐,你来了。” 连忆晨点点头,护士端着药盘见她站在玻璃门外,眼底不禁掠过一丝怜悯。只可惜,她没有权限多说什么,或者多做什么。 须臾,护士惋惜的摇摇头离开。 每次来这里,连忆晨都会站在玻璃门外两个小时。这两个小时,她可以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只是静静的,看着爸爸。 “爸爸。” 连忆晨站在门外,嘴角勾着浅浅的笑,“我这周学会了炒鸡肉,辣子炒鸡肉哦,很好吃的,等你醒过来我做给你吃。” 她目光闪亮,望向病床上的人时,唇边始终挂着微笑,“虽然最近图纸的事情很烦,但我一定会努力,我要快点挣钱把你带走。” 滴滴—— 病房内不断有仪器响起的声音,连忆晨侧过身,额头轻靠在玻璃门上,“还有一件事……御兆锡订婚了。” 她眼睛盯着脚尖,声音倒是很平静,“爸爸,我不难过,真的不难过。” 对,她不会难过,也没什么难过的! 连忆晨不断重复这句话,沉寂的双眸渐渐泛起一抹笑。被骗一次,是她傻。难道她还能被同一个男人,欺骗两次吗? 她敛下眉,轻笑了声,眼角不经意掠过的神色中,终究透着极浅的落寞。那晚他的话,到底在她心中有些烙印,却抵不过现实的残酷。 当她亲眼看到唐言身上那道疤痕,她才明白,自己险些又被他骗了! 幸好还有挽回的余地,幸好她还没有彻底让自己傻透! 走出病房,连忆晨沿着楼梯右侧,一步步下楼。转过楼梯的拐弯,前方有道人影分外眼熟,她咻的抬起头,快走几步往前追上。 “匡穆朝?” 男人一怔,继而回过身,目露惊讶。 “真的是你,”连忆晨眨了眨眼,笑出声,“你怎么在这里?” “我来找以前的同学,”匡穆朝穿着一套米色休闲服,蹙眉盯着她,“你这里这里做什么?” “我爸爸住在这里。” “你爸爸?” 匡穆朝厉目,眼底忽然闪过什么,“连少显?” 连忆晨点点头,匡穆朝好看的剑眉微微蹙起,“你爸爸不是在国外吗?” 连忆晨茫然的瞪大眼睛。 VIP病房中,设施精良。连忆晨再次站在玻璃门外,神情不自觉变的凌冽。不多时候,匡穆朝单手插兜回来,走到她的身边,“怎么样?” “目前来看,你爸爸所有的药物和治疗手段都没有问题。”匡穆朝偏过头,锐利的眼眸落在前方躺在病床中的人,“治疗措施一切正常。” 听到他的话,连忆晨紧提着的心稍稍放下。总算广碧云还没有太过分,不敢对爸爸做什么。 “之前我去过你家,”匡穆朝单手插兜,沉声道:“但是你继母说,你爸爸在国外治疗。” “她说谎。” 连忆晨红唇轻抿,道:“她把爸爸转移到这里,连我都不能随便探视。” 病床上的人双眸紧闭,匡穆朝叹了口气,作为一名医生来讲,他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病人出现这种情况。可说到底,他到底也只是一名医生,只能治病救人,却不能参与其他。 “如果你现在想把你爸爸接走,我可以帮你。”匡穆朝盯着她的眼睛,试探道。 连忆晨挽起耳边散下的碎发,果断摇了摇头,“不用,我可以自己把爸爸接走。” 顿了下,她又道:“既然你说爸爸目前接受的治疗很正常,那我就放心了。这里医疗环境和条件都不错,爸爸暂时呆在这里也不错。” “嗯。”匡穆朝应了声,道:“你很理智。” “能不理智吗?” 连忆晨勾了勾唇,嘴角那抹笑容苦涩,“自从云深和爸爸出事,我每天必须要做的事情就是理智。只有我理智下来,才能有一天把爸爸带走,把云深重新拿回来!” 匡穆朝掌心落在她的肩头轻拍,“我可以帮你吗?” “你已经在帮我,”连忆晨抬起头,黑亮的眼中涌动着感激,“穆朝,谢谢你能在我人生最低谷的时候,给我一份工作,让我有力气支撑下来。” 听到她轻念自己的名字,匡穆朝紧蹙的眉头逐渐舒展开,“给你工作,完全是因为你符合KMC的招聘条件!” “那当然。” 连忆晨忽然掬起一抹笑,道:“我的条件也很棒,是不是?” 匡穆朝:“……” 好吧,匡穆朝原本还在想要如何安慰她,却没想到她竟然能主动开口玩笑。看起来,她确实要比他想象的坚强。 离开疗养院,匡穆朝开车把连忆晨送回家。他并没久留,连忆晨望着他的车子远去,唇角不自觉勾起一抹暖意。 真的没有想到匡穆朝以前是爸爸的主治医生,这世间的事有太多意想不到,也有太多巧合。不过此时此刻,她尤为感激这份巧合与意外。 好像一瞬间,她和匡穆朝的关系又被拉进不少。 在医院躺了半个多月,欧新月实在挨不住,终于软磨硬泡母亲,说动她同意出院。司机把人接回家,广碧云早就收拾好房子等到女儿回来。 “妈妈。” 欧新月脖子上还套着护套,走路依旧不敢过快。 “慢慢来。”广碧云把她搀扶进到沙发里坐好,转身吩咐佣人们去准备午饭。她拿过一个靠垫放在女儿腰上,笑着问她:“想吃什么?” 欧新月撇撇嘴,扫了眼周围,“厉渊哥哥不知道我今天出院吗?” “厉渊太忙了,”广碧云倒了杯水给她,含笑安抚,“他早上打过电话回来,说让你好好养伤,等他过几天回来看你。” “哼。”欧新月气的撅嘴,什么忙,分明就是借口! 她不肯喝水,广碧云无奈的摇摇头,起身走去厨房洗水果。很快的功夫,广碧云端着清洗干净的果盘回来,只见女儿捧着杂志发笑。 “妈妈——” 欧新月举起手里的杂志,笑得不亦乐乎,“御少跟唐言订婚了。” 最近几天报刊杂志都是关于御家的新闻,广碧云伸手扶住她的脖子,警告道:“小心点!” “哈哈……” 看到这则新闻,欧新月忽然感觉心底那口怨气痛快不少。连忆晨啊连忆晨,你看到新闻会是什么感觉?你的未婚夫还不是被别的女人抢走了! “哼。” 欧新月美滋滋拿起一个苹果,“活该!” 喀嚓—— 她太过兴奋,一口咬下苹果时用力过猛,霎时牵扯到脖子,“啊!” 欧新月尖叫了声,吓得广碧云急忙跑过来,“新月,你怎么样?” “疼,”欧新月整个上半身都不敢动,小脸发白,道:“我,我脖子疼。” “别动。” 广碧云按住她的肩膀,急忙拿起电话通知医生。 傍晚,满园飘香的庭院中,一张球桌突兀的摆放在中间。树荫下,颜周弯着腰抵在桌前,左手手背托着球杆,正在努力瞄准前方的那粒白球。 碰! 球杆挥舞出去,但是球并没进袋。颜周撇撇嘴,“三哥,你来。” 匡穆朝眯了眯眼,手腕轻轻一抬,黑球瞬间进袋。 “啊!” 颜周丢了球杆,不服气道:“不跟你玩了!” “为什么?”匡穆朝觉得莫名其妙。 “这还怎么玩啊?”颜周一屁股坐在球桌上,恨声道:“可真是教会徒弟饿死师傅,你这么打球,有想过我的感受吗?” 匡穆朝怔了怔,瞥了眼他刚刚打过的球,狐疑道:“嫉妒?” “切!” 颜周死鸭子嘴硬,不服软,“我那是让着你。” 眼见他那副气鼓鼓的模样,匡穆朝低低一笑,掌心在他肩头轻拍,“那就来吧,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让着我?” 颜周:“……” 几分钟后,庭院里先是一阵咚咚声,又是一阵呯呯声。 随后,颜周被气的跺脚,“三哥,你太过分了!” 他把球杆丢掉,叫道:“爸!妈!三哥欺负我——” 匡穆朝无语翻了个白眼,这混小子,打不过他就来这套,他还就不信了!不过他偏过头,盯着光秃秃的桌面,又暗暗勾起唇。 颜小五一杆球都没打着,他是不是真有点过了?! 第二天早上,连忆晨还没起床,便被家里的门铃吵醒。她揉着眼睛走到门前,透过猫眼一看,立刻精神起来。 “你怎么来了?”她打开门,愣愣盯着对面的男人。 男人穿着冲锋衣,肩上背着包,道:“十五分钟下楼,不要穿高跟鞋,要穿运动服。” 话落,他转身离开,连忆晨迷迷糊糊把门关上,但还是按照他说的话准备好。 十三分钟后,连忆晨气喘吁吁跑下楼,匡穆朝倚在车前,掐着秒表,“还不错,提早两分钟,没有迟到。” 对于一名外科医生来说,他平时做事最重时间观念。连忆晨拍拍胸口,不悦道:“我还没吃早餐呢。” “上车吃。”匡穆朝打开车门,不由分说将她带进去。车子很快开出小区,一路沿着高速公路,来到市郊。 喝完粥,连忆晨瞅着渐渐荒凉的高速路,有些紧张的问他:“我们去哪?” “爬山!”男人简练回答两个字。 爬山? 连忆晨无比震惊。 一个小时后,匡穆朝将车停在山脚下。安城四面环山,所以想要找个爬山的地上,还是非常便利的。 远方的天色渐凉,匡穆朝看了看时间,微有遗憾,“日出是看不成了。” 还要看日出?连忆晨倒吸口气,要是爬山看日出,还半夜就要出来啊,她才不要! “走吧。”匡穆朝背着双肩包,走在前面带路。 “等一下。” 连忆晨仰头盯着对面这座山峰,窃窃的问,“我能不爬吗?” “可以。” 匡穆朝笑了笑,那笑容看起来特别温和,“不爬山的人自己走回去。” “啊?”连忆晨哀嚎一声,心想原来匡穆朝也有阴暗面! “跟上我。”匡穆朝并没多言,抬脚跨步上前。连忆晨无奈,只好跟在他的身后。这一路山路崎岖,但他身影稳健,好似经常爬惯的模样。 而且从他的全身的装备来看,应该也是内行。 “喂。” 还没爬多久,连忆晨就开始喘大气,“你以前是不是经常来爬山?” “是,”匡穆朝步伐有规律,“每月两次或者三次,要看工作情况而定。” “哦。”连忆晨咂咂嘴,匡医生的业务爱好竟然是爬山,她倒是有些意外。 男人斜眼瞅着她挑起的眉头,不禁勾起唇,“我们一台手术经常十几个小时,拼的也是体力,因为工作的关系,我没有太多情趣爱好,爬山算是最喜欢的运动。” “哦。”连忆晨又点点头,他说的很有道理。 两人一边聊天,一边往山上走,不知不觉也走到半山腰。因为要迁就连忆晨的体力,匡穆朝选择的这条山路相对比较平稳,也不会特别高。按照他的速度,一个半小时应该可以登顶。如果她速度慢一些的话,两个小时应该也能爬上来。 可谁想到,连忆晨这段山路竟然爬了将近三个小时。匡穆朝掐着表,已经第N次摇头,“你速度太慢了。” “我累!” 连忆晨把外套脱下来围在腰上,双手叉腰喘大气,“你腿都要断了。” “断不了。”匡穆朝一语中的,道:“我做医生这么多年,还没听说有人走路能把腿走断的,难道你要成为第一人?” “你?” 连忆晨硬生生被他噎的说不出来。匡穆朝这张嘴,远比他的手术刀还要犀利! “走就走!” 听到他的嘲笑,连忆晨自尊心严重受挫。她撅着嘴往前走,匡穆朝走在她的身侧,“快了,还有十分钟我们就到顶了。” 连忆晨低头不看她,用以表示自己的愤怒。 眼见她有些孩子气的模样,匡穆朝也没生气,默默走在她的身后。 十五分钟后,连忆晨果然成功登顶。这只是一座小山峰,虽不是最高处,但此处的风景也很不错。她站在岩石上,望着远处山谷连绵,那层林尽染的美景,深深震颤她的心。 住在安城这么久,拥有过安城这么多的地方,但是连忆晨从没亲自爬过山顶,从没如此身临其境欣赏过安城的这片美丽。 “好漂亮。” 此时天气入秋,不少树木枝叶泛黄。连忆晨一手遮在额前,黑亮的眼眸泛起亮光,“登高望远,果然别有一番风景。” 匡穆朝双脚微微分开,站在她的身侧,笑道:“有没有觉得,你之前承受的辛苦,都是值得的?” “对,”连忆晨点头,“值得。” 阳光刺眼的照在头顶,连忆晨蓦然明白过什么,转而将视线落在他的脸上,“所以你带我来爬山,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道理?” “什么道理?”匡穆朝看着她明艳的脸颊,语气平静,“我只是带你来爬山,至于其他……那都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连忆晨动了动嘴,灿然一笑。看吧,匡穆朝总是这个样子,他总是用他的办法,能够让她感觉到温暖安慰。 “谢谢你。” 匡穆朝并没回答,抬手朝前指了指,“你看,那里很美。” 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连忆晨也看到阳光照在山谷中,反射出来的光芒耀眼。她愣愣望着那片金光,心中某种蓦然动了动。 困扰她很久的设计问题,这一刻,终于迎刃而解。 下山的路更加难行,不过有匡穆朝走在前方,连忆晨多一句抱怨都没有。相比来时路上的怨声载道,她回程异常安静。 车子行驶在高速路上,匡穆朝几次看她,却都见她低头沉思。 终于回到小区,匡穆朝将车熄火,不确定的问她,“你生气了?” “没有。”连忆晨勾起笑。 匡穆朝黑眸一沉,沉声问道:“公司收到卡曼设计学院的邀请,可以调派两个设计师过去进修一个月,你有兴趣吗?” “有!” 连忆晨兴奋的眼睛里冒光,“卡曼设计学院啊,我一直都想去看看。” “好。”匡穆朝欣然一笑。 “不过……”连忆晨垂下眸,道:“在去之前,我先要解决一件事。” 匡穆朝看到她眼中的精光,已经猜到是什么事情。 御氏集团,顶楼办公室。 庄乾推门进去时,视频会议还没结束。他拉过椅子坐下,乖乖喝咖啡,不敢出声。 大概四十分钟以后,御兆锡关掉视频信号,挑眉问他:“有什么重要事?” 难得庄大少爷有耐心干等四十分钟,看起来事情应该很重要。 庄乾捧着第三杯咖啡,抿唇道:“卡曼今年的赞助,咱们还要抢吗?” “有问题?”御兆锡剑眉动了动。 “是这样的,”庄乾放下咖啡杯,耐心解释,“今年有几家新进的设计公司想抢风头,卡曼事先问问咱们意思,如果御氏今年不送设计师过去培训,他们就把名额留给KMC。” “KMC?”御兆锡隽黑的眼眸眯了眯,庄乾抬手摸了摸鼻尖,声音很低,“对,匡穆朝的设计公司,听说卡曼答应给他们两个设计师的名额。” 转椅中的男人久久没有回应,庄乾有些吃不准,追问道:“哥,你的意思是……” “让给你们吧。” 御兆锡下巴轻点,唇角似有一丝淡笑,“培训多久?” “一个月。”庄乾如实回答。 “告诉卡曼,今年御氏不赞助。”御兆锡抬起左手,无名指包扎的白色纱布刺眼。 庄乾虽然感觉意外,倒也聪明的没有多问。其实这点小屁事,根本不需要御兆锡亲自过问,但他知道KMC打算让连忆晨过去培训,所以才跑来问意见。 不过御兆锡的态度,每次都会令他大跌眼镜。算了,庄乾服气的去办事。反正御兆锡的智商他是追不上,想多了头疼! 一个月。 御兆锡起身走到窗前,远处大片的白色云朵漂浮在蓝天之间。他菲薄的唇瓣动了动,眼角有厉色闪过。 一个月足够了。 上午十点钟,连忆晨乘坐来到机场。她害怕堵车,结果提前出门,到达机场的时间尚早。坐在候机大厅,她手里握着机票,心情还有些忐忑。 云深的设计图纸,她刚刚递交,但还没消息。 彼时。 裴厉渊坐在转椅中,手捧助理新送来的设计图,黑沉的眼眸眯了眯。璀璨的火红色,朝阳形状的圆形会馆,他隔着这份设计图,好像能够看到连忆晨逆光站在晨曦中的模样。 是的,晨曦。 裴厉渊嘴角紧绷,握着画纸的五指一根根收紧,他没有想到,连忆晨最终交出的图纸,竟然会将她的名字用作设计灵感。 或者应该说,连忆晨这份设计图纸,正在向他传递一个消息。 裴厉渊深吸口气,额角紧绷的弧度渐渐阴霾。 候机大厅人来人往,连忆晨双手紧张的握着手机,如果主管通知她图纸不合格,她都已经做好打道回府的准备。 眼前蓦然出现一双黑色锃亮皮鞋,连忆晨惊讶的抬起头,看到对面的男人后,有些发傻,“我的图纸……没有通过?” 匡穆朝单手插兜,展开手心里的电话,笑道:“刚刚接到云深的通知,你的图纸已经过审,下周就能走流程。” “真的?” “真的。” 连忆晨差点尖叫出声,这半个多月,彻底把她折腾惨了。图纸不知道画过多少张,设计理念不知道被推翻多少次,她都快有心理阴影了。 “祝贺你。” 匡穆朝含笑伸出手,连忆晨同他握了下,兴奋过后思绪逐渐冷静,“你怎么来了?” 就算要通知她设计图纸过审,也不需要他亲自来啊。而且今天一起要去培训的另外一名设计师,连忆晨始终都没看到人。 “不是还有一位设计师吗?到底是谁?”连忆晨狐疑的蹙眉。 匡穆朝反手拉出身后的行李箱,转而在她身边坐下。 “你?”连忆晨看到他身边的行李箱,立刻明白过来什么。 “我想过了,”匡穆朝仰起头,黑眸炯炯有神,“作为一名设计公司的老总,如果不懂设计,会不会被人笑话?” “噗——” 连忆晨忍不住笑出声,“匡穆朝,你也怕被人笑话?!” 她嘴角的笑容灿烂,匡穆朝薄唇扬起的弧度温柔,倒是从没人敢笑话他,只有她例外! 不久,候机大厅的广播响起。 对换登机牌后,连忆晨跟在匡穆朝身后,两人同时走进安检。 ------题外话------ 9月5日订阅抢楼获奖名单: 第一楼dongfang99 第二楼兔子9988776 第三楼blmomo 请以上三位亲速来问下留言,领取相应奖励的潇湘币! 今天是订阅抢楼活动最后一天,亲们努力抢啊抢~~ 正文 152 甜蜜回归 啪—— 高尔夫球场,绿草茵茵。蓝天白云下,手持白金球杆,身姿卓越的男人勾唇浅笑,“御少,我这个球开的怎么样?” 穿着一身纯白色高尔夫球服的男人,微微抬起那张完美的脸庞,笑道:“裴总球技独到,这球打出去,我倒是不好接了。” “哪里。”裴厉渊收起球杆,神色平静,“谁不知道御少出手稳、准、狠,厉渊不过是班门弄斧罢了,御少还要手下留情才好。” 御兆锡双腿微微分开,两手握着球杆交汇在身前,挥杆时快如闪电,丝毫也不会拖沓。 啪! 一杆进洞。 “啪啪啪——” 裴厉渊右臂夹住球杆,双手轻轻击掌,“好球!真是好球!” “裴总今天心不在焉,我才有机会进球。”御兆锡扫了眼手腕上熠熠生辉的名贵腕表,薄唇勾起的弧度温和,“看起来,今天这场球打不完了。” “没关系,”裴厉渊耸耸肩,虽然输了球,但心情还不错,“咱们下次再打。” 御兆锡点了点头,转而将手中的球杆丢给身后的球童,迈开大步往前走。裴厉渊后面跟上来,两人在前方休息区分别转向,“御少,那我们一会儿见。” “嗯,一会儿见。”御兆锡应了声,眼见裴厉渊走进前方的更衣室。随后,他也转身,朝着另外一侧更衣室走去。 不多时候,裴厉渊换好衣服出来。有司机过来接他,提着东西走在前面,他迈步慢悠悠的步子跟在后面。 球场外一辆黑色高级轿车停靠良久,司机打开车门,裴厉渊弯腰坐进车后座,双手垂放在腿间,微微合上眼睛,闭目养神。 不得不说,跟御兆锡打球太费体力。 嘎吱—— 司机突然踩住刹车,车后座的人身体一阵晃动,咻的睁开眼睛,“怎么回事?” “裴总,那辆车……” 司机往前一指,裴厉渊挑眉望过去,他们的车身正前方横着停下一辆明黄色的跑车。车里的男人降下车窗,男人深邃的双眸染着几丝笑,“裴总,有时间聊几句吗?” 裴厉渊推开车门走下来,勾了勾唇,“御总。” 对于御家这两位少爷,裴厉渊有个巧妙的称呼。正牌出身的御兆锡,他唤作御少。排行老大的御天鸣,他唤作御总。 御天鸣站在车前,抽出两根香烟,递给裴厉渊一根。裴厉渊伸手接过去,拿起打火机将香烟点燃,两人并肩站在一起,“御总有话请说。” “最近御氏跟云深合作密切,裴总收获颇丰吧。”御天鸣吸了口咽,缓缓吐出白色烟雾。 “合作从来都是互惠互利,云深有收获,御氏的收获自然也不会少!”这种时候,裴厉渊说话从来不会谦让半分。 “裴总可有想过要跟谁合作,这利益才能长久?”御天鸣含笑轻问。 指间的香烟忽明忽暗,裴厉渊淡淡一笑,道:“御总,恕厉渊直言,在安城没有一家公司不想与御氏合作,不过合伙人厉渊倒是不计较,只是……” 掐灭手中的烟蒂后,裴厉渊黑眸眯了眯,“厉渊只会跟能当家的人合作,纵然御总深受老太太疼爱,但御氏终归还在御兆锡手里。” 御天鸣轻佻的唇角沉了沉,却并没生气,“裴总倒是肯说实话。” “那是自然,”裴厉渊耸耸肩,“御总这个朋友,厉渊想交。” “呵呵——” 御天鸣慢慢勾起唇,伸出手握住裴厉渊伸过来的手,道:“我也很愿意交裴总这个朋友。” 阳光下,裴厉渊看到御天鸣眼底的笑,嘴角弯起的弧度逐渐上扬。 上午十一点,御氏与云深集团的签约仪式准时举行。 云深集团一楼大厅中,此时人头攒动。来自集团的所有高层,以及记者,新闻媒体,密密麻麻排在人群的一侧,相机、话筒、镁光灯,齐齐亮相。 咔嚓咔嚓—— 几十台相机的闪光同时亮起,快门被飞速按下。无数双眼睛扬起,落在前方高台中双手交握,西装笔挺的两位男人身上。 “御少,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御兆锡一身白衣素雅,他颈间并没有挤领带,白衬衫的扣子随意解开到第三颗,隐约可见的健硕胸肌明显。 台下围观的众人中,很多云深集团的少女,俱都捧着星星眼,拼命往前拥挤。幸好保安工作布置妥当,人群才没发生混乱。 “请问御少,从今以后云深集团与御氏合作,两家集团会不会就此垄断安城房地产业?” 新闻采访记者提出的问题,犀利尖刻。御兆锡站在高台,高大身姿挺拔笔直,他微微侧过身,潋滟唇角泛起的笑容温和,“安城这几年地产业兴盛,我想主要是因为城市发展建设速度过快,人们有需求,才会有市场。至于垄断这种说法,我个人并不喜欢。御氏旗下并不只有地产领域,涉及类别很多,如今选择与云深集团合作,完全是因为我们两家想为安城人民更好的服务,何来垄断之说?!” “既然没有垄断,那么请问裴总,云深集团在地产界一直都是独树一帜,为什么如今选择与御氏集团合作?” 裴厉渊无可避免被点到名,他同样从容的站起身,笑道:“所谓强强联合,云深集团一直都有意与御氏合作,只是因为之前的一些私事……才耽搁下来。” 裴厉渊谈话间,可以停顿在私事上,大家都知道之前的新闻,顿时引起不小的议论。 “御少请问,您既然已经与东方集团的三小姐订婚,准备何时正式举行婚礼?” “是啊,听说东方集团也几次想要与御氏合作,为什么您没有同意未婚妻的请求,反而选择云深集团呢?” 记者们提出的问题越来越刁钻,也越来越私人化。御兆锡薄唇勾了勾,那张完美的脸庞始终噙着淡淡笑容,“这些问题都跟今天的签约无关,如果你们对我的私生活感兴趣,我倒是可以安排一场私人见面会,让你们有机会问个够。” “哈哈哈哈哈——” 众人哄笑声不断。 滴! 办公桌后,唐言按掉电视剧的开关,脸色沉了沉。今天御氏与云深集团正式签约成功,那就意味着,以后地产界云深集团将有御氏作为靠山。 扣扣—— 助理适时进来提醒,道:“三小姐,董事长请您过去开会。” “知道了。” 唐言应了声,助理转身准备离开,却听她道:“等等。” “以后叫我总经理。”唐言抿着唇,俏脸的神色阴霾。 “是。”助理撇撇嘴,快步离开。 稍后,唐言拿着东西走进会议室。东方啸看到她进来,立刻蹙起眉,“言言,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御氏会跟云深集团合作,而拒绝我们?” “爸爸。” 唐言拉来椅子坐在父亲身边,抿唇笑了笑,“兆锡做事从来不会多说,他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理由,我们静观其变就好。” “哎!” 东方啸蹙了蹙眉,别有深意的看了眼女儿,“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连少显还没死,更何况他还有个女儿!” 听到父亲的话,唐言瞬间敛下眉,眼角闪过一抹厉色,“我会小心的。” 这个女儿很聪明,东方啸不必多说,他点了点头,没有再多问。 签约仪式结束后,裴厉渊送走媒体记者,便乘坐电梯回到顶楼。电梯的门打开,他抿唇走出来,秘书战战兢兢走上前,“裴总……” 裴厉渊扫了眼打开的办公室大门,微微一笑,“你去工作吧。” “好。”秘书没在多说,转身离开。 办公桌对面的椅子里,金曼坐姿笔直,显然已经等他很久。 “金主管架子真大,今天的签约仪式都不露面。”裴厉渊转身坐进转椅里,锐利的眼眸眯了眯。 金曼脸色不好看,沉声道:“裴厉渊,这一个月御氏频频与云深合作,你就不觉得奇怪吗?” “奇怪什么?”裴厉渊剑眉轻佻。 “御兆锡如果想跟云深合作,早在晨晨在的时候就合作了,还需要等到今天?”金曼对于云深与御氏合作,始终抱着不同观点。 “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你不要脸!”金曼沉下脸,骂道:“如果董事长或者晨晨在,他们谁都不会同意与御氏合作的!” “说得好。”裴厉渊弯起唇,眼底的笑容讥讽,“可惜啊金曼,我不姓连,不需要为了连家去做什么。只要对云深有利,有发展,我都会同意。” “你!”金曼怒不可遏,“果然够无耻!” “金曼——” 裴厉渊抬手指了指对面的人,语气染怒,“我是看在晨晨的面子上,才会留你到今天!” “切!” 金曼不屑一顾,冷笑道:“这招激将法对我没用,云深姓连,我会继续留在这里,直到你滚蛋的那一天!” 顿了下,她双手撑在桌面,狠狠瞪着裴厉渊,“我劝你一句,趁早死了对晨晨的心思。不要说御兆锡你比不上,匡穆朝也会比你强百倍!” 话落,金曼不等他赶,直接转身走人。 办公室的门重新关上,裴厉渊单手抵着下颚,眼底的神情渐渐凛冽。 从楼上坐电梯下来,金曼生了一肚子气。裴厉渊这个混蛋根本不听劝,可她总感觉,御氏忽然贴上云深,好像哪里不对劲。 “今天御少来了,真的太帅了!” “御少那不是帅,是美好不好?” “是啊,御少好美!” “哎,为什么御少要跟东方家订婚呢?明明跟我们总裁更般配……” “哪里来的总裁?”欧新月双手叉腰站在人群外,气哼哼开口,“连忆晨现在一无所有,你们少总裁的叫。” 众人撇撇嘴,都不敢跟她较真,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 电梯门打开,金曼刚出来就听到欧新月的嘲笑,“你的脖子好了?” 欧新月转过头,见到身后的人,气焰稍微收敛。 “欧新月,你可真是死性不改!”金曼锐利的眼眸眯了眯,手指在她颈间指了指,“我看是你的脖子好的太快,小心下次直接残疾!” “你……” 欧新月说不过金曼,又不敢明目张胆说什么,气的脸色发青。 “都去工作!” 金曼发了威,大家纷纷回到位置,闭上嘴巴。 “哼,”欧新月抱着资料夹转过身,得意洋洋往前走,“御少已经跟东方三小姐订婚,这是不争的事实,有本事你去把御少也骂一顿!” 电梯门合上,金曼鼓着腮帮子,心底的怒火翻涌。欧新月你个小贱人,给姐姐等着! 傍晚,一辆白色悍马开回御苑。两扇黑色镂空铁门打开,男人将车停在院中央。 “少爷。”佣人跑上前,将他的车钥匙接过去。 客厅的沙发里,只有御雍一个人。莫闲蹲在边上陪他玩,看到御兆锡回来,立刻让开身。 “今天学会什么了?”御兆锡坐在御雍身边,莫闲勾起唇,代替他回答:“BOSS今天看了一本书。” “什么书?”御兆锡饶有兴味的抬起头。 莫闲将手里的书本递过去,“一个小时就看完了。” 手中的书本至少有几百页,御兆锡剑眉蹙了蹙,伸手翻开几页,表情讶异的低头问莫闲,“他能看懂?” “呃……” 这个问题可把莫闲难住,他颓然的撇撇嘴,道:“我也不知道,但是BOSS看得时候很认真的样子,而且一页一页翻到最后。” 好吧。 御兆锡无奈笑了笑,这种问题他问被人确实得不到答案。不过御雍能不能看懂都不要紧,主要他开心就行。 “冉小姐。”佣人们正在准备晚饭,冉漾穿着一条紫色薄呢裙出来,“今晚老爷回来吗?” “不回来。” 冉漾紧蹙的眉头松了松,表情终于放松下来,“什么时候开饭?” 佣人看向御兆锡,他扫了眼周围,“小姐呢?” “小姐在房间,”佣人颇为为难的回答,“小姐说晚饭她还在房间吃。” 御兆锡隽黑的眼眸动了动,自从他跟唐言订婚的消息公布后,御筝一直都在跟他闹脾气。只要他回家,她就不下楼吃饭。 “开饭吧。” 御兆锡站起身,冉漾低头走过来,轻声开口,“御筝太任性了。” 佣人们将晚饭一样样摆上桌,御兆锡拿起托盘,亲自装好饭菜端上楼。冉漾盯着他消失在楼梯口的背影,不自觉笑了笑。 能够做他的妹妹,都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扣扣—— “进。”御筝以为是佣人,她肚子正饿的厉害。 御兆锡推门进来,御筝看到进来的人,立刻沉下脸,“谁让你进来的?” “我来给你送晚饭。”御兆锡端着餐盘过来,将热腾腾的饭菜摆放在她的面前,“快过来吃,今晚有你喜欢的红烧鸡块。” 御筝撇嘴坐在一边,语气闷闷的,“我还在生你的气。” 这二十多年来,御筝还没有一次这么对自己闹过脾气。御兆锡知道她为什么不开心,心里并不怪她。他举着筷子坐到妹妹身边,柔声道:“筝筝,别生哥哥的气了,好吗?” 御筝紧紧闭上嘴,差点就要答应了。可是想起连忆晨,她又觉得好难受,“哥哥,你为什么不要大嫂了?” 御兆锡叹了口气,伸手将他拉到身边,“我没有不要她。” “没有吗?”御筝瞪大眼睛,“你都跟唐言订婚了,那大嫂怎么办?” “筝筝。” 御兆锡抬起手,指间落在妹妹的头顶,“如果有一天,你遇见自己喜欢的男孩子,会不会不要哥哥?” “不会。”御筝很肯定的回答,“哥哥永远都是御筝的哥哥。” “如果你喜欢的人和哥哥之间只能选择一个呢?” 御筝蓦然一怔,眼前浮现出裴厉渊那张俊脸。她咬着唇,心尖一跳一跳的疼,“我……” 原本应该肯定的答案,却忽然间在御筝心底模糊起来。她很想说,她要哥哥,可想起裴厉渊落在她嘴角的热吻,她无论如何都开不了口。 “这个问题,对你来说太残酷了。”御兆锡只以为御筝被吓到,并没深想。 “哥。” 御筝垂下脸,不敢看御兆锡的眼睛,“我喜欢大嫂。” 伸手拥住妹妹的肩膀,御兆锡将她揽在怀里。御筝将头靠在哥哥的肩膀,慢慢消了气,“我希望你能跟大嫂在一起。” 后院中那对天鹅正在湖边嬉戏,御兆锡黑沉的目光定定落向远方,许久都没有说话。 用过晚饭,御兆锡便带着御雍回房。莫闲打理好琐事后离开,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今晚御雍心情不错,一直乖乖的坐在御兆锡身边。 御兆锡正在看书,见他挤在自己身边,不禁笑了笑,“有事?” 御雍低头摆弄着心里的玩具,并不会表达。 时间尚早,御兆锡合上书本,拿起边上的纸笔,把御雍抱在腿上,摊开白纸一笔一画教他写字。对于御雍的教育问题,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不厌其烦的教。也许很久都不会有起色,但御兆锡从来都没有放弃过。 “御雍,这个字念忆,回忆的忆。”御兆锡握着钢笔,牵过他的手,教他在纸上一点点写出来。然后他又攥着御雍的手,一遍遍在他耳边重复。 “这个字念晨,晨曦的晨。” 厚厚的白色本子,已经用过多半。每一张用过的纸业上,都是满满的字迹。轻轻掀开一张写满的白纸翻到后面,御兆锡再次重复之前的动作,紧紧拉着御雍的手,教他写字,教他开口。 御雍放下手里的玩具,并没吵闹。每次御兆锡握着他的手写字时,他都会分外安静,只是他还不能开口,眼神也并没太大的起伏。 不过相比之前,御雍能够如此安静的坐在御兆锡怀里,已经足够他欣慰。他知道这种治疗急不来,对于御雍这样的孩子,只要不放弃,才能坚持下去! “我们再写一遍。” 御兆锡牵着御雍的手指握在掌心,抬笔落下的笔锋有力。洁白的纸面上,他一次次落笔写下那两个字,一遍遍轻念那两个字。 一个月并不长,可对他来说,却好像已经过去很久。 安城的秋天,满目金色。街道两旁种植的银杏树,树叶大多泛黄,逐渐凋零。 机场大厅,前方出口并肩走来一男一女。只不过这两个人行踪低调,并没选择出口人多的地方,而是改走侧面小门。 走在前面的女子推着行李车,一套天蓝色牛仔装清新亮丽。她头上压低戴着一顶鸭舌帽,脸上带着黑色墨镜,一边走路一边找车牌照。 “这里。” 连忆晨眼尖,很快看到混在众多停车位中的那辆黑色轿车。她停下脚步,急忙对身后的男人招招手,小声道:“车在这里。” 匡穆朝无语的翻了个白眼,用得着这么谨慎吗? “快点呀!”连忆晨东瞅细看,生怕这里藏着记者。 拿出车钥匙,匡穆朝先把后备箱打开,把他们两人的行李放进去,不悦的蹙了蹙眉,“你害怕什么?” “怕被偷拍。”连忆晨回答的掷地有声,“我可不想刚回来就上头条。” “啪!” 匡穆朝抬手在她头上的帽檐敲了下,道:“胆小鬼!” “匡穆朝,你胆子大了啊!”连忆晨一把摘下墨镜,精致的下巴朝他点过去,“你可别忘了,设计作业你还没交,等下不要求我帮你,哼!” “需要我求吗?” 匡穆朝打开副驾驶一侧的门,伸手将她塞进去,“你要是敢不帮忙试试?” “你,你——”连忆晨被他噎的说不出话来,气的脸色涨红。 “坐好。” 匡穆朝并没理会她幽怨的小眼神,低头将安全带给她扣好,“包里有吃的,你先吃点垫垫肚子,一会儿回去我们去吃饭。” “哦。”连忆晨乖乖应了声,接过他递来的小包,打开后里面都是她喜欢的零食。太棒了,这一路不会寂寞喽。 转眼间,匡穆朝将车倒出停车位。 停车场旁边的车位中,司机透过后视镜望向后座的男人,“御少,您来接谁的班机?” 前方那辆黑色轿车已经开走,御兆锡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语气很冷,“跟上前面那辆车。” “是。” 司机发动引擎,将车开出停车场。 ------题外话------ 9月6号订阅活动中奖名单: 第一楼余建梅 第二楼13335812200 第三楼huyu111 请以上三位亲到文下留言,发放潇湘币。另外,前几天中奖的亲,如果还有没来留言的,请速来留言领取奖励潇湘币! 这次订阅抢楼活动结束,没有抢到的亲们也不要伤心,以后还会有活动滴,大家注意通知就好了!群么么~~ 正文 153 不速之客 一个月没有吃到家乡的味道,连忆晨酒足饭饱后,整个人舒服的恨不得到地就睡。可惜身边的男人把她带出饭店,一路开车将她送回家。 车子停在小区楼下,匡穆朝熄火后,偏过头问她:“需要送你上去吗?” “不用,”连忆晨摆手,伸手揉揉小肚子,笑道:“吃饱以后,全身都充满力气!” 匡穆朝抿唇笑了笑,下车打开后备箱,见她的行李箱取出来,“那好,你自己小心,早点休息。如果明天上班迟到,照样扣钱。” “是,老板!”连忆晨并拢两根手指抵在额边,笑眯眯的模样。 如今私底下,她跟说话的态度越来越随意。匡穆朝虽然有时候被她气的无语凝噎,但却分外享受这种调侃的乐趣。 “老板!” 提着行李箱的人想到什么,又转过身叮嘱道:“你要按时完成作业哦,如果真的不会,也可以请教我。” “哼。” 匡穆朝眯了眯眼,“你别得意太早!” 连忆晨捂着嘴偷笑,继续调侃,“逞强是没用的,设计图纸还要照交不误!” 打开车门,匡穆朝抿唇坐进驾驶室,瞥了眼她,“谢谢你的提醒。” “不客气。” 匡穆朝无语,发动引擎离开。 眼见他的车子远去,连忆晨‘噗哧’一声笑起来。平时匡穆朝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可他被自己气的想发脾气又发不出来的时候,真是很好玩。 天色深沉,站在楼下久了有些冷。连忆晨双手提着行李箱,转身上楼。虽说这套房子是她租来的,但对她来说,算是真正意义上她的第一个属于自己的家。所以对这里,她特别想念。 啪! 打开家门,连忆晨提着行李箱进去,关上门后便把窗户都打开。一个月没人居住,没有开窗通风,难免会有一些潮湿味道。她把行李箱放在边上,换上鞋后,绕着小屋转悠一圈,嘴角渐渐染上几许笑意,“我回来了。” 倒在沙发里,连忆晨舒服的伸了个懒腰。这一月在卡曼设计院学习培训,那里提供统一的食宿,平时学员都不能出校门,每天很晚才下课回到宿舍。 她跟匡穆朝虽然同班,但也只有休息时才能说几句话。平时两个人都是埋头学习,珍惜这种能够再度回到学校的愉快感觉。 每周有一天假期,大家可以四处走走。每到休假那天,连忆晨都会睡到中午,直到匡穆朝一通电话又一通电话把她叫起来,她才托着没睡醒的模样,慢悠悠走下楼,被他拉去到处看看。 学习设计这种东西,除去本身的天分以外,还需要多看多学。连忆晨倒是很感激匡穆朝,没有任由她睡懒觉,而是抓紧有限的时间,两个人到处看看,了解更多的人文景观。 当然这一个月的相处,她对匡穆朝的了解也加深很多。他骨子里那种优雅,完全能够把他塑造成一个极度有魅力的男人。而且他看似冷酷的表面,偶尔显露出来的热情,也会吓人一跳。 比如临回来的那个周末,午后的街道,匡穆朝忽然捧着一束玫瑰花走到她的面前,差点把她吓得逃跑。那时候,她心跳不断加速,都已经做好他要说些什么的准备,可人家却只把花递过来,神色平静的开口,“那边卖花的小姑娘说,如果她的花不卖完,今天就不能回家。” “啊?”当时无比震惊的连忆晨,彻底被他雷的外焦里嫩。 “所以我把花都买了……” 噗—— 连忆晨笑着坐起身,如今回想起来,依旧感觉好笑。嗯,匡穆朝就是这样的人,看似外冷,其实内热。他总是一副冷飕飕的模样,可相处久了就会发觉,他心思细腻,又懂得体贴,绝对是很难遇见的那类男人。 清理干净屋内的卫生,连忆晨托着行李箱回到卧室,她坐在地上,将里面的东西一样一样拿出来,按部就班收拾进衣橱。 收拾好衣服,连忆晨早已满头大汗。她洗过澡,吹干头发出来,手机已经响过两次。 “喂!” 金曼皱眉,生气道:“你回来了吗?” “回来了。”连忆晨听到她的声音,顿生笑意,“这么急打我电话有事?” “出来喝酒吧,我约上伊含,庆祝你回归。” “不要了,”连忆晨坐在床边,哈欠连天,“好累。” 刚出门回家确实挺累,金曼表示理解,难得没有纠缠。不过她打电话,还有另外的要紧事,“晨晨,你看到云深和御氏合作的新闻了吗?” “看到了。”连忆晨应了声,这么大的新闻动静,她刚回安城就已经知道。 “我觉得有些不对,”金曼抿着唇,如实道:“御兆锡最近这一个月频频跟云深合作,裴厉渊那个混蛋被利益冲昏头脑,根本听不进去我的话。” “哪里不对?”连忆晨黑眸轻眯。 “这个……” 金曼皱眉,“我也说不出来,可能是直觉吧。” “直觉?”连忆晨拿起梳子梳理头发,不禁调侃起来,“我还以为你的直觉,只限于男人。” “呸!” 金曼脸颊一红,气愤道:“好啊你,一个月没见,谁把你教的这么不正经?!” “难道是匡穆朝?”金曼嘴巴一直毒辣,“看不出来啊,原来他是闷骚型!” 连忆晨无奈撇撇嘴,赶紧就此打住。要不然根据金曼这么说下去,匡穆朝都会无辜遭殃。不久,她挂断电话,但金曼的话却在她心底回旋。 看到今天的新闻后,连忆晨的确有些奇怪。虽说根据两家公司的实力来讲,云深与御氏合作并没不妥,可当初她还在云深时,御兆锡却没从表示过想跟云深合作的意向。 地产这块,云深一直独占鳌头。而御氏旗下可以赚钱的类别很多,御兆锡始终不懈与人争抢,可为何他忽然间又跑来与云深合作。 抱着笔记本电脑回到床上,连忆晨开机后便在浏览网页。这段时间她不在安城,很多消息无从得知,但凡是关系到云深的事情,她都不能掉以轻心。 各大网页都有近期新闻,连忆晨想要翻查并不困难。她右手握着鼠标,一页页新闻翻看,秀气的眉头渐渐越蹙越紧。 小区树荫下,一辆黑色轿车停留许久。车后座的男人降下车窗,隽黑眼眸望向楼上那间亮着昏黄灯光的房间,薄唇轻抿。 直到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御兆锡才回过神,吩咐司机,“走吧。” “是,少爷。”司机将车发动起来,一路开回御苑。 开车回到家,已经八点多。匡穆朝踏进客厅,母亲斥责的声音便响起来,“三儿,你怎么才回家啊?” “妈。”匡穆朝快步上前,但有人早他一步打小报告。 “司机说,三哥的飞机下午就到了。”颜周坐在边上开腔,匡穆朝一个厉色扫过去,他才有所收敛。 “吩咐人准备晚饭。”匡茵拉住儿子的手,匡穆朝急忙回答,“我吃过了。” “吃过了?”匡茵蹙眉,脸色顿时不悦,“在哪里吃的?跟谁吃的?” 她敛下眉,生气道:“听说你今天回来,你舅舅都过来吃饭,可你倒好,晾着一大家子人跑去外面吃饭?!” “对啊三哥,你跟谁吃的饭?”颜周跳下沙发,好奇的凑过来。 匡穆朝脸色未变,回答的有模有样,“公司的人。” 这话不算撒谎,原本就是公司的人。 匡茵盯着儿子的眼睛,试探道:“男的女的?” 颜周捂着嘴偷笑,这个问题好。 “女的。”匡穆朝回答的语气格外平静,匡茵听到后,却是不平静了,“女的?哪个女的啊,妈妈见过吗?真的是你公司的人?” 匡茵眉飞色舞的打趣道:“三儿,你有女朋友了吗?” 抬起腕表,匡穆朝神色淡漠,道:“提问时间结束,我还有工作。” 他转身往楼上走,匡茵蹙眉在他身后追问,“你先回答妈的话啊,你是不是有女朋友了?哪里的人啊,长得漂亮吗?” 可惜无论匡茵如何追问,她家宝贝老三就是不开口。 “小五!” 匡茵一脚朝着小儿子踹过去,道:“你去给我问。” “好。” 颜周最高兴干这个,他蹦起来就要上楼,可想到什么后又回来,“我要是问出来,有奖励吗?” “想要什么?” “零花钱。” 一把环住妈妈的肩膀,颜周嘻皮笑脸,道:“妈,你可怜可怜我吧。” 匡茵拉开儿子的手,“问出来妈就给你。” “啵!”颜周低头在妈妈脸上亲了下,屁颠颠往楼上跑,“妈,你等我的好消息吧。” 匡茵轻笑了声,真是拿这两个儿子没办法。 一路跟着匡穆朝上楼,颜周左看看右看看,眼神锐利,“三哥,你肯定恋爱了。” 匡穆朝打开电脑,挑眉扫了他眼,“哦?说说看。” “说就说。” 颜周翘着二郎腿坐在他的面前,道:“躲避相亲、学桌球、看电影,这些事情,你以前可都没有做过!这次出去学习一个月,是不是跟你喜欢的人一起?要不然你会去学什么设计?!” 闻言,匡穆朝单手抵着下颚,沉默良久。半响,他抿唇笑了笑,转而看向对面的人,“小五,医学院今年扩招,不如你去试试?” “医学院?”颜周脸色一白,吓得腿软,“三哥,我不出卖你还不行吗?你别把我送去医学院,我死也不去!” 死倒是不用。匡穆朝笑吟吟站起身,走到颜周面前,掏出钱包,低声问他:“说吧,妈用多少钱收买你。” 颜周嘿嘿一笑,眼珠转了转,道:“五万。” 匡穆朝低头抽出一张支票,塞到他的手里,“我会告诉妈,以后不给你这么多钱。” 瞅着支票上的数字,颜周嘴角抽了抽,恨声道:“三哥,算你狠!” 他站起身,气哼哼离开。 眼见他离开,匡穆朝不禁摇摇头。他家这个颜小五,倒真是个麻烦。这孩子一门心思想做明星出名,可惜颜家绝对不会允许有这样的儿子。 坐在书桌后,匡穆朝静下心来看图纸。他冥思苦想半天,还是不知道从何下笔。深吸口气,他丢开手里的铅笔,抬手揉了揉眉心。 小五倒是有句话说对了,要不是因为她,他何苦要去学什么设计? 深夜的御苑,依旧灯火通明。御兆锡回到家时,莫闲已经带着御雍去休息,御筝也在房间里。 御兆锡没有立刻上楼,而是独自走到湖边。那对天鹅见到他回来,霎时游向湖边。 嘎嘎—— 白糯米展开翅膀,黑珍珠立刻附和过来。御兆锡蹲在湖边,抬起掌心轻叩水面,沁凉的湖水提醒他天已如秋,庭院中枯黄的枝叶凋零。 入秋了。 幽静的御苑,夜幕之时,少去白日浮华,凭添几许暗夜萧瑟。冉漾洗过澡,双手拿着干毛巾擦拭着湿发。她坐在梳妆镜前,定定望着自己的脸。 吧嗒—— 门锁一声响,她惊惧的偏过头,御坤便已走到她的身后。 “你回来了。”冉漾嘴角那抹笑容僵硬,不自觉站起身。 “坐下。” 男人宽大的掌心落在她的肩头,冉漾被他强势按住肩膀,根本动弹不得,“我买了礼物送给你,打开看看。” 听到礼物那两个字,冉漾全身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她深吸口气,红唇渐渐发白,“我还有事……” “打开!”御坤语气不悦。 深吸口气,冉漾缓缓站起身,走到床边将衣袋打开。一件青花色的绸缎旗袍,考究的瓷质盘扣,冉漾双手托着这件旗袍,手指却不断发抖。 她轻轻合上眼睛,身后的人抿唇笑了笑,问道:“喜欢吗?” “喜,喜欢。”冉漾声音发颤,曾经她真的很喜欢,各种各样的旗袍,不同款式,不同面料,却都是同样的精致。 第一次见到御坤时,冉漾就是穿着旗袍。后来她天真的以为,这个男人不断送她名贵的旗袍,那是因为喜欢看她穿旗袍的模样。可后来她才明白,御坤之所以不断送她各种旗袍,完全是想从她身上,看到另外一个女人的影子。 “穿上它。” 他冷酷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响起,冉漾抓着旗袍的手指收紧,颤颤巍巍的哀求,“我今天身体不舒服,可不可以不穿。” “不可以。” 推开浴室的门,冉漾缩着肩膀,一点点褪下身上的睡裙,动作麻木的将手里这件旗袍套在身上。手指一直发抖,根本使不出力气。 她咬着唇瓣,用疼来冷静她恐惧的心。终于见旗袍穿好,她扬起脸,那镜子里的人早已泪流满面。 浴室的门慢慢打开,走出来的女子,一袭黑发垂到腰间。她身上那件青花色旗袍,恰好勾勒出纤细的身形。 御坤站起身,一步步走到她的面前。冉漾压抑住想要夺门而逃的冲动,眼见他抬起手,张开掌心遮住她的口鼻,只留下眼睛。 每一次都是这样,御坤强迫她换上旗袍,遮住她的口鼻,单单留下那双眼睛。 嗯,这样看,果然有几分像。 男人勾起唇,冉漾能够看到他眼底蔓延出来的笑容。 眼眶一阵酸涩难抑,冉漾垂在身侧的双手用力收紧。 “不许哭!”御坤沉下脸。 这种日子,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是个头?冉漾一把推开他的手,厉声道:“御坤,我不是寇沅。” 话落,她愤然抬起手,用力撕扯身上的旗袍,“我也不要再穿这种东西!” 啪—— 御坤扬起手,冉漾被他一巴掌抽到,整个人丢进床里,“你敢弄坏她的衣服?!” “唔!” 冉漾捂住脸缩在床角,叫道:“你放开我!放我离开这里!” “离开?” 御坤双手撑在冉漾身体两侧,眼底的神情阴霾,“你在说一遍。” “我要离开,”冉漾颤抖的抬起脸,定定望着他的眼睛,“如果你现在肯放我离开,我一定会感激你的。” 御坤眼角猛然一沉,这话太过熟悉…… “如果我不呢?” 冉漾全身发抖,那双黑亮的眼眸满是绝望的痛苦。御坤眯了眯眼,眼角迸发的神情阴霾。 这一刻,她们眼中的神色,竟然是如此相似。 “啊!” 脖颈中一阵桎梏,呼吸瞬间受阻。冉漾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眸,却只能看到御坤逐渐放大的那张冷酷脸庞。 “唔!唔!” 胸腔里的空气越来越少,冉漾恐惧的挣扎。她双手用力掰着御坤的手掌,忽然发觉他的力气好大,竟然让她根本没有挣脱的希望。 直到冉漾的脸色一片涨红,御坤才一点点松开五指。 碰! 卧室的门被人甩上,冉漾趴在床上,手脚蜷缩成一团,眼见御坤离开。 “咳咳——” 冉漾背部弯着,难受的咳嗽起来。她全身都被冷汗打湿,虚弱的躺着,在这清冷幽暗的小楼中,只能自己伸手环抱住自己,用泪水给自己安慰。 第二天早上,御兆锡下楼时,御坤已经坐在餐厅的桌后。 “早。”御坤笑了笑,主动跟儿子打招呼。 御兆锡拉开椅子坐下,“爸。” 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御兆锡吩咐莫闲,如果御坤在家,都不会把御雍带出来。所以今早御坤在家,莫闲便带着御雍在卧室里用早餐。 御筝素来不会起早,佣人们将早餐端来,放在御兆锡面前。 桌上摊开放着几张报纸,御坤目光掠过最近的新闻报道,笑道:“云深又不是女人,你需要这么温柔吗?” 御兆锡喝了口牛奶,声音平静,“这是我的事。” 御坤倒是没有生气,他捧着手中的茶盏,神情如常,“冉小姐还没起来吗?” 佣人听到他问,立刻转身跑去后面的小楼。 十几分钟后,冉漾穿着一条黑色长裙过来,低头走到他的身边坐下,“早。” 冉漾开口的声音有些沙哑,御兆锡挑眉扫了眼。 “给冉小姐准备早餐。” 御坤吩咐佣人,冉漾低着头坐在她的身边,手指很冷。如果是往常,她肯定会甜甜说一句谢谢哈尼,可已经很久都没听到她这么称呼御坤了。 “谢谢。”她不自然的开口,御坤盯着她戴在颈中的丝巾,眼底顿生笑意,“这丝巾很漂亮,适合你。” 他作势就要伸出手,冉漾却惊惧的往后躲开。 “我看今天天凉,所以才戴的。”冉漾双手紧扣在一起,紧张的解释,“我怕冷。” 御兆锡放下刀叉,擦了擦嘴,道:“爸,我吃好了,你们慢吃。” “嗯。”御坤点了点头,冉漾眼见御兆锡拿着车钥匙出门,红唇动了动。 下巴一把被扼住,御坤锐利的眼眸落在她惊惧的眼底,沉声道:“记住我的话,不要乱说,否则下次谁也救不了你!” 冉漾紧紧咬着唇,在他阴霾的目光中,不住点头。 不多时候,庭院中有汽车声响起。御坤坐车离开。 餐桌前,冉漾握着刀叉的手指一点点收紧。她含着眼泪,将早餐吃完。 早上九点,连忆晨准时来到公司上班。她还没进电梯门,周围的议论声,已经将她淹没。 “你们听说了吗?匡总这次特别带连忆晨去卡曼学习,完全不给别人机会。” “什么学习啊,那不就是明目张胆的谈恋爱吗?” “就是就是,我看啊,这个连忆晨用不了多久就会成为老板娘,以后我们大家都小心一点儿吧,不要轻易招惹她!” 连忆晨眼睛盯着脚尖,听的津津有味。 “匡总——” 蓦然间,人群有爆发一阵惊呼。她下意识抬起头,只见匡穆朝站在专属电梯里,对着他笑了笑,“进来吧,一起上去。” “哇!” 周围惊讶声此起彼伏,连忆晨蓦然一笑,竟然抬脚走进那部电梯,在众人瞪大的眼眸中,站在匡穆朝身边。 有专属电梯坐,何必要等?连忆晨并不介意别人怎么说。 叮—— 电梯门打开,匡穆朝单手插兜走在前面,连忆晨提着包跟在他的后面,“昨晚的作业……我没完成。” 噗! 连忆晨笑出声,“需要我帮忙吗?” 匡穆朝薄唇轻挽,道:“可以吗?” “有什么不可以?” 说话间,连忆晨将提包放回椅子里,拿着画笔朝他走来,“走吧,今天上午需要完成,下午就要交作业了。” 匡穆朝嘴角噙笑,并肩走在她的身侧。 推开办公室的门,前方窗口一抹身影熟悉。连忆晨嘴角的笑容怔了怔,眼见男人缓缓转过身,那双隽黑的眼眸直勾勾射来。 晨起的阳光明媚,逆光站在光影中的男人一袭白衣。御兆锡双手插兜,潋滟唇间溢出的笑容炫目迷人,“早。” ------题外话------ 订阅抢楼活动获奖亲的奖励,都已经在留言中发放下去。还有几位亲没有留言,造成无法奖励潇湘币,请以下几位亲看到题外话后,速来留言领取奖励哈! dwmdwm,itewv47,dongfang99,余建梅,13335812200,这几位亲请到文下留言,领取奖励潇湘币~~ 正文 154 主动来见他 前方那间四周通透的办公室内,面对面坐着两个男人。办公桌后的男人面容寡淡,那张清俊的脸庞看不出什么情绪起伏。 坐在对面的男人,背对着大门,所以连忆晨看到不到他脸上的表情。不过从他举手投足间优雅的气势,以及那微微显露的俊美侧脸,同样看不到太大波动。 好吧,那两个男人都是气定神闲,只有站在外面等候的连忆晨心情忐忑,双手交扣,来回不住的走动。 她深吸口气,往前走了两边,贴近那扇紧闭的门。可办公室虽用玻璃砖建造,隔音效果却是很好,完全什么声音都听不到。 连忆晨眉头紧锁,心底盘算着要不要直接冲进去。 办公桌后正对着她的男人恰好抬起头,连忆晨急切的眼神落在他的眼底。匡穆朝微微勾起唇,那抹浅浅的笑意浮动在嘴角。 他并没有任何举动,单单这一抹笑,却足以令连忆晨安心。 不多时候,那两个男人同时站起身。连忆晨急忙往后退开,将身体掩映在走廊巨大的绿色盆栽之后。 “御少,你的提议我会考虑。” “考虑是必要的,我等你的回复。” “好。” 简短的几句话之后,御兆锡转身离开。连忆晨探出头,等到匡穆朝回到办公室后,才从盆栽后面走出来,往前追上去。 走廊铺着灰色地毯,御兆锡双手插兜站在电梯前,心里掐着时间。眼角余光瞥见一抹人影靠近,与他预估的时间相差无几。 “御兆锡。” 连忆晨气喘吁吁追上来,压低声音问道:“你来KMC做什么?” 男人笑吟吟偏过头,那张完美的脸庞笑容明媚,“这是男人之间的事,跟女人无关。” 连忆晨:“……” 什么男人?女人? 连忆晨沉下脸,盯着御兆锡的眼睛,质问道:“你最近频繁跟云深合作,有什么企图?” “企图?” 她的脸色透着紧张,御兆锡双手垂在身侧,高大身形无形中给人以压迫感,“在安城,没有人会不愿意与御氏合作。” 我! 连忆晨心底呐喊,哼,这种人还真是大言不惭! “呵呵……” 轻笑了声,连忆晨红唇紧抿,并不想跟他争口舌之快。她只是很担心云深,“御少不是一向不喜与人合作吗?怎么忽然就对云深有兴趣了?” 电梯上行,叮一声打开门。 御兆锡双手插兜,那双隽黑的眼眸落在她的脸颊,“我就是突然有兴趣了,不可以吗?” 话落,他迈步走进电梯,微抬的唇角泛着笑,“再见。” 叮—— 电梯门缓缓合上,连忆晨瞪着消失在镜面门后的男人,气的脸色大变。这个男人永远都是这样,滴水不漏,想要从他嘴里套句实话,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转身回到办公室,连忆晨进去时,匡穆朝正坐在椅子里,等她来问。 “他想做什么?” 匡穆朝拿起桌上的资料夹,转手递给她。连忆晨接过后,拉开椅子坐下,一页一页仔细逐行的细看。 “你答应了?”连忆晨合上资料夹,狠狠丢在桌上。 起身倒了杯谁给她,匡穆朝点了点头,“嗯。” 听到他的回答,连忆晨不禁目露惊讶。她完全没有想到,匡穆朝竟然会答应接下御氏的这个项目?这个答案,让她很意外! “你……”连忆晨动动嘴,想说的话好像又都说不出来。她坐在椅子里,眼睛盯着脚尖,慢慢平复心底的震惊。 其实匡穆朝答应并没有错啊,人家开的就是设计公司,难道有业务也不接吗?她有什么资格郁闷?又有什么权利不让匡穆朝跟御氏合作吗? 也许御兆锡说的对,整个安城,没有人不愿意跟御氏合作。 “不是你想的那样。”匡穆朝喝了口水,深邃的眼眸一沉。 “不是吗?”连忆晨咬着唇,生气道:“是不是都没关系,反正你是老板,你有权利决定一切事情!” 碰! 连忆晨甩开椅子站起身,作势欲走。但匡穆朝动作比她更快,反手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拽住,“晨晨,你等一下。” 匡穆朝站在她的身前,盯着她气鼓鼓的小脸,有些想笑,“你气什么?” “我没气。”连忆晨矢口否认,但又感觉很假,补充道:“我不是气,只是担心。” “担心什么?”匡穆朝掌心落在她的肩膀,紧紧追问,“担心我,还是担心KMC?” 平时匡穆朝绝对不会如此说,连忆晨蹙着眉,不知道要如何回答。担心他,或者担心KMC,这两者有分别吗? 望着她低垂的小脸,匡穆朝薄唇不自觉挽起,道:“晨晨,我很高兴你生气。” “嗯?”连忆晨眨了眨眼,有些懵了。他为什么高兴她生气? 匡穆朝却只是笑了笑,并没继续这个话题。他拿起桌上那份合同,语气沉下来,“你也知道KMC是以我个人名义成立的,在安城还有许多同我们一样的设计公司,我不想KMC一直默默无闻下去,我们需要一个机会。” “所以你想要御氏的机会?”连忆晨逐渐理解。 匡穆朝黑眸微闪,含笑问她:“你觉得呢?” 微微叹了口气,连忆晨冷静下来后,情绪也平复不少,“是吧,如果能跟御氏合作,对于我们来说,确实是个机会。” 她话里用了我们两个字,匡穆朝眼底的笑容更深。 “但是……” 连忆晨突然想到什么,立刻沉下脸,“跟御氏合作的计划,我绝对不会参与。” “不需要你参与,”匡穆朝勾唇一笑,在连忆晨震惊的目光中,回道:“这次的设计师是我。” “你?!” 这个回答太意外,连忆晨彻底怔住,半天才回过神,“匡穆朝,你疯了啊,你根本不懂设计。” “你不是说,设计一半需要天分,一半需要努力?”匡穆朝不以为意的笑了笑。 “我是说过,”连忆晨摇摇头,直言道:“可你什么都不会啊。” “那有什么关系?”匡穆朝转身回到转椅里,“我还有一半的机会。” 汗! “这不是开玩笑的。”连忆晨双手撑着桌面,神情紧张。 匡穆朝将资料夹合上,脸色平静,“我没有开玩笑。” 顿了下,他抬手拂开连忆晨额前散下的碎发,笑道:“这是男人之间的事情,女人不要管。” 连忆晨:“……” 靠! 这话怎么跟御兆锡说的一模一样?! “匡穆朝,你听我说……” 男人按住她的肩膀,将她推至门前,“去工作吧,公司附近新开一家川菜馆,晚上一起去试试?” 不听劝是吧? 连忆晨恨恨推开他的手,怒声道:“不去!” 啪! 关上门,连忆晨气哼哼回到自己的位置。周围同事见她面色不善从匡穆朝的办公室出来,纷纷议论这两人是不是吵架了? 连忆晨烦躁的打开电脑,但心思根本没在工作上。御兆锡这个混蛋,先是对准云深,如今又跑来招惹匡穆朝,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玻璃窗前,匡穆朝盯着连忆晨气鼓鼓的小脸,嘴角也跟着弯起。须臾,他拉下百叶窗,转身回到转椅里。既然人家把战书送上门,他又怎么会不迎战?! 明黄色跑车开过繁华闹市,渐渐将车停在一处高级别墅区内。车里的男人并没熄火,东方沁解开安全带,含笑询问身边的人,“天鸣,我妈妈前几天还念叨你,要不要进去坐一会儿?” 御天鸣看了眼腕表,语气温和,“下次吧,我今晚要回家陪奶奶吃晚饭。” “那好,下次。”东方沁也没勉强,解开安全带走下车,“小心开车。” “再约。”御天鸣点点头,很快驾车离开。 须臾,东方沁提着东西进屋,史佩佩恰好看到那辆远离的明黄色跑车,“怎么不让天鸣进来?” “他还有事,”东方沁把手里袋子放在桌上,道:“这是天鸣给你买的补品。” 扒拉袋子扫了眼,史佩佩抿唇一笑,“这孩子还挺有心。” 茶几上放着不少杂志,东方沁随手翻开本,并没什么心思的应酬着母亲的话。不久,史佩佩吩咐佣人们去厨房晚饭,伸手把女儿拉进卧室。 “妈,有事?” 东方沁见她神神秘秘的模样,狐疑的蹙起眉。 “你认识什么好的妇产科医生吗?” “不认识。” 东方沁摇摇头,下一刻惊讶的瞪大眼,“妈,难道你,你有了?” “没有!” 史佩佩叹了气,转身坐进沙发里,“我倒是想有呢。” “啊?”东方沁撇撇嘴,“妈,你说真的还是假的?别告诉你,你还想生孩子?” 起身走到落地镜前,史佩佩半侧过身对着镜子照了照,问身后的女儿,“我老了吗?” “不老。”东方沁摇头。 史佩佩眼底滑过一丝失落,怒声道:“要不是因为唐言那个小贱人,我何止于这把年纪还要冒险想生孩子。” “妈!”东方沁大惊之色,“你真的要生孩子?” “不生怎么办?”史佩佩沉着脸,无奈道:“唐言现在深得你爸宠爱,她又有外孙和御家撑腰,如果我们再不想点办法,很快就会被她算计到无处容身。” 史佩佩当年嫁给东方啸时年纪不大,她过门以后很快就生下东方沁。如今她才四十多岁,这么多年又极会保养,生孩子倒是可行。 东方沁红唇紧抿,心底也有怒火翻涌。 “这次必须生个儿子,”史佩佩手掌落在平坦的小腹,低喃道:“你爸爸这辈子,就想要个儿子。” “可是爸爸他……” 史佩佩看着女儿担忧的神色,笑了笑,道:“放心,你爸爸还很好。” 很好? 东方沁明白过来后,瞬间低下头。虽然是她的父母,但背后这样讨论,总是不好意思。 “妈妈。” 伸手揽过母亲的肩膀,东方沁将头埋在她的颈窝,“你确定这招有用吗?” “只要有儿子,你爸肯定凡事都依我,到时候我就把唐言她们母女两个贱人,永远踢出东方家的大门!”史佩佩每次提起这件事,总是怒火难平。 东方沁知道说不动母亲,而且这些年她一直深受东方啸的宠爱,如今被唐言抢去风头,她也同样不能接受! 傍晚,素西堂内,秋意甚浓。 堂前的空地上栽种着一株橘子树,每年到这种时节,枝叶繁盛,果实累累。老太太站在树下浇水,舒霞帮她提着木桶,紧随其后。 “这树移过来几年了?”老太太仰起头,盯着挂在枝头的橘子。 “八年多了。”舒霞放下水桶,从边上搬来梯子,扶着上去,“老太太,今天摘几个?” “多摘一些。”老太太手中拄着拐杖,笑道:“今晚天鸣回来吃饭。” “是。”舒霞应了声,踩着梯子把手伸向高处。尽是挑拣一些个大,颜色深黄的橘子采摘下来。这种随吃随摘,新鲜的橘子特别甜。 “奶奶。” 跨过堂前的门槛,御天鸣提着手里的饭盒,笑眯眯走过来,“我买了你喜欢的烧鹅。” “好香啊。”舒霞把采摘下来的橘子码放在果盘里,笑道:“大少爷真有心,老太太刚还念叨您今晚回来吃饭,让我多摘一些橘子。” “是吗?”御天鸣伸手拿起一个橘子剥开,丢进嘴里尝了一瓣,随后又捏起一瓣喂给御老太太,语气温柔,“奶奶,你给这橘子树喂蜜了吗?” “哈哈哈——” 御老太太开怀大笑,伸手拍拍他的脸,“快去洗手,马上开饭了。” 御天鸣转身走进内堂,舒霞过来把老太太搀扶到椅子里,道:“大少爷一回来,您就开心了。” 听到她的话,御老太太眼神动了动,不自觉叹了口气,“是啊,这些年幸亏有天鸣陪着我,每次看到他,我这心里就很踏实。” “老太太,大少爷很孝敬您。”舒霞从佣人手里接过盘子,将御天鸣买回来的烧鹅摆放在老太太面前。 提起这个,御老太太眼底的神情越加温柔。 晚饭只有他们两个人,荣芝今晚约了姐妹们打麻将,说是晚点过来。御老太太并没勉强,平时只要荣芝的要求不算过分,她基本都会答应。 “多吃点。”御老太太一直给孙子夹菜,御天鸣看着鼓起来的碗,一直没停筷子。 “你跟东方家二丫头,相处还好吗?”御老太太没怎么动筷子,只吃了一块御天鸣买回来的烧鹅,年纪大了,她晚饭从来不敢多吃。 “有话说?”御天鸣抽出纸巾擦了擦嘴,显然也吃饱了。 “还有两个多月就要年底,奶奶想你们尽早把婚事办了吧。”御老太太倒了两杯茶,转手递给孙子一杯。 “这么快?”御天鸣眉头蹙了蹙。 “还算快吗?”老太太脸色沉了沉,语气微沉,“那御雍都已经九岁了。” 听出奶奶话里的含义,御天鸣抽出一支烟点上,轻笑了声,“这个我可没办法,我就算现在生孩子,也赶不上了。” “胡说!” 老太太不高兴的沉下脸,道:“你不许胡闹,你的孩子必须要名正言顺。” 闻言,御天鸣深吸口烟,缓缓吐出一个个眼圈,“因为我这个私生子,给御家丢脸了吗?” “天鸣!” 老太太心尖一疼,紧紧握住他的手,“不许这么说!” “怕什么?”御天鸣手中夹着烟。 “天鸣,奶奶知道你受委屈了。”这么多年里,老太太不止一次想过,怎么天鸣就是私生子呢?她知道,这对于他来说,不公平! 伸手掐灭烟蒂,御天鸣脸色并没什么变化,“奶奶,你真的要我娶东方沁?” “嗯,”老太太点头,道:“兆锡跟唐言订了婚,这次倒是正好。” 舒霞端起茶壶,为御天鸣添了杯热茶,笑道:“大少爷,你要理解老太太的苦心。以后兆锡少爷跟唐言结婚,那他可就比你矮了一头。” 御天鸣眯了眯眼。 舒霞见他似乎没有明白,又补充道:“谁不知道唐言是东方家的私生女,就算她现在得宠,但也改变不了那些流言蜚语。东方沁可是东方家名正言顺的小姐,她的出身才配得上你。” 老太太松了口气,这舒霞不愧在她身边多年,完全可以揣测她的心思。 御天鸣抬手解开衬衫的衣领,抿唇轻笑,“奶奶,你去跟我妈说吧,只要她没意见就行,我无所谓!” 撂下这句话,御天鸣起身走进内堂,“我去洗澡。” “你这孩子……”老太太盯着他毫不关心的模样,摇了摇头,什么叫无所谓?这可是他的终生大事,总是一幅儿戏的态度怎么行?! “荣芝几点过来?”老太太喝了口茶,问道。 舒霞如实回答,“荣芝太太刚来电话说,八圈还没打完,还要晚一些。” “哼!” 老太太生气的站起身,“没一个着调的。” “老太太,您别动气。”舒霞急忙跑上前,扶着她往屋里走,“我吩咐佣人煮了糖水,您回屋尝尝去,是您喜欢的莲子羹。” 侧面木窗前,御天鸣见到舒霞扶着奶奶进屋。他倚在窗前,伸手又抽出一支烟点上,黑沉的眼眸一片沉寂。 一夜辗转反侧,连忆晨很久没有失眠了。她睁开眼睛,盯着天花板发呆,直到设定的闹铃响起来。起床后,她用最快的速度洗漱,甚至连早餐都没吃,换上衣服就出了门。 坐车拉到御氏集团,当连忆晨站在金碧辉煌的大厅时,整个人反倒冷静下来。 以前吃过太多次御兆锡的亏,如今涉及到云深和匡穆朝,她势必不能掉以轻心。昨晚她又反复看过最近御氏与云深集团的合作的项目,一股深深的不安感觉,强烈充斥在她的心头。 “小姐,请问您找谁?”前台小姐礼貌的询问。 连忆晨红唇紧抿,冷冷回答:“御兆锡。” “您见御总有预约吗?” “没有!” 前台小姐不悦的蹙起眉,心想这人是谁啊?跑来见总裁又没预约,还一副高冷的模样? “庄经理。” 新来漂亮前台见到救星,满不迭跑过去,小声求援,“庄少,她说要见御总?” 庄乾嘴角噙着一抹笑,公司多数女员工私底下都会唤他一声庄少。一来表示尊重,二来也彰显私交不错。 “谁?”庄乾起先并没在意,毕竟每天来公司说要见御兆锡的人很多。他顺着前台手指的方向看过来,隐约感觉这背影熟悉。 连忆晨不耐的蹙起眉,慢慢转过身,目光清冷望向身后的男人,“我想见御兆锡。” “嫂子?!” 猛然看到出现的人,庄乾顿时傻了眼。不是吧?她怎么来了?! 正文 155 吃醋撞车 庄乾绕着办公室不停踱步,时不时瞥一眼办公桌后的男人,却只能看到他神情专注的眼神,落向对面的笔记本电脑,不偏不倚。 “哥。” 按耐不住心底的急躁,庄乾再次笑嘻嘻开口,往他眼前凑过来,“外面有人等着呢……” “你的咖啡冷了,”御兆锡眼皮都没抬,手指轻抵在额前,“让人给你换一杯。” 擦! 庄乾瞅着边上三个空掉的咖啡杯,眉头紧锁,“连忆晨已经来了两个小时,见还是不见,哥你倒是给个提示啊!” 办公桌后的男人目光沉了沉,那张完美的脸庞没什么表情,“哦,让她进来吧。” 见他点头应允,庄乾立刻长长松了口气。他转过身往外走,边走边轻笑起来。哼,他就说嘛,哥有本事你再装,有本事你别见人家呀! 休息区的沙发里,连忆晨第五次看表,眼眸中的神情还算平静。茶几上摆放的那杯咖啡,她并没喝过,一直安静的坐在沙发里等。 来到这里之前,她早已猜想过无数种可能。如今这样被冷场,也在她的预料中。毕竟这一招,她曾经也用过。 商场历来都是尔虞我诈,各种手段必备。 前方的办公室打开,庄乾哼着小曲,美滋滋走过来,“嫂子,哥说请你进去。” 提着皮包站起身,连忆晨淡然的目光掠过庄乾的俊脸,沉声道:“我不是你嫂子,这种称呼请你收回去。” “啊?”庄乾一时间被她说的愣住,挠挠头才反应过来。是啊,现在她还真不是嫂子了,御兆锡的未婚妻如今是唐言。 “那我应该怎么称呼你?”庄乾蹙眉,这个问题好难。不让叫嫂子,难道叫晨姐?不对啊,已经有一位唐姐了! 连忆晨懒得回答他这种问题,原本对庄乾就没什么好印象,这次见过后,以后应该都不会再见面,何必还需要称呼呢? 可是庄乾却不这么想,他心里琢磨着,以后这要是经常见面,总不能连个称呼都没有吧。他撇撇嘴,忽然想到什么,笑道:“晨晨。” 这个称呼好,反正她年纪比自己小! 连忆晨眼角一沉,御兆锡身边的这些人果然跟他一个德行! “庄乾!” 前方办公室里飘出一道低沉的男声,庄乾嘴角那抹笑还没来及的收回,硬生生被吓住,怔在原地。他颤巍巍抬起脸,对面那道犀利的目光直逼而来。 嗷! 警报! 庄乾干笑了声,害怕的咽了咽口水,“哥,我先撤了。” 话落,他速度奇快的闪离,看得连忆晨都傻了眼。 “进来吧。” 御兆锡双手插兜,转过身背对她走进去。连忆晨红唇轻挽,提着包跟上去。 整面落地窗视野开阔,这间办公室地理位置绝佳,一眼俯瞰下去,脚下仿佛踩着车水马龙的繁华闹市。 “坐。” 落地窗前,御兆锡声音深沉。 连忆晨并没动,依旧站在原地,双手自然垂放在身体两侧。 刺眼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射进来,御兆锡偏过头,径直回到转椅中坐下。他抬起左手,无名指那里的红肿虽已消除,但微微还能看到一丝红痕,“找我有事?” “你应该知道。”连忆晨声线平稳,“何必明知故问?” 御兆锡耸耸肩,手指转而抵在额间,“你是为了云深,还是为了匡穆朝?” “都为。”连忆晨敛下眉,神情格外冷静,“我仔细看过你最近跟云深合作的项目,虽然目前我还没发现到底哪里不对劲,但我迟早都会找出答案。至于KMC,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呵呵……” 转椅中的男人勾唇笑了笑,那抹笑容温和,“晨晨,你以为我想要怎么样?” 如果她知道答案,今天就不会来了! 握着皮包的手指紧了紧,连忆晨瞪着御兆锡黑沉的眼眸,怒声道:“你明知道匡穆朝不懂设计,却要让他出设计图纸,这不是明摆着要整垮KMC吗?” “他可以拒绝我。”御兆锡狭长的凤目眯起来,“我给了匡穆朝选择权,只要他放弃,他完全可以拒绝我。” “他放弃什么?”连忆晨抓住话题中的重点。 御兆锡手指在桌面轻叩,但笑不语。 每次话说到重点,他都是这副模样,偏巧他不怒不喜的表情,又叫人猜不出什么。连忆晨心底火大,俏脸的神色也沉下来,“一定是你为难他!” 听到她的话,御兆锡嘴角弯起的弧度蓦然沉下去,“你肯定吗?” “肯定。”连忆晨冷笑了声,还有什么理由能够让她不肯定吗?真是可笑! 垂在桌下的五指缓缓并拢,御兆锡潋滟唇角泛起一片笑意,神情比起刚才骤然变冷,“很好,你猜对了。” 这个混蛋! 连忆晨咬牙切齿的瞪着他,“御兆锡,无论是云深或者KMC,都我来说都很重要!如果你想要动任何一个,我都不会答应!” 男人慢慢站起身,一步步走到连忆晨的面前。他微微低下头,隽黑眼眸落在她的眼底深处,“晨晨,如果云深和匡穆朝你只能选一个呢?” 选一个? 连忆晨眯了眯眼,这种问题有可选性吗? 这次,她笑吟吟学着对面男人的表情,留给他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却没有开口说出答案。 面前的人掉头离开,御兆锡定定望着她头也不回离开的背影,深吸口气,还能嗅到空气里属于她身上的香气。 她说,一定是他为难了匡穆朝。 御兆锡菲薄的唇瓣紧抿成一条直线。匡穆朝对她的心思,自然不用多说。那么她这份对匡穆朝全然的保护,如此明目张胆,难道也是因为喜欢? 中心花园往东,正在施工。四周全都被蓝色围挡圈住,推土机嗡隆嗡隆的来回搬运沙土,到处都是地砖泥沙,洋灰浮尘。 一辆黑色轿车停在工地不远处,倚在车前的男人手中夹着一根烟,黑眸内敛,定定望着远处某个点发呆。 直到有人朝他走过来,男人才倏然回过神。 “晨晨?” 裴厉渊猛然见到眼前出现的人,兴奋的伸出手,“你回来了。” 眼见他的指尖触碰而来,连忆晨往后倒退半步,躲开他的手,“我有话跟你说。” “你说。”裴厉渊将手里的烟丢开,抬脚踩上去。 “最近云深一直都在跟御氏合作,你没有发觉不对劲吗?”连忆晨语气很沉,脸上的神情没有任何起伏。 “你来见我,就是说这个?”裴厉渊蹙起眉。 “对。”连忆晨点头,如实道:“我看过最近那些项目,好像有些不对劲。” “不对劲?” 裴厉渊盯着她平静的脸庞,轻轻笑起来,“哪里不对劲?” “我还说不出来。”连忆晨叹了口气,如果她能看出哪里不对劲,还需要今天去见御兆锡吗? “晨晨。” 抬手指着前方那处已经初见雏形的养生会所,裴厉渊眼底染笑,“你看,你设计的养生会所再有一个月就可以完工。” 随着他的话音看过去,不久前还在她图纸上的建筑物,已然立于眼前。连忆晨暗自惊讶,没想到裴厉渊的进度能有这么快。 “你想要实现的愿望,我都会帮你实现。”裴厉渊笑着开口。 连忆晨眼睛盯着脚尖,嘲弄的勾起唇,“这不是我的愿望,我的愿望是希望回到以前。” “以前?”裴厉渊眼底瞬间亮起来。 “对,回到以前。”连忆晨抿着唇,心酸道:“如果早知道今天会是这样的局面,那我情愿从小寂寞,也不愿意你出现在我的世界里。” 闻言,裴厉渊双眸一沉,神色霎时阴霾。原来这才是她的真心话! “裴厉渊,你不能跟御兆锡合作!”连忆晨没有心思跟他谈论别的,那些事此时说起来都显得苍白无力,毕竟谁也没有那个能力,可以回到过去去改变什么。 “不能合作?”裴厉渊伸手摸出烟盒,再次抽出一支烟点上,“为什么不能跟御兆锡合作?因为他抛弃了你,要另娶他人吗?” “裴厉渊——” 连忆晨怒不可遏。 “生气了?”裴厉渊咂咂嘴,嘴角的笑容凛冽,“晨晨,我看你搞错了吧,如今云深是我的,你没有资格跑来跟我说什么不能做!” 深吸口手里的香烟,裴厉渊低下头,将烟雾在她面前慢慢吹开,“除非你回来,否则一切免谈!” 啪! 裴厉渊打开车门,脸色阴霾的驾车离开,再也没有给连忆晨开口的机会。 黑色轿车绝尘而去,扬起一片尘土。连忆晨根本追不上,只能见他渐行渐远。裴厉渊这个混蛋,他怎么可以如此无耻! 垂头丧气回到公司,这一上午见到的两个男人,气的连忆晨想骂人。她低头回到办公区,正好赶上午休时间,大家都去楼下觅食。 “晨晨,你吃饭了吗?” 孟一拿着钱包也要下楼,见她回来,忙跑过来询问。 拉开椅子一屁股坐下,连忆晨哪有心思吃饭啊,气都要被气死了。她趴在办公桌上,丝毫精神也没有,“我不饿,你去吃饭吧。” 孟一见她神色不对,不敢多问,关心道:“需要我帮你带点什么吃的回来?” “不用了。”连忆晨摆摆手,勉强对她挤出一抹笑,“谢谢。” “那好吧。”孟一没在勉强,拿着钱包跟同事们一起离开。 不多时候,办公区安静下来,大家全都离开,办公区只有连忆晨一个人。她双手托腮坐在桌前,目光呆呆的对着电脑愣神。 哗啦—— 有人拉着一张椅子在她身边坐下,语气调侃,“在想怎么帮我,想到茶饭不思?” 噗! 连忆晨偏过头,朝着身边的男人撇撇嘴,“匡穆朝,你也有幽默细胞?” “我也是刚发觉。”匡穆朝嘴角染着淡淡的笑。 虽说这一上午被气的不轻,可此时看到匡穆朝那抹温暖的笑。连忆晨突然感觉好多了。她撇撇嘴,也跟着笑出声。 “好了。” 匡穆朝伸出手,握住她的手腕将她从椅子里拉出来,直接向前。 “干什么?”连忆晨惊呼了声,想要手抽出来,却发觉他用了力气,自己完全挣脱不开。 茶水间的圆桌上,摆放着一个保温饭盒。匡穆朝将盖子打开,转而推到她的面前,“我猜你早餐也没吃。” 他怎么知道的? 连忆晨低头扫了眼饭盒里的东西,顿时眼睛放光。炒饭啊,她最喜欢吃的炒饭啊! “快点吃。”匡穆朝拿起勺子递给她,坐在她的对面盯着。 原本没有任何食欲,可见到他的炒饭那刻起,连忆晨直觉饥饿感突袭。她顾不上矜持,拿起勺子开吃,边上同样还有上次的紫菜鸡蛋汤。 “唔!” 美味的炒饭搭配紫菜汤,并不是很名贵的东西,可用来安抚她此时的胃,却是再好不过。连忆晨一口接着一口往嘴里送,紧蹙的眉头渐渐平复。 一整完炒饭见底,汤也都喝掉。连忆晨舒服的叹了口气,“谢谢你的午餐。” 匡穆朝抽出一张纸巾递给她,道:“我不喜欢别人这么担心我,那是对我不信任的表现。但因为是你,我很开心。” 连忆晨动了动嘴,不知道要怎么说。 眼见休息时间过去大半,匡穆朝将饭盒收拾起来,拿到水池里冲洗。连忆晨想要帮忙,却被他拒绝。吃了人家的饭,还要人家刷碗,太不好意思了! “你那天不是说,咱们公司附近新开一家川菜馆吗?”连忆晨从口袋里掏出那个银质盒子,倒出一粒薄荷糖塞进嘴里。 匡穆朝瞅着她的动作,眉眼间的笑容更深,“有问题?” “今晚我请客。”连忆晨豪气的开口。 关掉水龙头,匡穆朝将清洗干净的饭盒装好,点了点头,“好。” 下午的工作,紧张还算顺利。这一个月不在公司,连忆晨并没接到什么项目,她专心致志将卡曼设计学院留的作业完成,发送到老师的邮箱。 匡穆朝的作业,经过她的指导也有明显进步。不得不说,匡穆朝这人很聪明,别看他没学过设计,但短短时间内,他却能抓住设计的精髓。 傍晚下班后,连忆晨故意磨蹭到最后,其他同事都已经离开。她收拾好东西,走到前方的办公室内,敲了门进去问,“可以走了吗?” 匡穆朝抬起头,面前还有没有签完字的文件,“对不起,我还需要二十分钟才能下班。” “没关系,你忙。”连忆晨并没责怪。 伸手拉开抽屉,匡穆朝拿起自己的车钥匙走过来,道:“你开我的车先过去,听说那家菜馆很火爆,需要去抢位置。” “这样啊。”连忆晨犹豫了下,“那你怎么过去?” “走过去。”匡穆朝微微一笑。 好吧,连忆晨心想反正距离不远,走过去的话也就十几分钟。她拿着车钥匙转身下楼,先去车库把车开出来,直笨那家川菜馆。 车子还没靠近门面,远远就开始堵塞。连忆晨叹了口气,果然被匡穆朝说中,这家菜馆很受欢迎,还不到六点钟,已经开始等坐。 东西好,味道正宗才会排队。连忆晨不禁笑了笑,今晚可以美餐一顿了! 不过人多,车多,停车可就是难事一桩。连忆晨双手握着方向盘,车速很慢,正在四处找停车位。这片区域都是商业街,周围根本没有大型停车场,她根本没办法把车开到别处去停。 前方拥堵的车辆逐渐散开,连忆晨一脚油门踩下去,赶紧往前抢。这种时候,必须要抢一下,否则她转过这条路,还不知道要找多久才能看到车位。 左前方三四米处,果然空着一个车位。连忆晨反应很快,她看到位置,心里一阵欢喜,迅速将车往前顶过去。 滴—— 侧面有车影闪过,连忆晨眼疾手快踩住刹车,心底的怒火瞬间喷涌,“怎么开车的?” 她打开窗户伸出头去,却在见到卡在她前面的那辆车后,整个人都呆住。 白色悍马,车窗紧闭。连忆晨扫了眼车牌号,果然是她的白小姐! 御兆锡?! 连忆晨眯了眯眼,偏过头朝着车窗往进去,那个男人安然坐在驾驶室,定定朝她望过来。混蛋,他那是什么眼神? 这个车位,明明是她先看见的! 滴滴—— 连忆晨伸手按住喇叭,示意他倒车往后退开。 前方这辆黑色轿车看似平常,但最高级的配置,却彰显出不凡的身价。御兆锡高坐在车内,盯着连忆晨探出的那张脸,薄唇勾起的弧度阴霾。 这才多久,亲密到车子都同开一辆了吗? 她掌心不停按在喇叭上,可惜侧面车里的男人无动于衷。 早上的那股怨气还没发泄,晚上又撞见他。连忆晨一把推开车门,气场全开走到他的车前,“这是我看到的车位,你让开。” 让? 御兆锡挑了挑眉,眼角有一抹厉色闪过。让他给匡穆朝的车子让,做梦! 不让是吧? 连忆晨怒极反笑,她还就不信了,有本事就这么堵着! 滴滴滴—— 前面两辆车较劲,后面一整片车子又都堵上。连忆晨也不想造成交通堵塞,但御兆锡太气人,她不想总被他嚣张的气焰打压。 嗡—— 车里的男人将车窗玻璃降下来,对着连忆晨招招手,“你过来。” 连忆晨冷笑了声,站在原地没动。 “你过来,我就让开。”御兆锡单手扣住方向盘,语气温和。 虽对他的话不相信,但后面一片拥堵的车子已经很多。不少司机下车查看路况,连忆晨不想把事情闹大,只好抬脚走过去。 反正这里是大马路,他也不会怎么样。 几乎在她抬脚走过去的同时,御兆锡也开始踩下油门。连忆晨听到白色悍马引擎骤然变化的声音,立刻意识到不对劲。 “你——” 连忆晨大惊失色,下意识抬手朝着车里的男人指过去,“御兆锡,你敢?!” 碰! 白色悍马猛然发动,右侧车头狠狠撞向那辆黑色轿车的后尾。 前后不过几秒钟,连忆晨瞪着被撞凹进去的车尾,气的脸色发白,七窍生烟。 “御、兆、锡!” 正文 156 争锋较劲 西路这一侧,交通彻底堵塞。两辆车发生刮蹭,后面所有车子都无法动弹。男人双手插兜站在车门前,那张完美的脸庞并无一丝悔意,甚至隐约染着几许笑。 连忆晨低头看看被撞的黑色轿车,又看看自己心爱的白小姐,两种心疼交织蔓延在心底。 拥堵的车流中,一道颀长身影迅速穿梭而过。匡穆朝身形灵活挤入人群中,目光不偏不倚落在连忆晨身上,伸手将她拉到面前,“受伤了吗?” “没有。”连忆晨见到他来,不自觉缩了缩脖子,“我没有受伤,可是你的车……” 匡穆朝黑沉的眼眸将她上下打量一遍,确定她没有任何损伤后,才把目光放在自己的车上。车后尾有一块明显的凹痕,显然是大力冲撞上来的后果。 白色悍马前的男人,目光灼灼。他盯着匡穆朝扣紧连忆晨手腕的动作,眼底的神色更加清冷一分,“匡总,真是不好意思,我手滑了。” 御兆锡薄唇勾了勾,主动开口。 听到他的声音,匡穆朝眼角一沉,转而望向他的眼神染上笑,“御少言重了,只要人没事就好,我不在乎车。” 啧啧,这话说的,分明跟他挑衅! 御兆锡隽黑的眼眸眯了眯,往前迈开一步。连忆晨见他过来,下意识拉住匡穆朝的胳膊,站在他的身边。 这样的动作,这样的表情,瞬间令御兆锡沉下脸。他双手插兜站在匡穆朝身边,蓦然勾起一抹笑,“既然车子是我撞的,理应我来负责,多少修理费你知会我一声。” 匡穆朝微微一笑,又扫了眼对面那辆白色悍马,同样笑道:“好,一定。” 听到他们两人的对话,连忆晨默默低下头,暗自松了口气。幸好这混蛋还有点人性,没有让她赔钱,要不然她一定跟他拼了! 可是…… 连忆晨抿唇望着自家那辆白色悍马,心情再度失落。她的爱车啊,她自己开了两年多从没擦碰过一次,但现在白小姐右侧车头被狠狠蹭掉一片漆,好心疼! “走吧。” 解决完事情,匡穆朝拉起连忆晨的手,带着她走进身后那家川菜馆。等座位的人不少,好在小桌速度很快,他们进去时,正好有空位。 眼见那两个人旁若无人的走开,御兆锡平静无波的脸庞,终于彻底阴霾下来。他抿着唇,瞥了眼对面的蛋挞店,嘴角紧绷。 其实他今晚过来,原本打算去对过那家店给御雍买蛋挞。谁知道竟然遇见他们,这两个人就敢在他面前如此嚣张。 匡穆朝就敢直接拉她的手?! 御兆锡脸色铁青,愣是半天都没缓过神来。 “总算转运了。”连忆晨拉开椅子坐下,气哼哼发牢骚。她今天真是倒霉啊,早上不顺,晚上想出来吃顿饭吧,怎么还是不顺。 服务员将餐桌清理干净,很快把餐具摆好,又将菜单递上来。连忆晨撇撇嘴,盯着身边的人说道:“对不起啊,把你的车子撞了。” “又不是你的责任,”匡穆朝端起茶壶,倒了杯茶给她,“只要人没事就好。” 哎! 连忆晨听他这么说,心里更不是滋味。御兆锡那个混蛋就是故意撞的,说到底都是因为她,所以他的才会跟着倒霉,连车子都给撞了。 六点钟一过,店里的客人越来越多。连忆晨翻看着菜谱,犹豫着要点些什么菜。她知道匡穆朝不喜欢辛辣,喜欢偏清淡一些的菜色。 “这位先生,请问您有预约吗?”店员看到往里走的男人,快步跟上来。 靠窗那张四方桌前,面对面坐着两个人。御兆锡抬手往前指了指,笑道:“找朋友。” 店员点点头,带着他走过去。 “请。”店员将人带到桌前,作势就要拉开椅子。 “喂!” 连忆晨看到过来的男人,瞬间蹙起眉,“你干什么?” “吃饭。”御兆锡站在桌前,笑眯眯回答。 吃饭? 连忆晨冷笑了声,怒声道:“御兆锡,你给我一边去!” 她说话的声音很大,周围很多人都看过来。匡穆朝黑沉的眼眸动了动,握着杯子的五指缓缓并拢起来。 服务员有些傻了眼,盯着御兆锡看,眼神有些怀疑。不过御兆锡并不介意,神色淡然自己拉开椅子,转而坐下。 啪—— 连忆晨咻的站起身,却被匡穆朝按住肩膀,“晨晨。” 心底的怒火早已高涨,连忆晨俏脸生寒。早上那口气没出不说,刚刚又被他撞车,此时这个混蛋还有脸过来一起吃饭? 这男人,到底有没有脸?! “匡总这么小气?”御兆锡径自伸出手,把连忆晨面前那个茶杯端过来。那杯子里有茶,还是刚刚匡穆朝亲自倒的。 “怎么会?”匡穆朝敛下眉,淡淡道:“这个时间不好等座位,既然遇见了,那就一起吧。” 连忆晨瞬间冷下脸,狠狠瞪着对面的男人。匡穆朝啊匡穆朝,你怎么可以答应跟他同桌吃饭,那个混蛋就是故意来搅局的。 “还是男人胸襟开阔。”御兆锡捧着杯喝了口茶。 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如果不是考虑到这是公众场合,如果不是从小的教养克制,连忆晨想她真会不顾形象对这个男人大打出手! 太他妈气人了! “点菜。” 对面的男人出言提醒,连忆晨回过神后,眼睛落在菜单上。 御兆锡坐在中间,他眯了眯眼,盯着连忆晨垂下的脸颊,不自觉抿起唇。 浏览一遍菜单后,连忆晨招来服务员,迅速点好菜。她平时口味偏重,喜欢辛辣食物,吃川菜对她来说不在话下。但御兆锡的口味她知道,那个混蛋喜欢清淡,而且不爱肉食。 不爱是吧? 连忆晨咂咂嘴,点了四个菜,全都是偏辣偏肉的菜。 不多时候,服务员将菜一道道端上桌。花椒辣椒扑面而来的香气,立刻让连忆晨来了精神,她揉搓着双手,表情甚为期待。 “好香!”连忆晨拿起筷子,笑道:“一定好吃。” 两个男人同时抽动了下嘴角,那几盘菜都渗出浓浓的红油,确定这样吃下去,不会辣死人吗?我擦! 刚刚点菜时,连忆晨特别叮嘱服务员都要重辣。所以她伸筷子夹起第一口菜送进嘴里时,自己也没辣了一跳。 “唔!” 过于辛辣刺激的味道,瞬间席卷她的口腔。连忆晨蹙起眉,几乎没敢仔细咀嚼,囫囵吞枣般勉强咽下去。 好辣! 连忆晨深吸口气,心想这次玩大了。她也没想到这家口味如此厉害,重辣的辣度,也已经超过她平时能接受的范围。 不过菜都已经点了,她总不能输阵。 眼见她一筷子一筷子吃的香,匡穆朝忍不住也伸筷子试了试。好在他有心理准备,只是浅浅夹起很少的鸡肉放进嘴里。 饶是这样,匡穆朝依然差点吐出来。 好辣! “怎么样?”御兆锡握着筷子没敢动,紧紧盯着匡穆朝的脸色。 匡穆朝轻轻咀嚼,嘴角染着几许弧度,“不错。” 不错? 御兆锡剑眉紧蹙,又盯着匡穆朝的脸看,却见他又伸筷子去夹菜。难道真的不错,只是外表看起来吓人。 “你怎么不吃?”连忆晨擦了擦嘴角的红油,上下嘴唇早已发麻。 好吧,人家都已经开动,他总不能一直坐着。 御兆锡深吸口气,在连忆晨微微含笑的神情中,夹起一口菜塞进嘴里。刚刚入口,他就瞬间怔忪在原地。 极度的麻辣交织混合过后,燃烧起的那股冲劲,完全令御兆锡招架不住。他原本白皙的脸庞,瞬间蹿起一片红潮。如果不是从小的教养好,他铁定要把嘴里的东西吐出来。 “味道怎么样?”连忆晨美滋滋盯着他,她已经看到他发红的脸。哈哈哈,很辣是不是?怎么不辣死你呢?哼! “不错。”就算整个人被辣的全身泛起一层鸡皮疙瘩,头皮发麻,御兆锡依旧脸不变色,笑吟吟回答。 连忆晨一怔,预期的效果没有看到,心底不禁倍感失落。他明明不喜欢辣的,怎么一点异样都看不出来! 而且匡穆朝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变化,接下来两个男人全然霸占了餐桌,你来我往,谁也不让谁,连忆晨傻傻坐在椅子里,完全看呆了。 这是什么情况?! 那几盘菜,连忆晨根本没吃几口,全部被他们两个男人分食而光。她惊愕的瞪大眼眸,不住揣测,难道他们口味突然变了。 不过这一顿饭下来,匡穆朝吃了三碗米饭,御兆锡同样也吃了不少米饭。 好吧! 连忆晨深吸口气,心情郁闷死了。 结账回来,连忆晨发觉这两个男人互看的目光有些冷,她刚要张嘴问,匡穆朝已经先一步拉起连忆晨的手,站起身往外走。 御兆锡跟在他们的后面,目光再次落向匡穆朝的手。 走到路边停车线,匡穆朝拉住连忆晨,转过头笑道:“御少,我们先走了。” 我们?! 御兆锡额角的青筋凸起,脸色阴霾。 下一刻,匡穆朝发动引擎,将车开走。前方远去的车身后尾还带着凹槽,却依旧大摇大摆开走。 御兆锡双手插兜站在原地,薄唇紧抿。他沉着脸转过身,抬脚狠狠朝着身后的车一脚踹过去。 滴滴滴—— 车身受到震动后不停报警,御兆锡意识到身后后,急忙蹲下身查看车身。幸好车子无恙,只有刚刚撞车以后的划痕。 深吸口气,御兆锡捂着胃站起来。妈的,吃太多辣的东西刺激,他胃受不了,疼的要死! 开车回去的路上,连忆晨一直紧紧注视身边的男人,匡穆朝目光向前,双手握着方向盘。 连忆晨动了动嘴,手指在自己嘴角轻点,“你的嘴巴……很难受吧?” 他的唇又红又肿,根本骗不了人。 掏出银盒倒出一粒薄荷糖!连忆晨举到他的面前,“要不要吃?” 匡穆朝撇了眼身边的人,语气很沉:“两粒。” 噗! 连忆晨哭笑不得,急忙又到了一粒塞给他。她真是想不明白,匡穆朝跟御兆锡较什么劲? 不久,匡穆朝将车停在小区楼下。连忆晨解开安全带,又看看他的嘴,叹了口气,“对不起啊,今晚因为不仅撞到你的车,还害你吃辣的东西。” 听到她的话,匡穆朝极度温柔的笑了笑,掌心落在她的头顶轻抚,“跟你无关。” 怎么可能跟她无关? 连忆晨眼神暗了暗,她知道自己又一次连累到匡穆朝。 “不要多想,”匡穆朝出言安慰,道:“早点休息。” “好。”连忆晨打开车门下去,眼神不自觉往后看,“你的车……” “我会找人送修理厂。”匡穆朝语气总是这样温柔,连忆晨忽然有些无言以对。她应了声,急忙提着包跑上楼。 亲眼看到她那间屋子里亮起灯后,匡穆朝才重新发动引擎,将车开走。他一路回到家,进门后先去厨房热了杯牛奶,端着杯子小口喝掉。 胃里一下子接触这么多辛辣食物难以负荷,他喝掉小半杯牛奶,才感觉胃部的灼烧感觉慢慢好转起来。 白色悍马转过山道后,直接停在庭院中。御兆锡将车熄火,将家里的司机喊过来。 “少爷,您有什么吩咐?” 御兆锡抬手指着右边车前盖的刮痕,沉声道:“明天搞定,不许让我看到任何痕迹。” “呃……” 司机扫了眼那处刮痕,不禁蹙起眉,“一天时间来不及。” “傍晚前把车交给我。”御兆锡不讲理起来,完全没有道理可说。 “是。”司机不敢反驳,伸手接过他递来的车钥匙。 迈步走进客厅,佣人见到他回来,立刻迎过来,“少爷,您回来了。” “水。” 佣人迅速端来一杯温水,御兆锡用手背碰了下,抿唇道:“冰水!” 闻言,佣人转身又跑去厨房,换掉温水,倒了杯加冰的水重新送来。御兆锡端着杯子往楼上走,回到卧室后,仰头咕咚咕咚全部喝光。 虽然冰水能够缓解口腔中的辛辣刺激,可也让本就受到刺激的胃,更加雪上加霜。 洗过澡出来,御兆锡倒在床上,胃里一阵一阵疼,好像有股火在烧。他好看的剑眉紧紧蹙着,整个人都感觉不舒服。不过他身体素质很好,并没当回事。 一夜几乎没睡,御兆锡第二天起床后,脸色很不好看。昨晚闭上眼睛,都是匡穆朝牵着连忆晨的手,两人并肩走在他的面前。 碰! 御兆锡一拳砸在浴室的墙上,眼神很冷。他一生气,顿时感觉胃里更加搅疼。 迎着晨光来到公司,连忆晨心情还算不错。她手里提着早餐,早早来到办公区送去匡穆朝的办公室。 扣扣—— 匡穆朝仰起头,嘴角染笑,“早。” “早。”连忆晨拿着早餐进来,放在他的桌上,“我帮你买了牛奶和三明治。” “谢谢。”匡穆朝放下手里的笔,毫不客气的拿起早餐。 “你的胃没事吧?” 她的眼里透着关切,匡穆朝耸耸肩,喝了口温热的牛奶,笑道:“我可是专业医生。” 闻言,连忆晨笑了笑,总算安心。害她白白担忧一晚,生怕他的胃负荷不了。不过看起来,他倒是毫无问题。 “那就好。” 见他没事,连忆晨也没多问,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不久,同事们陆陆续续来上班,匡穆朝吃掉早餐后,走到玻璃窗前。 连忆晨正在看图纸,窗外有阳光洒在她的肩头。她认真又专注的模样,很容易感染身边的人,匡穆朝微微勾起唇,眼底的笑容温柔。 叮—— 电梯门打开,御兆锡双手插兜往前走,他身上的黑色西装簇新笔挺。秘书见他出现,立刻低头走过来,“御总。” 御兆锡眉头动了动,“有事?” 秘书不敢直接说,很小的声音回道:“唐小姐来了,在您办公室里。” 男人挑起眉,眼底的不悦很明显。 推开办公室的门,对面黑色沙发里,唐言穿着一件红色长裙,“锡。” 御兆锡双手插兜站在桌前,望向她的眼神锐利,“有事打电话就行,不需要来我这里。” 茶几上摆放着很多礼盒,唐言掬起一抹笑,道:“我想去看雍雍,可是莫闲说没有你的同意,我不能见他。” “对,”御兆锡转身拉开转椅坐下,“你没有见御雍的必要。” 唐言脸色僵硬,“上次的事情,是我的不对,可我不是存心想要伤害御雍的!” “这有区别吗?” 御兆锡扬起脸,黑沉的眼眸落在唐言眼底,“御雍现在很好,不需要见你。” “可我很想他,”唐言低下头,眼眶微微发红,“毕竟他在我身边也有十年了,以前那些时候,我都是真心疼爱他的。” “唐言!” 御兆锡手指抵在额前,薄唇一点点泛起笑来,“御雍对你来说,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你不需要把主意打到他的身上。” 垂在身侧的双手狠狠收紧,唐言心口压着一口气,上不来又下不去。难道她在御兆锡的心目中,已然变成这样的女人吗? “我……” “好了。” 御兆锡抬手打断她的话,“御雍什么都不缺,那些东西你拿回去吧。” 随后,他按下桌上的内线,吩咐道:“送唐小姐离开。” “是,御总。”秘书应了声,推门进来。 逐客令以下,唐言不得不拎着东西站起身。不要管人后他们如何冷漠,但唐言始终会在人前保持和谐的一面。 “你不要太累,小心身体。”她嘴角的笑容毫无破绽。 御兆锡黑眸沉了沉,并没在人前多说什么,毕竟他也需要这种伪装! 面前的离开后,御兆锡才起身倒了杯热水,胃疼的症状似乎没有好转。 “咳咳——” 忍不住咳嗽了声,御兆锡抽出一张纸巾捂住嘴,平静过后,看到白纸上渗出有点点咖啡色的液体。他皱眉坐在椅子里,将纸巾团起来丢掉。 临近傍晚,庄乾拿着车钥匙推门进来,“哥,你家宝贝送回来了。” 御兆锡挑眉扫了眼,庄乾食指套着钥匙扣转来转去。他抿唇一把抢过来,不自觉眯了眯眼,“修好了。” “嗯,修好了。”庄乾笑着点点头,“技术不错,跟新的一样,完全看不出被刮过。” 只是听他说,御兆锡还不放心。他握着车钥匙出去,庄乾只能屁颠颠跟上。坐电梯来到地下停车场,御兆锡很快看到那辆白色悍马。 这次庄乾倒是没有夸大其辞,昨晚留下的刮痕,此时当真完全看不出来。 “怎么样?”庄乾有些显摆。 御兆锡蹲在车前,稍显苍白的唇色勾了勾,“还不错。” “那是。”庄乾得意的仰着下巴,他无意中扫了眼御兆锡的脸,霎时皱眉,“哥你怎么了,脸色不好看啊!” “没什么。” 御兆锡双手撑着膝盖站起身,右手不自觉按向胃。他抿唇往前走,可没走几步人便晃了下,然后整个人重心不稳,单膝跪在地上。 “哥!” 庄乾大惊之色,拔腿跑到他的身边,“你怎么了?” 御兆锡微微垂着脸,两道剑眉紧皱在一起。他一只手抵在胃前,那张完美的脸庞此时毫无血色,额角还有冷汗渗出来。 庄乾急忙伸出双手把人搀扶起来。起先他以为自己看花了眼,他眨眨眼使劲看,果然看到御兆锡嘴角有一抹淡淡的腥红,渗在唇间。 ------题外话------ 亲妈什么都不说,我就问问,你们都投票了吗?哈哈哈~~ 正文 157 陪护一整夜 市中心医院二楼急诊抢救室外,庄乾双手揪住医生的白大褂领子,恶狠狠的质问道:“我哥什么情况?小爷告诉你们,他要是死了,我要你们陪葬!” “咳咳——” 他的手劲很大,医生涨红着脸,憋的就要呼吸不了,“你,你放手,要不然我就先死了。” 听到他的话,庄乾似乎反应过来,猛然松开手。将医生的衣领抚平,“你不能死,我哥还等着你治呢。” 松开钳制,医生差点摔倒在地,幸好身后的护士伸手扶住人,医生才勉强站稳。 “快说,我哥到底怎么回事?”庄乾心急的问。 医生喘了口气,缓缓回答,“急性胃溃疡导致胃出血,应该是最近吃过刺激胃部的辛辣食物,造成胃粘膜损伤。” “你是说,我哥吃坏东西了?” 医生点了点头,简单点来说是这么个意思。 庄乾沉下脸,“不会啊,他平时不吃辣,重口味的东西都不会吃。” “也许有特殊情况。”医生只会相信检查结果。 庄乾一怔,想起这两天的事情,渐渐目露疑惑。没准还真是特殊情况! 不多时候,护士将病人送进VIP病房,庄乾办好手续进去时,御兆锡还没醒,躺在床上沉沉睡着。 窗外天色慢慢暗下来,庄乾坐在病床前的椅子里,薄唇中不自觉溢出一声叹息。 此时合着双眸,脸色苍白的男人,就是安城第一美男御兆锡。是的,没有看错,此时的御兆锡就是如此憔悴的躺在病床里。 庄乾眉头紧锁,盯着他沉寂的睡颜,心里很难受。外面所有人都以为,御家的少爷自幼衣食无忧,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他在安城说一句话,上至老下至小,没人敢不给面子。哪怕是那些见不得光的地方,凭借着御家曾经的势力,也没人敢对御兆锡说个不字。可就是这样看似拥有一切的男人,却在他身体脆弱时,身边竟连一个至亲的人都没有。 庄乾抬起手,帮他掖好被子,喉结不禁动了动。这些年跟在御兆锡身边,他看过很多面的御兆锡,强势的、霸道的、邪魅的、凶狠的,可却没有一次见过如今面容失色,暗淡无光的御兆锡。 其实说到底,御兆锡也是人,他会伤会痛,也会累的普通人! 病床上的男人缓缓睁开眼睛,药效过去后,他整个人也苏醒过来。 “几点了?”病房里没有开灯,庄乾害怕影响他休息,猛然间听到有人说话,倒把庄乾吓了一跳。 “八点。”庄乾下意识应了声,随手打开灯。床上的人双手撑着床垫想要坐起来,庄乾忙伸手扶了把。 “哥,你感觉怎么样?”庄乾关心的问,见他脸色还不算好,“胃还疼吗?” “好多了。”御兆锡淡淡回了句,他后背靠着床头,整个人都感觉无力。 “医生怎么说?” 庄乾拉开椅子坐下,道:“说是胃出血,要住院观察。” “住院?”御兆锡挑了挑眉,他好像许久都没生病了吧。 “要住多久?” “医生没说,要根据情况而定。” 御兆锡抬手揉了揉眉心,声音听起来有些无力,“别告诉筝筝,让她在家带好御雍。” “我明白。”这种事情,早已不需要御兆锡叮嘱。 “医生说,今晚不能吃东西。”庄乾倒了杯温水递给御兆锡,道:“今晚我留下来陪你。” “不用了。” 御兆锡抿起唇,黑沉的眸子里平静无波。 “你一个人我不放心,”庄乾起身走到病床对面的沙发里,转身坐下去,“今晚我就睡这儿。” 瞅见他美滋滋的模样,御兆锡勾起唇,不客气道:“不行,我接受不了跟男人共处一室。” 闻言,庄乾受伤的抬起脸,脸色染怒,“哥,你什么意思啊?” 他指着自己的脸,质问道:“难道我长得很丑吗?” “呵呵——” 御兆锡低低笑了,在他期待的目光中,毫不留情,“我不喜欢你这种类型的。” 庄乾瞬间红了脸,这他妈也太欺负人了! 酝酿半天,庄乾也没爆发。看在他目前是病人的份上,庄小爷绝对我不跟他计较。 哼!小爷才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呢! “那我走喽。”庄乾拿起边上的外套,再次确定御兆锡的心思。 男人完美的脸庞还有些苍白,不过那双黑眸依旧炯炯有神,“好。” 人家毫无留恋庄乾也就没了继续留下的心思。他撇撇嘴,收拾好东西往外走,“你好好休息,有事找护士,我明天早上过来。” “庄庄。” 身后的男人突然开口,庄乾站在原地,只听御兆锡笑道“谢了。” 纵容心底有些不舒服,可听到他的话后,庄乾阴霾的脸色瞬间转晴。他微微一笑,抬脚出去,反手将门关好。 从楼上病房下来,庄乾一边低头走路,一边想着事情。眼角余光好像看到什么人,等他抬起头看过去时,楼梯口空空荡荡,并没有人。 眼花了? 庄乾撇撇嘴,没有深究,很快驾车离开医院。 二楼护士站,连忆晨气喘吁吁跑过来,问道:“请问V2病房在哪边?” 护士扫了眼面前的人,“前面左转,第二间。” “谢谢。” 连忆晨道了声谢谢,立刻跑向病房。病房的门没锁,她很容易推门进去。 病房的床前站着一个男人,见到她出现后,惊讶不已,“连忆晨?” 颜周。 连忆晨深吸口气,努力平复气喘。她动了动嘴,还没来得及开口,面前的人已经叫起来。 “你,你?”颜周一拍脑门,惊喜道:“原来是你和我三哥啊,原来是你!” 连忆晨听的一头雾水,什么是她?她撇撇嘴,顾不上搭理他,视线越过他的肩膀,落向坐在病床上的男人身上。 “匡穆朝,你没事吧?”接到电话以后,连忆晨吓的不轻,匡穆朝怎么会出车祸。 “没事。”匡穆朝脸颊染笑,身上并没伤,但是右脚的脚踝裹着纱布。 “你的脚!”连忆晨眼尖看到,神色关切。 颜周咂咂嘴跑过来,解释道:“我三哥为了躲开一个小孩子,车子才会撞到路边。” 连忆晨内疚的低下头,都是因为她昨天把匡穆朝的车子撞了,否则他也不会今天换新车不习惯,把脚给撞伤。 “你又胡思乱想?”匡穆朝见她低头,几乎都已经猜到她怎么想。 颜周瞥见他们两人的表情,笑的更加暧昧,“你喜欢我三哥?” 连忆晨一怔,下意识蹙起眉。 “小五!”匡穆朝沉下脸,颜周无所谓的耸耸肩。 连忆晨脸色有丝尴尬,但又不好开口解释,幸好匡穆朝及时开口阻止,她才能安心。 “医生怎么说?”看到匡穆朝的脚,连忆晨依旧担心不已。 颜周撇了眼病床上的人,笑道:“我三哥就是医生,他比谁都清楚。” 这小子今晚话特别多,匡穆朝挑了挑眉,无奈道:“很晚了,你回家吧,要不然妈又要四处找你。” 顿了下,他叮嘱道:“不要让爸妈知道我住院,别说漏嘴。” “哦。”颜周不情愿的应了声,想起什么又问,“我回家了,那你怎么办?你不能下床,晚上谁照顾你?” 话落,颜周眼睛不自觉落在连忆晨身上,转了圈后,暧昧道:“哈哈,我明白了。” 连忆晨不自在的低着头,心想他明白什么啊?!瞎想! “走吧。”匡穆朝担心连忆晨脸上挂不住,急忙出声赶人。 颜周失落的站起身,走到门前又偏过头打趣道:“三哥,妈可是追问的紧,封口费怎么算?” 匡穆朝沉下脸,眼神变的锐利,“颜小五!” 见他真的急了,颜周才收敛起玩笑,一把拉住连忆晨的手腕,把她从病房里拽出来,“晨晨,你真跟我三哥好了?” “没有。”连忆晨一口回绝,“我们不是你想的那样。” “哪样?”颜周疑惑的问。 连忆晨叹了口气,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解释。 “因为那张cd结缘,严格说起来,我还是你们媒人啊!”颜周自顾自说道。 连忆晨听的想发笑,可转念一想,这话也不是全然不对。至少她跟匡穆朝,确实因为那张CD而相识吧。 人跟人之间的缘分,还真是挺奇妙的。 “好了,你进去吧。”颜周见好就收,指了指病房里面,道:“等下我三哥见你不进去,又要治我了。” 看得出来,颜周很怕匡穆朝。连忆晨笑了笑,她以前也很怕匡穆朝,不过最近不怕了。 颜周转身下楼,连忆晨也没耽误,推开病房的门进去。 “我来。” 连忆晨进去时,匡穆朝正伸出一只胳膊往前,想要那放在床头柜上的水杯。可他脚踝有伤,被固定住,整条腿都不能动。 几步走到床头柜前,连忆晨把水杯拿起来,小心翼翼放到他的手里,“慢点。” “谢谢。”匡穆朝倒了声谢,端起水杯,慢慢的喝水。 “小五没跟你说过分的话吧?” 连忆晨拉开椅子坐下,笑着摇摇头,“没有。” 眼见她神情如常,匡穆朝才松了口气,“他在家最小,平时我们都宠着他。” “颜周人不坏,”连忆晨眼角染笑,“他的个性倒是跟你一点儿都不像!” 匡穆朝薄唇上扬,“我妈说,我性格随了外公。” 连忆晨抿唇一笑,眼底的笑容柔和。安静的病房中,只有他们两个人这样面对面,毫无压力的聊天,感觉挺好的。 不多时候,匡穆朝蹙眉想要站起来,连忆晨按住他的肩膀,问道:“你要什么?” 匡穆朝撇嘴,“肚子饿。” 连忆晨恍然大悟,他受伤的地方是脚,折腾这么久肯定饿了,“想吃什么?” “随便。”匡穆朝温柔的笑笑。 看了眼时间,连忆晨提着皮包从病房出来。这个时间,医院里没有饭了。她问过护士,走出医院大门右转,有一家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 天色已晚,能够选择的品种不多。连忆晨快速扫了遍,最后选了两碗粥,还有一些三鲜包子。 今晚只能凑合吃了,她晚饭也没吃。 提着东西往回走,来到二楼时,正好听到几个护士围在护士站里聊天。 “你们看到V1病房里的男人了吗?好美啊!” “对啊,帅死了!那人是谁,怎么主任都不让人随便进出。” “肯定大有来头!” 几个小护士窃窃私语,俱都一脸幸奋,“明早谁都不许跟我抢,该我轮到V1查房!” “切!你不是说不愿意起早吗?明天我去!” “不行!我去我去!” 原本还是商谈的语气,最后直接冒出火药味。连忆晨摇摇头,提着东西正巧经过V1病房的门。刚才来时太急,她并没仔细看过。 眼前V1病房的门关着,只有一扇不大的透视窗。连忆晨好奇的张望进去,只能看到外面的套间设施豪华,而里面的病床一角,隐约躺着个人影。 可惜病房里只开着一盏壁灯,光线昏暗。连忆晨看不清楚,悻悻的提着东西走过去。 匡穆朝吃了三个包子,喝了一碗粥。见他食欲还不错,连忆晨也稍微安心。 收拾好一次性碗筷,连忆晨拿到垃圾桶去丢掉,转身回来时,见他拄着拐杖,一只脚独立站在地上。 “你怎么又下来了?”连忆晨语气不满。 匡穆朝抬起脸,那双黑沉的眼眸望向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连忆晨气哼哼走过去,训斥道:“你有需要就告诉我啊,为什么要自己下床?难道我不能帮你吗?” “额——”匡穆朝脸上闪过一丝红晕,“这个,恐怕你帮不了我。” “嗯?”连忆晨不明所以,却见匡穆朝伸手指了下浴室。 连忆晨明白后,整张脸也红透。原来他要上卫生间啊! 不久,浴室的门打开,匡穆朝拄着拐杖出来,因为过于紧张的动作,险些摔倒。 “小心!” 连忆晨一把扶住他的胳膊,匡穆朝很快找到重心站稳,“我没事。” “以前感觉这东西挺容易的,没想到自己用,还真是不习惯。”匡穆朝语气微微失落。 医院里夜深人静时,透着一股凄凉。连忆晨微微侧目,盯着独身一人的匡穆朝,不禁心疼起来,“这样吧,今晚我留下陪你。” “你陪我?”匡穆朝显然没有想到。连忆晨笑了笑,肯定道:“对,你晚上如果要喝水吃药,我都能帮你。” 匡穆朝蹙着眉,似乎正在思考。 病房外间有一张沙发,还算宽敞。连忆晨往外一指,道:“我可以睡外面,不影响你休息。” 匡穆朝盯着她的眼睛,亮晶晶的笑起来,“好。” 护士晚上查过房后,留下止疼药,说晚上如果疼就吃一颗。连忆晨扶着匡穆朝躺下,关心的问他,“脚疼吗?” “还好。”匡穆朝笑了笑,看他表情应该没有问题。 安顿好他,连忆晨倒了水拿出来,放在沙发边上的茶几上,脱了鞋子躺下去。 “晨晨。” 里间的男人叫了声,连忆晨立刻穿鞋进去,“需要什么?” 匡穆朝半靠着床头,温柔一笑,“外面的柜子里有干净的被褥,不要着凉。” 没想到他是关心自己,连忆晨脸颊一红,应了声退出来打开柜子,取出一套干净的被褥,连忆晨铺在沙发里。这样在躺进去,果然暖和很多。 “晨晨——” 屋里的人又开了口,连忆晨咻的坐起身,“有事吗?” 吸取刚才的教训,她没有贸然进去。屋里的人似乎沉了沉,然后才开口,“晚安。” “晚安。” 连忆晨关掉外间的壁灯,拉高被子躺下。窗外树影婆娑,她定定望着远处的某处,嘴角不由轻弯。 临睡前,连忆晨翻个身,忽然又想起隔壁病房里那个神秘男人,到底是什么人呢? 翌日早上,天还没亮御兆锡就睁开眼。虽然经过治疗胃疼症状有所缓解,但并不能立竿见影。这一晚他睡的并不好,医院的床太硬,没有家里那张水床舒服。而且他的胃,时不时还是会难受一阵子。 六点刚过,查房的小护士端着药盘进来。她拿着体温计递给病床上的男人,使劲多看了几眼。 一颗心扑通扑通直跳,护士接过温度计时,手指抖的差点握不住东西。 “体温正常。”护士做好记录,发红的脸颊火热,“你还有一项检查,需要去一楼化验室。” 御兆锡俊脸低垂,护士忙献殷勤道:“需要我用轮椅推你下去吗?” “不用。”御兆锡脸色不算好,冷声道:“你出去吧,我自己下去。” “好的。”护士不敢勉强,依依不舍带着东西离开。 护士走后,御兆锡才掀开被子,撑着床沿站起来。他昨天几乎没吃东西,又被胃疼折磨,此时只觉全身无力。 穿鞋的速度比起平时要慢很多,御兆锡扶着墙站稳,深吸口气后,对着镜子看了眼。 镜中的男人面容憔悴苍白,眼圈有些发黑,御兆锡剑眉紧锁,对于这样的自己,他一点儿都不满意。 打开病房门,外面的护士们都在议论。他不耐烦的挑起眉,却被前面背对他的身影吸引。 匡穆朝一只脚缠着绷带,连忆晨站在他的左边,两只手牢牢搀扶住他的腰。 护士们窃窃私语,羡慕不已,“你们看到没,那个男人的女朋友昨晚陪护一整晚,对男朋友体贴又周到。” “是啊,那个男人好帅好温柔啊!” 陪护一整晚! 御兆锡怔怔站在原地,忽然感觉胃里一阵绞痛。他一手按住胃,后背紧贴着墙壁,整个人险些摔倒。 一整夜。 他耳边回荡的都是这句话,心尖闷闷的疼。 ------题外话------ 亲妈再看看,还有没投票滴吗?哇咔咔! 正文 158 视而不见 清早起来又是一串检查,匡穆朝又拍了张片子。连忆晨忙前忙后,暗暗庆幸她留下来照顾他,要不然他右脚受了伤,一个人怎么上楼下楼的折腾。 “感觉怎么样?”走出医生办公室,医生刚给换好药。连忆晨搀扶着他的胳膊,一步步陪着他很慢的上楼。 匡穆朝抿唇笑了笑,盯着她微微发红的脸颊,感激道:“累了吧。” “还好。”连忆晨摇头,打趣的说,“我手脚完好,多跑几趟就当作运动了,还能减肥呢。” 听到她说减肥两个字,匡穆朝目光不自觉从上到下打量她一遍,沉声道:“你的体重应该还偏轻,怎么还减肥?” “啊……” 连忆晨撇撇嘴,眉头轻蹙。好吧,果然不能跟医生谈论这种话题。 早上例行检查后,时间已经过去不少。连忆晨把他扶回病房时,差不多将近八点钟,“早餐想吃什么?” 匡穆朝将拐杖放在床边,神色温和,“都可以,不需要太麻烦。” “好的。”连忆晨扫了眼时间,忙拿着钱包转身下楼。 医院附近有很多店铺,吃喝用品,一切齐全。连忆晨也没多耽误时间,直接买了牛奶还有三明治。这东西虽然简单,营养搭配还算比较合理。 提着早餐走回到病房,她还没推门,已经有人从里面打开,“早。” “早。” 颜周将门打开,扫了眼她手里的早餐,笑道:“给我三哥买的?” 连忆晨点了点头,把东西放在桌上。 牛奶、三明治,东西比较简单。颜周撇嘴,把他带来的保温喝拿出来,“三哥,这是厨房煮的粥,你要不要喝?” 匡穆朝盯着连忆晨还微微有些喘息的呼吸,薄唇轻挽,“你喝吧,我吃三明治。” “唔!” 颜周顿时不高兴,反手把饭盒放在桌上,不悦道:“昨晚不是你说的想喝粥吗?” 对面男人的眼神有些热,连忆晨低着头,将额前的碎发挽起。她看了看时间,如果现在下楼坐车,正好能够赶到公司上班。 “你喝吗?”好不容易带来的煮,颜周不想浪费。 连忆晨从自己买的早餐中拿起一份,笑了笑,“不了,我赶时间。” “你们两个……” 颜周彻底生气了,抱着保温喝坐在沙发里,自己低头吃起来。 “时间来得及,不要太赶。”匡穆朝细心的叮嘱。 轻轻应了声,连忆晨转身离开前,又不放心的问了句,“下午两点还有检查,你……” “放心,不是还有我吗?”颜周咬着勺子,含糊不清的回答,“白天我来盯着,晚上你再来陪我三哥。” 扫了眼颜周那副笑嘻嘻的模样,连忆晨脸颊微微泛红,急忙点点头,随后提着包快步走出病房,很快下了楼,走到公交车站。 这里距离KMC大厦不远,坐车大概十分钟就能到。 “小五。” 眼见她离开,匡穆朝慢慢撕开三明治的包装,低头咬了口,“以后不要跟她开玩笑。” “开个玩笑都不行?”颜周撅起嘴,“三哥你太护短了吧。” 男人薄唇松动,咀嚼着味道并不怎么样的三明治,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笑。他那抹笑虽然极淡,却分明告诉颜周,他的心意。 “好嘛。” 丢开手里的勺子,颜周伸手从他手里抢过三明治,低头咬了口。几秒钟后,他瞬间皱起眉,嫌弃道:“这种东西你也吃?” 匡穆朝剑眉轻佻,“谁让你吃的?” 颜周悻悻笑了声,赶紧转移注意力。他拿过一个黑色行李袋,将从家里偷偷带出来的换洗衣服挂在衣柜里,“昨晚妈问我你怎么没回家,我说你在赶图纸。” “嗯,说得好。”匡穆朝几口将三明治吃完,把包装纸丢进垃圾桶。反手拿起桌上的牛奶,他蹙眉喝了一大口。这三明治的味道,确实不怎么样。 “可我瞒不住多久。”颜周挂好衣服,走到他的床边坐下,“爸妈不会相信我的话。” “我一会儿给他们打电话,告诉他们我出差三天。”匡穆朝靠着床头,又扫了眼自己包扎起来的右脚,语气平静。 “三天?”颜周惊讶,“你的脚三天就能好?” 匡穆朝黑亮的眼眸动了动,并没回答。这伤并不算严重,其实住院或者不住院都可以,原本他最不喜欢的就是在医院过夜,但这次因为连忆晨的照顾,那他倒是可以多留住几天。 踏进办公区,距离上班时间还有十分钟。连忆晨放下东西,急忙吃早餐。昨晚她没吃饱,今天这顿必须要吃。 咬了口三明治,连忆晨立刻皱眉。千岛酱有些多,培根也有些老,总体味道不怎么样。不过为了填饱肚子,她也没的挑剔,只能硬着头皮吃完。 “晨晨。” 孟一拉着椅子过来,凑到她面前问:“匡总呢?他怎么没来上班?” 咽下嘴里最后那口三明治,连忆晨喝了口牛奶,回答的很小心,“我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吗?”孟一不相信,全公司谁不知道匡总喜欢她啊? 将三明治的包装袋丢进垃圾桶,连忆晨神色自若打开电脑,表情不变,“我真的不知道,老板去哪里,没必要跟下属汇报。” 闻言,孟一咂咂嘴,不说实话! 工作铃声响起,连忆晨精致的下巴往前点了下,催促道:“开始工作了。” 孟一无奈的拉着椅子回去,什么都没有问道。 匡穆朝没有出现,大半个上午同事们都在议论。大家眼神不自觉都往连忆晨这边看,但她都装作看不到,低头忙着自己的工作。 有些八卦,无需回应。时间久了,自然就会淡化。 上个上午画图还算顺利,中午吃过饭,连忆晨休息时给匡穆朝发了条信息,询问他情况怎么样?得到的回复是一切都好。 放下手机,连忆晨轻叹了口气。自从进入KMC工作,匡穆朝对她的帮助很多。工作上的帮助以外,私人方面他也有诸多相助。每次想起这些,她总感觉有种亏欠的心情,这次他受伤,倘若她能帮忙照顾,她很愿意。 吃过午饭,护士将化验结果拿进病房。御兆锡倚在床前,打了一阵后,护士留下药片,叮嘱一个小时后服下,傍晚就可以吃一些流食。 庄乾道了声谢,把脸颊火烧的小护士送走。这间病房里两大帅哥,任何青春萌动的小姑娘都无法招架啊! “哥。” 庄乾关上门,转身坐在他的对面,“裴厉渊那人也不傻,他不会轻易上套。” 继续刚才被打断的话题,庄乾眉头微蹙。最近御氏频频跟云深合作他就感觉奇怪,却没想到,原来御兆锡有吞并云深的意图。 “那又怎么样?”御兆锡修长的手指抵在额前,“他不会上套,但是别人会。如果有样东西大家都在抢,人的本能是什么?” “呃……” 庄乾挠头,他不懂这种本能。如果换作抢女人的本能,他倒是知道! 扫了眼对面的男人,御兆锡薄唇泛起的弧度凛冽,“对于一个有贪念的人来说,看到争抢,第一反应也是抢!而不是去分析,这东西该不该抢!” “有道理。” 庄乾点了点头,“可是裴厉渊没这么傻吧。” “当然,”御兆锡勾起唇,狭长的眼眸轻眯,“裴厉渊很会算计,他知道有些东西不能随便抢,可要是他身边那些敌人们都在抢,那他势必会做那个能抢过所有人的人!” “你是说……” 庄乾好像想明白了,又好像不太明白,“哥,你能给我说的简单点吗?” 都说的这么明白,还没懂? 御兆锡叹了口气,拉开抽屉拿出一个本子丢给他,道:“自己看。” 从头到尾浏览后,庄乾终于明白过来,难掩惊讶,“这个套下的有点狠。” 合上本子,庄乾咂咂嘴,试探问道:“我能问个问题吗?” “说。” “那个,”庄乾俊脸微扬,“云深到底是嫂……是连家的东西,你这样下狠手抢了,不怕连忆晨跟你急眼吗?” “哥!”庄乾双手撑在膝盖上,美艳染着几许笑,“你的要跟她抢?!” 御兆锡唇角泛起一丝轻笑,“照抢不误!” 噗! 庄乾低下头,将唇边的笑容憋回去。好吧,枉费御兆锡刚才说的头头是道,结果轮到他自己身上,还不是同样不够理智。人家贪心想抢,那么他呢? 挑眉扫了眼隔壁病房,庄乾心想,这次受刺激了吧!哥啊,你这智商最近怎么到自己身上就打折呢?真不知道他如此下定决心的‘抢’,到底是为了什么? 傍晚下班,连忆晨准时离开公司。她昨晚没有回家,没洗澡也没换衣服。虽然身体不舒服,可想到匡穆朝,她还是决定先去医院看看。 来到病房时,颜周还没走,见她进来倒是老实不少。 “来了。”他规规矩矩打招呼,连忆晨反倒有些不适应,“你们吃晚饭了吗?” “还没。”颜周耸耸肩,“这里的饭很难吃,我已经打电话定了餐。” 连忆晨走到床边,低头查看匡穆朝的脚伤,“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 匡穆朝抬起头,盯着她脸颊染着的淡淡疲惫,柔声道:“你昨晚没有休息好,等下吃过饭就回去吧。” 颜周点的饭菜很快送来,连忆晨看了看,菜色倒是精致,可惜没有汤。到底是男孩子,哪里会这些照顾人的工作呢? 她拿起钱包站起身,去医院餐厅买一份汤。病人吃饭要格外照顾,这样伤才能好的快。 “三哥,她很关心你呀。”颜周把筷子递给匡穆朝。 匡穆朝低着头,嘴角有温柔的笑意。 医院餐厅人不少,连忆晨排队站在后面,从两种汤里选择的西红柿鸡蛋汤。匡穆朝脚上有伤,那些海鲜不适合他,还是选择清淡的比较好。 提着保温饭盒上楼,连忆晨经过VI病房时,有一道女声传来,“锡。” 锡? 下意识顿住脚步,连忆晨握着饭盒偏过头,目光落向站在病房内的红裙女子身上。唐言的身材纤瘦,侧脸线条精致,她提着手提包,推开里间的房门。 匆匆一瞥之后,连忆晨脚下的步子未停。她继续往里走,一手端着汤,一手拉开病房的门走进去。颜周见她进门,马上跑过来把汤端过去,“就等你了。” 颜周把筷子递过来,连忆晨笑着接过,三个人围在饭桌前吃起来。 病房里空空荡荡,并不见御兆锡的身影。唐言里外间都找过,还是看不到人。她抿唇退回到外间,转身坐在沙发里等。 茶几上放着打开的笔记本电脑,还有一些文件夹,想来御兆锡应该不会去远的地方。唐言拢了拢长发,无意间看到他桌上摊开的一份资料夹。 周围并没人,唐言拿起来仔细看了看。市中心往北有块地,很多年前多家集团就打算开发。可惜上面一直压着,没人能拿下来。 难道最近这块地有松动的迹象? 唐言低头细看,越看越惊讶。走廊似乎有些响动,她一惊,赶忙把手里的资料夹放回原处。 “你怎么来了?” 男人穿着病号服走进来,纵然只是最普通的蓝白格子,可穿在御兆锡的身上,自然能够被他诠释出精致的美感。 “你的胃怎么样?”唐言心急的站起身,御兆锡抿唇坐下,语气还算平和,“没什么大事。” “我听说你住院,吓坏了。”唐言提着包坐在他的身边,能够看到他的脸色很苍白,“医生怎么说?严重吗?” 御兆锡俊脸低垂,锐利的眼眸落在茶几上的黑色资料夹。虽然资料夹还是放在那里,但摆放的角度却与之前的角度不同,“医生说还需要住院几天。” “那我来照顾你。”唐言拿起带来的袋子,把里面的饭盒一一摆出来,“这是我亲手煮的粥,很容易消化,你尝尝看。” 男人抬手按住她的手背,唐言不解的挑起眉,只听御兆锡淡漠道:“谢谢,我吃过饭了。” 他的拒绝如此直白,唐言尴尬的笑了笑,“是吗?那你留着明天早上吃吧。” 沙发里的男人并没回答,唐言低头将东西一样样收拾起来,然后放在边上。她双手垂在身边,柔声道:“今晚我留下陪你。” “不用。” 御兆锡隽黑的眼眸眯了眯,“这里有护士照顾,我不需要人陪。” “锡……” 唐言动了动嘴,却见御兆锡不耐的蹙起眉,“很晚了,你回去吧。” 这才七点多,也叫晚? 唐言盯着腕表,俏脸的神情一点点晦暗下来。纵然心底怒火腾腾,可她还是强自忍耐,不敢在他面前表露半点,“好吧,那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 话落,唐言当真不在矫情,提着皮包迈步离开。 等她走后,御兆锡才抬起手,将茶几上摊开的资料夹合上。他伸手拎起唐言留下的袋子,沉着脸拿到一边。 吃过晚饭,颜周洗了水果回来,还亲自削掉果皮。对于颜家五少爷来说,他能会的也就是这些。连忆晨坐在椅子里,好半天都没有说话。 “晨晨。” 匡穆朝拿起一块苹果递给她,关心道:“你累了吗?” “在想图纸。”连忆晨把水果接过去,随口道。 窗外天色渐暗,匡穆朝看了看时间,主动开口,“你回去吧,太晚不安全。” “三哥,这才八点多,安城人们的夜生活刚开始。”颜周不满的嘟哝。 匡穆朝一个厉色扫过去,颜周只好闭嘴。 “好。”连忆晨穿上外套站起来,“明早我带粥过来。” “有我的份吗?”颜周坏笑。 连忆晨笑了笑,她转身离开,并病房门关上。提着包往前,不得不经过前面那间VI病房,她微微侧目,透过门前那扇透视窗,很容易看到坐在沙发里的男人。 御兆锡身上穿着病号服,腿上放着笔记本电脑,目光专注。屏幕的光落在他的额角,倒是清晰映衬出他苍白的面容。 走出医院大门,连忆晨坐上公交车回到家。她简单收拾了屋子,便走进浴室洗澡,顺手把换下来的衣服清洗干净。 收拾上床,连忆晨临睡前打开闹钟。不过想到明早要煮粥,又把闹钟的时间往前调了一个小时。关上床头灯,她侧身躺在被子里,许久才合上眼睛。 早上六点钟,连忆晨准时起床。洗漱后,她钻进厨房,淘米下锅,开始煮粥。熬煮这种东西最费时间,她将粥煮上后,再去做其他事情。 一个半小时后,连忆晨再次打开盖子,整锅白粥已经熬煮酥烂。浓郁的清香扑面而来,她又亲手制作两个小菜,虽不算精致,但味道不错。 全部整理好,连忆晨八点以前就到医院。时间握着恰好,她送来早餐后,也不会耽误上班时间。提着东西走上二楼,护士们早已开始工作。 前方的病房门一开一合,走出来的男人身形颀长。连忆晨笔直往前,猝不及防看到来人,完全无法回避与他直面相对。 四目相对,御兆锡那双隽黑的眼眸,依旧冷冽深邃。他双手自然垂放在身体两侧,两条长腿微微分开,步伐稳健。 “御少,你今天上午还有两项检查。”走在他身侧的小护士,贴心的告知。 御兆锡并没回答,只点了点头。 擦身而过的瞬间,御兆锡平淡的眼眸中毫无一丝波澜。连忆晨提着袋子下意识侧过身,眼睁睁看到他从自己眼前走过。 这一刻,他和她,彼此淡漠的仿佛路人。 相见陌路。 身后的电梯门缓缓合上,连忆晨偏过头,盯着消失在电梯里的人影,蓦然一怔。这样的见面,并没任何问题,早在她搬出御苑的那刻起,他们不就应该是陌生人了吗? 嗯,这样很好。 连忆晨弯唇笑了笑,继续往前。她眼睛盯着脚尖,却在转弯时,感觉自己握着袋子的手指,不自觉紧了紧。 ------题外话------ 有人说虐,其实亲妈感觉还好!有时候看似无望,却是峰回路转的前兆呀!啦啦啦啦,亲妈傲娇的呐喊一声,不想御兆锡被虐吐血的,拿票票来换! 正文 159 圈套 早上九点,连忆晨开车来到医院,匡穆朝之前被撞坏的黑色轿车已经修好,她亲自开过来,接匡穆朝出院。 停好车,连忆晨上楼,推开病房的门进去。颜周早把行李箱整理好,手里拿起一串葡萄,正在吃剩下的水果,“晨晨,你来了。” 这几天的相处,颜周跟连忆晨的关系,似乎更近一步。 连忆晨对他笑了笑,转而将目光落在匡穆朝身上,“还有什么东西需要收拾吗?” “没了。”匡穆朝将最后一本书塞进袋子里,回身拉过弟弟,“小五,出院手续办好了吗?” “早就办好了。”颜周放下葡萄,抽出纸巾擦了擦手。 匡穆朝满意的笑了笑,提着行李袋站起身,“我们可以走了。” 他的脚彻底恢复如常,连忆晨见他步伐正常,便拿着车钥匙转身出去。隔壁那间V1包厢开着大门,有两个人在里面更换新的被褥床单,显然很快要有新的病人入住进来。 原本住在里面的男人,昨天便已住院。连忆晨红唇轻抿,盯着外间的那张沙发,微微有些出神。后来她询问过护士,知道御兆锡住院的原因是因为胃出血。 也许因为那晚的菜太辣,所以他才会生病。 “你在看什么?”颜周见她站在原地没动,也好奇的跟着张望过来。连忆晨敛下眉,收回失神的目光,“没什么。” 匡穆朝提着袋子站在她的身后,深邃的双眸可以清楚的看到她眼底一闪而逝的失落。那间病房里住的男人,他大概也猜到是谁。 下楼以后,颜周将车钥匙接过去。连忆晨扶着匡穆朝上车,轻声细语的叮嘱他,“小心点,不要再伤到。” 匡穆朝笑着摇摇头,语气揶揄,“怎么,你把我当小孩子?” 颜周发动引擎,贼兮兮回了句,“三哥,我觉得你最近还不如甜甜呢。” 男人抿起唇,抬手朝着椅背敲了下,颜周立刻闭上嘴,但心里并不服气。本来就是嘛,他家三哥这些天简直幼稚极了。 黑色轿车开出医院,不久停在市中心的路边。连忆晨拿起自己的东西,笑道:“颜周你把车停在前面就行,这里很方便叫车。” 车子停稳后,匡穆朝从口袋里掏出一个U盘递给连忆晨,语气温和,“这是我在医院闲着无聊画的图纸,你有空给我指导一下。” “好啊,”连忆晨欣然接受,“我晚上就看。” 匡穆朝点了点头,眼见她推开车门离开。 黑色轿车重新发动起来,连忆晨目送他们远去,然后才伸手拦了辆车。匡穆朝的脚伤康复,她也可以松口气,安心工作。 坐车回到KMC大厦,连忆晨刚回到自己的位置,就被孟一拽过去,“晨晨,出大事了。” “什么事?”连忆晨怔了怔。 孟一将晨报拿过来,塞给她看,“你们家集团跟东方集团较量上了。” 云深与东方集团? 拿过报纸,连忆晨坐在椅子里仔细看。原来一块很多年前被压制的地皮,最近有复苏的现象。先是御氏有行为,但因为未婚妻的集团介入,御兆锡便有意放水,可不知道怎么回事,裴厉渊忽然也对那块地起了兴趣,非要横插一脚。 “哎,人家御少有心袒护未婚妻,云深怎么可能赢?”孟一说了句实话,想到什么后又瞬间闭上嘴,偷瞥连忆晨。 连忆晨脸色未变,显然对这话不感冒。可她看完整篇报道后,秀气的眉头却越蹙越紧,“一一,帮我跟组长说一声,我要去现场。” “好。” 提着包走出KMC大厦,连忆晨直接拦住一辆出租车,赶往云深集团。二十分钟后,她坐电梯来到顶楼,电梯门打开,她快步往里走,迎面却跟欧新月撞上。 “你怎么走路的?”欧新月被撞的往后退开两步,看清面前的人后,惊讶不已,“连忆晨,怎么是你?” “裴厉渊在吗?”连忆晨没工夫跟她废话。 “你来找厉渊哥哥?”欧新月瞬间沉下脸,抬手摸了摸后颈。她的脖子时不时还有些疼,心底的怒火汹涌,“连忆晨你要脸吗?为什么来找厉渊哥哥?!” “闭嘴——” 连忆晨眯了眯眼,一把扣住她的肩膀将人拉过来。曾经连忆晨也对欧新月动过手,她心里害怕,气势立刻弱下来,“你,你要做什么……” “来人啊!打电话叫保安上来!”欧新月白着脸喊。 周围人几乎都认识连忆晨,大家看到这个场面,没人敢上前,也没人敢随便打电话。连忆晨沉着脸,盯着面前人可憎的表情,厉声道:“欧新月,你把裴厉渊当作宝贝没关系,但你别把我跟他牵扯在一起,他跟我没关系!” 没关系? 欧新月咬着唇,想起裴厉渊衣橱里那件蓝色风衣,目露疑惑。那么了解他的品味喜好,难道除了连忆晨,还有别的女人? 啪! 前方办公室大门打开,裴厉渊单手插兜站在原地,黑眸落在连忆晨脸上,冷笑道:“既然这么讨厌我,还跑来做什么?” 猛然松开手,连忆晨将欧新月推到边上,“因为云深。” “云深?”裴厉渊挑了挑眉,道:“云深不是好好的吗?这个月的业绩,比你在时,又提高三个百分点。晨晨,你应该恭喜我。” “裴厉渊,我有话跟你说。” 连忆晨敛下眉,裴厉渊抬起眸子,周围那些人全都自动散开。 “厉渊哥哥……”欧新月显然不放心他们单独谈话,裴厉渊剑眉轻蹙,“去工作。” 既然他开口,欧新月纵然满心不愿意,也只能乖乖照做。 “好了,说吧。”裴厉渊往前走过来,盯着连忆晨的表情染着几许笑。 “你想要那块地?”连忆晨没必要绕圈子,直接说主题。 裴厉渊黑眸轻眯,“哼,匡穆朝也想要?” “不,”连忆晨目光深沉,将她从网上查到的线索递给他,“这块地早几年确实是个热门,那时候云深也很想竞标,但后来被压制很多年,无论多少人想什么办法,始终都没启动过。如今这地忽然就被人拿出来,你不觉得奇怪吗?” “奇怪什么?”裴厉渊并不以为意,“这块地早先压住那是因为政府的规划,今年安城重点实施城区建设,这么快地段好的地方重新启动很正常。” “不对。”连忆晨摇头反驳,“如果是正常启动,不会有这么快,很多手续都要办很久。” 这点裴厉渊倒也想过,可他这些年商场里打滚,也明白时间的重要性。一个大家都看好的项目,谁能快,谁就能赚钱。晚到的连汤都喝不上了! “既然御氏出面,我想御兆锡一定有他的办法。”裴厉渊就是因为想到无所不能的御家,才会相信他们自有自己的办法。 连忆晨抿起唇,盯着他问,“你相信御兆锡?” “云深跟御氏合作,我应该怀疑自己的合作伙伴吗?”裴厉渊笑着反问了句。 “裴厉渊,这不像你的作风。”连忆晨轻飘飘一句话,顿时让裴厉渊眼底的神色转柔。他往前一步走到连忆晨面前,欣喜道:“晨晨,还是你了解我。” 她自然是了解,不过如今她有兴趣的,都是与云深有关的部分。 “放心吧,我自然有我的办法,”裴厉渊俊脸微垂,笑道:“倘若事情像你说的那样,云深因为畏首畏尾而退缩,被唐言抢占先机,那我们明年整年的开发计划都会受阻。你也知道东方集团同样盯着云深嘴里的肉,难道我不吃,要眼睁睁送给他们吃?” 连忆晨深吸口气,一时间也无法再举出更多的证据。虽然没有证明支持她的猜测,但她心里一直都很不安。 抬起腕表看了眼时间,裴厉渊笑吟吟的勾起唇,“我中午约了御兆锡一起吃饭,你要不要去?” 闻言,连忆晨瞬间绷起脸,转身走进电梯。 一楼大厅,裴厉渊大步追上连忆晨的身影,急声道:“晨晨,我送你回去?” “不用。” 连忆晨断然拒绝,提着包离开前,又回过身扫了眼他,“裴厉渊,请你好好思考我的话,三思而后行。毕竟云深此时在你手里,整个集团几千员工都需要靠你吃饭。” “现在知道我的重要性了?”裴厉渊打趣。 连忆晨无语的摇摇头,不想再跟他说话。这个男人自从接管云深后,人变的越来越自大,谁的话都听不进去,简直唯我独尊! “你放心。”裴厉渊仰起头,盯着她的背影,道:“云深一定能在我手里越来越强大!” 连忆晨脚下的步子一怔。其实她很矛盾,如果云深在他手里越来越好,那就意味着她把云深抢回来的希望越来越小。但是如果云深遭遇危难,她又于心不忍。 白色悍马转瞬远去,连忆晨盯着那辆跟她同款的车子,脚步逐渐放慢。她也不清楚裴厉渊这份过度的自信,对于云深是福是祸。 北街西餐厅前,裴厉渊将车熄火后,径直走进去。服务生见到他进来,即刻迎过来,“先生您好,御少在里面包间。” 裴厉渊打量了眼这家餐厅,装修风格复古精致,环境雅致。服务生引领他向前,推开包厢的门时,御兆锡正坐在沙发里,手中握着酒杯。 “裴总来的正好,”御兆锡挑起眉,笑道:“我刚开了酒,你来尝尝。” 裴厉渊坐在他的对面,端起酒杯轻轻嗅了下,深邃的眼眸泛起笑来,“嗯,这酒不错。” 浅抿一口,红酒的果香浓郁,“不过御少不是刚出院吗?可以喝酒吗?” 御兆锡手腕轻晃,神情平静,“这酒,是我为裴总开的。” “哦?”裴厉渊勾起唇,“御少真是有心。” “来吧,入座。”御兆锡放下酒杯,站起身走到窗前的餐桌前坐好。裴厉渊端着酒杯过来,桌上已经摆好两份牛排。 “红酒配牛排,好搭配。”裴厉渊满意的笑了笑。 御兆锡伸手做出一个请的手势,自顾拿起刀叉,动作优雅的切牛排。 对面的男人坐在椅子里,盯着御兆锡淡然的脸庞,不禁开口,“御少对未婚妻真是大手笔,这块地甘愿拱手相让?” “呵呵——” 御兆锡隽黑的眼眸平视,能够看到裴厉渊眼底微微笑容,“我的私生活在安城也不算新闻了,裴总相比也都清楚。唐言既然跟我开了口,我总会给她一些帮助。” “那御少的意思是,没人可以跟她争。”裴厉渊薄唇轻抿。 面前的牛排香气四溢,但御兆锡咬在口中却没尝到好吃。胃部依旧有些不适,这种难以消化的东西,他不敢多吃。吃了些边上的配菜,他嘴角轻挽,“裴总想说我偏心?” 裴厉渊点头道:“难道不是?既然云深跟御氏合作,我们理应一条战线,可现在御少支持未婚妻,这不是摆明阻断其他集团前进的脚步吗?” “那倒也未必。”御兆锡星眸内敛,潋滟唇角有一丝浅笑,“我只是说御氏退出,但没说云深就要退出。裴总若是要争,兆锡也不会阻止。” “御少如此,不怕未婚妻责难?”裴厉渊眼角沉了下。 男人优雅的拿起餐巾擦了擦嘴,道:“如果她要发脾气,那我只能忍受。” “哈哈哈——” 裴厉渊一阵大笑。 午餐结束后,裴厉渊并没回公司。他直接将车开到市中心的商业街,在一家手工巧克力店外将车停下。 叮当—— 推开玻璃门,店里并没客人。御筝穿着白色围裙,双手托腮正在等他出现。 “迟到!”御筝不高兴的撇撇嘴。 裴厉渊含笑走过来,在她身边坐下,“对不起,有点事耽搁。” “什么事?”御筝关心的问,裴厉渊喝了口她亲手榨的西瓜汁,道:“跟你哥哥吃饭。” “啊!”御筝吓坏了,却见裴厉渊笑了笑,安抚她,“不用担心,我们谈的公事。” 吓死了! 御筝轻抚着胸口,“厉渊,你最近在跟我哥哥合作?” “是。”裴厉渊喝了半杯果汁,偏过头盯着她看,“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 御筝连忙摆手,“平时这些事情我都不关心,但是因为有你和哥哥,我才会多问几句。可是哥哥不告诉我,他不让我参与公司的事情。” 这点裴厉渊倒是可以理解,如果他有妹妹,也不会让她操心这些纷争。 “筝筝,”裴厉渊手指轻抬,落在御筝的额前轻抚,“你哥跟唐言的感情怎么样?” “呃……” 这个问题并不好回答,御筝眼睛盯着脚尖,斟酌半天才回答,“挺好的,唐言生下御筝,哥哥很喜欢儿子,自然也喜欢她。” “哦?”裴厉渊眯了眯眼。他没有儿子,还无法理解御兆锡的心情,但他想这话应该也不假,虽然御兆锡对连忆晨似乎念念不忘,但因为唐言和儿子,他也没有进一步的行动。 看起来,奉子成婚这一招,唐言果然高明。 “你在想什么?”察觉到身边的人脸色不对,御筝蹙眉问他。 裴厉渊微微一笑,转而拉着御筝的手,带着往后面走,“我买了新的模型,今天我教你做个特别的巧克力。” “特别的?”御筝顿时来了精神,兴奋道:“怎么特别?” 裴厉渊侧过脸,漆黑的眼眸落在御筝眼眸深处,“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他的呼吸近在咫尺,御筝脸颊红透,羞涩的低下头,乖乖跟在他的身边。 傍晚回到家,御兆锡正坐在客厅的沙发里看新闻。御筝蹦蹦跳跳跑过去,伸手环住他的脖子,“哥哥,我回来了。” “去哪里玩这么开心?”御兆锡放下笔记本电脑。 御筝打开袋子,拿出一盒巧克力,举到他的面前,“我做的,你尝尝。” 对于甜食,御兆锡并不喜欢。不过他想起这个分外熟悉的画面,忍不住伸出手,捏起一块白巧克力放进嘴里。 “好吃吗?”御筝问他。 御兆锡笑了笑,回想着以前连忆晨吃巧克力时的表情,立刻勾起一抹笑,“好吃。” 听到哥哥的夸奖,御筝很开心。莫闲带着御雍下楼,见他出来,御筝伸手把他搂在怀里,低头问他:“你喜欢哪种?” 御雍目光平静,不知道在想什么。 御筝没辙,只好拿起一块塞到他的嘴里,转而把剩下的递给莫闲,吩咐道:“每天都给他吃两块,不要喂太多。” 顿了下,她弯腰盯着御雍那张好看的小脸,玩笑道:“不要把我们小帅哥喂成小胖墩。” “噗!” 莫闲拿着巧克力,听到调侃也忍不住笑出声。 原本神色平静的御雍忽然动了动嘴,发生很小的一声,“坏!” “谁在说话?” 御筝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低头瞅着御雍。 御雍的声音虽小,但还能听到。御兆锡同样惊讶,他轻轻牵过御雍的手握在手中,语气很温柔,“御雍,你说什么?” 御雍金口难开,丢出这么一个字后,再也不肯开口。御筝怎么逗他都无果,失望之余又很开心。真心希望御雍能够早点开口说话。 “哥哥,以后我每天都腾出时间教御雍说话。”御筝一手搂着御雍,一手挽着御兆锡的胳膊。刚刚御雍那一声,好像让她看到希望。 御兆锡隐隐抽了下嘴角,要是让御筝教御雍说话,还不知道她能给教成什么样子。 “御筝小姐,”莫闲察言观色,及时上前解围,“BOSS饿了。” “哦,对。” 御筝牵过御雍的手,开心的带他走进餐厅,“走吧,姑姑喂你吃饭。” 眼见御筝和御雍两个人相处越来越好,御兆锡不自觉松了口气。 楼梯侧面的一角,冉漾定定望着他们兄妹间有说有笑,眼角流泻的神色羡慕不已。她很想家,很想回家看看爸妈和弟妹,可她不敢! “冉小姐。” 佣人轻轻走到她的身边,道:“老爷刚来电话,说他一个小时后回来。” “知道了。”冉漾垂下头,转身回到后面小楼,将眼底最后那抹笑容遮住。 市中心一栋别墅内,灯火通明。 圆桌前,人头攒动。东方啸手里握着筷子,不停给身边的女儿夹菜,“言言,你多吃点,最近好像瘦了。” “哪有?”唐言摸了摸脸,笑道:“我正在减肥呢,担心穿婚纱时不好看。” 听到她的话,餐桌周围的人,除了东方啸,俱都沉下脸。 唐言神色乖巧坐在东方啸身边,主动伸筷子给史佩佩夹菜,“大妈你也多吃点。” 顿了下,她仰起头,语气平静道:“我妈妈说,过几天要亲自过来赔罪。” “赔罪?”东方啸蹙眉,唐言放下筷子,脸色渐渐有些失落,“是啊,前段时间大妈不是在生我们的气吗?妈妈心里很难过。” 东方啸眼神一沉,望向妻子的眼神透着几丝责备。史佩佩气的变了脸,但碍于丈夫在座,又不能马上发作。 “能不能好好吃顿饭?”东方沁按耐不住心中的怒火。 “二姐,”唐言挑眉看过去,笑道:“你还在生我的气?” “生你的气?” 东方沁轻笑了声,表情讥讽,“你如今是御家未来的少奶奶,谁敢生你的气?” “好了。” 东方啸沉下脸,颇具威严的制止,“难得全家人聚在一起吃顿饭,都少说两句。” “是啊。”曾辉急忙应了声,附和道:“二妹小妹,咱们都是自己人,理应和气。” 对于东方家这位上门姑爷,东方沁也看不上。她撇撇嘴,冷笑不止,“姐夫,你只要讨好大姐就够了,其他人的事情不归你管。” 东方露瞬间沉下脸,东方沁只当作没有看见。 对于女儿们之间的暗潮,东方啸并不怎么关心。他放下筷子,转头询问唐言,“言言,市中心这块地,兆锡真的让我们?” “嗯。” 唐言明亮的黑眸染笑,肯定道:“兆锡说过了,他不会跟咱们竞争。” “那就好。”东方啸点点头,“如今有御家这块招牌,咱们也应该灭灭云深的气焰。安城这块地发,不能任由云深做大,我们必须要分一杯羹。” “我明白。”唐言同感。 “哼。”东方沁突然笑了笑,“爸爸,你怎么就能相信御兆锡真的会退出?他之前一直都在跟云深合作!” 这话似乎也有道理,东方啸沉下脸。商场中尔虞我诈的事情太多,虽然御兆锡已经跟唐言订婚,但毕竟还没结婚,他总要有些顾忌。 “爸爸。” 唐言偏过头,精致的脸颊一片得意,“你不用担心,兆锡答应过我的事情,他就一定会做到。而且……” 她抬手挽起散落的碎发,黑眸中溢出的神色笃定,“我是御雍的母亲,难道您忘记了吗?” 闻言,东方啸再无怀疑。 正文 160 骗局 早上步行到公司,连忆晨准时在九点前打卡。她回到自己的座位,打开电脑后,手里拿着一个U盘走进前方的办公室。 扣扣—— 她敲过门才进去,“不打扰你吧?” “不会。”匡穆朝修长的手指停顿在键盘上,举目朝她看来。 “你的脚还疼吗?” 听到她的关心,匡穆朝眼角的笑容更加温柔,“伤口愈合的很好。” 连忆晨放下心来,转而将手中的U盘搁在他的桌上,笑道:“你的设计图我昨晚都看过来,总的来说很不错,不过有两处地方有些问题,我已经在原图上帮你标注出来了。” “你的评价真实可靠?”匡穆朝挑了挑眉。 连忆晨抿唇一笑,“绝对良心评论。” 相对的目光中,映衬着彼此的笑脸。连忆晨发觉,她跟匡穆朝的相处,越来越融洽,也越来越自然。 “谢谢指导。”匡穆朝拿起U盘,小心收进抽屉里,“今晚你有事吗?” 对于设计水平来讲,连忆晨确实可以担下他那句谢谢,“今晚吗?没什么事。” 匡穆朝点点头,语气起伏不大,“那好,晚上跟我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好奇心作祟。 “去了就知道。”匡穆朝故意卖关子,连忆晨悻悻的转过身,回到自己的位置工作。 这几天网上以及各大新闻报刊杂志,重要版面都在报道关于云深集团与东方集团竞标的话题。总体实力来看,好像云深更胜一筹。不过如今的东方集团,大家都知道背后有御家作为靠山,那么最后的胜负,可就不好预测了。 看过报道,连忆晨长长叹了口气。她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攥着手机,反复犹豫几次后,还是没能把电话拨出去。裴厉渊那个人很自负,他并不是能够听人劝告的性格。 心中的焦虑不安感觉,似乎越来越强烈。连忆晨整个人有些失落,但根据她目前的能力,似乎除了旁观,已无其他出路。 傍晚下班时,同事们陆陆续续都离开。连忆晨收拾好东西坐在椅子里等,十几分钟后,匡穆朝才从办公室里出来。 “走吧。” 连忆晨起身跟上,走进电梯后才发觉,他是故意晚出来的吧。为了大家都离开,避免众人的流言蜚语。他自然不怕那些人说什么,大抵是为她顾虑。 嘴角不经意闪过一丝浅笑,连忆晨再次感激匡穆朝的这份细心。电梯门打开,匡穆朝走在前面,她跟在后面,两人前后间的距离,不远不近,恰到好处。 黑色轿车已经停在大厦前面,匡穆朝拿出钥匙,连忆晨提着包仰起头。前方车水马龙的街道,此时正值下班高峰期。路面状况不算特别好,时而有堵塞现象。 一辆白色悍马驶入车流,即使周围车辆众多,但悍马的抢眼外形,以及卓越的性能,总是能令它在任何场合,吸引眼球。 嗡—— 马力强劲的引擎声,顿时引起连忆晨的察觉。她偏过头,正好看到白色悍马的车尾。熟悉的车牌号,熟悉的车子,她不需要多看,也许只是一个侧影都能认出来。 她的白小姐,此时被另外一个男人掌控,肆意行驶在安城的大街小巷。连忆晨怔了怔,想起上次被刮蹭的爱车,也不知道此时修好了吗? 其实这车女孩子开不好掌控,换上男主人倒也适合。连忆晨笑了笑,如此安慰自己,但心底深处总是感觉涩涩的难受。 “晨晨?” 匡穆朝打开车门许久,却都不见她有动作。 连忆晨回过神,尴尬的笑了笑,急忙弯腰钻进车里。 车流中,那辆黑色轿车并不算起眼。御兆锡双手握着方向盘,白色衬衫的袖口往上挽起到小臂。他微微侧过脸,锐利的眼眸落向后面那辆车上,目光不自觉沉下去。 连忆晨规规矩矩坐在副驾驶,俏脸微垂。她安静乖巧的模样,看在男人的眼中,莫名变成一种羞涩。 往常她坐在自己身边时,到处找吃的,上车就喊饿。可她此时坐在匡穆朝身边,那份恬静安逸,看得御兆锡心里一个劲冒火。 嗡! 前方交通灯转换,白色悍马第一个冲出停车线。他的车速,足以令后面的所有车子望尘莫及。 黑色轿车转过弯,连忆晨扫了眼路口,早已不见自己的爱车影子。她将碎发挽到耳后,问身边的人,“我们去哪里?” 匡穆朝微微一笑,笑而不答。 不多时候,黑色轿车停在一家俱乐部外。连忆晨打开车门,看到那个显眼的桌球标志后,惊讶不已,“你……” “听说这里还不错,进去试试。”匡穆朝停好车,走上来拉过连忆晨往里走。 这家俱乐部看外观级别就不低,进去后里面的装修更是豪华。有服务生引领向前,渐渐走近时,连忆晨便听到‘咚咚’的撞球声。 几分钟后,匡穆朝拿着号牌回来,递给她看了眼“右边三号桌。” “哦。”连忆晨应了声,走到三号桌前,又看到她熟悉的球桌。不过这里的设施配套,相比那个她经常去的小仓库球台,不知道要高级多少倍。 拿起一跟球杆,连忆晨低头看了看,眼角有笑意。球杆都是名牌货,果然是不能比的! “要不要比赛?”匡穆朝也选了一根球杆,含笑问她。 “你确定敢跟我比赛?”连忆晨语气中带着微微的自信,她知道匡穆朝之前并不会打桌球,应该是新学会不久,凭借她将近十年的球龄,难道还打不赢一个新手? “三局两胜。”不过人家匡穆朝丝毫不输气场,那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瞬间激发起连忆晨的斗志。她还就不信了! 咚—— 第一局连忆晨先开球,匡穆朝手掌抵在桌面,支撑着球杆角度很准。前三个球,愣是把连忆晨打傻了眼。 不会吧! 连忆晨深吸口气,将方才的试探收敛起来。看起来匡穆朝水平不差,她必须要全力以赴,才能不至于输掉比赛。 咚咚咚—— 一串球袋晃动,匡穆朝素来平静的眼底波澜四起。他平时并不喜欢这些运动,以前工作之余,他全部的时间都会用来爬山,进行一些有氧运动。这桌球,从前他都是在电视里看到,此时看到连忆晨那一连串的进球,彻底被震惊。 原来女孩子的桌球,也可以打的这么好! “哼!” 连忆晨连进五球,终于舒了口气,得意道:“该你了。” 看过她前面的进球,匡穆朝顿觉有压力。他剑眉紧蹙,握着球杆的手指不住收紧。之前在家比试,颜小五都是输的惨不忍睹,结果他还误以为自己球技不赖。谁能想到颜小五那个臭小子吹牛,敢情他的球技那么烂! 事已至此,匡穆朝别无他法,只能硬着头皮将球打完。第一局还算好,两个人平手。可从第二局开始,连忆晨出招迅速,匡穆朝渐渐无招架之力。 第三局形势非常明显,匡穆朝输得彻底。 “哈哈哈——” 赢得比赛,连忆晨很不厚道露出得意的笑。她双手叉腰站在球桌前,叫道:“匡穆朝你输了,请客请客。” 愿赌服输,匡穆朝心服口服,尤其他看到连忆晨难得显露出来的灿烂笑容,心底并无一丝不快,“没问题,你选地方。” “好。”连忆晨毫不客气的回应。 不久,两人离开俱乐部。匡穆朝开车往回,“想吃什么?” “前面右转。”连忆晨指路,把匡穆朝带到小吃街。这条街热闹依旧,连忆晨解开安全带,抽出钱包攥在手里,“等着我。” 话落,她推开车门跑远。匡穆朝下意识喊了她一声,但外面太乱,她根本没有听见。 这里是什么地方? 匡穆朝将车熄火,推开车门出来。这条路虽然也地处繁华,不过属于贫民区,他并不会经常来,而这条小巷子,他更是从没来过。 一路直行到烧烤摊前,排队的人还不算多。连忆晨点好餐后,站在队伍中,闻着熟悉的炭火味道,不自觉笑了笑。 “你们快看,那个男人好帅!” 周围有人尖叫,连忆晨咻的抬起头,顺着大家的目光向前,只见有个身材颀长的男人穿着白色T恤,蓝色牛仔裤,帅气的走在人群中。 “他好像财院的校草,每天晚上都会来这里买东西吃。”周围的女孩子们窃窃私语,语气中染着激动兴奋。 连忆晨一怔,随后笑笑低下头。嗯,那个男孩子确实很帅。 大概二十分钟后,老板将热腾腾的烤串装进袋子里,递给连忆晨。她双手拿着东西往回走,经过啤酒摊时,脚步停了停。 微微迟疑几秒钟,连忆晨果断离开。匡穆朝烟酒不沾,她今晚也不想喝酒。 “我回来了。” 拿着烤串跑回车里,连忆晨拉开门坐进去,把手里的东西举到匡穆朝眼前,“闻闻,香不香?” 匡穆朝下意识蹙起眉,“这种东西不健康。” “怎么不健康?”连忆晨打开袋子,抽出一串往嘴里塞,“匡医生,你现在不需要考虑健康或者不健康,先填饱肚子要紧。” 匡穆朝抿唇,“一定要吃这个?我可以带你去吃别的。” “切!” 连忆晨从另外一个带出抽出来一串塞给他,不屑道:“我都吃了十几年也没事,你计较那么多做什么!我告诉你吧,任何事物都不能代替这种烧烤的香气!” 顿了下,她盯着匡穆朝黑沉的脸庞,游说道:“我没骗你,你尝尝就知道了。” 整个车厢里都是烧烤的气味,那香气确实很吸引人。匡穆朝见她吃的嘴角冒油,慢慢也学着她的动作,将竹签字送到嘴边。 “咬下去。”连忆晨耐心给他示范,“你的烤串没放辣子。” 闻言,匡穆朝黑沉的眼眸一沉,立刻张开嘴咬下一块羊肉。这味道……确实很不错。 “好吃吗?” 连忆晨看不出他什么表情,匡穆朝低头把手里那串吃完,语气微变,“好吃。” 似乎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连忆晨得意的咂咂嘴,“我就知道,凡是跟我吃过的人,就没一个说不好吃的。” 匡穆朝解开袖口挽上去,又从袋子里抽出一串,随口问道:“你还带谁来吃过?” 还带谁来吃过?! 连忆晨差点咬到嘴,脸上的神色瞬间变化,“没谁。” 她低头扒拉了下袋子,这才发觉她忘记买鸡心了。因为御兆锡不吃动物内脏,后来她每次买烤串都没有再买过。 “怎么了?”匡穆朝见她愣神。 “没。” 连忆晨抿起唇,又抽出一串往嘴里塞,含糊道:“快点吃吧,冷了不好吃。” “哦。”匡穆朝从善如流,竟然奇迹般把他面前那袋子烤串全部吃掉。 “唔!” 盯着他吃空的袋子,连忆晨灿然一笑,“原来你比我还能吃啊!” 抽出纸巾擦了擦嘴,匡穆朝将吃剩下的垃圾拿下车,丢进垃圾桶后,折身回来。他发动引擎,扫了眼身边的人,笑道:“下次我请你吃。” “好啊。”连忆晨愉快的答应。 黑色轿车开出小吃街,快到她的小区时,连忆晨突然叫停,“我要走走。” 她揉着鼓掌的胃,难为情道:“吃多了。” 匡穆朝无奈的摇摇头,将车在路边停下,“好吧,那你早点休息。” “晚安。”连忆晨关上车门,提着包迈步回家。 这里距离她住的小区只有一条路,步行几分钟就到了。今晚月色皎洁,路上总有散步的路人,一点儿也不偏僻。 连忆晨故意放慢脚步,优哉游哉的往家走。好久都没这么惬意过了,她今晚打了桌球,有吃了烤串,这两件事她已经很久都没做过了。 不远处那辆黑色轿车并没离开,匡穆朝车速很慢,与她保持着比较远的距离。他并不想让她发觉自己,只想看她安全到家。 肉食比较不容易消化,连忆晨害怕晚上难受,所以步行一小段路。她微微仰起头,目光恰好落在夜空中那抹明月间。 记不清有多少次,也是这样的夜晚。她坐在御苑的湖边,看着那对天鹅交颈嬉戏。当时候,她以为自己是幸福的,可天亮以后才知道,那只是幸福的假象。 轻轻吸了口气,秋夜沁凉的气息令她不自觉缩了缩肩膀。连忆晨拢紧外套的衣领,唇角闪过一抹淡淡的失落。 她现在不会感觉伤心,那是因为她关上了那道心门。可她似乎忘记一件事? 心门纵然关上,可那个男人似乎也被她一并关起来。 须臾,匡穆朝看到连忆晨走进小区后,才开车离开。 入夜,御苑二楼的一间窗口,依旧还亮着灯。御兆锡刚洗过澡,发梢还滴着水珠,一点点浸湿他胸前的睡袍。他坐在转椅中,手中端着一杯红酒,正在轻晃杯中的酒,轻嗅酒香。 这款酒果香味浓郁,口感偏甜。御兆锡俊脸低垂,鼻尖在杯沿轻晃,不断感受着红酒的芳香。不过他只是闻了闻,却并没喝。 出院时医生叮嘱过,他的胃需要恢复,三个月之内不许饮酒。 放下手中的酒杯,御兆锡伸手将台灯关掉,屋子里顿时漆黑一片,只有月光从窗口流泻进来。他拉开桌前的第一个抽屉,拿出那个白雪公主的娃娃摆放在面前。 黑黑的头发,雪白长裙,嫣然双颊,每一处细节都分外逼真。御兆锡隽黑的目光动了动,忍不住抬起手,修长手指落在娃娃的脸颊摸了摸,薄唇缓缓溢出一抹笑。 翌日清早,连忆晨起了个大早。她坐车来到市郊的疗养院,按时来看连少显。这周公司可能要加班,她只好提前过来探望爸爸。 护士已经认识她,见她来探视也没多问。连忆晨提着包走进去,却不想有人比她更早。 “叶叔?” 叶原站在玻璃门外,神情沉重。见到连忆晨来,顿时亲切的笑出声,“晨晨。” 从小叶原对连忆晨和裴厉渊都很疼爱,他算是见证他们两个人长大的长辈。连忆晨盯着他悲伤的神情,不禁安慰道:“您别难过,医生说爸爸的情况还算好。” “哎。” 叶原眼眶红了红,语气哽咽:“我跟在你爸爸身边几十年,如今他出了事,我却不能帮忙,真是很难受。” 连忆晨挽住他的胳膊,劝慰道:“谁说您不能帮忙的?只要您帮我和爸爸守护好云深,我们就很感激了。” 提起这个,叶原立刻沉下脸,“晨晨,你知道最近厉渊正在竞标的那块地吗?” “知道。”连忆晨蹙起眉,“您是不是也感觉有问题?” 叶原点点头,“我已经跟厉渊说过很多次了,可他根本听不进去!我想拿下那块地打压东方集团,但我感觉这种做法太激进!” “我也劝过他。”连忆晨眉头紧锁,“叶叔,如果可以的话,请您继续帮我劝他,他还是肯听您的话的。” “晨晨啊,厉渊变了。”叶原敛下眉,黯然的摇摇头,“自从你爸爸出事,他掌管云深以后,我们这些人的话,他是半个字也听不进去。” 如果他连叶原的话不听,连忆晨就知道大势已去。她抿着唇,没有再说什么。 离开疗养院,连忆晨跟叶原分开,虽然知道希望渺茫,但叶原还是承诺,一定会竭尽所能,看好云深集团。 坐车回到市里,连忆晨准时来上班。她一个设计图还没完成,忽然就听办公区的同事们嚷嚷起来,“你们快看新闻,云深竞标成功了。” 连忆晨咻的抬起脸,迅速点开网页新闻。果然整个屏幕,全都是关于云深竞标成功的大量报道,还有签约视频。 她随手点开,脸色彻底阴霾。 新闻发布一个小时后,云深集团的股价暴涨,整个商界俱都感觉震惊。 “御总,唐小姐想要见您。” 桌上的内线响起来,办公桌后的男人面容凛冽,并没任何起伏。对面的庄乾动了动嘴,问道:“哥,唐姐来了,你见还是不见。” 碰! 御兆锡还没回答,前方紧闭的大门已经被人推开。 “唐小姐,您不能进来!”秘书一路阻拦,但唐言执意硬闯,大家顾及到她是御兆锡的未婚妻,并不敢硬拦。 “唐姐。” 庄乾笑着站起身,对着秘书摆摆手,“你出去吧。” “是。”秘书战战兢兢离开,生怕惹事。 “坐。”庄乾拉过一把椅子,语气中有些讨好的意味。 “哼!” 唐言面色很冷,并不买庄乾的帐。谁不知道庄乾跟御兆锡一个鼻孔出气,这些人都是合起伙来骗她啊! “御兆锡,我想跟你谈谈。” 这还是唐言第一次连名带姓直接称呼他的名字,办公桌后的男人扬起脸,道:“说吧。” “这里?”唐言蹙眉,扫了眼碍眼的庄乾。 “咳咳——” 庄乾轻咳了声,笑道:“你们聊吧,我出去。” 他转身往外走,身后的男人却突然开口,“站住。” 嗷! 庄乾悻悻的偏过头,“哥,你还有事?” “坐下。”御兆锡指了指他面前的椅子,示意庄乾不许离开。这种气氛,傻子都知道要闪。庄乾欲哭无泪,又不敢反抗,只好又回到刚才的椅子里,如坐针毡。 他竟然让庄乾坐,都不说让她坐? 唐言俏脸生寒,眼底的怒火高涨,“你答应过我,这块地会让给东方集团,为什么云深能够竞标成功?” “你来质问我?” 御兆锡俊脸微抬,修长手指抵在额前,潋滟嘴角泛起的笑容透着几分冷冽,“如果我说,我骗你呢。” “你……” 心底猛然一阵紧缩,唐言的心狠狠被他的话刺伤。 ------题外话------ 这两章情节过度一下,必须要写滴,很快进入高潮模式,啦啦啦啦~~ 正文 161 云深危机 “你来质问我?” 御兆锡俊脸微抬,修长手指抵在额前,潋滟嘴角泛起的笑容透着几分冷冽,“如果我说,我骗你呢。” “你……” 心底猛然一阵紧缩,唐言的心狠狠被他的话刺伤。 “为什么?”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唐言盯着御兆锡那副淡然的表情,眼眶有些发酸,“从前你答应过我的事都会兑现,为什么现在要骗我?” “唐言!” 御兆锡敛下眉,隽黑的眼眸落在她的眼底,冷声道:“我们之间早已不存在这种约定,你应该很清楚原因。” “原因……”唐言红唇微弯,勾起的笑容讽刺,“那么你告诉我,这原因究竟是因为御雍,还是因为连忆晨?!” 话到最后,唐言说话的音量徒然增加。 庄乾坐在椅子里,听的后背直冒冷汗。我去啊,这种会被溅一脸血的场面,他应该怎么办?到底是劝呢?还是不劝? 办公桌后的男人站起身,庄乾瞬间低下头,决定还是乖乖坐着吧。 唐言蹙眉站在原地,眼见御兆锡一步步逼近,她心跳的速度慢慢加快,因为某些原因甚至感觉一颗心就要跳出胸口。 “无论是因为谁,都和你无关。”御兆锡双手插兜抵在唐言面前,沉寂的黑眸没有一丝波澜,“我们之间不过是个交易,你只要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就行。” 这句话,彻底打碎唐言的希冀。她咬着唇,哽咽道:“可是你不能跟我开这种玩笑,之前你答应我东方集团能够竞标下那块地,我是跟爸爸保证过的!” 听到她的话,御兆锡微微一笑,耸耸肩无辜道:“sorry,那很遗憾。” 噗! 庄乾捧着咖啡杯一忍再忍,他哥这张嘴,活活能把谁气死啊! “庄乾。” 男人回过身,扫了眼身后捂嘴偷笑的庄乾,吩咐道:“送唐小姐出去。” “好。”庄乾笑嘻嘻站起身,往前走过去,“唐姐,我哥马上还有个会,要不然你先回去吧。” 唐小姐?! 唐言脸色一片惨白,她提着包步伐僵硬,眼眶中含着的水雾不住打转。 不多时候,庄乾折身回来,“哥,走了。” 御兆锡手中握着笔,头也没抬,“云深的股价涨到多少了?” 打过电话确认后,庄乾撇撇嘴,笑道:“涨疯了。” 窗外的阳光灿烂,御兆锡俊脸低垂,眼角处有一抹厉色闪过。他依旧握着笔,落下的每一笔画都刚劲有力,“你知道要怎么做。” “哥,你真的想好了?” 庄乾忍不住叹息,仔细观察御兆锡的表情。只是他的神色始终都很平静,庄乾根本看不到有什么情绪波动。 “如果你有顾及,那我可以换人操作。”御兆锡轻飘飘丢过来一句话,瞬间让庄乾脸色大变,后背惊出冷汗。 不是吧?难道哥发现了? 庄乾抬手摸了摸鼻尖,掩饰的很好,“没,我就是随便问问。” 男人终于放下手里的笔,那张完美的脸庞噙着几分笑意,“庄庄,告诉你想保护的人,做人不能太贪心。” “啊?”庄乾一怔,心虚的别开目光。嗷呜,他哥这眼睛怎么跟X光射线似的! “去吧。” 御兆锡摆摆手,庄乾按耐不住的站起身,快步离开。走出这间办公室后,他一路都在琢磨,他妈的到底什么时候露馅的?! 回到自己的地方,庄乾立刻拿起手机,把电话拨过去。铃声响过很久,对方才把电话接通,“你干什么呢?” “数钱啊!” 金曼用下巴与肩膀夹着手机,手指噼啪按着计算器,“哈哈哈,我要发财了!” 我去! 庄乾沉下脸,果然都是见钱眼开,前几天她不还是上窜下跳不同意云深参加竞标吗?可是股价暴涨,真把人们的头脑都冲昏了。 云深高层员工,每年都有机会买一些集团的股票。金曼去年买的股票,没想到才几个月的时间,竟然会遇见这种情况! “抛了。” “啊?” 金曼立刻皱起眉,“为什么?现在股价正在疯涨,要是继续这样涨,下周我就能把房贷还上了啊,哈哈哈……” 庄乾轻叹,女人果然是女人,眼光能不能长远些? “今天之前,必须把你手里的股票都抛掉。” “你疯了吧!” 金曼撅着嘴,怒声道:“你是不是看我赚钱嫉妒?” “呵呵……” 庄乾嘴角轻勾,“小爷会嫉妒你?” 这话好像也对,庄乾就算没股票,也不是缺钱的人。金曼咂咂嘴,语气不悦,“那你为什么让我抛掉,大家现在都想抢!” “没有理由。” 庄乾扫了眼电脑屏幕上的股价曲线图,神情沉了沉,“记住我的话,今天之前把你手里的股票都抛掉,否则别来找我哭鼻子!” 嘟嘟嘟—— 对面的人瞬间挂断电话,金曼怔了怔,瞬间暴怒。奶奶的,到底什么意思? 几分钟以后,金曼被金钱冲昏的大脑渐渐冷却下来。她盯着不断上涨的股价,确实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的问道。 难道…… 再次拿起电话拨过去,金曼如何威逼利诱,但都套不出半点口风。她撂下电话,起身往外走,前方那间办公室里,此时各位股东云集。 “裴总,您真是太厉害了。” “是啊是啊,这块地不仅竞标成功,我们的股价也是暴涨。” “哈哈哈,可不是吗?这是裴总眼光独到,带着我们赚钱啊!” 这些人吹捧的功夫一个比一个强,金曼站在门外,听的一个劲起鸡皮疙瘩。靠!真是太恶心了,当初连少显出事时,这些人就是见风使舵,变脸那叫一个快!如今拍裴厉渊的马屁又是杠杠响,到底都要不要脸?! “今晚江边酒店定位置。”裴厉渊转头吩咐身边的助理,眼角眉梢都是笑容,“厉渊还年轻,多谢诸位叔伯的大力支持。” “哪里哪里,裴总太客气了!” 深吸口气,金曼再也听不下去了。她原本想要冲进去再给裴厉渊提个醒,如今看来毫无意义。那个男人已经彻底昏了头,他谁的话也听不进去! 不久,金曼决定按照庄乾的提示,将手里现有的云深股票全部抛掉。无论庄乾知道什么内幕或者消息,她都感觉这个男人不会害她! 抛掉股票后,金曼总算可以安心工作。不过她很快发觉,今天办公区的所有人都在盯着股票,有的人甚至为了买到云深的股票而不惜到处借钱。 金曼几番阻止,但很快发现,面对金钱时,人们所有的贪念都被激发出来。 算了,不管了! 气哼哼回到办公室,金曼又跟连忆晨联系了下,知道她心系云深,但金曼又不能直接把庄乾打电话的事情说出来,只好旁敲侧击的说了一些提示。 “你从哪里听到的消息?”连忆晨语气很紧张。 “呃……” 金曼咽了下口水,敷衍道:“我猜的。” “猜?”连忆晨不信。 “是啊,”金曼开始胡编,“我最近不是一直都在炒股吗,多少也懂一点,云深的股价这样暴涨肯定不正常。” 不正常那是一定的。 电话那端,连忆晨眼神黯淡,许久后才说道:“金子,我知道有问题,可我帮不上忙。” 听到她的话,金曼心中很难受。此时她也有这种感觉,可好像无论她们怎么努力,依旧只能眼睁睁看着事态发展,却根本无能为力。 挂断电话后,连忆晨对着电脑发了很久的呆。她一直都在盯着云深的股价变化,每次看到曲线图上升时,她的心就更加沉一分。 这种无力的感觉,深深刺痛她的心。 明知道即将迎来一场暴风雨,可她无处躲避,只能迎向那片乌云密布。 “三小姐,董事长正在跟股东们解释竞标的事情,现在不方便见您。” 秘书从里间办公室出来,脸色为难的开口。 唐言扬眉往里看进去,当真见到股东们一脸不悦,都在等待东方啸给个说法。为了参与此次的竞标,东方集团也是真金白银,大把钞票砸进去的。可那块地被云深抢走,东方集团不但血本无归,还要配上信誉眼热的看对方股价暴涨。 这口气,东方啸无论如何都咽不下去! 唐言瞅见里面的情况,只好沉着脸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她关上门,外面助理便听到一阵噼里啪啦砸东西的声音。 大家面面相觑,谁都不敢多言,小心谨慎的处理自己工作,生怕惹祸上身。总之这一天,东方集团彻底笼罩在阴云之内。 傍晚下班,金曼开车刚到楼下,就看到对面的男人捧着一大束玫瑰话笑吟吟过来,“曼曼,你最近很忙吗?怎么都不接我电话?” 金曼冷哼了声,他打电话她就一定要接吗? “有事?” 曾辉将手里的鲜花送上,语气温柔,“送你的,今晚有时间吗?我们一起吃饭?” 红色玫瑰娇艳欲滴,金曼伸手摸了下花瓣,沉声道:“对不起,我晚上有约。” 她的话无非是托词,曾辉剑眉紧蹙,神色透着落寞,“你还在生我的气?还是不肯原谅我?” “这话从何说起?”金曼抬起食指绕着车钥匙玩,“我跟你的那笔,早就翻页了,还有什么原谅不原谅的吗?” “曼曼!”曾辉反手拽住她的手腕,眼神沉下去,“你是不是喜欢上别人了?” 啪! 金曼一巴掌拍掉他的手,俏脸一片寒意,“曾辉,我现在喜欢谁都跟你没关系?我愿意跟谁好就跟谁好,你好好跟你老婆过日子吧。” “曼曼,”曾辉往前一步,紧紧盯着她的眼睛,道:“可我爱的人是你。” 如果是以前,金曼听到他说这种话,肯定会一巴掌煽过去。可如今她听到,只会淡漠的笑笑,顺便告诉自己,这个男人到底有多么无耻! “那是你的事,跟我无关。”金曼盯着他眼底微微泛起的怒意,笑道:“曾辉,我很庆幸当初你离开了我,否则今天在深渊里的人就是我。” 曾辉:“……” 回到家,金曼关上门后,先去洗个澡。等她洗好澡出来,楼下的男人早已离开。这些年她见过的男人不少,曾辉这种渣男,她根本不放在眼里。 下班的路上,连忆晨买了些菜。她拿着东西走进小区,神情有些失落。 “李奶奶,你家儿媳妇不是炒股票吗?她有没有买云深集团的股票啊?” “啥深?那是个什么,我可不懂。” 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阿姨提着菜篮子,正在跟推着孙子出来遛弯的大娘聊天,“哎哟,云深集团!他家股票今天大涨,我儿子说谁有他家股票,这次就能发了!” “啊?真有这事?” “可不是吗?” “那我要给我儿媳妇打个电话……” 连忆晨低着头,从人群中走过,眼神更加黯淡。短短一天的时间,云深彻底成为大家口中的热门话题,竟连退休的大妈们都为之追捧。 经过楼门时,二楼张奶奶正在收拾她种的菜,喊住连忆晨递给她一些刚刚摘下来的小葱。 “拿回家吃吧,我自己种的不值钱。”张奶奶七十多岁,身体很硬朗。 连忆晨接过去,笑着道了谢。回到家,把菜拿进厨房,她将张奶奶给的新鲜小葱装进保鲜袋,放在冰箱里保险。这个小区虽然普通,但每户人家都很热情,平时总有热心的阿姨帮助小区里年纪大的老爷爷老奶奶们买菜,谁家如果有些小纠纷,大家也都热心帮忙。 这样平淡市井的生活,连忆晨以前从没体会过。如今她融入到这种简单快乐的生活中,感觉很不错。可更多的时候,她想起爸爸,想起云深,又会告诉自己,她还有未完成的任务! 做好晚饭,连忆晨填饱肚子,收拾好厨房。家务事她越来越能胜任,再也不会惧怕进厨房,有几道简单的菜,她已经炒的味道很棒。 洗过澡,天色完全黑沉下来。连忆晨擦干头发,打开电脑上网,继续关注有关云深集团的新闻。不过所有网页都是喜讯,云深集团今天股市暴涨,已经轰动整个安城。 将近十一点钟,连忆晨才关掉电脑,上床睡觉。她关了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 心底某种,隐约感觉不安。 楼下偏僻的一角,白色悍马熄火后,安静停在原地。车里的男人降下车窗,锐利的眼眸紧紧落在那扇已经变暗的窗子,薄唇不自觉抿成一条直线。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三个小时……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四周一片静谧。御兆锡始终维持着同样的姿势,单手抚着下巴,目光牢牢落在她的窗前,不曾有半点偏移。 直到天色渐亮,远处泛起鱼肚白。 一夜未眠,御兆锡盯着前方冉冉升起的朝阳,疲惫的脸色染着一丝阴霾。小区里陆陆续续有出来溜早的人,他不得不发动引擎,将车开走。 车子一路往市中心行驶,御兆锡看了眼腕表,伸手将车里的收音机打开。他黑眸中的神情平静,俊脸的表情看不出任何起伏。 闹钟响过,连忆晨揉揉眼睛起床。洗漱过后,她如常走进厨房,打开火,开始为自己准备早餐。煎蛋牛奶,这是她最常做的。 香喷喷的煎蛋,火候恰好。将牛奶加热后,连忆晨美滋滋坐在餐桌前。 拿起电脑遥控器,连忆晨将电视打开。早上这点时间,她习惯看看新闻,这也是多年养成的习惯,能够帮她更多的了解时事。 早间新闻后,连忆晨立刻转台到财经新闻。主持人正在播报一则最新消息,她切下一刻煎蛋送进嘴里,暗暗感慨今早的煎蛋好像有点老了。 “据最新消息报道,昨日云深集团参与竞标的土地,相关部门已经做出最新批示,那块地皮五年之内不允许进行任何形式的商业用途……” 五年! 啪—— 连忆晨手中的叉子掉在地上,整个人傻呆呆坐在椅子里。她脑袋里一片嗡鸣,耳边回荡的只有新闻里的报道内容。 这块地云深花高价竞标成功,如果五年内不允许启动,那就意味着宝贝变成稻草! 完了! 这一刻,连忆晨脑海中只蹦出这两个字。这则新闻一出,云深集团彻底会从云端跌落到谷底。她心中猜测的,不安的,害怕的,终究还是都一一发生,不可避免。 正文 162 重回云深(精彩!) 深秋,山间屹立的御苑今早笼罩在一片迷雾中。御筝难得起了个大早,洗漱后下楼扫了眼餐厅没见到人,顿时蹙起眉,“哥哥呢?” “少爷不在。”佣人正在准备早餐,恭敬的回答。 御筝撇撇嘴,不在是什么意思?她叹了口气,又把注意力转换到别人身上,“爸爸呢?” “老爷在茶园。” 好吧,一个不在家,一个在茶园。这个家里总是空空荡荡的,看不到人。 御筝拉开椅子坐下,莫闲下楼来取早餐,“御雍呢?” “BOSS在楼上。”莫闲端着盘子就要上楼,但被御筝拦住,“你把御雍带下来,陪我一起吃早餐吧。” “这个……” 莫闲为难的蹙起眉,“御少吩咐过,老爷在家吃要带着BOSS在房间吃饭。” “哎哟,没关系。”御筝瞪大眼睛,沉声道:“我爸根本不在啊,他在后面茶园吃早餐,不会回来的,放心哈!” 这话倒也不假,最近两天御坤都留在茶园,始终没见他回来过大宅。而因为他的原因,御雍也已经两天没有出过房门。 “好吧。”莫闲犹豫了下,然后转身上楼,将御雍带下来。 “雍雍,”御筝热情的拉开椅子,笑道:“快来快来,陪姑姑吃早餐。” 她最怕一个人吃饭,无论多少山珍海味她都不会有胃口。 御雍脸上始终没有多余的表情,莫闲领着他下楼他就下楼,莫闲带着他留在房间,他也不会提出异议,只是安静的玩着他的玩具。 “BOSS,你想吃什么?”莫闲蹲在他的身边,主动询问。虽然知道他不会回应,但医生说每天都要尽量与他沟通,哪怕得不到他的回应,也要坚持下去。 御雍手里还攥着玩具,御筝端起牛奶放在他的面前,笑眯眯道:“喝牛奶对身体好,以后可以长得像你爸爸一样高。” 莫闲微微笑了笑,并没拒绝御筝的好意。他拿过面包和煎蛋,坐在御雍身边喂他吃东西,动作仔细又有耐心。 虽然御雍并不说话,但身边坐着个活人,到底是不一样。御筝自己吃一口,也会顺手喂御雍一口。如今的御雍,已经不会排斥御筝,两个人的关系微妙的进展。 “老爷。” 佣人们一声轻呼,御筝咻的抬起头望向门庭,只见御坤双手背后,不知道站了多久。 “爸爸。” 御筝急忙放下手里的刀叉,规规矩矩站起来。 “乖。”御坤抿唇走来,御筝下意识瞥了眼御雍。 莫闲神色也紧张起来。糟糕,老爷怎么突然回来了? 几步走到御雍面前,御坤微微弯下腰,黑沉的眼眸落在御雍的脸上,薄唇缓缓溢出一丝笑意,“嗯,好像长胖了些。” “是,老爷。”莫闲急忙站起来回话,如实道:“BOSS最近体重增加了三斤。” 御坤点了点,掌心落在御雍头顶抚了下,按住莫闲的肩膀示意他坐下,道:“吃东西吧。” “是。”莫闲面对他,始终小心翼翼。 御筝小心观察一下,并没看到爸爸生气,不禁松了口气。她只以为爸爸不太喜欢御雍是因为他是哥哥的私生子,并没想过其他原因。 “把电视打开。” 御坤拿起刀叉,佣人们听到他的吩咐,立刻将餐厅里的液晶电视打开。几分钟后,早间新闻开始播报,女主播的声音清脆。 “根据最新消息,云深集团股价在土地限制开发公布后大跌。今早云深集团开盘报32。83元,截至9时13分,该股跌10。01%,封上跌停板……” 云深集团? 御筝咻的抬起头,目光紧紧注视着电视屏幕,果然很快见到裴厉渊的身影出现在电视屏幕里。云深集团外面围堵着大批新闻记者,大家见到目标人物出现,纷纷飞奔过去,将闪光灯与麦克风对准他。 “请问裴总,云深股价今早开盘一个小时就跌停,对此您有什么措施?” “关于竞标土地五年之内不能用作商业开发,请您发表一下想法。” “听说今早的股票跌停以后,很多股民情绪都爆发激烈,针对愤怒的股民裴总有何安抚措施?” 记者们的言辞犀利,裴厉渊微微低着头,身边跟着几名保安维持秩序。他薄唇紧绷,即使镜头很快闪过,御筝还是能看到他阴霾的脸色。 怎么会这样? “爸爸,”御筝握着牛奶杯,状似不经意的问道:“我们之前不是跟云深集团有合作吗?怎么云深突然变成这样?” 御坤拿起餐巾擦了擦嘴,偏过头扫了眼女儿,“你什么时候开始关心这些事情的?” “随便问问,”御筝眼睛盯着脚尖,谨慎回答:“因为云深是大嫂家的事情,我才会关心。” 御坤拉开椅子站起身,神色淡漠,“这些事你哥哥出来就好,你只要记住自己姓御就行。” 闻言,御筝再也不敢多问。 用过早餐,御坤很快换了衣服出门。 眼见御坤出门,御筝瞬间站起身,慌慌张张跑上楼去打电话。 莫闲还没开口,她人就已经消失。他耸耸肩,笑着问御雍,“BOSS你吃饱了吗?你要是饱了,我们去后院喂天鹅?” 御雍没有说话,莫闲算计着他应该饱了,便带着他去后院玩。商业中的事情,他不太懂,但云深集团是谁家的,通过这些日子的了解他也已经知道。想起御雍每次见到连忆晨时候的反常行为,他只能在心底暗暗祈祷。 最近女儿工作辛苦,唐凤荷起个大早亲自下厨煮粥,“言言,你怎么不吃?” 唐凤荷见女儿盯着电视发呆,不满的催促。 唐言回过神,拿起勺子小口喝粥。竞标的那块地五年之内不能开发,云深股价大跌,这一切都令她震惊,好像做梦一样。 “言言。” 唐凤荷握着勺子,见到女儿扬起的嘴角,“你笑什么?” 对于电视新闻说的那些东西,她完全不懂。可看到女儿的表情,唐凤荷却感觉不太对。 “没什么。”唐言伸筷子给母亲夹菜,笑道:“开心就笑了。” 听到她说开心,唐凤荷才松了口气。稍后,唐言开车离开别墅,一路回到东方集团。 “爸爸!” 唐言推开东方啸的办公室的大门,“您看新闻了吗?” “正在看。”东方啸对她招招手,唐言快步走到他的身边坐下。此时财经频道对于云深集团的报道越来越多,消息传播的速度很快。 “好险!” 东方啸深吸口气,“幸好我们没有竞标成功。” 顿了下,他一把拉过女儿的手,笑道:“言言啊,是爸爸错怪你了,原来兆锡不让我们竞标那块地,竟然是因为这个。” 唐言怔了怔,嘴角的笑容有些僵硬,“嗯,兆锡说过他有苦衷。” “这次真要好好感激他,”东方啸拍了拍女儿的肩膀,“你去约个时间,爸爸请兆锡吃饭。” 唐言敷衍的点点头,脑子都都在琢磨别的事情。为什么御兆锡会这样做?如果他想收购云深,大可有更直接的方法,何苦要转弯抹角,绕一个很大的圈子?! “这下太好了,云深受挫,我们的机会来了。”东方啸嘴角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吩咐道:“言言,你去跟与咱们关系好的几家银行透个风声,如果裴厉渊跑去贷款,他可没有偿还能力!” “好。” 唐言应了声,转身回到自己的地方。她放下皮包,先拿起桌上的电话拨到御氏集团,“对不起唐小姐,御总不在公司。” “他不在?”唐言蹙起眉。 “是的。”助理如实回答道。 挂断电话,唐言紧蹙的眉头并没松开。这次虽说云深集体重挫,可她却毫无喜悦感觉。她换掉DNA检测报告后,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一天,只是……好像哪里不对劲?! 可她又找不到答案。 云深集团顶层办公室内,裴厉渊脸色铁青的从会议室回来。一个小时他召开股东大会,但是到场的股东竟然不足三分之一。 啪! 助理推门进来,裴厉渊一眼扫了过去,质问道:“银行那边怎么说?” “那个……” 助理战战兢兢的模样,硬着头皮开口,“几家银行口气都差不多,说咱们申请的金额太大,很难批贷。” “混蛋!” 裴厉渊一把掀翻桌上的资料夹,骂道:“以前云深贷款的数额再大,他们也没推辞过,这些人真是见风使舵!” 须臾,秘书小跑进来,没敢直接跟裴厉渊说话,低声跟他的助理交代几句便离开。 “什么事?” “裴总,”助理微微低着头,道:“御少来了。” 御兆锡? 裴厉渊眯了眯眼,眼底的神情阴霾,“让他进来。” 推开两扇紧闭的大门,御兆锡双手插兜迈步而来,笔直的身姿看在裴厉渊眼底,分明染着浓浓的挑衅滋味。 “裴总,你状态还不错。”没等他让,御兆锡已经拉开椅子坐下。 裴厉渊坐在办公桌后,薄唇微勾,“御少这是来检验战果的吗?” “呵呵……” 御兆锡淡淡一笑,隽黑眼底的神情清明,“听说银行那边批贷有问题,御氏最近没什么投资项目,钱我可以出。” 听到他的话,裴厉渊心中的怒火更甚。如果不是这个男人背后有所行动,自己也不会被骗入局竞标下那块地。如今回想起来,这一切根本就是御兆锡处心积虑设下的陷阱。 “你想要云深?” 裴厉渊眯了眯眼。 御兆锡双手搭在椅子的两边,潋滟嘴角勾起的笑容凌冽。裴厉渊也算聪明人,跟他说话无需转弯抹角,“不舍得?” 垂在身侧五指紧了紧,裴厉渊猜测不出他究竟为何要对云深下手?心里对他始终都有防备,只是裴厉渊一直感觉云深根基稳固,任何想要吞并云深的对手,都不会那么容易得手! 可他却忘记,御兆锡并不是普通的对手! “这个你看看。” 御兆锡开口,身后的助理急忙将带来的黑色文件夹抵上。裴厉渊拿起来扫了眼,惊愕的瞪大双眼,“你……” “看起来大家都懂随机应变的道理,谁也不想血本无归,我只是顺手把他们想要还钱的股票买过来,裴总有意见吗?”御兆锡抬手抚平袖口的褶皱,语气平静。 裴厉渊神情越来越阴霾,那些人变的真他妈快!枉费这些年,云深帮那些人赚到的钱! “御兆锡!” 裴厉渊蓦然一笑,微勾的唇角弧度锐利,“你这么做,想过晨晨吗?” 男人完美的脸庞微垂,狭长的双眸眯了眯,眼角流溢出来的笑容温和,“如果你想打她那张牌,那就错了,云深我要定了!” 御兆锡笑了笑,沉声道:“明天十点我会召开董事会,裴总好好想一下要说些什么。” 话落,他转身离开。 裴厉渊薄唇紧抿,俊脸的神情逐渐苍白。 中午休息时,匡穆朝没找到连忆晨。餐厅没有人,他拿着一些吃的东西,又回到楼上,终于在露天阳台见到她。 “这里的风景很好吗?”匡穆朝打趣的笑了笑。 连忆晨叹了口气,紧锁的眉头欺骗不了任何人。 “有话跟我说吗?”匡穆朝拉过一张椅子,在她身边坐下。 车水马龙的街道近在咫尺,连忆晨双手托着下巴,神情低落,“你说,我应该怎么办?” 今早的新闻,所有安城人都能看到。匡穆朝早在来找她前,心中便已经有了很多猜想。此时他看到她黯然失色的脸颊,几乎可以肯定他的想法。 “晨晨。” 匡穆朝微微一笑,语气很沉,“云深是你的家,你有责任守护它。” 连忆晨咻的转过头,定定望着匡穆朝平静的眼睛,心中一阵酸涩。原来匡穆朝如此懂她吗?即使她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没有做,但他却可以看清她内心的挣扎与抉择? “匡穆朝。”连忆晨吸了吸鼻子,忍住酸涩,“谢谢你这么明白我。” 匡穆朝将手里的午餐塞给她,道:“无论你要做什么,都必须把肚子填饱才行,快点吃饭!” “OK。”连忆晨感激的点头。 傍晚,裴厉渊乘坐专属电梯到地下停车场。保安们严阵守在公司大门,谨防那些记者们乘虚而入,他走到自己的车前,并没立刻上车。 保安正在寻找安全出口,试图将记者们的注意力吸引过去,以便他能顺利开车离开。裴厉渊倚在车前,不禁轻笑了声。 裴厉渊,你输的真惨! 吧嗒—— 身后蓦然有脚步声,几乎是下意识的,裴厉渊转过脸,果然看到连忆晨那张脸。地下车库有隐蔽大门,外面的人不会知道入口。 “晨晨……” 裴厉渊动了动嘴,瞬间又沉下脸,“你是来看我笑话的?” 提着包站在他的对面,连忆晨蓦然一笑,“我没那么无聊。” “那你来做什么?”裴厉渊抽出一支烟,在她面前点燃后深吸一口,道:“你的话我没听,现在出事了,你有资格来嘲笑我!” 连忆晨低着头,心情很复杂。嘲笑他有意思吗?裴厉渊的失败,代表的不单单是他一个人,而是整个云深集团。如今集团落败,才是她最关心的事情。 “也许你是对的,”裴厉渊盯着手中点燃的香烟,自嘲的笑起来,“我太轻敌了,也太小看了御兆锡。” 顿了下,他别有深意的瞥了眼面前的人,道:“还是你了解他。” 今晚来见他,连忆晨并不是要跟他讨论谁对谁错。如今大局已定,再去定论对错都已经来不及了。接下来要做的,便是想办法挽回局面。 这一点,连忆晨相信裴厉渊也在琢磨。 “说吧,来找我干什么?”裴厉渊再度开口发问。 连忆晨也不想绕圈子,直奔主题,“我要你手里的股权。” “股权?”裴厉渊眯起眼眸,冷笑道:“晨晨,你这是落井下石。” “那本来就是爸爸的东西,”连忆晨脸不变色,黑亮的眼眸落在他的眼底,“虽然我不清楚爸爸到底在什么情况下把股权让给你,但我知道,他一定是被迫的。” “哈哈哈——” 裴厉渊大笑出声,“你就那么相信你爸爸?” “我相信。”连忆晨直勾勾盯着他的眼睛,“原本那些股权爸爸是留给我们两个人的,可你独占了股权不说,还把云深抢走!裴厉渊,云深是属于连家的东西!” “如果你今天是来跟我讨论云深属于谁,那么对不起,我不想再说下去。”裴厉渊沉下脸,额上的青筋凸起。 转身挡住他的去路,连忆晨往前一步,走到他的身前,“好,这个问题暂且可以不谈,那我们就谈谈怎么保住云深?” “你有什么办法?”裴厉渊狐疑的蹙起眉。 连忆晨并没直接回答,吃过太多次的亏,她早已不再相信面前的这个男人,“办法我来想,你不需要多问。” 裴厉渊单手插兜,望着连忆晨异常平静的眼眸,薄唇微勾,“晨晨,你想要我手里的股权这是不可能的!” “裴厉渊,你觉得你一个人,会是御兆锡的对手吗?” 她轻飘飘的问,瞬间击中裴厉渊的心脏。他抿着唇,眼底的神情一点点变的凛冽,“你要跟我联手?” “对。” 连忆晨点了点头,目光落向前方,“倘若你不想一无所有,只能跟我联手。” “晨晨,”裴厉渊抿唇轻笑,道:“你也太自信了吧。” “当然。”连忆晨分毫不让,每一句话都说在裴厉渊顾忌的要害上,“如果你不选择与我联手,后果就是云深落入御兆锡手里,而你将会身无分文。其实我并不害怕如此,御兆锡拥有云深后,我可以回头去求他,你猜他会不会答应我?” 她微微一笑,红唇扬起的弧度逐渐上扬,“不要怀疑我的话,为了云深我什么事都可以做,包括回到御兆锡的身边!” 裴厉渊沉下脸,盯着她闪亮的黑眸,心中有些发慌。这种可能性,对于如今的连忆晨来讲,并不是没有可能。 如果真的这样,那么他真就失去了一切! “你在要挟我?” “不是要挟,是交易。” 连忆晨扬起脸,嘴角含笑,“用你手中的股权,来换在云深的一席之地。” “全部的股权?” 裴厉渊眉头紧锁,内敛的眼眸不自觉沉下去,“你胃口太大。” “那就算了。” 连忆晨不以为意的耸耸肩,提着包转身就走。 “等等——” 裴厉渊弹开手中的烟蒂,盯着她消瘦的背影,终于妥协道:“一半。” 他单手插兜重新走到连忆晨面前,“股权我们一人一半。” “成交!” 面前的人突然伸出手,裴厉渊怔了怔,随后露出一丝浅笑。很好啊,她竟然也学会给自己画圈下套了! 早就知道裴厉渊不会同意交出全部股权,连忆晨并没奢望一次就能彻底拿回云深。所以一半股权是她的底线,也是她应该得到的! 轻轻握住她的手,裴厉渊有片刻的怔忪。她嘴角那抹笑,其实远比云深重要,不是吗? “明天上午十点,股东大会见。” 连忆晨应了声,又沿着她来时的路离开。眼见她的身影消失,裴厉渊心口闷闷的难受。他又抽出一根烟点上,口袋里的手机始终都在震动,可他现在不想接任何人的电话,也不想听任何人的声音。 翌日早上,连忆晨很早起床,开始准备东西。她打开衣柜,拿出白色衬衫,黑色长裤,一件件熨烫平整。 其实昨天她有些话是骗裴厉渊的,比如说她已经想好要怎么对付御兆锡。但眼前的机会稍纵即逝,她必须先要拿回云深的股权,才能再去筹划要怎么打赢那个男人。 二十分钟后,连忆晨换上干练的衣着,站在镜子前照了照。从今天开始,她又可以重新回到云深集团!只可惜,这一次她需要跟裴厉渊站在一起,共同面对那个强大的敌人! 临近十点钟,司机将车停在云深大厦外。车里的男人跨出车门,双手插兜往里走。大门外围堵着不少记者,相比昨天的人数并没减少。 有人眼尖看到他出现,立刻提着话筒相机飞跑过来,“请问御少,您出现在云深集团,是不是意味着御氏将要收购云深?” 不少穿着黑衣的保镖上前,将围追的记者们拦住,让出一条通道可以让御兆锡顺利进入大厦。 大厅里面围观的员工见到他出现,全都在窃窃私语。 “你们看到没?御少马上就要接手我们云深了,也不知道会不会裁员?” “啊?要裁员吗?不要啊,我的车贷还没还完……” “哎,我们的股票跌那么惨,云深是不是要倒闭了!” 员工们人心惶惶,整个云深集团都笼罩在阴云之中。 叮—— 电梯门打开,御兆锡上半身穿着的白色衬衫簇新笔挺,他微微抬起脸,那双隽黑的眼眸霎时映入一道熟悉的身影。 对面的女子,白衣黑裤,柔顺的长发垂在腰间。御兆锡眯了眯眼,在他眼底逐渐散开的人影,冷情干练,亦如他初见连忆晨时那般的惊艳。 ------题外话------ 投票投票投票,重要的事情说三遍!哇咔咔,亲妈说大家乖乖投票,就会有御兆锡和晨晨的对手戏看哦,你们懂滴~~ 正文 163 对手 碰—— 云深集团大厦,高层会议室的大门往两侧敞开。为首走进来的男人,双手插兜,挺拔的身姿屹立在人群中备受瞩目。他上身穿着一件素白色的衬衫,袖口往上轻挽到小臂,颈间并没佩戴领带,前三颗鎏金扣子散开,除此之外,再无任何装饰。 即使如此简单单一的颜色,可穿在御兆锡的身上,丝毫不会显得单调。甚至因为他那张完美的脸庞,反而更加衬托出清雅之美。 “御少!” 股东们见到他出现,纷纷恭敬的站起身。御兆锡点了点头,嘴角难得露出一抹笑,“大家都坐吧,不用客气。” “呵呵——” 众人随声附和,却都在他拉开椅子后,才敢坐下。 后面紧接着又走进来两个人,裴厉渊走在前,跟在他身后的人,顿时令大家震惊。 “啊,怎么是她?” “这是怎么回事?连忆晨怎么回来了?” 周围议论声此起彼伏,居中而坐的男人俊脸低垂,眼角眉梢的神情都看不出任何起伏。他不说话,没人敢妄自开口质问什么。 裴厉渊笑着拉开身边的椅子,看向连忆晨,“坐这里。” 迟疑几秒钟后,连忆晨并没拒绝。她面色从容的坐在裴厉渊身边。这种时候,所有人都在看着,她必须要显示出已经与裴厉渊达成某种共识。 “什么情况?”有人按耐不住开口问,“裴总,连小姐怎么回来了?” “不能回来吗?” 裴厉渊淡淡一笑,单手握着钢笔在指间旋转,“如今云深危机,需要用人,我将名下的股权分一半给晨晨,请她回来帮我们共度难关。” “啊?” 众人一片惊愕声,谁都没有想到连忆晨还能重新回到云深。想当初裴厉渊是用了何等的心思,才能把他们父女赶走,可如今…… “请大家记住,我姓连,云深也姓连,无论它在谁的手里,那都是暂时的!”连忆晨俏脸微扬,今早出门前她化了淡妆,此时脸颊那抹冷冽,看得大家谁都没敢说话。 裴厉渊尴尬的笑了笑,这话是说给他听的吗? 居中而坐的男人表情看似平静,但薄唇间却含着几许浅笑。嗯,这才是她应该说的话! “诸位。” 御兆锡抬了抬手,众人立刻噤声,全都朝他投来专注的目光,“今天所有股东都已到场,以后云深集团有任何决议,都需要大家参与意见。” “不对。” 御兆锡话音还没落,连忆晨便冷着脸抬起头,道:“不是股东全部到场,叶叔没到。” 男人蹙起眉,站在他身边的助理立刻上前,小声解释,“是的御少,叶原出差没在国内,除去他以外,所有股东都已在场。” “哦。”御兆锡点了点头,对于自己的小错误并没在意。他挑起眉,隽黑的眼眸直勾勾落在连忆晨眼底,“还有话说?” 连忆晨深吸口气,“没了。” 四目相对,彼此的目光都不输给对方。御兆锡薄唇轻抿,嘴角的弧度逐渐上扬,他上半身往后靠在椅子里,笑道:“那就开会吧。” 其实连忆晨很想走过去,揪住他不含一丝褶皱的衬衫领子,将他狠狠丢出去!可惜她力气不够,而且目前的形式也不允许。御兆锡暗中收购的云深股权,已经跟她和裴厉渊还有叶原三个人手中所有的股权相等。 也就是说,他们需要三个人联合起来,才能与御兆锡持平。目前唯一对他们有优势的就是,云深的执行权力还在裴厉渊手里,并被御兆锡夺走。可能坚持多久,没人知道答案! 四十分钟的紧急会议结束后,众人并没能制定出什么有效的方法。会议上,连忆晨并未发表什么意见,多数都在听大家的想法。而她总是低头沉思,好像心中已有什么想法。 会议结束后,御兆锡果断离开。等到他的身影消失,周围很多股东才纷纷凑到连忆晨身边来,对她嘘寒问暖,又关心起连少显的病情。 连忆晨只觉得可笑,这些人见风使舵的本事她可以早有领教,人情冷暖,世故的让人寒心,“谢谢大家的关心,爸爸很好。” 她始终保持优雅的笑容,得体的回答。众人见她情绪不高,也都不好再继续装下去。当初连少显出事,这些人没有一个站出来为他们父女说过半句话,如今也还有些自知之明。 众人大多散去,裴厉渊单手插兜站在原地,眼角染着几分笑,“看起来,大家都挺欢迎你回来,热情的不得了。” “哼。” 连忆晨轻哼了声,人后对他并没好气,“别忘了,大家都有良知,孰对孰错,自在人心!” 垂在身侧的五指紧了紧,裴厉渊脸色难看下来。 “晨晨,你的办公室还是那间。” 须臾,裴厉渊调整好表情,重拾笑脸。 连忆晨眼底微有惊讶,立刻抬脚往前。她穿过这条熟悉的走廊,随着脚步临近,心脏的位置不可抑制的加速跳动。 碰! 推开紧闭的办公室的大门,早有秘书正在里面等她,“总裁!” 小秘书突然见她回来,惊讶的眼底泛红,“您回来了。” 连忆晨也没想到她还在,快步往前拉住她的手,“你一直都在吗?” 秘书红着眼眶点头,哽咽道:“自从总裁离开后,我就还被安排留在这里。” 她牵着连忆晨的手绕着周围转了转,“这里的东西我每天都有打扫,还是您之前习惯的位置,我都还记得呢。” 喉间蓦然一阵酸涩,都说触景伤情。无论之前连忆晨如何做好心理防卫,可当她真的站在曾经属于自己的地方,这一刻心中泛起的酸楚,依旧复杂热烈。 “辛苦了。”连忆晨拍拍她的肩膀,小秘书异常高兴,“我去泡咖啡,您想要哪种?” 拉开办公桌后的转椅,连忆晨笑了笑,道:“不要咖啡了,对胃不好,给我一杯柠檬水吧。” “好。”小秘书应了声,转身跑去准备。 转身坐下,屁股还没坐热,从外面风风火火走进来一道人影。 “晨晨?” 金曼瞪大眼睛站在原地,愣了几秒钟后,顿时一阵尖叫。 “干什么啊?”连忆晨起身过去,一把捂住她的嘴,“叫什么?” “你快掐我一下。”金曼依旧感觉震惊。 连忆晨无语的翻了个白眼,随手一巴掌拍在她的脸颊,“真的是我,不用怀疑。” “怎么会这样?”这台词并不创新,但却是金曼此时心底的真实想法,“他们都说你回来了,我一开始不信,可后来说的人越来越多,我才跑上来看看的。” 金曼不自觉哽咽住,“我看到你的办公室门开了,晨晨……” 伸手轻轻将她拥入怀里,连忆晨同样眼中含泪,“金子,我回来了。” “嗯。”金曼咬着唇,一个劲点头,“对,你回来了。” 也许这个消息太过突然,竟连一项坚强不已的金曼都控制不住情绪。连忆晨捧着她的脸,嘴角的笑容温柔,“从今以后,你的刁钻老板又回来了。” “是,老板。”金曼流着泪站在她的面前,情绪激动,“我真的太意外了,也太兴奋了!” “我也是。” 连忆晨轻轻笑起来,紧紧握住金曼的手。事情发展的太快,她以前筹划过很多种再回到云深的情景,却都没有一种能够猜中。 原来她就这样又回到这个地方,不早不晚,刚刚好如愿。 爸爸,你看到了吗?云朵回来了! “晨晨!” 叶原行色匆匆赶回来,刚下飞机直奔集团,意外得知连忆晨竟然重回集团,“真的回来了?” 所有人对于连忆晨能够回到云深集团,基本都是相同的反应,四个字可以概括,震惊不已。连忆晨灿然一笑,“叶叔。” “好。”叶原顿时松了口气,欣慰道:“你回来就好,云深有救了。” 连忆晨顽皮的眨了眨眼,“这么信任我?” 叶原伸手揉了揉她的头,肯定道:“叶叔还是那句话,只要能帮忙,必然全力以赴。” 她的身边还有这么多人不离不弃,连忆晨点点头,承诺道:“我们一起努力。” 金曼站在边上,偷偷擦掉眼泪。 整个下午,连忆晨都呆在自己的办公室,没有动过地方。重回云深,很多事情都已有所改变,她需要重新了解掌控情况。 竞标的这块地五年之内不许使用,算是对云深最大的打击。如今股价暴跌,集团信誉受损,各大银行也不肯批贷,所有矛头都指向云深,这一重又一重的打击,使得云深的危机一触即发。 下班时间到,秘书进来通知。连忆晨收拾好东西,提着包出来时,裴厉渊早已站在电梯门前等她,“一起回家吧。” “回家?”连忆晨红唇轻扯,难道裴厉渊不明白,如果爸爸不在,那里根本就不是她的家。 “我有自己的家。”她眼睛盯着脚尖,并没看他。 “你自己的家?”裴厉渊剑眉紧蹙,不屑道:“你租的那个破房子?” 连忆晨伸手按了电梯,脸色淡然,“对于我来说,只要住的安心舒心就是家。” 叮—— 电梯门打开,她提着包走进去,并没给裴厉渊共乘的机会。 眼见电梯缓缓下行,裴厉渊单手插兜站在原地,眼角闪过的神情复杂。她不在眷恋那个地方,哪怕那是她从小生长的家。 走出云深大厦,连忆晨并没直接回家。她坐车来到KMC大厦,耐心的等待某人出现。 匡穆朝提着公文包走出大厦,远远就看到他的车前站在一道熟悉的倩影。等他走近时,车前的人主动打招呼,“嗨。” 她浅浅一笑,嘴角弯起的弧度迷人。匡穆朝挑了挑眉,心底泛起一阵波澜。 “云深那么大的公司,竟然不给高层配车?”他单手插兜站在她的面前,语气同样调侃。 噗! 连忆晨忍不住笑出声,“今天没来得及,明天我就有车了。” “这样啊,”匡穆朝按下车控锁,含笑睨着她,“那你今天是来蹭我的车?” “嗯哼。” 连忆晨拉开车门直接坐进去,毫不客气,“不但蹭车,我还要蹭饭。” 匡穆朝:“……” 不多时候,黑色轿车停在一家环境优雅的西餐厅外。之所以选择西餐厅是因为人流较少,环境清幽,方便谈事情。 点好餐,匡穆朝展开餐巾垫在盘子下面,挑眉扫了她眼,“说吧,什么事?” “这顿我请,”连忆晨脸颊掬起笑,分明一副讨好的模样,“你多吃点。” 匡穆朝低低一笑,盯着她的眼睛,“云深的事,需要我帮助?” “是。”连忆晨没有回避。 她喝了口水,缓缓开口,道:“我需要一个自己的设计团队,必须全权由我负责。而在短时间内,我不可能到可以信赖的合作人,也没有太多的钱投资,所以……我能想到的人,只有你。” 匡穆朝单手抚着下颚,作出一副沉思状。连忆晨小心翼翼盯着他的表情,整个人都很紧张,生怕他不同意。 “连忆晨,你是觉得我很好欺负?”男人剑眉轻佻。 连忆晨倒吸口气,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我只是想,想……” 额头不自觉冒出一层冷汗,其实说心里话,连忆晨真觉得自己有些欺负人,但时间紧迫,事关重大,她也是逼不得已。 “紧张什么?”匡穆朝忍住笑,很喜欢看她手足无措的模样。 连忆晨咬着唇,声音很低,“我是这样想的,现在我手里大概有一百万,我可以全部用来备用,但是如果这钱不够,我就没有再多的钱了。” “一百万吗?”匡穆朝撇撇嘴,继续逗她,“确实不够。” 连忆晨失落的低下头,“我知道这钱还差得远,但是如果以后云深赚钱了,我会按比例跟你分成的。” “多少比例?” “三七分。你七,我三。” 连忆晨肯这样说,足以见她诚意满满。匡穆朝薄唇微勾,盯着她期待的眼神,摇了摇头,“不。” “那二八,或者利润都给你也可以。” “五五分。” 匡穆朝手指轻点在桌角,沉声道:“KMC设计公司答应与你合作,以后的利润我们五五分,我从来不喜欢占人家便宜。” “五五?”连忆晨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指着面前的人问,“你不会后悔吗?” 一把握住她伸来的手指,匡穆朝轻笑道:“不会。” 不是吧?! 连忆晨有些意外,但想想又好像感觉在情理之中。她知道匡穆朝对自己一直都很好,以前她总是找各种理由拒绝,可这一次,因为云深的危机,她不得不求助他。 吃过早餐,匡穆朝开车把连忆晨送回家。黑色轿车停在楼下,他瞅了眼身边的人,问道:“你还要住在这里?” “对啊,”连忆晨解开安全带,“这栋房子虽然普通,但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它确实属于我的真正的家。” 匡穆朝沉了沉,眼中泛起的神色温柔,“好,早点休息。” 站在车门前,连忆晨弯下腰对着车里的男人笑了笑,又重复了一遍,“穆朝,真的谢谢你。” 黑色轿车调转车头,在她注视的目光里,缓缓驶离。今晚月光皎洁,连忆晨仰起头,夜色中那一抹银白,能够令人心生安逸。 呼! 谈妥这件事,连忆晨终于松了口气。她知道自己又欠了匡穆朝一个人情,她没有别的办法,只能以后慢慢弥补。 吃过晚饭,又带御雍到后院玩了玩,莫闲才把他带回房间,给他洗个澡。 “御少。” 卧室门一动,御兆锡推门进来。他伸手接过莫闲手里的干毛巾,转身坐在床前亲手给御雍擦拭头发。孩子刚洗过澡,脸颊的肌肤红通通的,特别可爱。 “今天开心吗?”御兆锡低着头,语气温柔的问。 莫闲将御雍换下来的衣服拿出去,轻轻把房门关上。在他看来,御兆锡虽然对外人冷酷,但对御雍却是极好的,他是一个很好的父亲。 拿起吹风机,御兆锡又把御雍的头发吹干,然后领着他走到桌前,拿出本子和笔,在白纸上一遍又一遍教他读写。 “回忆的忆,晨曦的晨。” 御兆锡握住御雍的小手,一笔一画教他写的认真,“御雍,你记住了吗?这是她的名字,你要会读会写,还能读出来。” 御雍脸上的表情总是无波无澜,无论谁跟他说什么,他都好像听到了,却又好像没有听到。御兆锡如此反复,牵着他的手写了满满两页纸。 第二天一早,连忆晨准时来到云深集团。她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一坐又是一整天,午饭都是在办公室里吃的盒饭。 没有过多的时间分神,如今每一分钟对于云深来说,都非常关键。 临近下班,司机进来请示,“连总,您的车公司已经配好。” “哦。”连忆晨眼睛还盯着文件,反应过来后,道:“车钥匙留下,我自己开车就好。” “是。”司机将车钥匙放下,转身离开。 稍后,连忆晨收拾好东西下楼,来到地下车库。眼角余光瞥见一抹白色,她挑眉看过去,御兆锡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几步走过去,连忆晨红唇轻抿,站在车前没动。 车里的男人降下车窗,俊脸微微探出来,“有话说?” 握着皮包的五指不断收紧,连忆晨狠狠瞪着他的眼睛,表情很冷,“御兆锡,云深是我的,没人能够把它抢走!” “哦。”御兆锡潋滟唇角清扬,“你堵着我的路,就是要说这个?” 心底一阵火大,连忆晨敛下眉,厉声道:“不要以为安城没有人可以对付你,也许有一天,你的御氏也会被人拿走!” “是吗?” 御兆锡挑了挑眉,隽黑眼眸中流淌的潋滟色彩,在她眼底散开,“晨晨,我等着你的挑战。” 嗡—— 白色悍马发动引擎,御兆锡转瞬驾车离开。 挑战?连忆晨蓦然一笑。 对,从今天开始,她需要面对的敌人,只是御兆锡一个人。 正文 164 深夜里他的怀抱 “晨晨。” 孟一亲切的拉着身边的人,笑眯眯的说起来,“我就知道你早晚都要厉害的,我就知道!” 她又扫了眼周围那些同事,得意道:“哎,之前那些说别人坏话的,你们都看到了吗?嫉妒羡慕恨吗?” 连忆晨撇撇嘴,及时制止住孟一,“一一,不要这么说话。” “切!”周围一片嘘声。 孟一并不服气,正要还嘴时,却见前方走来的男人,立刻垂下头,规规矩矩站好。 “匡总。” 连忆晨偏过头,匡穆朝穿着深色西装站在她的身边,语气微沉,“从今天开始,设计部归连忆晨统一管理,以后任何事情都由她来负责,你们要全力配合!” “是,匡总!”大家异口同声。 听到他说任何事,连忆晨内心感动不已。这不但代表着匡穆朝对她的信任,更有他的全力支持。 “我们大家都很熟悉了,也不需要我说什么客套话,希望我们大家能够合作愉快!” “愉快!愉快!” 孟一又拍巴掌又鼓掌,笑的不亦乐乎。周围人鄙视的撇她一眼,她这难道就不算拍老板马屁吗? 与外面众人沟通好以后,连忆晨偷偷溜进匡穆朝的办公室,笑嘻嘻站在他的面前。 “外面的安抚好了?”匡穆朝手里握着笔,嘴角噙着几抹笑。 “彻底摆平,”连忆晨眯着眼睛笑的模样很可爱,“那么匡总,你也被我安抚一下呗。” “哦?”匡穆朝挑起眉。 “请你吃饭,”连忆晨黑眼珠转悠了下,笑道:“要吃什么你随便点,多少钱都行。” 匡穆朝欣然一笑,“一顿?” “不。”连忆晨摆手,直言道:“我欠你这么大一个人情,一顿怎么行,至少早中晚三顿!” “连忆晨!”匡穆朝声色俱厉,“你敢不敢再小气点?” “唔!” 连忆晨双手捂着耳朵,怯弱道:“钱很难赚的嘛,我可是穷人!” 匡穆朝:“——” 半响,匡穆朝无语的笑了笑。 “连小姐,你还有事吗?”匡穆朝抬起头,盯着她的眼睛问。 “怎么?” “没事你也回去工作吧,你在这里影响我工作。” 连忆晨撇撇嘴,心中有一丝不快。她明明很安静的坐着,怎么就影响他工作呢? 不过她确实也有很多事情要处理,确实应该回去了。只是在KMC呆习惯了,有些习惯已经养成。 “好吧,那我走了。”连忆晨拿着东西站起来,抬脚往外走。她走到门前又转过身,笑道:“匡总,那我真走了?” 匡穆朝丢开手里的笔,起身朝她走来,“你也可以留下,但我不发你工资。” 刻薄! 连忆晨拉开门,匡穆朝将她送至门外,“什么时候请吃饭?” “随时都可以。” “好。” 匡穆朝帮她按了电梯,在电梯门合上的那刻,缓缓出声:“等我电话。” 连忆晨笑着点点头,眼见他那张俊逸的脸庞消失在电梯门后。 离开KMC大厦,连忆晨开车回到云深。如今她有了自己的设计团队,但还不能对外公开。她跟匡穆朝的合作,需要秘密进行。 银行那边的贷款还没消息,裴厉渊坐在转椅里低头沉思。这两天股票依旧大跌,如果继续如此,那他只能接受御兆锡的钱。 “裴总,有位御小姐想要见您?” 桌上的内线电话响起来,裴厉渊眼角一沉,“御小姐?” 几分钟后,御筝神色匆匆而来,“厉渊,你没事吧?” 裴厉渊不自觉蹙起眉,“筝筝,你怎么来这里找我?” “我找不到你。”御筝咬着唇,委屈道:“给你打电话也不接。” 这几天打电话找他的都没好事,裴厉渊索性一个电话都不接,倒是忽略了御筝。 “找我有事?” “我看到新闻,知道云深出事了,”她深吸口气,看到裴厉渊憔悴的脸庞,心疼道:“我担心你。” “我没事,”裴厉渊扫了她眼,语气并不好,“还不是你哥哥闹的。” “我哥哥?”御筝皱眉,“你是说云深出事跟我哥哥有关?” “你不知道?” 御筝茫然的摇头,眼中一片清亮。裴厉渊不禁叹了口气,她是不会说谎话的。 “御筝。” 裴厉渊掌心落在她的肩头,轻问:“你是相信你哥哥,还是相信我?” “我——”御筝瞪大眼睛,厉渊为什么会如此问?哥哥和他,在他心里一样重要。 连忆晨回到公司,直接乘坐电梯上来。她提着包往办公室方向走,经过隔壁时看到禁闭的大门,随口问了句,“裴总有客人?” “是的。”秘书如实回答。 连忆晨挑了挑眉,并没多问,转身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开始工作。 办公桌前,御筝紧张的望着坐在办公桌后的男人,不知道他是不是生气了? “厉渊?” 裴厉渊抬起头,表情很平静,并没继续逼问,“你赶快回去吧,我要工作了。” “厉渊,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御筝拉住他的手,语气很小心。 伸手在她脸颊拍了拍,裴厉渊并没生气,“没有,我只是很忙,很多事情需要我处理,没时间陪你。” 听他这么说,御筝安心不少。虽然心里有些失落,但她也明白这种时候,她不应该继续无理取闹。 “那我先走了,”御筝望向他的眼神充满不舍,裴厉渊一笑,道:“下周我们去做巧克力。” “好!”原本沉闷御筝,因为他的承诺瞬间变的快乐。 “我送你出去!”裴厉渊犹豫了下,牵着她的手,动作迅速的将她送至电梯前。 等到御筝乘坐的电梯下行,裴厉渊才单手插兜往回走。刚走到门前,欧新月一脸怒火的瞪着他,“刚刚那个女人是谁?” 她说话的声音很大,裴厉渊沉下脸,一把扣住她的胳膊,把她推进办公室。 “欧新月,你发什么疯?” 裴厉渊脸色阴霾,面前的人忽然上前,双手紧紧圈住他的脖子,将唇抵在他的唇上。 似乎没有想到她敢如此大胆,裴厉渊怔了怔,然后狠狠推开她,“你够了吧!” 欧新月红着眼睛,吼道:“裴厉渊,你又有了别的女人?” 她来晚一步,只能看到裴厉渊身边女人的背影。想起他衣柜里挂着的那件蓝色风衣,她心底的怒火更加高涨。 不过有一点倒是可以肯定,那件风衣应该不是连忆晨送他的! 轻轻伸手抚平被她弄皱的衬衫,裴厉渊薄唇一勾,语气淡漠,“只要我想,随时都会有新的女人在我身边。” “你无耻!”欧新月瞪着他那副优雅的模样,气的全身发抖。 一把扼住她的下巴,裴厉渊低下头,阴沉的眸子落在她的眼底,染着寒意,“你没资格骂我,因为你跟我一样。” 欧新月狠狠咬着唇,眼前一片水雾,“厉渊哥哥,我错了,你别生我的气好不好?” 她手指想要攀上男人的胸膛,但被他一手推开,“出去。” 低头擦掉眼泪,欧新月讨好的笑了笑,“今晚我去你家等你。” “不许!”裴厉渊眼角的厉色闪过,“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再去我家。” 欧新月心口一阵紧缩,在他愤怒的目光中不敢反驳。她才刚擦掉的眼泪重新又蓄满眼眶,委委屈屈的跑走。 办公室的大门被甩上,裴厉渊面无表情回到转椅里,继续刚才未完的工作。 一个多小时噪音不断,连忆晨终于放下笔,烦躁的走到隔壁,“你们在做什么?” 正在负责装修的助理看到她,立刻往前解释,“连总,我们正在为御少装修办公室。” “御兆锡?” 连忆晨愕然,助理忙点头,并不敢像她这样直呼那个男人的姓名。 这间原来是个小型会议室,如今要变成那个男人的办公室,连忆晨不禁沉了沉脸。真不要脸! “王助,你看主色选白还是黑?”工人过来询问,助理蹙眉站在原地。 连忆晨往前凑了眼,眼底顿生笑意,“黑色好,低调沉稳。” 闻言,助理茅塞顿开,“对,用黑色。”连总学习设计出身,听她的肯定没错。 工人们拿起黑色地毯,开始铺装。连忆晨唇间划过一丝坏笑,转身回去。 哼!她就是要给他来个黑白颠倒! 整个上午,金曼都坐在办公室算数据,等她拿着结果来见连忆晨时,人家早已等候多时。 “怎么样?” 金曼拉开椅子坐下,将资料夹推到她的面前。连忆晨伸手翻开,最后的计算结果令她惊讶,“这么多钱?” “对!”金曼端起她的杯子喝了口水,如实道:“竞标那块地的钱,还有挽救股市的钱,加在一起只多不少。” 连忆晨盯着那一长串的0只感觉头疼,银行不肯贷款,能够一次拿出这么大笔的集团,放眼整个安城,也就只有御氏。 “晨晨,”金曼双手托腮坐在她的对面,打趣道:“与其求银行不如求御少啊,你如果肯去求——” 啪! 连忆晨抬手朝她打过去,金曼立刻闭上嘴,“好嘛,人家就是开玩笑。” 这话虽然不靠谱,但方向对。云深现在没有别的路走,集团需要钱那就意味着她也需要钱。 深吸口气,连忆晨上半身靠在转椅里,眼底透着几许无奈。 傍晚吃过晚饭,御筝一直坐在沙发里闷闷不乐。御兆锡带着御雍玩了一会儿,见她还是不开心,“怎么了?” 御筝撅着嘴,口气很冲,“我听说云深集团现在这样,都是因为你。” 她的口气并不想疑问,御兆锡黑眸沉了沉,“你听谁说的?” “听谁说的都不重要,”御筝双手紧握抵在身前,“你只要告诉我,是不是跟你有关?” 御兆锡好看的剑眉紧蹙,望着妹妹激动的情绪,安抚道:“哥哥不是跟你说过,公司的事情不需要你操心。” “我并不是操心公司的事情,”御筝开口反驳,“我只是关心云深。” “关心云深?”御兆锡敛下眉,“从什么时候开始,你这么关心云深的?” 御筝眼神有些心虚的躲闪,“我是为了大嫂。” 很少见到御筝摆出这幅义愤填膺的表情,御兆锡叹了口气,掌心在她头顶轻抚,“筝筝,你不懂。” 御筝气不过转身跑上楼。哥哥总是说她不懂,可她已经长大了,很多事她早就懂了。 这些年,他们兄妹极少发生口角。往常也都是因为御筝撒娇任性,御兆锡并不跟她计较。 如今晚这般受到御筝的质问怀疑,还是第一次。御兆锡抿唇拿起车钥匙,开车离开御苑。 心情阴郁,他开车下山,去往酒吧的路上,忽然又将车子调转了方向。 没意思。 御兆锡双手握着方向盘,隽黑眼眸落向前方笔直的公路,车速很快。 白色悍马行驶在车道中,车里的男人薄唇紧抿,车身在下一个路口时,灵活转弯,开往云深集团大楼。 加班验算完一组数据,连忆晨看了眼表,已经快要九点。都是因为隔壁装修噪音影响她的工作效率,才会这么晚才完成。 关掉电脑,连忆晨拿着包往外走。她站在电梯前,等到电梯门打开后并没走进去。最近这段时间,工作压力很大,没时间运动,她决定走楼梯下来。 虽说楼层有些高,但她忽然很想挑战一下。连忆晨顺着安全通道下楼,心想她可以先走,走到累的时候再乘电梯。 保安巡逻从另外出口进来,整层楼都没了人,尤其见到连忆晨的办公室里黑了灯,保安拿着对讲机,汇报道:“组长,连总已经离开,可以关电梯,锁安全通道了。” 几分钟后,大楼的几部电梯都停止,每层的安全通道大门也上了锁。 一口气下了二十多层,连忆晨已经全身出汗。她抬起腕表看了看时间,大概用了十几分钟。速度还不错,耐力也行。 不过她今晚穿的高跟鞋,实在不能再走,还有十二层,连忆晨决定搭乘电梯。 她走到通道门前,伸手拉门,却被一股大力限制住。她又用双手去拽,依旧打不开门。 不是吧! 连忆晨心里有些慌,她急忙往下走了一层,却发现安全通道的门还是打不开。 坏了,这是锁门了吗? 连忆晨透过玻璃看出去,走廊里只有微弱的灯光,根本不见人。 “来人!” 连忆晨拍打着门板,很快发现自己是做无用功。保安们应该是巡查完以后锁的门,这是云深集团的规定。 她掏出手机,无服务的提示明显。靠!怎么这信号也跟她开玩笑。 不久,连忆晨脱掉脚上的鞋子,赤足往楼下走。没办法,她只能走下去,看看下面出口锁了吗? 深一脚浅一脚迈下楼梯,连忆晨欲哭无泪。早知道今天会遇见这种事,她应该穿平底鞋的。 二十多分钟后,连忆晨终于走到一楼。此时她两条腿肌肉僵硬的一个劲发抖发酸。她走到出口推了推门,满怀的希望彻底落空。 嗷呜,真是太倒霉了!她不过就是想运动一下,结果却把自己锁在这里,不能出去! 掏出手机,信号依旧没有。连忆晨深吸口气,转身在楼梯的台阶上坐下,“呜呜呜呜呜,谁来救救我!” 狭小的楼梯间,只有她的声音回荡。声控灯不久也灭掉,连忆晨靠着墙蜷缩在角落,悲催的揉着酸疼不已的脚丫。 看起来,今晚要挨饿了! 她滑开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快要十点了。还好,明早六点保安就会过来开门,她忍忍就行了。 只是越这样想,越是感觉冷。深秋的安城,入夜后很凉。连忆晨裹紧身上的风衣,哆哆嗦嗦坐在楼梯口,忽然很心酸。 如果爸爸还好好的,如果云深还好好的,如果她还好好的,今天这样的夜晚,她应该正在做什么呢? 御兆锡将车开进地下停车场后,拿着车钥匙打算上楼,可他发现电梯都停了,楼梯口也上了锁。云深的保安措施还不错,他抿唇往回走,心想这不是白跑一趟吗? 停车位空空荡荡的,很容易看清。御兆锡走到一辆黑色轿车前,车里并没人。 他盯着这辆车发呆,公司前几天为连忆晨配备的这辆车子,她每天都会开走。可此时这车还在这里,难道连忆晨还在加班? 掏出手机把电话拨出去,可始终无法接通。御兆锡沉下脸,又把电话打去别处。 不久,有保安拿着电梯钥匙跑过来,“御少。”来到顶层,周围光线很黑,御兆锡打开连忆晨办公室的灯,并没她的人,“御少,连总早就下班离开了。” 御兆锡并没搭理保安的话,沉着脸又往前走,经过安全通道时,蓦然停住脚步。 “打开。” 保安迟疑了下,“御少,这里是安全通道。” “打开。” 保安不敢再说,急忙用钥匙开锁。御兆锡推开门进去,顺着楼梯口往下看,一眼望不见底。 “所有安全通道的门都打开。” 御兆锡抬脚往楼下走,脚步很快。 保安还没搞明白怎么回事,但他有命令,只能拿起对讲机把消息散播开。 楼梯间的台阶一层连着一层,似乎没有尽头。御兆锡目光如炬,每走一步神色便紧张一分。其实他也不能确定连忆晨会在这里,但某种感觉又令他不能忽略。 四十分钟后,当御兆锡满头大汗走到一楼时,那道靠着墙边已经睡着的人影,瞬间使他松了口气。 楼道里很冷,连忆晨迷迷糊糊睡着,好像听到有一阵脚步声靠近,可她的眼皮很重很重,根本无法睁开。 转瞬,发寒的身体被一片温暖包围。连忆晨舒服的勾了勾唇,不自觉想问。 是谁? 谁在抱着她? ------题外话------ 扫了眼字数,名门已经将近八十万字了,写文这么多年来,这本书算是我写的最累的一本!幸好有你们的陪伴,我才能坚持到今天。很累的时候,我总是告诉自己,你们给我的爱,是我在写文这条路上,唯一的动力!我守着对你们的承诺,我们一直不离不弃!今天结婚纪念日,难道可以跟家人出去吃一顿饭,透透气。所以,今天不会虐御兽滴,你们懂哈,群么么 正文 165 各怀心思 整整一夜,连忆晨感觉自己的身体,一会儿冷,一会儿热,人好像被丢到不知名的某个地方,反复忍受着冰火两重的煎熬。 有很多次,她都想冲破自己,睁开眼睛看看自己究竟在哪里。可每次她用尽很大的努力,到头来都无法掀开眼皮。就这样昏昏沉沉的睡着,仿佛很久。 翌日早上,有光透过浅薄的纱帘照射进来。躺在床上的人动了动酸楚的身体,终于缓缓可以睁开眼睛。她瞥了眼周围的环境,悬着的心归位。 她在自己家里。 双手撑着床垫坐起来,时间尚早,天刚刚亮。连忆晨揉揉酸胀的额头,鼻子里塞塞的,身体酸疼无力,典型的感冒症状。 “唔!” 连忆晨秀气的眉头紧蹙,逐渐回想起昨晚的事情。她记得昨晚下班自己想走楼梯,结果被锁在楼梯间里出不来,然后……她不是坐在楼梯台阶上等着天亮吗? 可她怎么在自己的床上醒来? 混沌的大脑瞬间清醒,连忆晨脸色变了变。到底是谁把她送回来的?她抬起脸,定定望着对面的卧室门,心跳不住加速。 凭证纷乱的心跳声,她鼓起勇气掀开被子,穿上鞋后手指覆上门把,迟疑些许后才把门拉开。 客厅狭小沙发里,手长腿长的男人身体蜷缩,两条手臂因为没有地方放,只能交叠环在胸前。他轻轻合着眼睛,即使他身下躺着的沙发简陋低级,完全配不上他高贵的身姿,可他身处在这中间时,仿佛周围的一切都随着他的优雅,又变的美好。 连忆晨垂下眸,在她的记忆中,无论何时何地,御兆锡永远都是那般美丽。这个男人,皎洁如夜空中那轮明月,周遭的所有,俱都会在他面前黯然失色。 “阿嚏——” 鼻子一阵痒,连忆晨双手捂住脸,但还是没能抑制住喷嚏。这是人的身体自然反应,估计没有人可以控制。 躺在沙发里熟睡的男人瞬间惊坐而起,他偏过头,一眼便看到连忆晨捂着鼻子站在对面,“你醒了?” 明明都是刚惊醒,可他的眼底看不到半点混沌。连忆晨撇撇嘴,开口的声音有些沙哑,“昨晚你送我回来的?” “嗯。” 御兆锡低头穿鞋,回答的声音不高不低,“你昨晚被锁在安全通道里,我让保安打开门,发现了睡着的你。不过楼道里太冷,你被冻感冒了,昨晚有些发烧。” 说话间,御兆锡已经起身走到她的面前,很自然的抬起手,手指在她额前试探了下温度。比起昨晚的高温,似乎有所下降。 男人微凉的手指落在额头,连忆晨一怔,惊蛰般往后退开。她的动作纯属无意识,但御兆锡看在眼底,薄唇却瞬间抿紧。 “还有点低烧。”男人沉声开口。 连忆晨并没搭理他的话,径直走到前方将门打开,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你可以走了。” 这种直白的赶人方式,御兆锡早已从她这里领教过多次。他扫了眼她微白的脸色,弯腰将车钥匙拿起来,两条修长的双腿轻抬。 “记得吃药,还有饭。” 经过她的身边,御兆锡只开口说了这么一句话。连忆晨没有回应,等他离开后,立时将房门关上。说不上来生气,因为昨晚幸好他把自己送回家,要不然她今天将会病的更严重。可更谈不上欢喜,因为她并不想见到他,也不想欠他什么。 这道门锁,显然防不住御兆锡。连忆晨摇摇头,也不用浪费钱再去更换。她转身走进浴室,先洗了个热水澡,换好衣服出来后,整个人感觉清爽很多。 客厅的茶几上放着几种感冒药,连忆晨坐下看过说明后,倒了杯温水把药吃掉。随后她走进厨房,台面上同样摆放着几样粥和小菜。对于感冒病人来说,喝粥非常适合,但连忆晨并没打开那些盒子,她一股脑拿起来,把吃的东西全部丢进垃圾桶。 打开锅子,她自己淘米煮粥,动作倒也熟练。静静等待的过程中,她穿上外套把垃圾袋丢下楼,郁闷的心情终于有所舒缓。 吃过早餐,药效开始发挥作用,连忆晨自己测量了下体温计,37。5还有些低烧,但并不严重。她收拾好东西,带着药便出门上班。 一路开车回到御苑,天色彻底大亮。不过时间还来得及,御兆锡锁了车,迈步回到楼上卧室。他先去洗了个澡,出来后走进衣帽间选今天要穿的衣服。 衣帽间中,男人整排的白色衬衫,几乎没有什么亮点。御兆锡手指在一件件衬衫上滑过,左右游移,却又不知道要选择哪一件。 耳畔忽然回荡起她昨晚昏睡时的低喃,别走。 御兆锡修长的手指慢慢蜷起,哪怕她昨晚只是高烧后无意识发出的低喃,但也能让他满心欢喜与激动。昨晚他不知道暗自庆幸过多少次,幸好抱着她的人,是他。 不是任何人。 手指勾出一件白衬衫,御兆锡穿戴整齐后,顺着楼梯下来,走进餐厅。 “大哥。” 御筝比他早一步,正站在桌前喊人,听到脚步声她回过头,见到御兆锡时并没说话,直接拉开椅子坐下。 “爸。” 御兆锡挑起眉,餐桌对面,御坤身边还坐着御天鸣。 “早。” 御坤指了指身边的另外一个位置,笑道:“难得咱们家人齐了,过来坐。” 晨起的阳光明媚,御天鸣嘴角勾着淡淡的笑,“爸爸,兆锡从小就不喜欢跟我坐在一起,难道你忘记了吗?” 闻言,御坤不高兴的沉下脸。 “哥哥,”御筝拉住他的胳膊,一把将御兆锡拽到自己身边,“我喜欢哥哥陪着我坐。” 虽然昨晚他们的交谈有些不愉快,但御筝此时的行为,令御兆锡渐渐勾起唇。他微微低着头,望见妹妹还有些负气的任性表情,不自觉露出一抹宠溺的笑。 佣人们将早餐端上来,身边三个男人都在谈论商场中事情,御筝听不懂。她填饱肚子,用叉子轻戳盘中的水果,无聊的打发时间。 “兆锡。” 御坤拿起餐巾擦了擦嘴,沉声道:“你一个人管理太多的事情也是力不从心,集团的事情你分担给天鸣一些,让他帮帮你。” 分担? 御兆锡隽黑的眼眸眯了眯,这是派人来监视他? “好。”御兆锡表情不变,答应的也很痛快。 听到他的答复,御坤满意的点头,拉开椅子站起身。御天鸣掐灭手里拿根烟,将烟蒂捻灭在烟灰缸内,“听说连忆晨回到云深了,我倒是很想看看,她能不能抢得过御家?” 御兆锡黑沉的眼眸一片平静,看不出任何起伏,“这是我的事,跟你无关。” 闻言,御天鸣耸耸肩,眼神落在御筝身上,嘴角的笑容透着几丝深意,“筝筝,别说大哥没有提醒你,奶奶最近开始给你物色好夫婿,你想要什么样的可以告诉大哥,我一定帮你。” 御筝倒吸口气,握着刀叉的手指用力到指尖泛白。 佣人将冉漾从后面小楼请出来,她踏上台阶时,恰好与御天鸣擦肩而过,眼见他漆黑的眼眸在自己身上转了一圈。 司机将车开到前院,御坤弯腰坐进车里,御天鸣很快也坐在他的身边。冉漾盯着那对父子远去的背影,不自觉敛下眉。 “御兆锡。” 门庭下,冉漾快步走到御兆锡面前,蹙眉道:“你要小心他们。” 他们? 御兆锡黑沉的眼眸闪了闪,“谁?” “你应该明白。”冉漾别开目光,没在多说,越过他的肩膀走进餐厅。 原来在这栋大宅里住久了,什么人都会有变化。御兆锡偏过头,盯着过于安静的冉漾,心中一片叹息。早知道会有今天,又会不会后悔当初的决定呢? 御兆锡缓缓勾起唇,他不知道答案。因为他也曾经早知道会有今天,可还是义无反顾选择了当初的承诺。有很多时候,他面对自己的人生,无能为力。 吃过午饭,连忆晨又按时将感冒药吃了,她捧着杯子小口喝水,正对着对面椅子里的人,“还发烧吗?” 金曼关心的问,连忆晨摇摇头,“应该不烧了。” 吃过药以后,感冒症状已经缓解很多。连忆晨示意金曼继续,她们现在要争分夺秒,生病也要咬牙撑住。 “我核算过目前云深需要的资金,按照我们的现状,恐怕没有银行会批贷。”金曼实话实话,言辞间没有半点虚假,上亿的资金谁敢轻易贷款给一个随时都有可能关门的公司? 连忆晨认同的点点头,这两天她也在琢磨,承认金曼的观点。 “所以走贷款这条路肯定不通,”金曼握着钢笔,一筹莫展,“但我们短时间又找不到能出这么大一笔资金的赞助商,更何况所有安城人都知道云深危机,谁会傻的在这种时候给我们投钱?” “有。” 连忆晨微微低着头,黑亮的眸子一片清冷。 “谁?”金曼不解。 “御兆锡。”连忆晨笑了笑,道:“他早就跟裴厉渊说过,愿意出资拯救云深。” “切!” 金曼轻叱了声,骂道:“御兆锡那是故意的,如果他大笔资金流入云深,那云深就彻底陷入他的手掌心了。” “那也未必。” “啊?” 金曼蹙起眉,不悦道:“晨晨,你快点说行不行?” 深吸口气,连忆晨捧着杯子喝了口水,让沙哑的喉咙得到缓解,“御兆锡手里握着的这笔资金,肯定是刚好可以拯救云深的,他下套之前必然经过严整的测算。” “对,”金曼认同,“那你的意思是……” “不用白不用,”连忆晨笑着扬起眉,道:“难道有人捧着大把的钞票来帮忙还债,我们还要拒绝吗?太傻了!” “噗!” “你说真的还是玩笑?”金曼惊讶的瞪大眼睛,“我那天说的时候,你还打我呢。” 连忆晨撇撇嘴,笑道:“我改变主意了。” “啧啧。”金曼一个劲摇头,始终无法相信眼前人的话,“你是不是发烧烧糊涂了?” 一把拉下她覆在额头的手,连忆晨敛下眉,神色渐渐沉寂,“金子,云深没有别的出路了,这多钱,无论是我还是裴厉渊,我们都已经不可能搞到。” 这倒是事情,如今云深出事,落井下石的多,雪中送炭的没有。就算有的人想要伸出援手帮忙,但那么一笔巨大的金额,可不是谁说能拿出来就能拿出来的。 “可是……”金曼动了动嘴,心情沉重,“如果御兆锡的资金注入,那我们以后的日子将会更加被动,股东们很多早已转投他的阵营。” “我知道。” 连忆晨点了点头,嘴角的笑容失落,“可目前我必须要先保住云深,只有云深在,我们才能在。哪怕让他先占一些上风,我也无所谓。” 保住云深确实是第一位重要,金曼无奈的笑出声,“御兆锡想要一步步鲸吞蚕食掉云深,他算准了我们没有地方搞到这么大笔钱。” 哼! 连忆晨冷冷轻笑起来,没错,御兆锡就是算准了。她拉开抽屉,拿出一个白色文件夹递给金曼,用笔点在其中几页,只给金曼说,“你看,这是御氏今年所有的开发项目,还有他们明年预备要开发的几处项目。” 金曼低头浏览一遍,随后不解的望向连忆晨,“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 连忆晨抿起唇,耐心的解释,“御氏今年开发的地皮不少,投入量也不小,最重要的一点是,御氏不仅仅只有地产一块,他们分散的业务能够带来高的收入,但也同时会把他们的资金流分散。如果御兆锡把这笔钱投入到云深,那就意味着他在今年的将不会再有多余的钱去投资新的项目。而他明年即将启动的这些,也都会在无形中受到资金的牵扯。” “哦……”金曼突然明白过来什么,“所以我们可以趁此机会,休养生息。” “聪明!” 连忆晨秀气的眉头轻蹙,唇间微微含着几丝笑容,“任何事情都是有一利必有一弊,御兆锡能够牵扯云深,但云深吸纳了他的资金后,也会在暗中牵扯住他。只要他不动,我们就有机会找到突破口,把他赶出去!” “非常正确。”金曼立刻竖起大拇指,“我们这叫放长线钓大鱼。” “可是……” 金曼想到什么,又有些担忧的撇嘴,“裴厉渊能答应吗?叶原能答应吗?” “叶叔那边不是问题。”连忆晨合上资料夹,重新放回到抽屉里。不过裴厉渊倒是个问题,她需要好好琢磨一下如何跟他说。 下午的紧急会议结束后,裴厉渊怒气冲冲回到办公室。那些所谓高层,他平时用极高工资养出来的得力助手,此时一个个都垂头丧气,毫无能力可言。 “裴总,连总过来了。” 桌上的内线响起来,裴厉渊怔了怔,最后走回到转椅里坐下,“请她进来。” “是。” 一分钟后,连忆晨推开办公室的门,走到他的对面坐下。 裴厉渊扫了眼她的稍显憔悴的脸色,蹙眉道:“生病了?” “感冒。”连忆晨回答了句,毕竟他们现在的目标是合力拯救云深,有些戾气她可以暂时先收敛起来。 “找我有事?” “我们接受御兆锡的资金吧。”连忆晨开门见山的话,只让裴厉渊震惊不已:“你疯了啊?” “没有。” 伸手挽起耳后的碎发,连忆晨轻声道:“银行那边不可能批贷,股市每天都在跌,再拖下去,云深就会被拖死了。” “银行那边我再想想办法,”裴厉渊剑眉紧蹙,连忆晨盯着他的眼睛,笑问:“多久?一天还是两天,或者一个星期?” 裴厉渊薄唇紧闭,回答不出来。他最近一直都在找各种关系,可平时见到他恭敬又巴结的那些人,此时不是有事拒不见面,就是对他避如蛇蝎。 果然都是一群酒肉朋友! “等不起,”连忆晨脸色阴霾,“我们云深等不起!” 是啊,等不起。 裴厉渊手指轻柔眉心,他也知道云深等不起! “厉渊,这种时候我们谁都不能意气用事。”连忆晨声音平静的开口,“为了保住云深,我们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 “晨晨。” 办公桌后的男人突然抬起手,掌心覆上连忆晨的手背,“你接受御兆锡的资金,到底是为救云深,还是有其他目的?” “其他目的?”连忆晨自嘲的笑了笑,抽回手反问他:“那你觉得,我还能有什么目的?” 裴厉渊眼角一沉,回答不出来。 “御兆锡有未婚又有儿子,早已跟我半点关系都没有。”连忆晨黑亮的眼眸一片平静,裴厉渊从她的眼底看不出半点起伏,“所以我现在做的一切,只是为云深。” 半响,裴厉渊敛下眉,盯着自己空荡荡的手心,道:“好吧,我听你的。” 连忆晨心尖蓦然一松。 叮—— 电梯门打开,走出来的男人顿时吸引一大片目光。哪怕御兆锡常年只爱穿白色衬衫,也没有人会说他穿着乏味。这个男人就是有本事,在举手投足间释放他的魅力。 “御少。” 助理正紧张的守在办公室外,迎接他的到来。御兆锡点点头,跟着助理走进新装修好的办公室里。前方视野开阔,有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射进来,反射在眼底。 深色地板。 御兆锡狭长的眼眸眯了眯,偏过头往四周扫了扫,黑色书桌、黑色沙发,黑色书柜,甚至连对面那张沙发,都是黑色牛皮的进口货。 “为什么选黑色?” 助理一怔,低着头如实道:“听说是连总安排的,她说黑色适合御少。” 双手插兜的男人抿起唇,眼底一点点散开笑。他侧过身,锐利的眼眸落向隔壁那间办公室紧闭的门,唇角含着浅笑。黑色就黑色吧,别以为这样他就不能接受! 装修材料全部采用环保级别达标的东西,御兆锡坐在转椅里,望着远处大片的蓝天白云,还算满意。 “御少,裴总来了。” “让他进来。” 裴厉渊单手插兜走进来,助理立刻将门关上后离开。 “怎么样?还满意吗?”裴厉渊四处打量了下。 “不错,”御兆锡手指点向对面,“坐吧。” “御少这样两边跑,真是太辛苦了。”裴厉渊开口的语气,总是透着几丝令人回味的意思。 御兆锡盯着他的眼睛,沉声道:“有话直说。” 如今这种时候,确实没有周旋的必要。裴厉渊抿着唇,依旧不算情愿的开口,“云深同意接受御氏的资金。” “哦?”御兆锡俊脸的神情看不出变化,“之前裴总不是一口回绝吗?” “呵呵……” 提起这个,裴厉渊气的咬牙切齿,但不得不低头,“如今的云深,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我要听取大家的意见。” 御兆锡莫名笑了笑,他手肘撑在转椅的扶手上,道:“原来如此。” 三天后,御氏强大资金注入云深集团的消息,再次轰动整个安城。先前所有等着云深崩盘的看客们,不得不再次失望。如今有御兆锡的资金注入,云深再一次转危为安。 早上的这份晨报,唐言反反复复读过几遍,始终没有放手。她眼睛牢牢锁住这条新闻,靠在椅子里的身体一直坐到僵硬。 啪! 猛然将手中的报纸揉搓成团,唐言伸手丢进垃圾桶。先是连忆晨重回云深,紧接着御兆锡的资金又注入云深,这一环扣一环,一步接一步,才是御兆锡最终目的吗? 唐言揣测不出御兆锡后面还要怎么样?但她知道,如今连忆晨再度回到云深集团,那就又给了她一个可以靠近御兆锡的机会。 又或者说,这个机会,始终都是御兆锡内心所期不已的。 窗外的阳光灿烂,唐言走到窗前,俯瞰着整座城市,嘴角的笑透着凛冽。她好不容易站在自己想要的位置,距离她的梦想一步步接近,无论是谁都不能再把她拖下去。 哪怕这个人是御兆锡,她也不能允许。 正文 166 壁咚(精彩,万更) 嗡隆嗡隆—— 建筑工地挖掘机正在紧张作业,混凝土搅拌机也是不停工作,工人们按部就班的坚守岗位,拉土车一辆辆进出工地大门,带起的尘土飞扬。 即便已经入冬,工地到处依旧热火朝天的景象。穿着深灰色制服,头戴鹅黄色安全帽的连忆晨站在工地指挥部中,一边计算时间,一边最后确认着图纸。 珈蓝湖的工程再有一个月便能完工,她已经在工地上住了三天,吃住都守在这里。如今云深集团能不能翻身,全靠这个工程。如果进行顺利,等到度假村正式挂牌后,云深的股票短时间内将会有个飞跃,她必须要亲自来现场督导,绝对不能再允许有任何失误。 “连总,该吃午饭了。” 工地负责人专门拨出一个机灵的人给她用,顺便照顾她的饮食起居。小伙子年纪不大,20出头的模样,原本应该清秀的脸庞因为常年耗在阳光下风吹日晒,皮肤黝黑结实。 “谢谢。”连忆晨放下手里的电话,小马笑着把打回来的饭菜递给她,催促道:“您赶快吃吧,这天气太冷,一会儿饭菜就冷了。” “好。”连忆晨接过饭盘,拿起筷子开动。其实她还有事情没有做完,担如果她不把饭吃掉,等下小马又要到处找火去给她热饭,她不想麻烦别人。 醋熘白菜,猪肉炖粉条,还有一碗白米饭。连忆晨伸筷子在菜里翻找了遍,不禁蹙起眉,这根本就没多少肉啊,怎么给工人吃? 起先她以为餐食每天都会有变化,可她已经来了三天,顿顿基本都是这几样,压根没有改变,“小马,你把张监喊过来。” “哦。”小马起身往外走,他以为连忆晨忽然想起工作中的事情。 几分钟,张监风尘仆仆的跑进来,“连总,您找我?” “坐。”连忆晨倒了杯热水给他,张监受宠若惊的捧着水杯,盯着她问,“连总,有话您就说。” “我们工地的伙食太差了。”连忆晨打开饭盒盖子,推到张监面前。张监愣了愣,立刻明白过来,“您吃不惯是吧,我让小马开车去附近村子里去买,您想吃什么?” 听到他的话,连忆晨叹了口气,搬张凳子坐在他的身边,“不是我吃不惯,是工人们天天只吃这些东西根本吃不饱。” “连总,我们米饭干粮都是管够的,怎么会吃不饱?” 天气严寒,连忆晨刚才出去了趟,没多久鼻尖就被冻得发红。她摇摇头,并不认同,“大家每天工作这么辛苦,他们年龄层次又都普遍偏年轻化,每天必须摄入的营养蛋白质不能少,要不然人长期处于不健康状态。 “啥叫营养蛋白质?”这话硬把张监给说傻了,他每天守在工地关心最多的就是工程进度,什么营养搭配他可是完全不懂。 汗! 连忆晨想了想,找到比较简单的说词跟他沟通,“这样吧,以后我们工地每天必须保持有三个菜,两荤一素,肉量要足够。” “啊?” 张监蹙起眉,神情沉下来,“连总,咱们工地伙食算是不错了,其他地方一年到头都是大白菜,还不如咱们呢。” “那我不管。”连忆晨伸手打开饭盒盖子,拿起筷子开始吃饭,“我要保证为我工作的工人能够吃好睡好,这样大家才能有更好的精力投入到工作中。” “……好吧。”张监不情不愿的答应下来,心里却在琢磨这样一来,工地每月的开销又要增加几万元,“您还有别的事吗?” “没了。”连忆晨咬着菜饭,沉声道:“下午我进现场看看。” “好的。”张监应了声,转身离开。 来到这里以后,张监很照顾她。此时她呆着的这间小屋,就是张监吩咐人连夜帮她搭出来的。书桌、折叠床都是新的,被褥也都是新的,没用人用过。只是房子密封性不好,夜里真的很冷。 珈蓝湖四面环山,外面又是空荡荡的工地,晚上她睡觉时,都要穿着厚衣服才能上床。可即便如此,她晚上经常被冻醒,然后披着棉被坐在可怜巴巴的小炉子前烤火。 从小到大,连忆晨还没吃过这样的苦。她每天跟着工人们跑进跑出,帮忙清点物品,任何重体力活儿她都没干过,却已经感觉很辛苦。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原来并不是那么享受。迎着凛冽的寒风,哪怕脸上的皮肤好像被刀片割划的疼痛,她都要咬牙坚持下来。 吃过午饭,连忆晨从暖壶中带出一些热水,把饭盒洗刷干净。来工地三天而已,她学会的最大事情就是节约用水,不浪费。 工地大门外,一辆黑色轿车缓缓停下。匡穆朝将车熄火后,提着东西走过来,但被看守的保安毫不留情的组拦住,“对不起先生,您有张监开的条子吗?” “条子?”匡穆朝蹙起眉,“没有。” “那就不能进去,这里是工程重地,闲杂人等不能进去。”保安很尽责的阻挡,在这里进出车辆或者人员都必须有张监开出的条子。自从上次珈蓝湖出事后,裴厉渊亲自立下这条规定,至今无人敢逾越。 “我找连忆晨。”匡穆朝无奈的开口。 “什么晨也不行。”保安开口的语气依旧很冷,很明显他这样的职位,压根不知道连忆晨是什么人。 匡穆朝没有办法,掏出手机给连忆晨打电话,可她手机一直没人接。工地上杂音太吵,她听不到电话也是正常情况。那边不让进,他只好提着东西站在大门口,耐心等待。 保安见这人气质优雅,看着不像什么坏人也没赶他,任由他站在门前。只要他不碍事,随便他呆多久都行。 一个小时后,连忆晨从工地现场跑回小屋。她跟着工人们去板砖,来回十几趟她就撑不住了,手臂和腰酸的不成样子。回到小屋,她站在炉子前烤火,心想今天好冷啊!山里突然降温,也许今晚要下雪了! 僵硬的手指缓和过来后,连忆晨走到办公桌前。这间小屋面积很小,只够摆放一张小办公桌和一张单人床,她带来的行李箱都没地方摆,被她用一张凳子垫着,放在床边。 拉开抽屉,连忆晨又拿出图纸,低头修改。猛然间她好像想起什么,滑开桌上的手机看了看。这一上午她都没看手机,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找她。 未接电话有几个,没用的她都忽略掉。最后两个电话来自一个号码,连忆晨看到人名后急忙回拨出去。工地信号不算好,她打开门,走到外面的空地打电话。 “穆朝,你找我?” 匡穆朝迎着北风吸了吸鼻子,声音有些发哑,“嗯,你忙完了吗?” “还没,”连忆晨捧着手机往小屋后面缩了缩,这里还能挡些风,“等下还有一批材料进来,我要去抽检一些。” “是吗?”匡穆朝听她说的热火朝天,僵硬的嘴角忍不住也勾了勾。 “你找我有事?” 连忆晨终于发觉不对劲,匡穆朝低头扫了眼手里的保温饭盒,笑道:“我在工地外面,你能出来一下吗?” “啊?!” 几分钟后,连忆晨握着电话跑出来。保安打开大门后,她一眼就看到被冻的耳朵发红的匡穆朝,“你什么时候来的?” “一个小时以前。”看到她人出来,匡穆朝感觉僵硬的身体迅速回暖。 保安看到连忆晨认识这人,立刻跑过来道歉,“对不起连总,我不知道他是您的朋友。” “没关系。”连忆晨摆摆手,示意他回去继续工作。守住这道大门严格一些,并没坏处,如果这个先例从她自己身上打开,以后就会有漏洞。 不过……苦了匡穆朝。 “很冷吧?”连忆晨不自觉握住他的手,果然被冻得硬梆梆,“昨晚忽然降温,温差有十几度呢,估计今晚要下雪。” 她一边揉搓匡穆朝的手指一边说话,她的小手虽然小,却很温暖。匡穆朝站在原地没动,还是第一次有女孩子帮他捂手。 “你来干什么?” 连忆晨盯着他的眼睛问,匡穆朝微微一笑,道:“好几天没你的消息,过来看看你,顺便给你送一些吃的。” 低头看到他手中攥着的袋子,连忆晨顿觉心口紧了紧。他开车这么远赶过来,又站在大门外一个多小时就为给她送吃的? 匡穆朝,你傻不傻? “不用担心我,这里吃的好住的也好。”连忆晨笑嘻嘻回答,不想让他担心。 她头上戴着鹅黄色安全帽看起来十分可爱,匡穆朝撇撇嘴,反驳道:“以为我们家没有工地吗?这种话也能骗我?” “呃……”连忆晨咬着唇,嘿嘿一笑。 “拿着。”匡穆朝把手里的袋子塞到她的手里,连忆晨拉住他,道:“进去缓和一下吧。” “不了。” 匡穆朝摇摇头,把东西都交给她,又看到她还好,整个人也就放心了,“我下午还有会,现在就回去了。” “现在吗?”连忆晨看了眼时间,眼中虽有不舍,但也没在挽留。山里变天很快,如果遇见下雪路况会很不好。 “你什么时候回去?”上车前,匡穆朝偏过头问她。 连忆晨算了算时间,笑道:“如果进展顺利的话,再有一个礼拜就能封顶,等到封顶我就可以回去了。” “好好照顾自己。”匡穆朝摘下自己的黑色围巾,一圈圈裹在她的脖子上,“袋子里有一件羽绒服,天气预报说这几天要降温,别感冒。” “……谢谢。”她怔了怔,眼眶有些发热。 黑色轿车转瞬远去,连忆晨双手提着东西站在原地,直到再也看不见以后,才转身回到工地。提着东西走回她的小屋,她把袋子拆开,一样样摆放出来,整个人再次愣住。 御寒的冬衣,新鲜水果,牛奶,还有个医药箱。一个封装严实的闷烧罐中还有热腾腾的白粥。这一刻,外面天寒地冻,但连忆晨的心满满当当都是暖意。 她拿起手机,想了想并没打电话,而是发了条短信编辑出去。 短信内容很简单,只有几个字: 我会照顾好自己,勿念。 匡穆朝听到短信提示音,滑开手机屏幕看到内容后,薄唇勾起的弧度不禁上扬。回去的路上,零零星星果然开始飘雪。 回到市里后,雪势逐渐加大。匡穆朝发了条短信告诉连忆晨自己回来,让她不用担心。当天夜里,安城迎来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 洗过澡,匡穆朝换上睡衣站在窗前,望着纷落的雪花,嘴角始终含着淡淡的笑。 第二天清早,连忆晨推开屋门,工地到处都是白色。她穿上昨天匡穆朝送来的羽绒服,戴上那顶鹅黄色的安全帽,开始跟工人们一起工作。 早上六点钟,天气很冷。连忆晨裹紧脖子里的围巾,混进人群中,倒是完全看不出她是一位娇滴滴的豪门千金。 一夜大学,御苑一身眼妆素裹,傲然屹立在山间。御兆锡绕着后院的湖晨跑归来,他站在门庭前弹去肩上还没融化的雪花,换了鞋直接上楼。 很快的功夫,他洗过澡,换上衣服出了门。 车子停在云深集团,御兆锡乘坐电梯来到楼上。隔壁那间办公室,这几天都关着门,里面没有人办公。 “御少。”秘书见他上前,急忙跟过来询问。 御兆锡挥了挥手,伸手推开那扇紧闭的大门。对面的办公桌后,转椅空空,并不见连忆晨的身影。她几天都没出现,听说亲自去珈蓝湖监工。 白色悍马行驶在路面,不久车子开出市中心,往城郊而去。这种天气时,又是山路,悍马的绝佳性能充分得到发挥。 御兆锡双手握住方向盘,路面情况还算不错。虽然有积雪,但并不严重。三个多小时后,他将车开到珈蓝湖的工地外。 大门外的保安见到陌生面孔,同样毫不留情的阻拦。御兆锡微微降下车窗,也不跟他废话,一个电话直接把工地负责人叫出来了。 “御少。” 张监虽然坚守工地,但云深集团各大消息还是有人给他传达。前段时间御兆锡入主云深,这是所有集体的人都知道的事情。 只是他没想到这人怎么忽然就出现在工地上,“您有事?” “天气不好,我来看看。” 闻言,张监立刻让人把大门打开。御兆锡一脚油门踩下去,直接把车开进工地。 前方建筑工地的重型机车都已经停止,大家纷纷坐在有阳光的地方,等着吃午饭。工地用餐时间,算是白日里最安静的时刻。 白色悍马停在一边,御兆锡熄火后下车。张监跟在他的身边,笑着问道:“工人们都休息了,您要进去看看?” 御兆锡双手插兜站在边上,前方那堆人群中,一个戴着鹅黄色安全帽,正在为工人们打菜的身影瞬间吸引他的目光。 迎着阳光,连忆晨穿着同样的灰色工服,手中握着一把铁勺,正站在一张长桌前,按照顺序为排队打饭的工人们盛菜。 “大家排好队,不用着急。” 连忆晨一边舀菜,一边还温柔的告诉大家,天气寒冷,晚上睡觉要注意保暖,不要感冒。 工人们井然有序,一个个排好队往前打饭。半个小时后,连忆晨成功为工人们发好菜,然后她也捧着一份饭,跟大家坐在一起,边吃饭边聊天。 “你们家是哪里的啊?” “我家在南方,冬天也没这里冷。” “哎哟,这也叫冷。我们老家每年十月份就开始下雪了,这会儿估计那雪都过膝盖了吧。” “啊,有那么大的雪啊?” “怎么没有……” 连忆晨低头扒饭,偶尔被工人们的话逗笑,“我来这里,有没有影响大家工作?” “没有没有!” 年龄小的工人们一致回答,“我们都希望连总天天在这里。” “为什么?”连忆晨咬着饭问。 “您在这里,我们天天都有肉吃啊!” “哈哈哈哈哈——” 众人笑作一团,连忆晨咬着筷子,同样笑的眼睛眯起来。 一片男人中,只有她一个例外。御兆锡定定站在原地,锐利的眼眸落在连忆晨的身上,阳光的暖意不偏不向落向每一个人。她的侧脸比起之前有些消瘦,肤色也比之前明显黑了。但她嘴角那抹灿烂的笑容,却是御兆锡许久都没见过的。 御兆锡薄唇轻抿成一条直线,他来之前,并没想到会看到这样的连忆晨。这么冷的天,她一个女孩子跟男人们混在一起,吃着简单粗陋的食物,穿着几天不能洗的衣服,忍受着夜里温差巨大的考验,可她还能笑得那么开心? 深吸口气,御兆锡那双隽黑的眼眸动了动。她变了,自从云深出事以后,连忆晨的变化总是令他刮目相看。如果说之前他印象中的连忆晨,千娇百媚,令他心动。那么此时的连忆晨,便是如同开在山顶的雪莲花,坚韧独立,令他心悸。 “御少,您……” 张监见他原地站了好久都没有动,不禁喊了他一声。 走到车前,御兆锡打开后备箱,拿出一个电热暖气交给他,吩咐道:“这个交给她,夜里冷,她怕冷。” “呃?” 张监瞅了眼手里的电暖气,心想这玩意在工地真算好东西。可御少说交给谁? “您说给谁?” 御兆锡蹙起眉,下巴朝前点了点,道:“别让她知道是我送来的,今晚一定给她用上。” 他下巴扬起的位置,正好对着连忆晨的背影。张监起先愣了下,随后好像明白了什么,忙不迭点头,“好的,我明白了。” 白色悍马很快开出工地,张监目送他的车子离开,暗暗偷笑了声。工地生活太过无聊,他也经常在空闲时间打听集团高层的八卦新闻。连忆晨跟御兆锡曾经的关系,安城人谁不知道? 临近傍晚,连忆晨回到小屋取东西。紧挨着床边放着一个白色电暖气,她走过来看了看,立刻让人把张监喊过来,“谁送来的?” “咳咳。” 张监不自然的咳嗽了声,“厂商送来的,咱们度假村以后建成后需要采购这种电暖气,所以厂商们送来一些试用品。” “哦。”这种情况倒是很正常,连忆晨并没起疑,喝了口水后,笑道:“那您拿回去用吧,我还好,不冷。” 怎么可能不冷? 张监急忙摆摆手,敷衍道:“我也有一个,这个您用。” “这样啊。”连忆晨撇撇嘴,也没在推辞。她这间小屋远离其他人的宿舍,孤零零这么一间,晚上确实特别冷,“那好吧。” 眼见她离开小屋,张监顿时松了口气。随后他吩咐小马将电暖气收拾好,连上电源开着,等连忆晨晚上回来时就不会冷了。 吃过晚饭,天已经黑了。连忆晨帮忙收拾完碗筷,小跑着回到屋子里。打开门的那瞬间,迎面扑来的暖意,让她整个人都抖了下。 “好暖和!” 连忆晨拉过椅子坐在电暖气边上,用暖和过来的双手捂住鼻子。这东西真是太好了,今晚终于不用继续挨冻,也能睡个好觉了。 山里没有任何娱乐活动,连忆晨也没精力娱乐。她简单的洗漱以后,躺在被窝里看看安城的新闻网页,很快进入梦乡。白天体力消耗太大,很容易入眠,而且睡眠质量超级好。 一夜睡到天亮,连忆晨伸了个懒腰后,不情不愿从暖烘烘的被窝中起床。收拾好自己,又是崭新的一天,她推开门,这场大雪已经远去,远处那抹火红的晨曦,冉冉升起。 晨曦,早安。 珈蓝湖的工期进度,终于年底顺利封顶。封顶的这天下午,工地所有人都忍不住沸腾起来。连忆晨戴着安全帽,望见大家激动的笑脸,心情尤为激动。这个工程磕磕绊绊,走到今天,终于能够顺利,她心中百感交集。 封顶以后,再有一个月的时间,这项工程就能竣工。到时候,云深的股价又将会有一个大的变化,她欢喜的同时,也开始要运作自己的计划了。 离开工地前,连忆晨把她来时带来的所有私人现金都掏出来,一并交给张监,“今晚给大家加个菜吧,你们都辛苦了。” “连总,这钱我们有。”张监推辞,不敢收她的钱。 连忆晨笑了笑,硬是将钱塞给他,“我在这里跟大家同吃同住13天,今天我要回去了,这算是我的心意,你一定要收下。” 听她如此说,张监心底也颇有感触。他是上次珈蓝湖的工程出事后,新换来的工头。以前他并没跟连忆晨接触过,可经过这十几天的相处,他非常拥戴这位年轻的连总。 难得人家生在豪门之家,却甘愿跟他们这些人一起吃苦。平时与大家相处,她又总是平易近人,从来不会摆出什么大小姐的架子。 回城的路上,张监安排小马开车相送。连忆晨没有推辞,她坐在车后座,一开始还能陪小马聊天说话,可没多久她就靠着座椅睡着。 小马笑了笑,保持车速前行。 冬天的安城,天黑比较早。刚刚五点钟,天色已经暗下来。小马将车停在小区楼下,然后才去叫醒后座的人,“连总,您到家了。” “唔——” 连忆晨揉揉眼睛,整个人顿时清醒过来,“到了?” “是啊,到了。” 小马将她的行李箱搬下来,连忆晨急忙接过去,感激不已,“谢谢,你回去的时候要小心开车,山里路不好走。” “知道了。”小马跳上车,有些不舍的开车离开。 目送他的车子开出小区,连忆晨才搬着行李箱回到家。打开门,那股熟悉的气息令她瞬间放松。她关上门,第一件事就是洗澡。 这十几天,她基本就没好好洗过一个澡。第一工地不方便,第二天气太冷,她害怕感冒。站在自己家的浴室,她终于舒舒服服洗了个热水澡。 换上干净的衣服,连忆晨又把带回来的脏衣服全部丢进洗衣机。她动作麻利的整理好,看了眼时间,笑着拿起外套,赶快出了门。 晚上六点多,匡穆朝走出KMC大厦,迎面站在路灯下的女子,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羽绒服。她头上戴着一顶粉色毛线帽,双手揉搓在胸前,呼出的热气凝结成水雾。 “你怎么才出来?”连忆晨听到脚步声,不高兴的质问。 “什么时候回来的?”匡穆朝走到她的面前,努力按耐住心底的兴奋。但他微微上扬的唇角,依旧能够显示他此刻的心情。 “一个小时前。”连忆晨指了指腕表,笑道。 “你晒黑了。”匡穆朝盯着面前的人,看得很仔细。 “是吗?”连忆晨下意识摸了摸脸,毫不在意,“没关系啦,我有美容秘方,保证一个礼拜后又是白皙滑嫩。” 虽然才十几天没见,不过连忆晨想起来的时候,眼底明显多出什么东西。仿佛比以前更加自信,又好像多出很多,匡穆朝无法形容的感觉。 “今晚有事家吗?” 连忆晨笑睨着他,“怎么样?我很够义气吧,刚回家就来请你吃饭。” 匡穆朝抿唇一笑,笑着拉起她的手,将人拖上车,“请我吃饭吗?我看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汗! 连忆晨嘴角的弧度蓦然僵硬住。不是吧,这都能被他看出来? 二十分钟后,匡穆朝将车停在一家火锅店外。连忆晨点了菜,又将菜单递给他看,让他自己补充。对于吃的东西,他计较不多,只要不是过于刺激都能接受。 考虑到他的承受能力,连忆晨特别点了鸳鸯锅。她可以吃辣解馋,匡穆朝则可以吃菌菇锅底,冬天吃很滋补。 “说吧,找我有什么事?”服务员将锅底端上来,连忆晨脸色不自然的笑了笑,“急什么,先吃饭吧。” “别。”匡穆朝扬起脸,语气调侃,“我还是先问清楚再吃吧,要不然心里不踏实。” 噗! 连忆晨轻笑出声,索性直接跟他张口,“之前匡氏不是跟东方集团合作开发那块地吗?现在一期工程马上结束,我想竞标二期工程。” “你想?”匡穆朝蹙起眉。 “嗯,”连忆晨点点头,直言道:“我用咱们设计公司的名义参与竞标。” 闻言,匡穆朝不解的蹙起眉,“为什么不用云深直接参与竞标?” 连忆晨喝了口酸梅汤,眼神有一丝黯然,“一来因为云深目标太大,之前股市风波虽然平息,但很多人依旧心有芥蒂。二来……如今御兆锡握着云深不少股权,我还没摸清他的底,不能贸然用云深做什么,要不然就是替他人作嫁衣。” “所以你的意思是?” 匡穆朝盯着咕嘟咕嘟沸腾的红汤,就听连忆晨笑了笑,道:“所以我来走后门的,匡玉是你舅舅,你帮个忙呗。” “后门?”匡穆朝沉下脸,表情很严肃,“我们家从来不走后门。” “匡穆朝!” 连忆晨鼓着腮帮子,试图用利益游说他,“你可别忘了,现在咱们俩是合伙人,设计公司也有你的一半啊,如果我们能够竞标成功,不是双赢吗?” 闻言,匡穆朝故作低沉的垂下脸,半天都没有说话。 他好像在沉思,又像犹豫。连忆晨紧张的咬着唇,不敢轻易开口说话,生怕惹他不高兴。匡穆朝这人虽然平时看起来很温和,但他极其讲究原则。这件事他到底能不能答应,其实她心里也没太大的把握。 不过总要试一试才行! 白色悍马缓缓驶入一片老旧小区,御兆锡将车停在楼下,探出头往楼上看了眼。她的房间窗户黑着灯,并无光亮。 难道人还没回来? 须臾,御兆锡抿唇走上楼。他站在大门前,蜷起食指叩响门板,可敲了很久的门,也不见有人来开门。 火锅已经吃了一大半,还没见匡穆朝吐口。连忆晨咬着筷子,开始沉不住气,“匡总,你考虑的到底怎么样?” “好辣。”匡穆朝吃了一筷子红汤里的食材,顿时红了脸。连忆晨无奈的叹了口气,倒了杯酸梅汤递给他,“喝这个。” 咕咚一杯见底,匡穆朝舔了舔嘴角,意犹未尽,“挺好喝。” 汗! 剩下的时间里,基本都是匡穆朝吃,连忆晨看。终于见他放下筷子,连忆晨再次讨好的笑问:“吃饱了吗?” “饱了。”匡穆朝点点头,转眼拿起衣服就往外走。 连忆晨一惊,忙结帐追出去。他倒是没离开,将车场的车子开过来,正好在店门口接上她。送她回家的路上,连忆晨有些忐忑。 “需要送你进去吗?”匡穆朝将车停在小区外。 连忆晨解开安全带,道:“我走进去,晚上又吃撑了。” 男人眼底闪过一抹宠溺的笑,在她拉开车门下去前,他慢悠悠的开口,“我约了舅舅明天喝早茶,至于他会不会答应,那要看我们的运气。” “真的?”连忆晨兴奋的两眼冒光。 匡穆朝勾起唇,掌心在她肩头轻拍,“可以安心睡觉了?” “哈哈哈,我一定能做个好梦。” 连忆晨开心的打开车门,弯下腰对车里的人叮嘱,“匡总加油哦,为了我们的设计公司,你要用尽浑身解数,无比搞定你舅舅。” 匡穆朝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很快驾车离开。 等到他的车子远去,连忆晨才终于舒了口气。太好了,只要这次的事情能成,那就距离她的计划成功迈出第一步。 拿回云深,她势在必行!无论云深在谁的手里,她都不怕! 提着包走进小区,连忆晨边散步边哼着小歌。许久都没这么开心过,最近所有的事情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珈蓝湖的工程很快竣工,等到股市再起时,她等待的机会就来了。 走到楼门前,连忆晨往前的脚步慢慢停住。今晚吃的确实有些多,她前些天住在工地,每天饭量也不小,这样下去,体重很快就能暴增。 嗷呜! 天黑又冷,小区里基本没什么人散步。连忆晨把手提包放在边上的椅子里,转身走到一片空地前。好久都没跳房子了,她差点就要忘记她最爱的运动。 包里没有粉笔,无法在地上画线。不过对于连忆晨来说,有没有格子都无所谓。这种她从小玩到大的游戏,闭着眼睛都可以了。 啪! 连忆晨将自己的零钱包当作沙包,抬起一只脚,单腿往前跳出去。1,2,3,她一步步向前,朝着家的方向努力。 跳一圈下来后,她整个人没有收敛,反而玩心大起。反正周围也没人,她也不冷,那就再跳一会儿吧。 吧嗒—— 连忆晨每跳一次,鞋底踩在地面都会发出轻微的声响。原本应该光脚跳才好玩,可现在天冷,赤脚踩在地上太凉。 远处树荫下的车子里,御兆锡直勾勾盯着路灯下玩起跳房子的人,心口蓦然一阵收紧。 连续跳了三次,连忆晨还想再跳一次。不过一个人没什么新意,她眨了眨眼,忽然将眼睛闭上。跳了这么多年,闭眼也能跳回家,不是吗? 那就闭眼跳吧。 吧嗒—— 连忆晨闭上眼睛,嘴角含着微微的笑容,一步接着一步,自己在心里默数,算计还差多少距离。终于将要跳进最后的方格,她深吸口气,闭着眼睛张开双臂,笑出声,“我要回家了!” “啪!” 猛然抬起双腿往前一跃,那具瞬间将她包裹住的温暖怀抱,霎时令连忆晨震惊不已。下一刻,她咻的睁开眼睛,伸手牢牢抱住她的男人已经迅速埋下脸,将唇落在她的嘴角。 “唔——” 过度的震惊甚至失去反抗的力气,连忆晨双脚没有着地,完全被御兆锡一手托着腰,一手圈在他的怀里。 “唔!” 唇舌被堵,任何呼喊声都叫不出来。连忆晨想要挣脱,可是御兆锡的力气很大,尤其他用健硕的胸膛紧紧把她贴在怀里,两条有力的手臂又死死箍住她的腰,完全不给她任何能够逃脱的机会。 这种猝不及防的偷袭,彻底令连忆晨没有招架的余地。 “御……” 连忆晨拼命摇着头,想要躲开他的亲吻。可他很快抱着她走到墙边,一手猛然将她往墙上一推,随后将她牢牢抵在墙上。 这股大力,差点让连忆晨撞到头。幸好御兆锡眼疾手快,及时将他的掌心垫在她的脑袋下面。唇上的气息强烈又霸道。她左右摇晃着脑袋,御兆锡不耐烦的蹙起眉,轻松伸出两根手指固定住她的脸颊,彻底让她动弹不得。 “啊!” 唇上落下的热吻更加激动,连忆晨倒吸口气,充盈在口中的男性气息越来越强烈。慌乱中,她又想起上次的招数,想要合上牙关咬他,可男人吃过亏,自然已有防备。 “唔!唔!” 所有抵抗都失效,连忆晨被气的全身颤抖起来。直到她出现呼吸不畅的症状时,御兆锡才慢慢抬起脸,薄唇不舍离开她的唇瓣。 此时缩在他怀里的人,显然还没恢复体力。连忆晨双颊一片通红,因为缺氧的缘故手脚无力的靠在他的怀中。 御兆锡不自觉收紧双臂,垂下的目光落在她嫣然的唇角,心情百转千回。 此时此刻,他紧紧抱着怀里的人,突然发现什么都不那么重要了。那张DNA检测报告,那些往事纠缠,甚至还有每次面对她时,御兆锡自己都无法理清楚他们两人的关系。就算他妈妈跟她爸爸生下御雍,就算他们之间的关系彻底混乱,他此刻都不想再去琢磨。 这一瞬间,他只想不顾一切。 不顾一切。 “连忆晨。” 御兆锡双手捧住她的脸,那张镌刻精致的脸庞在她眼底逐渐清晰,“只要你放弃云深,我就带着你和御雍一起离开,好不好?” 男人那双漆黑的眼眸深处,好似承载着千言万语。连忆晨心尖莫名一动,竟然因为他的问话,大脑有片刻的空白。 他疯了。 可为什么,她感觉自己也要疯了! 正文 167 病危通知 “你带我走?” 连忆晨黑亮的眼睛直勾勾落在男人眼眸深处,她嘴角牵起的笑容嘲讽不已,“御兆锡,你想要带我私奔,是吗?” 私奔? 御兆锡眼角一沉,因为这两个字心口呼吸窒息。无论他心里如何认定,但在外人与她的眼中,他已经跟唐言订婚,算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负心人。 “呵呵……” 墙角的光线昏暗,路灯照射过来的唯一光线也被这个男人遮挡住。连忆晨深吸口气,蜷起的五指一根根逐渐松开,“你不觉得自己很可笑吗?我凭什么要跟你走?又凭什么要放弃云深?云深是我爸爸的心血,它姓连,没人可以把它夺走!” “如果云深和我,你只能选择一个呢?”面前的男人俊脸倏然压低,连忆晨看到他眼底凝聚起来的寒意,下意识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 御兆锡心口闷闷的疼,他多么想告诉她,因为她的爸爸和他的妈妈曾有私情,因为他们生下御雍,因为他的妈妈送了命,因为这所有的不堪积压在他的心底很多年,必须要有人承担后果。可是即便他告诉她,能够改变什么吗? 早已发生的一切都不可能挽回,如果告诉她,不过是多一个人心伤难堪。而她必然也会陷入两难的境地,也会跟他一样,每次面对他的时候,无措又茫然。这种完全混乱不清的关系,还有那些肮脏不堪的过往,他独自承受已经足够。 “没有为什么。” 御兆锡掌心扣住她的肩膀,沉声道:“你只要回答我。” 回答?连忆晨心中止不住冷笑,这个问题本身就很可笑?他有什么资格来让她选择?他早已有未婚妻和儿子,如今却又跑到她面前信誓旦旦来出选择题,这个混蛋还能再无耻点吗? “我要云深。” 连忆晨一把推开他的手,缩着肩膀往后倒退,“云深是我的家,无论是谁妄想把它占为己有,都是我的敌人!” “敌人?”御兆锡轻轻念着,嘴角的笑容苦涩。她将他视作敌人?! “对。” 连忆晨见他站在原地不动,又往后试探的后退两步,“御兆锡,如果是我以前表达的不够明确,那么我今晚再说一遍!从今以后,你是你,我是我,我们早已没有半点关系。你有未婚妻和儿子,那就好好对待他们!” 顿了下,她双手护在胸前,直言道:“至于云深,我今晚也可以跟你把话说清楚。云深我一定会拿回来,有本事的话,你就和我比一场,愿赌服输!” “比?” 御兆锡薄唇微勾,眼角溢出淡淡的笑,“好,那就如你所愿,我们以云深为赌,愿赌服输。” “一言为定!”连忆晨眯了眯眼,俏脸的神色阴霾。这场赌局,她拼尽全力也要赢。 “今晚的事……” 连忆晨轻咬唇瓣,情绪因为过于激动还有些难以控制。她用力握住手,才能稳住声线,“如果再有下一次,我就会报警。” 话落,她拿起长椅中的皮包,快步跑上楼。 关上大门,连忆晨背靠着门板,确定御兆锡没有追上来才松了口气。须臾,她迈步走到窗前,朝着方才的位置扫了眼,早已人影远去。 屋子里没有开灯,有淡淡的月光斜映在窗边。她侧身倚在窗前,抬起手背轻蹭自己的嘴角,动作越来越大,越来越用力。 御兆锡这个混蛋,卑鄙无耻! 不久,她转身走进浴室,掬起一把冷水继续洗脸。可无论她怎么清洗,嘴角残留的那一抹属于他的气息,总是萦绕不散。 经过今晚的事,更加坚定连忆晨夺回云深的决心。这一场仗,她必须赢,不能输。只有她重新站在高位,才能彻底摆脱御兆锡的纠缠! 翌日清早,匡穆朝开车来到约定的茶楼。时间尚早,茶楼里客人还不算多。服务员直接将他带到二楼露天阳台。 一把巨大的遮阳伞下,匡木穿着深色毛衣,正坐在椅里看他的豆丁撒泼打滚。 “豆丁。” 雪白色的萨摩耶犬极其聪明,豆丁听到匡穆朝的声音,立刻咬着尾巴上前,“汪汪汪——” 这叫声算是对匡穆朝的一种欢迎方式。 “舅舅。” 匡穆朝弯腰摸了摸豆丁的脑袋,转而拉开椅子坐在匡玉对面,“你把豆丁喂的太胖了。” “有吗?”匡玉喝着奶茶,低头看了看,也没发觉不妥。 服务员送来餐单,匡穆朝没看,点的跟匡玉相同。他拿起边上的热毛巾擦了擦手,如实道:“无论是狗还是人,太胖都没好处。” “好吧。”这种事情匡玉肯定说不过外甥,他把豆丁叫过来,语气宠溺,“听到了吗?今天回家不能再吃猪蹄了。” “你给它喂猪蹄?”匡穆朝惊讶不已。 “呃……” 匡玉耸耸肩,笑道:“偶尔。” 无语的摇摇头,匡穆朝毫不留情,道:“豆丁没让你喂死,真是个万幸。” “这孩子,能不能说点好的?!”匡玉听到有人如此说爱犬,立刻伸手把豆丁抱起来,搂在怀里,“你应该说我们豆丁长命百岁。” 匡穆朝:“……” 很快的功夫,服务员将一隆隆冒着热气的各色点心送上来。这家店的招牌竹笋虾饺,晶莹剔透,薄薄的外皮包裹着里面整只虾子,口味特别鲜美。 匡玉拿起筷子,夹起一个虾饺放进外甥的盘中,“尝尝看。” 平时吃东西匡穆朝有些讲究,不过对于口味清淡的食物,他基本都能接受。尝过虾饺后,他不禁点点头,“味道不错。” 这个外甥口味刁钻,匡玉抿唇笑了笑,问道:“有什么事找我?” 对于匡穆朝的脾气秉性,匡玉很了解。他平时总是一副寡淡的模样,好像任何俗人俗事都与他无关,可他若是主动出面,那对他而言必然是件大事。 “匡氏跟东方集团合作的一期项目已经结束,”匡穆朝放下手里的筷子,抽出一张纸巾擦擦嘴,“二期的竞标人选有了吗?” “二期不会竞标了,”匡玉倒了杯普洱茶,轻抿道:“如果没有意外,我打算继续跟东方集团合作开发二期。” “能不能给我们一个机会?” “你们?” 匡玉蹙起眉,“你爸爸有兴趣?” “不是。”匡穆朝眉头蹙了蹙,“是我和朋友的设计公司。” “哦,你说KMC啊?”匡玉轻笑了声,“我最近看过你们设计公司的作品,很不错,设计风格不落俗套,敢创新,有发展。” “怎么,你想跟舅舅合作?”匡玉捧着茶碗问。 匡穆朝薄唇微勾,道:“对,我们想跟合作。” 他口中总在强调我们,匡玉狐疑道:“除了你,还有别人?” 这种事没有隐瞒的必要,匡穆朝缓缓勾起唇,声音低沉,“KMC如今属于我跟连忆晨两个人,我们一起合作。” “连忆晨?”匡玉一怔,讶然问道:“连少显的女儿?” “嗯。” 匡穆朝也倒了杯普洱茶,“有问题吗?” 匡玉敛下眉,回忆起曾经见到连忆晨的画面,不禁莞尔一笑,好像明白了什么,“你喜欢人家?” “嘶——” 捧着茶碗的手指被烫了一下,匡穆朝不悦的蹙起眉,“舅舅,你有时候很讨厌。” “哈哈哈——” 匡玉一阵大笑,匡穆朝也忍不住牵起嘴角。难道真是他表现的太明显了吗? “怎么样?”等他笑话完,匡穆朝依旧紧追不放。 匡玉敛起笑容,如实道:“好啊,难得你跟舅舅开一次口,我怎么忍心拒绝你。” 闻言,匡穆朝紧提着的心终于放松下来。 两天之后,早上十点,唐言带着两名助理,准时来到匡氏,准备续签合同。会议中,匡玉见到她出现颇感意外,“唐小姐,你怎么来了?” 唐言微微一笑,径自拉开椅子坐下,“匡总,今天是二期工程签约的日子,我当然要来。” 匡玉怔了怔,心想肯定是助理没有及时通知东方集团,大概是怕他们提前知道风声,闹出什么意外事端。 啪! 会议室的大门打开,秘书恭敬的带着两个人走进来,“匡总,您等的人到了。” “好。” 随着匡玉那声好抬起头,唐言望着站在匡穆朝身边的连忆晨,顿时沉下脸,仿佛瞬间明白过来什么。 “唐小姐。” 匡玉抿唇一笑,语气分外客套,“既然你来了,那就正好作为一期工程的负责人,帮我见证即将与匡氏合作的新伙伴。” 垂在身侧的双手狠狠收紧,唐言脸色很难看,“匡总,一期我们合作的很愉快,二期理应还是由我们两家集团合作。” “不错,一期我们合作很愉快,可二期工程我希望有些变化。”匡玉坐在转椅里,神情平静,看不出什么起伏,“这次穆朝有意与我合作,他的KMC在这一行还算不上名气,但我很想尝试一下新的元素,也许会有惊喜带给我。” “KMC?”唐言眯了眯眼,望向坐在匡穆朝身边的连忆晨,“那么云深集团的连总今天来这里,又是做什么?” “她是我的合伙人。”匡穆朝剑眉轻佻,适时回答。 合伙人? 唐言怔了怔,完全没有想到连忆晨竟然摇身一变成为匡穆朝的合伙人,“连总,我倒是很好奇,你到底是代表谁来与匡氏合作?” “KMC属于我私人的投资,我今天坐在这里,代表的自然是KMC,与云深集团无关。”连忆晨仰起脸,黑眸异常明亮。 她说与云深无关,这就是把这个项目彻底与云深摆脱的目的。哼,唐言冷笑不已,果然她是经过深思熟虑过的,而且明显有她的企图。 她想要做什么?夺回云深?! “唐小姐。” 匡玉偏过头,眼神落在唐言身上,“二期项目我已经决定跟KMC合作,不过我们两家合作不错,明年匡氏还会有新的计划,希望我们还能合作。” 这条长线钓的真是长!唐言纵然心底有怒火,但也不能发作。上次他们与匡氏签订的合同明确注明是一期工程,如今人家二期另外选人,并没有违背合约。这个哑巴亏,东方集团不吃也要吃! “匡总客气了。”强压住心底的怒火,唐言笑的嘴角发僵。匡玉这个人不能得罪,失去二期工程固然可惜,可为了长远的利益,她还是要陪笑脸。 “既然匡总心意已决,那我只能说遗憾。”唐言站起身,变脸变的很快,“不过,我很期待我们下次的合作。” “我也同样期待。”匡玉抬起手,同她轻握了下。 剩下的签约仪式,唐言都安安静静坐在椅子里,脸颊始终保持着美丽的笑容。对于她的过度震惊,匡玉倒是挺佩服。自从第一眼相见,他就知道这个女孩子很不简单,她能够步步为营接近自己,最终为东方啸争取下这个合同,可见她心思之深,谋划之远。 “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匡玉主动伸出手与连忆晨握了握,眉眼间的笑容温和,“很难得穆朝开口找我帮忙,可见连小姐对他的影响力不一般啊。” 听到他的话,连忆晨一怔,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舅舅。”匡穆朝往前档了下,将连忆晨推到身后,眼神警告。 匡玉看到外甥的眼神,立刻见好就收,将话题转向别处,“今晚我请客,咱们大家聚一聚。” 他转身看向唐言,同样邀请,“唐小姐跟东方董事长也一起吧?” “今晚不行。”唐言提着包站起身,不着痕迹的拒绝,“今晚是我们的家宴,我要回家陪爸爸吃晚饭。” “唐小姐真孝顺。”匡玉赞许道。 唐言弯唇一笑,并没在多说。 稍后,众人纷纷离开会议室。匡穆朝随着匡玉走在前面,连忆晨走在中间,唐言跟在最后。她望着前方渐渐拉开距离的两个男人,蓦然迈出大步走到连忆晨身边。 “真没想到,平时眼高于顶的匡穆朝,竟然情愿被你支配。”唐言红唇轻勾,话语间处处带刺,“可见她在他身上下的功夫,远比我二姐强多了。” 这种无聊的话,连忆晨没兴趣跟她说。 眼见走到电梯前,唐言忽然一把抓住连忆晨的手,盯着她的眼睛问:“连忆晨,你处心积虑想要跟匡氏合作,是不是想要对付锡?” 她瞪着连忆晨明亮的黑眸,逼问道:“你想从他手里夺回云深?” 反手推开她的触碰,连忆晨目光平静,表情更加平静,“你猜对了。” 前方电梯门打开,匡穆朝按住开门键,对她招手,“快点进来。” “好。”连忆晨没有迟疑,提着包立刻走到他的身边。 电梯镜面门缓缓合上,唐言紧蹙的眉头慢慢散开,蓦然一笑。看起来,她还没做什么,连忆晨已经开始行动?既然她要夺回云深,势必将与御兆锡有一场恶斗! 两虎相争,必有一伤。 她很想看看,这一次,到底谁会受伤?! 三天后,KMC集团与匡氏合作二期工程的新闻,霎时传遍各大新闻媒体。按照往日匡玉的低调作风,这次的事情摆明不是他的风格。 御氏顶层办公室的书桌后,御兆锡双手托着报纸,正在逐行阅读。新闻记者很会陪读,左下那张匡穆朝轻拥合伙人的照片,尤为清晰。娱乐版很快又有报道,传言KMC两位合伙人其实为情侣关系,两人关系亲密。 对于这种炒作,合理利用的时候能够事半功倍。御兆锡轻轻放下手里的晨报,薄唇勾起的弧度凛冽,原来她如此有底气的想要跟自己叫板,竟然是因为匡穆朝? 御兆锡伸手从笔筒中抽出一支黑色钢笔,垂下的目光透着几丝寒意。 “御总。” 桌上的内线电话响起来,秘书的声音欲言又止,“刚刚董事长下令,让我把关于晚平湾的所有资料全部送去给……给另外一位御总。” 御氏有两位御总,平时大家害怕得罪人,所以都会称呼为御总。此时秘书为难的蹙起眉,一时间也找不到合适的说辞。 不过她口中所指的另外一位御总,就是御天鸣。 啪! 御兆锡挂断电话,隽黑的眼眸不自觉眯起。 签约仪式成功后,连忆晨心中一块大石头倒是落地。这一步,她必须要走的轰轰烈烈,要让所有人都看到她! 往常任何时候都能低调,唯独此时不能! “连总,裴总过来了。” 秘书的话音还没落下,裴厉渊已经推开门,怒气冲冲而来,“你跟匡穆朝合伙?” “嗯。”连忆晨极轻的应了声。 裴厉渊剑眉紧蹙,心底冒火,“你为什么跟他合伙?” “那是我的事,”连忆晨并没生气,淡淡笑道:“云深并没规定高层不能投资其他生意,所以我有绝对的自由。” “你?”裴厉渊脸色阴沉。 “还有事吗?”连忆晨语气明显不耐,裴厉渊硬生生被她气走。 桌上的手机忽然响起来,连忆晨扫了眼号码,并不认识。她本想拒绝,但有担心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便把电话接通。 “连小姐?” 电话那端的声音有些急,连忆晨怔了怔,问道:“对,您是哪位?” “我这里是疗养院,您父亲目前情况不太好,请家属们立刻赶过来……” 连忆晨只听到不太好那三个字,整个人已经白了脸。她急忙挂断电话,慌慌张张拿起车钥匙下楼。 黑色轿车开出停车场,连忆晨手脚一片寒意。她双手握着方向盘,努力使自己平静,但整个人还是抑制不住的发抖。 匡穆朝。 这种时候,她脑子里想到的只有这个名字。 “喂?” 电话那端的男人声音如旧,“有事?” 连忆晨喉咙一片沙哑,眼眶发酸,“刚才疗养院来电话说,我爸爸情况不太好……” “小心开车。” 电话那端的人已经站起身,腾出一只手拿起外套和车钥匙往外走,“我现在出发,最快四十五分钟可以赶到,你不要着急。” “穆朝!” 连忆晨望向前方的视线一片模糊,“我害怕……” “别怕!” 匡穆朝按住电梯门,在走进去前沉声跟她说,“晨晨不要害怕,有我陪你。” “谢谢。”挂断电话前,连忆晨所能想到的,只有这两个字。 出城的这一路,连忆晨脑海中盘旋不断的,都是连少显的脸。小时候爸爸对她的溺爱,长大后爸爸对她的宠爱,往日一幕幕他们父女相伴的画面,不停在她眼前盘旋。 眼泪不知不觉间爬满脸庞,连忆晨拼命忍着哭,可连少显紧紧闭着双眸躺在病床中的影像,总是让她莫名害怕。 车子开进疗养院,连忆晨刚把车停好,就看到匡穆朝的车也开进来。这种时刻,见到他出现,对于她来说,无比安定。 “走。”匡穆朝拉起她的手,能够感觉到她冰冷的五指。 来时的路上,匡穆朝已经打过电话询问,得知连少显今天中午出现呼吸衰竭的现象。对于他这样的昏迷病人,出现这种并发症也属于正常情况。 一口气跑到三楼抢救室,早有等待的护士守候。 “连小姐。” 护士看到赶来的家属,立刻拿着纸笔跑过来,“你总算来了,快点签字吧。” 签字? 连忆晨气喘吁吁接过去,入目的几个大字,霎时让她变了脸色。 病危通知书。 “这是什么?”连忆晨捧着单子的手指发抖,“我不要签字!” 她抬手丢给护士,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连小姐,医生正在里面抢救,但是家属必须签字,请你不要为难我们工作。” “我不签!” 连忆晨白着脸,无法接受。 “晨晨。”匡穆朝伸手将她揽入怀里,掌心在她后背轻拍,“别怕,那只是医院需要的必要手续,并不代表什么,医生肯定会尽全力抢救的!” “真的吗?” 连忆晨方寸大乱,眼眶红红的望向匡穆朝。此时此刻,她能够相信的人,只有他。 “真的。”匡穆朝温柔一笑,“我也是医生,我可以对你保证。” 心底的惧怕渐渐平息后,她才不得不拿起笔,缓慢的签下自己的名字。 前方抢救室的红灯刺眼,连忆晨双手合十抵在胸前,眼中一片湿润。匡穆朝笔直站在她的身后,他清楚的看到她苍白无助的神情,倍感心疼。 不久,楼梯间响起一串脚步声,广碧云闻讯紧随其后赶来。 正文 168 愿意等她(精彩) “少显!” 广碧云快步走到抢救室外,护士一把将她拦住,“病人正在抢救,家属不能进去。” “我是他太太。” “那也不能进。” 护士将她拉至一侧,急忙推着仪器打开抢救室的大门,自动感应大门很快合上。 “妈妈。”欧新月小跑上来拽住母亲,把她拉到边上的椅子里按住,“你听护士的话坐在这里等吧,连叔叔不会有事的。” “你为什么现在才来?” 这道质问声犀利而尖刻,广碧云脸色一变,望着连忆晨的眼神躲闪,“我今天出门,忘记带手机,所以,所以……” “所以护士才会给我打电话,通知我来签署病危通知书,可你这个所谓我爸爸的妻子,却在他最需要亲人的时候,独自逍遥?”连忆晨一连串的话语好像连环炮,说的广碧云毫无还嘴的余地。她确实心有愧疚,并没出言反驳。 “连忆晨,你凶什么凶?”欧新月挺身站在母亲面前,表情毫无心虚,“我妈妈也不是故意的,她不是说了吗,忘记带手机而已!” “忘记带手机?”连忆晨咻的站起身,俏脸的寒意逼人,“你们把我爸爸关在这里,却又不好好照顾他,如果今天医院的人没有联系到我,那我爸爸会怎么样?” “怎么可能?”欧新月双手叉腰跟她对视,半点不肯谦让,“这么久连叔叔治疗的费用都是我妈妈出,你知道每月多少钱吗?” “那是我爸爸的钱!” “你……” “可我妈妈有权支配那些钱!” 连忆晨冷冷笑起来,抬手挽起袖子,看得欧新月顿时变脸。以前吃过她的亏,欧新月害怕的往后躲。 “新月!” 广碧云伸手将女儿拉回来,斥责道:“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儿。” “妈妈!”欧新月不满的嘟起嘴巴,却在看到广碧云暗暗投来的眼色后,才不情不愿的闭上嘴巴。 “晨晨,”广碧云往前一步,伸手握住连忆晨的手,“今天是云姨不好,我应该仔细些,幸好你能及时赶到。” 冷漠的抽回手,连忆晨对她的埋藏在温顺外表下的真实面目早已领教,“虽然爸爸不能动也不能说话,但他还没死,所以你们都要小心点!” 闻言,广碧云眼角一沉,垂在身侧五指收紧起来。 急救室的红灯明亮刺眼,连忆晨双手环住肩膀,不停的来回踱步。稍后,匡穆朝去而复返,见他回来,连忆晨立刻上前,“穆朝,怎么样?” 匡穆朝穿着一件黑色衬衫,沉寂的面容莫名带给连忆晨几丝安慰,“抢救方案可行,放心吧,应该问题不大。” “你没骗我?”连忆晨紧张的手指都在发抖。 匡穆朝抿唇笑了笑,掌心在她肩膀轻拍,道:“这种事情,我不会对你隐瞒。” 听到他的承诺,连忆晨终于有些心安。她明白曾经身为医生的匡穆朝必然会遵守的责任,医生对病患家属必然不会有所保留。 “我信你。”连忆晨松了口气,僵硬的脸颊勉强挤出一丝笑。 匡穆朝瞅见她的模样,无奈的叹了口气。这种时候,再多的语言都显得苍白,唯有拯救病患才能给他们的亲人带去希望。 此情此景,再次勾起匡穆朝心底的执念。如果可以选择,他情愿一生为医,能够救治更多的人,才是他心中所愿。 “他是什么人?”欧新月挑眉扫了眼对面的匡穆朝,故意不阴不阳的说话。 广碧云也凑过去看了眼,恰好看到匡穆朝递来的目光。这个男人她见过,上次还来家里询问少显的情况。可她当时撒了谎,又没想到他竟然会是匡穆朝。 “新月,”广碧云对着女儿蹙起眉,脸色不悦,“不许这样说话。” “哼!” 欧新月不服气的撅起嘴,冷笑道:“有些人喜新厌旧的速度真是快,一个又一个的换,也不怕别人说闲话。” “新月!” 广碧云伸手在女儿肩膀狠狠拍了下,语气染怒,“你给我闭嘴!” “妈妈——” 欧新月眼见广碧云真的急红了眼,慢慢才低下头。不过心底并没服气。 “匡总。” 广碧云往前一步,主动开口道歉,“我女儿年纪小,不懂规矩。” 匡穆朝面容清冷,到底顾及到连忆晨与她们的关系,总算留了一丝情面,微微点了点头。 见他并没多说,广碧云也松了口气。 两个小时后,抢救室的红灯终于熄灭。医生穿着白大褂走出来,连忆晨和广碧云几乎同时站起身,“医生,我爸爸怎么样?” “情况还算乐观,”医生摘下口罩,如实道:“不过还需要呆在重症监护病房,短时间内还没脱离危险期。” “医生,我丈夫什么时候能够醒过来?”广碧云追问了句。 医生剑眉紧锁,摇头道:“这个我们也不好说。” 这句不好说,再次令众人陷入沉默中。连忆晨不禁偏过头,刚好看到匡穆朝沉寂的眼神。看起来,目前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加护病房不能有家属陪护,连忆晨坐在外面的长椅中,透过玻璃窗定定望着躺在病床上的连少显。爸爸身上的仪器比起之前更多了,各种滴滴声不绝于耳。 “晨晨,你回去吧,今晚我留下。”广碧云推开探视间的门进来。 连忆晨抿起唇,道:“我留下。” 她的态度坚决,透明透着不信任。广碧云勾了勾唇,道:“那我们一起留下。” 随后,广碧云打发欧新月回家,她继续留在医院守着。 “穆朝,你也回去吧。” 男人微微一笑,“我也不太放心,今晚我陪着你。” 连忆晨怔了怔,心头滑过某种异样的情绪。不过今天对于连忆晨冲击很大,匡穆朝能够留在这里陪她,无形中给予她很多安慰。 广碧云今晚倒是表现很不错,她坐在探视间的里面,连忆晨和匡穆朝坐在外面,三个人一直寸步不离。 医院设施不错,护士见他们这么多家属留下也没驱赶,还帮他们拿来两条毯子御寒。连忆晨把自己的毯子推给匡穆朝,但他直接打开,转而盖在她的身上。 “你睡一会儿吧。”匡穆朝低低开口,连忆晨抱着毯子,侧目看他,“那你呢?困不困?” “我习惯了。” 匡穆朝笑了笑,脸上染着某种得意,“以前在医院值夜班,我都会很精神,难得今晚重温一下这种感觉。” “噗。” 连忆晨莫名感动,她知道匡穆朝不想当她担心。 “那我睡一会儿,等下换你。” “好。” 凌晨两点钟,连忆晨才缓缓合上眼睛。这个时间段应该是人最容易犯困的时候,匡穆朝起身买了杯咖啡,回来时就看到连忆晨脑袋歪在墙边睡着了。 他仰头将咖啡喝完,又走到探视间前的透明玻璃窗前看了看,连少显的各项指标数值还算平稳,他也能松口气。 转身回到长椅中,匡穆朝一手轻轻托起连忆晨的头,让她靠在自己的肩上。一手将毛毯给她拉高,生怕她着凉。这样睡,她还能舒服些。 原本只想迷糊一下,但没想到竟然睡着。连忆晨再次睁开眼睛时,已经早上五点钟。她动了动脖子,蓦然发觉自己靠在匡穆朝的怀里。 她咻的坐起来,只见身边的男人头靠着墙,也合上了眼睛。 “呼!” 连忆晨暗暗吐了口气,急忙把她身上的毯子给匡穆朝盖好,然后安安静静坐在那里,动也不敢动。她害怕自己一动,他就要醒来。 不久,值班护士推门出来,见她醒来笑着打招呼,“早,你父亲昨晚情况还不错。” “是吗?”连忆晨惊喜的笑了笑,但她的声音还是惊动到身边的男人。 “吵醒你了。” 匡穆朝直起身,连忆晨盯着他泛着血丝的眼睛,歉然道:“护士说爸爸情况比较文稳定,你快点回家去睡觉。” 窗外逐渐大亮,匡穆朝犹豫了,起身去打了个电话,“晨晨,我通知家里的司机过来,如果你有需要可以随时使用。” 连忆晨心中充满感激,他想的实在是太周到了。 “谢谢。”连忆晨再次道谢,坚决下楼把匡穆朝送走。直到看见他的车子离开疗养院,她才笑了笑。 幸好有他陪伴。 转身回到楼上,连忆晨刚刚走近就见到出现的男人。裴厉渊单手插兜站在重症病房外,目光平静,“情况怎么样?” “难得裴总百忙之中还能想起我爸爸。”连忆晨冷着脸,语气很不好。出事这么久他才过来,这男人到底有没有良心? “云姨。”裴厉渊出声喊人,广碧云看到他来,不禁笑了笑,“厉渊来了。” “嗯。” 裴厉渊低着头,表情过于压抑,“昨天很多事情抽不开身。” “呵呵……” 连忆晨推开他的肩膀走进探视间,已经不想再说什么。 “连叔需要人照顾,这两天你就呆在医院吧。”裴厉渊推门走进来,站在连忆晨身后。他锐利的目光落在躺在里面病床的人身上,染着浓浓的恨意。 “不需要你批准。”连忆晨口气极冷,“我会照顾好爸爸。” 裴厉渊低低一笑,并没再说什么,很快转身离开。 眼见他毫不留情的走远,连忆晨心中难免一阵唏嘘。如果爸爸看到的话,一定要伤心,他当初带回家视作儿子的裴厉渊,今日竟然能够对他如此薄情。 两天后,连少显终于离开重症监护室。连忆晨开心不已,虽然爸爸还没苏醒,但医生说他的症状已经得到控制。 已经在医院耗了两天,连忆晨总要回去工作。尤其是这种关键时刻,她每天即使守在医院,也在牵挂云深的事情。 广碧云从医生办公室出来,脸色温和的过来,“晨晨,医生说少显的情况已经稳定,你可以回去上班,我陪在这里就行。” 经过这次的事情,连忆晨对她更加不信任。可目前她也没更好的办法,只能按耐住脾气,不想跟她撕破脸,“希望你能说到做到,不要再让爸爸失望。” 广碧云一怔,神色尴尬的低下头,“放心吧。” 不久,连忆晨离开疗养院,坐上匡穆朝事先安排好的车子离开。有两天没有好好休息过,她到家以后先去洗个热水澡,然后人便倒在床上睡着。 心中悬着的大石放下,连忆晨踏踏实实睡了一觉。下午三点钟,她睡足起床,简单吃了些东西后,便赶往KMC设计公司。 “没有多睡一会儿?”匡穆朝看到她出现,既惊且喜。 连忆晨拉着他回到办公室,关上门后兴奋道:“二期项目的设计图,我有了新的想法。” “你要换图纸?” “对。” 拉开椅子坐在他的对面,连忆晨笑道:“这两天呆在医院我都在琢磨这个,既然我们要做,就要做大做好,延续别人的风格,不是我想要的。” 顿了下,连忆晨眨了眨眼,语气笃定,“我想把这次我们与匡氏合作的二期工程做到最大,反响最热烈。这样一来,不仅KMC的名声能够得到业内人士的认可,我也可以借此来造势,尽快使更多的人对我们的设计公司产生信任感。” “想法不错。” 匡穆朝点了点头,心中有一丝疑惑,“但是你的图纸,能不能让我舅舅满意?” “我也不知道。” 连忆晨深吸口气,道:“但我一定会努力。” “明天早上,我会把图纸交给你。” 话落,连忆晨又把自己的想法跟匡穆朝深度解释一下。等她带着所需要的东西回到家,一坐就是十个小时,直到将图纸一口气完成。 天色蒙蒙亮的时候,连忆晨盯着定稿的设计图,忍不住心潮澎湃。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她能够一口气把脑海中所有想要表现出来的东西,完美展示出来。 虽然还没得到其他人的肯定,但在她看来,这份设计图算是她很满意的一张。她猜想,匡玉应该会很喜欢。 三个小时后,当她听到匡玉的笑声,终于彻底放下心来。 转天报纸的头条新闻,全部都是关于KMC设计公司颠覆主流,推陈出新的报道。匡氏二期项目,摒弃以往所有设计理念,独树一帜开辟新的风格,这在安城来说,算是头一份。 这种大胆又新鲜的尝试,瞬间吸引众多集团公司对于KMC设计公司的注意力。一时间,纷纷致电想要采访的新闻媒体全都击破脑袋。 大众追捧的奇快速度已过人效应,淋漓尽致体现在KMC设计公司的身上。短短一个星期,KMC接到的定单就已经超过百份,所有设计部的设计师全都开足马力工作,但他们的速度,远远落后于客户的需要。 “哈哈哈——” 孟一咬着画笔,又听到组长分配下来的任务,笑得眼睛眯起来,“今年过年我们也不用花心思想要去哪里度假,都踏踏实实赚钱吧。” “对啊,先赚钱,然后再享受。” 连忆晨提着包走进来,办公区众人都在埋头画图。孟一看到她过来,忍不住叫起来:“你们快看,咱们的大老板来了。” 大老板? 连忆晨撇撇嘴,这丫头说话总是很夸张。 “连总。”众人恭敬的打招呼,也跟着寒暄起来。无论之前怎么样,此时连忆晨能够带领大家赚钱,那她就是受欢迎的老板。 扣扣—— 匡穆朝敲了敲玻璃窗,连忆晨听到动静,慢慢从人群中退出来,朝他走过来,“匡总,电话接到手软了吗?” “还可以。” “是不是应该请我吃饭?” “不请。” 男人回答的有模有样,“你也是老板,跟我赚一样的钱,凭什么让我请?” 连忆晨霎时噤声,这男人什么时候变的如此伶牙俐齿? “还有一周就要新年了,单子可以缓缓。”匡穆朝目光落向外面的众人,道:“大家最近都在加班,很辛苦。” “OK。” 连忆晨赞同的点头,眼角有精光闪过,“我们停止接单几天,外面的价格自动就会给我们涨上去,估计年后能翻倍。” 匡穆朝:“……” 她这商业头脑,还真是……不错。 御氏,顶层办公室。 庄乾捧着报纸看啊看,半天才挑眉扫了眼对面的男人,“哥,最近的新闻你都看了吗?” “看了。” 御兆锡回答的声音平静,庄乾狐疑的蹙起眉,又问道:“KMC起来的势头这么猛,明显是冲着我们来的。” “有进步。”御兆锡淡淡一笑,调侃道:“这都能看出来了。” “看不起人。”庄乾撇撇嘴,上半身懒洋洋往后靠近转椅里,“我能看出来的多着呢,比如说昨晚御天鸣跟十三位股东一起吃饭,席间他给每人都送了一份新版金条,说是新年礼物。” “嗯,打探的够详细。”御兆锡赞许的仰起头,目光温和,“庄庄,你越来越能干了。” “那是。” 庄乾得意的耸耸肩,道:“可是哥啊,我觉得吧,目前比御天鸣更可怕的是嫂子啊,她又是匡氏又是KMC的明显在为云深铺路,她想反超御氏?!” 果然在这个圈子里混迹久了,嗅觉都会变的敏感。御兆锡起身走过来,含笑的眼眸落在庄乾身上,“还有两天过年了,家里还缺东西吗?” “啊?” 这思维的跳跃感,庄乾再次表示自己没有跟上节奏,“……不缺。” “那就好。”御兆锡拿起外套,起身往外走,“放心,她想反超的不是御氏,而是我。” 庄乾一怔,瞬间跳起来追上他,“那怎么办?我们要想什么对策?哥我跟你说啊,女人要是恨起来,可比男人绝情!” 叮—— 电梯门打开,御兆锡双手插兜,迈步走进去。庄乾急的蹙起眉,叫道:“哥你说话啊,我么要怎么办?你快点想!” “没办法。” 御兆锡薄唇微勾,嘴角那一抹笑容莫名,“顺其自然。” “啊?” 叮! 电梯门合上,庄乾愣愣站在原地,烦躁的揉揉头。他哥这是怎么了? 地下停车场的光线有些暗,御兆锡拿着车钥匙打开车门,很快将那辆白色悍马开出车库。回家的路上,他双手握着方向盘,心情格外平静。 如果庄乾都能预料到的危机,他又岂会无所察觉。只是察觉又有何用,这盘棋已经下到今天,他没有退路,唯一能走的就是继续往前。 哪怕他早已预知结局,依旧义无反顾。 这是他欠她的,他想还了。 清晨,连忆晨推开窗户,外面都是新年的气氛。今天开始公司放假,安城所有人都准备过年。她洗漱换上衣服,早早去超市买东西。 超市人很多,她推着车把需要的东西全部采购,经过长长的排队等候,终于结帐提着东西回到家。到家已经中午,晚上就是年夜饭,她随便吃了些食物果腹,一个人便开始准备晚上的东西。 先把屋子里外都打扫干净,又把积攒的脏衣服都清洗干净。天色渐暗时,连忆晨把早上买来的食材从冰箱中取出来,开始清洗。 叮咚—— 家里的门铃响,她一惊,心中顿起戒备。金曼已经回家过年,伊含也说公司忙要加班,那还有谁会来? 连忆晨擦了擦手,谨慎的走到门前。看清门外的人后,她才把门打开。 “还没开始吧?”匡穆朝手里提着一个大袋子,含笑问道。 连忆晨打开门让他进来,匡穆朝提着东西直接走进厨房,一副轻车熟路的模样,“我知道你不会包饺子,特别来教你的。” 汗! 她尴尬的低下头,匡穆朝怎么连这个都知道? 不过对于他的出现,连忆晨倒是发自心底的感激。因为她对着那盆怎么都和不成团的面粉,来来去去折腾不知道多少遍了。 “我带来现成的。”匡穆朝好像变魔术一般,从袋子里拿出和好的面。 “你弄的?” 连忆晨投去怀疑的目光,匡穆朝咂咂嘴,把面团放在面板上,“不是,家里厨师弄的。” “哈哈哈——” 她笑得前仰后合,“那你没资格笑话我!” 男人熟练的挽起衬衫袖子,道:“可我会包饺子,你会吗?” “你……”连忆晨摇头,“我不信。” 几分钟后,当连忆晨看到匡穆朝掌心中形同元宝的饺子,再次瞪大眼睛,“你真的好厉害!” 听到她的夸奖,匡穆朝微微一笑,道:“来吧,我教你,两个人包快一些。” “好啊。” 包饺子连忆晨一直都想学,只是以前在家里,连少显不会让女儿学做这些事情,所以她至今不会。不过这种看似简单的玩意,连忆晨学起来却发现,还真是不容易。 她勉强包了一些,不但模样不好看,还差点露出馅来。最后还是匡穆朝来收场,把她的作品修改了一下,勉强能够下锅煮熟。 不多时候,匡穆朝煮好饺子,又装进保温桶,然后带着连忆晨出了门。眼见他开车一路出城,连忆晨忽然明白了什么。她偏过脸,望着窗外到处挂满的大红灯笼,心中透着浓浓的酸涩。 年夜饭已经准备好,广碧云站在桌前分筷子,忽然想起什么,道:“厉渊,你给晨晨打个电话,让她回来一起吃饭。” 欧新月立刻跺脚,不悦道:“妈妈,你叫她回来干什么?” 广碧云狠狠瞪了眼女儿。 裴厉渊掐灭手中的香烟,径直拉开椅子坐下,“算了,她不会回来的。” 见他这么说,广碧云也没再坚持,拉着女儿坐下吃饭。 开车来到市郊的疗养院,已经十点多。连忆晨跟着匡穆朝来到二楼,值班护士见到他们,深表意外,“连小姐,怎么今天你还来?” 连忆晨点了点头,笑道:“我来陪爸爸过年。” 护士听到她的话,感觉很心酸,偷偷打开监护室的门,笑道:“今晚领导不在,你们进去吧,不过千万不能说出去哦。” “好的,谢谢。” 连忆晨拉着匡穆朝快步往里走,回身不忘对她笑道:“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关上监护室的门,病房里很暖。连忆晨脱掉外套,搬出一张椅子递给匡穆朝,“其实你不用陪我来,我一个人也可以的。” 匡穆朝扫了眼躺在床上的人,监控仪器显示的数据正常,“没关系,我们家人比较多,常年我也不在家过年,他们都习惯了。” 倒了杯热水递给匡穆朝,连忆晨挽起散下的碎发,声音很低,“穆朝,谢谢你。” 病房里有液晶电视,匡穆朝将电视打开,这样气氛不会显得过于冷清。连忆晨先去打了盆热水,然后坐在病床前给连少显小心的擦拭。 前几天的抢救以后,爸爸的身体虽然稳定,但是脸色比之前更加憔悴。她非常担心,却又束手无策,这是她唯一能为爸爸做的。 “爸爸,今天过年了。”连忆晨手里攥着热毛巾,轻轻擦拭连少显的脸颊。她实现落在连少显泛着青紫的手背上,眼眶酸酸的难受。 “我来陪你过年。” 顿了下,她又笑着纠正,“不对,还有穆朝,他也来陪你过年。” 滴滴—— 周围仪器的声音冰冷而机械。 吃过年夜饭,御筝开心的进进出出,带着御雍到处转悠。这算是御苑最热闹的一次新年,无论怎么样,家里多出冉漾和御雍两个人。 御老太太照例不回来过年,御天鸣在素西堂陪着奶奶,御坤也在那边吃年夜饭,等到午夜以后才会回来。 往常那些年,御苑只有御兆锡和御筝兄妹两个人。御筝从没这么开心过。 “哥哥,我们带着御雍去放炮?” 御筝满脸兴奋,御兆锡拿过帽子给她和御雍分别戴好,笑道:“好,不过你要小心。” “知道了。” 御筝等不及的拿起鞭炮,招呼着莫闲抱起御雍,几个人跑到院子里。 御兆锡摇摇头,笑着往前走了两步,忽然扫到坐在沙发里的冉漾,随口问了句,“你要不要一起来?” 冉漾抿着唇,好久才摇摇头,“我怕冷。” 见她拒绝,御兆锡也没勉强,披上外套也走出去。 前面院中央,有人已经将鞭炮摆放好。御筝一手捏着点燃的香,小心翼翼蹲在草地上,将芯子点燃后,立刻往后跑,伸手捂住御雍的耳朵。 噼里啪啦—— 鞭炮声震耳欲聋,御雍平静的眼神难得动了动。他竟然一把拉下御筝的手,直勾勾盯着前方巨响的炮仗,表示丝毫都不害怕。 客厅的落地窗前,冉漾穿着一件黑色长裙,瞧着御筝点燃的鞭炮,眼底慢慢流露些许笑容。今天是大年夜,她也很想很想回家。 “哈哈——” 御筝笑出声,跳脚朝着御兆锡挥了挥手“哥哥你看啊,御雍不怕放炮。” 高高的台阶上,御兆锡双手插兜,嘴角的笑容温柔。他并没阻拦,只是告诉佣人们要小心一些,千万看着御筝。 一阵接着一阵的鞭炮声响起,飘荡在御苑之中。御兆锡盯着看了一会儿,见莫闲带着御雍与御筝玩的很开心,便独自转身走向后湖。 白糯米、黑珍珠看到他过来,立刻游向湖边。 今晚过年,御兆锡特别吩咐佣人为它们加餐。黑珍珠大概吃的很开心,看到御兆锡尤其热情,它挥开翅膀,嘎嘎的叫声传播很远。 碰! 前院开始燃放烟火,御兆锡仰起头,一个繁星形状的烟火在他眼底散开,那点点耀眼的光芒,虽然稍纵即逝,却极度美丽。 “新年快乐。” 御兆锡定定望着远方那一抹绚烂,眼前幻化出来的,只有一个人的模样。她笑起来时,嘴角弯起的弧度,亦如烟花般夺目。 不多时候,电视里传出新年倒计时的声音,连忆晨打开保温桶的盖子,递给匡穆朝一双筷子,笑道:“吃饺子前要许个愿。” “许愿?” 连忆晨点点头,“对啊,以前每年大年夜爸爸都让我许愿。” “那你的愿望实现了吗?”匡穆朝好笑的望着她。 “基本实现。”连忆晨捧着饭碗,夹起一个饺子放进匡穆朝的碗里,催促道:“快点许愿,要不然饺子都凉了。” 依着她的话,匡穆朝轻轻合上眼睛,第一次进行如此幼稚的行为。 “好了吗?” “好了。” 匡穆朝夹起饺子,低头咬下去。 “那个……” 连忆晨咬着筷子,好奇的问:“你许的什么愿望?” “可以说吗?” “嘿嘿。” 她眯着眼睛笑起来,狡黠道:“应该可以。” 碰—— 窗外腾起一片烟火,电视机里也传出新年的钟声。连忆晨偏过头,不远处那腾向夜空中的灿烂光亮,将她的眼睛都染亮。她嘴角掬着笑,听到身边的男人缓缓开口,“我许的愿望就是……你什么时候可以答应我的追求?” 碰! 又是一片烟花璀璨,连忆晨慌张的低下头,脸颊一片绯红。匡穆朝定定望着她羞涩的脸颊,薄唇勾起的弧度温柔。 希望这个愿望,可以成真。 吃过饺子,连忆晨动作麻利的收拾好。医院不能停留太长时间,如果被巡查的其他人看到,就会被那位可爱的护士带来麻烦。 开车回去的路上,连忆晨始终都没说话。匡穆朝也没开口,车厢里只有CD流传出来的温柔乐曲,飘散在他们中间。 不久,黑色轿车停在楼下。连忆晨解开安全带,匡穆朝轻轻握住她的手,笑道:“刚刚我的话,你可以当作没有听到,不需要有什么压力。” 今晚大年夜,家家户户都在守岁。连忆晨挑起眼帘,望着四周一盏盏亮着的窗户,心头百转千回。面对匡穆朝一次又一次的帮助,早已不是一句感激就能够表达的。 有很多情绪,她之前一直都压制住,不愿意认真的面对。可这么多年的关心与呵护,她告诉自己,不能再继续装作什么都看不到。 “匡穆朝。” 连忆晨深吸口气,黑亮的眼眸笔直落在匡穆朝的眼底,“我现在还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你,但我可以答应你,我这次一定会好好考虑。” 男人怔了怔,竟然有些反应不过来。 “我是一个有过去的人,所以我不能轻率的对你承诺什么,或者答应你什么。”连忆晨双手紧张的扣在一起,道:“可是如果有一天,我回答了你,那就说明我想好了。” “晨晨……” 匡穆朝心口一热,忍不住伸手将她拥入怀里,“不急,你可以慢慢想。” “嗯。” 连忆晨吸了吸鼻子,眼眶有些发酸,“谢谢你愿意等我。” 这个惊喜有些突然,匡穆朝无法表达他此时心底的情绪,全部的感情都化作眼底的柔情。愿意,他当然愿意等她。 ------题外话------ 为了早日写到高潮情节,亲妈这几天都在使劲码字,你们不能继续攥着票票不投了吧,呜呜呜~~ 正文 169 相助 新年刚过,安城各大报刊杂志,每天看到的新宠几乎都是关于K设计公司。经过这段时间的炒作,原本新跨入这一行的K设计公司,短短时间内飙升为这个圈子里最炙手可热的抢手设计公司。随着大家的追捧,K身价也是水涨船高,而连忆晨在这一行中出名的独到新颖设计,更是形成自己特有的风格,逐渐被越来越多的人接受。 看完书桌上的晨报,唐言红唇不自觉紧绷。自从与匡氏合作的二期工程被K抢走后,公司上下对她颇有微词。如今连忆晨忽然崛起,并且势头猛进,这对于她来说,意味着很大的危机!东方集团好不容易争取到的市场份额,很有可能再次被人瓜分。 “唐总。” 秘书推门进来,“20分钟后,董事长亲自主持高层会议。” “知道了。”唐言应了声,抬手揉揉酸疼的眉心。 稍后,她收拾好东西,带着助理来到会议室。东方啸还没到,东方露与曾辉坐在一起,两人正在低声说着什么。 “大姐,姐夫。” 唐言拉开椅子坐下,东方露笑吟吟看着她,“小妹,听说你昨天去见李董,但是没有拿下那块地的合同?” 东方露在集团多年,公司上下都会有她的人脉,唐言并没隐瞒,直言道:“是,李董说再想一想,没有马上签字。” “这想一想就是变数很多,”东方露蓦然一笑,眼角挑着桌上摊开的杂志封面,“没准人家心里有别的人选,不想跟咱们东方集团和呢。” 这话明白冲着唐言而来,她微微垂着脸,不置可否。 须臾,东方沁跟着东方啸进来,唐言挑眉看过去,只能看到东方沁如常的神情,却猜测不出她是否跟父亲说过些什么。 “人都齐了吗?” 东方啸坐下后,扫了眼全场,满意道:“那就开始吧。” 高层会议历来都是东方啸亲自主持,他端坐在正前方,目光始终平行,看不出什么起伏。唐言几次朝他睨过去,但都没有窥探出什么信息。 不久,有人担忧的开口,道:“听说今天云深集团的珈蓝湖度假村正式挂牌,恐怕他们的股票又要变化,如今连忆晨自己又弄了个什么K设计公司,风头真是都让她一个人出尽了!” “是啊,今天安城绝大部分的新闻媒体都跑去珈蓝湖蹲点,说是热闹不已。” “哎,我们以前跟云深不合,这次算是失算了。” 啪—— 东方啸不悦的沉下脸,驳斥道:“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 众人悻悻的闭上嘴,但心中却有不同的想法。 “爸爸。”东方沁淡淡一笑,不急不缓道:“其实大家的顾虑也有道理,毕竟云深在地产界一直独占鳌头,虽说前段时间经历危机,但有御兆锡投钱救市,如今可是起死回生啊!” 闻言,东方啸脸色瞬间冷下来。唐言下意识扬起眉,刚好能够看到父亲投来的锐利目光,她怔了怔,却无法开口反驳。 “二小姐说的对。”有人开始出声附和,“现在云深又缓过来,会不会把我们视为眼中钉?如果连忆晨反过来报复我们怎么办?” “大家冷静一下。” 唐言双手撑在桌面,蹙眉站在桌前,“我们用不着惊慌,商场中的事情本来就是忽高忽低,云深虽然有回升迹象,但也没有你们想的那么可怕,不需要惊慌!” “唐总。” 下面有人抿唇笑了笑,忽然开口,“我们知道您有御少这个大靠山,那是不是您可以去找御少走个后门,让我们也沾沾光?” 唐言眼角一沉,嘴角的笑容霎时僵硬。这话明着听是玩笑,其实暗地藏着多少嘲笑。御兆锡跟连忆晨曾经的关系,这里谁不知道呢?此时御兆锡出面入股云深,在大家眼中都有种别的含义。公司上下到处流传的谣言她也已经听到,很多人都在说其实御兆锡真爱是连忆晨,不过因为她生了儿子,才逼的御兆锡不得不跟她订婚! 深吸口气,唐言努力使自己保持不变的笑容,平静道:“我们东方集团,需要走这种后门吗?如果真的有需要,我一定会去找兆锡帮忙的。” “呵呵……” 众人一阵轻笑,谁都能听出这话中的推却之意。东方啸冷着脸站起身,挥了挥手,“好了,今天就到这里,都散了吧。” 话落,助理跟在他的身后离开。 东方露带着曾辉快步赶上去,不知道又去献什么殷勤。大家陆续往外走,东方沁边收拾东西边笑起来,“唐言,其实你用不着装了,御兆锡对连忆晨压根就没死心,你以为可以骗我吗?” 唐言敛下眉,握着钢笔的手指用力到指尖泛白。 东方沁大摇大摆在她眼前走过,唐言第一次找不到任何可以反驳的理由。哪怕就是强撑场面的话,她都说不出来。 上午十点钟,珈蓝湖度假中心的大门外,绵延一片红色。高高悬挂的红灯笼一字排开,前来蹲守新闻采访的记者们已经将大门前围堵的水泄不通。 不少穿着制服的保安站在门前维持秩序,严正以待,等到时间到了以后,才把大门打开,按照事先安排的场地,让新闻媒体入场。 度假村主楼的空地前,有自助酒会的现场。很多前来道贺的圈内人士,全都意外今天云深分外的气派与张扬。 裴厉渊穿着一身深色西装,站在众人中央翘首寒暄。虽然不久前,他才是众人眼中避而不及的人物,但随着云深再次的起伏,他又重新可以成为大家巴结的对象。 会场微微响起一阵骚动,裴厉渊挑起眉,只见穿着一件合体的白色套装走来的人,妆容精致,秀气的五官在阳光的掩映下,更加光彩夺目。 啪啪啪—— 记者们纷纷注意力进场的连忆晨,几乎同时拿起摄像机与话筒冲过来,“请问连总,您名下的K设计公司最近成为设计界的新宠,那您有没有想过,会将自己的设计公司归入到云深集团名下?” “K不属于我一个人,这样重大的决定,哪是我可以独自做主的?”连忆晨微微仰首,站在众人中央,姿态自然,“不过……” 她话锋一转,立刻又吸引大家将话筒朝她更加贴近,“如果有一天云深需要K的支持,我想无论是我还是我的合伙人,都会很愿意与云深合作!” “今天云深旗下的珈蓝湖度假村正式挂牌,您对未来云深的股票会有怎么样的预估?” “这个其实不需要我预估吧。”连忆晨浅浅的笑,对着记者们顽皮的眨了眨眼,“大家都能知道近期云深的股价会有波动,我倒是觉得,你们不妨也买一些云深的股票,也许会有意外收获呢!” “哈哈哈——” 众人哄笑一团,裴厉渊站在那个圈子外面,脸色不期然有些难看。今天连忆晨出现以后,彻底抢过所有人的风头。 不久,开业仪式开始,随着礼花一声巨响。紧接着连忆晨与裴厉渊同时落下剪刀,随着那条红色绸带落地,彻底宣告珈蓝湖度假村开业。 哗哗哗—— 现场响起雷鸣般的掌声,天空燃放着礼炮,还有满天飞舞的彩色气球,场面真是尤为壮观而热泪。裴厉渊手中端着一杯香槟,与连忆晨并肩而站,两人嘴角泛起的笑容得体优雅。 记者们站在第一排,疯狂拍照,现场新闻直播也在紧张发送。 云深集团素来以低调出名,但今天珈蓝湖的盛大开幕仪式,足以在某种程度上给很多人透露莫名的信息。当初曾在云深危机时落井下石的企业集团,此时全都改头换面,重新换上新的嘴脸,再次向云深走来。 一片喧闹中,连忆晨心情颇为复杂。今天这盛大的场面,完全是她故意而为。她必须要在短时间内打响K的名声,也要为云深谋取一个重新进入大众眼球的机会。 这场盛大的开幕仪式,再次轰动整个安城。 御氏顶层的办公室中,御兆锡单手抵在额前,定定望着画面中柔韧有余游走在圈内人士的连忆晨,隽黑的眼眸闪过淡淡的笑容。 “哥!” 庄乾慌慌张张推门进来,叫道:“你看……” 办公桌对面的巨大液晶电视开着,庄乾摸了摸鼻子,尴尬道:“你看着呢啊。” “有事?” “云深的股价已经开始涨了。”庄乾拉开他对面的椅子,抿唇坐下,“按照这样的宣传力度,未来这一个月谁也别想超过云深的风头。” “那不是很好吗?” “好是好,可是太不正常了。” 庄乾呐呐的开口,御兆锡薄唇轻抿,未置可否。 “御总,董事长请您过去一下。”桌上的内线响起来,庄乾听到后,脸色变了变,“你们家老爷子找,肯定没好事。” 御兆锡并拢双腿站起身,低头摆弄了下褶皱的袖口,“你去整理一下这个季度我们要收购的地皮,把分布图给我看看。” “哦。” 御兆锡转身往外走,庄乾动了动嘴,识相的把话又给憋回去。算了吧,他哥肯定能也感觉到云深集团开始不对劲,但他不说,自己问了也是白问。 扣扣—— “进。” 御兆锡推门进去,御坤正站在落地窗前,背对着他,“新闻你看了?” “看了。”御兆锡面容平静。 “怎么回事?”御坤剑眉紧蹙,语气不满。 “云深最大的度假村开业,股价上涨本来就是预料之中的事情。”御兆锡双手插兜,回答的语气不急不缓。 御坤抿起唇,“我是问你怎么回事?为什么要给连忆晨机会?” “我没给她机会。” 御兆锡隽黑的眼眸平静,沉声道:“但是我做生意历来如此,无论任何事情,赔本的买卖不能做。就算要收购云深,我也要以赚钱为目的!” 这话倒也不错,如今云深的股价翻涨,对于御氏来说,并没弊端。 “兆锡,”御坤神情沉了沉,“记住你答应我的事情。” 御兆锡俊脸微垂,并没直接回答他的话,转而道:“明天晚上御氏周年酒会,我已经都安排好,您要亲自致辞。” “嗯。”御坤应了声,今年是御氏整年数的周年酒会,按照惯例,都是又他需要出面列席致辞,从无例外。 对面的人那张五官精致的脸庞,太过像一个人。御坤锐利的双眸动了动,不自觉别开目光,“好了,你出去吧。” 御兆锡点了点头,没在多言,淡漠的转身离开。 办公室的大门关上,御坤双腿交叠坐在转椅中,冷峻脸庞的线条凛冽。又到了御氏周年庆典,这一晃眼几十年过去,日子过得真快! 连续三天,云深的股价果然有条不紊的上涨。相比上次的暴涨,这次股市的上浮情况良好,连忆晨颇为满意。所有事情进展的都在她的意料之中。 傍晚下班回到家,连忆晨难得可以松口气。她吃过晚饭,慢悠悠洗了个澡,终于腾出一些时间开始好好收拾她的东西。自从搬到这里住,因为地方小,很多东西她都塞在行李箱中,始终没有拿出来。今晚有空,她正好把东西全部整理一遍。 衣服基本都在衣柜中,还有一些琐碎物品她都打包后,塞在衣柜的最下面。行李箱中的暗袋里,有一个牛皮色的密封袋,她伸手把袋子掏出来,重新拿出那些地皮的合同看了看。 这是爸爸给她的嫁妆,也是目前她所有的财产。云深集团一直从事地产业,连少显也是起起落落才能走到今天的地位。也许因为年轻时吃过太多的亏,所以他后面这些年中很注意地皮的收购。连忆晨此时拥有的这些低,都是爸爸一点点积存下来的地皮。 不过这些地,基本都在比较偏僻的地方,还都是没有开发用地,平时并没人问津,市值也不高,目前只能继续持有。 “唔!” 连忆晨双手托腮,盯着手中的地皮发呆。一直以来,她都很相信爸爸投资地皮的眼光,也许几年前还是荒地沼洼,但经过有人炒作与投资,那块地的市值也会将会成百上千的倍数的翻涨。曾经地业界上,并不是没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不过做到这样并不容易,连忆晨撇撇嘴,按照她目前的能力,显然还远不足够。但这个念头,在她心底却迅速滋生。 第二天下班,连忆晨才出公司大门,匡穆朝的车已经等她。 “你怎么来了?” 她拉开车门上车,匡穆朝抿唇笑了笑,道:“连续三天股票都在上涨,是不是应该庆祝一下?” “这样啊,”连忆晨伸手扣好安全带,“那就走吧,我请客。” 匡穆朝并没推辞,发动车子来到一家环境比较清雅的西餐厅。正值用餐高峰期,但他们并没排队,直接有预订的座位,可见匡穆朝有备而来。 连忆晨淡淡一笑,并没点破。服务生拿来餐单,她点了套餐,匡穆朝跟她的选择相同。 “心情不错?”匡穆朝喝了口柠檬水,他一直不喝酒。 “看出来了吗?”连忆晨双手捧着脸,笑道:“我算过了,K这个月的收入也非常可观啊,保证吓你一跳。” 匡穆朝挑了挑眉,并没她那么兴奋。 “匡总,身为我的合伙人,你是不是也应该稍微表现的……兴奋些?” “怎么兴奋?” 男人蹙起眉,问她:“要我尖叫一声?还是拍拍手?” “呃……” 连忆晨跨下脸,心想这个人真是太无趣了吧,“算我没说。” 端起面前的水杯,匡穆朝终于给出自己的反应,“以水代酒。” 好吧,连忆晨笑了笑,也端着杯子跟他碰了下。 服务员很快将牛排送上来,连忆晨切着手中的牛排,微微有些走神。 匡穆朝见她愣神,蹙眉问道:“还有问题?” 连忆晨塞进嘴里一块牛排,沉声回答:“虽然云深的股价在涨,但对于我拿回云深还有很大的距离。而且裴厉渊也不是傻子,他也开始有行动,显然提防着我呢。” “所以我要快,必须要用最快的速度!”连忆晨咬着牛排,眼底一片坚定。不过她目标虽然明确,但想要实现也有很大的难度。 “晨晨,需要我帮你吗?”匡穆朝握着刀叉问她。 连忆晨擦了擦嘴,放下刀叉望向他,“我昨晚收拾东西,又看了一遍爸爸留给我的那些地皮。那些地多数在市面并没什么影响力,也不太值钱。但我琢磨一个晚上,难道我们不能想办法把它们变的有影响力吗?” “影响力?”匡穆朝剑眉紧蹙。 “对。” 连忆晨猛点头,生怕匡穆朝听不明白,急忙换作简单的比喻,“老王卖瓜的典故你知道吧?我们可以效仿啊。” 闻言,匡穆朝深邃的眼眸深处一片波动,缓缓勾起唇。 “你笑什么?”连忆晨见他忽然笑起来,心里有些发虚。 拿起餐巾擦了擦嘴,匡穆朝黑眸轻眯,嘴角泛起的弧度温柔,“你说,如果我当老王,能不能帮你把瓜卖出去?!” “噗——” 连忆晨一口红酒差点喷出来,惊愕不已,“你?” “怎么?” 匡穆朝耸耸肩,修长的手指落在下颚轻抚,盯着她的眼睛问:“是不是没见过,像我这么帅的老王?!” 连忆晨:“……” 匡穆朝,你这人也是够了吧! 正文 170 双重保护 御氏六十周年庆典,在安城绝对算是一件大事。庆典酒会盯在傍晚七点,但从早六点钟开始,整个御氏上上下下,全体员工都在紧张的忙碌之中。 六十周年,圆圆满满的数字。世人都对六十这个数字有所偏爱,哪怕是普通人家,也会对六十大寿而大肆操办。更何况安城第一大家,御家。 早上八点钟,御家所有人都守候在素西堂内。御老太太很早起来,穿上一套素色长袍,亲自动手把内堂中供奉的祖宗牌位打扫干净。 这里曾是御家祠堂,这些年她住过来后,里面才多了人气。每年的这个时候,御家所有人都会来到祠堂祭祖。 “老太太,都已经准备好了。”舒霞小跑过来通知。 御老太太手腕上套着一串翡翠珠子,淡淡应了声,“坤儿,开始吧。” “好。”御坤扶着母亲走到供桌前,他们身后按照顺序一次排开其他人。御兆锡站在最前,他的身侧是御天鸣,而御筝带着御雍站在最后的位置。 “兆锡,上香。” 御坤双手垂放在身侧,语气低沉。 黑色三层供桌上,摆放着几代御家组长的照片。御兆锡抿唇站在桌前,舒霞递过来一个蒲团放下,他缓缓弯下双腿,规规矩矩磕了三个头。 随后,御兆锡重新走到供桌前,抽出香点上,双手高举后插进香炉内。从小到大,每年祭祖都是这样的步骤,他全程的动作早已非常熟练。 御老太太盯着插进香炉内的香火,不自觉扫了眼御天鸣。他微微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这就是御家的规矩,祭祖的第一柱香,只能长孙来上。 若论年纪,御天鸣理应为长,可他出身非正,所以在御家,长子长孙永远只能是御兆锡,这是谁都无法改变的事实。哪怕御老太太努力这么多年,可这一点,她始终无法跨越。 长长叹了口气,御老太太不忍的别开目光。 这二十多年来,御家有多少次祭拜,御天鸣就看了多少次御兆锡的背影。他嘴角轻轻牵起一抹笑,只是那笑容极快,稍纵即逝。 因为这道背影,他永远只能是御家的大少爷。 然而御兆锡却是御家的少爷,并不会是二少爷。 这就是差别,一字之差,身份天差地别。 “御雍。” 摆放好香柱,御兆锡回过身轻唤,“你过来。” 御雍哪里会有什么反应?御筝听到哥哥忽然喊,不禁愣了下。按照往年的规矩,哥哥上完香以后,应该是大哥上香,最后是她,可是今年…… 她眨了眨眼,反应倒是挺快,立刻牵着御雍将他送至御兆锡身边。 “今年应该让御雍上香。” 拉过御雍的手,御兆锡沉声开口。御老太太一愣,脸色有些难看,下意识偏过头看向儿子。若是说起来,御雍如今倒是真算御家的人。 这种时候,别人谁都不敢多嘴。御筝偷偷瞥了眼御天鸣,心里有些幸灾乐祸。她不喜欢大哥,更不喜欢大哥的妈,所以就等着看笑话! 御坤抬手整理了下身上的长衫,微微笑起来,“好,上吧。” 闻言,御天鸣咻的厉目,眼神落在御雍的身上,不自禁沉下去。 “坤儿……” 御老太太动了动嘴,刚要开口说话,却被御坤身上拉住,道:“妈,您看着就好。” 听到他的话,御老太太脸色更加不悦。可有些事情,似乎也是顺理成章,如今御兆锡往下就是御雍,她也没什么可以多说的。 “来。” 御兆锡拉起御雍的手,将点燃的香烛放在他的手里,然后一把将他抱起来,扶着他的手,把香烛插好。 整个过程,御雍倒是很配合,没有抗拒的表现。 “天鸣,你带着御筝上香。” 最后轮到他们,御天鸣接过舒霞递来的香烛,连同御筝一起走到供桌前。御筝并不喜欢这些事情,不过是硬着头皮应付。 她把香插进去,立刻跑到御兆锡身边,又把御雍接管回来。 “跪!” 祠堂中有人高喊出声,这次御坤为首,儿子们一字排在他的身后,御筝带着御雍跪在身后。一行人齐刷刷动作整齐的磕头。 一片低沉压抑的气氛中,御老太太拄着拐杖站在供桌前,眼眶渐渐湿润,“少朴……” 御筝低着头,心里默数计时。膝盖跪在青石板地上,虽有棉垫子护着,但也挺疼的。她紧握着御雍的小手,压低声音问:“你腿疼不疼?” 疼或者不疼,御雍都是一个表情。御筝撇撇嘴,心想这孩子到底什么时候能说话啊? 祭祖最后,御坤亲自搀扶伤心不已的母亲回到内堂。御家老爷子早逝,当年御老太太独撑大局抚养幼子成人。所有人都知道,御坤是个孝子,平时都会以母亲的命令遵从。这几十年来,唯有一桩事情御坤忤逆了母亲的意思,那就是他当年执意迎娶寇沅进门。 关于曾经御家这位御太太,传言极多。有人说她出身贫寒,有人说她倾城倾国,更有人说她生来就是不祥之人,命格不好。各种各样关于她的传闻,日积月累,猜测不断。可惜御坤平时从不带妻子出席任何场合,所以大家都无缘得见她的真容,甚至连她的名字都无从得知,简直可以说,她就是个谜!直到御兆锡成年以后,大家见识过安城第一美男,才渐渐深信这位御太太果然名不虚传。只可惜,红颜薄命,御太太去世以后,御坤始终并未再娶。 须臾,御坤安抚好母亲,才从内堂中走出来。 “好好照顾老太太。” “是,老爷。”舒霞忙应了声,吩咐佣人送来热茶,亲自送进去。 祭祖仪式结束以后,御坤交代好其他的事情,先行离开。今晚有酒会,他也需要准备不少事情。司机将车停在堂前,御坤离开时,御天鸣陪在他的身边,两人一同离开素西堂。 “哥哥。” 御筝领着御雍出来,走到御兆锡身边,“我们也走吧。” 男人点了点头,很快带着他们离开。 大堂转眼间又是空荡荡的安静,御老太太站在堂中央,嗓音还有些沙哑,“天鸣呢?” “大少爷跟老爷走了。”舒霞小心翼翼站在她的身边。 听到这话,御老太太才松了口气。她还担心天鸣这孩子闹脾气,没想到这孩子倒真是懂事很多,也知道孝顺了。 “委屈他了。”想起今天上香的画面,老太太始终介怀。 舒霞搀扶着她坐在椅子里,端着一杯热茶奉上,“哎,大少爷也真是凄惨,就因为这个身世,这么多年遭了多少白眼。” “我会补偿他。”御老太太喝了口茶,脸色透着心疼。 舒霞害怕老太太伤心,急忙转了话题,“老太太,您中午想吃什么?” “荣芝呢?”老太太好像想起什么,舒霞笑了笑,道:“司机已经去接了,中午肯定能过来陪您吃饭。” “那就叫厨房多准备一些她喜欢的。”老太太敛下眉,每年祭祖这天,他们母女两人心里都不好受。她明白原因,只能在私底下多偏袒他们一些。 “是。”舒霞转身去忙。 堂前的那株红梅,今年冬天开的特别好。御老太太拄着拐杖站在枝头下,饶有兴味的看了看。红梅花开,该是个好兆头。 她随手折下一致,捏在手里细看,看着看着,眼底的笑容却收敛起来。 她这辈子,什么场面都见过,什么苦也都吃过了。当年丈夫早逝,她独自一个人抚养儿子,那么多次险象环生她都没有害怕过。唯独御坤带着寇沅踏进御苑大门的那一刻,她心底瞬间涌起心颤的感觉,而这种感觉,她之前从未有过。 也许因为她那张过分美丽的脸,也许因为她那双过于沉寂的眸子,又或者因为御坤望向她的眼神不顾一切。总之,第一眼看到寇沅时,她就知道这个女人不能留。 留下终成祸端。 那还是她第一次看到儿子忤逆自己,御老太太眯了眯眼。她也是个心性狠厉的主儿,打定主意要做的事情,自然不会轻易妥协。但她的儿子,相比她毫不逊色。 还能记得那天的场面,她绝食三天三夜,滴水未尽。如果御坤一定要娶寇沅进门,那就先准备给她这个亲娘收尸。可御坤只是微微一笑,拉着寇沅跪在她的面前,道:“母亲若是因为儿子的婚事赴死,那我也没有再世为人的道理。” 话落,御坤掏出一把手枪,紧紧抵在寇沅的太阳穴上,笑道:“母亲,儿子会送寇沅下去给您陪葬,儿子也会下去陪葬,我们一家人还是可以在一起!” 啪! 御老太太轻轻合上眼睛,好像还能回忆起那天子弹上膛的声音。她的儿子,她比任何人都了解,他既然敢说,就会敢做。那一刻,她就知道,所有的阻拦都无济于事,大势已去。 可她也明白,这个祸端,就此永远都会伴随着御家。 御老太太蓦然沉下脸,扬手丢开手里那支红梅枝,沉着脸回到内堂。坤儿啊,若是你早知道有今天,当年还要那么不顾一切吗? 临近下班前,裴厉渊拿着请柬推门进来。连忆晨还在看图纸,淡淡扫了他眼,“有事?” “今晚御氏六十周年庆典,你不去吗?” 连忆晨握着鼠标,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不去,这种场合你出现就可以了。” “是吗?”裴厉渊耸耸肩,笑道:“谢谢连总对我的信任。” 随后,他也没有多说,拿着请柬转身离开。 等他走后,连忆晨秀气的眉头才皱了下。这个混蛋最近又想搞什么?每天说话都是不阴不阳的模样。 傍晚,天色刚刚暗下来。江边酒店外已经豪车云集,今晚御氏集团六十周年庆典,所有在商界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会到场,到场人数众多,在安城可是从没有过的空前场面。 今晚这家酒店,御氏彻底包场。一层宴会厅根本容纳不了这么多人,粗略清算一下大概有三百桌,这是何等的排场可想而知! 一辆加长黑色劳斯莱斯停在酒店外,穿着制服的保安上前将车门打开,御坤含笑下车,御天鸣恭敬而得体的站在他的身边。 守在外面的大批记者们蜂拥而至,闪光灯一阵刺眼,保安们立刻上前,将那些人阻挡在外:“大家先不要拍照,等到庆典开始御少会为大家安排位置采访。” 助理上前解说,稍稍让记者们退出一些位置,避免将酒店的大门堵死。 七点之前,酒店主会场已经布置妥当。御兆锡穿着白色西装,握着手机站在窗口,低声打电话,“莫闲,你现在出门,把御雍带过来。” 叮—— 电梯门打开,御坤笑着走过来。御兆锡眼角余光扫到他出现,立刻将电话挂断,双手插兜迎上来,“爸。” “都准备好了吗?”御坤扫了眼会场。 “好了。”御兆锡那双隽黑的眼眸特别平静。 御天鸣挑起眉,抿唇一笑,“爸爸,兆锡准备这种事情很有经验,每年都会经他的手,经验充足。” 御坤黑眸动了动,似乎听出这话里的异样。他只笑了笑,转身往里走进去。 前来道贺的宾客陆续到场,裴厉渊来时,宴会厅中早已人头涌动。他混入人群中,与众人寒暄一番后,走到酒台前端起一杯香槟,抬头就看到倚在窗前的御天鸣。 “大少。” 御天鸣侧过脸,眼底顿生笑意,“裴总。” 裴厉渊喝了口香槟,笑问:“怎么大少如此清闲?” “呵呵……” 御天鸣耸耸肩,握着酒杯的手指轻抬,朝前指过去,“看到了吗?我们家御少爷忙着,哪有我掺和的机会呢。” 裴厉渊别有深意的笑了笑,道:“庆典之后,大少还有安排吗?” “有事?”御天鸣蹙眉。 “喝酒算不算事?”裴厉渊摇晃着杯中的香槟,不禁笑了笑,“香槟虽好,却并不一定对所有人的胃口。比如说我,我就是喜欢红酒。” 听到他的话,御天鸣不禁勾起唇,抬手跟他碰了碰杯子,“今晚不醉不归。” 七点整,宴会厅的高台上,准时亮起一束光。主持人拿起话筒走上前,开始今晚的六十周年庆典。按照惯例,御坤作为集团的最高决策人,走上高台的中央位置的话筒前致辞。 仪式开始后,御兆锡吩咐助理放那些记者们上来。今晚这种场合,媒体自然不能缺少。 最近这几年御氏周年酒会基本都是御兆锡出面主持,今年酒会恰逢六十周年,当御坤重新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中时,立刻引起全场的小小骚动。 “感激今晚光临御氏六十周年酒会,能够给御家这个薄面……”御坤微微仰着头,那双过于黑沉的眸子,始终散发着锐利的光芒。 御兆锡坐在台下第一排,俊脸微垂,看不出太大的起伏。他双腿交叠坐在椅子里,不时查看腕表,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不多时候,御坤的致辞结束,身为御氏的继承人,主持人请他第二个发言。 站在话筒前,御兆锡心中一片冷静。那些客套话,他早已运用熟练,如今唯一令他牵挂的,只是御雍能不能按照出现。 叮—— 电梯门打开,莫闲领着御雍,按照御兆锡事先交代好的由侧门进入。 “接下来,我们有情御氏集团的董事长御坤先生,以及御氏集团的总裁御兆锡先生,为我们共同开启香槟塔。” 主持人嘹亮的声音响彻整个宴会厅,御坤笑了笑,径直走到方桌前。九层香槟塔有水晶酒杯搭建而成,御兆锡接过助理递上来的香槟,打开后递给父亲。 “那是谁?” 忽然,人群中有人惊呼。众人寻声望去,只见一个酷酷的小男孩子正穿过高台,面无表情走向御兆锡的方向。 “BOSS,你可不要摔跤啊。”莫闲蹲在舞台后面,偷偷捏了把汗。来宴会之前,他已经叮嘱御雍很多遍,不要害怕,不能发脾气。 上次御兆锡的新闻报道过,但很多人并没有清楚的见过御雍。大家眼见他亦步亦趋穿过舞台,然后走到御兆锡身边站定。 “哇!” 周围有人尖叫,“这孩子是不是御兆锡的儿子啊?” “对啊对啊,长得好帅!” 御雍自然不会理会这些话,他走过来的目的只是因为御兆锡站在这里。 “很好。”御兆锡抬起手,掌心落在御雍头顶。 御雍也不说话,外界所有动静他都不关心。 “御少……” 主持人看了看时间,不禁出声提醒。 御兆锡一把将御雍抱起来,揽在怀里,笑道:“爸,开始吧。” 啪啪啪啪—— 记者们无数的闪光灯齐刷刷朝着这边照过来,御坤脸色沉下来。他瞪着御兆锡平静沉寂的黑眸,心中顿时明白过来。 碰! 香槟瓶子开启,御兆锡拿着酒瓶站在父亲身边,同时又拉着御雍的手,三个人紧紧相立,站在香槟塔前倒酒。 “快看,那位就是御家未来的继承人!” 人群中不知道谁喊了声,记者们纷纷又把闪光灯对准御雍。这话倒也没错,因为在外人看来,御雍代表的位置,确实是御家未来的继承人。 御坤神情冷冽,动作稍显僵硬。 今晚对御雍的曝光程度,算是完全彻底的。御雍安静的靠在御兆锡怀中,摆弄着他的玩具,黑黝黝的眼睛里,一片晶亮。 新闻媒体抢到独家报道,很多家甚至连夜就把消息发送出去。 深夜,御苑灯火通明。御兆锡轻轻关上御雍的房门,走到楼下时,果然见到沙发里有人等他。 茶几上摆着两杯红酒,御坤抿了口,道:“你是故意的?” “对。”御兆锡双手插兜,并没隐瞒。 杯中的红酒轻轻摇曳,御坤剑眉轻佻,盯着面前的儿子,不禁笑了笑,“把御雍曝光在媒体面前,让所有人都知道他的存在,避免他忽然消失?” “这是你教我的。”御兆锡转身坐在他的对面,拿起那杯酒,却没有喝。 “嗯。”御坤点点头,“学的挺快。” 杯中红酒的香气渐渐飘散出来,御兆锡眼眸轻眯,道:“我只是要保证,无论发生什么,御雍都不会无缘无故消失掉!” “御兆锡,你在威胁我?”御坤沉下脸。 御兆锡将酒杯轻轻放在茶几上,“爸,这也是你教我的。” 御坤:“……” 半响,御坤脸色阴霾的回到后院茶园。 深夜风大,御兆锡望着前方那条通往茶园黑漆漆的小路,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在他失去保护御雍的能力前,必须要为他求得双重保护。将御雍曝光在人前,虽然并不是最完美的做法,但至少可以保住他的命! 清早起来,秘书把加热好的牛奶和三明治放在书桌上,“连总,您的早餐。” “谢谢。” 连忆晨头也没抬,眼睛始终没有离开报纸。须臾,她才拿起三明治,撕开包装纸后,一边看晨报,一边吃东西。 其实根本食不知味,她不过就是填饱肚子而已。 已经连续七天,每天的新闻头版头条,都是关于匡氏收购地皮的消息。连忆晨一字不落的看完,整个人长长的叹了口气。 疯了疯了!匡穆朝这是疯了吗? 她完全没有想到,这一次匡穆朝帮她的代价,竟然是匡氏的前途。这个赌注未免有些大,虽然他们两个人计划的很完美,可万一要是没人上钩怎么办? 匡穆朝每天投入巨大资金造势,可以说是不惜血本。但如果大家都是理智型投资,没有被巨大的利益所收买,那不就意味这他们的计划要落空了吗? “不行!” 连忆晨将吃到一半的三明治放下,拿起电话拨出去。 几分钟后,男人低沉的嗓音响起,“怎么了?” “匡穆朝。” 连忆晨握着话筒,心虚道:“要不然我们想别的办法吧,这招太冒险,如果没人买账,你投进去的那些钱一分都拿不回来,我赔不起!” “呵呵……” 匡穆朝轻笑了声,那笑声听的连忆晨心中一阵阵不安,“放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如果计划失败,不是还有你陪我一起承担吗?” “穆朝——” 连忆晨心尖缩了缩,忽然鼻尖发酸,“你用不着为我这样。” 电话那端的男人沉了沉,然后才回答她,“晨晨,我是真的很想帮你。” 眼眶蓦然一片酸楚,连忆晨深吸口气,眸光瞬间变的坚毅。人家匡穆朝都敢豁出去,她还怕什么吗? “好,那我们就拼一次。”连忆晨用力弯起唇,让自己可以笑出来。 既然箭在弦上,那就没有退路可走。 正文 171 蓄势待发 “一千万!” “二千万!” “三千万!” 竞标会上,一个又一个集团接连举起号牌。连忆晨屏住呼吸,黑眸紧紧锁住台上主持手中的木锤,内心紧张不已。 “穆朝,我们要不要出价?” 坐在她身边的男人,神色显然比她平静很多。匡穆朝微微一笑,下巴朝前点过去,笑道:“别急,再看看。” 还要看吗? 连忆晨深吸口气,这块地已经叫价不低,如果再涨上去的话…… “六千万!” 台下又有人豪气的开口。 竞标会的主持人声音高亢,叫道:“好,六千万第一次。” 台下众人面面相觑,这块地里位置并不算好的地皮被叫价到六千万,应该算是比较高的价格,有些人急忙打住,不再跟着喊价。 “六千万第二次!” 主持人继续高喊,周围议论声倒是不少,不过没人再敢举牌。 “六千万第三次!” “九千万——” “啊!” 随着匡穆朝喊出的价格,众人响起一片惊呼。连忆晨惊愕的瞪大眼睛,脸色发白。 什么?他竟然喊了九千万?! “匡穆朝!” 连忆晨刚要开口,却见匡穆朝对她笑了笑,一把按住她的手,示意她不要说话。 “好,KMC的匡总出价九千万,还有哪位出更高的价钱吗?”主持人听到这个天价,整个人也彻底投入到兴奋的状态。 “九千万第一次!” “九千万第二次!” “九千万第三次!” 碰—— 随着主持人一锤定音,全场顿时爆发出一阵激烈的掌声。 哗哗哗—— 四周掌声雷动,匡穆朝礼貌的站起身,牵过连忆晨站在他的身边,两人同时朝着前来道贺的众人报以礼貌的微笑。 “恭喜匡总竞标成功。” “匡总年轻有为,做事又如此大手笔,真是令人倾佩。” 周围寒暄声四起,匡穆朝神色如常,看不到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 “呵呵……” 连忆晨整个人还没缓过神来,只能陪着干笑,完全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参加竞标用的是KMC的名义,她作为公司的合伙人,应该也很开心。 不久,匡穆朝带着连忆晨离开竞标现场。直到坐进他的车里,连忆晨才算缓过那口气,她扣着安全带的手指有些发抖,“我们用九千万买下那块不怎么样的地?” “嗯。”匡穆朝点了点头,抬手发动引擎。 “匡穆朝,你掐我一下。”连忆晨鼓着腮帮子,“我好想还在做梦。” 啪! 匡穆朝伸手在她额前轻拍,笑道:“这才是开始就吓到了?那以后怎么办?” “呼!” 连忆晨叹了口气,偏过头盯着他的眼睛,问:“九千万啊,KMC能有这么多钱吗?” “我们可以贷款。”匡穆朝双手握住方向盘,将车子开进车道。他薄唇轻抿,语气不慌不忙,道:“最近KMC风头正盛,我想会有很多家银行愿意给我们贷款。” “其实我不想把KMC拉下水。”连忆晨语气沉了沉,声音有些失落,“毕竟公司情况正在上升,如果有意外,不是被我连累了吗?” “KMC已经选择了你是它的主人,理应跟你荣辱与共。”匡穆朝每次开口的声音都透着一股温暖人心的力量。 连忆晨抿唇笑了笑,道:“匡穆朝,你是在给我压力。” “有吗?”匡穆朝偏过头,眼角的笑容明显,“不过连总,我们现在可是同舟共济,如果你输了,那我们两个一起喝西北风吧。” “哼!” “为了不让你喝西北风,我也不能输!”连忆晨挺起胸膛,黑亮的眼眸中闪闪发亮,“你放心吧,我会好好利用这九千万。” 听到她的话,匡穆朝嘴角的弧度越来越上扬。 傍晚,匡穆朝回到家时,基本上各大新闻都在报道白天竞标会上,KMC设计公司以九千万的天价标下一块地皮的新闻。 “三哥!” 颜周难得老老实实坐在电视机前看新闻,一把将刚进门的男人拽过来,“这地你拍的啊?” “对。”匡穆朝放下公文包坐在沙发里,表情惯有的寡淡。 颜道远捧着一杯茶坐在沙发中间,此时看到儿子归来,不禁蹙起眉,“穆朝,这块地你有没有事先去考察过?我听说,根本就不值这么多钱。” “不值?”匡茵听到丈夫的话,急忙坐到儿子身边,“三儿啊,你是不是以前当医生当傻了,做生意也不能跟你做手术一样,你想切哪里就切哪里。” 匡穆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他妈这比喻……真是风马牛不相及。 “妈,我饿了。”匡穆朝主动岔开话题。 “厨房正在准备,马上开饭。”匡茵拉着儿子的手,忽然眼神变了变,“我听小五说,你最近的合伙人跟你关系不一般?” 匡穆朝脸色沉了沉,一个锐利的眼神瞬间射向颜周。 颜周倒吸口气,埋下头不敢说话。这事不能怪他啊,谁让姜是老的辣呢,他不过是被妈妈给染晕了,说漏嘴了而已。 “朋友。”匡穆朝不想多说,开口的语气很淡。 “什么朋友?”匡茵难得看到蛛丝马迹,哪里肯放过。 “好朋友。” “什么样的好朋友?” 匡穆朝蹙起眉,求助般望向父亲。颜道远轻轻一笑,急忙将话题岔开,“这块地皮你们拍下来,打算怎么办?资金够不够?” “我们打算贷款。” “这个办法倒是可行。” 这边人家父子俩开始说正事,匡茵立刻沉下脸,道:“三儿,你先回答妈的问题。” “我们在说正事。”颜道远有些不高兴。 匡茵霎时厉目,怒声道:“什么正事?公事有儿子的终生大事重要吗?” 被她这么一吼,颜道远也不敢再说什么。他盯着儿子的脸,心中也有些怀疑。在家里这些孩子中,他最放心的就是老三匡穆朝。这孩子从小出事就很稳重,做事也是稳扎稳打,绝对不会意气用事。不过他最近收购炒作地皮的事情,确实很激进。 “穆朝,咱们颜家产这块市场占有份额一直不多,如今你贸然进取,会不会风险太大?”颜道远毕竟在商场多年,做事风格始终偏保守型。他不会羡慕那些一夜暴富的人,只求稳中求胜。 “爸,你相信我吗?”匡穆朝挑了挑眉。 听到儿子这么问,颜道远似乎明白了什么。他笑着站起身,拉起妻子的手,催促道:“好了,三儿不是说饿了吗?你快去看看厨房准备好了吗?” “可他还没回答我呢……” 匡玉硬是被丈夫拉起来,直接推到厨房里去。 眼见父母走远,颜周才从沙发里爬起来,笑着往匡穆朝身边凑过去,“三哥,你跟连忆晨的事情,我可真没说。” 匡穆朝抬手解开衬衫的衣领,斜睨了他一眼,冷笑道:“最好是。” 嗷呜! 颜周吓的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说什么。 一周以后,关于KMC集团天价竞标地皮的新闻,层出不穷。同时连忆晨也向记者们透露,她本人手中持有不少地皮的所有权,至于究竟都是那些地皮,目前还在保密中。这种富有神秘猜测的报道,更加惹来众人的揣测。更重要的一点是,连忆晨已经回到云深集团任职,而她本身就是连少显的女儿,那么大家纷纷猜测,她手中握有的地皮,应该是云深集团的保留财富。 所以大家一致认定,连忆晨手中藏有的那些地皮,必然将会是云深集团未来要开发的项目,如果她将云深与自己合伙的KMC设计公司合并,那么在安城的地产业,云深集团自然能够再次称霸。并且这次,恐怕无人能敌。 哪怕是御氏集团,恐怕也无法与云深集团竞争地产这块肥肉。 清早,安城各大报刊杂志,新闻媒体的头版头条大事,全部来自连忆晨一个名字。宽大的办公桌后,御兆锡面容平静,仔细读过报纸后,情绪起伏不大。 “这已经是第三块皮了。” 庄乾双手撑在桌前,脸色很不好看,“哥,连忆晨到底要怎么样?我们今年准备开发的几块地周围,保证她都要插一脚,这不是摆明冲着我们来的吗?!” “你刚看出来?”御兆锡抿了口咖啡。 “什么意思?” 庄乾一怔,反问他:“你早就知道?” 拉开抽屉,御兆锡拿出年前就让庄乾整理好的地皮资料,笑道:“你看看。” 庄乾将资料接过去扫了眼,安城的地图上有几处御兆锡用红笔标注的红色X,他挠挠头,忽然明白过来,“哥啊,你是不是早就猜到她要收购哪些地?” “差不多。” 御兆锡上半身靠在转椅中,单手抵在额前,“她手里本来也有不少地皮,那是连少显给她的嫁妆。” 说到嫁妆两个字的时候,御兆锡语气顿了顿,隽黑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暗影。 “那你怎么不防着她?”庄乾剑眉紧蹙。 “没有必要。” 御兆锡薄唇勾了勾,拇指与食指轻拨着桌上的手机,“庄乾,你还记得我的处事原则吗?” “记得。” 庄乾怔了怔,“你说过,你做事从来都不会白白欠人家的东西。” 闻言,御兆锡抿唇笑了笑。他抬起食指滑开手机屏幕,目光落在手机背景的图片上,沉声道:“当初云深有事的时候,我没有帮她,这是我欠她的,我应该还给她。” “哥……” 庄乾动了动嘴,心中蓦然一片叹息。他好像忽然明白了御兆锡的意图,想要劝阻,可他也清楚。御兆锡的脾气,他并不会轻易承诺人家什么,可他一旦开口要做的事情,也是任何人都无法阻止的决绝。 “那好吧。” 庄乾松了口气,转而问道:“那我还能做些什么?” “什么都不用做。”御兆锡耸耸肩,眼底一片清明,“等待结果就好。” 半响,庄乾才低低应了声,“……好。” 其实这段时间,御兆锡那副闷闷不乐的模样,庄乾也都看在眼中。如果说,他和连忆晨之间必须要有这场结果,那他们这些局外人,也唯有等待。 “裴总!” 助理起身挡在办公室外,阻拦道:“连总和金主管在里面谈事情,吩咐过谁都不能进去。” “谁都不能进去?”裴厉渊沉下脸,“我也不行。” “对不起裴总,您也不行。”助理毫不客气的回答。 裴厉渊耸耸肩,倒是没有为难,“好吧,那我就不打扰了。” “裴总慢走。”眼见他离开,助理又把大门关的严严实实。她是很早前就跟在连忆晨身边的人,当初云深变动时,她曾经很难过。如今连忆晨重回云深集团,她始终尽职尽责。 “啊——” 金曼上半身趴在书桌上,眼睛直勾勾盯着摊开的地图中那些被红色水笔标注圆圈的地方,惊骇道:“我的妈啊,连忆晨,这些地皮都是你的?” “绝大部分。” 连忆晨气定神闲站在她的对面,一一指给她看,“西北方向这些地皮基本都是,往东这片还有一些不是,不过那关系也不大。” “可不是。”金曼认同的点点头,简直有些不敢相信,“如今你手里握着整个安城将近一半的地皮,剩下的那些地方虽然不是你的,但也没人再敢买了。买来也是被你给圈住,谁还会傻到自己把自己圈死呢?” “金子,你真的一点儿都不傻。”连忆晨笑眯眯的逗她。 金曼轻哼了声,反驳道:“姐可是高智商,当初我就说吧,你是地主婆,现在怎么样了!你不仅仅是一般的地主婆,而且是个超级地主婆,哈哈哈……” 连忆晨虽然也很开心,但心底充斥更多的还是感动,“这要感激匡穆朝,如果没有他在前面帮我开路,这步棋我也不敢走。如果不是他陪着我,无条件的帮助我,我也不可能走到今天!” “感动了?” 金曼偏过头问她,连忆晨双手托着下巴,笑道:“何止是感动。” “那是心动?”金曼眨了眨眼,拉过一把椅子坐在她边上,“你准备答应跟他在一起了吗?” 连忆晨眼睛盯着脚尖,闷声道:“你这个八卦的毛病,什么时候改改?” “切!” “我这是关心你。”金曼并不服气,连忆晨抿唇摇摇头,“谢谢你的关心。” “晨晨。” 金曼把脸凑到她的眼前,眼神锐利,“你跟我说句实话,你喜欢匡穆朝吗?” 这个问题…… 连忆晨叹了口气,回答的很谨慎,“你知道吗,穆朝是那种很难让人不喜欢的男人。” “那你喜欢他?”金曼追问。 连忆晨没有回答。 “那是不喜欢?”金曼又问。 连忆晨还是没有回答。 “晨晨?” “不告诉你。” “为什么?” “因为你太八卦!” “……” 金曼气急败坏折腾好久,可是连忆晨依旧没有跟她明说。 “好了,说正事。” 连忆晨收起玩笑,拉过金曼坐下,吩咐道:“御氏今年的集团业务发展中,御兆锡对地产这一块有不小的规划任务。” “是啊,这个年前我们收集到的资料里都有显示。”金曼试探的问,“你想做什么?” “虽然年过完了,但是我们礼物还没送呢。”连忆晨勾唇笑了笑。 “送礼?” “对。” 连忆晨转身坐进转椅里,黑眸闪过的神色凛冽,“金子,我们应该送他一份大礼。” 金曼看到她那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又低头看了看地图上那些标识过的地方,不禁倒吸口气。看起来,这份礼物应该不轻。 最近无论是KMC设计公司,还是云深集团,俱都成为安城各大新闻媒体的宠儿。每天关于连忆晨的报道很多,每天守在云深外面想要探知最新消息的记者们也不少。 每天下班时间,集团大厦外面都是记者扛着各种设备,翘首以待想要见到连忆晨本人。为了躲避围追的记者们,连忆晨只能想各种办法。她都会先指派司机把她的车开出公司大门,等到记者们看到车子追上去时,她再坐另外一辆轿车,由司机从侧门悄然离开。 开出两条路后,连忆晨就让司机停车。她害怕前方路口还有监视的记者们,所以提前下车,选择坐公交车回家。 这个办法比较保守些,毕竟那些人不会想到,此时的连忆晨竟然还会搭乘公交车。不过连忆晨本人一点儿也不排斥这个交通工具。坐公交多好,不需要自己开车,沿途还能看风景。看到哪里热闹,还能就近下车逛逛。 今晚心情不错,她没有马上回家,从商业街附近下车,打算去为匡穆朝买件礼物。这段时间,匡穆朝帮了太多次忙,每次她想要请吃饭,但多数都是匡穆朝结帐。 商场的二楼男装部衣服很多,连忆晨选个件低调沉稳的衬衫。样式不浮夸,价钱也不会夸张,匡穆朝肯定能够接受。 买好衣服,连忆晨又吃了些东西,顺带打包一份甜品,打算回家好好享受一下。最近这些日子,每天都在用脑子,过度的透支精力,她需要放松一下。 新年以后,天气虽然还很冷,但不会刺骨。她独自走在五彩斑斓的商业中心,感受着四周霓虹灯的绚烂,竟然别有一番滋味。 沿着步行街慢慢走,看着周围热闹拥挤的城市,连忆晨忽然很想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不是爸爸的家,而是她自己的家。 一栋房子,不需要豪华奢侈,温馨就好。 一个她喜欢的人,不需要富有帅气,温暖就好。 曾经,这是她的梦想。 连忆晨双手插兜走在繁华的街头,回想着曾经青春悸动时,自己关于家的梦想。那时候,她以为裴厉渊就是她想要的那个人,可后来的后来,又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她逐渐从期盼到失落。再从幸福到深渊。 好像这人世间所有的滋味,她都已经尝过。 长长的叹了口气,连忆晨也说不出此时心中到底什么滋味。她只是忽然很想问问自己,如今的连忆晨,想要的家,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前方不远处,那家独家定制婚纱的店铺,豁然屹立眼前。连忆晨眯了眯眼,不知道自己走到这条路上来的。她犹豫了下,方才迈步走过去。 婚纱店依旧挂着不营业的牌子,可店内确实灯火辉煌。连忆晨站在橱窗外,并没有看到客人。这家店只会接待预约客人,所有婚纱都是独家定制,绝无同款。而且这家店出售的所有高级婚纱礼服,会员都能享受终身保存的特殊服务。 透明橱窗中摆放的这件婚纱,样式繁复。那一层层立体的欧根纱,绚烂仿佛少女的明媚笑容。听店员说起过,橱窗中这件婚纱是其中一位设计师结婚时所穿过的婚纱。因为那位设计师婚后生活幸福圆满,设计师为给今后前来定制婚纱的客人们带去美好的期许,就把自己穿过的这件婚纱摆放在店铺的橱窗中,用来招揽顾客。 “小姐,您有预定吗?” 穿着白色制服的男导购推开店门,主动出来询问。 连忆晨摆摆手,心想一定是自己站的时间太久了,才会把店员吸引出来。她忽然想起来这家婚纱店中还有一大特色,那就是店员导购很多都是帅哥,“没有,谢谢。” “期待您的光临。”导购将门关上,转身离开。 光临? 连忆晨微微一笑,垂下的目光中染着某种色彩。这家店她已经光临过一次了,难道还要再观临一次吗? 偏过头,她定定望着橱窗中那件悬挂的美丽婚纱,蓦然一笑。 虽然设计师的愿望美好,但并非人人都可以实现。婚纱原本代表着幸福,可她曾经穿过的那件婚纱,对于她来说,只意味着噩梦! 慢慢转过身,连忆晨收回视线,迈开坚定的步伐离开。 婚纱店二楼的沙发中,男人双腿交叠,那张完美的脸庞隐藏在暗影中,看不清表情。 “御少。” 不久,店员将婚纱从衣柜中取出来,挂在他的面前,“您的婚纱。” 御兆锡一点点抬起头,沉寂的目光动了动。 “谢谢。” 他语气温和,年轻的小店员立刻羞红了脸,快步离开,“那您慢慢看,有事叫我。” 转瞬,二楼中只有他一个人。男人扬起的目光呆滞不动,很久以后,他才站起身,一步步走到那件婚纱面前。 那一天也是站在这里,她穿着这件婚纱站在他的面前,心怀窃喜的问他:“你说,我们会不会牵手到老?” “会。”他应了声,吻在她的额头。 御兆锡隽黑的眼眸动了动,眼底那抹平静逐渐被一波波的涟漪打破。也许连忆晨始终都会认定,他欺骗了她。 可在他的心中,他那天的回答,却是发自肺腑。 他真的很想跟她牵手到老,这个念头从那天起,一直到今天,从未变过。 ------题外话------ 知道大家都在等高潮,亲妈也是很努力的码字,但是情节应该铺垫的一个不能少,毕竟后面还会有很多连带情节,我不可能直接都跳跃过去!如果明天写的顺利,应该会是大更,大更意味着什么,不用我说了吧?! 正文 172 一夜成名,完美逆袭(高潮!) 新年伊始,各大集团公司都开始新一年的业务。作为安城最具影响力的御氏集团,原本应该欣欣向荣的景象,却因为收购地皮连连失利,导致公司上下人心惶惶,其他产业也都受到影响。 “御总,最近地皮价格被炒的太高,西北方向的地皮基本都在连忆晨手里,原本我们今年要收购的东边那块地,现在价格被炒高不说,对方还说先不卖了,打算再看看!” 集团高层会议上,各部门主管都变了脸色,急的不知道要怎么办,“是啊,现在地价越炒越高,我们想要的地皮不但价格比原来高出三倍,有的人甚至直接把地握着不肯出手。我们码头的三期工程今年上半年就要启动的啊,可是现在地买不到,我们的码头怎么办?” “是啊,是啊,晚平湾的项目虽然成了,可周边地皮都被炒作起来,如果我们再想开发其他项目可就难上加难,别说那些地能不能买到手,就算买到了,价格也是高的吓死人!” “哼!这个连少显真是老谋深算,他竟然买地给她女儿当嫁妆?!” “可不是吗?如今连忆晨重回云深,不但大刀阔斧,还故意把地皮价格炒高,明知道我们御氏今年需要哪个方向的地皮,她就早我们一步先把地买下来,这不是故意的吗?” 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情绪越来越高涨。可坐在中间的男人,俊脸半垂,手中握着钢笔正在本子上轻轻写着什么,那张完美的脸庞并没什么表情。 “御总,您怎么说?” 终于有人按奈不住脾气,开口询问。 御兆锡薄唇微勾,黑色钢笔的金色笔尖划过纸业,轻轻将‘晨’字最后那一捺收回,而后缓缓抬起头,锐利的目光望向众人,“大家都说完了吗?” “啊?” 众人皆是一愣,下意识道:“说完了,御总您有什么要说的?” “我没说的。” 御兆锡反手合上本子,微微一笑道:“大家说的我都听到了,分析的都不错。” 大家面面相觑,继而都在等待御兆锡的下文。可却见他将本子收拾起来,径自站起身,修长的双腿迈开大步往外走。 “御总!” 有人急忙喊出声,“您还没说我们怎么办呢?” 御兆锡脚下的步子顿住,侧过身望向那个男人,薄唇含笑,“sorry,我也不知道怎么办。” 啊! 众人一片惊愕声。 御兆锡站在原地,挑了挑眉,道:“不过……” 顿了下,在众人期盼的眼神里,他特别温柔的开口,道:“如果你们想到办法,一定要告诉我一声。” 话落,御兆锡握着本子,大步离开。 身后一片众人俱都倒吸口气,纷纷叹气,“御总这是怎么了?” “是啊,御总这是什么意思?” 众人一边叹气一边摇头,对于御兆锡今天的行为,完全摸不着头脑。往日里行事果敢狠绝的御少,今天到底怎么回事?好像这件事跟他无关,他根本就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会议结束后,众人商量后一致跑到御天鸣的办公室哭诉。好在如今御氏并非只有一个御总,正派少爷不务正业,不是还有位大少爷吗?! “哥!” 庄乾快步推门进来,冷笑道:“那帮人果然跑去御天鸣那里。” “什么东西!”庄乾气不过,搬过来一张椅子倒坐下,双手搭着椅背。 “多好,清净。”御兆锡亲自倒了杯咖啡给他,叮嘱道:“你什么都别做,只要看着就行。” “可是你们家老爷子……”庄乾担忧的蹙起眉。 御兆锡抿了口咖啡,淡淡一笑,道:“来不及了,他想要的东西,我不可能给他。” 闻言,庄乾叹了口气。 两天后,地皮竞标会上。连忆晨穿着一套合身的黑色套装,匡穆朝也穿着深色西装,两人并肩坐在第一排的位置。 如今在安城,凡是土地竞标会,只要大家见到他们两个人的身影,心里基本已经有数,撞见他们两位,其他人必然要空手而回。 不过今天场面有些特别,因为御兆锡也在竞标拍卖现场。他同样坐在第一排的VIP席,不过距离连忆晨和匡穆朝的位置间隔有些远。 连忆晨微微侧过脸,恰好能够看到男人那张完美的侧脸。不过今天这场见面,她是早就预料到的,也是她等待已久,想要送御兆锡的一份大礼。 随着台上灯光亮起,主持人站在话筒前,开始亮出今天竞标的第一块地。这块竞标土地面积比较小,不太适合大规模的开发利用,所以低价并不高,竞争也不激烈。 一轮喊价过后,大家渐渐进入状态,情绪也都高亢起来。 三轮过后,很多集团都没抢到满意的地皮,慢慢的都显露出焦急感。虽说最近连忆晨风头正盛,但她也不能太狂妄吧。 第四块土地亮相,大家全都眼前一亮。这块地才是今天的重头戏码。 “地价两千万。” 主持人握着话筒,站在台前笑道:“每次举牌至少一千万,大家开始出价。” “三千万。” “四千万。” “五千万。” 这块地一经亮相,便吸引大家的高度关注。匡穆朝瞥了眼身边的人,两个人默契的交换一个眼神,随后他举起号牌,道:“八千万。” “哇!” 台下众人一片唏嘘,但大家话音还没落下,御兆锡也举起号牌,“九千万!” “啊——” 众人惊讶不已,纷纷将目光投到御兆锡身上。今天的竞标会,御兆锡是第一次举牌,他不出价则罢,一出价就直逼KMC的风头。 匡穆朝转过身,隔着人头攒动,遥望向那边的男人。 两个男人相距甚远,但彼此都异常明亮的黑眸中,闪过的凌冽眸色,只有他们自己懂。 连忆晨眨了眨眼,握紧手中的号牌,“一亿。” “噗!” 众人还没缓过神来,御兆锡手中的号牌再次举起,“一亿两千万。” “啊——啊——” 台下此起彼伏的抽气声,台上的主持人都兴奋的红了眼,“天哪,这块地已经升到一亿两千万,还有继续出价的吗?” “一亿五千万。” 连忆晨再次举起手中的号牌,匡穆朝黑眸动了动,并没阻止。 “一亿五千万第一次。” “一亿五千万第二次。” “一亿五千万第三次。” 主持人敲响手中的木槌,激扬的声音响彻整个会场,“恭喜KMC的连总,以一亿五千万的价格拍下这块地。” 哗哗哗—— 鼓声雷动,连忆晨站起身,在大家羡慕不已的目光中微微弯了弯腰,脸上的笑容得体。接下来无非都是些前来道贺的祝福声,不过这中间多数含着羡慕嫉妒。 以前都说有钱任性,如今可倒好,人家有地也能任性! 人潮四处涌动,匡穆朝前去办理相关手续,连忆晨提着包站在门外等他。前方一片躁动,御兆锡双手插兜,迈步而来。 “恭喜。” 御兆锡高大的身影立于人群中,总是能够令人第一眼专注于他。 面对他浅浅的笑容,连忆晨同样报以微笑,“谢谢御少手下留情。” “那块地不值这个价。”御兆锡黑眸落在她的脸上,道:“你出这么高的价格,只是因为我?” “当然不是。” 握着手中的黑色皮包,连忆晨耸耸肩,笑道:“这块地确实不值这个价格,但如果连同我手里的其他地皮,以后我转手出去的价格,至少比现在翻两倍。” 御兆锡抿起唇,目光落在她的眼底,“有话跟我说?” “御少还记得我们的赌局吗?”连忆晨轻声问。 “记得,”御兆锡点了点头,“我说过的话,一定会做到。” “那就好。”连忆晨笑了笑,道:“真是不好意思,这块地原本可以救御氏的急,我知道你们码头的三期工程急需开工,可商场中的事情,不能谦让,当初你对云深下手时,不也这样吗?” 顿了下,她又道:“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云深你不可能拿走,我现在手里的地皮已经足以守护云深。” 御兆锡俊脸半垂,并没回答她的话。 “又或者。” 连忆晨黑亮的眼眸深处泛起一抹笑,“你可以用临山那块地来跟我换。” “临山?”御兆锡咻的抬起头,目光变的锐利。 “对,”连忆晨点头,“我要临山。” 听到她的话,御兆锡心头蓦然涌起一片酸涩。当初他用云深的安慰与她交换临山这块地,如今她竟然连这块地也要收回去吗? “我不换。”御兆锡回答的肯定,那双隽黑眼眸一片黑沉。 闻言,连忆晨好像也没感到意外,她早就知道这个男人不好对付。不过临山这块地在他的手里,她始终有个遗憾,想要寻找机会重新把自己的东西拿回来。 男人转过身走向路边,很快的功夫,御兆锡驾车离开。连忆晨站在路边,盯着她的爱车被那个男人开走,心头又开始冒火。 不要脸! “看什么?”身后传来匡穆朝的说话声,连忆晨转过头,“办完手续了?” “嗯。” 匡穆朝扬起手里的黑色资料袋,道:“明天还要去公证。” 连忆晨点点头。司机很快将车开过来,匡穆朝打开车门,叮嘱她,“剩下的手续我安排人去办,你还有什么事情吩咐吗?” 连忆晨走到出门前,目光落在匡穆朝脸上,“没了,你办事我放心。” “好。”匡穆朝关上车门,目送司机将车开走后,他才转过身,回到自己的车前。 安静的车厢里,匡穆朝双手放在方向盘上,脸色有些失落。须臾,他发动引擎,又打开音响后才驾车离开。 翌日早上,安城所有新闻电台,报刊杂志,所有头版头条,全部都是关于连忆晨再次用天价竞标地皮的新闻。 这次新闻相比上一次更加轰动。因为她用一亿五千万高价竞标下来的这块地皮,竟然是从御兆锡手里抢来的! 一夜成名,大抵如此。 当各大新闻媒体,疯狂围堵在云深集团大门外时,连忆晨正坐在电脑前,静等云深的股价再次涨幅。果不其然,当天云深的股价又创新高。 如今的御兆锡,无论想要哪里的地皮,她都半点机不会给他。所谓步步紧逼,正是如此不是吗?不久前,他不是也这样对付过云深吗?此时此刻,他自己尝到这种滋味,又该是有一种怎样的体会呢? 凭借手中的地皮,连忆晨终于用一种决然的完美姿态,重新回到安城人的视线。连家的千金,曾经被挤出云深的惨败结局,终于在今天,以令众人意想不到的高度,再度被大家追捧。 不过这所有的一切,连忆晨都要深深感激一个人。无论是当初她的落魄,还是今天的成功逆袭,如果没有匡穆朝的倾力相助,她想,她都不能坚持走过来! “晨晨!” 金曼兴冲冲推门跑进来,叫道:“涨了!涨了!” “我看到了。”连忆晨装过电脑屏幕指给她看,“我让你吃进的股票都进了吗?” “我办事,你应该放心吧。”金曼得意的仰着下巴。 “OK。” “阿嚏——” 金曼捂住鼻子,用力吸吸鼻子。 “感冒了吗?”抽出两张至今递给她,连忆晨关心的问。 金曼点点头,脸色有些难看,“可能是,前天着凉了。” 起身倒了杯热水,连忆晨转而放在金曼面前,道:“那你今天早点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不要。” “这么兴奋的时候,我也不要错过。”金曼捧着水杯喝了口水,“晨晨啊,这口气我们终于出了!哼,御兆锡买不到地,我看他三期码头怎么办?” 连忆晨坐在转椅中,红唇泛起浅浅的笑,“我并不关心这些,只要能保住云深,才是我的目的。” “真的假的?” 金曼紧紧盯着连忆晨的眼睛,发挥她的八卦本质,“你不恨御兆锡?不想报复他?” “我不想做那些无聊的事。”连忆晨语气平静的回答。 见她脸色并无起伏,金曼不禁撇撇嘴。她揉揉鼻子,又忍住打了个喷嚏。 “按时吃药。”连忆晨叮嘱她。 “哦。” 金曼悻悻的站起身,并没看到她猜想的画面。 彼时。 御氏顶层的办公室内。 助理拦住一波波的公司高层,道:“大家不能进去,董事长正在跟御总说话。” “御总?哪位御总?” “御少。”助理低声回了句。 众人咂咂嘴,全都等在外面看笑话。 黑色紧闭的办公室大门内,御坤坐在转椅中,锐利的目光牢牢钉在面前的男人脸上,“御兆锡,你的理由是什么?” “我没有理由。”御兆锡低着头,眼睛盯着脚尖。 啪—— 御坤狠狠拍了桌子,怒声道:“你竟然被一个女人逼到步步后退?御兆锡,你丢的不仅仅是你自己的脸,还有我御氏的脸面!” “一直以来,我都以为我有个天才的儿子,可今天我才知道,你那些心思都用在哪里了?”御坤瞪着儿子那张精致的脸庞,声音渐渐冷冽,“你是想用御氏当跳板,帮助连忆晨重新回到云深,是不是?” 御兆锡目光平静,回答的不卑不亢,“当初云深危机的时候,我没有帮她,这是我欠她的,我应该还给她。” “混账东西!” 御坤扬手把一个水晶烟灰缸朝他丢掷过去,骂道:“御兆锡,你混了头!” 眼角闪过水晶的刺眼光芒,但御兆锡站在原地并没有动。水晶烟灰缸凸起的棱角砸中他的额头,‘碰’闷闷的一声响,御兆锡硬生生挨了一下。 瞧着御兆锡那副表情,御坤心底的怒火更加翻涌。他突然冷冷笑起来,语气阴霾,“你果然跟她一模一样。” 不仅仅样貌像她,御兆锡的性格也极其像寇沅。尤其此时他宁可咬牙忍住,也不会低头的倔强表情,简直跟寇沅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御兆锡抬起头,有些不解的望着父亲。 “出去!” 御坤背过身,眼底闪过的情绪极其复杂。呵呵,她的儿子果真跟她一模一样,这母子两个人都是一个脾气秉性。无论他交给寇沅什么,她都从没重视过,从来没有。 御兆锡一言不发的离开。 啪! 办公室的大门打开,御兆锡抿唇出来时,守在外面的众人同时投去看热闹的眼神。 “御总,您没事吧?” 御兆锡冷冽的目光扫过众人的脸,吓得他们全都埋下脸,不敢再看。 等到他的身影消失以后,众人才一窝蜂涌进打开的办公室,“董事长,御总做事太过分了,他这么做不是置我们集团的利益不顾吗?” “都给我闭嘴!” 御坤一声令下,那些人全都识相的噤声。 傍晚,连忆晨在保安的护卫下,从云深集团的侧门出来。大厦前面围堵着很多准备采访的记者,这些日子连忆晨算是安城最具焦点的人物,大家都想第一时间拿到她的采访报道。 可惜多日来,她都避而不见,不回答任何记者的提问。 司机将车开到隔街,然后又停在公交车站。连忆晨握着公交卡,站在站台时,似乎与平常人无异,只是普通的上班族。 提着包回到小区,连忆晨算计着家里冰箱还有些菜,晚上随便吃点就好。 楼前停着一辆熟悉的白色悍马,她看到这辆车,全身霎时戒备起来。 “回来了。”御兆锡倚在车前,显然等她很久。 连忆晨往四周看了看,时间不晚,周围还有很多邻居进出。她微微松了口气,问道:“你来干什么?” “我们的赌约,我输了。愿赌服输,有东西还给你。” 御兆锡拉开车门,拿着一个黑色资料夹走过来,直接递到她的面前,“这是云深的股权,算上这些和你手里的,刚好可以超过裴厉渊的股权。” 连忆晨怔了怔,还没明白过来时,御兆锡已经把东西塞进她的手里,“我已经签好字,你只要让律师办一下手续就行了。” 打开股权转让书,连忆晨从头看到尾,眼底几次都闪过惊讶,“你……为什么?” “这是我欠你的。” 御兆锡双手插兜,高大的身影站在她的面前,总是能够遮挡住她眼底所有的光亮,“当初云深有难,我没有帮你,才会让裴厉渊把你赶走,这是我欠你的。” “晨晨,对不起。” 御兆锡开口的声音很低,连忆晨仰起头,目光恰好落在他额角的红痕上。那里的红不正常,应该是被什么东西打到后留下的痕迹。 “为什么?” 连忆晨虽然握着股权转让书,但还是无法相信。御兆锡竟然把云深的股权还给她,这怎么可能?! “记得我说过,我从来不会白白拿别人的东西吗?”御兆锡薄唇动了动,唇角闪过的弧度温柔,“无论因为什么原因,取消了我们的婚约……这是我的错。” 路边的灯光昏暗,影影绰绰洒在男人的肩头。御兆锡忽然张开双臂,在连忆晨猝不及防间,轻轻将她拥在怀里。 连忆晨刚要挣扎,却听到他低沉的嗓音传来,“连忆晨,不管你相信还是不相信,我都没有背叛过我们之间的感情!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我的未婚妻!” 下一刻,御兆锡已经松开手,放开怀里的人。他那双隽黑的眼眸,直勾勾落在连忆晨的眼底,映着令人心疼的失落。 嗡—— 身边的汽车引擎发动声,才让连忆晨回过神。她转过身,盯着远去的白色车身,又低头看看握在手里的股权转让书,心情一点点泛起波澜。 清晨的阳光旭暖,连忆晨坐在办公桌前,正在看今天的晨报。 随着土地竞标失利,关于御氏集团遭遇前所未有的开发难题,几天之间被媒体炒作的新闻越演越烈。一时间,有传言说,连忆晨如此大肆收购土地,处处跟御兆锡作对,分明就是报复御兆锡之前悔婚。转瞬间,商场中的争夺战,竟然又演变成感情大战。如此一闹,将东方集团也牵扯在内,受到连累的还有唐言。 总之这段时间,安城所有的各大娱乐新闻报刊都已经乱了套。商战、情战,各种传闻再次被扒出来,又是一片混乱。 “无聊!” 连忆晨丢下手里的报纸,脸色变了变。这些人真能乱扯,那些已经很久前的事情还能搬出来说,而且还能说的神乎其神?! “叫金主管过来一趟。” 助理稍后进来回复,“连总,金主管请假了。” “请假?”连忆晨蹙起眉。 “金主管请的病假,说身体不太舒服。” 连忆晨想起来金曼前两天感冒了,她把手里的报纸拿给助理,吩咐道:“找公司的法务部看看这些,让他们发个律师函,让这些人闭嘴,不许再胡乱报道!” “是,连总。”助理把报纸拿走,转身离开。 “还有,”连忆晨又拿起一个黑色资料夹,转而交给助理,道:“把这些股权转让的手续办好,不能出任何差错。” “是。” 助理带着东西离开。 打开电脑,连忆晨继续昨天没有画完的图纸,桌上的手机响起来,她看到号码不禁笑了笑,“匡总,您找我有事?” “您?”匡穆朝蹙起眉,“我有那么老吗?” “用敬语有两种含义,不仅仅代表年龄,还有尊敬的意思。” 匡穆朝笑了笑,直接问道:“明天有时间吗,一起看电影?” 又看电影? 连忆晨扫了眼日程安排,没有拒绝,“没问题。” 约定好时间后,她挂断电话。图纸有些问题,连忆晨对着屏幕愣愣的,半天也没找到修改的思路。她好像走神了,脑袋里总是响起昨晚御兆锡说过的话。 他说,他从没背叛过他们的感情。 连忆晨忽然很想笑,他都已经有了儿子和未婚妻,还敢对她说这种话吗?! 不过有一点,连忆晨倒是怎么也没想到。原本以为他并不会这么快认输,却完全没有想到,他竟然能把云深的股权全部交给她。这个男人,永远都不按常理出牌,永远都让她始料不及。 难得周末休息,连忆晨起床后,按照事先约定好的时间、地点,准时来到商业街。 “我没迟到吧?” 来到电影院门前,连忆晨一眼就看到匡穆朝盯着手表,表情严肃。 “还好,再有十分钟开场。”匡穆朝拿起电影票,将爆米花桶塞给她,拉着人往里走,“走吧,已经开始检票了。” “哦。” 连忆晨不得不跟着他往里走,甚至都没来得及问他买的什么片子。她暗暗祈祷,可千万别是上次那种沉闷的片子! 检票入场,距离开场还有五分钟,时间算是充裕。连忆晨捏起一粒爆米花塞进嘴里,糖浆包裹的米花很好吃。 嗡嗡嗡—— 包里的手机忽然振动起来,连忆晨掏出来连忙接听,“金子,有事?” “你在哪里?” 连忆晨嚼着爆米花,顺口回答:“电影院。” “跟谁?” “匡穆朝。” 她握着手机,对着匡穆朝笑了笑,小声道:“我朋友的电话。” 匡穆朝贴心的帮她拿过爆米花桶,连忆晨渐渐发觉不对劲,“金子,你有事?” “嗯,”金曼那边的声音有些发闷,支支吾吾的说道:“你能不能马上过来一下,我有点事情需要帮忙。” “很严重?”连忆晨追问。 金曼握着手机,挑眉盯着就快要被震塌的门板,无奈道:“对,快要出人命了!” 挂断电话,连忆晨瞬间站起身。可她还没开口,匡穆朝也同样站起身,拉着她大步往外走,“我送你过去。” 一定是刚刚金曼说的话,他听到了。 连忆晨也没拒绝,直接坐上匡穆朝的车,两人赶到金曼家楼下。 “我上去吧。” 站在金曼楼下,连忆晨还没搞清楚状况,不敢贸然让匡穆朝参与。不过身为医生的匡穆朝,听到要出人命那几个字,还是很不放心。 连忆晨比较了解金曼,知道她平时说话总是夸大其辞,所以并没有太担心,“你先回去吧,如果有事我会给你打电话。” “好吧。”匡穆朝没在勉强,驾车离开。 叮—— 电梯门打开后,连忆晨提着包快步往外走。临近金曼家门时,两个衣着光鲜的男人,站在大门前,正在面对面,虎视眈眈着对方,那气势恨不得都把对方掐死! “他妈的颜小五,你给我滚蛋!这里压根没你什么事情!” “怎么没我的事情,金曼怀孕了你不知道吗?” “我当然知道啊,那他妈是我的孩子!” “谁说就是你的?!” 连忆晨无比震惊的站在原地,整个人渐渐石化。这是什么情况?! 啪! 紧闭的大门打开,金曼一把拉住连忆晨的手,将人拽进屋。 “曼曼姐!” “金子!” 碰—— 金曼毫不留情又把门关上,连忆晨深吸口气,终于能够开口说话,“金曼,这是怎么回事?” “坐下说吧。” 倒了杯水给她压压惊,金曼垂头丧气坐在沙发里,道:“就是你看到的这么回事。” “你怀孕了?” 连忆晨瞪大眼睛,金曼拿起边上的一支验孕棒递给她。那上面有两道红杠,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谁的孩子?” 一屁股坐在她的对面,连忆晨忽然很生气。这个死丫头,竟然真的闹出人命? 金曼蜷起双腿缩在沙发里,愣愣的不说话。 “难道你也不知道?”连忆晨试探的问。 抄起边上的一个靠背垫,金曼不悦道:“我有那么乱吗?” “哼!” 连忆晨还在生气,故意说话激她,“那你说,到底谁的孩子?” “我不想说。” 瞧着她那张脸,连忆晨基本明白过来。 砰砰砰—— 外面的敲门声一浪高过一浪,眼见那门板都要震坏了。 “金曼,你他妈给我开门!” “凭什么给你开门,要进去也是我进!” “颜小五,你要是再敢给老子掺和,信不信我抽你?” “好啊,你以为我怕你?” 金曼皱起眉,捂住耳朵,“烦死了。” 这场面确实很烦,连忆晨放下手里的皮包,起身走到门前,一把将门打开。她并没让门外那两个人进来,身体严严实实挡在门外。 “嫂子。” 庄乾先是一愣,然后反应奇快的开口,“我想见一见金子。” 颜周自然不甘示弱,挺起肩膀往前挤过去,叫道:“三嫂,你可不能偏心啊,咱们现在才是一家人哦。” 汗! 连忆晨无语的翻了个白眼,道:“你们都闭嘴。” “金曼不想见你们。” “为什么?” 庄乾蹙起眉,脸色很难看。 “那要问你自己。”连忆晨回答的口气同样不善。 这边两人一问一答,颜周明显被排斥在外。他不服气的撇撇嘴,“三嫂,你都要跟我三哥结婚了,自然要向着自己人啊。” 这都什么跟什么?连忆晨恶狠狠瞪了他眼,只说了一句话,“需要我给你三哥打电话吗?” 颜周瞬间变脸,嚣张的气焰锐减。 “你们都回去吧,金子需要休息。”连忆晨按耐住心底的怒火,在事情还不明朗化前,并不想多说什么。 犹豫了几秒钟,庄乾垂下目光,语气紧绷,“嫂子,有事给我电话。” 他转身离开,颜周一怔,傻傻的还没反应过来。 “你还不走?”连忆晨手掌在颜周肩膀轻拍,训斥道:“你啊,真是像你三哥说的,惟恐天下不乱。” “切!” 颜周撇撇嘴,并不认可,“这可是很讲义气的。” 连忆晨无奈的摇头,终于好说歹说把颜周劝走。等到那两个人都离开后,她才转身进去。 “都走了吗?”金曼努着嘴问。 连忆晨伸手按住她的肩膀,开始严加拷问面前的人,“说吧,什么时候开始的?” “那个……” 金曼揉揉头,委屈的说道:“晨晨,我饿了。” 连忆晨:“……” 好吧,看在她孕妇的份上,先让她填饱肚子。 伺候完金曼,又听她吐槽完毕,连忆晨离开时,天色已经暗下来。她刚走到小区,却意外看到匡穆朝的车子。 “你怎么又回来了?” 匡穆朝朝她皮包指了指,“打你电话一直没人接。” 刚刚在跟金曼聊天,连忆晨将手机调成静音。她拉开车门坐进去,语气歉意,“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回去的路上,连忆晨只把心中的疑问对匡穆朝说了说,并没怎么细说金曼的事情。毕竟这事情牵扯到很多问题,她要为朋友的生活考虑。 黑色轿车停在楼下,连忆晨打开车门下车时,身后的男人忽然追下来,“晨晨。” 匡穆朝迈步走到她的面前,道:“我建议你最好带你朋友去医院检查一下。” “有什么问题吗?” “据我了解,那些药店出售的验孕棒检测出来的结果,有时候会有偏差。”匡穆朝每次谈起跟医生有关的职业话题,专业又严谨,“尿验会有很多差异,如果测试不当,就会闹笑话。” 连忆晨感觉这话很有道理。须臾,她回到家,急忙给金曼打电话,又问了很多,最后两人约定明天去医院检查一次。 翌日早上,天刚亮,御兆锡就起床下楼。他先到后院湖边,提来一桶新鲜的鱼,蹲在湖边耐心的喂黑珍珠和白糯米。 两个小东西很久都没见到主人,今早特别兴奋,吃的食量也比往常大一些。 不久,莫闲带着御雍下楼,见他在家有些意外,“御少,您没去公司?” 按照往常的习惯,即使周末,御兆锡也会去公司处理事情,很少能清闲在家。御兆锡洗干净手,牵着御雍外里走,笑道:“今天我带御雍去医院。” “好。”莫闲以为御兆锡没去公司是特别想带御雍去医院看心理医生,也没多想。 吃过早餐,御兆锡亲自带着御雍坐进车里,司机将车开出御苑,直接来到市医院。 上午九点钟,金曼饿着肚子,也不敢去厕所,一直憋着等化验。终于护士叫道她的名字,连忆晨帮她提着包,她跑去化验。 几分钟后,金曼回到长椅中继续等结果。连忆晨拿着面包和牛奶回来,一并交到她的手里,“先吃点垫垫肚子,不要饿着。” 金曼深吸口气,心情忽然很紧张,“晨晨,我有些害怕。” “怕什么?” “我也不知道。” 撕开面白袋子,金曼咬了口,道:“如果我真的怀孕了,要怎么办?” “你说呢?”连忆晨回答的依旧没好气,其实她心里有些气金曼。这丫头竟然偷偷就跟庄乾好上了?哎,她真是防得住一边,盯紧了颜周,却忽略了庄乾! “唔!” 金曼咬着面包皱起眉,“我不想生孩子!” 噗—— 连忆晨将吸管插进锡纸奶盒里,转手塞进她的手里,“你啊,做都敢做了,还怕生吗?” “那是两回事嘛。”金曼小声辩解。 两人渐渐沉默下来,都在紧张的等待检查结果。 大概半个小时后,护士按着几张化验单回来,一一叫名字过去。 “护士,我的单子呢?”金曼起身过去问。 护士怔了怔,又把拿回来的单子翻看一遍,摇头道:“没有你的单子。” “那我的化验结果呢?” 刚刚金曼的尿检护士确实送去化验室,但单子却没她的,肯定是其他科室的护士把化验单拿错了。 “这样吧,你们去三楼化验室问问看。” 连忆晨让金曼坐在椅子里等,不让她穿着高跟鞋跑上跑下,“你等着,我去问问。” “好吧。” 顺着楼梯来到三楼,左手转角确实有个化验室。连忆晨拿着楼下医生开的条子,站在窗口递给里面的护士,果然发现混淆在这里的金曼化验单。 “谢谢。” 连忆晨拿过单子,赶紧扫了眼。虽然很多专业术语她看不懂,但妊娠反应需要呈现阳性才是怀孕,而金曼的化验单,明明白白写着阴性。 “呼——” 连忆晨重重叹了气,原来金曼真的没有怀孕,不过乌龙一场!拿着检查单子,她回身就要下楼,眼角余光却意外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起先她看到的是御雍,原本正要上前,可御兆锡紧接着出现,连忆晨瞬间侧过身,将身体拐入墙边的转角处躲开。 “御少,御雍最近的治疗效果还算不错。” 医生掌心落在御雍头顶轻抚,道:“这些年有您的细心照顾,对于御雍的病情有非常大的帮助。不过像他这种自闭症情况比较严重的例子,我还是建议,能够尽快找到孩子的亲生父母。” 御兆锡眯了眯眼,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关于御雍的身世,除了他和唐言知道,还有一个人不能隐瞒,那就是御雍的心理治疗医生。随着对御雍病情的逐步深切治疗,有些事情,御兆锡有责任告诉医生,这也是为了御雍的病情考量。 眼见御兆锡不说话,医生大概也明白过来,劝慰道:“御少也不用太担心,我一定会尽全力来尝试各种办法,帮助御雍做好心理治疗。” “谢谢医生。”御兆锡牵过御雍的手,紧紧握在手中。 眼见他们远去的背影,医生暗暗叹了口气。这么小的孩子不能呆在父母的身边,无论是谁都会有心理方面的障碍。 走廊重新恢复安静,连忆晨面色惨白的从拐角处走出来。整个人怔怔杵在原地,心口一个劲发慌。 御雍的亲生父母?! 司机将车开回御苑,莫闲远远见到车子,匆忙跑过来,“御少……” 御兆锡领着御雍往前走,早已将莫闲慌张的表情尽收眼底。不过他表情很平静,似乎早已知道会发生什么。 客厅的大门前,一个黑色行李箱整齐摆放在众人眼前。客厅的沙发里,御坤坐在中间,御天鸣坐在他的左侧,御筝坐在他的右侧。 冉漾也坐在沙发里,目光紧紧盯着御兆锡。 御筝咬着唇,眼眶红红的,“哥哥。” 御兆锡扫了眼皮箱,镇定自若的把御雍交到莫闲手里,“好好照顾御雍。” 莫闲低着头,重重点头,“是,御少。” “爸爸,你别赶哥哥走。” 御筝哭着拉住御坤的手,哀求道:“我求求你。” “带小姐上去。”御坤蹙起眉,佣人们上前,却被御筝甩开手,“我不走!” “以前我以为,可以把御氏交给你。” 御坤捧着茶碗,沉声开口,“可是你太让我失望了。” 御兆锡双手自然垂在身侧,半句解释的话都没有。 啪! 御坤放下茶碗,脸色阴霾,“去吧,你还需要多多历练才行!”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有人上前提起御兆锡的行李箱,转而搬上院子里车。 “不要!” 御筝起身跑到御兆锡身边,哭道:“哥哥,你求求爸爸!让爸爸别赶你走!” “筝筝。” 御兆锡抬起手,含笑抹去妹妹眼角的泪痕,道:“你现在长大了,可以照顾自己了,不用担心哥哥。” “哥哥。” 御筝哭着摇摇头,哽咽道:“不可以,哥哥不能走。” 身边有什么拽住衣角,御兆锡低下头,只见御雍正仰着头,拉住自己的衣角。他微微一笑,弯腰蹲在御雍身边,“有话跟我说?” 御雍自然还不能说话,可他平时沉寂的眼眸此时明显动了动。他将手里握着的白雪公主玩具塞到御兆锡的手里,竟然破天荒张开双手圈住御兆锡的脖子。 面前这具小小温热的身体,深深拥抱住自己的那刻,御兆锡性感的喉结蓦然动了动。也许别人不会明白,但他却清楚,御雍能够做出这个动作,对于他自己来说,意味着多大的情绪波动。 “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御兆锡轻轻拥住御雍,薄唇抵在他的耳边,道:“还记得我教你的那两个字吗?回忆的忆,晨曦的晨,记住她的名字。” “呜呜呜呜——” 御筝哭着跟他们抱在一起,哽咽道:“哥哥,我要跟你一起走。” “不可以。” 御兆锡牵过御雍的手放进妹妹的手中,牢牢叮嘱她,“你答应过哥哥,要好好照顾御雍。” “我……”御筝流着泪,望着御兆锡期盼的眼神,心里特别难受。 “爸。” 御天鸣盯着那边兄妹情深,笑道:“您要不要消消气,原谅兆锡这一次?” “来人!” 御坤咻的站起身,脸色染怒,“从今天开始,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让他回家!” “爸爸——” 御筝急的一个劲哭,可她的话,御坤根本听不进去。 侧面沙发里,冉漾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她偷偷掀起眼帘,盯着御兆锡提着行李箱转身离去的背影,眼眶慢慢发红。 黑色车子缓缓驶出御苑大门,御筝哭着追了很久,但怎么跑都追不上御兆锡的身影。 车后座,御兆锡单手抵在额前,透过后视镜望见御筝逐渐远去的身影,隽黑的眼眸深处一点点泛起黯淡的光芒。 ------题外话------ 祝愿亲们中秋快乐,合家团圆! 今天万更,算是送给大家的中秋礼物咯!今天再送个福利给大家,今天所有正版看文的亲们,只要留言,明天都会得到一定的潇湘币奖励!亲们看文以后记得来留言哈~~ 正文 173 佑我晨曦(漂流瓶中的纸条) “唐小姐!” 助理一路从电梯口追至办公室门前,不断阻拦,“对不起唐小姐,您不能进去!” “让开!” 唐言脸色很阴,摊开手掌将助理拉到边上,直接推门闯进去。 “御总——” 助理后面跟上来,怯弱的开口,“唐小姐非要硬闯,我拦不住。” 办公桌后的男人缓缓抬起头,俊逸的脸庞并没什么怒气,“这里没你的事情,你出去吧。” “是,御总。” 助理忙转身离开,顺手将门关上。 办公室正面落地窗视野开阔,唐言提着包站在桌前打量一圈,没有看到御兆锡的身影,也没看到属于他的任何物品。 “御兆锡呢?” 她红唇紧抿,妆容精致的脸庞透着浓浓的焦急。御天鸣上半身靠在转椅中,抬手朝前指过去,笑道:“坐下慢慢说。” 深吸口气,唐言拉开对面的椅子坐下,语气稍稍缓和,“天鸣,御兆锡为什么不在?” “你应该知道吧。” 御天鸣双手随意搭在椅子扶手上,嘴角弯起的弧度上扬,“想必你是听到风声才跑过来找他的,不是吗?” 听到他的话,唐言眼底的神色渐沉。那就是说,御兆锡果然是因为连忆晨的事情,才会被赶出家门! “他在哪里?” “言言。” 御天鸣起身倒了杯水,转手放在她的面前,“你一直都很聪明,这种时候别人都是避之不及,难道你想连累自己吗?” 捧着水杯的手指不断收紧,唐言目光落在前方某处,眼眶酸酸的难受,“天鸣,倘若你觉得我们还是朋友,那就请你告诉我,他在什么地方。” 窗外阳光洒在唐言肩头,她墨黑的长发垂在脸颊,半遮住她此时的表情。御天鸣眯了眯眼,盯着她用力到指尖泛白的手指,抽出一支钢笔,写了张纸条。 “想好了吗?”御天鸣拿着纸条,黑眸盯着她的眼睛。 唐言放下水杯,心跳的速度很快,“谢谢。” 紧紧握着那张纸条,唐言起身离开。她走出办公室的大门,提着包一路走进电梯。直到电梯门关上以后,她才敢把纸条打开查看。 唐言看到那上面的地址以后,秀气的眉头紧锁。 整个上午,没完没了的各种会议令人头疼。如今云深集团形式逆转,连忆晨凭借手中的股权重新回到主导地位,职位上她与裴厉渊平起平坐,而在影响力上,通过她最近一系列的炒作与能力,在高层和股东们的心中,早已超越裴厉渊。 “连总,您关于云深未来这一年的规划真是眼光独到。” 会议刚刚结束,已经有人来到连忆晨身边吹捧。对于这样的人情冷暖,经过上次的失势,连忆晨早已领教过一次。她只是淡淡一笑,心情异常平静,“云深是我们大家的心血,对于集团未来的发展,我更愿意听取大家的意见,愿意你们把好的建议跟我一起分享。” “一定,一定。” 大家频频点头,全都赞同连忆晨的意见。裴厉渊单手插兜站起身,经过连忆晨身边时微微顿了下,笑道:“连总,我也觉得你刚刚新的计划很不错。” 连忆晨将钢笔的笔帽合上,轻笑道:“既然裴总也认同,那就太好了,期待我们共同努力。” 共同努力? 裴厉渊轻笑了声,神色温和的大步离开。 助理收拾好其他东西,连忆晨从会议室出来,直接乘坐电梯来到员工餐厅。今天工作日程很满,她没时间去外面吃饭。 餐厅人很多,大家看到她出现纷纷起身让座。连忆晨摆摆手,示意大家继续用餐。而她拿起托盘,排队按照顺序取餐。 餐厅靠窗的方桌前,连忆晨端着托盘走过去,拉开椅子直接坐下。 金曼嘴里咬着炒饭,看到她过来,目光不禁闪了闪。 “吃这么多?”连忆晨喝了口汤,午餐只选了份简单的意大利面。 “嗯。”金曼点点头,拿起蛋糕往嘴里塞。 一把拉住她的手,连忆晨立刻皱眉,“金子,你不是说减肥吗?不是说女人体重不能超过100斤吗?” “我说过吗?” 金曼咬着蛋挞,一边嚼一边说,“我最丢人的一面都被你看到了,还怕体重干什么?想吃就吃呗。” 噗! 想起那天的事情,连忆晨又忍不住发笑。她叹了口气,盯着金曼尴尬的脸色,笑问:“怎么,现在知道丢脸了吗?” “哼!” 金曼握着叉子,愤然道:“是不是朋友?” “当然是。”连忆晨应了声,高傲的扬起下巴,“如果不是朋友,我肯定会把你假怀孕的乌龙事件闹的满城风雨。” “连忆晨!” 金曼鼓着腮帮子,气哼哼盯着她,“要不要这么狠毒?” “谁让你背着我偷偷跟庄乾好上的?”连忆晨蜷起面条,放在嘴边吹凉,“原来你给我的是错误信息,故意用颜周迷惑我?” “呵呵……” 金曼顿时泄气,干笑道:“哪有你说的那么复杂啊。” “好,”连忆晨放下手里的东西,专心致志盯着她的眼睛,“那你倒是说说看,你跟庄乾指之间到底怎么不复杂了?” “那个……” 金曼窃窃的开口,“我再去拿点水果。” 伸手将她拉回座椅,连忆晨沉下脸,语气严肃下来,“金子,你以前受过一次伤不是吗?难道你还想再伤第二次?” “我没有。” 金曼低着头,手指拨动着盘中的餐具,道:“其实晨晨你想的太多了,我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既然伤过一次,那我肯定不会傻到再伤第二次。” “你什么意思?”连忆晨忽然有些不明白。 捻起一个泡芙塞进连忆晨嘴巴里,金曼无所谓的耸耸肩,笑道:“我的意思就是说,你不用担心,我只是随便玩玩。” 连忆晨:“……” 随便玩玩?! 吃过午饭,连忆晨气哼哼回到办公室。桌上有温水,她端起杯子喝了大半,终于缓解掉喉咙中的不适感觉。难为她说的口干舌燥,可金曼丝毫不肯买账。 坐在转椅中,连忆晨打开电脑,不禁叹了口气。金曼性格独立倔强,很多事她认准的,别人怎么说都没有用。 “哎。” 连忆晨揉了揉额头,觉得有些头大。金曼不肯听人劝说,不过想起那天在医院等待检查结果时,她眼底流露出的那丝异样,终究还是不一样的。 最近忙着竞标地皮的事情,很多设计都搁置下来。连忆晨握着鼠标,眼睛盯着一周前的设计图纸,忽然感觉很陌生。 当时她画图时候的想法构思,甚至灵感体会,此时统统一片空白,已经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原来任何事情都不能停止,一旦暂定,再次启动时,有可能就早也找不到当初的感觉。 定定坐在椅子里半个钟头,任凭时间点滴流逝,但连忆晨始终无法集中精神。这两天只要她安静下来,耳边里,心里全是那句疑问。 御雍的亲生父母? 还记得那一晚,御兆锡曾经说过,唐言不是御雍的亲生母亲,御雍的亲生母亲死了。此时此刻回想起来,连忆晨突然感觉心头沉甸甸的难受。 如果御雍的亲生妈妈真的死了,那么他的爸爸又是谁? 那他跟御兆锡又是什么关系? 这么多疑问,紧紧缠绕在心头,连忆晨都无从找到答案。有些很多时候,她都告诉自己,其实这些事情关她什么事呢? 就算御雍不是御兆锡的儿子,哪又怎么样呢?他既然愿意成为御雍的父亲,那就一定有他的理由,她完全没有必要浪费时间心力去琢磨他的心思。也许他这么做,只是想要一个可以摆脱自己的,能够跟唐言订婚的理由而已。 对! 一定是这样。 连忆晨烦乱几天的心,终于因为这个理由可以安静下来。重新拿起鼠标,她努力回想着上次画出这张图纸的构思与感觉。 可无论她怎么努力回忆,好像都无法再找到那种感觉。 窗外天色渐暗,连忆晨捧着水杯面向远方,心情莫名其妙失落到谷底。云深逐渐归入轨道,她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KMC设计公司也名声大震,这一切的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可为什么她的心却丝毫也开心不起来? 难道因为她的刚才认定的猜测,心情才会一落千丈的吗? 碰! 连忆晨将水杯放在桌上,起身走到窗前。此时的安城已然华灯初上,一片灯火通明。她双手环胸屹立在窗前,整个人却没有来得失落。 “连总。” 助理推门进来,请示道:“明天我们有个同御氏的发展会议,需要商量一下前段时间合作的收益情况,您需要参加吗?” 连忆晨偏过头,黑亮的眼眸闪了闪,“我……参加。” “好的。”助理笔录记下来,转身离开。 翌日早上九点钟,连忆晨准时来到大会议室。助理正把之前有关云深跟御氏合作的所有合同都整理好,她偏过头看着,目光深邃。 “早。” 会议室大门被人推开,裴厉渊单手插兜往里走,见到连忆晨后好像并没意外,“连总今天很早嘛。” 面对他这种不阴不阳的话,连忆晨早已免疫。她喝了口热茶,笑着回应,“如果跟裴总比起来,我还是很守时的。” 裴厉渊耸耸肩,也不生气。稍后,欧新月抱着文件夹走进来,她的看到坐在中间的连忆晨时,眼底一闪而逝的愤然被她很快隐藏好。 “连总。” 连忆晨抬起头,欧新月笑容浅浅,礼貌的在裴厉渊身边坐下。 如今这些小事,早已不会对连忆晨的心情有任何影响。 “几点了?” “八点五十七。” 助理盯着墙上的挂钟,回答。 碰—— 办公室的大门再次被推开,连忆晨咻的抬起脸,大门外走进来的男人一身笔挺的神色西装,面容俊逸冷冽,嘴角那抹微抿的弧度,倒是跟御兆锡有些像。 但这个男人,却不是御兆锡。 “御总。” 裴厉渊站起身,主动朝着来人伸出手。随着他的动作,其他人也都纷纷站起身,对着御天鸣颔首致敬。 “连总。” 御天鸣迈步走到连忆晨面前,眼底的笑容深邃。顿了下,他主动把手伸到连忆晨面前,道:“希望今后我们能够合作愉快。” “御总客气了。”连忆晨笑着回应了句,却没有伸手。 御天鸣强势出现,他身边跟着两名助理,一眼看上去便是精明干练的老手。而他自从坐下以后,无论是话锋还是论点,都能够使人眼前一亮。 “哈哈哈——” 众人一片哄笑,连忆晨瞬间回过神,却见御天鸣站起身,正在跟大家逐一握手,“今后御氏跟云深的合作,肯定会越来越好。” 裴厉渊贴身站在御天鸣身边,两人不知道说了句什么,更加惹来周围男人们的笑声。连忆晨抿唇站起来,勉强跟大家寒暄了句。 回到办公室,助理将刚刚的会议记录放在她的桌上,连忆晨拿起来重新看了遍,倒是并没有发现任何不妥当的地方。 如果要说不妥,那就是今天理应御兆锡出面的会议,却换成了御天鸣。商场中这些人都很聪明,其实大家都感觉到不对劲,可御家有两位少爷,旁人多不会多议论半句御家的是非。 所以今天无论是谁出面开会,只要他代表的御氏,对大家来说都一样。 打开电脑,连忆晨开始翻找这几天的新闻。因为前段时间新闻报道都是她的头版头条,后来炒作的话题逐渐偏差,她已经很多天没有关注过新闻。她一天一天的报道翻找回去,却都是风平浪静,没有任何关于御氏或者御家的半点新闻。 “怎么回事?”连忆晨双手紧握,有些想不明白。 桌上的手机忽然响动,她接通电话时,眉头还皱在一起,“连总,明天有时间休息吗?” 匡穆朝出口的语调总是能令她感觉轻松。她扫了眼日历,不禁笑出声,“明天周末,我也是要休息的。” “那就好,天气预报说明天天气不错,我们去钓鱼?” “钓鱼?” 连忆晨挑了挑眉,答应下来,“没问题。” 挂断电话后,连忆晨又把新闻网页浏览一遍,依旧看不到关于御家的报道。她气馁的放弃,对于自己的情绪失控有些不开心。 清晨,连忆晨推开窗,果然艳阳高照。匡穆朝说的很对,今天确实是个好天气,适合出去放松一下。钓鱼倒也很不错。 稍后,她洗漱后,将出门要带的东西都装进背包里,然后吃了简单的早餐。一切准备就绪,匡穆朝的车子也来到楼下。 安城四面环山,冬天相对要久一些。连忆晨穿着厚外套,带着棒球帽坐进他的车里,笑道:“我们去哪里钓鱼?” “到了你就知道了。”匡穆朝发动引擎,将车开出小区。他今天穿着也比较随意,一件黑色轻薄羽绒服,里面搭配浅灰色羊绒衫,清俊养眼。 车子开出市中心,一路往东。两个小时后,连忆晨渐渐看到大海,相比安城的江河,这片海域明显更能吸引她。 上次去名海市那次,她尤其对大海记忆犹新。这次虽然没到名海,但这片大海的海水也很干净透亮。并且距离安城并不算远。 “你怎么发现这里的?”连忆晨下了车,整个人开始兴奋。 “听我二姐夫说的,他喜欢带着全家出来钓鱼。”匡穆朝打开车的后备箱,拿出一个黑色提包,那里面装着鱼竿还有很多用具。 “走吧。”匡穆朝走在前面,连忆晨欢喜的跟在他身后。 前方一片阳光明媚,海面反射出来的波光粼粼。连忆晨带上墨镜,亦步亦趋走在匡穆朝的身后留下的阴影里,心中暖暖的,很舒服。 其实过了这么久,她是不是还欠匡穆朝一个答案。 “我们今天可以出海钓鱼。”匡穆朝带着连忆晨走上码头,听到他的话,连忆晨更加兴奋。出海啊,她从没出过呢! 一条白色游艇停在岸边,游艇虽然不大,但很现代。今天周末,海边有不少人也来玩,但这艘游艇显然只等他们。 应该是提前预订过的,连忆晨抿唇笑了笑,感激匡穆朝的细心。 “晕船吗?”上船前,匡穆朝贴心的问。 连忆晨摇摇头,笑道:“应该不晕吧,没坐过。” 游艇驾驶员听他们两个人说话,不禁笑了笑,“放心吧,今天没有风,不会晕船的。” 连忆晨立刻放松下来。 “来吧。” 匡穆朝一个健步跳上船,回身朝着连忆晨伸出手。 望向男人温柔的眉眼,连忆晨心思一动,下意识将手放进他的掌心里。匡穆朝收起手臂,将她圈在怀里。 “匡穆朝。” 连忆晨眼睛盯着脚尖,语气有些慌张,“我有话跟你说。” “什么话?”匡穆朝随口问她。 “呃……” 意识到此时气氛不对,她忙缓和道:“钓鱼回来再说。” 随后她松开匡穆朝的手,跑到驾驶员的旁边。匡穆朝愣了下,似乎明白了什么,心口热起来。 坐上游艇大概四十分钟以后,海面越来越清澈。连忆晨穿着橙色救生服站在船前,不时的尖叫出声:“啊——好美啊——” 对于出来游玩的客人有这种反应很正常,驾驶员并没制止,依旧保持速度将游艇继续前行,往指定位置靠拢。 迎着海风,连忆晨长发被吹散起来。匡穆朝坐在她的身后,微微抬起手,指尖便能触碰到她的发梢。他勾了勾唇,眼底掠过的笑容温柔。 前段时间她整个人绷的太紧,今天终于可以放松一下了。 游艇停在海中央,连忆晨分不清东西南北,也不知道身处何方。她握着鱼竿,安静的坐在船头,按照匡穆朝教的办法,静等着鱼儿上钩。 二十分钟过去,船长指着匡穆朝的鱼竿,叫道:“上钩了。”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匡穆朝快速收线,连忆晨兴奋的跑过去,眼见鱼线越来越短,鱼钩露出水面的那刻,她伸长脖子去看,却只看到空空的鱼钩。 鱼食消失不见,但鱼儿早已挣脱。 “好狡猾。”匡穆朝冷哼了声,重新放好鱼食,一杆又甩出去很远。 如此反复三次后,鱼食被吃掉不少,可没有一条鱼上钩。 “唔!” 连忆晨将帽檐压低,眼睛被猛烈的阳光刺激的根本睁不开,“怎么一条鱼都钓不上来?” 又过去两个小时,他们两个人大眼瞪小眼,还是没有收获。最后还是船长看不下去了,主动帮他们下杆。 说起来也怪,人家的鱼竿甩出去没有多久,立刻就有动静。转眼间,一条足有两斤的鱼便被拉出水面。 “哇!” 连忆晨难掩兴奋,即使不是她亲自钓上来的鱼,还是拿出手机拍照留念。匡穆朝被逼无奈,只好露出僵硬的笑,跟她和那条鱼一起合影。 眼见天色暗下来,游艇准备返航。不过连忆晨今天出海没有收获,有些失落。船长为了照顾她的情绪,回去的时候特别将游艇停在一片小浅滩前,并且告诉他们这里可以抓到小鱼,如果运气好还能抓到螃蟹。 这次连忆晨更加兴奋,她拉着匡穆朝,背着包就跑上岸。 这片浅滩平时知道的人不多,来玩的游客很少。连忆晨提着一个小桶,脱掉鞋子走到海边的岩石缝隙中,仔细寻找小鱼。 小鱼倒是不多,不过贝类很多。连忆晨对这些东西都感觉很新鲜,所以也不管有什么东西,只要看到就下手抓。 “小心点。” 匡穆朝有些哭笑不得,她抓的那些都是什么啊? “哦。”连忆晨应了声,兴奋的扬起双手,道:“我们比赛吧,看谁先抓到螃蟹?” “好。” 匡穆朝提着小桶跑到另外一边,也同样蹲在岩石缝隙中,一点点的寻找。抓小螃蟹他小时候经常,哄弄她一下还是没问题的。 起初的兴奋逐渐过去,连忆晨开始寻找小鱼。海洋生物身体极其灵活,就算她看到鱼,单纯的用手去抓也很捉到。 “别跑!” 连忆晨好不容易锁定一条,但人家小鱼灵活的一个甩尾,身体转瞬就没入岩石的缝隙里,“出来啊。” 她着急的跪在岩石边,可哪里还能看到鱼儿的影子。 “唔!” 连忆晨不服气的挽起袖子,硬是把两只手往里面伸。岩石壁两边都是厚厚的苔藓,滑不留手,她顺着一层往里摸,好像摸到硬硬的什么东西。 她以为又是某种贝类,生气的提溜出来。可露出水面的东西并不是贝壳,而是一个透亮的玻璃瓶。 这片浅滩每天涨潮都会有海水涌入,连忆晨盯着捏在自己手里的漂流瓶,蓦然笑了笑。哎哟,她今天这手气,还真是…… 连忆晨叹了口气,正要把瓶子重新丢回海里的时候,眼角突然看到什么。瓶口那个木塞被海水浸泡很久,已经有些缺口,但是被刀刻过的痕迹还没磨灭。 尤其那个小太阳的标志,当初曾经是她亲手用刀子刻上去的。 “抓到了!” 那边匡穆朝兴奋的大喊,连忆晨慌张将玻璃瓶塞进自己的背包里。随后她跑过去,果然见到水桶里有两只可爱的小螃蟹。 不久,船长催促他们上船,马上要涨潮,继续留下不安全。 游艇继续发动起来,回去的路上,连忆晨眼睛盯着水桶里的螃蟹,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上岸以后,时间已经不早,匡穆朝开车带她返程。 “肚子饿了吗?”匡穆朝关心的问。 连忆晨点了点头,如实道:“饿了。” 车上还有钓回来的鱼,匡穆朝灵机一动,道:“要不然我们找个餐厅把食材加工一下?” “好,听你的。”连忆晨并不挑剔。 临近下班,秘书敲门进来请示,“唐总,您今天几点下班?” “我还有事情需要处理一下。” 唐言放下手里的笔,抽出一张单子交给秘书,吩咐道:“帮我买这些东西回来。” 秘书接过去看了看,目露惊讶,“这些都是男士用品和服装。” “我明天用,你要仔细些去买,一样都不能少。”唐言继续低头看文件,吩咐道。 “好的。”秘书将单子收好,同时提醒道:“明天晚上您需要回家聚餐。” 唐言表情没有什么变化,沉声道:“我知道。” 顿了下,她抬起头,目光落在秘书脸上,“买完这些东西,你就可以下班了。” “是。”秘书不敢再多问,转身去附近的百货商场买东西。 回到安城以后,匡穆朝开车找个家餐厅,把钓的鱼和抓到的一些贝类都交给老板加工。晚餐基本都是海鲜,连忆晨吃的却不多。 用过晚饭,匡穆朝开车把她送回家。车子停在楼下,身边的男人偏过头,盯着她看,“晨晨,你想跟我说什么?” “啊?” 连忆晨惊讶的抬起头,明显失神,“呃……” 她尴尬的笑了笑,心中忽然感觉很乱很乱。 拉开背包,连忆晨掏出一个红色的软膏,塞到匡穆朝手里,“睡前你擦一些这个,保证明天你的皮肤不会黑。” 匡穆朝:“……” “你就要跟我说这个?” “咳咳!” 连忆晨轻咳了声,立刻拉开车门跑下去,“晚安。” “晚安。” 眼见她转身跑上楼的背影,匡穆朝盯着她留下的防晒霜,黑眸不自觉沉下去。 回到家,连忆晨放下东西先去洗澡。洗过热水澡,人似虎也清醒很多,她打开背包,把带回来的那个漂流瓶摆在桌上,然后告诉自己,这东西她明天还要丢掉! 关灯,躺在床上,连忆晨面朝窗外。今晚的月亮异常明亮,她无论是左躺还是右躺,始终都等不来睡意。 白天玩的很累不是吗?玩的很开心不是吗? 为什么还不困? 半响,她终于忍不住,一把掀开被子跑下床。 打开客厅的灯,连忆晨坐在沙发里,手中紧紧握着那个漂流瓶。瓶塞保存完好,瓶子里那张纸条还能看到,她深吸口气,握住木塞的手指忽然有些抖。 好奇心! 拔出木塞前,连忆晨给自己一个理由。她只是好奇,想看看他到底写的什么。 碰—— 木塞被拔出来,连忆晨将瓶口朝下,一点点把里面的纸条甩出来。手指几次蜷缩,心跳不断加快,终于她还是屏住呼吸,将那张有些褶皱的字条摊开。 头顶的灯光有些暗,连忆晨低着头,呆呆望着掌心里的字条,整个人一动不动。 “对了,我们玩个游戏吧。” “漂流瓶,你知道吗?” “来吧,你写还是我写?” “写什么?” “随便写啊。” “你坐过去一些。” “为什么?” “不许偷看。” “你说你的名字,是晨曦的晨?” “是啊,我现在才觉得,这名字真好听!” 原来她以为早已忘记的回忆,并没走远。那些隐藏在她意识中某些角落的片段,此时全都一股脑的倾泻而出。 那天清晨的海边,那个他们一起丢出的漂流瓶,就是奇迹般重新回到她的手里。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她都在琢磨,御兆锡究竟在漂流瓶的纸条里写了什么。 可当她今天亲眼见到的时候,内心却有着一种她颇为惊讶的平静。 佑我晨曦。 他留下的只有这简简单单的四个字,没有华丽的词藻,没有浮华的赞美。但她相信,那一刻,他落笔时的心境,亦如这一份看似平淡的祝福。 这是落进御兆锡一生里的命运,也是镌刻在她生命中的牵绊。 “佑我晨曦……” 连忆晨轻轻念着这四个字,许久后抬手摸了摸脸颊,缠绕在她指尖的冰凉泪水一点点渗入心底,终于再也不给她一丝回避的余地。 安城往西南方向,有一片十几年前便荒芜的码头。这里的货舱还有船运码头,曾是御家最早年前在安城的第一座码头。 不过随着御氏集团日益壮大,业务往来逐渐增多,这片小码头早已不能在承载集团庞大的货运量。所以多年前,御坤将御氏的码头重新选址,另行发展。 但这片最早的码头并没有彻底荒废,偶尔有些小型的货运还会在此停靠。所以这片码头依然保留着几十名工人,还有常年留在此地看场子的老蔡叔。 昨天晚上有一批货物刚刚到岸,但是码头唯一的一架吊车早已坏了半个多月,上面一直没有派人过来维修,大家正在商量要怎么办。 “不行我们就自己搬吧。”老蔡叔带头挽起袖子,道:“明天还有货要来,这边占着地方也不行,今天必须要进货舱。” “成。” 老蔡叔在码头已经几十年,很有威望。他说动手,几十号人没有任何异议。虽然他年纪不小了,但做事总是带头,今天自然也不列外。 “兆锡,你也过来帮把手。”蔡叔脱掉棉衣,把毛线衫的袖子挽起来,扬声高呼正站在吊车下面东瞅细看的人。 “好。” 御兆锡从一个深蓝色集装箱上灵活跳下,几步跑到大家中间。他伸手把身上的白色外套脱下来,小心的放在边上,然后跟大家动作一致,挽起袖子开始搬木箱。 木箱个头不小,目测大概20公斤左右一个。御兆锡微微弯下腰,接过上面人抬下来的木箱,扛在肩膀上。他用一只手扶住木箱的中间部位,保持住平衡,修长的双腿迈开大步往前走。 啪—— 将木箱扛进仓库,御兆锡按照上下顺序,整齐的码放整齐。 “快点!外面还有很多。”周围工友高声催促,御兆锡抬脚往外走。 这样来来回回几十趟,正午的阳光暴晒,但大家没人停下来休息。体力活最好不要听,一旦中断就会后劲不足。 “还有一百多箱,大家加把劲。” 蔡叔喝了口水,笑着对大伙道:“今天中午让师母给你们加菜,我昨天晚上从山里打来几只野兔,又大又肥。” “哈哈哈——” 大家一阵笑声,御兆锡微微偏着头,扛在肩上的木箱几乎遮挡住他的大半张脸。他抬起带着白色手套的右手,在额头轻轻抹了下,黑色尘土混合着汗水,立刻落在他那张原本应该完美精致的脸庞上。 仓库外面的空地上,唐言握着车钥匙,定定望着前方扛着木箱,步伐已经显现出艰难的男人,眼眶瞬间发红。 御兆锡,你宁可被发配到这里来受苦,都不愿意让我帮你吗?! ------题外话------ 佑我晨曦,亲妈眼泪哗哗滴,今天码字又到很晚,稍后会把昨天的奖励全都发放下去! 正文 174 揭开御雍的身世 正午的码头,阳光炙烈。这里虽然年久失修,但因为每月都会有船只往来,依旧还留有人手工作。随处可见的集装箱一排排整齐罗列,被各种颜色围满的空地中央,有一小块地方可以给工人们平时休息用,其他地方基本都是货舱。 码头内不许使用明火,每天工人们的午饭基本都是老蔡树的妻子在家里准备好,然后带着女儿一起送过来,再为大家分发下去。 “来来来,大家还有添饭的吗?” 蔡婶拿着铁饭勺,站在电饭锅前吆喝。工人们多数正值壮年,每天工作又都很辛苦,平时食量都不小。每天的主食,蔡婶都会准备充足,生怕大家伙儿吃不饱! 不过今天中午情况有些特殊,平时那些争先恐后抢饭的男人们,此时吃的尤为优雅。蔡婶和老蔡叔两人对望一眼,不禁笑着摇摇头。 中间空地的一角,唐言将皮包垫在铁箱上,秀气的眉头紧锁。周围都是货舱,年久失修难免有些潮气,她用纸巾捂在鼻前,皱眉盯着身边的男人,“不要吃了,我们去别的地方吃吧。” 御兆锡手里托着一个白色饭盆,正低头吃的很香,压根没有搭理她的话。平时他食量并不大,口味也偏清淡,可自从来到这里,他的感觉自己的饭量是原来的两倍,而且对于蔡婶的手艺,越来越喜欢。 周围的男人们都穿着统一的工服,有些人平时不修边幅,衣服也都松松散散套在身上,可今天唐言坐在这里,原先那些嘻嘻哈哈的男人们,此时都变的很正统,就连平时午休时必讲的那些黄色小笑话,今天也听不到了。 “兆锡,你还要饭吗?”蔡婶见大家都不动,只好端着饭锅一个个问。 “要。” 御兆锡主动伸出饭盆,那张完美的脸庞染着愉悦的笑。虽然他刚来不久,又不怎么喜欢说话,但蔡婶却很喜欢他。这男孩子看着干干净净,有很有气质,肯定是个文化人。 蔡婶舀起一大勺饭给她,蔡婶的女儿小夏后面端着菜盘,帮着妈妈一起给大家打饭。她特别用一个干净的不锈钢饭盒拨出一些菜和肉,小跑着送到御兆锡面前,“兆锡哥哥,这些是我给你留的,你都吃了吧。” “谢谢。”御兆锡并没客气,接过她的饭盒放在身边。今天扛箱子,他还真是饿了,而且蔡婶红烧兔肉的手艺很棒。 小夏年纪不大,顶多二十岁左右年纪。唐言盯着她站在御兆锡面前时红透的耳根,脸色瞬间沉下来。 一把拽住御兆锡的手,唐言蹙眉道:“这些东西不适合你吃。” “怎么不适合?”御兆锡并没动,推开她的手继续吃饭。 “简单又粗糙,还没有营养。”唐言沉着脸,字字尖刻,“你以前不会吃这些东西的。” “以前是以前,现在我觉得挺好。”御兆锡咬了一口米饭,将小夏给他的菜都的倒进碗里,低头吃的更香。 “御兆锡!” 唐言气的额头冒火,再度伸手拽住御兆锡的手腕。可男人只要微微用力,她就是做无用功,根本拽不动他。 这边拉拉扯扯,那边大家看得一愣一愣的。小夏端着菜盆的手指不断收紧,那个漂亮女人是兆锡哥哥的女朋友吗? 御兆锡不耐的扬起脸,冷冰冰将手腕从她手中抽出来。他用很快的速度将剩下的饭菜全部吃干净以后,将饭盆放到统一的木桶里,蔡婶稍后会带回家去清洗。 “走吧,我们那边说。”御兆锡用手帕擦了擦嘴,站起身往前走过去。 唐言拿起皮包,锐利的眼眸扫了眼众人,最后落在小夏的身上时,狠狠瞪了眼,然后才跟上御兆锡往前的步子。 躲开人群,御兆锡双手插兜站在码头岸边。唐言远远盯着他的背影,双手提着两个大袋子,一步步走到他的背后。 “锡,这些是我帮你买的东西,有吃的喝的,洗漱用具,还有一些衣服。”唐言将手中的袋子放在他的身边,笑道:“你看看还需要什么,我再帮你买。” “这里没人知道我是谁,我也不缺东西。”御兆锡背对着他,开口的声音很冷。 唐言黑亮的眼眸动了动,瞬间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她抿唇握紧手里的皮包,语气沉寂下来,“这里条件太差,不适合你。” 顿了下,她盯着御兆锡身上那件毫无质感的毛衣,叹气道:“我们结婚吧,我可以想办法让你重新回到御家。” “结婚?” 御兆锡咻的转过身,凛冽的眸子落在唐言脸上。 “对。”唐言笑着点点头,道:“你放心好了,现在爸爸对我很信任,我可以回去求他,让他帮助你。” “唐言。”御兆锡俊脸半垂,眼底的眸色犀利,“我们的订婚只是交易,这点我很早前就跟你说的很清楚。我不会跟你结婚,如今我没什么利用价值了,是你宣布解除婚约的最佳时机。” “你就是这么看我的吗?”唐言脸色一片厉色。 “我怎么看你都不重要,”御兆锡微微侧过脸,那双隽黑的眼眸令人畏惧,“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其实从一开始,我们就是很像的人,你有你想要的,我有我想守护的,我们目标一致,都是不达目的不肯罢休的人。” “所以……” “所以什么?”唐言紧张的问。 “所以我们这样的人,注定不可能在一起。”御兆锡下颚微抬,望向远方的目光清亮。 唐言低着头,眼眶渐渐泛红,“我们这样的人?” 她轻轻笑了声,语气蓦然狠厉,“如果没有连忆晨这个意外,我们这样的人也不能在一起吗?” 意外?! 岸边一阵阵吹拂来而来的海风清爽,御兆锡笑了笑,嘴角弯起的弧度温柔,“是的,对我来说,她是个意外。” 一场最美丽的意外。 唐言紧紧咬着唇瓣,心尖闷闷的疼,“这些东西我不需要,请你拿走。” 御兆锡转过身,高大身影走至她的身侧,脚步微收,“唐言,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就算没有连忆晨,我和你,也不可能在一起!” 男人眼底那抹决绝与肯定,深深刺痛唐言的心。她几乎说不出话来,颤抖的动了动嘴角,眼见他头也不回来的离开。 小夏正在帮母亲收拾餐具,木桶中装的满满当当。她吃力的提起来,刚要迈步就觉得手上一松,紧接着御兆锡那张俊美的脸庞出现在她的眼前。 “兆锡哥哥。” “很重。”御兆锡掂了掂下重量,一手提起来往前,“我帮你送回去。” 小夏犹豫了下,想说那个木桶有油,不要弄脏他的衣服。可他已经走出去好远,她也只好闭上嘴巴,急忙将其他东西收拾好,笑着跟在他身后跑回家。 开车回到安城已经是傍晚,唐言将车停在市中心一栋别墅前。将车熄火,副驾驶的座椅里放着两个大袋子,她脸色阴霾的将东西拿出来,直接走到前面的垃圾桶前丢掉。 “三小姐。” 佣人见她回来,急忙将大门打开。唐言提着包,迅速调整好脸上的表情,迈步进屋。 圆桌前,全家人都已到齐。东方啸见她迟来,眉头微蹙,“怎么才过来?” “有些事情没有处理完。”唐言放下皮包,规规矩矩走到她的位置坐下,“爸爸,大妈。” “嗯。” 史佩佩应了声,最近看到唐言都难得没有给脸色。她吩咐佣人上菜,特别将一个紫砂盅放在东方啸面前,道:“老公,你先把汤喝了。” 东方啸掀开盖子,闻到那股不算好气味顿时皱眉,“怎么又是这个?” “补身体的。”史佩佩拿起勺子,放进他的手里,诱哄道:“你天天都忙,身体很亏的,这些补药是我特别从医院配回来的。” 虽然不情愿,但看在妻子如此关心的份上,东方啸只好蹙眉喝了。对面椅子里,东方露盯着那盅补汤,不禁冷笑起来。 谁不知道最近史佩佩到处寻求生儿子的偏方,她这是想要生儿子想疯了吗?!不过……她握着筷子低下头,扫了眼自己平平的腹部,怎么她还没动静呢? “老婆吃菜。”曾辉主动为爱妻夹菜,大概看到她的眼神不对,暗暗提示她收敛一些。如今形势不明,他们到底是站在东方沁一边,还是站在唐言一边,还没最终确定。最明智的做法就是讨好东方啸,对两个妹妹持观望态度。 “言言。”东方啸好不容易将汤喝掉,抽出纸巾擦擦嘴,道:“既然御兆锡已经被卸权,你跟他的订婚也没意义了。” “爸爸!” 东方啸打断女儿的话,口气冷硬,“这门婚事,我看就算了吧。” 唐言咬着唇,目光阴霾,“我们还有御雍……” “呵呵……” 东方啸勾起唇,算计道:“如果你想要孩子,我们东方家可以把外孙接回来。” “爸爸。”东方沁笑着仰起头,眼底的嘲弄明显,“那可是御家的孩子,您敢要吗?” 听到二女儿的话,东方啸霎时敛起笑,并没继续开口。 “我不会解除婚约的。”唐言放下手里的筷子,沉声道:“御兆锡只是暂时离开御家,他很快就会回来的。” “言言!”东方啸沉下脸,第一次看到唐言反抗自己的意思。 哗啦—— 唐言推开椅子站起来,目光坚定,“爸爸,御家的婚约也不是说解除就能解除的。虽然御兆锡此时落魄了,但他到底还是御坤的儿子。如果我们单方面宣布解除婚约,御坤会不会感觉丢脸?或者他会以为,这是我们要与御家绝交的表现!” “这个……”东方啸怔了怔,发觉唐言的话也有几分道理。哪怕此时御兆锡被赶出家门,但解除婚约这种事情,依然轮不到东方家来做主,除非他们想与御家为敌。 “对不起各位,我吃饱了,你们慢用。” 唐言站起身,拿过皮包往外走,“爸爸,妈妈身体不太舒服,我回去照顾她。” “好,那你去吧。”东方啸并没挽留。 走出别墅大门,唐言瞬间沉下脸,驾车离开。 清。 华灯初上,大都市的夜生活刚刚苏醒。喧闹的舞池中,相拥热舞的男男女女比比皆是。唐言坐在吧台前,点了一杯红酒,仰头一饮而尽。 周围间或走过衣着光鲜的男人们,不时上前主动搭腔。可惜美人无心留恋,她只是不停的点酒,然后喝的一滴不剩。 “酒!” 唐言红着脸,一手撑着脑袋,含糊不清道:“我还要酒。” 酒保又倒了杯红酒放在她的面前,好心提醒,“小姐,您醉了。” “醉?”唐言低低的笑,渐渐的眼前泛起水雾,“就算我醉了,他也不会心疼我的,不是吗?” 杯中的红酒再次滑入咽喉,唐言握着手中的酒杯,盯着杯身泛起的倒影,不自觉笑起来,“御兆锡,你为什么不喜欢我?为什么?!” 侧面楼梯,一行人刚从楼上包厢走下来。被簇拥在中间的男人面容冷峻,他不经意的扫了眼,却不想见到吧台前一道熟悉的身影。 “御总?” 御天鸣掐灭手里的烟,笑道:“你们先回去吧。” 不久,那些人相继离开。御天鸣见到又端起酒杯的唐言,沉着脸走到她的身后。 “言言。” 手腕蓦然被人按住,唐言生气的偏过头,眼前出现的男人令她一怔。随后,她忽然扬起唇,笑道:“你终于出现了。” 她松开手中的酒杯,晃晃悠悠跳下高脚椅,伸手抱住他的腰,将脸贴在他的胸前,“唔!我以为你生我的气,永远都不会关心我了。” 这话明显不对劲,御天鸣薄唇紧抿,还没不及推开她,就见唐言扬起水汪汪的黑眸,一瞬不瞬盯着他,问:“你说,你喜欢我吗?” 她的眼中清晰的倒映着自己的身影,可御天鸣知道,她此时想要询问的男人,却并不是他。 “喜欢。” 男人低沉磁性的声音响在耳边,唐言眨了眨眼,心中一阵满足。她将头埋在他的胸前,两条胳膊紧紧圈住他的腰,“我就知道,你白天都是骗我的!” 御天鸣掏出钱包,结帐以后,带着唐言离开。 明黄色跑车开进市中心一片别墅区内,御天鸣将车停在门外,熄火后侧过身时,身边的人早已昏睡不醒。 他伸手解开安全带,唐言依旧睡的无知无觉。女子均匀的呼吸间,染着芳香的酒气,又混合着她身上的气味,有种特有的馨香。 “言言。”御天鸣轻轻喊了她一声,唐言皱了皱眉,烦躁的将头靠在他的肩头,道:“别吵,我头好晕。” 对面别墅里亮着灯,御天鸣掌心落在她的腰间。唐言醉的厉害,全身软绵绵使不出力气,此时她感觉到有一股热源,忍不住往他怀里磨蹭。 她的腰纤细柔软,毛衣后面露出一片雪白肌肤。御天鸣掌心不自觉收拢,触手的肌肤滑腻,他眯了眯眼,忍不住将唇落在她的嘴角。 “唔!” 唐言并没挣扎,她只是感觉到呼吸不顺畅时,无助的发出小声的低喃。御天鸣俊脸的神情紧绷,平复下呼吸后,他才打开车门,小心翼翼把车里的人抱出来。 “天鸣。” 唐凤荷打开门,看到女儿醉醺醺被御天鸣抱在怀里,“言言喝醉了,我送她回房。” “哦,在二楼。”唐凤荷回过神来,急忙跑上楼。 将人放在床上,御天鸣扫了眼她的神情,见她依旧睡的昏沉,才放心离开。 翌日早上,唐言睁开眼睛和,只觉头疼欲裂。她坐在自己的床上,想了半天才想起来昨晚的事情,她去酒吧喝酒,然后好像喝醉了。 洗漱,换上一套新衣服下楼。唐言拉开椅子坐下,脸色有些发白,“妈妈,昨晚谁送我回来的?” 唐凤荷端着白粥出来,叹气道:“你昨晚喝的醉醺醺的,幸好遇见天鸣送你回来。” “天鸣?”唐言揉了揉头,对于昨晚喝醉以后的记忆,依旧空白。 勉强吃了些早餐,唐言离开家来到公司。关上办公室大门的那刻,她强装的笑脸才撤下来。御兆锡昨天的话,一字一句都那么残忍,她真的非常伤心。 早上例会结束后,连忆晨一直坐在办公室里等消息。不久,金曼脸色沉寂的推门进来。 “怎么样?” “御氏里所有关于御兆锡的职位都已经被替换,御天鸣代替了他的位置。” 金曼撇撇嘴,拉开一把椅子坐在她的对面。 连忆晨脸色变了变,双手紧张的握在身侧,“知道他去哪里了吗?” “不知道。” 金曼摇头,如实道:“我让很多人去打听过,但是关于御家的事情,一直以来都没人敢多说。这次关系到御兆锡,更是没人敢乱传谣言。” “还有一件事。” 连忆晨抬起头,只见金曼从口袋里拿出一把车钥匙,推到她的面前,“这是车库的人刚交给我的,说是有人送来这个,让转交给你。” 车钥匙扣还是那个可爱的小兔子,上面镶嵌着不少水晶。连忆晨慢慢的抬起手,将钥匙收进掌心里。 “我去看过了,你的车停在车库。”金曼叹了口气,语气也低下来,“看起来,他应该是很早前就有了准备。” 连忆晨低着头,钥匙扣的坚硬狠狠抵在她的掌心,搁的有些疼。金曼没在多说,识相的站起身离开。这种时候,好像她也没什么话可以说了。 叮—— 地下车库的电梯门打开,连忆晨握着车钥匙,走到那辆白色悍马前。 滴滴! 车空锁声响后,她拉开车门,径自坐在驾驶室。关上车门,车厢里所有的东西都没有改变过。她喜欢用的车座香水,她喜欢的卡通车挂,甚至她习惯用的纸巾牌子都没有更换过。 连忆晨抬起手,指尖轻抚着车里的所有物品。什么都没有改变,若说唯一的变化……那就是这里面,多出属于他的味道。 须臾,连忆晨发动引擎,将车开出车库,直接停在东方大厦的外面。 宽大的办公桌上,摆放着许多亟待签字审核的文件。唐言喝了两杯咖啡,依旧感觉整个人的精神不好。 “唐总,云深集团的连忆晨小姐想要见您。” “谁?” 唐言惊讶的抬起头。 “连忆晨小姐。”秘书又重复了一遍。 闻言,唐言脸色瞬间变色。她深沉的眼眸动了动,犹豫了下才回答道:“请她进来。” “是。” 几分钟后,秘书推开办公室的门,语气恭敬,“连小姐,您请。” 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射进来,唐言端正的坐在转椅中,含笑望向走进来的人,道:“真没有想到,连总会大驾光临。” 连忆晨脸上并没太多的表情,她站在办公桌前,目光锐利,“御雍是你的孩子吗?” 唐言一怔,还没回过神来,又听连忆晨再次开口,“或者我应该这么问,御雍是谁的孩子?” “你什么意思?” “哼!” 连忆晨耸耸肩,往前一步直勾勾盯着她的眼睛,“唐言,你用不着再骗我了!我知道御雍不是你的儿子,也不是御兆锡的儿子!” 对面的人眼神平静,看不出试探的意思。唐言垂下目光,思量着她到底知道多少。关于御雍的身世,御兆锡绝对不会告诉她,那么她又是怎么知道的? “谁告诉你的?”唐言勾起唇,按耐住心中的激动。 “谁告诉我的都不重要。”连忆晨拉开椅子坐在她的对面,俨然一副谈判的架势,“我只是想要知道,御雍的父母究竟是谁?” “御雍的父母?”唐言蓦然一笑,眼角闪过的神情锋利,“连忆晨,你真的想知道御雍的父母是谁吗?” “想!” 虽然还不能完全肯定,但连忆晨已经隐约预知到御兆锡的离开,还有前后这一连串的所有事情,似乎都应该与御雍有某种关联。 “好,那我就告诉你。” 唐言猛然站起身,双手撑在桌面俯下身,那双美眸紧紧盯着对面的人,笑道:“御雍是御兆锡的弟弟。” “……弟弟?!” 这两个字,彻底震惊连忆晨心中所有的猜测。她从来都没有往这上面想过,御兆锡隐瞒的太好太好了! 正文 175 御兆锡,你在哪里?(精彩见面) “……弟弟?!” 这两个字,彻底震惊连忆晨心中所有的猜测。她从来都没有往这上面想过,御兆锡隐瞒的太好太好了! “对,弟弟。”唐言淡淡一笑,落寞道:“这是一段御家的丑闻,当年御兆锡的妈妈跟别的男人有私情才会生下御雍。御兆锡为了让他活下来,偷偷把弟弟救走,一直都养在身边。” “那……御雍的爸爸是……” 连忆晨开口的声音发颤,原来御雍是御兆锡的弟弟! “御雍的爸爸?” 唐言忽然笑出声,她绕过办公桌走到连忆晨面前,弯下腰将脸抵在连忆晨的面前,“御雍的爸爸我也不知道是谁,这个答案你可以自己去找。不过我听说,御雍的妈妈留给御雍一条粉钻项链,那个项链的主人就是御雍的爸爸。” 粉钻项链?! 连忆晨心尖一沉,脑海里忽然想起家里爸爸收集的各种不同项链。她喉咙一阵干涸,有某种猜测逐渐炸开。 “呵呵!” 唐言盯着她变化的眼神,立刻笑了笑,道:“御兆锡这次被赶出御家,完全是因为你。他暗中帮助你拿回云深的股权,御伯伯非常生气,所以才会把他赶走,让他再去吃苦历练!” 每次开口说话前,唐言都会分外小心。既要保护她自己,又要恰到好处把连忆晨引到某种猜测中去,这样才能起到她想要的效果! 垂在身侧的双手不断收紧,连忆晨按耐住心底的慌乱,沉声问她:“御兆锡去了哪里?” 轻轻转过身回到转椅里坐下,唐言挑了挑眉,笑道:“我也不知道。” 望着她眼底隐约那抹笑意,连忆晨瞬间可以肯定她在说谎。不过唐言如果有意隐瞒御兆锡身在何处,想必她也不容易问出来。 “无论你今天出于什么目的告诉我这些事情,我都会查清楚的。”连忆晨站起身,高挑的身影抵在她的面前,“但有一件事,我应该谢谢你。” “谢我?”唐言眯了眯眼,不解的瞪着她,“什么?” 连忆晨微微一笑,嘴角弯起的弧度明艳,“你此时脸上的表情告诉我,御兆锡并没有骗我。” 唐言:“……” 心口猛然一阵收紧,唐言仰起头,盯着她的眼睛问,“他跟你说过什么?” “呵呵……” 这次换作连忆晨一阵冷笑,提着包决然离开。 “连忆晨!” 身后响起唐言怒不可遏的喊声,但连忆晨脚下的步子却丝毫未停。电梯门合上的那刻,她耳畔回荡的只有他最后对她说的那句话。 “连忆晨,不管你相信还是不相信,我都没有背叛过我们之间的感情!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我的未婚妻!” 此时此刻,连忆晨无比肯定他这句话,这种前所未有的信任感,瞬间击溃曾经在她心头盘旋的所有疑问。 御兆锡,你到底还隐瞒了我什么? 离开东方大厦,连忆晨直接开车回到家。家里佣人竟然见她回来,全都高兴的跑过来,“小姐,您回来了?” 连忆晨沉着脸往楼上走,没有搭理任何人。大家见她脸色不对劲,有人急忙去找广碧云。 推开书房的门,连忆晨直接走到书桌后拉开第一格抽屉。那里面放着一个带锁的箱子,她知道钥匙放在连少显笔筒的下面。 拿出钥匙将箱子打开,里面有许多项链。珍珠、宝石、钻石,什么款式颜色的都有。这些项链都是连少显每年买一条收藏起来的。从小到大,每年妈妈的忌日,爸爸都会买一条项链回来,放进这个箱子里。 那时候连少显总说,以前结婚时生活条件不好,妈妈去世时也没有一件珍贵的珠宝。后来连少显发迹以后,每年都为亡妻购置一条项链,算是对妻子的缅怀。 但如今,连忆晨望着这些项链,全都一直都在发抖。粉钻项链比较名贵,她记得曾经在这个箱子里见到过。那次她无意中看到那条项链,还被爸爸说了一通。 所以今时今日,她还对那条项链有些印象。 哗啦—— 将箱子里所有的项链都倒出来,连忆晨白着脸,一件一件翻找。 “晨晨!” 广碧云推门进来,见到书房抽屉被翻找的一团乱,“你在做什么?” 顾不上搭理她的话,连忆晨蹲在书桌前,将所有抽屉都翻找个遍,却都没有那条粉钻项链。她记忆力一直不错,应该没有记混乱啊。 前前后后找了两遍,连忆晨心中抱着的希望一点点缩减。如果家里没有那条项链,那是不是就说明…… “晨晨,你找什么告诉云姨,我可以帮你找。” 广碧云往前一步,连忆晨回身拉住她的手,眼底的神情瞬间变的犀利,“告诉我,我爸爸为什么突然要娶你?” 完全没有想到她会这么问,广碧云不禁怔住。这种问题,要她怎么回答? 广碧云眼中游移的目光,再次令连忆晨心寒。她深吸口气,转身扫了眼桌上那些摊开的一条条珍贵项链,突然感觉很可笑! 甩开广碧云的手,连忆晨沉着脸从书房跑下楼。广碧云往前追了几步,并没追上。她反身回到书房,看到桌上散落的那些项链,抿唇一条条重新收拾好。 这些项链都是连少显买给连忆晨妈妈的纪念品,她一直都知道。 开车离开家,连忆晨慢慢发觉自己全身发冷。那时候她年纪还小,整天都把精力集中在学业上,其他时间她又追着裴厉渊跑,根本没有怎么关心过爸爸的事情。 平时连少显工作一直都很忙,早出晚归她早已习惯。直到爸爸把广碧云娶进家门,她才意识到也许爸爸每天都不在家,也不单单是因为工作。可是他会跟御兆锡的妈妈有什么牵扯吗? 连忆晨无法肯定,甚至茫然的完全找不到答案。 不久,白色悍马停在御氏写字楼前。前台小姐见过她一次,那时候庄乾直接把她带上楼,所以这次连忆晨再出现,并没受到任何阻拦。 “庄经理,有位连小姐找您。” “连小姐?” 庄乾端着咖啡杯,蹙起眉,“哪个连小姐?” “连忆晨。” 噗! 庄乾口中的咖啡差点喷出去,不是吧,她怎么来了? 几分钟后,庄乾站在连忆晨面前,低眉顺眼的模样,“金子的事情我会想办法的……” “不是金子。” 连忆晨握着皮包的五指不断收紧,庄乾顿时松了口气,不是金子有事就好。 “御兆锡在哪里?” 可惜庄乾那口气还没缓过来,连忆晨再次开口的问题,比之前更让他揪心。 “我不知道……”庄乾抿着唇,如实道:“哥被安排去哪里,我真的不知道。” 他的眼神表情都不想说谎,连忆晨细想也是,外面都没有半点消息,恐怕庄乾确实也不知道。 “御雍的事情,你知道吗?” “御雍?”庄乾怔了怔,“御雍怎么了?” “没什么。”连忆晨敷衍过去,她看到庄乾茫然的眼神,立刻肯定庄乾并不知情。 “我想去御兆锡的办公室看看行吗?” “有事?” “嗯,”连忆晨胡乱点头,“我想找个东西。” “这个恐怕不行……” 庄乾为难的挠挠头,“御天鸣占了哥的办公室,把他的东西都清走了。” “所有东西吗?” 经她一问,庄乾才想起来,“哥临走前,有个密码箱放在我这里。” “我可以看看吗?” “呃……” 犹豫了下,庄乾走到书桌前,将密码箱取出来,放在茶几上,“我不知道密码。” 既然把密码箱留给庄乾,那就说明这里面肯定有御兆锡想要保存的东西。连忆晨不知道这里会不会有什么对她有用的东西?但她想起御兆锡平时的处事风格,倘若真有重要的东西,依着他现在的处境,必然会留给可以信赖的人保存。 所以这个箱子,她要打开看一看。 “我试试。” 放下手里的皮包,连忆晨把密码箱放在自己面前,先输入的是御兆锡的生日。密码锁没有打开,表示密码不对。 深吸口气,连忆晨蜷起的手指有些出汗。一时间很想猜到会是什么,她只能凭运气和感觉。第二次她输入的数字,是她自己的生日。 滴—— 密码锁亮起黄灯,锁头打开。连忆晨怔了怔,心尖不自觉泛起一片暖意。 “哇!开了!” 庄乾一阵兴奋,凑着脑袋看过来。连忆晨并没急于打开,挑眉盯着他,道:“你出去吧,别让人进来。” “啊?”庄乾撅起嘴,心想他又不是跟班的,凭什么让他出去啊?可他也只能心里想想,终究还是按照连忆晨的话去做,走出去时将门关上。 周围安静下来后,连忆晨才把箱子打开。箱子里东西并不多,有一些御兆锡平时用惯的小东西,箱子最下面有一个白色信封,她伸手从底部拿出来,双手又开始冒汗。 须臾,她抬手将信封打开,抽出里面的DNA检测报告。最后那页检测结果的姓名,终于让连忆晨脸颊苍白到毫无一丝血色。 连少显?御雍? 紧紧闭上眼睛,再次睁开时,入目的结果还是相同。连忆晨颤抖的握紧那份检测报告,心头一片荒芜。 原来这就是御兆锡想要云深的原因,也是他要跟自己解除婚约的理由! 碰! 办公室的门打开,庄乾转过身,连忆晨已经提着皮包出来,“找到了吗?” “没有。”连忆晨伸手挽起散下的碎发,表情如常,“庄乾,帮他把东西收好,千万不要再给第二个人看。” “我知道。”庄乾心想我可不傻,这也就是连忆晨出面他才会拿出来。 “嫂……” 庄乾刚要开口,又怕连忆晨发飙,急忙噤声,“我虽然不知道哥在哪里,但我猜他肯定过得很不好!” 鼻尖蓦然一阵酸楚,连忆晨抿唇笑了笑,“放心吧,我会找到他的。” 闻言,庄乾悬着的那颗心,终于可以放下。 走出御氏大门,天色已经逐渐暗沉。连忆晨坐在车里,双手发颤的握住方向盘,将车子慢慢开走。 等她恢复意识时,已经将车开到通往御苑的山脚下。有穿着黑色西装的保镖出现阻拦,不过大家看到开车的人是她,俱都愣住。 “连小姐。”保镖语调客气,问道:“您怎么来了?” “我找御兆锡。”连忆晨握着方向盘,目光坚定。 听到她的话,保镖们面面相觑,神情沉下来,“连小姐,御少人不在御苑,您上去也是白跑一趟。” “他不在?”连忆晨喃喃自语,嘴角动了动。是啊,他不在御苑了,不在了。 “那他在哪?” 面对她的质问,保镖们再次垂下头,无奈道:“对不起连小姐,我们也不知道御少在哪里。” 不知道他在哪里! 半响,连忆晨重新发动引擎,将车开下山。 华灯初上,安城到处一片繁华景象。白色悍马行驶在市中心大大小小的街道中间,往日里他们去过的地方,她都一一寻找过来。 没有。 没有她想要寻找的那道身影。 将车停在路边,连忆晨下车以后,提着包走在人群中。她瞪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穿梭在数不清的人群中,不停的看,不停的找,可是那抹熟悉的身影,始终都没有出现在她的眼底。 “御兆锡——” 连忆晨急的大声喊,身边走过的路人,纷纷朝她投来好奇的目光。 “御兆锡!” 她脚步很快,清瘦的身影游走在拥挤的人群中。有很多次她感觉那个背影有些想象,但跑过去一看,却都不是他的脸。 “小姐,你找不到人了吗?”终于有好心人上前询问,关心道:“需要我替你报警吗?” 报警? 连忆晨凄惨一笑,如果她报警就能找到人,那该有多好。 身边来来往往的行人不断,连忆晨抬起头,瞧见不远处那座天桥。她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天桥,站在最高点俯瞰下来。 脚下的街道车水马龙,闪烁的霓虹灯在她眼底渐渐模糊,那无法控制凝聚而成的水雾,毫无预警滚落眼眶。 “御兆锡,你在哪里?!” 连忆晨弯下腰,蜷缩起来的肩膀不住发抖。她用双手捂着脸,依旧不断有冰冷的泪水顺着指缝低落在地。 走过的行人们,不时朝她投来悲悯的目光。可惜这座城市,每天都会上演悲欢离合,大家早已司空见惯,没有人愿意停下自己的脚步关心别人的故事。 傍晚,御筝吃过晚饭,神秘兮兮跑上楼。她走到书房外,又偷瞄眼周围,确定没有人才推开门进去。 御坤今晚没有回御苑,御筝进来寻找御兆锡被送去的地方。 “怎么没有呢!”御筝站在书桌前,左翻右翻都没看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你在找什么?” 身后响起的声音犹如鬼魅,御筝吓得回过神,冉漾一把将她从里面拉出来,拽到走廊的角落。 “不许告密!” 御筝先声夺人,冉漾勾了勾唇,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塞到她的手里,“这是地址,拿去吧。” “嗯?” 盯着手中的纸条,御筝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你,你怎么知道我要找这个?” 冉漾抿起唇,道:“你表现的太明显。” 面前的人转身离开,御筝盯着冉漾走远的身影,有些不服气。她握着纸条跑回卧室,关上房门才打电话。 “大嫂,我找到地址了。” 连忆晨刚刚洗过澡,声音中难掩惊喜,“这么快?” “对啊。”御筝耸耸肩,“我很能干嘛。” 不过这话,她说的有些心虚。 “筝筝,”连忆晨握着手机,犹豫道:“再帮我一个忙。” “嗯,你说。” 不多时候,御筝挂断电话,将纸条妥帖塞好后,又把莫闲叫出来叮嘱好久。 翌日早上,莫闲准时带着御雍离开御苑。司机将车开到医院大门外,莫闲领着御雍下车,如常来到三楼。 走廊前方站着一道身影,莫闲看到人后,带着御雍快步上前,“连小姐。” “你们来了。”连忆晨回过身,眼神落在御雍身上,心中涌起的情绪忽然变的复杂。如今,她应该怎样看待这个孩子呢? “你要的东西。”莫闲从口袋里掏出那条粉钻项链,放在连忆晨的手中。 钻石那抹璀璨的光华狠狠刺伤连忆晨的眼睛,她盯着掌心里这个项坠,心中唯一的希望也破灭。她见过这条项链,还记得那天因为这条项链,爸爸曾经斥责过她! “有什么问题吗?”莫闲见她脸色不对,担忧的问了句。 “没有。”连忆晨收敛好情绪,将项链重新还给莫闲。 “这是御少的地址。”莫闲又将纸条拿出来,连忆晨一把抢过去,急切的打开上面的地址。只是看过一遍后,她已经地址熟练的记下。 自从御兆锡被赶出家门,御筝的行动也受到限制。所以她不方便出来跟连忆晨见面,只要利用莫闲每天带御雍看心理医生的机会,把东西带给连忆晨。 “御少,他……”莫闲眼中透着担忧。 “我会找到他。”连忆晨将纸条揉碎,丢进垃圾桶。 顿了下,她偏过头,眼神落在御雍身上。不过片刻,她又矛盾的移开目光。 衣角忽然被人扯住,连忆晨垂下头,恰好看到御雍扬起的视线。 “晨晨。” 一道极为清浅的呼唤响起,连忆晨和莫闲两个人同时愣住。 御雍并拢五指,又扯了扯连忆晨的衣角,声音很低:“晨晨。” “BOSS,是你喊的吗?”莫闲惊喜的蹲下身,双手按住御雍的肩膀。但御雍并没搭理他,眼神固执的落在连忆晨身上。 “晨晨!” 这一次,御雍开口的声音很大。连忆晨心尖动了动,缓缓弯下腰,蹲在他的面前,“你终于会喊我的名字了。” 御雍虽然开了口,但脸上还是没有太多的情绪表情。他目光总是呆呆的,即便望着人,眸子里也没有太多情绪起伏。 不过晨晨这两个字,他已经喊的非常清晰。 “御雍,你很棒。”连忆晨抬起手,掌心落在他的额前,“我答应过你,等你会喊我的名字就请你吃饭。” 顿了下,她伸手将御雍拥在怀里,小声道:“不过我现在还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办,所以这顿饭是我欠你的,等我回来,好吗?” “嘘——” 御雍抬起食指抵在唇间,重复着她上次教过的那个简单动作。他不会表达,只能用最直白的情绪动作,来表示他内心的想法。 连忆晨眼眶酸了酸,一瞬间理解到御兆锡的心情。无论大人们之间发生过什么,御雍总是无辜的,他什么都不懂,甚至连生存都不懂。 “嘘!” 连忆晨同样抬起手,用食指抵在唇边,“等我们回来。” 轻轻将御雍的手放进莫闲的手里,连忆晨深吸口气,道:“我知道御兆锡信任你,才会把御雍交给你来照顾。从今天起,也许未来会有很长一段时间,御雍都需要你来守护,你可以答应我,好好照顾他吗?” “连小姐,请你放心,我一定可以好好照顾BOSS。”莫闲回答的肯定。 连忆晨心尖一松,但还是把她的电话号码留给莫闲,叮嘱道:“有事随时跟我联系。” 她瞥了眼御雍安静的模样,深吸口气后才转身离开。 莫闲领着御雍站在原地,直到连忆晨走远,他才伸手拉下御雍还抵在唇边的手指。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却清楚照顾好御雍已经是他最大的责任。 离开医院,连忆晨用最快的速度回到家,简单的收拾好行李,然后提着箱子出门。白色悍马驶过车道,不久车子来到KMC大厦外。 她将车熄火后停在路边,犹豫良久后才拿起手机。 “晨晨。” 匡穆朝的声音听起来,总是很温暖,“有事?” 车厢里很安静,她盯着自己曾经总是等车的站牌,慢慢开口,“穆朝,上次你问的问题,我想可以回答你了。” 匡穆朝握着钢笔的手指一顿,继而沉下脸。 他说:“晨晨,我还可以等。” 连忆晨眼眶泛起水雾,“不要!我不要你再等了!” 隔着话筒,匡穆朝能够听到她哽咽的声音。他放下手中的笔,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果然在路边看到那辆白色悍马。 “如果我们之间,只能是这种结果,那么……我接受。”男人侧身倚在窗前,深邃的目光落向前方某处,总是先于她开口。 连忆晨紧紧咬着唇,难受的说不出话来。如果他们之间只能是这种结果,她唯一可以做的,就是道一声谢谢。 “谢谢。” 连忆晨艰难的吐出这两个字,‘啪’一声挂断电话。 许久以后,路边停靠的那辆白色悍马才开走。匡穆朝握着手机倚在窗边,即使隔着不算近的距离,但他依旧能够看到连忆晨清瘦的背影。 傍晚,码头的工人们纷纷下班归家。距离码头不远,有一片比较老旧的城区。大部分工人们都把家安在此处。 老蔡叔在这里已经住了几十年,从一个人孤身到此,到如今有妻有女。 “兆锡啊,你让我给你找的吊车图纸,我昨晚上找到了。”下班回来的路上,老蔡叔手里提着一个用毛线编织的茶杯套,边走边笑道:“那些东西咱们这里没人看的懂,那东西真能把吊车修好吗?” “也许可以。”御兆锡双手插兜,脸上并没太多的表情。 “那成,回家我就让小夏给你送去。”听说能修好吊车,老蔡叔情绪变的高亢。沿着这条小路走到头,有一片三层楼的楼层。 老蔡叔全家住在其中一套,但因为他在码头工作的时间久,年轻时候还有套单身时住过的房子。不过那栋两层小楼比较破旧,很多年都没人住过了。 自从御兆锡来后,老蔡叔特别将那套小二楼的楼上阁楼收拾出来,让给他来住。一楼锁着门,平时堆放一些不用的杂物。 咯吱—— 御兆锡踩着楼梯,回到小二楼的阁楼。门上只有一把简易的锁头,这里民风淳朴,基本家家户户的人都相识,所以也不用担心有小偷。 不多时候,楼梯间又是一阵响动,紧接着小夏的声音出现在门外,“兆锡哥哥,我来给你送东西。” 御兆锡刚把屋子的灰尘打扫干净,他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来,伸手将木门拉开。 小夏手里推着个铁皮桶,里面装着蜂窝煤。御兆锡扫了眼铁桶,想要伸手接过来,但被小夏侧着身子躲开。 将铁通放在屋内的炉子边上,小夏笑道:“我妈说这两天变天,害怕你晚上冷,让我给你送些煤来。” 话落,她盯着御兆锡身上的白衬衫,又看看自己弄脏的手,不自觉把手往伸手蹭了蹭。 御兆锡数了数煤的块数,眉头轻蹙,“你们家够用吗?” “够了,”小夏笑嘻嘻的点头,“今天下午我妈又新买不少。” 擦干净手,小夏把放在口袋里的图纸递给他,道:“这是图纸,爸爸说你能用它修好那台吊车是吗?” 御兆锡打开房梁上垂下的一盏灯,轻轻应了声。 眼见他专注的盯着图纸研究,小夏有些不好意思继续说话。她站起身,临出门前叮嘱他,道:“一会儿你别忘记过来吃晚饭,我爸特别温了酒。” “好。”御兆锡扬起头,小夏立刻转过身,红着脸跑走。 摊开图纸,御兆锡仔仔细细看了遍,眉头微蹙。吊车维修起来,其实也不算很麻烦,不过这里条件比较落后,需要的零件倒是不好找。 翌日早上,御兆锡起床后就带着小夏去附近的城镇找零件。小夏对这一片地方熟悉,有她带路,御兆锡很顺利的找到几家五金铺。 回来的路上,小夏走在御兆锡身边,时不时偷偷瞥着他的侧脸。在这个小地上,小夏生活了二十年,但还是第一次遇见她从书里看到的白马王子。 不对不对,兆锡哥哥可比书里的白马王子好看太多了! 需要的零件并没采购齐全,御兆锡算计着剩下的东西恐怕这附近都不好买,需要到什么地方去找呢? 村口有一栋小别墅,大概有三层楼高。虽然算不上豪华,但在这种小村落,能有这么栋房子,也算是比较稀罕的。 别墅本来是锁着的,可此时两扇大门却开着。 御兆锡扫了眼,随口问道:“这里有人住了吗?” “对呀。” 小夏点点头,想起昨天搬进这栋房子里的漂亮姐姐,顿时笑道:“昨天有个漂亮又有钱的姐姐搬进去住了,她还说准备开发我们这块地方呢。” “哦?”御兆锡饶有兴味的勾起唇,鄙夷道:“是谁这么没眼光,竟然打算来这里开发?!” 碰! 话音刚落,别墅大门就被推开。小夏拽住御兆锡的胳膊,拉着他往前看,“兆锡哥哥你看,就是那个姐姐。” 别墅门前,走出来的那道身影逐渐清晰。御兆锡懒散的扬起头,盯着朝他走来的人,隽黑的眼眸一阵收缩。 “你说我没眼光吗?”连忆晨仰着精致的下巴,语气听不出喜怒。她黑亮的眼睛,紧紧攫住面前的男人。 御兆锡敛下眉,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 ------题外话------ 啦啦啦啦,见面了有木有?很看甜蜜滴吗,想看温馨滴吗,快点投票啦! 明天进入新的一卷喽~~ 正文 176 借个地方睡觉 蔡婶厨艺出色,在这片地方尤其出名。立春不久,林子里挖出来的鲜嫩笋子,不需要经过繁琐的加工,与新采摘的香菇一起素炒,出锅时的香气便已勾人食欲。 “兆锡,趁热吃。” 蔡婶知道御兆锡口味清淡,偏爱素食。每餐饭中,必然会特别为他准备一道素菜。这地方虽然远离市区,但贵在物产丰富,平时蔬菜瓜果基本都是自己种植,还有一些山珍也都是应季的美味。 “好。”御兆锡拿起筷子,不客气的低头吃菜。他知道每次蔡婶看到他吃的狼吞虎咽都会很开心,这种淳朴而温暖的家庭氛围,深深吸引着他想要融入。 “小心烫!”小夏见他伸筷子就往嘴里送,生怕他烫着,急忙将菜拨出一小部分,端起来帮他吹凉。 老蔡叔坐在对面椅子里,瞧着女儿微微羞红的脸颊,不自觉抿唇笑了笑。兆锡这小伙子很不错,人有文化,还能吃苦上进。虽然不爱说话,但一看就能知道他是见过世面的人物。 不过究竟御兆锡为何来此,老蔡叔猜测不出来。可他看人也看了几十年,直觉御兆锡这人不赖,也就不怎么阻止跟他往来。 “吃吧。”小夏将吹凉的菜放在御兆锡面前,笑眯眯的盯着他。 御兆锡把菜端起来,一股脑倒进自己的碗里,“谢谢。” “不用谢。”他每次都是这么客气,小夏心中微有失落。 菜都上齐以后,蔡婶才坐在丈夫身边。老蔡叔递给妻子一双筷子,瞧见自家女儿一个劲盯着人家御兆锡看,不禁笑着摇摇头。 老话说的没错,女大不中留。 “我吃饱了。”一碗饭见底后,御兆锡没在添饭。蔡婶拿起饭勺,却被御兆锡拉住手背,“蔡婶,我吃不下了。” “今天的饭菜不合胃口吗?”蔡婶关心的问,这孩子平时都吃两碗饭的啊。 “没有。”御兆锡笑了笑,语气温和,“今天没什么体力消耗,所以不饿。” 听他这么说,蔡婶才打消疑虑。 “兆锡哥哥,你喝水。”小夏倒了杯茶给他,御兆锡二话没说端起来一口喝掉,道:“我先回去了,图纸还要再研究一下。” “哦,那你快去吧。”老蔡叔听他说要研究怎么修吊车,并没开口阻拦。 小夏动了动嘴,瞅着他开门下楼的身影,立刻跨下脸。 “吃饭吧。”老蔡叔喝着酒,叮嘱女儿,“兆锡有正经事做,你别总去打扰他。” “哪有。”小夏捧着饭碗,不高兴的回嘴,“今天兆锡哥哥还说,谢谢我帮他呢。” 老蔡叔无奈的摇摇头。 走出楼门,御兆锡双手插兜往前走到巷子口。前方那栋别墅门前,早已空无一人,两扇黑色铁门也已经关上。 他隽黑的眼眸动了动,低着头转过身,往自己的小二楼走回去。 小二楼的楼梯前,连忆晨弯腰坐在台阶上好半天。见他低着头慢悠悠的走回来,秀气的眉头不自觉蹙起。 “嗨。” 面前一道熟悉的声音,御兆锡抬起头,连忆晨眼角眉梢的笑容在他眼底绽开,“你去哪里了?这么半天才回来?” 男人放在口袋里的五指收紧,盯着她的眼睛,问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还你东西啊,”连忆晨眨了眨眼,“你把欠我的东西还了,可我欠你的还没还呢。” “你欠我什么?” 见他下套,连忆晨笑着掏出口袋里的车钥匙,拿到她眼前晃晃,“诺,这不是你的吗?” 御兆锡抬起手,将钥匙推回给她,声音很冷,“这是你的车。” “可你花钱买了,”连忆晨转过身,挡住他的去路,“御兆锡,你把它从我手里买走,现在都不要了?你这是想赖账吗?” 御兆锡:“……” 他承认说不过她,索性不说。 越过她的肩膀,御兆锡低头上楼,人还没走到中间,就听身后的人说道:“我午饭还没吃,好饿哦。” 往前的步子倏然顿住,御兆锡偏过头,只见连忆晨撅着嘴,双手揉着肚子,可怜兮兮的盯着他看,“这里什么都没有,我真的好饿。” 御兆锡:“……” 好吧,他承认自己不但说不过她,也赢不了她。 阁楼面积很小,除去一张单人床,还有一张书桌外,勉强还放着个衣柜。 连忆晨脱了鞋,盘腿坐在床边,等到去而复返的男人回来,手里拎着一个饭盒。 “吃吧。”御兆锡把饭盒连同筷子一并递给连忆晨,她毫不客气的接过来,掀开盒盖闻了下,“哇,好香啊!” “嗯。”御兆锡应了声,拉开椅子坐在边上,“蔡婶的手艺很好。” “蔡婶?”连忆晨盯着手里热腾腾的饭菜,知道御兆锡这饭是从哪里搞来的。 她握着筷子低下头,大口扒饭,“原来你在这里过的不错啊,衣食住行还有人照顾,害我白担心一场。” 她含糊不清的说着,御兆锡摊开图纸,攥着一支钢笔正在画图。 吧唧吧唧—— 御兆锡不耐烦的蹙起眉,“你吃东西能不能安静点?” “不能,”连忆晨咬着嘴里的饭菜,笑道:“吃饭出声音才代表香嘛!” 眼见御兆锡眼角闪过的厉色,连忆晨并没生气,弯起的唇角更加上扬。看吧他这大少爷脾气,到了这地方还没改! 一盒饭吃干净,连忆晨终于吃饱。她抽出一张纸巾擦擦嘴,御兆锡已经起身过来,把空掉的饭盒收过来准备拿去洗。 “我来。”连忆晨穿鞋下地,拿着饭盒去楼下清洗。小二楼没有水源,平时用水都要到大院里,用公用水源。 虽然立春,但这边天气寒冷,院子里的水很凉。连忆晨洗干净饭盒,手指已经冻的发红。 御兆锡拿过一条干净的毛巾,接过饭盒后,急忙把她的手指全都仔细擦干。 “好冷!”连忆晨吸了吸鼻子,“御兆锡,你住在这里晚上冷吗?” 帮她擦干手,御兆锡转身走到床前,将褶皱的床单铺好,“你来这里究竟要干什么?” 陪着你。 连忆晨很想这样回答他,可她如果这样说了,这男人肯定要感觉自卑。 “我不是说了吗,要来这里开发地皮。”连忆晨咬紧一开始的说辞,也不管他信不信,反正只能这样说。 御兆锡自然不会相信,他挑眉盯着面前的人,深邃的目光动了动,“吃饱了你就可以回去了。” 逐客令? 连忆晨撇撇嘴,主动开口,“这间阁楼太冷了,我帮你换个住处吧。” “不需要。”御兆锡敛下眉,转身又坐进椅子里继续看图纸。 早就知道他会高冷,连忆晨笑了笑,也没再纠缠,转身跑下楼离开。 听到楼梯间的脚步声,御兆锡咻的抬起头,盯着她跑远的背影,嘴角狠狠抽了下。 哼!果然是没良心! 看了一下午图纸,御兆锡把需要的零件手绘出来,打算找一家手艺好的铺子,让人专门按图打制出来。 临近傍晚,小夏准时来敲门。御兆锡穿着外套拉开门,两人并肩下楼。 天色暗黑,巷子里亮起路灯。御兆锡双手插兜往前走,眼睛总是飘着前方那栋别墅。 别墅里亮着灯,御兆锡看不到人影,也不清楚那栋房子里还有什么人。 “今天好冷,妈妈准备了羊肉砂锅。”小夏缩着脖子说道。 御兆锡收回探究的目光,淡淡应了声,脚下的步子越来越快。 寒冷的初春夜晚,一家人团座在方桌前,吃着热腾腾的砂锅,滋味甚好。 “兆锡,多吃点!” 蔡婶笑着给他夹菜,道:“这羊可是前天刚杀的,可新鲜着呢!” 有肉还有酒,老蔡叔满足的眯起眼。 “吊车能修好吗?”老蔡叔总是心心念念这件事。 御兆锡咬了口肉,点头道:“零件全了应该差不多。” “缺什么你告诉我。”对于修吊车这件事,老蔡叔全力支持。 窗外寒风习习,玻璃窗上一层水雾。御兆锡吃了没几口就停下筷子,眼睛盯着外面看。 她说,这里什么都没有。也不知道她晚饭有没有吃的? “兆锡哥哥,你在想什么?”小夏见他不动筷子,一个劲往他碗里夹菜。 “我吃饱了。”御兆锡放下筷子站起身,大步往外走。 “兆锡哥哥!” 小夏起身想要追上去,被老蔡叔拦住,训斥道:“兆锡还有事情要做,你不要总去影响他。” “爸!”小夏不高兴的撅着嘴,低头坐回椅子里,瞬间也没了食欲。 别墅门前有两盏路灯,御兆锡双手插兜站在铁门前,犹豫良久才伸手按下门铃。 铃铃铃—— 门铃响了好久都没动静,御兆锡脸色一沉,抿唇就要转身离开。 咯吱! 大门从里面打开,连忆晨穿着羽绒服探出头来,“你怎么来了?” 御兆锡薄唇轻抿,神情有些尴尬。 这栋别墅平时基本没人住,连忆晨忽然间住进来,里面很多东西都不是太齐全。 御兆锡坐在沙发里,连忆晨端着泡面桶坐在他身边,吃的鼻头冒汗。 “你晚饭就吃这个?”御兆锡好看的剑眉轻蹙。 “嗯。”连忆晨点点头,道:“这里还不能用煤气,明天才有人来修。” 男人锐利的眼眸往四周扫了眼,虽然极其想要掩饰,但他眼底的那抹嫉妒还是无法掩盖的,“这里,只有你一个人吗?” 连忆晨刚想说这不是废话吗,可转念一想又狡黠的笑了笑,道:“我朋友明天过来。” 朋友?匡穆朝吗? 御兆锡咻的站起身,沉着脸往外走。 “御兆锡!” 连忆晨叫了他一声,见他头也不回的离开。他这个臭脾气,能不能改一下?! 回到阁楼,御兆锡拿着脸盆去楼下打水。这里洗澡并不方便,他脱掉上衣,站在木盆前擦洗。 屋子里的灯很暗,男人攥着白毛巾擦拭着精壮的胸膛。他微微低着头,那双隽黑的眼眸中看不出息怒。 须臾,男人猛然一怔,将手里的毛巾狠狠丢进水盆里,水花四溅。 匡穆朝?! 入夜,飕飕的寒风四起。御兆锡往炉子里添了煤,感觉到逐渐升温后才躺进床里。 关掉灯,有月光顺着阁楼的窗户照射进来。御兆锡把手伸到枕头下面,摸出那个白雪公主娃娃。 离开御苑时,这是他唯一随身携带的东西。御兆锡抿唇靠着床头,手指轻轻扶着娃娃的脸颊,不禁低喃道:“你真的选择他了吗?” 娃娃自然不会回答,御兆锡叹了口气。夜色中他的面容逐渐暗淡。其实她选择匡穆朝也不错,至少那个男人可以给她美好的未来。 可是如今的他,如今的御兆锡,还能给他什么呢? 男人浅浅勾起唇,眼中流溢的目光变的深刻。如今她和他之间,除了那些理不清的混乱关系,还能有什么呢? 只要她的生活可以重回轨迹,他也可以放手的,是不是? 许久以后,御兆锡也没能等到自己的回答。他盯着手中的娃娃,心尖一阵一阵收紧。 连忆晨,如果他做不到放手,怎么办?! 扣扣—— 屋外有人敲门,御兆锡瞬间沉下脸,他先把手里的娃娃藏到枕头下面后,才掀开被子下床去开门。 门外的人穿着件黑色羽绒服,缩着肩膀站在外面,“御兆锡。” “阿嚏——” 连忆晨鼻尖红红的,捂着鼻子,闷声道:“我家里的暖气坏了,好冷啊!” 难怪他刚才去的时候感觉别墅里的温度很低,原来暖气坏了! 不等面前的男人回答,连忆晨已经伸手推开他,径自走进屋里,“唔!你家里好暖和。” 御兆锡蹙起眉,却不想面前的人开口的话更加令他震惊,“御兆锡,借我个地方睡觉行吗?” 御兆锡嘴角蓦然抽了抽。 ------题外话------ 今天家里聚会,少更一点哈!祝亲们假期愉快! 咳咳,想看御兽死皮赖脸耍流氓吗?求票票啦! 正文 177 吃醋的男人很可爱 阁楼年久失修,窗户缝隙都很好,屋顶也有漏雨的地方。不过自从御兆锡搬进来住,老蔡叔用新瓦把漏雨的地方修补好,又用木条把窗口缝隙大的地方堵住。 小屋里暖烘烘,连忆晨盖着被子,偏过头看向对面躺在书桌上的男人,“御兆锡,你冷不冷?” 那张不算大的书桌,根本不够御兆锡的身高。不过周围再也没有其他东西可以使用,他只能铺条毯子,勉强在这上面凑合一晚。 “不冷。”御兆锡头枕在几本书上,脸色还算平静。他怎么可能冷?只是看到她,他就已经全身发热了。 翻了个身,连忆晨双手托着下巴,一双黑亮的眼睛落在他的身上,“书桌是不是很硬?要不然你过来睡吧,我分一半床给你。” 御兆锡好看的剑眉紧蹙,语气开始紧绷,“不用了,你好好睡吧。” 虽然屋子里没有开灯,但连忆晨依旧听出他声音里那一丝紧绷。她狡黠的眯起眼睛,故意说道:“这床好软啊,被子也暖和,躺着真是舒服。” 男人听的脸色一沉,猛然转过脸,背对着她,“快点睡觉!” 连忆晨捂着嘴,笑得差点露馅。 远离市区的村庄,夜晚特别特别安静。这种静,可以使人全身放松,整个人不自觉被带入静谧的空间里。 “御兆锡。” 连忆晨转身躺好,眼睛盯着屋顶,嘴角勾起的弧度弯弯,“今晚谢谢你。” 顿了下,她打了个哈欠,道:“晚安。” 男人呼吸微滞,眼底的神情也温柔下来,“嗯,晚安。” 半响,身后的人逐渐陷入梦想。御兆锡侧过身,那张完美的脸庞重新转回来对上她,薄唇慢慢溢出的弧线上扬。 有多久没有如此近距离看到她的睡颜,感觉到她的呼吸?好像真的很久很久了,久到他此时还会感觉不真实。 忍不住轻轻抬起手,帮她掖好被角。这种真实的触碰,终于让御兆锡相信,他并没有做梦。单手撑着脑袋,他半支起上半身,落在她脸颊的目光许久都不曾收回。 原来,只是这样安安静静的望着她,也是一种满足。 翌日清早,阳光透过浅薄的窗帘微微照射进来。连忆晨睁开眼睛,舒服的伸了个懒腰,昨晚这一觉,她睡的很好,就是还没睡够。 边上蜷缩在书桌上的男人,情形似乎没有那么好。她掀开被子下地,御兆锡侧身躺着,两条大长腿无法平放,只能委屈的蜷缩着。 连忆晨见到他那副可怜的睡相,有些心疼。哎,早知道昨晚就坚持也让他睡在床上了! 书桌边上放着手机,不过好像关了机。连忆晨偷偷拿起来,扫了眼依旧紧闭双眸的男人,将手机打开。 也许知道没人能联系到他,自从御兆锡来到这里以后,手机都不开了。连忆晨瞥着嘴,开机屏幕显示出来后,她盯着他设置的背景图片,蓦然怔住。 背景照片中,御兆锡身上那套白色西装,与她身上那件白色婚纱同款。他低着头,俊脸抵在她的颈肩,而她整个人都靠在他宽大的怀抱里,红唇间那抹笑容,即便此时她自己再看,依旧能够感受到幸福的味道。 眼眶微微泛起酸涩,连忆晨深吸口气,又把手机原封不动放回去。她俯下脸,紧紧盯着还在睡觉的男人,闷声道:“闷骚!” 睡梦中的男人好像刚刚牵住连忆晨的手,紧接着又被她一把甩开,“御兆锡,我讨厌你!你离我远点儿!” “晨晨——” 御兆锡一个机灵,瞬间惊坐而起。他口干舌燥的偏过头,却见床上并没人。床褥早已收拾干净,折叠整齐的码放在边上。 不多时候,御兆锡穿鞋下地,将书桌收拾好放回原处。换了套衣服,洗漱以后,他双手插兜往外走,又在琢磨刚刚的梦。 走到别墅门前时,两扇大门敞开着,院前停着一辆黑色轿车。御兆锡瞥见那辆车,脸色瞬间阴霾。 难怪早上走的时候一声不吭,原来她的‘朋友’来了?! 碰! 大门被人大力推开,连忆晨手里拿着面包和牛奶,见他进来立刻笑道:“你来的正好,我还想给你送早餐呢。” 御兆锡沉着脸站在玄关,锐利的眸子打量四周,“人呢?” “谁啊?”连忆晨没有反应过来。 “匡穆朝!” 匡穆朝?连忆晨眨了眨眼,瞧见院子里那辆车,顿时明白过来。可她话还没来得及说,御兆锡就听见厨房有动静,挽起袖子直冲过去。 “等等!” 连忆晨急忙放下手里的东西,抬脚追上去。这男人脑袋里想的什么? “连总,东西都放好了,您还需……” 助理刚从厨房出来,迎面就撞上一脸杀气的御兆锡。 “您,您……” 御兆锡纵然五官精致,可他沉下脸神情阴霾的时候,那可是非常吓人的。以前连忆晨都会被他吓得不轻,更何况是资历浅薄的小助理。 “他是我的助理,帮我采购东西送来的。”连忆晨站在御兆锡的身后,慢悠悠说道:“这里很多东西都买不到,我只好让人帮我送。” “是啊是啊,我帮连总送东西过来。”助理似乎也察觉到气氛不对,下意识开始解释。 御兆锡盯着面前的男人,又往厨房里看了眼,确实没有其他人了。好吧,看起来是他想多了! 丢脸! “咳咳!” 御兆锡抬起手背抵在唇边,语气僵硬道:“不要一次买太多东西,吃不完要坏的。” 哈哈哈—— 连忆晨憋笑憋的脸色通红,目光紧紧落在他的脸上。嗯,吃醋的男人很可爱嘛! “有些人就是这么自大,我的合伙人可是很忙的,哪有空跑我这里来?” “合伙人?”御兆锡挑起眉,反问道:“不是男朋友吗?” 听到他的话,连忆晨窃窃的低下头,小声嘟哝,“你不是知道不是吗?还故意说,讨厌!” 御兆锡薄唇微勾,嘴角的笑容得意。小样儿,终于说实话了吧。 “连总,我先走了。”助理搞不清楚状况,但也能看出危险。连忆晨应了声,他忙开着黑色轿车离开。 “诺,早餐。” 助理离开后,连忆晨再次伸手把早餐递给对面的男人。 双手插兜往外走,御兆锡并没要,连忆晨皱眉,生气的叫他:“御兆锡,你什么意思?” “饱了。” 御兆锡走到大门外偏过头,隽黑的眼眸盯着她看过来,那双眼睛里都是笑容,“我不饿,你吃吧,我去上班了。” 上班? 连忆晨对于这两个字有些不习惯,等她明白过后再抬脚追上去时,他已经走出去很远。望着前方那道身影,有一股暖流熨烫着她的心。 临近中午,蔡婶准备好午饭,带着女儿,母女两人去码头送饭。连忆晨早早巷子口等,见到她们过来,立刻笑着上前。 “连小姐,你有事?”蔡婶停下脚步,主动开口询问。 连忆晨瞥了眼她们手里的篮子,笑眯眯的试探,“你们去码字啊,我可以一起去吗?” “您有事?” “我想去码头看看,如果以后开发这片地区,都是要必须了解的地方。”连忆晨对答如流,蔡婶一听关于跟开发有关,急忙答应,“好啊,那你跟我们一起去。” “好。”连忆晨欣然应允,伸手接过蔡婶手里的一个篮子,帮忙提着。 “连小姐,您真能开发我们这个地方?”蔡婶边走边问,这片城区的房子都已经有些年头,大家早就盼着有天能住上新房。 “如果条件允许,我会考虑的。” “太好了,那我们就有盼头了。” 蔡婶开心的不得了,小夏也笑着跑过来,好奇的问:“姐姐,你们以后是不是钙高层啊?会不会有别墅?” 连忆晨抿唇笑了笑,语气温和,“都会有的,按照我个人的想法,不仅仅只规划老城区,周边旅游或者商务开发也会配套进行。” “哇塞!” 这些话蔡婶听不太懂,可小夏明白。她兴奋的一个劲笑,“真要是这样,那我们这里也就发达了呢。” 身边的女孩子长相清秀,连忆晨想起她总是跟在御兆锡身边,不禁多问了两句,“你多大了,在上大学吗?” “我今年十九,”小夏提着饭桶,眼底滑过一丝失落,“去年高考成绩不理想,差两分才能报考我想要的大学。不过我不愿意将就,所以今年复读,明天再考!” 闻言,连忆晨赞许的笑了笑,“你很聪明,明年一定可以考上理想的大学。” “真的吗?”小夏微微有些惊讶,随后又红着脸,道:“兆锡哥哥也这么说。” 兆锡哥哥? 连忆晨低着头,忽然很不高兴。 来到码头,工人们还在人工卸货。唯一的吊车还没修好,所以搬运货物只能全靠人工。蔡婶将饭菜码放好,又将餐具交给女儿打理,等着午休的铃声响起。 连忆晨怔怔站在原地,盯着那个穿着白色衬衫,与其他工人们走在一起扛着木箱的男人,只觉得有什么在她心底撕扯。 “今天货有些多啊。”小夏站在边上撇撇嘴,眼神总是追随那抹高大的身影。 叮铃—— 码头的钟铃响起来,工人们将肩上最后一个木箱卸下来,然后依次走出仓库,排着队伍前来打饭。 这个时间肯定要等,御兆锡并不急。他抬手抹了把额头的汗水,拿起螺丝刀又踩上高高的集装箱,站在吊车下面卸零件。 “姐姐,你怎么哭了?”小夏转过身,不期然见到连忆晨红红的眼睛。 “没有。” 连忆晨深吸口气,低头拿起一个干净的饭盒,道:“有风吹的沙子,迷眼了。” “那我帮你吹吹。” “不用了。” 将米饭盛在饭盒里,连忆晨又用筷子拨了些素菜,然后将满满一饭盒的饭菜递给小夏,“这份饭给他,他不喜欢吃肉。” “啊?”小夏一时间没有明白,连忆晨抬手往前指了指,那个站在吊车下面的男人尤为明显。 小夏一怔,伸手把饭接过去。她走了几步,忽然想起来一个问题。 姐姐怎么知道兆锡哥哥不喜欢吃肉? 她转身想要问一问,可惜连忆晨已经走开。 “兆锡哥哥。”小夏走到吊车下面,御兆锡这才放下手中的螺丝刀,从箱子上跳下来,坐在边上的休息区。 “你的饭,”小夏把饭盒递给他,又把筷子擦干净给他,“今天很累吧?多吃点!” “图纸帮我送去了吗?”御兆锡打开饭盒,心想今天的菜不错,都是他喜欢吃的口味。 “送了。” 小夏点点头,如实道:“我把你画的图纸送去五金铺,他们说要一个礼拜才能做好。” “谢谢。”御兆锡低头扒饭,不忘道谢。 小夏摆摆手,留恋的坐在他身边不肯走。兆锡哥哥吃饭的动作都很好看呀。 空地侧面,连忆晨站在一个集装箱后。她微微探出脸,望着御兆锡坐在远处低头吃饭的模样,眼底再次泛起一片水雾。 只是她没有哭,也没有上前。她知道御兆锡不会想让她看到这一幕,所以她也绝对不会出现在他的眼前。 下班回来的路上,御兆锡将外套脱下来,随意搭在肩头。老蔡叔跟其他人走在前面,小夏蹦蹦跳跳走在御兆锡身边,不知道说着什么,脸上的笑容不减。 “兆锡哥哥,你说我明年能不能考上理想的大学?” 御兆锡双手踹在裤兜里,眼底的神色温和,“只要你努力,一定可以实现理想。” “好,我要考上安城的大学。”小夏很早前就想离开这个小村庄,要去大城市见见世面,开阔眼界,考上安城的大学,一直都是她努力学习的目标。 “回来我找一些书拿给你看。” “谢谢兆锡哥哥。” 小夏开心的跑到父亲身边,说兆锡哥哥要给她书看。老蔡叔笑了笑,盯着女儿那张兴奋的脸,也没多说。 御兆锡伸手将白衬衫的袖口挽起,眼见自己身上这件衣服又是脏污,不禁蹙了蹙眉。今早起晚了,他昨天换洗下来的衣服没来得及洗,明天就要没换的了。 小夏跟着老蔡叔回家前,依旧盯着他一会儿过来家里吃晚饭。御兆锡点点头,转身往自己的小二楼走。 踏进院门,院中央的尼龙绳上,男子洁白的衬衫迎风飘荡着。御兆锡愣在原地,盯着清洗干净的白色衬衫还有黑色长裤,好半天都没缓过神来。 这些衣服是他昨晚换下来的脏衣服,今早他明明没有洗过啊。怎么会? 自从搬来这里住,御兆锡已经养成自己的衣服自己手洗的习惯。他已经很麻烦老蔡叔一家,总不能还抱着衣服去人家用洗衣机洗,所以他基本都是每天更换,隔天早上清洗干净。 迈步走到衣绳下,淡淡的清香味道顺着微风扑面而来。御兆锡抬手摸了下,衣服还湿着,应该是刚洗过不久。 他抿着唇,抬脚回到楼上小屋,打开房门后,屋子里也被收拾的一尘不染。虽然早上临出门前他已经收拾过,但男人的收拾习惯,与女人不同。 地板擦过,被褥晾晒过,桌子重新擦过,衣服也整整齐齐折叠熨烫好。御兆锡双手垂在身侧,性感的喉结不禁动了动。 下一刻,他转过身下楼,大步朝着前方的别墅走去。 别墅的大门开着,御兆锡刚刚走到门外,却听里面传出一声惊叫:“啊!” 男人反应灵活的抬起脚,飞速冲进去。 “晨晨——” 跑进别墅,客厅里并没人。御兆锡面容阴霾,戒备的往四处看了看。 “碰!” 紧接着又是一声,那动静从厨房里传出来。御兆锡顺手拎起门边一根木棒,大步朝着厨房跑进去,“晨晨!” 可是冲进去之后的画面,只让御兆锡哭笑不得。 原本干净的地板上,到处散落着锅碗瓢盆。连忆晨带着围裙站在厨台前,右手戴着隔热手套,正托着一个烤盘。她的两颊蹭着很多面粉,那双黑亮的眼睛惊讶的朝他望过来。 “御兆锡,你回来了啊?” 男人抿起唇,好像意识到她要做什么。可惜她的话音刚落,手腕一滑,滚烫的烤盘瞬间落在她的手背上。 “小心!” 御兆锡反应很快,但还是晚了一步。连忆晨咬着唇,眼眶内瞬间蓄满泪水。 正文 178 来而不往非礼也(深夜敲门) “唔!” 连忆晨皱眉坐在椅子里,眼睛红红,紧要唇瓣的模样,看着就令人心疼。御兆锡蹲在她的身前,先用冷水将她烫到的地方降温后,又从医药箱里找到药膏,小心翼翼涂在她红肿的地方。 幸好她这里东西比较齐全,要不然他就要抱着她去县上的医院包扎了。 “还疼吗?”御兆锡低着头,薄唇不时朝着她的红肿处吹气,用来缓解她的不适感。 连忆晨撇撇嘴,委屈的点头,“疼。” 以前人们都说十指连心,今天她可是确实体会到那种感觉。别看手背上的伤口并不算严重,可每动一下,手指的红肿都牵扯到心尖。 “涂上药膏会好的。”御兆锡托着她的手背仔细看,好在烫伤程度尚浅,用药以后,应该很快就能见效。 眼角余光瞥见他无名指中有一块印记,连忆晨一把抓住他的手拿到眼前使劲看了看,“这个疤怎么来的?” 御兆锡缩了缩手,可她拽的更紧。他敛下眉,语气很平静,“不小心烫的。” “烫伤?”连忆晨沉下脸,逼问道:“烫伤怎么会留疤?很严重吗?” 看他手指伤痕的面积,应该也不会太严重。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他没有好好处理伤口,所以才会留下这道印记。 虽然疤痕并不明显,但落在他修长白皙的指间,连忆晨还是感觉很难受。 “这道疤很美吧?”面前的男人忽然笑着开口,连忆晨一怔,继而笑出声。这个男人果然难怪本性,都已经这样了,还在想着美不美的问题?! “你什么眼神?”御兆锡瞬间厉目。 眼见势头不对劲,连忆晨灵机一动,抬手朝着对面台面指过去,道:“御兆锡,我能请教一下,为什么那些面粉我弄不成团呢?” 她撅着嘴,不解又失落道:“我试验了好久,还是不行。” 男人挑眉扫了眼,暗暗叹了口气。真是可惜了那些面粉啊。 稍后,御兆锡挽起衬衫的袖口,走到水池前将双手洗干净。然后又把她身上的围裙解下来,转而戴在自己身上。 “看着。”他站在台面前,舀出一些面粉后,一点点往里面加水,双手同时用力揉搓。 “哦。”连忆晨饶有兴味的坐在椅子里观赏,看着那些面粉一点点在他手里变成圆团,紧接着又被摆弄出其他形状。 “哇塞,厉害!” 连忆晨兴奋的拍了拍手,一不小心蹭到红肿的手指,瞬间蹙起眉。 “好好坐着,不许乱动。” 御兆锡一声低斥,连忆晨咂咂嘴,盯着他微微垂下的脸庞,嘴角泛起的弧度一点点上扬,“御兆锡。” 她开口轻唤,御兆锡并没抬头,继续手里的工作,“嗯?” “你怎么跑来我家的?”连忆晨偷笑,故意问他。 男人手中的动作停了停,扬起的黑眸落在她的眼底,“我的衣服,是你洗的?” “洗的干净吗?”连忆晨眨眨眼,神情颇为得意,“告诉你吧,我现在洗衣服挺干净的,也会收拾屋子。” 确实很干净,又很会收拾。 御兆锡盯着她明亮的双眸,心头有些不是滋味。他知道,以前的连忆晨什么都不会,哪怕是洗碗都不懂要怎么做。 但是现在的她,却能把他满是污渍的白衬衫清洗的亮丽如新。他明白,她必然吃过苦了。 “谢谢。”御兆锡敛下眉,握着烤盘的手指紧了紧。 看到他眼底微微波动的情绪,连忆晨没在往下说。有些话,只要他们彼此心里明白就好,不需要说出来让大家都难过。 曾经的连忆晨,做梦也不会想到,他们之间会有今天。可当她一步步走到现在,再回过头去回味,竟也是百般滋味。 三十分钟后,蛋糕坯子已经烤好。连忆晨闻着空气中飘荡的香气,不自觉垂下头。看起来,烤蛋糕并非她的强项。原本想要犒劳一下御兆锡,结果她被烫了手,还要让他亲自下厨! 客厅里开着窗,奶香味随着微风吹散出去。连忆晨单手托着下巴,眼巴巴瞅着那个蛋糕越来越完美的造型,口水也开始在嘴里泛滥。 好棒啊! 椅子里的人眼睛渐渐冒光,御兆锡将最后一个奶油花裱完,薄唇勾起的弧度温柔,“想吃吗?” “想吃。”连忆晨咻的跳下椅子,几步走到他的身边,“可以吃了吗?” 御兆锡瞥了眼蛋糕,又看看她一脸期待的模样,笑着逗她,“应该可以吧,只要你提供的食材优良。” 精致连忆晨不敢说,毕竟助理不是蛋糕专家,只会买基本的东西。但是优良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反正都已经在这种地方了,也没必要那么讲究呢! “那我试试。” 连忆晨拿起餐具,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御兆锡拉住她的手,拿起蛋糕刀,“等一下,我先分好。” “哦。” 她不情不愿的答应。这男人就是强迫症,一个蛋糕必须要均分,难道就不能直接这样吃吗?真是的,好麻烦哦! 铃—— 别墅门铃忽然响起来,连忆晨蹙起眉,心想会是谁。 “去开门。”身边的男人正在切蛋糕,自然腾不出手。连忆晨放下手里的叉子,穿过客厅走到外面,将院门打开。 “姐姐。” “小夏。”连忆晨微微吃惊。 “你家里什么东西?好香啊!”小夏好奇的问。 连忆晨刚要说话,小夏眼尖的发现里面的男人,咻的抬脚跑进来,“兆锡哥哥。” 啪! 她反手将院门关上,不高兴的沉下脸。眼睛还真是厉害,距离这么远都能看到? 桌上摆放着一个分割整齐的奶油蛋糕,小夏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问,“这个蛋糕好漂亮啊。” 连忆晨后面跟进来,干笑了声,“对呀,还是新出炉的。” “真的?”小夏再次瞪大眼,“姐姐,你会做蛋糕?” 本来想说不会,可连忆晨眼珠转了转,立刻笑道:“是的。” “我可以尝尝吗?”还没等连忆晨点头,小夏已经拿起盘子里那块切好的蛋糕,低头咬了口,一脸满足。 “好好吃。”小夏吃的笑眯眯。 连忆晨鼓着腮帮子,怎么都笑不出来了。那是她的蛋糕啊,那是御兆锡给她烤的蛋糕,给她切的蛋糕,凭什么被别人给抢了?! 纵然心底怎么不高兴,可毕竟只是一块蛋糕,难道连忆晨真要因为一块蛋糕跟小夏翻脸吗?好吧,她忍了! “慢慢吃。”连忆晨倒了杯水递给小夏,不过脸色并不好看。 “谢谢姐姐。”小夏咬着蛋糕,含糊不清的道谢。 御兆锡站在边上,盯着连忆晨渐渐铁青的脸色,笑着抬手摸了摸鼻尖。嗯,这是嫉妒了?还是吃醋了?! 几分钟后,小夏将蛋糕吃的干干净净。满足以后,她好像才想起来不对劲,“咦,兆锡哥哥,你怎么在姐姐家?” “借东西。” 抢在连忆晨回答前,男人先开了口。 连忆晨悻悻的低着头,暗地里骂道:满嘴谎话! “哦,那你借到了吗?” “没有。” 御兆锡双手插兜,眼神温和,“那东西不好找。” 握着手里的空盘子,小夏又把目光落在剩下的蛋糕上面。连忆晨不自觉往前挡住,有意识的提醒,“呵呵,我还没吃呢。” 小夏咂咂嘴,表示没有吃够。 “走吧。” 御兆锡将挽起的袖口松开,对着小夏说道:“蔡婶一定炒好菜了。” “啊?对!”听他这么一说,小夏立刻把盘子放下,道:“我妈让我过来叫你吃饭,我们快走吧。” 说话间,小夏跟在御兆锡身边往外走。 “喂!” 连忆晨气的咬着唇,狠狠瞪着御兆锡的眼睛,脸色一阵白一阵红。这个混蛋,竟然敢在她的面前,跟着别的女孩子离开? “蛋糕吃不完记得放进冰箱。”出门前,御兆锡淡然的笑了笑,只留给她这句话。随后,他跟着小夏一起出门,好像压根没有看懂她的表情与怒火。 “御、兆、锡——” 别墅里的人气急败坏的大叫,小夏顿时停住脚步,“兆锡哥哥,姐姐叫你。” “没关系。” 御兆锡依旧双手插兜往前走,勾起的唇角泛着柔和的弧度,“她喊着玩呢。” 小夏:“……” 洁癖加强迫症的男人,使用完厨房有一样好处,那就是干净。御兆锡烤完蛋糕以后,先前被连忆晨弄乱的东西全部归位,甚至比之前还要整洁。 连忆晨坐在椅子里,盯着收拾整洁的厨房,又咬着嘴里的蛋糕,感觉整个人空落落。即使知道御兆锡是故意这么做,但她还是感觉郁闷。 这个男人太坏了! 一个人的晚饭,索然无味。虽然蛋糕是他亲手烤制,连忆晨也只吃了一口,将剩下的蛋糕放进冰箱冷藏后,便回到楼上。 天色已经黑下来,她先去洗个澡,又把烫伤的手指涂上药膏,然后才回到床上。这栋别墅只有她一个人,只会更让人感觉冷。 窗外不时有大风吹过,连忆晨缩在被子里,觉得暖气也没什么效果。不久,她关了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又披上睡袍穿鞋走到窗口。 推开玻璃窗,连忆晨抿唇探出头。不远处那栋破旧的小二楼也亮着灯,对面那扇窗口内,男人屹立在窗前,含笑的脸庞恰好映入她的眼底。 他应该已经站在窗前很久,连忆晨怔了怔,心头一阵涌动。隔着不远的距离,他们四目相对,夜色中倒映的只是彼此的笑脸。 须臾,御兆锡抬了抬手,朝她比划了下。 连忆晨瞬间明白过来,他在提醒自己上药。她用力点点头,这一刻,红唇扬起的笑容落在男人眼底,足以代替千言万语。 夜风寒凉,连忆晨轻轻将窗户合上。他还站在窗口,她也不愿意转身,可总要有一个人先离开,才能结束这场对望。 终于,连忆晨朝他眨了眨眼,伸手将窗帘拉上。 她的屋子里没有开灯,关上窗以后,连忆晨并没马上离开。偷偷将窗帘掀开一道缝隙,对面窗口的男人薄唇轻动。 明明距离相隔很远,但是连忆晨还是奇迹般读懂他口中的低喃。 晚安。 再次回到被子里,连忆晨终于舒服的叹了口气。她侧过身,扬起的嘴角逐渐收拢。 一夜好梦,第二天早上,连忆晨很早起床,将昨晚放进冰箱里的蛋糕拿出来,装进盒子里后,又带着牛奶出了门。 起床洗漱以后,御兆锡换好衣服准备去上班。门前的楼梯口,摆放着一个纸盒,他弯腰把盒子拿进去,里面有两块蛋糕,还有温热的牛奶。 早餐要吃好。 一张便贴纸上,她的字迹清秀。 御兆锡黑眸动了动,转身坐下后,拿起蛋糕小口开吃。嗯,这个蛋糕的味道,好像是他烤过的,最合他胃口的! 傍晚下班回来,御兆锡边走边想事情,小夏跟在他的身边,怀里揣着书本和笔,不时把不会的题目指给御兆锡看。 “兆锡哥哥,怎么你什么题都会呢?”小夏仰着崇拜的眼神。 御兆锡勾起唇,笑道:“这没什么难的,只要你多读书,以后也可以。” 长相貌美,气质优雅,又学识渊博的御兆锡,怎么看怎么让人脸红心跳。小夏红着脸低下头,小声道:“嗯,我以后要像兆锡哥哥一样。” 男人勾唇笑了笑,并没回答。 别墅门前的两扇大门开着,从厨房飘出一阵香气。御兆锡剑眉蹙了蹙,下意识瞟了眼,依稀能够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 “小夏。” 男人脚下的步子微顿,“我今天要回去研究图纸,不去你家吃饭了。” “唔。” 小夏瞬间跨下脸,却又听御兆锡说道:“这本书送你,如果有题不会,明天你再问我。” “好。”小夏一阵欢喜,抱着书本跑回家。今晚她要熬夜把所有题目都看一遍,明天又不会的兆锡哥哥可以帮她讲解呢。 眼见她跑远以后,御兆锡才转过身,走进别墅。 大门开着,屋里的那道门也没锁。御兆锡推门进去,只见连忆晨端着锅子从里面走出来,“你来的正是时候,可以吃饭了。” 吃饭? 御兆锡有些恍惚,她会做饭吗? 圆桌前,男人盯着热气腾腾的白粥,还有两道素菜,神色微变,“这些是你煮的?” “对。” 连忆晨把餐具递给他,道:“不信是吗?” 她拉开椅子坐下,拿起勺子舀起一勺粥放进嘴里,随后笑道:“火候正好。” 见她吃的并无异常,御兆锡才拿起勺子,也尝了尝面前这碗普通的白粥。须臾,他眯了眯眼,不敢置信的问道:“你在粥里加了什么?” “扇贝。” 连忆晨得意的耸耸肩,“我早上去市场,发现这里的扇贝很大很新鲜,这样放在粥里吃,是不是很棒?” 御兆锡哪里还顾得上回答,一碗粥很快见底,“还有吗?” “有很多。”连忆晨接过他的碗,美滋滋又帮他添了一碗。嗯哼,现在知道了,她的厨艺跟以前相比,不知道好多少! 晚饭只有简单的粥与青菜,但是御兆锡却吃的很饱。大半锅粥都进了他的肚子,连忆晨虽然吃的半饱,可也没有感觉饥饿。 厨房里的灯光昏黄,御兆锡站在水池前洗碗。连忆晨手背上的烫伤还没好,她沏了茶站在侧面,眼见他微微弯着腰的背影,眼眶有些发酸。 “你不要碰水了。” 听到身后有脚步声靠近,御兆锡沉声道。他拿起碗放在冷水下冲洗,连忆晨垂着头,掌心落在他的手肘,轻轻拉住,“御兆锡,你来这里都是因为我。” “不是。” 御兆锡手中的动作只有片刻的停顿,并没让身边的人感觉到异样,“晨晨,我的事情跟你无关,你不要胡思乱想。” 无关吗? 连忆晨鼻尖酸酸的难受,怎么可能无关?可她不知道要怎么开口?她可以提起御雍吗?她可以说起爸爸吗?这个话题一旦开启,他们之间此时这种难言的温馨画面,是不是又要再次被打破?! 清洗好碗筷,御兆锡洗干净手回来。他拉着连忆晨坐在椅子里,拿过医药箱帮她换药,见她昨天被烫红肿的地方已经消肿后,才算安心。 “很晚了,我回去了。”御兆锡站起身,连忆晨也站起身,披上外套送他来到大门前。 “那个……” 御兆锡眉头紧锁,连忆晨明亮的眼眸盯着他,只让他心口扑通扑通乱跳,“有事?” “咳咳!” 男人不自然的咳嗽了声,“没有,你早点休息。” “好,你也是。” 连忆晨压根没有觉察出他的心思,笑着叮嘱他。等他离开后,她又站了站,直到小二楼里的灯光亮起来,她才把大门关上。 这里夜晚寒凉,连忆晨回到卧室,立刻去洗了个热水澡。洗好澡,吹干头发,她打开电脑浏览了下邮箱里的重要邮件,十一点多时候便上床睡觉。 人刚躺下没有多久,别墅门外的门铃就响起来。 连忆晨打开灯,披着棉衣外套跑下楼。这么晚谁会来呢? 也许因为心中有某种猜测,所以连忆晨拉开门时的手腕有些发抖。 暗夜中,站在别墅门外的男人眉眼温柔。御兆锡微微仰起脸,那双隽黑的眼眸含笑,“今晚我家里很冷,可不可以借个地方给我睡觉?” 噗—— 连忆晨忍不住笑喷。这男人好意思吗,他就不能想个新鲜点的说辞吗?这理由她已经都用过了啊! 正文 179 淋雨等他 别墅二三楼都有卧室,只不过三楼的房间连忆晨还不及收拾。她把二楼主卧隔壁的房间腾出来,拿出崭新的被褥送进去。 “水热吗?” 连忆晨抱着被褥走到床前,御兆锡正在擦头发,发梢还滴着水珠。 “嗯,很舒服。”男人攥着手里那条干毛巾,黑沉的目光染着几分笑。自从住进阁楼,洗澡确实是个严峻的考验。尤其对于有洁癖的男人来说,总是洗冷水澡,时间久了他都习惯了。 将新的床单被褥换好,连忆晨又看了看屋子里的其他摆设,关心的问:“你还需要什么东西吗?不要客气,想要什么都告诉我。” 男人擦拭发梢的动作顿了顿,黑眸别有深意的从她身上扫过。他眼中流转的神色,恰好落入连忆晨眼底,她微微一怔,随后红着脸低下头。 他这是什么眼神? “谢谢。”御兆锡将短发擦干,将毛巾叠好好放在边上。 连忆晨转身坐在床边,随意伸手摸了下,掌心忽然被什么东西搁着。她随意把那个东西抽出来,握在手里,“这个……” 她瞪着手中这个白雪公主娃娃,黑亮的眸子里满是惊讶,“这个娃娃不是御雍从我手里抢走的吗?怎么会在你手里?” 男人迈步走到她的面前,一把将娃娃夺回去,握在手里,“所以我又从御雍手里抢回来了。” “啊?” 连忆晨再次瞪眼,不敢置信的瞅着他,“御兆锡,你怎么跟孩子抢东西?” “不是抢,是换。”御兆锡低头拨动着娃娃的脸颊,嘴角滑过的弧度上扬,“我让莫闲买了个一模一样的娃娃,偷偷把你的给换过来。” “噗!” 连忆晨撇着嘴,哭笑不得。这男人……还能再幼稚点吗?! 眼见他紧紧攥着娃娃的动作,连忆晨心尖不禁动了动。她双手垂放在腿间,紧张的攥在一起,“你是因为娃娃是我送给御雍的,所以才会想要换走?” “嗯。”御兆锡应了声。 “为什么?”连忆晨期待的盯着他。 “你的东西,只能给我。”御兆锡偏过头,隽黑的眼眸落在她的眼底,沉声道:“连忆晨你记住了,你的东西只能都给我。” “无论你愿意还是不愿意。” 他最后又补充了一句,连忆晨心中泛起的悸动,霎时都被怒气取代。 这男人永远都霸道的毫无道理可言! “幼稚!” 连忆晨微微低下头,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眼底的那抹甜蜜,“一个玩具娃娃而已,你都这么小气?那以后怎么办呀?” 以后? 御兆锡手臂垂放在她的身侧,他忍不住抬起手,轻轻揽住她的肩膀,“晨晨,我和唐言订婚完全是交易。她想要东方集团总经理的位置,我想要,想要……” “想要摆脱我,还是让我恨你?”连忆晨语气平静的问,御兆锡脸色变了变,忽然有些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或者他可以说因为御雍,因为连少显? “御兆锡!” 连忆晨叹了口气,红唇间含着的笑容看不出喜怒,“你真傻——” 傻吗?御兆锡轻笑了声,是吧,有时候他确实有些傻。傻到只能用直白的方法,保护她不想受伤,哪怕将全部的谴责与痛苦都留给自己! 望着他那副纠结的模样,连忆晨暗暗叹气。她知道御兆锡不会轻易说实话,而关于御雍的身世问题,她虽然已经得知,可要如何面对面跟他坦承? 这个话题,似乎成为他们之间的禁忌。御兆锡不肯讲出实情,可她如今知道真相后,又不忍戳破那层窗户纸,害怕那一刻彼此无法面对。 两难! “我找到漂流瓶了。”连忆晨开口的声音很低。 御兆锡眯了眯眼,惊愕道:“漂流瓶?” “对,我们那个漂流瓶。”她双手十指抵在身前,笑道:“是不是觉得很不可思议?当时找到这个瓶子时,我自己也吓了一跳。可那个瓶塞是我亲手雕刻的图案,一眼我就能够认出来。” 顿了下,连忆晨仰起头,深沉的目光紧紧落在御兆锡的脸庞,“你自己写的什么,你还能记得吗?” 怎么可能不记得? 男人淡淡一笑,嘴角弯起的弧度温柔,“佑我晨曦。” 鼻尖酸酸的难受,连忆晨敛下眉,不敢再看他的眼睛,“御兆锡,我现在问你一个问题,你要老实并且诚恳的回答我。” “好,你问。” 深吸口气,连忆晨蓦然扬起脸,眼神澄亮,“你喜欢唐言吗?” “不喜欢。” 虽然心中已有答案,但对于女人来说,如果不能亲口诚实一次,总是感觉不踏实。连忆晨勾唇笑了笑,忽然将唇凑到他的脸颊,快速亲了下,“我相信你。” 似乎没有想到她能突然献吻,御兆锡愣愣的抬起手,捂住刚才被她亲过的地方,傻傻的反应不过来。 “你……亲我?” 刚刚脑袋一热,连忆晨才会主动有了那个动作。此时御兆锡明目张胆的挑开说,她脸上哪里挂的住,立刻耍赖,“没有啊,谁亲你?” “你!” “唔,那是你的错觉。” 连忆晨心口一个劲跳,心想好丢人啊,打死也不能承认。 “错觉?” 御兆锡蹙着眉,瞧着她那张羞红的脸蛋,性感的喉结不住轻滚了下。下一刻,他已经俯下身,伸出双手捧住她的脸,薄唇落在她的嘴角,攫住她的气息。 “唔——” 身边男人的动作太快,连忆晨完全没有反应。她全身好像被人施了魔法般,根本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感受他火热的气息将自己全部包围。 他的吻,温柔小心。 御兆锡抬起一只手臂圈住连忆晨的腰,帮她找到个支撑点。他宽阔的胸膛并不敢用力压迫,生怕自己的莽撞行为令她害怕。 怀里的人并没挣扎反抗,她柔软的唇瓣泛起一股淡淡的甜。御兆锡慢慢合上眼睛,用清浅的力道吻着她,担心自己睁开眼睛以后,发现这只是个美好的梦境。 他的怀抱亦如往日的温暖宽大,连忆晨手肘抵在他的胸前,即使隔着彼此的衣服,依旧可以感觉到从他心房处传来的有力跳动。 他的脉搏跳动,混合着她心底的激动,交织出他们对于彼此最深的眷恋。 这个吻,连忆晨无法拒绝。 许久以后,怀里的人软软缩成一团。御兆锡渐渐寻回理智,他终于抬起薄唇,但鼻尖还是紧紧抵在连忆晨的唇边,隽黑的眸子里透着不怀好意的笑,“现在还是错觉吗?” “唔!” 连忆晨脸颊瞬间一片通红,耳根都火烧起来。 “讨厌死了——” 她卯足全身的力气推开面前的男人,用毫无震慑性的眼神狠狠瞪他,“御兆锡,你给我早点睡觉,晚安!” 话落,连忆晨跑出卧室,并且将门关上。 回到隔壁房间,连漪车反手将门锁上后,整个人贴着门板大口喘着粗气。脸颊火烧的热度还没消退,她努力平复呼吸,却发觉心跳的速度无法下降。 耳边似乎还残留着他轻吐热气时的灼烧刺激,连忆晨皱眉倒在床上,心情根本无法平静。须臾,她又从床上跳下来,跑到门前。 将耳朵紧贴着门板,并没听到什么动静后,她才松了口气。好吧,她承认自己有些害怕,如果他继续追过来,那她要怎么办? 咳咳! 连忆晨掌心轻抚着胸口,自己想着想着,竟然再次脸颊通红。她捂着脸又躺回床里,不住的床上滚来滚去,“不许乱想!” 此时隔壁房间的男人也站在墙边,他侧耳听着一墙之隔那边的动静,不久有些失落的关了床头灯,回到床上。 窗外月光皎洁,御兆锡背靠床头,薄唇弯起的弧度温柔。他承认今晚住进来的借口很烂,其实他也说不清为什么自己会这样? 想来想去,心底最直白的感觉告诉他,他只想跟她靠近一些。哪里他们只是这样各自一个房间,但中间只隔一堵墙,三十公分的距离,是他可以触碰的范围。 若说他心里对她没有非分之想,那肯定是谎话,他连自己都骗不了! 掌心摸到什么东西,御兆锡一把握在。白雪公主娃娃造型逼真,自从离开御苑后,每晚都是他入睡的陪伴。可此时此刻,他盯着这个娃娃,嘴角的笑容渐渐沉寂下来。 御雍的脸庞浮现在眼前,御兆锡眉间一沉,有什么东西迅速击中他的心房。他薄唇紧抿,原本明亮的眼眸顷刻间又晦暗下来。 他和她之间这道坎,应该怎么逾越?! 翌日。 连忆晨睁开眼睛时,精神有片刻的恍惚。虽已搬来这栋别墅居住,但她还是无法适应。她躺在被子里动了动,猛然想到什么后瞬间坐起身。 隔壁房间还有人。 她快速收拾好房间,洗漱换上衣服后,拉开门直接去旁边推开。隔壁房间门开着,里面并没人,她愣了下,转身又往楼下走。 一楼飘着浓浓的奶香味,连忆晨闻到这股味道时,整个人都安定下来。她放缓脚步,走进厨房时,恰好看到御兆锡取下一次性手套。 “起床了?”男人挑眉看过来,笑道:“可以吃了。” 连忆晨二话没说,屁颠颠回到餐桌前坐好,双手托腮等着吃。御兆锡将蛋糕放在她的面前,又把牛奶也端出来。 “你几点起床的?”连忆晨握着叉子,尝了口蛋糕。嗯,还是新鲜的好吃。 “两个小时前。”御兆锡平静的回答,连忆晨咂咂嘴,心想自己今天睡的好沉,竟然没有听到任何动静。 新鲜出炉的奶油蛋糕,搭配牛奶,简单却又营养丰富。连忆晨一口气吃了两块,美滋滋那副满足的模样明显。 “我来收拾。”吃过早餐,连忆晨包揽剩下的事情。人家大早起来烤蛋糕,总不能她什么都不做,只是吃吧? 御兆锡坐在椅子里喝咖啡,盯着她站在厨台前收拾的背影,眼底的神情出奇温柔。 嗡—— 她的手机有信息提示,御兆锡并不是有意偷看,只是他眼角余光视线范围宽广。所以他只需要微微一撇,便能看到信息的提示内容。 男人脸色瞬间沉下来。 “OK。”连忆晨收拾好厨房出来,御兆锡已经站起身,手里拎着外套准备出门。 “要去上班了吗?” 御兆锡偏过头,锐利的目光在连忆晨脸颊扫过,“你来这里,真是为地皮开发?” “是啊。”连忆晨笑嘻嘻回答,刻意掩饰,道:“安城能够开发的地方已经不多了,我必须要往外寻找新的资源。” 御兆锡俊脸微垂,并没回答她的话。他双手放在裤兜里,转过身往外走,“我去上班了。” 身后的人还没来得及说话,御兆锡修长的双腿早已夺门而出。他神色阴霾,好看的剑眉紧蹙,难怪她忽然跑来这里?难怪她能找到自己? 刚刚在看到莫闲发来汇报御雍情况的那刻,他便已明白过来。 看起来,如今的连忆晨,果然已经学会掩藏。她可以将自己的所有情绪都掩藏起来,不在他的表现表露。 彼时,安城。 餐厅的圆桌前,唐言正在低头看报。最近安城新闻的所有头版,都能看到御天鸣的身影。无论是签约仪式,还是慈善晚会,他都代表御氏出尽风头。 佣人恭敬走过来,道:“小姐,有位御先生外面,说是您的朋友。” “御先生?” 唐言黑眸闪了闪,放下报纸站起身。 别墅大门外,停靠着一辆明黄色跑车。唐言提着一个袋子走出来,肩上披着条围巾,“天鸣,你找我?” “早。”御天鸣转过身,将手中的烟掐灭。他打开车门,从副驾驶拿出一条纸巾递给她,“这是那晚你喝醉落在我车上的,最近忙,一直都没时间给你送来。” “一条丝巾而已,我还有很多。”唐言顺手接过,笑道:“我知道你最近很忙,何必亲自跑一趟,派个人来就行。” “我想来看看你。” 御天鸣站在车前,深邃的眼眸盯着她的脸颊,“言言,你好像瘦了。” “有吗?”唐言敷衍的笑了笑,“我一直都不胖,最近集团的事情比较多,东奔西跑有些瘦也是正常的。” 御天鸣叹了口气,掌心落在她的肩头,“是吗?有事需要我帮忙吗?” “目前还没有,”唐言红唇微勾,道:“不过以后若是有需要,我可是会厚着脸皮去找你的,到时候你不要拒绝我才好。” “希望那天早点到。”御天鸣耸耸肩,语气亲密。 唐言低着头,不自然的抬手抚着后颈,脸颊微热。对面男人那双炙热的眼神,总是令唐言想要回避。也许因为她清楚那眼神代表着什么,所以她总是下意识想要逃开。 “这个给你。” 唐言把手里的袋子给他,“妈妈亲手做的泡椒凤爪,慢慢吃。” “你还得?”御天鸣眼底的笑容散开,他拎过袋子握在手里,沉声道:“替我谢谢阿姨。” “不用客气。” 男人打开车门,唐言往前一步,拢紧肩头的围巾。转眼间,那辆明黄色跑车嚣张的开出别墅。御家有两位少爷,御天鸣自幼受到御老太太的疼宠,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实。 如今御兆锡被发配,御坤将集团事务交给御天鸣打理。唐言眉头轻蹙,如果此时东方沁跟御天鸣结婚的话,那她在这个家里的地位,将会再次面临危机! 傍晚,工人们陆陆续续下班。连忆晨站在巷子口,眼见大家三五归来,不禁踮起脚尖往前张望,可惜人群中好像都没有他的身影。 “姐姐。” 小夏走在老蔡叔身边,连忆晨朝她笑了笑,问道:“你见到御兆锡了吗?” 提起这个,小夏顿时跨下脸,“兆锡哥哥今晚不回来了。” “不回来?” “对啊。”小夏鼓着腮帮子,“他说要连夜修吊车,今晚住在码头。” 连忆晨瞬间皱眉。不回来了?! 饭桌上有三菜一汤,连忆晨整个下午都在厨房准备。她一个人坐在桌前,捧着饭碗机械的吞咽。真是的,好端端修什么吊车?还要住在码头?! 吃过晚饭,连忆晨气哼哼收拾好,很快回到卧室。临睡前她几次爬起来跑到窗边,确认那个小二楼一直黑着灯,才死心回来睡觉。 第二天,连忆晨很早起床。她动作麻利的煮了粥,然后装进保温饭盒,一路小跑来到码头。看守的工人见到她,并没让她进去,而是好心的告诉她,御兆锡人不在。 “不在?”连忆晨惊讶的问,“他去了哪里?” “兆锡天还没亮就出去了,他说修吊车的零件不齐,要去附近镇上找。”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垂头丧气离开码头,连忆晨回来的路上神色压抑。到底怎么回事?前天不是还好好的吗?他怎么忽然就躲着自己了呢? 夜晚的码头,灯光昏暗。御兆锡手里举着一个探照灯,整个人半跪在吊车狭小的操作间内换零件。值班的工友站在吊车下面,朝他大声喊:“兆锡啊,差不多就行了,这东西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修好的。刚才天气预报说,今晚有大雨,你快点回家吧!” “我知道了。”御兆锡应了声,手中的动作却没停。 不久,夜空一片电闪雷鸣,狂风呼啸而至。御兆锡顺着吊车的楼梯下来,斗大的雨滴霹雳啪噼砸向他的头顶。 “下雨了!” 码头巡视的工人们纷纷往回跑,御兆锡仰头看了眼天,面色暗了暗。 从码头回去还有段路,有人递给御兆锡一把雨伞。他倒是没有推辞,接过雨伞后撑开,一步步走出码头。 吧嗒吧嗒—— 雨越来越密集,越来越大。御兆锡撑着雨伞走在泥泞的小路,心情出奇的平静。飞溅起来的雨水打湿他的裤脚,可他并没理会。 这样的天气,她应该不会等了吧? 半响,御兆锡经过巷口时,只见别墅里亮着灯。他站在门外犹豫了下,方才坚定的转过身,一路往前。 回到小二楼,御兆锡推开栅栏门进去,映入眼底的身影令他惊讶不已。院子中央,连忆晨撑着雨伞站在雨中已经很久。 外面的雨水很大,久淋的雨伞早已坚持不住,开始往下漏水。连忆晨穿着一件黑色外套,头发湿漉漉的黏在脸上。她鼻尖冻的发红,一张小脸上满是雨水。 见到他出现的那刻,连忆晨眼底顿时闪过一抹亮光。 这个混蛋,终于回来了! “御兆锡,你舍得回来了吗?” “你……” 御兆锡握着雨伞的五指用力收紧,她这又是何苦? ------题外话------ 公布一下群号,愿意加群的亲们可以加入,汐奚专属186371955(进群敲门砖,汐奚+潇湘会员名) 还有汐的微博,有兴趣的亲可以关注一下,以后关于文的最新动态,都会第一时间更新! 微博搜索(汐奚—潇湘) 正文 180 暖暖的,都是爱(精彩) 阁楼昨晚没人住,炉子里的火自然就灭了。外面下着大雨,狂风席卷过后,阁楼中潮湿气息浓重。连忆晨裹着浴巾坐在床边,只感觉又阴又冷,全身都忍不住发抖。 “很快就好了。” 蹲在炉子边的男人不住出声安慰,他手下的动作也更加迅速。连忆晨吸了吸鼻子,忍不住打了个喷嚏,“阿嚏!” “快点回家去洗澡。” 男人急忙放下手里的木柴,反手握住她的手腕想要把她拉起来。可是连忆晨双手使劲往回缩,撅着嘴瞪他,“不要!我要看着你!” 看着他? 御兆锡无奈的摇摇头,却见她眼底的神情越加坚定。好吧,他只能再次败下阵来,拿起木柴继续生火。 抽出一张纸巾擦擦鼻子,连忆晨两手紧紧裹住浴巾。她才不要回家,万一她前脚一走,这个男人后脚又消失怎么办? 哼!御兆锡,你别想跑! 生炉子不算很容易,对于熟练的人来说小菜一碟,对于不懂的人来说难如登天。御兆锡刚开始根本不知道怎么弄,后来蔡婶特别教过他,使用的次数多了,他倒也变成老手。 几分钟后,炉子里有火星亮起,紧接着炉子里的火越烧越旺。御兆锡眼见煤炭都已经烧红烧透,然后才把蜂窝煤放进去。 炉子周围渐渐有火气扑面而来,连忆晨抓住浴巾往前凑过去,顿时感觉一阵暖意袭来。 “唔!” 她忍不住低喃,御兆锡偏过头盯着她问,“怎么了?还很冷吗?” “不冷了。”连忆晨摇摇头,眼底染着几分笑。 男人双手摸过煤炭,脏兮兮的不能动。他将手反过来,用手背在她脸颊蹭了蹭,感受到她身体的温度回暖后才松口气。 不过她头发都被雨水打湿,如果不及时清洗很快容易感冒。炉子点好以后,御兆锡很快烧热一壶热水。他洗了手,将木盆摆在边上,把烧好的热水倒进去,又冒雨跑到院子里,打来一些冷水。 前前后后折腾完,御兆锡自己也出了一身汗。 “好了,赶快洗。”拿出一条干净的新毛巾,御兆锡拉过连忆晨的手,叮嘱她,“我这里只能这样洗,你小心着凉。” “哦。” 连忆晨应了声,松开身上的浴巾准备清洗。她手指搭在身前,眼角余光瞥了眼身边的男人,顿时跨下脸。 他这样盯着她,要她怎么脱衣服? “流氓!”连忆晨低斥,御兆锡先是一怔,随后立即明白过来。下一刻,他咻的转过身,脸色尴尬的往外走。 “等等。” 御兆锡转过头,连忆晨伸手往前指了指,道:“外面还在下雨,你出门带伞。” “……好。” 男人拿起墙角的雨伞,撑开雨伞出去后又把门关严。连忆晨轻手轻脚走到门边,透过缝隙偷偷朝外扫了眼。 御兆锡撑着雨伞站在院前,高大伟岸的背影倒是颇有几分看护的意思。嗯,有他在楼下守着,她可以安心洗澡了吧。 阁楼里有了炉火,变的温暖。连忆晨将身上的湿衣服脱下来,用木盆里的水开始清洗。温热的水漫过身体,她顿时觉得手脚回暖,被雨水淋过的寒气也驱散。 头顶撑开的雨伞并不算大,御兆锡需要将两条胳膊蜷缩一些才能避免被雨水淋湿。他撑着伞站在雨雾中,目光定定望向某处,眼眸子里的神色黯然。 虽然泡热水很舒服,但连忆晨也不敢太耽搁。外面的男人还站在雨里,她害怕他也被雨水淋湿生病。洗过澡,她披着浴巾找衣服,突然发觉没有换洗的干净衣物。 “糟糕。” 连忆晨皱眉站在床边,心想真是失策啊,她应该放一套干净的衣服在这里。暗暗叹了口气,她拿起换下来的衣服瞅了瞅,无奈又丢到一边。 那些衣服都已经被雨水淋过,很潮湿,根本不能再穿。 思来想去,连忆晨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走到墙角的衣柜前,打开门找他的衣服穿。这个男人偏爱白色,所以他的衣柜中几乎清一色都是白衬衣。 “呵呵……” 连忆晨眯着眼睛笑了笑,想起那天帮他洗衣服又觉得好玩。有谁见过在码头搬东西还穿白衬衣的人吗?可这位御少爷人家就是这么穿的! 伸手勾出一件素白的衬衫,连忆晨勉强套在身上。他的衣服尺码对于她来说,又肥又大,并不合身,只能用来遮体。 咯吱—— 连忆晨将门拉开一道缝隙,对着外面叫道:“御兆锡,你可以进来了。” 身后的人探出个脑袋,御兆锡微微侧目,将雨伞收起来后,三步并作两步跑上楼。站在雨天里真的好冷! 推开屋门,迎面一股热气扑来。御兆锡紧蹙的眉头松了松,黑眸随意瞥了眼,目光在掠过对面的人后霎时停住。 “咳咳——” 御兆锡侧过脸,惊天动地的咳嗽起来。他掩饰性的用双手捂住鼻子,只觉得一股热流直冲脑门,鼻血都要流出来了。 “你怎么了?” 连忆晨急忙倒了杯水,端到他的面前,“是不是着凉了?” 御兆锡捧着水杯往后退,连忆晨又往前一步,踮起脚尖将掌心落在他的额头轻抚,“你额头很烫?是不是发烧了?” “没有。” 御兆锡迅速偏过脸,躲开她微凉的手指,俊脸透着淡淡的红色,“只要你距离我远一点,我就没事。” 连忆晨一阵愕然。什么意思?嫌弃她?! 几分钟后,连忆晨站在床脚,远远盯着对面的站在门前的男人,负气道:“现在够远了吧?那你有没有好一点儿?” 唔! 御兆锡郁闷的低下头,额头的青筋更加紧绷,“不好。” 更不好了! 拉开距离以后,视野范围更宽。御兆锡盯着她露在衬衫下面的两条修长美腿,只感觉额头两边的太阳穴突突的跳。 “为什么穿我的衣服?” “我衣服湿了。” 连忆晨撇撇嘴,表情委屈,“你是不是不愿意让我穿你的衣服?” “是。” 御兆锡顺口答了句,想想又感觉不对,立刻又摇头,“不是。” “到底是,还是不是?”连忆晨沉下脸。 男人嘴角一抽,那张完美的脸庞五官紧绷。妈的,鬼才知道是不是! 一把打开衣柜,御兆锡立刻拿出条黑色长裤,抬手朝她丢过去,道:“你把这个穿上。” 瞅见他丢来的裤子,连忆晨秀气的眉头紧锁,“御兆锡,你的裤子太大,我穿不上啊。” 御兆锡抬起脸,眼见连忆晨拿着裤子在身上比划了下。她的腰肢纤细,他的一只手臂就能圈住,穿上他的裤子,确实很困难。 “你看。”连忆晨拿起裤子走过来,举到他的眼前,“你的裤子又肥又长,我不能穿。” 顺着她的目光往下,映入御兆锡眼底的,只有两条修长白皙的美腿。 “咳咳!” 御兆锡再次呛声,迅速别开视线。他轻轻合上眼睛,可残留在他脑海中的画面挥之不散,心跳的频率一路飙升。 “御兆锡?” 连忆晨见他不说话,还以为他生气了,怯懦的开口喊她。她压低嗓音的调调,听在御兆锡的耳朵里更是一种折磨。 他咻的往后倒退一步,后脑‘碰’的撞上边上的柱子。 “唔——” 男人吃疼的弯下腰,连忆晨也没想到他能撞到柱子。这屋里他不是熟悉的不行吗?怎么在自己的地方,还能把自己撞伤? “没事吧?”连忆晨弯下腰,露出的小臂擦过他结实的胸膛。她原是想要伸手看看他的后脑,但却被他无情的推开。 “我没事。” 御兆锡忍住疼站起身,勉强稳住心情,“你吃晚饭了吗?” “还没。” 似乎终于找到可以分心的话题,御兆锡松了口气,走到书桌前拉开柜门,从里面拿出两桶泡面,问身后的人,“我这里只有这个,你要吃吗?” 外面还在下雨,雨势也没减小的意思。连忆晨笑着点点头,道:“我要香辣牛肉的。” 御兆锡:“……” 吃个泡面还挑剔?! 重新烧开一壶热水,御兆锡分别将两桶泡面泡好。连忆晨昨晚就没怎么吃饭,今天又生了一整天的气,这会儿真的很饿。 她捧着面碗坐在床边,一边吹凉面条一边美滋滋的吃。 “吸溜!” 从她嘴巴里发出的动静不小,御兆锡挑眉看过去,不禁笑了笑,“有那么好吃吗?” “好吃啊。”连忆晨咬着面条,黑眸轻眯,“我以前从来不吃这些东西,可自从我离开家……” 意识到话题不对,她顿了下,才又重新开口,“后来我发现,泡面味道真不错。” 搬张凳子坐在炉前的男人动了动嘴,眼神沉寂下来,“晨晨,你还恨我吗?” 他盯着碗里的面条,声音很低,“在你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我没能在你的身边。” “知道就好。”连忆晨用叉子拨动了碗里的面条,挑眉盯着他问,“我没恨过你,只是很难过很难过。那时候爸爸昏迷,裴厉渊把云深拿走,而你又宣布取消我们的婚礼,所有我在乎的人,全都抛弃了我。” 握着泡面的手指不断收紧,御兆锡俊脸半垂,眼底的神色黯淡,“对不起晨晨,我真的没有想到你家里也会有变故,我以为……至少你伤心以后,还能回家。” “算了。” 连忆晨深吸口气,别开红红的眼睛,“也许都是注定好的。” 一桶泡面很快见底,连忆晨终于有果腹感。她扫了眼对面的男人,惊讶的低呼一声,“御兆锡,你怎么衣服都被雨水淋湿了?” 她迈步过来,御兆锡立刻站起身,下意识往后退,“我没事。” 嗷呜,他的衣服哪里是被雨水淋湿的啊?分明都是汗水打湿的! “我帮你烧水,你也赶快洗洗。”连忆晨刚要伸手,却被御兆锡一把抢过去,反手将她推开,“这些事情你不会弄,小心烫到。” 连忆晨动了动嘴,没有出声反驳。这些东西,她确实不怎么会。好吧,那她也不勉强帮忙,否则就是越帮越忙! 不多时候,御兆锡重新烧了壶热水。又在连忆晨的监督下,准备洗澡。 可是这屋子怎么小,孤男寡女同处一室,他要怎么洗? “你洗吧。”连忆晨无辜的坐在床边,笑道。 御兆锡脸色铁青,干笑了声。 望着他的表情,连忆晨突然明白过来,抬起下巴往前点了点,道:“外面雨很大,你要我出去等着吗?” “其实你可以回家了。”御兆锡沉声赶人。 连忆晨并没生气,反而狡黠一笑,“不要,下雨我一个人害怕。” 害怕? 御兆锡黑下脸,她这都什么时候添的毛病? “御兆锡。” 对面的人笑容浅浅,那双黑亮的眸子一片清澈,“你洗吧,我不会偷看的。” 话落,连忆晨好像保证似的,急忙脱掉脚上的鞋子缩进被子里。并且将被子拉高,遮住自己的脸,闷声道:“这样可以了吗?我不偷看!” 御兆锡怔了怔,嘴角缓缓泛起一抹笑。好吧,他认输! 哗哗—— 身后不断有水声响起,连忆晨掀开被子一角,露出鼻子换气。屋子里只有一盏昏黄的灯,男人颀长的身影反射在墙壁之上,那个黑黑的轮廓令她不自觉羞红了脸。 唔! 连忆晨咬着唇瓣,开始有些后悔。早知道这样,她就不逗他了。现在这样,人家会不会以为她不够矜持? 男人洗漱的动作很快,前后不过几分钟,连忆晨蒙在头上的被子已经被人掀开。她惊讶的挑起眉,站在床边的男人上身穿着一件背心,下身穿着一条黑色长裤,“看够了吗?” “呵呵……” 连忆晨双手捧住脸,不好意思的低下头,“你是男人,又不怕看。” 御兆锡:“……” 他利落的短发还在滴水,连忆晨拿起边上的干毛巾,伸手将他拉到身边,主动为他擦拭头发。 “别动。”制止他要抗拒的动作,连忆晨红唇轻抿,“不许动,乖乖坐好。” 御兆锡已经挺起的上半身,不自觉又缩回去。他双手垂在身边,眼睛盯着对面墙壁投映出来他们贴近的倒影,薄唇泛起的弧度温柔。 “为什么突然躲着我?” 她的质问声响在耳边,御兆锡微微叹了口气,抿唇道:“你来这里找我,是因为御雍吗?” 擦拭的动作顿了顿,连忆晨眼中闪过一抹惊讶,只是很快又平静下来。其实这件事,总有一天应该面对。这层窗户纸不可能一直都捅破! “是。” 连忆晨选择不在掩饰,“我……” 她调整了下呼吸,才慢慢开口,“我知道御雍的身世了,也看到了那份DNA检测书。” 闻言,御兆锡咻的挑起眉,不敢置信的盯着她。连忆晨抿唇笑了笑,解释道:“我看过你留给庄乾的密码箱,密码是我的生日。” 垂在身侧的双手一阵收紧,御兆锡郁闷的想,以后设密码绝对不能再犯这种低级错误! “你就是因为这个,才想要云深的吗?” 窗外的雨水滴滴答答下落,御兆锡好看的剑眉蹙了蹙,“想过,但我发现,我做不到。” “为什么做不到?”连忆晨停下手中的动作,白色毛巾被她用力攥在掌心。 “为什么?” 御兆锡低低轻笑,那双隽黑的眼眸直勾勾落向身边的人,“因为我不想让你难过,也不想让你为了保住云深到处求人。晨晨,我不想看到你哭。” 千言万语都化作这句,他不想看到她哭。 连忆晨眼眶酸涩,撑开双手将他的手握在掌心,“你应该告诉我,不应该隐瞒我。” “可我不知道要怎么说,”御兆锡低着头,眼睛盯着脚尖,“我无法开口跟你说,我的妈妈和你的爸爸……” 他完美精致的五官渐渐紧绷,沉声道:“我说不出口。” 心底一阵收紧,连忆晨眼睛酸酸的难受。是啊,说不出口,如果换作是她,她也不知道要怎么说出口! 只是,今天她要面对的不是别人,而是御兆锡。 因为是他,所以她无所畏惧。 “御兆锡……” 连忆晨深吸口气,泛红的眼睛一瞬不瞬盯着面前的男人,“你告诉我,你怕不怕?” 听到她的问话,御兆锡不禁勾起唇。这个问题,他很早前就已经思考过。当他把云深的股权交还给她的那刻起,他心中便已有了肯定的答案。 “我不怕。”男人修长的指尖轻抬,落在她眉心,将散下的碎发拂开。 眼前渐渐氤氲起一片水雾,连忆晨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心中所有的不确定与不安,俱都在他那句不怕中消散。 “那就行了。” 她扬起脸,黑亮的眼眸盈满笑容,“你不怕,我也不怕。” 如果他和她之间的关系,当真要如此混乱不堪。她认了,他不怕,她也绝对不会害怕! 御兆锡脑袋一阵发懵,耳边放大的,只有她那句‘我也不怕’。所有的恩怨他可以放下,所有的怨恨他也可以放下,只为她那句‘我也不怕’。 所有的理由都不在是理由,所有的一切,终究抵不过一个她。 吻,火热而凶猛的落下。 男人有力的双臂紧紧圈住怀里的人,根本没有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他牢牢锁住连忆晨,反手将她抱起来,抵在墙边。 “真的不怕?” 似乎还想再要确定一遍,御兆锡俯下脸,薄唇贴在她的唇边。 “不。” 连忆晨仰着头,眼底那抹坚定,足以动容男人冷硬的心房。御兆锡心口热热的,那股暖流很快席卷他的全身。 人家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如此坚持,他一个大男人,还有什么理由可以再次躲闪吗?哪怕他是为她好,但既然命运非要把他们以此种方式联系在一起,那么他只能说: 来吧! 所有的招数,他御兆锡都可以照单全收! “唔!” 唇上呼吸被夺,连忆晨有些害怕的缩了缩脖子。可她现在才明白过来,此时她的害怕全部都无济于事。任何事情御兆锡都会迁就她,心疼她,唯有这种情事不行。 他就是一头狼。 身上那件白色衬衫早已被远远抛开,连忆晨倒吸口气,转眼间后背已经抵上床板。头顶被一片黑影笼罩,御兆锡那张俊脸,转瞬间映入眼底。 “你——” 她刚要开口,御兆锡立刻低下脸,结结实实用一个吻又堵上她的嘴。 这种受制于人的感觉分外熟悉,连忆晨知道自己拒绝不了,只能聪明的学会温顺。她想,如果自己乖乖配合,是不是能少吃点苦? 可惜很快她就发现这个想法错误,因为这头饿了很久的狼,已经彻底丧失理智。 “御兆锡——” 情到浓时,连忆晨气喘吁吁的叫他,“我好累。” 累? 男人那张精致到完美的脸庞噙着汗水,邪恶的勾起唇角,“乖,你可以休息,闭上眼睛。” 呸呸呸! 连忆晨心底暗骂无数遍,她眼睛压根就不敢看。要说休息她就更生气,这混蛋没完没了的折腾,她要怎么休息?! 阁楼中这张单人床不大,连忆晨虚弱的挑起眉,瞥了眼那单薄的,不住晃动的可怜床板,脸颊一片红潮。 御兆锡,你这个臭流氓! 翌日清早,迎着第一抹晨光,连忆晨枕在男人温暖宽大的怀抱里醒来。她动了动身子,酸疼的感觉立刻让她头皮发麻。 怀里这团小身子动了动去,御兆锡也不得不睁开眼睛。他撑起双臂在她身侧,俊脸抵在她的眼前,“早上运动有益身体健康。” “滚!” 连忆晨一巴掌朝他那张俊脸拍过去,骂道:“御兆锡,我全身疼死了。” 疼? 御兆锡眯了眯眼,还不及开口,忽然听到外面楼梯间传来一串脚步声。 紧接着,小夏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兆锡哥哥,你起床了吗?” “兆锡哥哥,你开门!” 啪啪啪—— 连忆晨咬紧唇瓣,抬手在他腰间掐了下,“御兆锡,怎么办?” 看吧,人家都追上门了。 男人面不改色,高大的身躯丝毫不避让,依旧压着她笑道:“你说怎么办?” 连忆晨怒极,张嘴一口狠狠咬在他的嘴角。 这男人坏死了! ------题外话------ 看吧看吧,是不是很暖?是不是很甜?!如果有票票,亲妈会更加努力让他们甜蜜滴,嗯哼~~ 正文 181 甜蜜秀恩爱 小夏站在门外等了足足有五分钟,御兆锡跻身出来,高大宽阔的背影将她的视野范围牢牢锁死,绝对不允许有半点走光。 “兆锡哥哥。” 早晨气温不高,小夏拢住身上的外套,吸了吸鼻子,“你家里有人吗?” “没有。”御兆锡回答的干脆。 木制楼梯年久失修,小夏右脚不停在台阶上踩动,伴着恼人的咯吱声,“真的没有吗?” 不过隔着一道门板,那屋里其实藏不住什么动静。 御兆锡双手插兜站在原地,脸色逐渐冷峻,“小夏,你来有事吗?” 他岔开话题,小夏望着他上身那件褶皱的白色衬衫,眉头越蹙越紧。往日里兆锡哥哥穿衣服都是前尘不染,这样皱巴巴的衣服,他怎么可能穿在身上? 不过看到他那双沉寂的眸子,小夏不得不把心中的疑问压下来,“爸爸让我来问问,你今天还要不要去买零件?他可以借个车给你。” 男人微微犹豫了下,随后笑道:“好。” 不久,阁楼的木门被人推开。连忆晨拉住被子盖住肩膀,小声问他:“走了吗?” “走了。”御兆锡走回到床边,脱了鞋掀开被子一角又钻进去。 “啊!” 他身上带着一股寒气浸入,连忆晨缩着脖子往后躲开,叫道:“御兆锡,你出去!” “不要。” 男人有力的双臂往前一伸,轻轻松松把欲要躲闪的女人扣入怀中。他左手小臂撑在连忆晨的身侧,黑眸扫了眼被子里的春光,眼角的笑容明显,“你这样,不是勾引我?” “呸!” 连忆晨狠狠瞪着他,脸色飘红,“你以为我想这样?” 她情不自禁抬起双手环住肩膀,无奈道:“我没衣服穿啊……” 唯一那件衬衫,刚刚还被他给穿在身上,她还能穿什么? “呵呵……” 御兆锡抿唇轻笑,薄唇顺势压在她的嘴角厮磨,声线渐渐低下来,“那不是很好,免得穿了还要脱,浪费时间。” “唔!” 连忆晨皱眉推他,双手紧握成拳抵在他的胸前,“御兆锡,你不去上班了吗?” “不去。” “为什么不去?” 她双手虽然没有什么威慑力,但总在眼前晃荡看着也心烦。御兆锡腾出一只手轻松扣住她的双腕,一把推高至头顶,“睡觉。” 睡觉?! 连忆晨倒吸口气,刚刚动嘴要说话。可惜御兆锡动作快她一步,俊脸深埋在她的颈肩,彻底将她的挣扎和抗拒化解。 窗外斜阳高照,连忆晨喘息无力的时候,总是闷闷的想,这男人体力真好啊,怎么他爱吃素也能这么有力气?! 再次睁开眼睛,已经是中午时分。连忆晨懒懒的翻了个身,被子里暖暖的,让她舒服的叹了口气。不过几秒钟后,她咻的睁开眼睛。 不对劲! 身上这张床变的柔软舒适,并不是硬邦邦的感觉。连忆晨抬眼往四周瞅了瞅,豁然一阵惊讶。这里不是她的房间吗?她什么时候回到别墅的? 而且…… 掀开被子低下头,她发觉自己已经洗过澡,并且换上了干净的睡衣。 “啧啧。”连忆晨抿唇笑了笑,紧蹙的眉头逐渐松开。她睡的可真死啊,被人家抱回家,又洗了澡竟然都没察觉? 不过想起昨晚加上今早的体力过度消耗,连忆晨咬紧牙关。责任都在罪魁祸首,她不过是受害者,都是被他折腾的! 咕噜噜—— 肚子一阵空虚,连忆晨无奈的摇摇头,只得掀开被子下床。她简单的洗漱一番,为保险起见,聪明的将睡衣换下来,穿着一套保险的衣服下楼。 人还没到客厅,蛋糕的香气已经四散而来。连忆晨放轻脚步,偷偷走到男人的身后,踮起脚尖伸出双手,环住他的腰,“蛋糕什么时候可以吃?” “再给我五分钟。” 男人身上那件白色围裙尤其养眼,连忆晨抿唇一个劲笑,直到笑的御兆锡心里发毛,“怎么了?什么事这么好笑?” “没什么。” 偷偷伸手抹了一点奶油在指尖,连忆晨仰起头,出其不意将沾着奶油的手指蹭在御兆锡的鼻尖,“哈哈哈。” 偷袭成功的人笑得眼睛眯起来,得意道,“御兆锡,你好美哦。” 美? 男人微微低着头,盯着她眼底那抹笑,神色不自觉温柔下来,“嗯,我本来就很美。” 噗! 连忆晨笑喷,这男人臭美又自大的毛病,估计是改不了了! 鼻尖沾染着东西有些不舒服,御兆锡见她笑够了,准备抬手抹掉。 “等等。” 按住他的手,连忆晨双手圈住他的脖子,猛然往下拉低。随后她又踮起脚尖,在他惊讶的眸子里伸出小舌头,把他鼻尖那抹奶油舔掉。 这个动作太过暧昧,御兆锡全然没有防备。他定定望着面前的人,只觉得额头两边的太阳穴一阵酥麻,紧接着他已经扣住怀里的人,反手把她抱上台面。 “御兆锡!” 连忆晨惊叫一声。她下意识就想逃,可这场火是她自己点燃的,自然最后只能被男人用力燃烧干净。 “呜呜呜——” 筋疲力尽时,连忆晨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跟他玩了!这混蛋玩不起! 这样一闹,吃过午饭已经两点钟。连忆晨总算恢复一些体力,御兆锡走下楼,身上那件白衬衫笔挺干净。 “吃饱了吗?” 他不怀好意的问,连忆晨生气的别开目光,嗯了声。 “走吧。”御兆锡牵过她的手,拿过边上的外套给她穿上,拉着她往外走。 双腿迈步就会酸疼,连忆晨撅着嘴,不情愿的问道:“去哪里?” “买零件。” 御兆锡把她拉出门,连忆晨耍赖不肯动,低头往他怀里磨蹭,“我不想去,我想睡觉。” “睡觉?”御兆锡低低一笑,掌心在她腰间捏了下,“晚上我陪你睡。” 不要! 她还没开口,御兆锡隽黑的眼睛眨了眨,道:“我今天有车,你可以不用走路。” “有车?”连忆晨惊讶不已。 须臾,当她看到停在别墅外墙的那辆‘车’后,嘴角一抽。 “御兆锡,你在逗我吗?”连忆晨指着倚在墙角那辆车,冷笑道:“自行车也叫车?” “对啊。” 御兆锡一本正经的点点头,解释道:“这是我找老蔡叔借来的,用完了我们要还的。” 连忆晨:“……” 这里居民平时出入多数步行,因为周边距离都不算远,所以走路是最方便的途径。只有到附近镇上去采购东西,或者去更远的地方办事,大家才会用上交通工具‘自行车’。 “你会骑吗?” 连忆晨不确定的问,这东西她从来都没碰过,也不知道怎么使用。 “会吧。” 御兆锡抬手摸了摸鼻尖,回答的还算有底气。他瞅着这辆自行车前面那道横梁,心里也有些没底。眼前上大学时健身,他早上都会骑山地车来回十公里运动健身。 这种样式的自行车,他还真是没有骑过。不过学霸哥哥琢磨,既然都是自行车,原理应该是一样的,所以他肯定能骑。 “上来。” 御兆锡抬起大长腿,轻松跨上车座。连忆晨撇撇嘴,无论心中抱着多少怀疑,但始终相信面前的这个男人。 她踮起脚尖,抬起小屁屁也坐上后面的座椅。 不过…… 不锈钢的后座有些硬,她皱了皱眉,“好硬。” 御兆锡回头看了眼,转手将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下来,折叠以后垫在她的屁股下面,“现在呢?” “舒服多了。”连忆晨应了声,见他身上只剩下一件衬衫,“你再去穿一件。” “不用。” 御兆锡一只脚尖在地上点了下,双手扶住车把,将车骑出去,“我不冷。” 自行车摇摇晃晃动起来,连忆晨顾不上说话,吓得双手紧紧抱住前面男人的腰,“啊!御兆锡,你到底行不行啊?” 闻言,男人脸色立刻黑沉。这叫什么话,他怎么可能不行? 歪歪扭扭骑出一段路后,御兆锡才慢慢找到感觉。说句实话,这种自行车与他之前骑过的山地车相比,确实有很大不同。虽然骑法差不多,但控制起来却要费些劲。 尤其他车后还带着个大活人。 “晨晨。”御兆锡双手握着车把,骑出巷口转而来到公路上。 “嗯?” 连忆晨也慢慢发觉这车挺好玩,自然环保,还能欣赏风景。 “你体重多少?”御兆锡勾了勾唇,坏笑道:“肯定过百了。” “没有!” 她鼓着腮帮子,理直气壮的反驳,“我才95,哪里过百?” “真的吗?”御兆锡眼角掠过一丝浅笑,故意晃动了下车把,道:“你看啊,我都快要带不动你了。” “啊!” 自行车一阵晃动,连忆晨害怕的扣住他的腰,将脸贴在他的后心,委屈道:“御兆锡,我没有说谎,我真的只有95斤。” 男人将车把调整回来,薄唇泛起的弧度温柔,“哦,那我要好好养你,你太轻了。” 前方男人的低喃,一字不漏飘进连忆晨的耳中。她一点点挽起唇,明艳的脸颊染满甜蜜幸福的笑容。 他说,要好好养她? 嗯,御兆锡,那你一定要好好养我哦! 午后的阳光炙热,这条公路两边没有种植树木。连忆晨撑开手中的伞,贴心的高举过他的头顶,“这样有没有好一点?” 阳光太晒,刺激的眼睛都睁不开。 御兆锡笑了笑,她撑伞的手抵在眼前。他低头在她手背亲了下,叮嘱道:“不要举太久,手臂会酸,我不怕晒。” 连忆晨应了声,一手撑着伞,一手牢牢圈住他的腰。她将脸贴着他宽阔的背脊,整个人都能彻底安静下来。 远处青山连绵,蓝天白云,春风拂面。连忆晨安心坐在他的身后,任由他骑行在这条公路上,忽然很想就这样和他一直走下去。 无所谓去哪里,也无所谓要走多久,只要和他在一起,去哪里都好,走多久都好。 曾经她想要的幸福生活,不正是此刻她陪在他的身边,如影随形的这份牵绊吗?! 一点一滴,简单而平实,没有轰轰烈烈,却倍加感动与珍惜。 安城。 午饭后,宽敞庭院中,干枯的树枝一夜间冒出新绿。 男人坐在遮阳伞下,交叠的双腿间平放着一本书,神情投入。 “三少爷,您还要不要茶?”佣人恭恭敬敬过来询问。 男人眼睛依旧书本,道:“不用了。” “是。”佣人转身走开,见到迎面走过来的人,立刻又低下头,“五少爷。” 颜周点头应了声,一个箭步跳下台阶,跑到庭院里,“三哥!” 藤椅里的男人挑起眉,黑眸划过颜周的脸,随后又移开,“有事?” “嘿嘿。” 颜周淡淡一笑,“三哥你最近好清闲啊,怎么都不见你加班?” 匡穆朝锐利的眼眸沉了沉,“你最近也很闲在,昨晚爸说安排你进公司。” “靠!” 颜周霎时皱起眉,道:“三哥救我,我不要去公司。” “小五。” 匡穆朝抬起脸,语气沉下来,“小五,你年纪不小了,难道一直这样让爸妈操心?” “我可没让他们操心。”颜周不服气的回嘴,低头蹲在匡穆朝身边,“好烦啊!” 合上书本,匡穆朝叹了口气,掌心在弟弟肩头轻拍,“小五,公司的事情你早晚也要接手,这是我们的责任。” 又是责任? 颜周不高兴的撇嘴,“咱们家有你就足够了,我不过是个意外,你们完全可以忽略我!” “信不信我明天就安排你进公司?” “三哥!” 颜周明显不是对手,无奈妥协道:“明年,再给我一年时间。” 顿了下,他赌气道:“如果明年这个时候我还是什么都没成功,那我就老实去公司帮你。” “好。”匡穆朝笑了笑。 颜周立刻沉下脸。怎么他看着匡穆朝那张笑脸,感觉自己掉进圈套了呢? “三哥。” 颜周站起身,撇了眼院子终于那张球桌,“三哥,要不要赛一句台球?” “你是对手吗?” 男人嘴角那抹轻蔑的笑,足以击垮颜周的自信,灰溜溜走开。 春风吹过树梢,微微荡漾的枝条绿意盎然。匡穆朝单手插兜站在树下,薄唇轻抿,“来人。” “三少爷。” 佣人垂首走来,匡穆朝站在高高的台阶上,黑眸沉寂,“这张球桌拆掉。” “拆掉?”佣人狐疑的问,但见匡穆朝已经转身走远。 不多时候,庭院中央那张台球桌消失不见,好像从没出现过。 镇上只有一家五金铺,御兆锡拿着他自己手画的图纸,找来师傅专门定做。那台吊车型号老久,所需的零件早已找不到配件,想把车修好只能专门定制零件。 御兆锡把图纸说明仔细跟店铺老板交代好,转身的功夫发现身边的人竟然不见了。 “晨晨!” 御兆锡蹙起眉,付了钱后走出店铺。这条街比较繁华,各种东西都有售卖。 御兆锡个头高,站在街中央往前看过去,一眼并看不到底。 “晨晨。” “连忆晨——” 御兆锡焦急的皱眉,她一个人会跑去哪里? 前方拥挤的人流,御兆锡顺着左侧往前。不时有人从他身边走过,可凝眸细看,那些人都不是她。 一个挂着绿色招牌的店铺前,连忆晨低着头,磨蹭良久才有勇气进门。 “小姑娘,需要什么?”一位大概四十多岁的阿姨穿着白大褂站在柜台内。 连忆晨眼睛到处瞅,脸色微微发红。不过这里地方偏僻,卖的药品并不齐全。 “那个——” 连忆晨脸色涨红,不知道要怎么问出口。 “是不是这种?”药店售货员抽出一个很小的白色药盒,递到她的眼前,“小姑娘,你是不是要事后避孕药?” 说的这么直白,连忆晨瞬间红了脸,感觉耳朵都火烧。 她往前一步,拿起药盒看了看,并不是她以前吃过的药名。 “这是正规的药吗?”连忆晨心存疑虑,这种药都有副作用,她不敢乱吃。 “是啊!”药店售货员信誓旦旦的开口,可连忆晨盯着那个药盒,怎么看都觉得心里不踏实。 不知道是不是某种情绪作怪,连忆晨脑子里始终有个排斥的念头存在。 啪! 怔怔的片刻,连忆晨只觉手中一轻,紧接着她手里那个药盒就被人丢回到柜台内。 “不许买。” 御兆锡脸色阴霾,拽住她的手腕朝外走。连忆晨来不及说话,被动跟着他出来。 “喂!” 药店的阿姨叫了声,热心道:“小姑娘,你的药还没卖呢,弄不好是要出人命的呀!” 连忆晨瞬间黑了脸,这人好讨厌啊! “闭嘴!” 御兆锡微微侧目,扫了眼那个多事的售货员,脸色更加难看。连忆晨再也不敢耽误,乖乖跟他离开。 走出药店,一路向前,直至走到街口,御兆锡都没说话。他掏出钥匙打开自行车的车锁,连忆晨反手拉住他的手背,“生气了?” “上车。”御兆锡低着头。 听到这两个字,莫名有种喜感,连忆晨二话没说,赶快坐上后座。 男人抬腿夸上自行车,沿着来时的路往回骑。途中,连忆晨双手紧紧抱住他的腰,能感觉到他紧绷的肌肉。 显然他在生气。 大概一个小时后,连忆晨双腿发麻的从自行车后座下来。这男人一路都冷冰冰的,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用得着这么小气吗? “御兆锡!” 连忆晨心里也不高兴,这种事情本来就是他的责任,现在反而还来责怪她? “你闹什么脾气?” 男人抿着唇,声音低沉,“我已经忍你很久了?” “什么?”连忆晨没明白。 御兆锡阴着脸,道:“以前你就偷偷吃药,以为我不知道吗?” 以前? 连忆晨动了动嘴,并没反驳。她以前确实在吃药,那时候他们只是彼此怀揣目的在一起,当然不想有孩子嘛。 “御兆锡——” 连忆晨刚要解释,男人却先一步开口,“连忆晨,你喜欢我吗?” 这句喜欢,御兆锡也隐忍很久了。 连忆晨眨了眨眼,心想他这是什么问题。 见她皱眉不回答,御兆锡顿时感觉心口发慌,沉着脸,道:“无论你喜欢爷或者不喜欢爷,这都是病,都不许给爷治。” “嗯?”连忆晨赏他一个字。 御兆锡抬头挺胸,妄想气势夺人,“爷包治百病!” “噗!” “哈哈哈——” 连忆晨笑的前仰后合,眼角都渗出泪来,“御兆锡你,你——” 被她笑的心烦意乱,御兆锡渐渐感觉到自己高大的形象在她心中荡然无存。他黑着脸,一把捧住她的脸,低头在她嘴角咬了下。 “还敢笑我?” 御兆锡觉得面子挂不住,可又不能把她怎么样,心中一个劲冒火,“看我不亲死你?!” “不要——” 连忆晨缩着脑袋往他怀里磨蹭,温顺又乖巧的求饶,“我错了。” 拢紧双手在他腰间,连忆晨耳朵贴着他火热跳动的心口,语气温柔道:“你放心吧,我不会吃药了。” “真的?” 御兆锡一阵欣喜。 连忆晨点点头,眼底有狡黠的光芒掠过。御兆锡,你可不要把事情想的这么简单哟,哼! 小二楼院前,御兆锡拦腰抱起怀里的人,大步往楼上跑,“听话有奖励。” “唔!” 连忆晨把脸埋在他的胸前,甜蜜又羞涩的低喃,“流氓!” 对面巷口的暗影中,唐言静静屹立良久。直到眼前那两个人消失以后,她才提着手里的袋子,脸色阴霾的转过身离开。 正文 182 专属昵称 嗡隆隆—— 一阵机器的轰鸣声后,许久没有动弹过的吊车终于有了反应。老蔡叔站在吊车下面盯着,兴奋的竖起大拇指,“兆锡,动了!动了!” 坐在驾驶室中的男人,头上戴着一顶深蓝色安全帽。他脸色平静的握着档把,调节速度测试吊车性能。 工人们见到吊车可以运转,都高兴的裂开嘴笑起来。平时搬运货物都是体力活,没有吊车实在太不方便,这次能够修好,大家也都松了口气。 码头的空地上,蔡婶到点过来送饭。连忆晨仰起头,右手抵在额头前遮住阳光,黑眸直勾勾落在上方吊车里的男人身上。 他微微低着头,紧蹙的眉头有道深壑弧度。连忆晨挽起唇,特别喜欢看他做事时候专注又投入的表情。 这种特殊的魅力,能够令她怦然心动。 “开饭了!” 蔡婶摆好饭菜,立刻热情的招呼大家。小夏站在母亲身边帮忙,目光时不时从连忆晨身上扫过,又低头看看自己,神情黯淡。 “连小姐,难为你不嫌弃麻烦,愿意来帮我。”蔡婶带上一次性手套,准备好给工人打饭。 “您叫我晨晨就好。”连忆晨去边上洗了手,然后回来也带上手套,站在台子后面帮忙。蔡婶只知道她来这里考察,并不太清楚她到底是什么人。可这个女孩子模样漂亮又好脾气,非常平易近人。 工人们排着队过来,依次拿着饭盘打饭。今天的队伍时分安静,小夏几次抬起头,狐疑的朝着那些人看过去,最后将目光定格在连忆晨身上。 几乎每个走过来的男人,都是偏过头,或者故意凑过来,目的都是只有一个。那就是借此机会,多看看今天新来的这个姑娘。 连忆晨并没感觉讨厌,她大大方方的笑,任由身边这些人打量。这个地方民风淳朴,大家如此只是好奇,并没有恶意。 “要不要多加点茄子?”连忆晨握着勺子,含笑问对面的一个工人。 那个男人年纪也不大,二十多岁的模样。见到连忆晨含笑的脸庞,那个男人立刻红着脸低下头。一个劲点头,“要,要。” 小夏撇撇嘴,不就是长相漂亮点吗?这些人至于这样吗? 饭打到一半,连忆晨终于有个空闲能抬起头。她挑眉往上面的吊车瞅过去,但是原本坐在车里的人,这会儿却不见了。 “找我吗?” 身后蓦然响起一声低语,连忆晨悻悻的转过头,御兆锡那张放大的俊脸直抵眼前,“你,你什么时候下来的?” “在你给别人打饭的时候。” 御兆锡薄唇轻抿,伸手将挽起的袖子松开,语气听着就不善。 又吃醋了吗? 心尖滑过一阵暖意,连忆晨想笑又不敢笑。生怕再次激怒他。 “兆锡哥哥。”小夏看到他过来,立刻放下手里的东西,拿起一个早就装好的饭盒送过来,“这是我给你留的饭,都是你喜欢吃的菜。” “谢谢。” 御兆锡把饭盒打开,瞅了眼里面的菜,将目光落在连忆晨身上把手里的饭盒朝她伸过去,“我要茄子。” “啊?”连忆晨眨了眨眼,心想他不是不吃茄子的吗? “快点!” 男人不耐烦的催促,连忆晨无语的翻了个白眼。真是没见过这么小气的男人! 舀起一勺茄子放进他的饭盒,连忆晨转身想给后面的工人们继续打饭,可御兆锡已经伸手夺过她手里的勺子,转而交给小夏。 “过来。” 御兆锡一手拿着饭盒,一手扣住连忆晨的手腕,直接把她拉到前面空地坐下。 “我还没做完事情呢。”连忆晨小声挣扎,却见御兆锡拿出筷子擦拭干净,然后塞进她的手里,命令道:“吃饭。” “我不饿……” 连忆晨试图反抗,御兆锡瞬间冷下脸。 “老蔡叔。”御兆锡抬脚跨上一个集装箱,弯腰蹲在箱子上。 “有事?”老蔡叔刚刚打饭回来,瞥见坐在御兆锡的女人,眼底有片刻的惊讶,“这姑娘不是要来咱们这里开发地皮的吗?” “是。” 连忆晨点了点头,急忙应了声。 “咦?” 老蔡叔端着饭盆坐下,慢慢也发觉异样,“兆锡啊,你跟这姑娘认识?” “认识。”御兆锡抿唇笑了笑,连忆晨瞥见他眼角那抹笑,忽然感觉到不对劲。 “认识好啊,”老蔡叔这人健谈,人有热心肠,遇见熟悉或者不太熟悉的他都能找到话题聊天,“那你跟人家好好介绍一下咱们这里,要是能开发建新房,那可是大好事。” 老蔡叔这样一说,周围齐刷刷很多双眼睛都落在连忆晨身上。原来这姑娘不仅长得漂亮,还能盖房子? “亲爱的,你觉得这里环境怎么样?” 亲爱的?! 连忆晨头皮一阵发麻,瞬间感觉到大家惊讶的目光。 “御兆锡。”她压低声音警告。 男人却没任何收敛,转身紧挨她坐下,笑的更加温柔,“亲爱的,你怎么看?” “咳咳——” 老蔡叔一口饭差点卡住,这种年轻人之间的亲密称呼,在这种地方尤为突兀。 “我,我……” 连忆晨脸颊发热,脑袋发懵,思绪也跟着短路。这混蛋又使坏了! “兆锡,你,你们两个……什么关系。” 缓过那口气,老蔡叔终于开口询问。 御兆锡淡淡一笑,手臂落在连忆晨的腰间,沉声道:“她是我未婚妻。” “未婚妻?” 老蔡叔惊讶不已,他怎么跑出个未婚妻来? 那边的饭台前,小夏默默低下头,眼睛有些发红。原来姐姐不是兆锡哥哥的女朋友,而是未婚妻?! 回去的路上,御兆锡一如往常帮忙将沉重的木桶送回来。今天小夏格外安静,规规矩矩走在母亲身边帮忙,没有跑前跑后围着御兆锡乱转。 连忆晨怒了怒嘴,伸手在他腰间掐了下,“看吧,你又伤害了一颗少女的心。” “有吗?” 御兆锡耸耸肩,低头在她耳边低喃,“其他少女的心我没兴趣,我只在乎你的心。” 嗷呜! 连忆晨捧着一颗狂跳不止的小心肝埋下脸,他的甜言蜜语越来越进步了! 傍晚,御兆锡下班回来以后,连忆晨已经把晚饭煮好。她笑吟吟将筷子放在他的面前,道:“尝尝看,我新学的菜。” “跟谁学的?” “蔡婶。” 御兆锡微微放下心,心想都说名师出高徒,既然是跟蔡婶学的厨艺,应该不会太差。他夹起一片肉放进嘴里,咀嚼过后才松开紧蹙的眉头。 至少肉熟了,味道不是怪,可以吃。 “不错。”御兆锡笑了笑,放心的大口吃菜。 连忆晨听他这么说得意的笑了笑,她自己伸筷子夹菜吃,眉头见蹙,“这味道……” 她咬着筷子,狐疑道:“为什么不一样呢?” 明明食材都相同,步骤她也按照蔡婶的要求,可最后炒出来的菜味道,还是跟蔡婶的相差甚远,连忆晨被打击到了。 “这样很不错了。”御兆锡捧着饭碗,吃饭的速度很快。 连忆晨一把按住他的手背,不悦道:“慢点吃,吃饭速度太快不利于营养吸收。” “习惯了,”御兆锡嚼着饭,随口道:“码头事情多,每天我们吃饭都是很快,吃完还要继续干活。” 干活? 曾经的大少爷,如今却在码头做着最粗重的工作。连忆晨心尖收紧,不自觉低下头,躲开他坦然的目光。 “我很好。” 她的一个眼神,足以显露她的内心。御兆锡嘴角的笑容温柔,道:“晨晨,我很好。” 深吸口气,连忆晨不停给他夹菜,“嗯,我们都很好。” 吃过晚饭,连忆晨收拾干净厨房出来时,御兆锡刚把笔记本电脑合上。这里网络不算很发达,普通百姓也不怎么喜欢使用网络,所以这段时间,御兆锡相对比较封闭,几乎没有了解任何关于家里的消息。 他的手机也很安静,想来也能明白是谁授意的。 到底还是不能放下,毕竟那是他的家,也是他这些年心血所在。 “我回去了。” 御兆锡站起身,双手插兜往外走。 “喂!”连忆晨急忙喊了他一声,“你要去哪里?” “回家啊。” 回家? 连忆晨无语的撇撇嘴,那个小二楼也算他的家? “住这里吧。”她笑着拉住御兆锡的手,道:“这栋别墅我买下来了。” “不要。”男人一改往日的态度,冷脸迈步离开。 怔忪原地,连忆晨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他又是怎么了? 不多时候,御兆锡洗漱以后,穿着背心短裤躺在床上,心情并不好。其实他不是有意拒绝连忆晨的好意,只是…… 有些情况虽然改变,但某些习惯他却无法忽略。这间小阁楼纵然简陋,但是属于他的地方。男人的那份尊严,终是不能免去。 扣扣—— 门板一阵响动,御兆锡鞋子都没来得及穿,瞬间跳下床把门拉开。门外的人穿着外套,头发还湿着,“我可以来陪睡吗?” 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御兆锡将人拽进来,门板关上的那刻,他的吻也温柔落下。 感觉到他的气息逼近,连忆晨紧蹙的眉头终于松开。好吧,又给他添上一条罪状,大男子主义的臭毛病! 但是这毛病倒也不算坏,从某个角度来说,男人大男子主义也说明他有上进心。所以连忆晨冷静下来后,也就不生气了。 阁楼中这张小床拥挤,两个人躺肯定不舒服。连忆晨只能趴在他的怀里,享受着那种紧紧被他拥入怀里的窒息感。 “松点!” 连忆晨皱眉拍掉他的胳膊,道:“我快要不能喘气了。” “SORRY。”御兆锡立刻松开手,低头往被子里瞅,半响坏笑道:“我是不是力气有些大了?” “呵呵——” 连忆晨冷笑了声,心想您那是力气大一些吗?这几天她全身上下,到处都是吻痕、手指印,害得她都不敢把脖子露出来。 “讨厌!”连忆晨撅着嘴装生气,御兆锡眼底的神色温柔,掌心落在她的腰间轻柔,“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 “嗯。” 连忆晨勉强应了声,脑袋在他胸口磨蹭,寻找困意,“御兆锡,你还会修吊车?” “以前也没修过,第一次。” “你到底都会什么啊?”连忆晨越来越感觉这男人是百宝箱,打开以后一眼望不到底,随时能够找到惊喜出来。 “很多,”御兆锡拉高被子盖住她的肩膀,低头在她额头亲了亲,道:“我的专业是机械工程。” “不是吧?” 连忆晨咽了咽口水,惊讶道:“那你哪天是不是能给我造一架飞船,带我去太空玩玩?” “咳咳——” 御兆锡嘴角抽了抽,“这个有点难度。” “不过……” 他沉了沉,盯着怀里的人,道:“如果你真的想,我也可以努力一下。” “噗!” 连忆晨抄起边上的枕头盖在他的脸上,骂道:“御兆锡,你能不能要点脸?!” 这男人说话越来越没边际了。 “唔!” 男人那张完美的脸庞顿时一阵抽搐,委屈的皱起眉,“我没怎么不要脸了?” “你就是不要脸!” 提起这个连忆晨顿时来气,这混蛋一天24个小时,就没一刻是要脸的,哼! “啊——” 身体一个翻转,连忆晨原本在上的优势,转瞬被置于身下,转为劣势。她惊恐的瞪大眼睛,御兆锡双臂撑在她的身侧,眼神温柔。 “你要……做什么?” 男人温热的指尖滑过她的脸颊,带起一股酥麻感觉,“放心,我不会吃了你。” 闻言,连忆晨要紧唇瓣,戒备的紧紧盯着她。 “晨晨。” 御兆锡眯了眯眼睛,薄唇抵在她的鼻尖,“很多人都这么叫你,是不是?” “什么?”连忆晨被他的气息弄的脑袋发晕,想了想才明白过来,“你说名字?” “嗯。”御兆锡点头,他想起之前匡穆朝和裴厉渊这么叫她,他心里就不是滋味,“我们换个称呼吧。” “换什么?”连忆晨突然想起来唐言曾经唤他锡,顿时沉下脸。她也想取个他们两人之间的专属称呼。 压在身上的男人目光动了动,视线沿着她的脸颊一路往下游走。连忆晨下意识抬手遮住,却又被他一把扯开。 “其实你身上很有肉。”御兆锡俯下脸,薄唇抵在她的耳边。 连忆晨脸颊红透,耳边沾染着他唇间的火热气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看吧,不要脸就是不要脸,从他嘴里就没好话。 “不说起昵称吗,快点想!”她拉高被子,遮住肩膀。 御兆锡隽黑的眼眸眯了眯,盯着她明亮的眼眸,心底热热的泛起情潮。他缓缓俯下脸,精致完美的五官透着暖意,“肉肉。” “肉?” 连忆晨瞬间跨下脸,怒声道:“我胖吗?” “不。”御兆锡摇头,手指点在她的胸口,“这里很有手感。” “流氓——” 她抬手打过去,却被他顺势握住,收纳在掌心,“肉肉乖,不闹。” “好难听!” 连忆晨撅着嘴,一双眸子写满委屈,“御兆锡,我不要叫肉肉!我不是肉肉!” “怎么不是?” 轻轻将吻落在她的嘴角,御兆锡深壑的眼眸深处笑容温柔,“你就是我的肉肉。” 对于他来说,她就是心尖那块肉。他永远都无法舍弃的一部分。 “唔——” 连忆晨几次想要反抗,可单薄的身体被男人压制住,根本没有任何抗争的可能性。这一整晚,她耳边回荡的都是他用各种亢奋的声音,低喃轻唤的那句爱语。 肉肉…… 翌日早上,连忆晨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躺在别墅的床上。御兆锡知道阁楼条件太差,天亮之前必然要把她送回来。 对于他这种有些矫情的行为,连忆晨倒也满心欢喜。 洗漱干净下楼时,早餐已经上桌。男人坐在餐桌前,正在看报纸。这里虽然距离安城较远,但连忆晨还是定了安城的晨报,只是由于地域问题,报纸并不是每天都能按时送来。 “早。” 连忆晨拉开椅子坐在他的对面,御兆锡倒了杯牛奶给她。 餐具还没来得及拿起来,桌上的手机先响起来。连忆晨看到号码以后,硬着头皮把电话接通。 “老板,请问您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金曼的声音很冲,连忆晨朝着对面的男人眨了眨眼。御兆锡对于金曼印象不错,只是淡淡一笑,并没多说。 “呃……” 连忆晨握着手机,敷衍道:“我还没考察好呢,肯定还要过段时间。” “最近裴厉渊每天都在陪着那些老头子们吃饭打球,是不是还送些贵重物品。” “哦。” “他肯定又有别的想法了,你手里股权比他多,他怎么可能甘心!” “哦。” 尝了口煎蛋,连忆晨满足的点点头。电话那端的人没有等到回应,立刻叫道:“晨晨,你有没有再听我说话。” “唔!我再听!”她嘴里还咬着香肠,含糊的回答。 金曼顿时沉下脸,“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去做什么?哼,重色轻友!” “你说,你什么时候回来?” “金子,我这边事情还没完,你要帮我撑住。” “我怎么撑住?这样吧,我明天让司机去接你?” 连忆晨撇撇嘴,“喂?你说什么,我这里信号不好,听不到……” “喂?喂!” 将手机渐渐抽离后,连忆晨坏笑着挂断。 “喂——” 电话那端,金曼听着突然挂断的嘟嘟声,气的脸色铁青。她就说爱情不是个好东西,多聪明的女人遇见它,也会变的不可理喻! “清净了。” 丢开手机,连忆晨顿觉一脸轻松。她挑起眉,对面的男人却在发呆。 “御兆锡?” 起身朝他走来,连忆晨笑着弯下腰,问他:“你在想什么?” 御兆锡伸手将桌上的报纸叠起来,他合上的位置有则头条新闻,御天鸣即将接手御氏集团的消息醒目刺眼。 一把将她拉进怀里,顺势让她坐在自己腿上,“你都是这么敷衍下属的吗?” “没有啦。” 连忆晨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还不是因为你?” 低头在她嘴角亲了亲,顺便舔走沾染在她嘴角的牛奶渍,御兆锡眼底的神色温柔,“谢谢你因为我。” “知道就好。”连忆晨轻哼了声,眼眸微闪,“你的昵称我还没想到。” “呵呵……” 御兆锡掌心在她腰间揉搓,嘴角那抹弧度透着坏,“肉肉……” “唔!” 连忆晨摊开掌心堵住他的嘴,郁闷到极点。她一定也要给他想个腻死人的昵称! ------题外话------ 肉肉这昵称……真的是太腻死人了!不过亲妈好喜欢呀!哈哈哈~~ 正文 183 暂时分别 清早起来,有他亲手烤制的蛋糕。傍晚归来,有她亲手烹制的家常菜。连忆晨坐在落地窗前,望着远处蓝天中漂浮的朵朵白云,红唇不自觉挽起。 这种生活,一直都是她想要并且追求的。平淡、安逸、简单,幸福而朴实。也许没有华丽的外表,没有繁华的点缀,却有种别样的踏实与舒心。 如果可以选择,连忆晨情愿永远都能跟他住在这里,远离那片惊涛骇浪。可惜命运总是无法改变,无论是他,还是她,肩上都扛着不能推卸的责任。 虽然每天的生活看似平静,可每晚连忆晨看到他独坐窗前,面朝夜空那轮明月微微发呆的模样,还是能够感觉到他心中那份放不下的牵挂。 是啊,倘若换作是她,她也会放不下。御苑是他的家,那里有他的亲人和回忆。御氏是他的心血,他掌管集团以来,在这将近十年的时间里,他早已集团与他自己紧密相连。御氏集团曾是他捧在手心里中精心呵护的‘孩子’,忽然有人要把‘孩子’转送给别人,御兆锡怎么能答应?! 天边夕阳垂落之时,男人踩着晚霞回来。别墅两扇大开敞开着,御兆锡走进庭院中微微站了站,然后便转身进屋。 哪怕只是站在院子里,他都能嗅到她身上的气息。 “我回来了。” 御兆锡换了拖鞋往里走,连忆晨端着炒好的菜出来,“快去洗手,马上可以吃饭。” 空气里飘荡着饭菜的香气,不需要别人催促,御兆锡双腿已经自动自发的走向浴室。洗好手,回到桌前,四菜一趟早已摆上桌。 “今天这么丰盛?” 御兆锡扫了眼桌上的菜,心中微有惊讶。 “检验我厨艺的时候到了。”连忆晨把碗筷分给他,笑道:“这几样菜都是我跟蔡婶学的,你尝尝看有没有进步?” 十天学会四样菜,她的学习能力也算及格。御兆锡伸筷子夹菜,唇角勾起的弧度明显。相比她之前的黑暗料理,如今她对食物口感的把握,应该算有很大进步。 “好吃。”御兆锡把碗递给她,示意她为自己添饭。连忆晨笑吟吟接过去,享受这一刻他在她面前的随性。 两个人面对面吃饭,并不需要太多的言语。偶尔一个含笑的眼神,足以使这顿饭变的异常温馨惬意。 依旧是两碗饭的量,御兆锡不禁感叹,继续这样下去的话,他的体重是不是也没办法控制了。以前听很多人说,男人结婚以后都会发胖,难道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低头扫了眼自己肌肉紧实的小腹,御兆锡暗暗抹了把冷汗。他可不要变成胖子! “喝碗汤。” 鲫鱼豆腐汤,味道鲜美清淡。连忆晨考虑到御兆锡的口味,特别为他煮的。可惜男人紧紧闭上嘴,一把将碗筷推开,“不喝。” “为什么?”连忆晨蹙起眉,怎么突然就不喝了。 御兆锡叹了口气,抽出一张纸巾擦嘴,“我不要在三十岁的时候,变成个胖子。” “噗——” 连忆晨嘴里含着的那口饭差点喷出去。她放下手里的筷子,抬手捧住他的脸,仰头在他嘴角亲了亲,笑着问道:“如果是一个幸福的胖子,你愿意吗?” 幸福的胖子? 御兆锡承认这字眼对他非常有吸引力,不过人家到底是安城第一美男,这种有损他绝美形象的事情,到底不能接受。 “不要。” 伸手将她拽到怀里,御兆锡挑眉盯着她眼底那抹笑,无奈道:“我愿意变成幸福的任何形式,但是不要胖,可不可以?” 他说可不可以的时候,脸上染着微微的祈求意味。连忆晨看的心头柔软,忍不住抬手圈住他的脸,道:“好,你愿意怎么样都行。” “不过……” 她微微一顿,黑亮的眼眸笑意越深,“就算有一天你变成胖子,我也不会嫌弃你的。” “呸呸呸!” 御兆锡脸色泛白,皱眉瞪着她,“你快点吐口水,说你说的话不灵。” “哈哈哈……” 连忆晨终于彻底笑喷,捂着肚子笑倒在他的怀里,“御兆锡,你要不要这么可爱啊……” 嗯,开心吗? 眼见她眉眼弯弯倒在自己怀里,御兆锡不自觉收紧双臂,搂着她的力道变大。如果每天晚上都能看到她这样放肆的笑容,如果每天清晨都能看到她朦胧的睡眼,他情愿用所有去换。 二十年后的御兆锡会变成什么样子,他自己也无法预料。但是……男人撇撇嘴,抬手摸了摸自己精致的下巴,眼角轻眯。 哪怕有一天真的变成胖子,那爷也是天底下最美的胖子。 哼! 用过晚饭,御兆锡将厨房收拾好出来,连忆晨也把行李箱收拾好。四目相对的那刻,御兆锡眼底那抹平静,连忆晨倒是并没感觉意外。 “明天回去?” “嗯。” 连忆晨倒了杯茶递给他,道:“我要是再不回去,估计金子就会杀过来。” 御兆锡明白的点点头,“你不能离开云深太久,裴厉渊并没死心,他不会轻易看着你把云深拿回去,所以你要小心。” “我知道。”连忆晨牵过他的手,紧紧握在手里,“这栋别墅的钥匙放在你那里,以后每天你都要帮我收拾房子,等我周末回来。” “周末?” 御兆锡挑了挑眉,双手扣住她的腰,将她抵在身前,“那么敢问连小姐,我们现在算什么关系?” “呃……” 连忆晨眨了眨眼,坏笑着问他,“地下情关系。” 听到她的话,御兆锡眼神沉了沉,扣在她腰间的手指不断收紧,“晨晨,对不起。” “怎么又说对不起?”她不高兴的嘟起嘴,踮起脚尖在他嘴角亲吻,“就算为了御雍,我们也要先忍耐一段时间。” 望着她眼角那抹明亮的笑,御兆锡突然后悔不已。也许他可以早一些把事情告诉她,也许他一开始就应该把秘密跟她分享。因为她远比他想象的要坚强与果敢! 忽然感觉很庆幸,他竟然就阴差阳错遇见她。 “你真好。”御兆锡俯下脸,火热的唇瓣落在她的唇角。 夜晚的阁楼有些冷,御兆锡添了煤,掀开被子钻进去。连忆晨早已习惯挤小床,侧过身子给他腾出地方躺下。 “御兆锡。” 连忆晨枕在他的胸前,手指在他袒露的胸肌上轻滑,“我明天就要回去了,你会不会想我?” “现在就在想。” 怀里的人脸颊一片火烧,这一问一答,分明就是热恋中的情侣,难分难舍。 “那我,那我……” 连忆晨咬着唇,憋了半天才说道:“那我周五晚上就赶回来,好不好?” “不好。” 御兆锡深沉的黑眸盯着她,叮嘱道:“晚上不许你开这么远的车,不安全,我会担心。” “哦。”连忆晨别开脸,嘴角闪过一丝偷笑。笨蛋啊,她自己可以不开车,让司机送吗?! 窗外夜色皎洁,阁楼里并没开灯。连忆晨偏过头,小脸在他怀里不住磨蹭,“我不在的时候,你不许跟小夏说话!不许去她家吃饭!” “那我饿怎么办?”御兆锡勾起唇。 “自己做饭。”连忆晨撅着嘴,突然抬起上半身盯着他。 “吃醋了?”御兆锡得意的扬起下巴,笑道:“放心,小夏已经死心了。” “那可不一定。”连忆晨鼓着腮帮子,心想女人的心思他怎么可能懂。 轻轻将她揽入怀里,御兆锡双臂撑在她的身侧。他居高临下的望着她,那双隽黑的眼眸深处一片柔情,“这种醋用不着吃。” 他薄唇压低,一下下在她嘴角亲吻,“我把我的心放在你那里了,无论你在地方,它都会跟在你的身边。” 这算是连忆晨听过的,最让她心动的情话。 抬手环住他的脖颈,连忆晨扬起头,脸颊与他相贴,眼眶酸酸的难受,“御兆锡,我不想回去了。” “乖。”御兆锡笑了笑,声音温柔,“不要担心我,我可以照顾好自己。” 今晚的分别突然变的异常伤感,连忆晨吸了吸鼻子,眼前一片氤氲。可她又不想哭,强忍着眼泪,眼睛通红的模样看在御兆锡眼中,更加让他心疼。 男人落下的吻,温柔细腻。不同于之前每晚的缠绵,此时他的吻,多更含着安抚的情感。连忆晨不敢说话,她生怕一开口就会哭出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竟然变的如此脆弱。明明之前再大的打击,她都能走过来。可此时不过只是短暂的分别,可她竟然这么难受,竟然这么脆弱! “肉肉。” 暗夜中,原本已经酝酿到极致的感觉,瞬间在这句低喃中破碎。连忆晨愤然咬着唇,狠狠在他腰间掐了下,“御兆锡,你故意破坏气氛!” “我不想看到你的眼泪。” 气氛调节过后,连忆晨眯了眯眼,手指在他鼻尖点了点,“我也给你取了个昵称。” “什么?”男人饶有兴味的问。 连忆晨绷住脸,生怕自己笑场,“闹闹。” “闹闹?!” 御兆锡霎时厉目,这他妈什么昵称?! “对啊,”连忆晨一脸无辜,摆着手指在他眼前晃荡,“你早上闹我,中午闹我,晚上还闹我,其实更贴切的应该是三闹。” 我去! 御兆锡嘴角狠狠一抽,手指在她鼻尖轻拧,“信不信我给你从早上闹到晚上?不让你下床的闹,嗯?!” “信。” 连忆晨特别诚恳的点头,御兆锡竟然被她此时呆萌的模样,弄得心尖发软。闹闹?他真的有那么过分吗? “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就要闹到底。”御兆锡一把扯开被子,高大的身影瞬间将她笼罩在身下。 “唔!” 早就知道他不会放过自己,连忆晨压根没准备反抗,想到未来几天他们不能见面,她心底就酸酸的难受。 “等一下!” 虽然情动难忍,但是连忆晨并没彻底丧失理智。她偷偷掀开枕头,拿出一个正方形锡纸包装的东西,塞到他的手里,“你用这个。” 御兆锡愣愣的瞅了眼,立刻皱眉,“你什么时候买的?” “你不在的时候,”连忆晨回答的并没底气,“我的安全期过了,所以你要穿雨衣了。” “连、忆、晨!” 男人暴怒的声音,吓得连忆晨一个哆嗦。不过这种事情不能含糊,如果不小心的话,后果会很严重。 “我们说好的不是吗?”连忆晨眨了眨眼,表情无辜,“我说我不吃药。” 御兆锡:“……” “你给我下套?”男人终于有所觉悟。 “嘿嘿……” 连忆晨抿唇一笑,讨好道:“也不算啦,只是吃药对身体不好。” 御兆锡:“……” 他气的额头青筋凸起,他说的是这个意思吗? 下一刻,在他发怒前,连忆晨已经伸手捧住他的脸,“我没有别的意思,你不要胡乱猜测,只是我觉得,目前的情况下……我们不适合有孩子。” 须臾,御兆锡敛下眉,默默将那个正方形的袋子接过,然后发狠似的用牙齿撕开一边,表情阴霾。 “你给我等着!” 啪—— 连忆晨听到空掉的锡纸袋子被他丢开,她起先忍住笑。后来忍着忍着,渐渐再也笑不出来了。嗷呜,这混蛋到底有多小气啊,她都要被折腾散架了! 入夜,搁置作响的床板终于沉寂下来。怀里的人早已困极睡着,御兆锡拉高被子遮住她的肩头,黑眸中一片清凉。 其实她考虑的很对,只是他接受起来很不爽! 翌日清早,连忆晨准时在手机闹钟的呼叫中起床。她穿鞋下地的时候,御兆锡还没醒,似乎睡的很沉。 她穿上外套坐在床边,仔细盯着他的脸看了好久,最后低头在他脸颊轻轻亲了下。蹑手蹑脚推开门,她并没吵醒他。 她不想跟他告别。 哪怕她知道这次的分别很快就能相聚,她依然不愿面对。 巷子口停着一辆黑色轿车,连忆晨知道那是来接她的车。她跑回别墅,简单的清洗过后,提着行李箱走出门。 司机见她出来,立刻跑过去接过行李,打开后备箱装进去。 晨起的阳光明媚,连忆晨忍不住偏过头望去,原本空荡的栅栏前,男人不知道何时出现,此刻正在静静盯着她。 他上半身依旧穿着素白的衬衫,下身一条黑裤,双手插兜距离她不过几米远。 抑制住口中的话语,连忆晨抿唇朝他笑了笑,同样看到他温柔的笑脸。 “总裁,您上车吧。” 司机将车门打开,连忆晨犹豫了下,还是抬脚坐进车里。透过车后镜,她能够看到御兆锡已经侧过身,抬起左手朝她摆了摆。 昨晚他在她耳边说过的话,一瞬间都涌入脑海。她缓缓抬起手,指尖落在颈间时,还能感觉到他留下的红色吻痕。 “走吧。” 连忆晨开口,司机急忙发动引擎。 黑色轿车转眼远去,御兆锡双手插兜站在原地,连忆晨盯着他一点点消失的身影,鼻尖蓦然一阵酸楚。 回到安城又将披荆斩棘,但所幸,这一次,他们都有彼此陪在身边。 正文 184 想念 早间例会已经持续半个小时,高层们个个坐在椅子里神色严肃。多日未见的连忆晨突然出席会议,大家都有些感觉意外。 “连总,码头那块地皮,您考察的怎么样?”有人开口询问,语气颇为礼貌。 连忆晨面色如常,淡淡一笑,“还在观察中。” 她手中握着一支黑色钢笔,道:“珈蓝湖商铺进驻率怎么样?” “目前已经达到百分之八十,后期还会逐渐加大。” 连忆晨点了点头,这些数据基本跟事先预估的相差无几。她挑眉扫了眼身侧的男人,问道:“裴总,珈蓝湖商铺后期的进驻率请你跟进一下,我们选择的标准,择优。” “好。”裴厉渊应了声,看不出什么表情。 “散会。” 大家纷纷起身往外走,边走边议论今天的会议安排。助理忙着整理会议记录,连忆晨偏过头指导,再次抬眸时,男人高大的身影立于她的面前,“连总,现在真是公事私事两不误啊?” 裴厉渊这幅阴阳怪气的模样,连忆晨都已习惯。她耸耸肩,嘴角那抹灿烂的笑容算是给他最好的回击,“还好,我很享受这种生活。” 裴厉渊嘴角挽起的弧度沉了沉,随后又恢复刚刚的慵懒神色,转身走远。 他的身影似乎跟当年没有太大改变,可连忆晨此时望去,心中只留一片平静。曾经那些悸动,心伤的痕迹,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愈合。 倘若他们之间以后就能如此,那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纵容裴厉渊忘恩负义,但那么多年的朝夕陪伴,她和爸爸到底将他视为家人。 散会后,连忆晨回到办公室,她推开门,一道调侃的声音早已久候“哎呦喂,几天不见,被爱情滋润过的女人就连笑起来都那么迷人。” 连忆晨微微一笑,转身坐进黑色转椅中,道:“谢谢夸奖。” 金曼气哼哼拉开对面的椅子坐下,“重色轻友。” “彼此彼此。”连忆晨不紧不慢的同她斗嘴。 金曼撅着嘴,不悦道:“你不是舍不得回来吗?怎么突然改变心思,自己跑回来了?” “如果我总待在那里,他就不会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我不能耽误他!”连忆晨打开面前的文件,拧开签字笔的笔帽。 “你耽误他?”金曼惊讶,“御少有什么计划?” “不知道。”连忆晨简单的回答,她并不是故意不讲,而是御兆锡的心思难猜,她确实不知道他到底怎么想的。不过无论他怎么想怎么做,她都会支持他。 “切!”金曼不高兴的撇撇嘴,心想这次并非她八卦,而是有人关心御兆锡,拜托她打探一些消息呢。 办公桌上的公文一直处理到午饭以后才算告一段落,平时金曼能干,处事也历练,但还是有很多事情她无法解决。 助理将冷掉的午饭加热后,重新送进来,“总裁,您应该吃饭了。” 连忆晨看了眼时间,将近两点钟,她放下手里的笔,接过助理递来的筷子,开始吃饭。 简单填饱肚子,连忆晨看过下午的日程安排,勾掉几个不太重要的见面,拿起车钥匙离开公司。 不久,白色悍马行驶在车道上。连忆晨双手握着方向盘,眼眸紧紧注视前方。车子沿着高速公路行驶,很快驶出安城。 一个小时后,车子停在城郊的疗养院内。连忆晨提着包往二楼走,沿途护士见到她来,都热情的打招呼,“连小姐,你上周没来啊。” 连忆晨微微一笑,并没接话,直接走进最里面那间病房。 踏进大门,四周一片白色。仪器滴滴声响在耳边,连忆晨走到病床前,躺在床上的父亲双眸依旧禁闭,唇色偏白。 放下手里的皮包,连忆晨拉过张椅子坐下,目光不自觉暗淡下来,“爸爸,我上周没来看你,你想我了吗?” 她轻轻攥住连少显的手握在掌心,道:“对不起,我上周生你的气了,所以故意没来看你。” 挽起袖子,连忆晨起身去打了盆热水回来,端到病床前。又把干净是毛巾浸湿,拧干后沿着父亲的脸颊慢慢擦拭。 她的动作轻柔小心,盯着父亲昏睡的脸庞,眼眶渐渐湿润,“爸爸,你爱不爱妈妈?” 这种疑问,连忆晨以前从来不曾有过。哪怕当年广碧云嫁入连家,她都可以安慰自己,爸爸只是太寂寞,他需要一个人陪伴。 可是自从知道的御雍的存在后,她突然有些不确定起来。虽然她无数次告诉自己这不可能,可那张DNA检测结果,却打破她的所有坚持。 “爸爸!” 连忆晨紧紧咬着唇,眼泪含在眼眶中,“直到今天我还是不愿意相信这件事是真的,可是你为什么会有那条项链?为什么要娶广碧云进门?” 倘若爸爸身边一直都是一个人,她就可以理直气壮站出来跟所有人说,爸爸只爱妈妈一个人。 可他到底还是娶了别的女人。既然可以背叛一次,那就可以背叛两次! 只是这一次,连忆晨情愿一切都是梦。她和御兆锡两个人心意坚定,他们可以不怕,但若有一天御雍知道自己的身世,他又会作何感想?他可以接受这个事实吗? 这些事细想起来,如同一张编织紧密的网,瞬间会让她感觉心跳加速,呼吸困难。 询问过主治医生,医生说连少显情况比较稳定,只是目前还没找到可以手术的时机。连忆晨道了谢,神色黯然的转身离开。 她特别希望爸爸能够早日醒来,远比以前任何时候都希望。 离开疗养院,连忆晨直接把车开到市中心。她将车停在一家环境优雅的西餐厅门前,拿着包进去。 餐厅服务生将她带到包厢,莫闲已经领着御雍等了一些时候。 “连小姐。” 莫闲礼貌的站起身,连忆晨快步走来,笑道:“对不起,路上堵车,我来晚了。” “没关系,”莫闲摆摆手,“我和BOSS也是刚到不久。” 对面椅子里的人总是低着头,摆弄着他手里的玩具。连忆晨迈步蹲在他的眼前,“雍雍,你想我了吗?” 原本正在摆弄玩具的人手中的动作停了下,不过脸上的神情起伏不大。 “想了是不是?”连忆晨主动伸手将他拥入怀里,红唇抵在他的耳边,道:“我们都很想你。” 她说我们,御雍沉寂的眼眸瞬间动了动,紧接着抬起头,一双黑黑的眼睛盯着她不动。 “我们,”连忆晨握住他的手,在他眼前重复,“我和御兆锡,我们都想你。” 对于他这样的孩子,同样一句话需要重复很多遍,他也不见得能明白。连忆晨耐下心来,望向他的目光柔和,“我知道你也很想他。” 她打开皮包,将手机取出来后滑开屏幕,点开一张照片递给他看。 照片是在码头拍的,御兆锡头上带着安全帽,身上那件白衬衫有些脏污,不过丝毫不会影响他嘴角那抹令人惊艳的笑。 御雍眼睛紧紧盯着那张照片,慢慢的,连忆晨竟然看到御雍嘴角也扬起同样的弧度。 他的笑容跟御兆锡很像。 “他很好。”连忆晨圈住御雍的肩膀,道:“那个地方条件虽然艰苦,但他生活的很开心,也很充实。” 御雍也许听不懂这些话,但他能看懂御兆锡的照片。尤其御兆锡笑起来的表情,他好像很喜欢,情不自禁也会跟他一起笑。 这一大一小两个人,嘴角同样绽放的笑容,只让连忆晨心生感动。如今,她看待御雍的时候,心中完全是另外一种感觉。 那种情感很微妙,她自己也说出来是什么。但她知道那不是厌恶也不是嫌弃,而是一种怜惜。 无论事情如何,御雍毕竟是无辜的,他从出生起就没有妈妈,父亲也不在身边。这么脆弱的一个生命,如果不是御兆锡倾力相救,也许他早就从这个世上消失。 “连小姐,御少还好吗?”莫闲也忍不住关心的问,连忆晨点点头,“很好。” 御筝本来也闹着要来,不过害怕被家里人发现,她只能忍痛留在家中。不过自从御兆锡离开家,她也无法跟哥哥取得联系,每天都在家里发脾气。 只是御坤说过的话,无人敢忤逆。 “你告诉筝筝,她哥有我来照顾,让她不用担心。” 莫闲听到这话,不禁眨了眨眼,而后了然一笑,“我明白了。” 服务员将餐点一样样送上来,连忆晨自己没吃,先喂御雍用餐。莫闲想要接替,却都被她阻止。 今天御雍吃饭格外听话,连忆晨喂他吃什么,他都乖乖张开嘴巴,丝毫没有闹脾气。 用过晚餐,连忆晨又拉着御雍说了很多,直到莫闲说要回去了,否则会引起怀疑。 “有话要带给他吗?”连忆晨试探的问。 御雍坐在椅子里没动,手指在桌面来来回回滑动。莫闲起先没看懂,后面明白过来后立刻递出纸笔,“BOSS,你要这个?” 御雍并不说话,拿起笔低头在白纸上写着什么。连忆晨害怕打扰他,并不敢靠近。 不多时候,御雍放下手里的笔,连忆晨拿起本子看了眼,那本子上面工工整整写了两个字,忆晨。 “你——” 她没有想到这么复杂的两个字,御雍能够写的这么好。 “谁教你的?” “御少。” 莫闲代替御雍回答,连忆晨一怔,慢慢的眼眶泛起一片湿意。 “晨晨。”御雍突然开口喊人,他仰着那双黑溜溜的大眼睛,抬起手指抵在唇边,学着她曾经教过的那个动作。 连忆晨再度热泪盈眶,她瞬间读懂了御雍想要表达的意思。张开双臂将他拥入怀里,“雍雍,我今天再教你一个动作,你要记好。” 偏过头,将唇落在御雍的脸颊,连忆晨瞪着他的眼睛,道:“看到了吗?如果你很喜欢一个人,就可以对他这么做。” 御雍目光有些呆滞,一时间很难消化她的话。不过他并不排斥连忆晨的亲近。 “我会把你的话转达给他。”连忆晨小心翼翼收起那个本子,低头又在御雍脸颊亲了口。 稍后,连忆晨结账后牵着御雍的手走到餐厅门外。 司机的车停在不远处,连忆晨亲手把御雍交到莫闲手里,叮嘱他,“好好照顾御雍。” “放心,连小姐。” 莫闲弯腰将御雍抱在怀里,转身前忍不住开口,“请您告诉御少,家里那对天鹅也很好,我每天都会带BOSS去喂它们。” 闻言,连忆晨笑着点点头。望着他抱着御雍离开的背影,她终于松了口气。看起来,御兆锡选择的人很多,莫闲尽职又细心,有他照看御雍,他们两个人终于能够安心。 傍晚开车回到家,连忆晨刚洗过澡出来,手机便准时响起来。看到号码,她瞬间笑着接通。 “喂。” “吃饭了吗?”电话那端的男人语气含笑。 “很晚了,当然吃过了。”连忆晨微微抿着唇,声音羞涩。 她的声音略带着撒娇的意味,御兆锡沉声道:“我没去小夏家吃饭。” 先她一步先打消疑虑,连忆晨忍不住勾起唇,“真乖。” “你在做什么?” “刚洗过澡。” “哪里洗的?” “你的浴缸。” 电话那端的男人语气从容,可连忆晨听的却是一阵脸红心跳。她红着脸,声音很低很低,“御兆锡,我想你了。” “嗯。” 御兆锡极轻的应了声,声调紧绷,“我也是,尤其晚上。” 噗! 连忆晨脸颊瞬间火烧,这男人还要不要脸了! 挂断电话后,她往后仰躺在大床上,脸颊依旧发烫。翻开日历看了眼,今天才刚刚周一。 嗷呜! 第一次,连忆晨感觉时间过的好慢啊!什么时候才能到周五? 清晨的码头,笼罩在一片火红的朝阳中。御兆锡步行走到货仓,非常守时:“早。” 工人们三三两两蹲在一起,御兆锡撇了眼大家的表情,立刻蹙起眉。 往日里上班前,大家通常都会打会儿扑克,可今天都耷拉着脑袋缩着不说话。 他转身走到大门边,弯腰蹲在老蔡叔身边,“出什么事情了?” “哎!” 老蔡叔抽出一支烟点上,狠狠吸了口后,才道:“听说咱们这个码头要卖了!” 卖? 御兆锡沉下脸,“为什么?” “大家都说上面换了人,原先的御家少爷换成了大少爷,人家大少爷看不上这个破码头!”老蔡叔说的气愤不已,掐灭手中的烟,一副焦急模样,“兆锡你说,要是没了这个码头,大家以后要靠什么养家糊口?” 御兆锡眯了眯眼,掌心在他肩头轻拍,安抚道:“别急,总会有办法的。” 众人皆是一片唉声叹气,御兆锡缓缓站起身,眼角有厉色扫过。 ------题外话------ 今天有事,原谅我少更哈,群么么! —— 推好友紫菱衣新文《打造一品盛世田园》,手法细腻,写实种田文,欢迎入坑, * 秦墨是农业大学毕业生,睡的是韩国皮床,跟着爷爷学的是古医针灸。 结果家庭暴力祸及池鱼,被老爸一失手成穿越。 穿越之后: 墙不挡风,屋不避雨; 食不果腹,衣不蔽体。 穷山恶水,岁岁荒年, 欲哭无泪,只能种田。 既是农业大学学生: 引水,造地,育新种。 划时节,经新历,春耕春种,秋收秋拾。 畜牧,养花,打造新产业。 养小娃,带邻邦,种出一片好春光来… * 喜欢的亲们收藏个哦…。 正文 185 扑进他的怀抱 傍晚,御兆锡手里提着一条新鲜的鱼回到家。他刚刚推开小二楼的栅栏门,小夏坐在对面的台阶上,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 “有事?”御兆锡把鱼放进院里水池中清洗,他最近都是自己煮饭,太复杂的东西他不会,每天一条鱼,煮一锅新鲜的鱼汤,清淡又有营养,符合他的口味。 “兆锡哥哥。”小夏起身跑过来,一把将他手里的鱼夺过去,不悦道:“你不适合做这些事情,为什么不去我们家吃饭?” 御兆锡笑了笑,“总去麻烦蔡婶不好意思,我一个人填饱肚子就好。” 是吗? 小夏轻咬唇瓣,神色并不好看。以前他还不是天天去他们家吃饭?自从连姐姐来了之后,他才开始渐渐不去家里的。 “是你未婚妻不让你去我家吃饭吧。”小夏撇撇嘴,语气笃定 御兆锡一怔,抬手摸了摸鼻子,把鱼从她手里又拿回来,神情有些不自在,问道:“你有话跟我说?” 天色渐渐暗淡下来,巷子里路灯亮起。小夏低着头,声音很小,“昨晚听我爸说,码头要被卖掉。他要是失业了,就没钱让我读大学了。” 清洗的动作顿了顿,御兆锡关上水龙头,擦干双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你不用想这么多,好好看书,安心准备高考就好。” “兆锡哥哥……” 小夏眼睛红红的,委屈道:“听说你未婚妻家里很有钱?那可不可以让她帮帮我们?” 这话大抵不是小夏能够说出来的,必然是她听到什么,或者家里人跟她说过什么,她才会跑来试探。御兆锡神情并没太大的起伏,直言告诉她,“小夏,你回去告诉老蔡叔,这件事我未婚妻帮不上忙。” 听到他的话,小夏立刻低下头,眼神闪烁道:“兆锡哥哥你别生气,我爸也是为了大家着想。码头上几十口人,家家都要老婆孩子要养活,他这几天天天晚上都睡不着。” 御兆锡叹了口气,将清洗干净的鱼拎起来,脸色毫无怒意,“我明白。” “你没生气吗?”小夏瞅着他的眼睛,见到那淡淡的笑容后才松了口气。她拍拍胸口,再次试探的邀约,“今晚大家都去我家吃饭,我妈妈煮了羊肉火锅,你来吗?” “我不去了。”御兆锡晃荡了下手里的鱼,道:“如果不吃,会浪费的。” “好吧。”小夏无计可施,无论她怎么说,人家都有办法拒绝。 回到阁楼,御兆锡先把鱼放下,然后外套脱掉,挽起白衬衫的袖口后,开始煮鱼汤。这几天他每天都做,动作已经很熟练。 这里靠海,打捞上来的鱼都非常新鲜。不需要放太多佐料,御兆锡切了几片姜,一把新鲜的小葱放到汤里煮,不多时候鱼汤变成乳白色,他又加进去一些豆腐,很快一锅营养丰富的鱼汤就可以吃了。 鱼汤搭配米饭,御兆锡最近的新宠。他盛了一大碗米饭坐在窗前,微微推开两扇木窗,远远就能看到整个小村庄中的灯火。 前方那片居民楼灯火通明,御兆锡捧着饭碗,愣愣的有些发呆。这片地区发展比较落后,没有什么高楼大厦,物质消费水平也低。也许对于繁华大都市来说,这里太过平庸。可是起起落落看多了,来到这里感受着难得的平静与朴实,又有什么不好呢? 鱼汤冒着香气扑鼻而来,御兆锡抿起唇,喝了口汤,满足的笑了笑。粗茶淡饭对他来说,并不难接受,只是有人竟然连这份安逸都不愿意给他。 吃过晚饭,手机准时响起来。御兆锡一手穿着外套,一手把电话接通,“好准时。” “那当然,这叫准时查岗。”手机那端的人明显在开车,御兆锡笑着从阁楼出来,道:“你刚下班?” “嗯。”连忆晨应了声,耳朵上带着蓝牙耳机,“今天会有些多。” “你晚饭吃的什么?” “鱼汤。” “又是鱼汤?”连忆晨皱眉。 “我只会煮这个。”御兆锡理所当然的回答,却听的电话那端的人眉头更加紧锁。她是不是太过分了点?也许应该让他去老蔡叔家吃饭! 推开别墅的门,御兆锡抬脚走进去,又对着手机那端的人笑出声,“我现在到了你家,过来洗澡。” “咳咳!” 听他说到洗澡两个字,连忆晨急忙将手机挂断。生怕他继续在电话里帅流氓,她可是正在开车呢,完全招架不住。 回家的路上,经过超市时,连忆晨把车停下。她来到生鲜区,挑了条鱼。又去其他货架买了很多生活必需品和便于存放的食物。 开车回到家以后,她打开电脑,开始搜索烹鱼的菜谱。每天都吃鱼汤,肯定要腻,她必须要在御兆锡吃腻鱼汤之前教会他另外一种做法,这样才能保证他不去小夏家吃饭! 嗯! 连忆晨握紧小拳头,暗暗为自己打气。不过转念她又鄙夷的嗤笑了声,其实她这个人,是不是也很小气呢?! 烹制鱼的菜肴不少,连忆晨学不来太复杂的,只能选择简单可以速成的。最后翻来翻去,她选了一道红烧鱼,看着步骤还不算太复杂。 啪啪啪—— 厨房一阵响动,连忆晨按照菜谱的要求,一步步将佐料准备好,最后将鱼下锅后,很快冒出的香气令她松了口气。看起来应该不错,她洗干净手,坐在桌前静静等待鱼熟。 她已经吃过晚饭,并不太饿,但为练习好手艺,她还是在家预演一遍。二十分钟后,红烧鱼热腾腾出锅,她拿起筷子尝了口,除了味道有些淡,其余都很完美。 原本只想吃一口尝尝,接过不知不觉间一整条鱼都进肚。连忆晨看着自己吃光的鱼,幻想着御兆锡吃鱼的模样,整颗心都暖暖的,燃烧起来。 收拾干净厨房,她跑去浴室洗澡,而后跳上床给御兆锡打电话。每晚临睡前的电话,最是两个人腻腻歪歪,难分难舍的时刻。 连忆晨捧着手机,听着电话那端男人的喘息声,脸颊渐渐火烧,“御兆锡,你不要脸!” “唔!” 电话那端的男人痛苦的低吟,“肉肉……” “啊——” 连忆晨暴怒,红着脸骂他:“御兆锡,你再喊我就生气了。” “好啊,”谁想男人并不怕,笑声越加低沉,“我等你怒气冲冲杀过来,把我狠狠吃掉!” “你!” 她再次败下阵来,比脸皮肯定不是他的对手。 “听说,御天鸣要把码头卖掉?”挂断电话前,连忆晨还是跟他提起这件事。这两天她也在琢磨,但他不说,她也猜测不透他有什么想法。 “是。”御兆锡低低回答。 “需要我帮忙吗?”连忆晨试探着问。 御兆锡笑了笑,直言道:“这个忙你帮不了,御天鸣有意把码头卖了,必然不会卖给你。” 这倒是实情,御天鸣也不傻,他如果存心要把御兆锡的退路截断,自然不会将码头卖给连忆晨,也肯定不会卖给任何与她有关的人。 “我可以找人想办法。”连忆晨思索着要怎么跟他说,御兆锡语气听起来倒是没有什么变化,“晨晨,你相信我吗?” “我当然相信。”连忆晨想也没想的回答。 听到她的话,御兆锡愉悦的扬起唇,道:“那就行了,晚安。” “……晚安。”她狐疑的动了动嘴,心想今晚这么容易就说晚安? 果不其然,她的话音刚落,男人不悦的沉下脸,“你要按照刚才我教你的说晚安的方法,重新跟我说一遍。” 他教的说晚安的方法? 连忆晨瞬间黑了脸,“御兆锡,你个流氓!” “你说不说?” “不说!” 僵持几秒钟后,御兆锡忽然低低一笑,道:“好,那我来说。” 连忆晨:“……” 两分钟后,连忆晨满脸通红的挂断电话,一颗心扑通扑通乱跳。艾玛,这男人越来越不要脸!越来越流氓了! 不过…… 她好像渐渐有些喜欢上他的流氓! 拉高被子遮住脸,连忆晨对自己的新三观,暗暗流汗。罪魁祸首肯定在远方偷笑,不过想起他嘴角绽放的那抹笑容,她心底都是悸动。 两天后的早上,御兆锡来到码头上班时,工友们都站在休息区。老蔡叔见他出现,立刻小跑过去,将他拽到一边,“兆锡你看,今天又有人来看码头。看起来这次,真是要卖了。” 老蔡叔满脸担忧,这几天吃睡都不好,人看起来也憔悴不少。 御兆锡双手插兜,微微挑眉往前看过去。码头几位负责人,正跟在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身边。男人穿着西装,高高凸起的啤酒肚尤为明显,他腋下夹着一个黑色长款皮包,脖子里,手腕中都带着很粗的金货。 “马老板,这个码头旧是旧了点,不过位置很好,以后您要是肯花钱投资,这地方肯定能为您赚不少钱。”负责人殷勤的介绍,被支配在这里看守这个破码头,任何油水都捞不到,他们几个人早就盼着把这里卖掉,好有机会回到安城御氏集团,另外某个职位。 “这么个破码头,你们也敢要那么多钱,哼!”马老板口气毫不客气,他那副模样一看就是暴发户,最直白给人的感觉就是有钱。 负责人们面面相觑,心想不坑你坑谁?他们还指望把这里高价卖出去,然后跑到御天鸣那里邀功,能混个好差事呢。 “怎么会?”其中一位负责人笑笑,解释道:“我们这个码头是御家的,安城御家您知道吗?” “御家?” 马老板不屑的撇撇嘴,晃动着腕中拳头粗的金手链,“比我有钱吗?” 噗! 众人一阵无语,这人分明就是个土包子,压根什么都不懂。 老蔡叔不禁摇摇头,神色间更加担心。如果码头卖给这样的人,那他们以后…… “兆锡,你说怎么办?”老蔡叔忍不住问他,自从御兆锡来到码头后,老蔡叔就知道他是个文化人,事事都愿意跟他商量。 “该卖的总会卖掉。”御兆锡面色从容,极为简单的回应。他拍了拍老蔡叔的肩膀,示意他招呼其他人一起去工作。 既然决意要卖掉,他们这些人也无法阻拦。老蔡叔无奈的点了点头,一招手叫道:“好了,大家都去干活吧。” 须臾,工友们纷纷站起身,全都无精打采的回到自己岗位。 御兆锡戴上安全帽,又瞥了眼远处那位马老板,眼底淡淡闪过一丝笑。 几个小时后,御氏集团顶层办公室。 助理敲门进来,语气恭敬,“御总,码头的买家有着落了。” “什么人?”御天鸣抬起头,助理将照片递上去,笑道:“这位马老板三年前依靠矿山发家,这些年到处投资,不过多数都赔钱。最近不知道又怎么迷上货运,到处再找码头要买。我们出的价钱不低,可他什么都不懂,几句话就把他骗过去。” “查过这个人吗?”御天鸣并不太关心码头卖什么价位,只是关注卖给什么人。 “查过了。” 助理点了点头,谨慎的回答:“这个马老板并不是安城人,跟御兆锡也不认识,跟他身边所有人都没有任何关系。” 闻言,御天鸣沉寂的眼眸动了动,抿唇笑了笑,“既然这样,那就赶快解决这件事。” “是,御总。” 助理转身离开,忙着去准备后面的事情。 办公桌后的转椅里,御天鸣薄唇轻勾,眼角的神色阴霾。这样不是很好吗,御家的少爷永远留在码头搬搬扛扛,那些粗重的体力活,应该更适合他们细皮嫩肉的御少爷,不是吗? “呵呵……” 御天鸣唇畔一抹冷笑,他等这一天,已经等了二十多年。从今以后,无论是御苑还是御氏,都应该属于他。 不过……还有一件东西,也应该属于他。 一整天都忙忙碌碌,没有时间休息。午休连忆晨都用来工作,她节省所有时间,只为提前能够下班。四点钟,助理准时进来提醒。 “总裁,到点了。” 连忆晨刚好落下最后一笔,把签好字的文件都交给她,“周末两天的约见都取消,有事给我电话,周一早会的资料提前整理好。” “好的。”助理一一记录好。 收拾东西,连忆晨提着包准备出门。助理不禁打趣道:“总裁,祝您有个美好的周末。” 瞧见助理眼底暧昧的笑容,连忆晨有些不好意思,敷衍的点点头,“谢谢。” 随后,她提着包快速离开。难道她表现的那么明显?人人都看出来了?! 司机的车早已等候多时,连忆晨将事先准备的东西带出来,迅速坐进车里。车子开出停车场,很快驶入高速,沿着城外开去。 四点出发,傍晚就能到达那里。连忆晨坐在车后座,想象着再过两个小时就能见到他,心情抑制不住的激动。其实才五天不见,可对于她来说,这份想念竟是那样急切。 临近下班时间,秘书收拾好所有文件,进来询问:“唐总,您今天还需要加班吗?” 扫了眼窗外的霓虹灯,唐言抿起唇,“不加了。” “是。”秘书回答的声音里含着兴奋。 须臾,唐言拿着包走出办公室,听到秘书正在打电话,“亲爱的,我这周不用加班,我们去哪里嗨一下?” “好啊,我等你来接我。” 电梯门叮一声打开,唐言沉着脸走进电梯。周末本来应该是个情侣欢聚的日子,可是她的那个他,又在哪里? 他宁可一个人备受折磨的呆在码头,都不愿开口对她寻求帮助! 又或者,他早已跟连忆晨柔情蜜意,压根就不记得他还有个名义上的未婚妻。御兆锡,哪怕当初订婚只是交易,哪怕他从未喜欢过她,但是她一直都将他放在心底最深的位置! 初春的风并不暖,相反还透着寒气。唐言驾车离开公司,漫无目的在街上开了很久,最终还是将车开到酒吧。 周末的酒吧,人头攒动。 一楼大厅的舞池中,音乐声劲爆。吧台角落,唐言独自坐在高脚椅中,望着身边一对对搭讪离开的男女,嘴角泛起淡淡的苦笑。 也许她的生活,还不如这些陌生男女。 “再来一杯。” 唐言又点了杯酒,酒保犹豫了下,才把酒给她,“唐小姐,你已经喝了不少。” 最近唐言经常过来喝酒,酒保都已经认识她。 “放心,我有钱。”唐言端起酒杯仰起头,一饮而尽。酒保无奈的摇摇头,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晚上八点,酒吧里的人越来越多。不少男人经过唐言身边时,都忍不住驻足搭讪。不过唐言虽然喝了不少,但还没醉,分得清身边的人事物。 对于那些不怀好意的男人,她并不理会。 “这位小姐,我请你喝酒吧。”一个二十多年,穿着讲究的男人坐在唐言身边,掌心作势搭上她的肩膀。 酒喝的有些快,唐言感觉头疼。不过愣神的功夫,身边竟然已经有男人靠近过来。她冷着脸端起男人递来的酒杯,反手朝他泼过去。 “妈的!” 男人毫无防备,被泼了一脸酒后暴怒,“你个女人找死啊!” 碰—— 那个男人话音刚落,身体就被一股大力打倒。唐言惊讶的偏过头,御天鸣宽大的怀抱已经将她拥入其中,“你没事吧?” “没。” 唐言摇摇头,头晕的更加厉害。 “靠!你他妈敢打我?”男人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猛然起身就要过来。 御天鸣伸手将唐言推到边上,眼见就要动手,唐言立刻让酒保把经理喊过来。 “御总。”经理带着保安过来,不由分说将那个男人按住。 御天鸣低头整理了下身上的西装,沉着脸,道:“知道怎么处理吧?” “知道。”经理微微一笑,对这种场面早已习惯。平时大大小小的人物来此,他每天都不知道要应酬多少次这样的场面。 尤其今晚上这位,无论怎么说,他都是御家的大少爷,自然更不能得罪! “走吧。”交代完以后,御天鸣伸手圈住唐言的腰,带着她往外走。 唐言脸贴在他的胸前内部,微微侧目正好可以看到身后的情况。几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保安,架起那个男人,在他的求饶声中强势把人拖走。 明黄色的跑车中开着暖风,唐言缩着肩膀靠在椅子里,脑袋越来越昏沉。须臾,御天鸣拿着矿泉水打开车门,转手递给她。 “你怎么样?” 拧开瓶盖喝了口水,唐言感觉头重脚轻,“我喝多了。” “为什么又跑来这种地方喝酒?”御天鸣沉下脸,语气明显染着不悦。唐言盯着他含怒的眼神,心尖蓦然一阵酸涩。 好像她身边的人,从没有一个会这样关心的问问她,为什么跑来这种地方喝酒? 如果有人关心她,除了妈妈,也就是天鸣。 “我想回家。”唐言轻轻合上眼睛,掩饰掉眼中的失落。 御天鸣没有再说,伸手帮她扣好安全带后,将车开走。一路上,他的车速并不快,与他平时的速度完全没有可比性。 唐言知道他平时的车速如何,对于他这种细心,有种莫名的感动。 不久,车子停在别墅外。御天鸣将车熄火后,侧过身来帮她解开安全带。车厢里暖暖的,唐言因为酒精的缘故,闭上眼睛睡着。所以当御天鸣靠近过来的时候,她并没意识,直到他的吻落在她的嘴角,她才猛然睁开眼睛。 “你在做什么?”四面相对的那刻,唐言眼底满是震惊。 相比她的害怕,御天鸣眼神则要平静很多。他抬起手,温热指尖滑过她的脸颊,笑道:“言言,我喜欢你。” 唐言面色发白,眼见他那张俊逸的脸庞越来越低,“其实你早就知道的,是不是?” 她咬着唇,心口的位置砰砰直跳。 “御兆锡已经被我爸赶走了,你为什么还不跟他解除婚约?”御天鸣明明在笑,可看在唐言眼底,却感觉很刺眼,“这是我的事。” “你的事?”御天鸣眯了眯眼,掌心扣在她的肩头,“言言,你也有犯傻的时候。” 傻? 唐言深吸口气,眼眶一阵酸涩。也许他说的对,她真是犯傻了! “御天鸣,我喜欢的人是御……” 她的话还没说完,御天鸣再次猛然低下头,将吻落在她的嘴角。 “唔……” 男人的吻狂热猛烈,唐言完全没有地方可以躲闪。她挣扎着动了动肩膀,却被御天鸣伸手狠狠压制。须臾,他伸手关上车门锁,转身坐好后发动引擎。 嗡—— 明黄色跑车瞬间发动起来,唐言一阵惊慌,下意识去拽车门,早已被他锁住无法打开。 “御天鸣!” 车子朝着别墅外面开去,唐言脸色发白,颤声道:“你要我去哪里?” 御天鸣双手握着方向盘,锐利的眼眸眯了眯,道:“我家。” 随着车速越来越快,唐言只觉得头愈发的昏沉。她手脚无力的坐在副驾驶,根本没有挣脱的力气。 小巷亮着昏黄的路灯,御兆锡坐在别墅的窗口观望良久,都没见到有任何车子开进来。他菲薄唇的唇瓣,不由紧抿成一条直线。 这个小没良心的,他说不要她周五过来,她就真的不来了吗? 半响,御兆锡失落的走出别墅大门,朝着他的小二楼走去。 房子里黑着灯,老旧的木制楼梯咯吱作响。御兆锡推开门,人还没站稳就感觉到不对劲。一道黑影瞬间朝他飞扑而来,他本能的伸出手,将那道黑影牢牢拥住。 “你怎么才回来啊?” 她的声音异常温柔,混合着她身上独有的香气。 御兆锡怔了怔,眉眼间的神色温柔如水。 正文 186 小别胜新婚 阁楼那盏从屋顶垂下来的吊灯不算很亮,连忆晨搬来一张凳子坐在桌前,正在用筷子耐心剔除鱼刺,“差不多了,吃吧。” 基本将鱼刺挑出来,连忆晨把筷子递给他,又起身盛了两碗饭,两个人每人手中捧着一碗。 “好吃吗?”连忆晨往嘴里塞了口饭,笑眯眯问身边的男人。 御兆锡眼底藏不住惊讶,好几天都吃鱼汤,突然变成红烧鱼,虽然都是鱼,但味道依旧令他感觉美味。 望着他眼底变换的神色,连忆晨微微一笑。她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不禁得意起来。 “好吃就多吃点。”夹起一块已经剔除刺的鱼肉放进他的碗里,连忆晨自己夹了些青菜吃。司机把她送过来时间尚早,她半刻都没休息,立即把带来的食材煮成晚饭。 御兆锡凝眸仔细看了看,确定鱼肉中没有小刺后送到她的嘴边。连忆晨犹豫了下,还是张开嘴巴吃掉。嗯,今晚烧的这条鱼,比她在家里烧的那条还要好吃! “可以教我吗?”御兆锡捧着饭碗,吃的很大口。连忆晨偷偷笑起来,终于达到目的,“好啊,其实红烧鱼很简单,你一定可以学会。” “那当然,”御兆锡耸耸肩,低头在她嘴角亲了下,“我这么聪明。” 他唇上还沾染着红烧鱼的汤汁,微微有些腥。连忆晨脸颊泛红,轻声附和他,“是啊,我们闹闹最棒了!” 闹闹? 御兆锡瞬间眯起眼,抢在他发脾气前,连忆晨急忙夹起一筷子青菜塞到他的嘴里,笑道:“荤素搭配才有营养!” 眼底尽是她明艳的笑容,御兆锡用力咀嚼着口中的饭菜,这几日来心底的空虚此刻都被她的笑声填满。 这顿晚饭算不上丰盛,不过一条鱼一盘青菜,可是这样的粗茶淡饭,因为身边陪伴的人也会感觉无比珍贵。院子里的水很冷,御兆锡亲自端着饭碗去清洗,等他洗好碗回来,连忆晨已经把带来的东西全都分装在小袋子里。 “从周一到周五的。”连忆晨指着桌上一个个的白色纸袋,笑道:“这里有水果还有一些零食,换洗衣服我也帮你准备好了。” 御兆锡瞥了眼那些东西,擦干双手将她拥入怀里,“谢谢。” “其他需要保险的东西,我都放在别墅的冰箱里,你要吃随时过去取。” “知道了。” “还有啊,阁楼晚上还是很冷,要不然你搬到别墅去住?” “我不怕冷。” “好吧,那你拿床新的被褥过来盖。” “好。” 听着她事无巨细的叮嘱,御兆锡并不觉得厌烦。他双手插兜站在原地,见她为自己忙忙碌碌的收拾,渐渐竟然幻想出几十年后,当他们两个人都白发苍苍的模样。 “晨晨。” 御兆锡环住她的腰,将她紧紧抱在怀里,问道:“如果等我们都老了,你还会对我这么好吗?” “当然会啊。”连忆晨笑了笑,伸手回抱住他的腰。 “如果那时候我不美了,你还喜欢我吗?”男人的低问响在耳边,连忆晨忍不住发笑,笑过之后心中有泛起一种别样的滋味。 轻轻托起他的脸庞,连忆晨仰着头,望着他精致的五官,红唇一点点挽起,“御兆锡,其实你吸引我的地方,从来都不是你这张脸。” 顿了下,她眨了眨眼,语气狡黠,“你虽然长得美,却不一定是我喜欢的类型。” 御兆锡蹙起眉,脸色渐沉,“那就是说,我不是你喜欢的类型。” “呃……” 连忆晨犹豫了下,很老实的回答他,“严格说起来是。” “你喜欢什么类型的?”男人一把扼住她的下巴,神情转冷。 “哎哟,我不是这个意思。”连忆晨撇撇嘴,心想这男人太小气了,根本不能跟他愉快的聊天。 眼见他紧绷的俊脸,连忆晨忽然有些小骄傲。其实他的小气,完全是因为在乎她,是不是?! “我的意思是说,其实在女人心目中并没有什么固定的类型。只有当她们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才能说出自己喜欢什么样的类型。” 御兆锡眼角一沉。难为学霸哥哥平时再难的题都没晕过,可这时候连忆晨说的这句话,硬生生把他绕迷糊。 “什么意思?” 不懂吗? 连忆晨深吸口气,抬手圈住他的脖子,踮起脚尖在他嘴角亲了亲,“笨蛋,我的意思就是说,我喜欢你!因为喜欢了你,所以才会喜欢你这种类型的男人,懂了吗?” 半响,御兆锡猛然俯下脸,那双隽黑的眼眸直勾勾攫住她,“你只能喜欢我,并且这种类型的男人也只能喜欢我一个人!” “不对。” 御兆锡好看的剑眉紧蹙,他不能跟着她的理论套,那样会把自己绕晕。深吸口气,他薄唇抿起,直言道:“连忆晨,你什么类型的男人都不能喜欢,只能喜欢我!” “噗——” 这也太霸道了吧! “不许笑。”御兆锡沉着脸,掌心在她腰间勒紧,“我很认真。” 好吧,这男人不仅小气,他叫真的时候还容不得玩笑。 收敛起脸颊的笑容,连忆晨仰着精致的下颚,黑亮的眼睛定定望向他,道:“我只喜欢你一个人。” 听到她的保证,御兆锡紧蹙的眉头总算舒展开。 不过很快连忆晨又发现不对劲,怎么每次都是她的保证,而这个男人却什么都不说? “御兆锡,你也要给我保证。”她双手叉腰,仰首挺胸站在他的面前,索要男人的承诺。 男人黑沉的眼眸动了动,并没开口。 “怎么不说?”连忆晨沉下脸,开始生气。 缓缓俯下脸,御兆锡将唇落在她的额头轻吻,而后张开双臂朝她伸出手,“抱抱。” 这两个字瞬间击中连忆晨的心脏,很多思绪都被带起。她红着眼眶,一点点迈步走到他的怀中,将脸贴在他的心口。 “晨晨。” 御兆锡脸埋的很低,薄唇抵在她的耳边,道:“男人的保证不是说出来的,而是做出来的。你相信我吗?” “这个嘛……” 连忆晨深吸口气,收敛好情绪才望向他,“那你的保证可以维持多久?” 闻言,御兆锡挑了挑眉,唇角那一抹绯色迷人,“至少一百年。当然了,如果一百年以后,你没有嫌弃我,那我就再加一百年。” 眼前氤氲起一片水雾,连忆晨心口涌动的情绪莫名。她无法预料几十年以后要发生的事情。可如果真的可以,她同他有着相同的期盼。 他们想要一个一百年,想要两个一百年,想要很多很多的一百年。 “御兆锡,我相信你。”将脸埋在他的心口,连忆晨听着他胸腔内沉稳的心跳声,欢笑与眼泪都充满幸福。 反手将她扣在怀里带出门,连忆晨还没从感动的情绪中抽离出来。她本能随着身边的男人迈步,小声问道:“我们去哪里?” “今晚去你的床睡觉。” “啊?” 他忽然没头没脑说一句,连忆晨完全没反应过来,下意识问道:“为什么?” “我不想等你离开以后,没床睡觉。” “为什么?” 怀里的人一脸茫然的表情特别好玩,御兆锡咂咂嘴,唇边那抹坏笑明显,“因为床板会塌。” 这样毫无掩饰的形容,足以让连忆晨双颊火烧不已。 流氓! 关上门的那刻,面前男人铺天盖地的热吻便落了下来。连忆晨甚至都来不及调整呼吸,所有的气息都已经他淹没。 “唔!” 她吃痛的皱眉,抬手朝着前方指了指,“我,我还没洗澡。” 几秒钟后,御兆锡抬手圈住她的腰,一把见她抱起来往浴室走。 “御兆锡,你要做什么?” “不是洗澡吗?”男人盯着她惊恐的脸,眼底的笑容明媚,“你的浴缸很大,足够我们两个人一起洗。” “不要!” 连忆晨惊慌失措的拒绝,“你不是有洁癖吗?不愿意跟别人有过多的接触,两个人一起洗很不卫生的啊。” “没关系,”御兆锡淡淡一笑,抱着她的双臂更加收紧,“你是例外,我不嫌弃你。” “呜呜呜……” 连忆晨手指揪住他胸前的白色衬衫,委屈道:“御兆锡,你还是嫌弃我吧。” 碰—— 回答她的只有狠狠关门声,连忆晨几次想要挣扎逃脱,但去路早已被男人阻断,她还能往哪里跑呢? 一个小时以后,连忆晨全身湿漉漉被他从浴缸里抱出来,气若游丝的哀求,“我好累,我想睡觉。” 抱着她回到卧室,御兆锡打开床头灯,嘴角那抹餍足的笑容越发张狂,“乖,第一轮才刚结束你就累了?” “第一轮?!”连忆晨满脸震惊。 御兆锡点了点头,薄唇在她嘴角轻吻,“你要把这些天欠我的,都补给我!” “唔——” 连忆晨整个人狠狠颤栗起来。那她今晚还能睡觉吗?! 累极困极的时候,连忆晨不住求饶,可是男人并没停下。他只是很温柔的吻着她,在她耳边低喃,“小别胜新婚。” 小别胜新婚?连忆晨突然恨死了这句话! …… 安城。 市中心高档住宅区内,一栋深褐色的欧式三层别墅里亮着灯。明黄色跑车歪歪扭扭停在院子里,别墅的大门紧闭,周围也没任何人影。 客厅里黑着灯,只有沿着楼梯边的小射灯亮着。原木色的楼梯地板上,断断续续散落着男人和女人的衣物。 “唔!唔!” 二楼主卧的大床上,唐言身上的外衣都被脱掉,只有一件长吊带勉强穿在身上。她一只手被男人的领带绑住,整个人都动弹不了。 领带的另外一边拴在床头的床柱上,唐言无论如何用力,都无法挣脱开那条领带的捆绑。前方浴室里有哗哗的水声,她挣扎的满头大汗,却还是不能逃离这张大床。 啪! 浴室里的水声停止,唐言咬着唇,眼见男人只在腰上围着一条浴巾,慢慢走到床前,“不要挣扎,很容易伤到手。” “御天鸣!” 唐言怒不可遏,“你放开我。” 男人笑了笑,在她含怒的目光俯下身,“放你逃跑?” 顿了下,他眼眸轻眯,“唐言,我不会放你走的。” 卧室里只有一盏壁灯,光线昏暗。御天鸣倾身压下来,双臂撑在她的身侧,道:“言言,我喜欢你。” “呵呵……” 唐言蓦然笑出声,语气讥讽道:“你不是快要跟我二姐结婚了吗?” “东方沁?”御天鸣剑眉轻佻,不以为意,道:“我不喜欢她,她也不喜欢我。结婚只是奶奶的意思,我可以娶她,也可以不娶。” “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唐言动了动右手的手腕,厉声道:“你这是犯罪,我可以报警抓你。” “想报警?”御天鸣勾起唇,伸手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放进她可以自由活动的那只手中,笑道:“好啊,你可以报警。” 唐言手指用力夹紧,连着按下两个数字,却在第三个数字落下时,指尖停顿住。 “言言。” 御天鸣俊脸抵在她的眼前,那双深邃的眼眸泛起一片连漪,“就算你报警了,我今天想做的事情还是要做到。” 唐言咬着唇,脸色一片惨白,“御天鸣,你疯了!” 伸手将电话丢开,御天鸣沉着脸盯着身下的人,道:“御兆锡根本就不喜欢你,他喜欢的人是连忆晨!” “闭嘴。”唐言气急败坏的吼道。 “生气了?”御天鸣扬起脸,眼角闪过的笑容嘲弄。 面对他的嘲笑,唐言忽然感觉自己无力反驳。好像她身边无论是谁,只要用御兆锡作为嘲笑她的借口,她都没有力气反抗。 男人起身下床,走到酒柜前倒了杯红酒,隧又转身回到床边。他手腕轻晃,杯中红酒荡漾的弧度令唐言倒吸口气,“天鸣,你不应该这么对我。” 御天鸣轻抿了口红酒,沉声道:“言言,我知道你想要你爸爸重视你,你想要东方集团,这些我都可以帮你。” 坐在床边的男人姿态慵懒,唐言挑眉看过去,眼前逐渐有些模糊。今晚在酒吧喝过不少酒,这会儿酒精的作用又开始上涌。 御天鸣仰头含了口红酒,低头捏开唐言的嘴巴,喂入她的口中。 “咳咳!” 唐言被逼咽下口中的红酒,难受的咳嗽起来。下一刻,男人火热的唇再次落在她的嘴角,封住她的呼吸。 “唔——” 唐言偏过头想要躲开,可御天鸣手指紧紧捏住她的下颚,迫使她不得不扬起脸。她全身害怕的发抖,手脚完全使不出力气。 猛然收紧牙关,唇间渐渐渗出一股血腥味道。唐言惊恐的望着面前的人,只见御天鸣微微抬起脸,嘴角有淡淡的红痕。 “你咬我?” 御天鸣轻笑了声,突然抬起手。 “啊!”唐言尖叫一声,原本以为他会挥手打过来。她大惊失色的闭上眼睛,并没等来男人的巴掌,反而感觉手腕一松。 被领带绑住的那只手松开,唐言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愣愣望着面前的男人,“你……” “言言,我真的很喜欢你。” 御天鸣俊脸半垂,那双黑沉的眸子,没由来让唐言心慌。他并没有说谎,对她的心,多年都没有变过。即使唐言同御兆锡订婚,即使她为御兆锡生过儿子,他还是无法抑制这种感情。 酒精的后劲一点点挥发出来,唐言的意识开始朦胧。 “听我的话,忘记御兆锡,跟我在一起。”男人火热的呼吸蔓延在耳边,唐言忽然鼻尖酸了酸。忘记御兆锡吗? 其实她很想忘记他! 无论她身边什么人,给了她委屈,她都可以用不用的方法还击回去。 唯独御兆锡! 每一次她在他面前受伤难过,她都有种无力感,都会自己默默的吞下那份委屈。可是她这样委曲求全,却依旧换不来他的爱。 那么唐言,你到底还在坚持什么? 唇上呼吸再度火热,唐言只觉得全身都如同火烧。她喊不出来,身体也没有挣扎的力气。 勉强能够抬起的掌心落在男人肩头,唐言睁着迷离的双眸,明知徒劳无用,却还是忍不住卯足全力,“御天鸣……” 男人微微低着头,那双黑沉的眼睛盯着她。 此时此刻,御天鸣这张脸同御兆锡的脸庞,不断在她眼前重合。推抵在他肩头的掌心,慢慢失去力气。 理智在热吻中消失殆尽,唐言无法拒绝他的火热激情,最终沉沦在这片陌生的情欲之中。 翌日清早,唐言疲惫的睁开眼睛,丝被下的身体未着寸缕。昨晚的回忆迅速灌入脑海中,她咻的坐起身,眼神定格在屹立于窗前的男人身上。 “睡醒了?”御天鸣手中夹着一根香烟,转身走来。 唐言双手拥住被子想要下床,却被他按住肩膀。 “你们的谎话编的可真好。” “什么谎话?”唐言不解的蹙起眉。 御天鸣一把掀开被单,唐言顺着他的目光看下去,那白色床单落下的点点血迹令她瞬间回神。糟糕!她昨晚喝酒晕了头,倒是把这件事给忘记了! “你把我当傻子?”御天鸣抬手指着床单,“处女也能生孩子?” 御天鸣俯下身,脸色阴霾。他修长的手指紧紧捏住唐言的下颚,质问道:“告诉我,御雍是谁的孩子?!” 唐言心头一震,咬紧唇瓣。 正文 187 混乱的关系 “告诉我,御雍是谁的孩子?” 唐言心尖抖了抖,脑海中有片刻的空白。 她垂头坐在床上,闭口不回答。御天鸣微微弯下腰,锐利的眼眸轻眯起来,“这孩子不是你生的,到底是谁生的?” “……我不知道。” 唐言心中很乱,这件事牵扯到御家,她不敢随便乱说。如果有任何闪失,她断然也要牵扯其中,难以抽身。 “唐言,你骗我!” 御天鸣沉下脸,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仰起头,“御兆锡到底有什么秘密?你知道的是不是?” 一把拍掉他的手,唐言双手拉住被单裹住她的身体,径直拖鞋下床,摆脱掉他的质问,“我全身很难受,要去洗澡。” 关上浴室的门,唐言见他没有跟进来,才算松了口气。拧开浴房中的花洒,立刻有温柔的水流从头顶冲刷下来。冰冷的身体逐渐回暖,停滞的思绪也开始运转。 不久,唐言洗好澡,用一条白色浴巾裹住身体。她站在镜子前,擦干头发后,神情终于沉寂下来。昨晚对于她来说,只是一场意外。 她喝醉了,半推半就跟御天鸣在一起。清醒以后,她看到床单落下的红痕,心中竟然滑过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说不上是悲伤,也没有任何喜悦,仿佛这件事就应该如此发生,而她不过就是顺理成章的走过一遍而已。 吧嗒—— 浴室的门轻轻被人推开,唐言抬起脸,男人火热的胸膛已经贴上她的后背。他俯下脸,鼻尖抵在她的颈肩闻了闻,笑道:“你好香。” 男人吐出的气息落在肩膀,唐言全身一阵战栗,下意识想要躲开他的触碰,却被他伸手圈在怀里,动弹不得。 “天鸣。” 唐言主动开口,双手环住他的脖子,“御雍的事情我并不知道多少,而且我也不能多说,毕竟这是你们御家的家事,你懂吗?” 御家的家事? 御天鸣深沉的双眸腾起一片厉色,唐言的聪明他早就知道。现在她说御雍的身世关乎到御家的家事,那也就是暗示他跟御家有关。 既然唐言不肯直接说,御天鸣自然也逼问不出来。但她的话却直白而明显的告诉他,这件事他需要自己去调查。 “我明白。” 御天鸣敛起厉色,低头在她嘴角亲了下,“我不会难为你。” 怀里的人身子温软,尤其沐浴过后她全身散发的香气,令男人心口发热。其实他之前早已接受唐言跟御兆锡在一起的事实,可经过昨晚他才知道,原来自己竟然是她的第一个男人。 这种又惊又喜的意外,狠狠让御天鸣吃了一惊。他是真心喜欢唐言,如今彻底占有她以后,他心底对她的感情更加强烈。 等到他的这句话,唐言不禁松了口气。她整个人还有些乱,关于御雍的身世牵连甚大,如果她贸然告诉御天鸣,说不定很容易牵连到自己。如今她在爸爸面前刚刚收到重视,在她还没有做好全然的准备前,她是绝对不会引火烧身的。 唐言刚刚垂下头,却觉腰间一紧,转眼间的功夫,御天鸣懒腰将她抱起来,大步走向卧室的床边。 “不要!” 唐言叫起来,下意识伸腿反抗。可惜御兆锡将她往床上一丢,高大的身影霎时将她压制住,“嘘……” 男人薄唇抵在她的唇边,嘴角弯起的弧度温柔,“闭上眼睛。” 眼前落下一片暗影,唐言不自觉合上眼睛。男人健硕的胸膛抵在身前,昨晚那些迷糊的记忆与感觉,此时排山倒海而来。心口跳动的速度越来越快,心底某处涌起的渴望,令她整个人开始期待与颤抖。 身体如同陷入一片热流之中,唐言无法自拔。她紧紧闭上眼睛,身体的感觉越发敏感,她能感觉到自己血液开始燃烧。 唐言喘息着开口,声线慌乱,“不要太晚……我还要回公司。” 这句不要太晚显然毫无作用,等到唐言爬起来再度清洗干净,已经是中午。她洗好澡出来,勉强又把昨天的衣服穿上。 “肚子饿不饿?” 这一次,御天鸣也穿戴整齐,含笑望着她。 唐言摇摇头,不自觉拉高衣领,“我要回公司。” “好吧。”御天鸣并没有继续纠缠,将一把镀金的钥匙放入她的手心,笑道:“这是别墅的钥匙,你可以随时过来。” 唐言低下头,定定望着掌心那把闪亮的钥匙,犹豫后才塞进皮包中。 “我送你回公司。” 见她把钥匙收起来,御天鸣满意的笑了笑。他带着唐言走出别墅大门,那辆明黄色跑车很快远去。 车子距离东方集团有段距离,唐言开口让身边的男人停车。御兆锡将车停在路边,熄火后扣住身边的人,俊脸低垂,“晚上我们一起吃饭?” “不行。” 唐言眼睛盯着脚尖,果断拒绝,“我昨晚没有回家,妈妈肯定会起疑心,我今晚要在家里陪她吃饭。” 闻言,御天鸣淡淡一笑,在她脸颊亲了亲,“好吧。” 唐言迅速解开安全带,拉开车门就要下车。 “言言。”御天鸣忍不住抬起手,手指滑过她的脸颊。 唐言怔了怔,偏过头看他,“有事?” “没有。” 御天鸣薄唇动了动,黑眸定定盯着她的眼睛,“记住,你现在是我的女人。” 他的女人? 唐言心口猛然收紧了下,下车后站在路边,目送他的车子远去后,才沉着脸转身走进马路对面的药店里。 叮—— 电梯门打开,唐言提着皮包往外走。秘书见她出现,立刻小跑过来,急声道:“唐总,您手机打不通,早上的会议董事长宣布延迟到下午了。” 唐言点了点头,脚下的步子未停。 迎面恰好有人走过来,东方沁望着姗姗来迟的唐言,冷笑了声,“难得我们工作认真的三小姐也会迟到?” 唐言扫了眼东方沁的脸,红唇微勾。如果她知道自己迟到的原因,还能这么得意吗?! “二姐,我不想跟你吵架。”她侧过身,神色淡定的走远。 东方沁抿起唇,瞪着唐言远去的身影,眼神愤恨。当初她真是错的太离谱,怎么会认为她容易控制?明明三姐妹中,唐言才是最难对付的那一个! “唐总,下午开会的资料我都准备好了。”秘书将资料夹放下,唐言看都没看,直接在纸上写下一个服装品牌,转而吩咐道:“帮我去买衣服。” 秘书接过去单子看了看,有些惊讶道:“您还要内衣?” 她下意识看向唐言身上,果然见她这套衣服还是昨晚离开时穿的。 “有问题?”唐言蹙起眉。 “没有。”秘书急忙摆手,再也不敢多说,忙去办事。 办公室的大门关上后,唐言拿着水杯倒了杯温水,而后打开皮包把她刚刚买来的药盒打开,抠出里面的白色药片吞下。 事后避孕药这种东西,她还是知道的。 疲惫的坐进转椅中,唐言轻揉额头两边的太阳穴。昨晚的宿醉又加上今早的纵欲,她只觉得全身酸疼,竟连胳膊都抬不起来。 手腕中有一道淡淡的红痕,这是昨晚御天鸣用领带绑住她时留下的痕迹。唐言手指点在红痕的地方抚摸,眼底泛起的神色复杂。 御天鸣喜欢她,她确实很早就有感觉。这些年她始终都与他保持不远不近的关系,毕竟他是御兆锡的哥哥,也是御家的大少爷。 昨晚的事情发生以后,唐言突然有些乱。后悔倒也谈不上,他们都已经是成年男女,一夜情这种玩法,只是她从前不想尝试,所以才会保留到今天。可如今跟她发生关系的男人竟然是御天鸣,御兆锡的哥哥,也是她二姐即将谈婚论嫁的男人! 上半身靠近座椅中,唐言转过身,面朝窗外呆坐不动。她思绪有片刻的飘忽,这一刻,她竟然想到,如果御兆锡知道这件事,会不会有一丝愤怒?或者有一丝嫉妒? “呵呵——” 唐言扯唇笑了笑,渐渐的眼眶泛酸。她想她是真傻了,如果御兆锡愿意愤怒或者嫉妒,他又何止于被赶出御家?其实御天鸣说的对,御兆锡喜欢的人,只有连忆晨! 既然如此,她也无需有任何愧疚。不是吗? 周一早上,天还没亮御兆锡就爬起来。他穿上厚外套,先去外面晨跑一圈。等他满头大汗回来,卧室里的人还在睡。 七点钟司机过来接,御兆锡看了眼表,时间足够。他脱掉外衣,洗干净手后走进厨房。打开冰箱的门,每一层都有保鲜袋,袋子上贴着便签纸。他随手拿过一个看了看,嘴角扬起的笑容甜蜜。 昨晚临睡前,连忆晨一个人在厨房鼓捣好半天,害得他生气,硬是不由分说把她拉上床,狠狠修理了一顿。却原来,她是躲在厨房帮他把每天吃的蔬菜都分类装好,还有温暖提示,告诉他每种菜应该怎么吃。 嗯,他家肉肉真是个小贴心,好喜欢啊! 闹铃响起的那刻,连忆晨忍不住又把脑袋往被子里缩进去。可身边空空的,那片寒意立刻让她睁开眼睛。 洗漱以后,连忆晨换好衣服跑下楼。这里早上很冷,她身上套着件厚外套,越发衬的脸颊小,厨房的香气飘到客厅,她闻者香气走过去。 双手交叠放在男人的腰间,连忆晨脑袋枕着他的后背,笑着合上眼睛,“唔,让我再睡一会儿。” 身后一具软软的小身子贴上来,御兆锡抿唇一笑,道:“乖,马上可以吃了。” “唔!” 连忆晨耍赖似的圈住他的腰,红唇堵起,“我不要吃,我要睡觉。” 前面正在煎蛋的男人蓦然一笑,他回手把身后的人拉到怀里,低头在她嘴角狠狠亲了下,“sorry,我昨晚太过分了,你很累是不是?” “哼!” 连忆晨嗤之以鼻,“你还知道自己过分?” 这个话题并不好,御兆锡聪明的没有继续。他关掉火,将准备的早餐端出来,又拉着连忆晨坐到自己身边,两人开开心心吃早餐。 相聚的时光总是嫌短,早餐还没吃完,来接她的车子就到了。司机进来先把东西拿出去,倒是很有眼色的没有催促。 连忆晨捧着手里的牛奶,情绪开始低落,“那些菜你都要按时吃掉。” “哦。”御兆锡点头。 “还有牛奶和水果,你也要吃。” “哦。” 她叮嘱一句,他答应一句。御兆锡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嘴,抢在她再次开口前,道:“放心,我不会去小夏家吃饭。” 噗! 连忆晨紧绷的嘴角终于露出笑。御兆锡轻轻拉起她的手,拿过边上的外套为她穿好,眼底的笑容异常温柔,“一周五天很容易过去,等你回来前,我一定练习好那道红烧鱼,周末做给你吃。” 多么朴实无华的一句话,但听在连忆晨的耳边,却止不住令她眼眶发酸。深吸口气,连忆晨踮起脚尖,在他嘴角亲了亲,同样笑道:“好,我会乖乖的。” 御兆锡张开双臂,将她扣在自己心口最热的位置。 黑色轿车缓缓驶离巷口,御兆锡双手插兜站在原地,直至她的身影彻底消失。头顶的阳光灿烂耀眼,他仰起头,隽黑的眼眸眯了眯。 这里虽然平静安逸,但他心中明白,只要他还是御兆锡,只要他是御家的人,那些人就不会死心。更何况,御雍在一个人呆在那里,他终究有把柄落在他人之手。 清早的御苑,清冷逼人。纵然这天气回暖,但山中的温度还是要低一些。莫闲如常往常一样,带着御雍在湖边喂那对天鹅。 他转过身,不期然撞见身后的男人,“大少爷。” “好兴致啊。”御天鸣手中夹着一根烟,莫闲不知道他何时站在这里。 “BOSS喜欢来这里玩。”莫闲随口敷衍了句,牵过御雍的手,准备带他离开。 御天鸣往前一步,高大的身影抵在御雍面前。他抬起手,将御雍从莫闲手里领过来,拉到自己的面前,“你几岁?” 御雍冷冷甩开他的手,没有开口尖叫已经很给面子。 “大少爷。”莫闲警惕的往前一步,道:“BOSS不太会说话。” “不会说话?”御天鸣眼神动了动,慢慢弯腰蹲在御雍面前,薄唇含着的笑容阴霾,“你知道,你的妈妈是谁吗?” “大少爷!” 莫闲立刻沉下脸,伸手将御雍拉到自己身后,“我说过了,BOSS什么都不懂,他不会说话。” “这里轮不到你跟我说话。”御天鸣不耐烦的蹙起眉。 “御雍。” 身后传来一道轻唤,冉漾笑着朝这边走过来,一把拉过御雍的手,道:“莫闲,你带御雍过去吃早餐,筝筝正在找你们。” “好。”莫闲赶紧从冉漾手中抱起御雍,快步走向客厅。 御雍微微低着头,温顺的靠在莫闲肩头。御天鸣挑眉扫了眼,眼底的眸色不禁加深。以前他倒是没有注意看过御雍的长相,此时看起来,他的眉眼……似乎很像一个人。 “你想做什么?”冉漾盯着身边的男人,声音很低,“御兆锡不在,你又要对他的儿子下手?” “儿子?” 御天鸣深吸口手中的烟,耻笑道:“真不知道,这是哪里跑出来的儿子?!” “你!”冉漾生气的变了脸。 “怎么,你对人家的儿子也感兴趣?”御天鸣耸耸肩,盯着冉漾道:“我还以为,你想要的就是我们家的钱呢?” 垂在身侧的双手紧了紧,冉漾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因为钱而接近御坤,走进御家。 抬手弹开手中的烟蒂,御天鸣微微一笑,盯着冉漾苍白的脸色,警告道:“最近你都很安静,也知道讨我爸的欢心,表现倒是不错。可你不要忘记,你能有今天都是谁在帮你?” 顿了下,他神色阴霾,道:“在这个家里,你应该是我的棋子,最好不要站错位置!” 话落,男人转身走远。 庭院中寒气逼人,冉漾缩了缩肩膀,凄然淡笑。 棋子? 如果她势必要成为一枚棋子,那么作为谁的棋子,这次也应该由她来选择。 码头买卖手续进行速度倒是很快,前后不过三天的功夫,这座码头便转手成为他人的所有物。不过幸好这次新的老板很有眼光,并没辞退码头的任何一个工人,甚至还让大家保持原来的岗位,继续原来的工作。 “老蔡叔,你说我们是不是走了狗屎运?” “哈哈哈,那里是什么狗屎运?你有没有点文化?” “那是什么运?你倒是给我说一个看看!” “哎呀,你们吵什么?!这么开心的事情,今晚咱们都是去老蔡叔家喝一杯,让蔡婶给咱们烧一锅兔子肉下酒!” “这个好,就这么定了!”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话,老蔡叔连日来的愁眉不展也终于舒展开。他手里依旧拎着妻子手工钩出来的茶杯套,慢悠悠走在人群最后,“兆锡,今晚你也去我家,咱们大家伙的工作都保住了,也是有惊无险,晚上热闹热闹!” “我不喜欢热闹。”御兆锡手里拎着一条鱼,笑道:“我今晚要回家练习烧鱼。” “啊?”老蔡叔被他说的莫名其妙。 众人一起朝着老蔡叔家里走去,御兆锡并没去凑热闹,但他神情明显也染着几分愉悦。这些人都很无辜,他们都只是普通的老百姓,需要养家糊口。 提着鱼回到阁楼,御兆锡洗干净手,立刻开始点火烧鱼。墙上贴着一张纸条,连忆晨仔细把烧鱼的步骤写好,他只需要按部就班进行就好。 不多时候,从巷子口开进来一辆黑色路虎。车子熄火后,打开车门出来的男人,穿着一套合身的黑色西装,那张颠倒众生的脸庞映在夜色中,更加媚惑。 男人站在车前,仰头环视过后,剑眉不禁蹙了蹙。他锐利的目光精准,直射向对面这栋破旧的小二楼。 这样的地方,何以配的上安城第一美男?! ------题外话------ 啦啦啦,你们猜猜这是谁来了呢?! 亲妈求个票票,有票票滴亲们可以投票喽~~ 正文 188 失踪 阁楼面积不大,男人侧身倚在窗前,深邃的双眸仔细打量一番后,感觉这地方还没他的浴室面积一半。对于傲娇又挑剔的傅四少来说,这种住处显然不能被他忍受。 “一定要住在这里?”傅晋臣剑眉紧蹙。 御兆锡身上带着一条白色围裙,眼睛盯着菜谱步骤,随口应了句,“这里很好啊,空气清新,生活安逸,没有任何娱乐活动能够保证正常作息时间。” 瞥见前方男人孤单的身影,傅晋臣不怀好意的笑了笑,“御少确实没有任何娱乐活动。” 以前网络不发达,有些地方连电视都没有。那时候傍晚的确没有什么娱乐活动,不过就算再怎么寂寞,回到家总还能有一项乐趣,那就是跟老婆做游戏啊! 可此时的御兆锡,身边孤零零一个人,晚上自己躺着冰冷的被窝里,怕是抓心挠肝的难受吧。傅晋臣勾起唇,眼底那抹邪恶的笑容令人抓狂。 刺啦—— 御兆锡松开手,鱼身划入油锅。傅晋臣原本正在得意的嘲笑,突然被这动静吓了一跳,立刻收起张狂的模样。 咳咳!御少显然生气了哦! 油锅中渐渐冒出香气,傅晋臣伸长脖子往前看,眼底掩藏不住的惊讶。他实在无法想象,此时眼前的男人,就是当年他在御苑湖边见过的那个绝色男子。 虽然他站在炉前烧鱼,但他的五官依旧精致。虽然身处破旧阁楼,但他身上的白色衬衫依旧前尘不染。明明御兆锡还是那个御兆锡,可傅晋臣总感觉,还是有哪里不一样了? “四少喜欢吃鱼吗?”御兆锡微微弯下腰,闻着从锅中飘来的香气,嘴角的弧度温柔。 傅晋臣微微一怔,随后笑道:“不太喜欢,不过我家心肝喜欢。” 心肝? 御兆锡挑了挑眉,想起上次与傅晋臣吃饭时他身边的娇妻。 男人修长白皙的手指滑过锅铲,傅晋臣看在眼中都觉得惋惜。在他心目中,御兆锡这双干净漂亮的手,就应该跟他家心肝一样,坐在钢琴前玩玩音乐。 着实不应该让他做这些事情。 “看起来,御少很喜欢吃鱼?”傅晋臣忍不住搭腔。 小火慢炖,红烧鱼的香气飘散的满屋子都是。御兆锡盖上锅盖,微微侧过脸,笑道:“不,其实我也不太喜欢,但是我们家肉肉喜欢吃。” 肉肉? “咳咳——” 傅晋臣手背抵着薄唇,惊天动地的咳嗽起来。我靠啊,这称呼太他妈肉麻了吧?!好像比他家心肝听着还有肉麻! 长相被安城第一美男比下去,傅晋臣也就忍下这口气。难道连个老婆间的昵称,他还要输给御兆锡吗?!傅老四表示,爷不服! 望着傅晋臣黑沉的脸色,御兆锡心头暗爽了下。哼,让他没事秀恩爱?以前爷没有恩爱可以秀,但是现在爷有的是恩爱跟他比! 哼! “宝宝怎么没来?”御兆锡话锋突转,傅晋臣还在研究要如何回击,一下子听到心爱女儿,立刻戒备起来。 “她跑去跟她的小竹马玩了。”傅晋臣淡淡的回答。 御兆锡剑眉轻蹙,斜睨着傅晋臣笑了笑,“四少,我上次的话并非玩笑,我们家御雍跟宝宝更般配。” 汗! 傅晋臣一阵头大,他家宝宝真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这才多大啊,但凡见过她的人都想攀门亲事。可是你们这些人一个个这样忌惮傅宝宝,可曾想过傅宝宝爹的感受?! “宝宝还小,这种事情需要等她以后长大定夺。”傅晋臣随口敷衍了句,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每次想到女儿以后要嫁人,他就满心失落。 “哦?”御兆锡掀开锅盖看了看鱼,唇间那抹笑容媚惑,“希望四少以后说到做到,让宝宝自己选择。” 闻言,傅晋臣瞬间涌起什么不好的念头。御兆锡这语气,太过笃定。 鱼汤渐渐收汁,御兆锡将鱼起锅,嘴角的笑容越来越明显。如果可以公平竞争,他倒是对御雍很有信心。 不知道是因为红烧鱼的香气,还是因为某种猜测,傅晋臣性感的喉结不自觉滚了滚。御兆锡抽出两双筷子,擦干净后递给他一双,“一起尝尝?” “不了。”傅晋臣断然拒绝,心想他也不是来吃鱼的。 御兆锡并没勉强,拉过一张凳子坐在桌前,大大方方低头开吃。鲜嫩的鱼肉雪白,沾上浓稠的汤汁味道更加鲜美,“嗯,不错。” 御兆锡眯了眯眼,嘴角那抹潋滟的笑容迷人。 傅晋臣又咽了咽口水,那条鱼看着……好像很不错啊! “码头的工人一个都没动,岗位也继续。”傅晋臣也拉过一张椅子,坐在御兆锡身边,“不过这个码头真是年久陈旧,需要好好下一番功夫才行。” 御兆锡听着他的话,频频点头,道:“四少找的那个马老板很好,就是那样的人才能打消他们的疑虑,能够这么快买下这个码头。” “呵呵……” 傅晋臣得意的耸耸肩,心想这不是小事一桩吗?他偏过头,抽出一支烟点上,道:“难为御少愿意跟我合作,晋臣感激不尽。” “四少客气了。” “并非客气。” 傅晋臣夹着指间的香烟,语气沉下来,“当年多亏御少相帮,沐毅才能有重新做人的机会。当初晋臣与御少就有约定,若是有一日御少需要帮助,晋臣必然全力以赴。” 闻言,御兆锡放下手里的筷子,隽黑的眼眸一片清明,“也是四少重情重义才会遵守当年的约定,其实现在的御兆锡,应该是人人避之不及。” 听到他的话,傅晋臣淡淡一笑,眼底精光四起,“这些困境之是暂时的,浅滩终究关不住巨龙,御少早晚都要回到御家,只是看你自己的心意罢了。” 这些年以来,御兆锡跟傅晋臣的接触并不算多。可这世上就是有这样的朋友,哪怕一个眼神,他也能懂你。 御兆锡松了口气,无比庆幸当初他能交下傅晋臣这个朋友。窗外天色渐暗,他起身走到窗口,遥遥望着远处那片晚霞,道:“这个码头在四少手里,我很安心。只是兆锡有个不情之请,等我需要时会以两倍价钱把它买回去,到时候还希望四少能够割爱?” “傅家并没打算往安城发展,对于货运我也不懂。”傅晋臣这话算是明白告诉御兆锡,这个码头他不过代为保管,有朝一日必会双手奉还。 御兆锡点了点头,主动伸手抵在傅晋臣眼前,“有四少这句承诺,足够了。” 两个男人握了握手,同时笑道:“希望下次御少再来,可以把你家……肉肉带来。” “我们家肉肉跟你家心肝,不相上下。”御兆锡勾了勾唇,语气毫不示弱。其实他想说,他家肉肉长得最美,不过考虑到傅晋臣护妻的那副架势,他还是识相的收敛一些吧。 低调点也没什么不好。 哪怕这样说,傅晋臣依旧眯了眯眼。他家心肝才是独一无二的好嘛! 不多时候,黑色路虎开出小巷。御兆锡双手插兜目送他的车子离开,这个时间邻居都在家里吃饭,周围看不到人,他握着手机往回走,边走边问道:“你吃饭了吗?” 电话那端的人轻轻应了声,御兆锡眼底的神色更加温柔,“我今天做了红烧鱼,味道很好吃。” “真的吗?”连忆晨还坐在办公桌前,眼神温柔,“那你要烧给我吃。” “好。” 御兆锡回到阁楼,关上门的那刻,低喃道:“肉肉,我想你了。” 不过才刚分开一天,连忆晨红着脸挂断电话,忍不住想要飞奔回去的冲动。诺大的办公室冷冷清清,却因为他的想念,令她感觉无比温暖。 开车回去的路上,傅晋臣带着蓝牙耳机往家里打电话。 电话那端响起一道甜糯的声音,“爸爸,你快点回来陪宝宝吃饭。” 傅晋臣勾起唇,整颗心都软化在女儿的声音里,“宝宝乖,爸爸马上回家。” 几分钟后,傅宝宝被妈妈赶回餐厅吃饭,傅晋臣低低一笑,安慰妻子,“宝宝又不肯好好吃饭了吗?” “嗯。”沐良不悦的蹙起眉,“还不都是你管的毛病?” 傅晋臣不敢跟爱妻顶嘴,只温柔的笑,“别担心,等我回去喂她。” “不行!”沐良沉下脸,道:“宝宝都多大了还不会吃饭,傅晋臣你要是再敢这么宠她,我就把宝宝送到寄宿学校去。” “心肝。” 傅晋臣立刻转化话题,委屈道:“我也饿了,想吃饭。” 他辛辛苦苦从名海市开车过来见御兆锡,现在又开车回去,当真很饿。 沐良渐渐软了语气,问他:“想吃什么?” 男人握着方向盘的手指紧了紧,道:“红烧鱼。” 沐良怔了怔,这男人平时不爱吃鱼啊?! 稍后,傅晋臣挂断电话,眼角的厉色四起。以后一定要找个机会,让他家心肝跟连忆晨见上一面,他倒要看看,究竟谁的老婆更美! 落地窗外华灯初上,连忆晨将最后一个资料夹合上,脸上的神色难掩疲惫。周末没有工作,回来之后的前三天她都会加班。不过这些事情,她自然不会告诉御兆锡。 放下手中的签字笔,连忆晨上半身靠着转椅,整个人有些发呆。最近裴厉渊一直都小动作,而且他的这些小动作,似乎也不担心被连忆晨发现,行事作风颇为张狂。 甚至昨天晚上,他约见集团大部分股东吃饭,明摆着不担心被人发现。连忆晨有些猜测不透,这一次裴厉渊如此,到底又想做什么。 扫了眼墙上的时钟,已经八点多。连忆晨收拾好皮包,拿起车钥匙下班。推开办公室的门往外走,前方走廊闪过两道人影。 连忆晨蹙起眉,快步跟上去。裴厉渊的身影并不难辨认,但走在他身边的人身上披着一件男士外套。显然是裴厉渊身边的人穿着单薄,所以他才贴心的将外套给对方披上。 男人宽大的外套几乎盖住半个身子,连忆晨只能看到一双粉色高跟鞋,还有纤细的小腿,等她再要仔细看的时候,裴厉渊已经拥着身边的女人走进电梯里。 叮—— 电梯门合上,连忆晨提着包走上来,秀气的眉头不自觉蹙起。虽然匆匆一瞥,但她总感觉走在裴厉渊身边的那个女人身影有些熟悉。 一时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但连忆晨能够分辨出,那个女人不是欧新月。 来到地下车库,连忆晨依旧慢了一步。她恰好看到裴厉渊那辆白色悍马启动,而坐在他身边的女子,微微垂着脸,完全看不清五官。 狐疑的叹了口气,连忆晨莫名笑了笑。其实她对于裴厉渊的私生活并不敢兴趣,只是今晚刚好撞见。而她心中有对那抹背影,有种奇怪的感觉。 也许是她多心了吧。 连忆晨打开车门,并没有继续耽搁时间,自己驾车离开。自从回到云深集团后,她并没有搬回家住,照样住在自己租的那套小房子里。 相比之前的豪宅,如今的连忆晨倒是更加珍惜这套租来的小房子。正是因为有相同的感觉,所以她才能体会到御兆锡此刻的那种心境。 简单煮了一些东西,连忆晨填饱肚子后急忙去洗澡。换上睡衣回到床上,便是每晚她要跟御兆锡的通话时间。 缠缠绵绵挂断电话,连忆晨甜蜜的合上眼睛,一觉睡到大天亮。只不过这次,她并不是被闹铃叫醒,而是被电话铃声吓醒。 “喂?”天还没彻底放亮,连忆晨的手机就响起来。她看到号码,顿时蹙起眉。 “连小姐。” 莫闲的声音又低又急,透着慌乱,“BOSS不见了!我早上来叫他起床,可是卧室周围都没有他的人影,御苑里里外外也找不到人……” 连忆晨整颗心蓦然收紧。她知道,御雍从来不会乱跑,除非是有人强行把他带走。 ------题外话------ 今天卡文,是不是不应该放傅老四出来?呜呜呜~~ 正文 189 不相符合的血型 “御雍不见了?!” 平静的客厅中,因为御筝的一声惊叫,大家全都变了脸色。 “是。”莫闲没有紧蹙,如实回答,“我早上去BOSS房间就没有看到他,家里前院后院也都找遍了,还是不见人!” “他能跑去哪里?”御筝从沙发里跳起来,道:“我昨晚临睡前还去看过御雍,他睡的很熟,我还被帮他掖被啊。” 御筝这话并没说谎,只是有所隐瞒。昨天她回家以后,第一时间跑去看御雍,确定他睡的踏实才离开。不过她隐瞒掉,自己偷跑出去见了裴厉渊的事实。 “后院的湖里!” 冉漾咻的站起身,脸色煞白,“御雍会不会,会不会……掉进湖里了。” 她惊恐的瞪着御坤,并没敢说被人丢进湖里。 “啊!”御筝再次尖叫,莫闲急忙摇摇头,道:“没有,BOSS没有掉进湖里,我刚刚已经让人打捞过了。” 沙发里的男人微微一笑,眼角的厉色令冉漾害怕的垂下脸。也许是她太紧张了,可听说御雍不见以后,她第一个想到的念头就是孩子被丢进湖里了。 “你以为,谁都能死在那里?”御坤的声音不高,却足以让冉漾咬紧唇瓣。他的意思是说,哪怕是死,别人也没权利死在那片湖中。 所以上一次,她只是被淹没在泳池里! “爸爸,我们报警吧。”御筝快步过来,蹲在御坤面前,“哥哥不在,如果御雍有事的话,要怎么办?” 说话间,御筝眼底盈满泪水。御坤望着女儿那张天真的脸庞,不禁叹了口气。御筝这份单纯,有时候很像寇沅。只可惜,寇沅的这种天真,从没有用在他的身上。 抬手摸了摸女儿的额头,御坤鲜少肯有耐心安抚她,“好了,这件事你不用操心,乖乖去吃早餐吧。” “爸爸!”御筝怎么可能不操心。 御坤站起身,依旧高大的身影颀长,“御雍是御家的人,在安城还没人敢对御家的人下手。” “可是……”御筝并不认同这话,御坤抿起唇,“还要我再说第二遍?” “真的不要报警吗?”冉漾一把拉住御坤的手腕,眼底的神情焦急。 御坤收回手,眉眼低垂,“都去餐厅。” 眼见他沉下脸,冉漾识相的闭上嘴,伸手拉过御筝,拽住她走向餐厅。 “你别拽我啊,我还没说完……”御筝不情不愿,还要继续再说,却被冉漾制止。 “老爷。”莫闲心急的跑过来,“BOSS什么都不懂,如果有坏人把他绑架,那他会有危险。” “危险?” 御坤挑了挑眉,那双深邃的眼眸看不出喜怒,“做好你份内的事情,其他不要多管。” 话落,御坤转过身走到院子里,直接坐司机的车子离开。 前方那辆黑色轿车离开,莫闲心中七上八下的难受。御兆锡没赶出御家,人不在安城。老爷又不愿意多管御雍的死活,这可如何是好? 手机嗡嗡振动起来,莫闲看到号码,躲到一边去接,“连小姐。” “情况怎么样?”连忆晨双手握着方向盘,正在开车去云深集团的路上。 莫闲一筹莫展,将刚刚家里的情况如实告诉她。 挂断电话,连忆晨回到公司后,立刻安排手下人去打探消息。可派出去的人很快回来,外面没有任何关于御雍的消息。御家的事情,历来是安城人的禁忌。 “要不要报警?”金曼有些沉不住气。 连忆晨摇了摇头,道:“现在报警也没任何作用,失踪时间还没到,而且如果御雍真是被人绑架了,贸然报警对他很不利。” “有道理。”金曼点点头,非常认同连忆晨的说法。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每隔一个小时,连忆晨都会给莫闲打个电话,询问是否有新的消息。可每次莫闲的声音都透着失落。 什么消息都没有。 哪怕是一通陌生人的电话,或者一封书信?可是什么都没有。 整颗心总被吊在某个点上,始终悬挂着放不下来。连忆晨根本无心工作,她定定望着窗外,迫使自己尽快冷静下来。 御雍是在御苑失踪的,那么他被人绑走的可能性有多少?若说外人不了解,但她应该清楚,御雍平时进出严格,外人很难进入御苑。就算真的有坏人潜入御苑,可是谁又敢在安城随便动御家的人? 想来想去,连忆晨暂时排除御雍被坏人绑架的可能。但如果排除这种可能性,那么剩下的猜测,却更加令她心惊不已。倘若御雍是被熟悉的人带走,那么那个会是谁?又为什么要这么做? 窗外的阳光明媚,连忆晨想着想着,手脚都开始发冷。无论她怎么分析,都感觉那个带走御雍的人,似乎是朝着御雍的身世而来。 而且那个人的最终目标,必然是御兆锡。 下午四点钟时,御雍已经失踪八个小时。连忆晨依旧没有等到任何消息,她深吸口气,终于还是决定拿起手机,把这个消息告诉御兆锡。 事情到底严重到什么程度,她此时还无法判断。可这种时候,她实在不能继续隐瞒下去。 挂断电话后,连忆晨心情极度沉重。原本以为御兆锡离开御苑,她拿回云深,他们之间可以过几天清净日子。如今看来,那些人显然都已经按耐不住。 走回到转椅中坐下,连忆晨黯然的垂下头。无论多么激烈的豪门争斗,她和御兆锡都可以无所畏惧,可是这一切他们都不想牵扯到御雍。他还是个孩子,还是个什么都不懂,连生存都不会的可怜孩子! 晚上七点,连忆晨开车来到长途车站。前方人群中走来的男人,一身白衣,即使在这样的暗夜中,他依然可以耀眼。 连忆晨杵在原地没动,眼眶蓦然酸涩。御兆锡远远就看到她,见她低着头傻呆呆站在那里,快步朝她走过来。 “晨晨。”身体落入那片熟悉的温度中,连忆晨霎时热泪盈眶,哽咽道:“怎么办?我找不到御雍,不知道他在哪里。” 她的情绪很不好,御兆锡搂紧她的腰,拥着她转身往前,“走,我们回去。” 开车回到住所,连忆晨将车停好。御兆锡推门下来,对面一道熟悉的身影飞奔而来,“哥哥!” 御筝扑向御兆锡的怀里,眼泪含在眼眶中,“我好想你。” 离开御家后,他们兄妹始终没有见面。御兆锡双手环住妹妹的肩膀,唇间弯起的弧度温柔,“筝筝,我也很想你。” “呜呜……” 御筝覆在御兆锡的胸前,眼泪瞬间决堤,“御雍不见了,我们都找不到他。” 连忆晨垂眸站在边上,心里同样酸涩不已。如果可以的话,她情愿他们兄妹不要在这种场合下见面。 “御少。”莫闲惦记御雍的安全,硬是护送御筝过来。 抬手抹掉妹妹眼角的泪水,御兆锡将她交给连忆晨安抚,转而跟莫闲走到一边,仔细盘问事情的前后经过。 “别哭了。” 连忆晨抽出一张纸巾递给她,笑道:“放心吧,御雍吉人自有天相。” “嗯。”御筝不敢再哭,握着纸巾将眼泪擦干。 微微低头的瞬间,连忆晨扫到御筝穿着一双粉色高跟鞋。这双鞋子令她瞬间蹙起眉,昨晚她看到裴厉渊拥着的那个女人,脚上也是穿着一双粉色高跟鞋。 不过她看到的角度只是鞋子后跟,并不能肯定是否跟御筝这双鞋相同。 “筝筝。” 连忆晨下意识开口,“你昨晚是不是没有呆在御苑?” “我……”御筝顿了下,才回答,“我昨晚跟同学出去玩,吃过晚饭才回家的,那时候御雍还在房间睡觉。” 仔细之下,御筝应该跟裴厉渊并无交集。 打消疑虑后,连忆晨笑着握住御筝的手,小声安慰。最近发生太多事情,她难免总要多想一些,不过御筝在她心中,始终都是个天真单纯的小姑娘。 不久,御兆锡吩咐莫闲带御筝回家。 “哥哥,你跟我一起回去吧。”御筝拉住御兆锡的手,依依不舍。 男人淡淡笑了笑,道:“哥哥现在还不能回去。” “我去求爸爸。”御筝咬着唇,又要哭出来。哥哥不在家,每天御苑只有她和御雍两个人,就好像没有家长的孩子,孤单又害怕,“御雍不见了,你又不在家,我好怕。” 伸手将妹妹拥在怀里,御兆锡知道她并不懂这些事情。从小到大,御筝都被他保护的很好,这些尔虞我诈,她必然不懂。 “放心,御雍一定会没事。”听到哥哥的安抚,御筝激动的情绪似乎有所缓和。须臾,莫闲带着御筝坐上司机的车子离开。 夜幕降临,御兆锡侧身倚在窗前。连忆晨倒了两杯茶,递给他一杯,“肚子饿吗?” “不饿。”来时的车上,御兆锡吃过东西。他知道来了以后就不在平静,所以事先充实好体力与精力。 “我等消息就可以了,你去休息。”他掌心落在连忆晨肩头轻拍。 连忆晨走到书桌前,拉开后拿出一个小本,重新又走到御兆锡的面前,“前几天我带御雍吃饭,这是他写给你的。” 男人伸手接过去,掀开本子的第一页后,蓦然怔住。曾经他反反复复教给御雍的那两个字,如今竟然工整的出现在他的眼前。 “这是御雍想对你说的话。”连忆晨抿起唇,鼻尖酸酸的。她还没来得及把本子交给御兆锡,御雍竟然就不见了。 忆晨。 御兆锡隽黑的眼眸动了动,伸手将连忆晨扣在怀里,“御雍虽然自闭,但他的心里装着整个世界。我一直都相信,总有一天他可以惊艳四方!” “我也相信。” 连忆晨低着头,脸埋在他的胸前,哽咽道:“御雍很聪明,他知道要怎么保护自己,才会选择这种方式。” 她的说法,倒是跟心理医生的结论有些相似。御兆锡认同的点头,缓缓开口,“所以,我们不要担心,御雍不会有事。” 明知道都是相互安慰,可因为他的话,连忆晨紧揪的心还是有片刻的松动。她应了声,将眼眶中的泪水逼回去,双手牢牢圈住御兆锡的腰。 自从知道御雍失踪,御兆锡心中大概已有定论。他已经让人去素西堂调查,不过还没消息传回来。自从上次张爷爷出面后,奶奶应该不会再对御雍有什么想法。如果是父亲对御雍下手,他必然会有不被众人发现的方法。 所以剩下的可能性只有一种。 没有确实的消息前,御兆锡还不能贸然做什么。他现在不知道对方到底想要怎么样?又或者,他不清楚对方到底知道了多少? “什么时候才能有消息?” “天亮以后。” 御兆锡牵着连忆晨走到床边,柔声道:“你睡吧。” 回手拽住他的胳膊,连忆晨撇撇嘴,硬是把他拉到身边,两个人并肩靠在她这张不算大的床上,“我睡不着,陪你一起等。” 时钟滴答走过,连忆晨将头靠在御兆锡的肩头,试探的问他,“能不能给我讲讲你妈妈?” “我妈?”御兆锡剑眉轻佻,转瞬又勾起唇。 “如果你愿意的话……” 得知御雍的身世后,连忆晨突然很想了解一下御兆锡的母亲。外面对于这位御家的少夫人,传言很少,这也越发引起她的好奇心。 御兆锡轻轻握住她的手,床头灯的朦胧光线映照在他的侧脸,拉出一道浅浅的暗影,“我妈妈很美,至少在我看来很美。” “噗!” 连忆晨忽然笑出声,抬手在他脸颊掐了下,“这点我可以证明,看你的颜值就知道了。” “还记得我们家那片茶园吗?” “记得。” 她偏过头,回忆道:“我还记得上次说想去看看,但你没有带我去。” 御兆锡点了点头,语气黯淡下来,“从我一岁开始,我妈就搬到茶园住。一直到我十岁那年,她离开御苑。” “离开御苑?”连忆晨眼底难掩惊讶,“你们家不是有家规说,没人可以离开御苑吗?” 无奈的叹了口气,御兆锡垂下眸,道:“那年我外公外婆去世,妈妈差点开枪伤了爸爸,我奶奶一气之下才把她赶出御苑。” “后来你爸妈一直都分开吗?” “嗯。” 御兆锡目光黯然,并没隐瞒,“我妈住在外面,奶奶不允许她再踏入御苑半步!我每次想她的时候,只能偷偷跑出去看她一眼。” “你爸妈……” 连忆晨动了动嘴,心想自己问了个很白痴的问题。如果寇沅一直都呆在御坤身边,又怎么会有后面的故事呢? 后面的话,她怎么都无法再问。也许不应该开启这个话题,如今她和御兆锡间的关系,提起这些事情极其尴尬。 瞥见她失落的眼神,御兆锡大概也能猜到她想起什么。他抿起唇,将连忆晨拥入怀中,“晨晨,不要乱想,我们不是说过,不怕吗?” “我没有怕。”连忆晨将脸贴在他的胸前,道:“我只是在想,是不是我们都猜错了。也许你妈妈跟我爸爸……” 她咬着唇,想起那张DNA检测报告,欲言又止。 御兆锡没有回答,其实他很多次也在想。到底是不是他猜错了,也许一切都是场误会?! “跟我说说后来的事情。” 后背抵着床头,御兆锡微微侧过脸,望着窗外的那轮明月,凄然道:“那天我从湖里只来得及把御雍救起来,等我再回来的时候,妈妈已经……” 感觉到他全身肌肉瞬间紧绷起来,连忆晨也跟着红了眼睛。她想起上次御筝发病时惊恐的表情,心尖忍不住缩了缩。这个世上最惨痛的事情,就是子女看到父母离开的那一幕悲惨。 这道伤疤留在御兆锡的心底,永远都无法抚平。 抬手捧住他的脸,连忆晨能够看到御兆锡眼底闪动的压抑情绪。她仰起头,红唇落在他的嘴角轻吻,“妈妈不会怪你的。” “不会吗?” 御兆锡敛下眉,声音很低很低,“可我不能原谅自己。” 这件心事,御兆锡从未对任何人说起过。这么多年过去,他看似早已平静的心,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才会狠狠煎熬。 对于当年只有十八岁的御兆锡来说,他已经拼尽全力去做,还是无法同时救下弟弟与母亲两个人。寇沅代替他做出选择,却也永远在他心中留下一道缺口。 这些年以来,御兆锡每天都遵守着对妈妈的承诺。他要让御雍活下来,更要让他能够好好的活下去,能够健健康康的长大。哪怕御雍的出生,也给他带来很多的不堪与怨怼,可他到底无法记恨一个可怜又无辜的孩子! “对不起。” 连忆晨突然开口,御兆锡怔了怔,掌心落在她的脸颊轻抚,“傻瓜,不需要你对我道歉。” “需要。” 御兆锡还以为她是想到连少显才会这么说,不禁暗暗叹了口气。为什么要让他们之间的关系如此复杂混乱? 牵过他的手用力握紧,连忆晨眼眶泛起热泪,“对不起是因为,在你那些最难过的日子里,我没有陪在你的身边,让你一个人独自心伤,我很心疼。” 御兆锡心口一热,圈住怀里的人,低头狠狠吻住她。之前很多年,他都是一个人。一个人扛住所有事,一个人独自伤心难过,一个人背负所有人的命运。可从今天开始,他是不是可以把曾经所有隐藏的自己,全部都拿出来与她分享,与她一起面对。 “答应我,以后无论有什么事情,都要让我陪在你身边。” “好。”御兆锡拥着怀里的人,嘴角那抹笑容潋滟。 翌日早上,天刚亮御兆锡就接到电话,素西堂那边并无动静。显然御雍这次的失踪,跟奶奶并没有关系。 连忆晨整理好后,跟他一起出门。楼前树下那道熟悉的身影,同时令他们惊讶不已。 “御雍。” 连忆晨一个健步飞奔过去,伸手将御雍拉到怀里,“你怎么在这里?” 周围什么人都没有,御兆锡锐利的眼眸往远处瞅过去,一辆不起眼的黑色轿车缓缓驶出小区大门。他没上前去追,大概知道是什么人。 御雍神色如常,那张小嘴里总是不肯张开。 “御雍,谁把你带走的?”御兆锡蹲下来,御雍听到他的声音,蓦然抬起头。 迅速检查一遍他的全身,连忆晨没有看到任何伤痕,也没有什么不对劲。她紧提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伸手被他搂在怀里,“吓死我了。” 不久,连忆晨将车停在市医院。御兆锡抱着御雍上楼,来到检查室。虽然通过肉眼检查,御雍身上并没任何损伤。但连忆晨还是不放心,非要带他来医院详细检查一遍。 各种化验结束后,连忆晨带着御雍在病房里等结果。御兆锡买完早餐回来,推门进去时,就看到御雍搂住连忆晨的脖子,一个热吻亲在她的脸颊。 “御雍!”御兆锡瞬间沉下脸。 “嘘——” 连忆晨手指抵在唇间,朝他一个劲眨眼,“你小点声,别吓坏他。” “他在做什么?”御兆锡脸色黑沉。 “亲我啊。”连忆晨得意的回答,心想御雍这小子越来越棒了,上次才教过的他就学会了。 “谁让他亲你的?” 一把将连忆晨拽过去,御兆锡语气低沉。 “呃……”连忆晨小心翼翼的回答,“我教他的。” 顿了下,她又急忙补充道:“其实我教他这个,是为了你。” “为我?”御兆锡诧异。 连忆晨转过身,伸手将御雍拉到面前,“御雍你说,我是不是让你亲的人是他?” 面前的小人并没开口,连忆晨心想这小子一会儿好使,一会儿又不好使,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她刚要继续解释,却不想面前的人猛然靠近过来。 御雍的动作极快,等到连忆晨反应过来后,右边脸颊又被他亲了。 “御、雍!” 御兆锡一声暴怒,这小子当着他的面都敢亲? 可惜发威的男人御雍并不害怕,他微微仰起头,睁着那双又黑又亮的大眼睛,缓缓抬起手指抵在唇边,“嘘——” “噗!” “哈哈哈……” 连忆晨笑得前仰后合,此刻的御雍这副调皮劲头,有谁能相信他是个自闭症的孩子?! 御兆锡彻底黑了脸。 不多时候,护士将御雍的检查报告送进来。检查结果良好,他并没有受伤,或者受到任何伤害的迹象。 结果出来,他们两人都松了口气。连忆晨站在床前为御雍穿衣服,御兆锡拿着检查报告又看了看,生怕有什么遗漏。 视线滑落到最后那页时,御兆锡看到什么,眼神莫名一动,“晨晨,你爸是什么血型?” 连忆晨正在给御雍穿鞋,随口道:“O型啊,我跟我爸一个血型,我们是万能血。” O型?! 御兆锡隽黑的眼眸眯了眯,盯着御雍血液检测的结果,脸色突变。他和御筝都是A型血,全部遗传寇沅。他曾经以为,御雍的血型遗传于他的亲生父亲。 可如果连少显的血型为O型,寇沅的血型为A型,那么他们不可能有B型血的孩子! “怎么了?”连忆晨收拾好东西,御兆锡依旧坐在椅子里没动。 将检查结果递过去,御兆锡手指落在御雍血型的那一栏,“你看这里。” 连忆晨低下头,看到御雍血型那一栏填着,B。 “我妈妈是A型血。”御兆锡薄唇紧抿。 起先连忆晨并没明白,迟疑过后她才恍然大悟,“这怎么可能?如果你妈妈是A型血,御雍的血型不可能是B型!” “对。”御兆锡咻的站起身,全身的寒意四起。 连忆晨红唇微张,“所以说,御雍不是……” 她蓦然失声,整个人被这突然的发现震慑到。这也就是说,御雍并不是她爸爸和寇沅的孩子。或者也可以这么说,连少显不是御雍的父亲,那是不是就意味着,当年跟寇沅在一起的男人,也跟父亲无关?! “御兆锡。”连忆晨声音发颤,因为情绪过于激动,手脚都在颤抖。 御兆锡一手将她圈在怀里,一手领着御雍,很快带着他们离开医院。这个消息确实有些意外,如果事情属实,那么上次那份DNA检测报告又是怎么回事?! 男人俊脸紧绷,深邃的眼眸中寒气逼人。看起来有些事,是他太过自信!显然给某些人趁机钻了空子,撒开一张弥天大网,竟然把他都给迷惑住。 正文 190 亲爱的,等我回去 用过早餐,冉漾站在高高的台阶上,目送御坤坐进司机的车里离开。每天只有看到他出门,她才会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手机忽然响起来,冉漾看到陌生号码犹豫了下才接通,“喂?” 电话那端的声音显然令她惊讶不已,一分钟后,冉漾神色激动的挂断电话,转身快步往餐厅走去。 “筝筝。” 冉漾一把拉起御筝的胳膊,急声道:“跟我出去一趟。” “不要。”御筝甩开她的手,对于冉漾她还有些抗拒,“我还没吃完早餐。” 看了眼客厅屹立的挂钟,冉漾抿起唇,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说道:“你哥哥在山下等我们。” “我哥?”御筝瞬间瞪大眼睛。 不久,冉漾穿戴整齐以后,带着御筝坐进司机的车里。平时御坤有命令,吩咐司机进出接送冉漾,所以她出门并不难。 司机将车开出御苑大门,冉漾双手紧握放在腿上,手心里微微冒出一层细汗。自从御兆锡离开家,她已经很久没有得到他的任何消息。没想到,他今天竟然主动给自己打电话? 御筝倒是不怎么紧张,她昨天已经见过哥哥。此时听说要下山,心里猜测着八成是有御雍的消息了。 “前面停一下。” 司机将车开到半山腰,冉漾忽然叫停。司机将车停在路边,转过头问,“冉小姐,有什么事?” “张司机,我的手包忘记带了。”冉漾笑吟吟的低喃。 听到她的话,张司机就要发动引擎将车开回去。御筝抬手指了指车窗外面,笑道:“哎呀,那片桃花开了吗?好美。” 司机寻声望过去,不禁笑了笑,“小姐,咱们家的花草都有人专门打理,就算是这山道上的花草也都比其他地方要开的早。” “这样啊,那你回去拿包,我们下车去看看花,顺便等你。”御筝打开车门,偷偷对冉漾使了个眼色。 冉漾立刻跟上她的脚步,司机也没多想,立刻调转车头回去御苑取东西。 眼见黑色轿车离开,御筝忙问道:“我哥呢?” 冉漾蹙起眉去看,周围山路两边都种植着茂密的树木,还有不少养眼的植物景观,不过她并没看到御兆锡的身影。 “筝筝——” 身后蓦然响起一声低唤,御筝惊喜的转过身,御兆锡高大挺拔的身影渐渐走出密林,“哥哥!” 银杏树下,穿着白色衬衫的男人笑容浅浅。御筝快步跑过去,冉漾定定望着眼前的男人,眼眶腾起一片酸涩。 “你……” 冉漾回过神后,抬脚走到他的身边,“你还好吗?” “很好。”御兆锡笑了笑,手臂搭在御筝的肩头,望向冉漾的眼神温和。 “那就好,”冉漾松了口气,盯着御兆锡嘴角那抹笑容,不自觉脸颊微红,“我一直都跟你联系不上,很担心你。” “谢谢。”御兆锡道了声,御筝在他身边四处瞅,“御雍呢?” 听她这么笃定的问,御兆锡缓缓勾起唇。看起来,御筝真是长大了。 “晨晨。”御兆锡偏过头,朝着前方某处喊了声。很快的功夫,连忆晨领着御雍,两人一起走出来。 “大嫂。” 御筝欢喜的跑过去,弯腰把御雍搂进怀里,“你跑去哪里?我好担心你!” 御雍脸上总是那副波澜不惊的表情,无论谁对他说什么,他基本都是没有任何表情变化。那双黑黑的眼睛里,也看不到任何起伏。 早已习惯他这副模样,御筝也已经习惯。从昨天到今天,她一直都在担心御雍,此刻见到他安然无恙回来,远比什么都让她开心。 眼前忽然落下一片暗影,御筝还没回过神,御雍一个热乎乎的吻便落在她的脸颊。御筝惊讶的长大嘴巴,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御雍忽然的举动,不要说御筝吃惊,身边其他人也都没有想到。 “他,他……”御筝彻底昏了头。 连忆晨抿唇一笑,掌心落在御雍头顶轻抚,“他是说,他也很想你。” “唔!” 御筝感动的热泪眼眶,伸手揉了揉他的小脸,“姑姑也好想你。” 姑姑? 御兆锡蹙起眉,这个称呼听起来有些刺耳。他下意识看向连忆晨,却见她含笑的眨了眨眼,两个人眼神交汇,霎时读懂彼此的心意。 “你们在哪里找到御雍的?”冉漾看到连忆晨出现的那一刻,眼底有什么骤然失去,只是很快又恢复如常。 御兆锡双手插兜抬起头,沉声道:“等下你们带御雍回家,就说在这片树林发现了他,估计他一个人跑出来迷了路。” “那……”冉漾似乎有些犹豫。 御兆锡挑眉看向她,道:“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他那双黑亮的眼神直射过来,冉漾顿时心慌意乱,连忙低下头,“好。” 连忆晨并没多跟御筝说什么,有些事她跟御兆锡想法一致,不希望御筝参与其中。她个性单纯,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她知道太多也没好处。 “好好照顾御雍。”连忆晨轻声叮嘱御筝,自从御雍主动献吻后,她嘴角泛起的笑容一直都没收敛,“大嫂,雍雍怎么会亲人的?” 连忆晨不禁笑出声,“我教他的。” 前方几步远,冉漾微微低着头,脸颊微红的不住点头。御兆锡表情没异样,依旧淡然自若。他抬起脸,朝着连忆晨笑了笑,却被她低头躲闪开。 哎哟,生气了? 须臾,御兆锡交代完事情以后,伸手将御雍拉过来,弯腰蹲在他的身前,叮嘱道:“回去要乖乖听话。” 御雍眼神平静,习惯性垂眸盯着脚尖。他的状态似乎时好时坏,御兆锡也说不清这到底是进步了,还是退步了。 连忆晨同样弯下腰,柔声道:“雍雍乖乖的,下次我还请你吃饭。” 听到吃饭这两个字,御雍眼神一动,慢慢抬起脸。紧接着,他就在御兆锡的眼皮底下,又在连忆晨脸上亲了下。 “御雍!” 御兆锡瞬间暴怒,这孩子怎么回事?! “嘘——”御雍淡然的抬起手抵在唇边,轻轻一吹,完全没把御兆锡的怒火放在眼里。 噗! 御筝瞅见这一幕,笑得眼睛都眯起来。真好玩! 黑色轿车转而开回来,前后也就五分钟的时间。司机打开车门,见到御雍后也吃了一惊。须臾,车子沿着原路返回,很快又回到御苑。 山路重新平静以后,御兆锡才牵着连忆晨从树后走出来,“他们回去了。” “嗯。”连忆晨轻轻应了声,御兆锡还要再说什么,可她已经甩开他的手,径直往山下走。 御兆锡怔了怔,望着自己被她推开的手,笑着追上去。 “吃醋了?”后面跟上来的男人,美滋滋的问。 连忆晨很想回他一句没有,可想起刚刚冉漾看他的眼神,她又感觉心里不舒服,“你早就知道冉漾对你的心思不纯吧?” “咳咳——” 御兆锡无辜的撇撇嘴,“这不是我的错。” 怎么不是?连忆晨气哼哼的想,以前她住在御苑时,冉漾就千方百计想要接近他。 “晨晨。”御兆锡往前一步挡在她的身前,道:“有件事我需要她帮忙,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其他什么了。” “哼!” 连忆晨傲娇的仰起头,“你敢有其他的吗?” 瞥见她那副矫情的模样,御兆锡抿唇一笑,委屈道:“不敢。” 这还差不多!连忆晨终于松了口气,反手牵住他的手握在伤心,关心道:“有什么我可以帮你的吗?” 御兆锡将她拥在怀里,低低笑起来,“晨晨,这次我也没什么把握。其实任何人都帮不了我,要说能帮到我的,恐怕只有……我妈。” “你妈?”连忆晨一脸茫然。 御兆锡侧过身,远远朝着山凹中那片茶园望去,道:“是的,我需要赌一次。” 后面的话,连忆晨没有再问。她相信御兆锡的判断与计划,毕竟他想要回到御苑,将要面临的人是御坤,解铃还需系铃人。 司机将车停下以后,御筝带着御雍出来。莫闲原本垂眸丧气的坐在院子里,猛然看到御雍出现,立刻狂奔过来。 “BOSS,你,你回来了?”莫闲惊讶不已。 冉漾抿唇一笑,道:“是啊,刚才我和筝筝出门时,竟然在树林是找到御雍。” “树林?”莫闲皱眉,山中的树林他亲自去找过,没有发现御雍。 御筝对着莫闲使了眼色,示意他不要多问,“你快去给御雍洗澡,然后带他吃饭休息。” “是。”莫闲很快明白过来,马上带着御雍离开。 “秦叔。”冉漾站在院中央,气势很足,“以后大门要严加看管,绝对不能再发生这种事情。” 秦叔看到御雍回来也很开心,听到冉漾的话后似乎想到什么,心领神会的应了声。御雍昨天失踪的事情很奇怪,御苑素来都是戒备森严,除非是自己人混进来的。 那么在这个家里,能够分出两派的自己人,还能有谁? 傍晚,明黄色跑车停在素西堂外。御天鸣推开车门往里走,穿过大堂时,佣人们纷纷垂下头,“大少爷。” 荣芝坐在桌前,见到儿子进门立刻对他招招手,“天鸣你快来。” 御天鸣过去在她身旁坐下,“怎么了?” “这两个日子,你中意哪个?”荣芝摊开手中的黄历,将自己选出来的日子指给儿子看,“你奶奶的意思想要尽早把你的婚事办了,我觉得这个日子不错……” “妈。” 御天鸣忽然打断母亲的话,剑眉紧蹙,“你想个办法托住奶奶,我不想这么早结婚。” “啊?”荣芝惊讶不已,她瞥了眼四周,道:“你们都下去吧。” “是。”周围伺候的佣人们纷纷离开。 御老太太外出看戏还没回来,荣芝拉着儿子的手,逼问道:“怎么回事?你不是对东方沁印象不错吗?” “那是以前,”御天鸣抽出一支烟点上,“现在跟原来形势不一样了。” 这话倒是也不错,荣芝不自觉挺直腰杆。如今她家天鸣才是御氏的主人,自从御兆锡被赶走后,他们母子喘气都比原来舒坦。 “告诉妈,你是不是又有好的人选了?要是比东方沁好,妈妈去跟你奶奶说。”荣芝倒了杯茶,放在儿子面前。 御天鸣抿了口茶,将手里的烟按灭在烟灰缸内,道:“我的事,不用你们操心。只要你帮我安抚好奶奶就行。” 话落,御天鸣起身走进内堂,荣芝蹙起眉叫他:“天鸣!” 可他头也不回的走远,荣芝无奈的沉下脸。这孩子,到底有什么心思? 回到房间,御天鸣关上门后反身倒在床上。御雍的检查报告出来了,他果然不是御兆锡的儿子。这个弥天大谎,御兆锡撒的实在是好。不但骗过大家,还把奶奶也给蒙混住了! “呵呵……” 御天鸣眯着眼睛笑了笑,眼角的厉色闪过。虽然还没有确切的证据能够证明,但是能让御兆锡冒这么大风险行事的御雍,必然跟他有莫大的关联。 当年寇沅去世前,听说御苑后院的湖中还沉过一个孩子。御天鸣起身走到窗前,嘴角微勾的弧度逐渐冷冽。 这段丑闻是御苑永远都不愿提及的禁忌,御兆锡却敢把这个孩子留下来?! 佣人将晚饭一道道端上桌,荣芝站在桌前指挥有序。身后忽然闪过人影,她挑眉看过去,急声道:“天鸣,你要去哪里?奶奶马上就要回来了。” 御天鸣脚步顿了顿,扬起手里的车钥匙,道:“我有事出去,你们吃吧。” 荣芝还来不及说别的,他已经闪身走出大门。 “这孩子!”荣芝有些生气,不过转念想到他最近公司事情多,也就没有深究。 市中心一栋豪华气派的写字楼中,依稀还有几个窗口内亮着灯。 “唐总,您要的资料整理好了。”秘书进来送文件。 唐言翻看看了看,还算满意,“你可以下班了。” “您也不要太晚。”秘书关上办公室的门,很快离开。 诺大的办公室里,只有桌前这盏台灯亮着。唐言握着手中的笔,人有些走神。直到桌上的手机响了声,有条信息进来。 我在别墅,你什么时候过来? 唐言抿起唇,手指划到删除键,犹豫了下又收回来。她把手机丢在边上,继续手里没有处理完的事情。 最近东方露跟东方沁来往密切,东方集团下个月又会有一个新项目开发,她们想要联手对付自己,想把她赶出东方集团。 每天处理好公事,唐言还要分出心思应酬这些勾心斗角。有时候,她也会很累,也很想找一个肩膀靠。 一个小时后,唐言关上台灯,走出公司大门。 头顶繁星密布,车水马龙的街道逐渐变的安静。唐言双手握着方向盘,车子停在路口等待指示灯变化。她随手拉开皮包,想要张纸巾,却莫名看到那串烫金钥匙。 指尖勾出的钥匙明亮刺眼,唐言定定望着钥匙发呆。 滴—— 后面一阵喇叭声,她反手握着钥匙,踩下油门将车发动起来。红色轿车驶向前方路口,车身右转朝着一片别墅区开去。 不多时候,一栋三层欧式别墅前,唐言将车熄火。别墅里亮着灯,她望着前方那抹亮光,不自觉迈步走下去。 一楼客厅空荡荡没有人,唐言放下手里的皮包,转身上楼。推开二楼的卧室,屋子里只有一盏壁灯,她左右看了看,狐疑道:“天鸣,你在吗?” 啪! 卧室门关上,唐言害怕的回过身,瞬间被人拥入怀里。 “唔!” 她刚要尖叫出声,眼前的男人忽然俯下脸,笑道:“是我。” 昏黄的灯光落在御天鸣的额角,唐言屏住呼吸望过去,心尖蓦然一松,“你找我有事?” 御天鸣薄唇贴在她的嘴角,声音很低,“我想你了。” 他的呼吸极热,唐言忍不住想躲,低头想要闪开他的亲吻。但御天鸣双手猛然收紧,霎时将她固定在怀里。 “言言。” 唐言只感觉,她掌心下触到的男人胸膛,火热又坚硬。 身体一阵冷颤过后,唐言才意识到她没有拒绝面前的男人。她缩着肩膀,整个人被御天鸣抵在墙上,娇弱惹人怜爱。 “御雍的生母是御兆锡的妈妈?”御天鸣突然在她耳边逼问,唐言猝不及防的瞪大眼睛,“你……” 她的眼神足以证明,他的猜测正确。 御天鸣薄唇轻抿,温热的吻落在她的耳边,“御雍的爸爸是谁?” 唐言双手扣住御天鸣的肩膀,绯红的脸颊染着一抹春色,“我,我不知道。” 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御天鸣盯着她的眼睛,沉声道:“唐言,难道如今你还要为御兆锡保守这个秘密吗?” “我没有。” 唐言下意识反驳,“御雍的爸爸是谁,御兆锡也一直在找!只不过……” 她轻轻咬了下唇瓣,许久才开口,“上次我偷换了御雍的DNA检测报告,让御兆锡误以为连少显就是御雍的父亲。” 连少显?! 御天鸣眉头紧锁,终于明白为什么前段时间御兆锡总是处处针对云深集团,“所以说,御雍的父亲不是连少显?” “不是。”当初看到那份真的DNA检测报告时,唐言也颇为惊讶。她原本以为,连少显是那条粉钻项链的主人,可看到结果的那刻,她不得不推翻这个结论。 到底那条粉钻项链是谁?如果不是连少显,又会是什么人呢? “疼!”唐言吃痛的皱眉,猛然回过神。 御天鸣脸色阴霾的瞪着她,显然不满她的失神,“解除婚约。” 唐言眨了眨眼,“你说什么?” “解除婚约。” 御天鸣紧紧圈住怀里的人,冷声道:“我要你跟御兆锡解除婚约。” “不行。”唐言霎时蹙起眉,脸色也跟着变了,“公司下个月就要启动新的项目,我大姐和二姐正在研究怎么把我踢出去,如果我现在解除婚约,爸爸就会对我彻底失去信心。” “可是御兆锡帮不了你。” “你能帮我吗?” 唐言仰着头,盯着他的眼睛,语气有些嘲弄,“御天鸣,你奶奶不喜欢我,她能同意你跟我在一起吗?” 御天鸣目光动了动。 “我知道御兆锡不会帮我,”唐言勾了勾唇,嘴角那抹笑容失落,道:“我也不需要他帮忙,我只是需要这个名声。” 顿了下,她杏目轻眯,道:“至少暂时还需要。” “我们的事,我会想办法。”御天鸣猛然低下头,狠狠用吻堵住她的嘴。唐言挣扎不开,也没有强求。 床头那盏灯很快灭掉,唐言微微喘了口气,偏头望向窗外那轮明月。其实她很明白御天鸣的心思,他们两个人有相同之处,都需要一步步往上,才能爬到自己想要的位置。 晚间打扫的佣人经过楼梯,恰好看到冉漾探头探脑正在找什么东西。 “冉小姐。” 冉漾微微一笑,神情自如道:“你们还没休息?” “老爷吩咐我们把顶楼打扫干净。” 冉漾抬起眼帘,顺着蜿蜒的楼梯往上,依稀能看到最上面那层楼,“有人住吗?” 家里的佣人都是老人,大家不敢随便讲话,斟酌着回答:“现在没有了。” “那以前呢?” 佣人们低着头,声音很小,“以前是少夫人的卧室。” 冉漾眼角一沉,装作若无其事,“好了,你们去忙吧。” “是。”佣人们转身下楼。冉漾站在楼梯口,确定她们都下去后,才转身跑上楼。她的脚步很轻,一口气跑到四楼。 四楼只有一间卧室,冉漾走到门前,按照御兆锡事先告诉她的位置,很快找到备用钥匙。打开门锁,她谨慎的走进去,精准的从书架中抽出一个本子。 随后,冉漾将所有东西复原,动作迅速的撤离。 夜晚十一点钟,御坤才回到家。秦叔告诉他,御雍已经找到,有惊无险的经过在他听来并没太多的兴趣。须臾,他转身回到书房。 根据他平时的习惯,晚间打扫的佣人都会在离开时,把书房的灯打开。御坤不喜欢黑暗,所以御苑到处都是灯火通明。 坐在转椅中,桌上有泡好的浓茶。这也是御坤多年养成的习惯,年轻时候他总是很多应酬,每天回到书房,他总要喝上一杯浓茶才会回到房间。 浓茶可以解酒气,寇沅最不喜欢酒的味道。 金丝楠木的书桌上,摆放着不少手抄本,御坤这些年把公司的事情逐渐交给儿子们,自己也能有些时间修生养性。这几年他尤爱书法,笔墨纸张随处可见。 蓦然间,桌上有本泛黄的手抄本。御坤盯着这个本子愣住,慢慢伸手翻开页面后,入目的一行行娟秀字体,令他平静的眼眸泛起波澜。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那一年梅雨时节,他为庆母亲的寿辰到处寻找礼物,却意外迷路走到那个偏僻的小镇。这么多年过去,他总是还记得,她站在堂前,认真教导邻家孩子们读书时的模样。 不过回眸一瞥,她为迷路的他指引一条明路。可惜这一路走下去,他走了这么久,还是没能够走出来。 安城的春夜总是很冷,连忆晨裹着被子,手脚都缩起来打电话,“你那里冷不冷?” “不冷。”御兆锡勾起唇,笑道:“蔡婶又给我送来好多煤。” “哦。”连忆晨撇撇嘴,有些不高兴,“那你也不许去吃饭。” “呵呵——” 电话那端传来男人的笑声,“肉肉,你好小气。” 小气就小气呗。连忆晨丝毫不在意,她望着窗外皎洁的明月,叹息道:“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御兆锡背靠着床头,跟她望着相同的一轮月色,嘴角的笑容明艳,“也许很快。” 听到他的话,连忆晨紧蹙的眉头逐渐松开,“我有预感,你肯定很快回来。” “预感?” 御兆锡咂咂嘴,精致完美的五官映照在夜色中,“那你说说,我什么时候可以不用穿雨衣?” 雨衣? 几秒钟后,连忆晨脸颊咻的一片火烧,骂道:“御兆锡,你这个流氓!” 啪—— 她气愤不已的挂断电话,拉高被子遮住脸。这个混蛋! 窗外月色清冷,御兆锡听着手机里的忙音,心头一片暖意。 亲爱的,等我回去。 正文 191 站住,不许动! “兆锡,来妈妈这里。” 御苑枝繁叶茂的庭院中,只有十个月大的孩子,步履蹒跚奔向自己的母亲。穿着淡色旗袍的女子半跪在在草地前,张开双臂轻轻将走来的儿子拥入怀里。 “弟子规,圣人训,守孝悌,次谨信……冬则温,夏则清,晨则醒,昏则定……” “兆锡,你说什么?” 此时归家的男人,目光紧紧落在院前那对母子身上。寇沅环抱住肉嘟嘟的儿子,精致的脸颊贴在他的额前,不知道低声说着什么。 “怎么哭了?” 御坤剑眉紧蹙,伸手拉起寇沅,低头盯着她泛红的眼睛。 “兆锡……会喊妈妈了。”她的声音很低,语气中还染着几分哽咽。御坤愣了愣,随后一把抱起儿子,扛在肩膀托举起来。 “儿子!你也喊声爸爸来听。” “啊——” 儿子被父亲高高举起,又飞速落下。这种飞一般的刺激,惹的儿子咯咯的笑,那张同样精致的小脸在晚霞中光芒四射。 “你轻点!” 寇沅忍不住担心,紧紧站在丈夫的身后。御坤自己心里有数,他强而有力的双臂紧紧箍住儿子的腰,绝对不会把他摔下来。 “咯咯——” 随着抛起来弧线加大,儿子嘴里的笑声越发洪亮。御坤反手接住儿子,微微偏过头,站在他们身边的寇沅,目光恰好与他交汇。 那一刻,她潋滟唇角轻扬,眼底绽放的笑容清澈而美丽。 那是御坤第一次见到寇沅笑的那么真实,那抹笑容里不仅仅包含着对儿子的爱,还有一种他期待已久,等待已久的幸福感觉。 可惜这刻的幸福,来的快,去的也很快,她那如同昙花一现的笑容,总是令午夜梦回的他,不愿意醒来。 “寇沅!” 睁开眼睛,幸福的画面立刻分崩离析。御坤坐在床头,慢慢平复下急促的呼吸,转过头望着窗外,再无睡意的等待天亮时分。 四楼长长的走廊铺设着乳白色的地毯,整层楼只有一间卧室。御坤曾经命人将这层楼重新装修过,所以这间卧室自从寇沅搬走后就一直锁着,没有任何人可以随便进出。 御坤站在门前,微微犹豫了下,才把推门走进去。卧室里面所有的摆设,常年不变,还是寇沅原来居住时候的模样。 卧室一侧,分出来半边作为书房。红木书桌上方,悬挂着一副长长的绢本字幅。娟秀工整的楷书,笔锋收放自如,清雅中张弛有力。 书桌后方的整面墙壁,用来打造成巨大的书柜。书架上,罗列着各种古籍,一排一排,都是珍藏本。这是御坤送给寇沅的新婚礼物,她不爱脂粉,不爱珠宝首饰,唯独喜欢各种古籍。 那时候,见她捧着一本泛黄的书册坐在窗前几个小时,御坤总是兴趣缺缺的问她,“这书里到底有什么好看?” 寇沅每每都是淡淡勾起唇,照旧翻过书页,道:“有我喜欢的。” 她喜欢的?御坤眉头紧锁,她喜欢的是什么?是不是只要不看到他,她都是喜欢的?! 直到这些年他修心养性,也开始临摹书法,研究古籍,终于慢慢发现,这些东西当中,竟然也有他喜欢的。只是他再不能去问:寇沅,你喜欢的,是不是也是我喜欢的? “老爷。” 佣人站在门外,并不敢轻易踏入半步,“早餐准备好了。” 御坤飘远的思绪逐渐收拢回来,他又扫了眼周围的东西,黑沉的眼眸沉了沉,“你们要按时打扫,不能把房间里的东西破坏。” “是,老爷。”佣人恭敬的应了声,等到御坤离开后,急忙将房间上锁。 楼下餐厅里阳光明媚,莫闲带着御雍在房间里用早餐。自从御雍回来以后,他更加小心,平时出入都格外留心。 御筝也没下来,说是陪御雍一起呆在房间吃。 “今天厨房煮了茶叶蛋,要不要尝尝?”冉漾站在御坤身边,身上一件长裙毛裙垂在脚裸。 “茶叶蛋?”御坤蹙起眉,狐疑道:“厨房很久没有煮过了。” “是我想吃,”冉漾伸手捞出一个,小心的将外壳去掉,“以前在家,妈妈经常给我们煮。” 御坤盯着泛着淡淡绯色的茶叶鸡蛋,知道这是用茶园中的茶煮出来的。这种茶冲泡出来的茶汤颜色发红,非常奇特。入口的茶香,气味透着微甜,隐约还有玫瑰的香气。 整个安城,只有御家的茶园中才会有这种茶,外面的人根本喝不到。这是寇沅自己种植出来的新品种,因为此种茶叶不好种植,需要的生存环境尤为讲究,不适合大面积种植。所以多年来,外面的人都在传言,说御家有种茶千金难求。 御坤敛下眉,伸手拿起茶叶蛋咬了口。好像自从寇沅去世后,厨房再也没有煮过这些东西。 用过早餐后不久,冉漾双手提着外套,动作谨慎的帮御坤穿好,并且含笑问他:“今晚回来吃饭吗?” 这段时间冉漾都表现的很乖巧,御坤并没多想,道:“不一定。” 回廊高高的台阶上,冉漾盯着御坤弯腰坐进司机的车里,黑亮的眼眸不禁动了动。御坤太过老练深沉,她根本无法猜测出他的心思到底如何。总之御兆锡需要她做的事情,她都已经全部照做,希望事情能够往预期的方向发展。 司机将车开出御苑,行驶在山路上。两边种植的绿色景观带茂密翠绿,御坤坐在后座,锐利的眼眸望出去,薄唇缓缓勾起。 “去码头。” “是,”司机应声,回过神后又问,“老爷,您去哪个码头?” 安城里御家有几座大型的码头,司机一时间才猜不出他的心思。远处阳光绚烂,御坤垂下头,伸手将褶皱的西装衣角抚平,“老码头。” 司机惊讶不已,却没敢多问,很快将车开出城。 清早起来,小夏帮着妈妈去早市买菜回来。五点钟天还没大亮,早市的摊贩多数都是附近农家的居民,他们将新鲜的蔬菜采摘下来拿到集市卖,赚到的钱足够养活一家老小的开支。 这里没有什么大型超市,平时瓜果梨桃,各种蔬菜肉类,基本都要去市场采购。蔡婶赶早去集市,不但可以杀价,还能买到最新鲜的东西。 “小夏,你把这些菜给兆锡送去。”蔡婶分出一个小袋子,里面装个菠菜和白菜,还有苹果和新鲜的梨子。 “哦。”小夏笑嘻嘻接过东西跑远。 扣扣—— 阁楼的木门关着,她没敢贸然进去。须臾,御兆锡拉开门,身上那件素白衬衫依旧干净整洁,不染纤尘。 “兆锡哥哥。”小夏扬起手中的袋子,笑道:“这是我妈给你的菜和水果。” 御兆锡伸手把东西接过去,然后拿起桌上的钱包,抽出相应的钱数给她,“帮我谢谢蔡婶。” “呃……” 小夏盯着他递来的钱,神情尴尬,“我妈说不要钱。” 男人剑眉蹙了蹙,一把拉过她的手将钱塞进去,沉声道:“我不喜欢欠别人的东西,这钱你要交给蔡婶。” 这不过是御兆锡的行事作风,可在小夏看来,这是一种他对他们生分的表现。她低着头,神情难掩失落。 瞥见她忽然闷闷不乐的脸,御兆锡不禁了然。可他习惯与人相处的作风,并不会轻易改变。而且自从他搬来阁楼居住,老蔡叔一家对他多方相帮,他总是白拿人家的东西,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你在收拾东西?”小夏看到他摊开放在桌上的书本,立刻分散了注意力。 御兆锡弯腰站在床边,将书本依次码放整齐。他拿起事先早已挑拣出来的书本,轻轻送到小夏面前,“这些书适合你看。” “给我?”小夏愣住。 御兆锡笑了笑,“对,这些对你考试很有帮助。” “上次你给我的那些,我还没做完呢……”小夏不自觉红了脸,急忙伸手将这些书又接过去。她已经很努力在做题,可还有两本没有做完。 她都不知道,那么多的题,兆锡哥哥到底是怎么迅速做完的? “不急,”御兆锡眼神温柔,看得小夏更加紧张,“是不是我成绩太差了?” “没有。”御兆锡掌心落在她的肩头轻拍,道:“那些题你慢慢做,考试前全部弄会保证你能考上理想的大学。” “真的啊?”小夏一阵欢天喜地,顾不上再说别的,急忙抱着书本就要回家。可她没走几步又想到什么,回身问:“兆锡哥哥,你未婚妻是大学毕业吗?” “是。”御兆锡蹙眉,心想她怎么问这个? “哦。” 小夏鼓着腮帮子点点头,握紧拳头,“那我一定要考上大学。” 蹬蹬蹬—— 老旧的楼梯一阵脚步声,小夏的身影转瞬跑出去很远。御兆锡定定站在原地,好看的剑眉不自觉紧蹙起来。 这话到底什么意思?! 可怜学霸哥哥并不明白,情窦初开的小女生,对于情敌那种势必压倒的决心! 码头的吊车虽然修好,不过这么精贵的东西,大家伙平时都不舍得用。有大的物件过来后,才会启动吊车,平时那些小物件,众人也就亲身搬搬扛扛,倒也习惯。 “兆锡,你行不行?” 工友见到御兆锡身上那件白色衬衫,都不忍心让他扛箱子。他淡淡一笑,伸手挽起衬衫的袖口至小臂,双腿往下微弯,道:“来吧。” “好嘞。” 负责装箱子的工人将一个木箱拖上御兆锡的肩膀,这小伙子不但能修吊车,还能扛货。虽然看起来挺像小白脸,人也冷冷的,但是并不招人讨厌。 来来回回几趟,御兆锡身上那件干净的白衬衫染上脏污。但他并没在意,依旧屈身将粗重的木箱扛在肩头,随着工友们的脚步,把几十斤重的木箱搬进货舱。 码头侧方,一辆黑色轿车停驻良久。后座的车窗打开,御坤远远盯着不停搬运木箱的那道身影,眼神渐渐沉寂。 “开饭了!” 正午时分,老蔡叔招呼大家收工。工人们摘下安全帽,拿着饭盆依次排着队伍发饭。御兆锡蹲在水池前,拧开水龙头掬起冷水,洗了把脸。 松开挽起的衣袖擦了擦脸,御兆锡再度抬起眼帘时,面前映入一道高大的身影。御坤脸色平静的站在他面前,那双沉寂的眼眸看不出喜怒。 码头岸边,有些年久失修的架子都泛起铁锈。御坤负手而立,双脚踩着岸边的青石地砖,目光幽冷,“这个码头,是你们爷爷留下的,曾经为御家立下过汗马功劳。” “这里有12个大型货舱,7个中型货舱,还有15个小型货舱。南面的码头只能停靠万吨货轮,北面和西面的码头能够停靠百万吨的货轮。” 御兆锡俊脸微垂,声音有条不紊,“现在这些货舱,现在只剩下五个能用,其他的都因为没人修复,早已废弃。” 闻言,御坤惊讶的偏过头,望向他的眼神沉下去,“你做过调查?” “嗯,每一个货舱我都进去过,码头也去看过。”御兆锡双手插兜,站在御坤身后。 轻轻叹了口气,御坤眉头不禁动了动,“你说的不错,可惜这个码头,现在已经是别人的了。” 提起这件事,御坤心里一直不舒服。他没有想到御天鸣竟然把这个码头卖掉! “如果是我,我不会把它卖给别人。”御兆锡眼睛盯着脚尖,道:“御家的东西,无论何时都应该在御家人的手里。” 嘴角滑过一丝淡笑,御坤没有开口。这点来说,御兆锡的性格倒是很像他! “听说你在这里历练的不错,”御坤仰起头,落在御兆锡身上的眼神变的深远,“有人跟我说,你不但修吊车,还帮这些人谋福利。” “举手之劳。”御兆锡笑了笑,道:“这些人想要的,不过是生活安逸。” 生活安逸? 御坤心中不由叹息,这世上有谁不想要生活安逸吗? 面前的人相比之前,确实清瘦不少。御坤眉间掠过一丝极轻的波动,却还是没有开口,转身欲要离开。 “爸!” 身后的人蓦然出声,御坤脚步停住,偏过头看向他。 “我错了。”御兆锡垂着脸,利落的短发遮在额前,看不太清此时他眼底的神情。 听到他的话,御坤眼底颇为惊讶。这孩子从小到大,都没在他面前说过一句错。哪怕他小时候犯错被惩罚,也是默默受罚,从来不会开口。 每次气急,他都在想,这孩子的脾气跟寇沅一样的死倔! 可是这一次,他竟然主动开口? 临近傍晚,司机将车开回御苑。御坤推门出来,只见御筝低头坐在台阶上,神情失落。 “筝筝?” 御筝抬起头,看到进门的人后,立刻红着眼睛上前,“爸爸,你让哥哥回来吧?” “这些事,不需要你多说。”御坤神色不悦。 御筝委屈的咬着唇,眼眶霎时发红,“可是再过几天就是妈妈的忌日了,妈妈一定想看哥哥!” “御筝!” 御坤一声低吼,御筝立刻白着脸跑回楼上。 望见女儿哭着跑远的背影,御坤沉着脸走到后院湖边。幽静的湖面一片萧瑟,那对黑白天鹅交颈彼此依偎的影子,反映在湖面。 御坤站在湖边,静静望着远处那片茶园,许久后才叹了口气。 翌日清晨,码头僻静的小巷内,驶入一辆黑色高级轿车。老蔡叔见到那辆车的第一眼就知道,这种车子,他们这些人一辈子都买不起。 “少爷。” 司机站在阁楼外,低声道:“老爷让我接您回去。” 御兆锡关上水龙头,拿起干净的毛巾把脸上的水珠擦干,道:“你去车里等着。” “是。”司机转身离开。 几分钟后,御兆锡提着行李箱从楼上走下来。老蔡叔身上披着一件收工编制的毛衣,缩着肩膀不好意思上前。 御兆锡迈步走到他的面前,将早就准备好的一个本子递给他,“这是吊车的图纸和平时常用的零件,有些找不到图的我都手画好了,要是以后再需要更换,你们直接拿着图纸去五金店铺定做就行了。” “好,好。”老蔡叔将本子接过去,声音有些哽咽。 “兆锡……” 蔡婶红了眼睛,手里提着一袋子今早刚刚买回来的新鲜蔬菜。可她看看那辆豪华轿车,又看看自己手里脏兮兮的袋子,缩着手往身后藏,“你要走了吗?” “这是给我的?”御兆锡从她身后把袋子拿过来,低头看了眼,笑道:“嗯,都是我喜欢的,谢谢蔡婶。” “不谢不谢。”蔡婶赶紧摆摆手,眼睛又盯着那辆闪闪发光的车子瞧。天哪,那种车子要值多少钱啊?够不够买一套房子? “兆锡哥哥——” 小夏一路哭着跑过来,伸手拽住他的胳膊,哭道:“你不能走,我的题还没做完,我还有好多题不会做要你教我。” “小夏。” 老蔡叔想要拉开女儿,却被她反手甩开,“兆锡哥哥,你不能走,不能走……” 御兆锡抿唇笑了笑,掌心落在小夏肩头轻拍,“别担心,你有题不会,可以给我打电话。” 说话间,他拿出一张纸条,放到小夏的手里,“家里有事,也可以给我打电话。” “我不要打电话,”小夏流着泪,哽咽道:“兆锡哥哥,你可以不走吗?” 小夏这话一出口,周围很多人都沉默下来,包括一直隐忍的老蔡叔。可他毕竟年长,见到来接御兆锡的这辆车子,就知道他必然是富家子弟,绝对跟他们不是一类人。 “兆锡,你快走吧。”老蔡叔将女儿拉到边上,示意御兆锡不用理会。 司机跑过来将御兆锡的行李搬上车,随后将车发动起来。御兆锡站在车门前,又抬起头瞅了眼那栋小阁楼,笑道:“老蔡叔,说不定我们很快又能见面。” 听到他的话,老蔡叔眼底一亮。 半响,御兆锡坐进车里,司机将车调转车头,朝着前方驶去。 “兆锡哥哥!”小夏想要追上来,但被母亲紧紧拉住。她咬着唇,泪眼婆娑望着远去的黑色轿车,伤心至极。 车子经过巷口那栋别墅,御兆锡抿唇笑了笑。 早间例会结束后,御坤正在查看上个月的公司盈利。 “爸。”御天鸣推门进来,御坤抬头看过去,问道:“有事?” 深吸口气,御天鸣拉开一把椅子坐在他的对面,语气沉下来,“我不想跟东方沁结婚。” 御坤怔了怔,继而皱眉,“你的婚事,奶奶都安排好了。” “我知道,”御天鸣黑眸平静,直言道:“可是我不想。” “怎么回事?” 御坤放下手里的笔,脸色沉下来,“什么叫你不想?” “我……” 御天鸣正要开口,秘书忽然推门进来,道:“董事长,御少回来了。” 办公室敞开的大门后,走来的男人双手插兜,一身素白衣衫不染纤尘,“爸。” 御天鸣眼角沉了沉,神情瞬间阴霾,“他怎么回来了?” 御坤敛下眉,神情看不出什么起伏,“我让兆锡回来的。” 闻言,御天鸣霎时眯起眼眸。 “你刚才说什么?” 御天鸣垂下头,薄唇弯起的弧度紧绷,“没什么。” “坐吧。”御坤上半身靠在转椅里,锐利的目光落在对面两个儿子身上。御兆锡久别违归,此时再度回到御氏集团,神色却分外平静。 下班以后,连忆晨驾车开出停车场。她耳朵上带着蓝牙耳机,边开车边打电话,“你吃晚饭了吗?” “吃了。”电话那端的男人声音如常。 “哦。” 连忆晨双手握着方向盘,望着傍晚的霓虹灯,心情有些失落,“御兆锡,我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你?” 距离周末好像还有三天,御兆锡的计划还没成功吗? 男人轻轻一笑,道:“乖,你先回家吧,也许很快我们就能见面。” “好。” 连忆晨挂断电话,专心开车回到家。她把车停在楼下,提着包上楼。掏出钥匙打开门,直到推门而入以后,她才惊觉到不对劲。 “唔!” 身后有道黑影笼罩过来,连忆晨只觉腰间一紧,随后她整个人便被男人强而有力的臂膀控制住。她下意识想要挣扎,但男人力气很大。 黑暗中,连忆晨惊惧的瞪大眼睛,男人火热的薄唇抵在她的耳边,“站住,不许动!” 全身猛然一个颤栗,这声音…… 正文 192 回归 “站住,不许动!” 身后紧贴的男人呼吸火热,连忆晨咬着唇,想喊又喊不出来,想逃有无法逃脱,这种感觉很折磨人,尤其他薄唇缓缓下移,脖子里痒痒的几乎令她崩溃。 “御兆锡!” 连忆晨声音里含着怒意,男人不自觉勾起唇,嘴角上扬的弧度温柔。她似怒似嗔的语调,仿佛一块口感软糯的奶油蛋糕,勾引的他非常想把她一口吃掉!他肌肉紧绷的胸膛贴着她的后背,情不自禁想象着他此时脸颊红透的模样。 “知道是我?”男人再度开口,掌心沿着她腰部的曲线往下。连忆晨深吸口气,心想这混蛋说的不是废话吗? “肉肉。”御兆锡低喘的声音夹带着轻笑,连忆晨恼怒的不得了,瞬间暴怒。她下意识蜷起手肘,朝着身后的人攻击。 周围光线昏暗,即使这样不明亮的环境中,御兆锡反应依旧灵敏。他摊开掌心包裹住连忆晨的手臂,反手将她的身体调转过来,形成面对面的局面。 四目相对的那刻,她的眼底一片怒火,她的眼中一片柔情。 原本以为她还会继续攻击,御兆锡全身也都戒备起来。他的原则便是让她在不伤害到自己的前提下,随意对他进攻。他根本毫不担心,只是害怕她不小心误伤自己。 可惜面前的人并没动作,御兆锡蹙起眉,刚要开口说话,身边的人忽然张开双臂,紧紧圈住他的腰,脸颊贴在他的心口,“你终于回来了。” 她的声音很低很低,语气中又透着淡淡的酸涩。御兆锡怔了怔,隽黑的眼眸中掠过深沉的笑容,他回手拥住怀里的人,笑道:“对,我回来了。” 连忆晨鼻尖泛酸,心底五味杂陈。虽然她一直都对御兆锡很有信心,可此时此刻,她真切的拥抱着身边的这个男人时,终究还是红了眼眶。 当初的她,恐怕怎么都不会想到,御兆锡这次的离开又回归,竟然改变了这么多人和事。太多的感慨情绪,一瞬间都汹涌而来。 胸前的白色衬衫渐渐湿润,御兆锡含笑的嘴角僵住。他伸手打开屋里的灯,捧起连忆晨的脸颊细看,“怎么了?” “唔。” 连忆晨撇撇嘴,心底的滋味复杂,“没什么,就是很想哭。” 听到她的话,御兆锡微微叹了口气。他俯下脸,轻轻吻去她眼角的泪痕,柔声道:“不用担心,我们肯定可以永远都在一起的。” 连忆晨用力点点头,无论她有多少的彷徨不安,都因为他的承诺而安心。 夜晚,小区里的路灯光线幽暗。连忆晨牵着身边男人的手指,有些舍不得松开,“你现在就要回家吗?” 御兆锡抬起腕表看了看时间,斜睨着怀里的人,“想让我今晚留下?” “我……才没有!” 连忆晨红着脸反驳,心脏的位置一个劲扑通乱跳。她说了谎话,其实她心里确实有些想要他今晚留下来。 不过这种话好丢脸,她怎么都开不了口! 望着她满脸纠结的可爱模样,御兆锡忍不住低下头,在她绯红的脸颊亲了亲,“我今晚真的不能留下,不过……” 连忆晨咻的抬起头,御兆锡狡黠一笑,“明晚可以。” “呸!” 被人戳中心事的人恼羞成怒,挥舞着小拳头在他面前张牙舞爪。御兆锡从容淡定的张开双臂,满心幸福的看她在自己怀里折腾。 须臾,银色跑车前,御兆锡打开车门后又伸手把连忆晨拉过来,将她整个人抵在门前,薄唇在她嘴角一下下轻吻,“要不然,我今晚留下?!” 噗! 连忆晨狠狠抽气,扬手推开他的钳制,红着脸吼道:“御兆锡,你快走。” 男人剑眉紧蹙,挑眉问她:“真的?” “千真万确。”连忆晨斩钉截铁的回答。他这样明目张胆站在楼下对她又亲又抱,恐怕周围邻居们都已经欣赏许久了。 “好吧。”男人那张完美的脸庞似乎有片刻受伤,他弯腰坐进车里前,连忆晨想到什么,急忙问道:“你的车还在我这里。” “车?” 连忆晨点点头,朝着那辆白色悍马指过去,“我家白小姐还算你的所有物。” 唇角滑过一丝浅笑,御兆锡薄唇微勾,打趣道:“物归原主,我是不是很乖?有没有奖励?” 奖励你妹! 连忆晨生怕他又要说什么羞人的话题,眼疾手快捂住他的嘴,警告道:“御兆锡,你不许耍流氓!” 呵呵—— 御兆锡闷笑出声,心想她怎么知道自己要耍流氓? 不多时候,银色跑车的车身消失不见。连忆晨踮起脚尖,确定再也看不到以后,才转身跑上楼。回到家,她换了拖鞋往里走,拾起刚刚掉在地上的皮包。 饭桌上摆放着一个白色盒子,连忆晨眼角余光扫到东西,急忙走过来查看。拆开盒子外面的丝绸带,内里有个六寸的奶油蛋糕。 连忆晨用指尖沾了下奶油伸进嘴里,那股熟悉的弄弄奶油味道令她欣喜。原来他今晚跑过来,不仅仅给她惊喜,竟然还贴心的带来亲手烤制的蛋糕。 拉开椅子坐在方桌前,连忆晨切下一块小口细品,脸上的笑容甜蜜满足。御兆锡重新归来,御雍的身世也有了新的发现,她知道自己未来还有很多事情需要解决。可如今她的身边有他,还有什么能够令她惧怕的吗? 她勾唇笑了笑,肯定的摇摇头。没有了,只要有他,她什么都不怕。 傍晚七点钟,御苑准时开饭。御筝神色失落的回到家,莫闲正从后院进来,恰好看到她进门,“御筝小姐,你回来了。” 御筝瞥了眼他,闷闷不乐的换鞋,“笑什么?你看起来很开心?” “开心,”莫闲点头,随口道:“御少回来了,我当然开心。” 御筝换了鞋往里走,没走几步咻的又转过头,“你说御少回来了?” “对啊。”莫闲抿唇笑起来,“御少回来了。” “啊!” 御筝风一样跑进去,扯着脖子叫道:“哥哥!哥哥,是不是你回来了?” 客厅的沙发里,御兆锡正抱着御雍讲话,闻声朝她看过去,“我都等你很久了。” “呜呜呜……” 御筝伸手把御雍拉开,自己扑进御兆锡的怀里,眼含泪光,“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上午。”御兆锡抽出纸巾擦了擦妹妹眼角的泪痕,柔声道:“上午我先去公司办事,下午就到家了,可惜你不在。” 紧紧拉住御兆锡的胳膊,御筝好像还在做梦,“哥哥!” 她真是太高兴了,完全没想到自己出去一趟,再回来时哥哥就在身边。 从小到大,他们兄妹很少分开。御兆锡伸手把妹妹搂在怀里,又抱着御雍坐在他的腿上,眼底的神情透着暖意。 冉漾提着包站在大厅中央,她直勾勾的目光落在沙发中男子的身上,全身的血液都火热起来,眼前渐渐涌起一片湿意。 反手将御雍抱到边上,御兆锡起身走过来,双手插兜站在冉漾面前,笑道:“我回来了,谢谢你。” “不。” 冉漾慌张的低下头,她百无聊赖逛了一天商场,脸上的妆容有些花了,“不用谢,只要能帮你,我愿意做任何事。” 闻言,御兆锡眉心不自觉动了动。 清晨早起,御天鸣穿着整齐从楼上走下来,荣芝气哼哼坐在沙发里,脸色阴霾。 “妈,你什么时候来的?”御天鸣走到母亲身边坐下,荣芝捧着茶碗,怒声道:“你爸又是昏了什么头?为什么让御兆锡回来?” “还能是什么头?”御天鸣嘲弄的勾起唇角,道:“寇沅虽然死了,可是我爸这辈子也忘不了她!” 啪! 荣芝狠狠将茶碗掷向茶几,“那个狐狸精,都是因为她,害了我们母子一辈子!” 眼见母亲愤恨的目光,御天鸣伸手圈住她的肩膀,笑道:“妈,你长得确实没有人家漂亮。” “混小子,你再敢说一遍试试?!” 御天鸣摇摇头,俊脸抵在母亲面前,表情认真,“也许外面的人都说寇沅很美,可是在我眼中,你才是最漂亮的!妈,我知道这些年你受了很多委屈,我会帮你讨回公道!” “天鸣——”荣芝眼眶泛泪,哽咽道:“妈妈不委屈,为了你妈愿意做任何事。” 顿了下,她紧握住儿子的手,道:“如果不是寇沅,你从一出生就能住在御苑,我们母子今天就是御苑的主人。” 御天鸣眯了眯眼,眼角的厉色四起。是啊,如果没有他们,今天站在御家的继承人就只会是他一个人。 可是如今,御兆锡牢牢霸占着那个位置。哪怕他被爸爸赶走,却竟然能这么快就回来。 不得不说,寇沅那个死人,对于御坤来说,远比任何人都有用。 “儿子。” 荣芝缓和下情绪后,下巴往前点向沙发那边,狐疑道:“你这里有女人吗?” 荣芝刚刚收拾房间发现一条女人的丝巾,不禁撇撇嘴,“你啊,什么不好学偏偏这个遗传你爸爸。” 御天鸣起身走过去,伸手将沙发里的丝巾收起来,继而往外走,“我去公司,你走的时候帮我锁门。” “天鸣。”荣芝还想追问,可御天鸣并没给她机会,拿着车钥匙很快离开别墅。 午休过后,助理把下午需要的文件送进来,“总裁,这是您下午竞标需要的图纸。” “谢谢。” 连忆晨看着打印好的图纸,问道:“裴厉渊怎么没送来?” “裴总出差了。”助理如实道:“裴总今早就没到公司,说是有事需要处理,要离开几天。” 又搞什么? 半响,连忆晨收拾好东西,带着图纸离开云深,准时出席竞标会议。 三点钟,高级写字楼的办公室中,连忆晨带着助理来到指定会议室。今天参加竞标的有五家集团,云深算是规模最大的一家公司。 “匡总。” 身后有一阵骚动,连忆晨瞬间停住看过去,只见走来的男人一身深色西装,面容清冷。 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射进来,匡穆朝屹立的身影轮廓格外分明。 竞标开始后,各大集团都将设计图纸上交。大家见到连忆晨和匡穆朝同时出席,不禁暗自议论到底是云深胜出还是KMC能够赢? 会议结束后,各大公司纷纷离开。竞标结果下周才能公布,其他人都猜是不是有内定名额? 走廊一侧,连忆晨支开助理,独自站在原地。不久,前方走来的男人停在她的面前,挽起的唇角淡然,“在等我?” “嗯。”连忆晨点点头,瞥了眼他身边的助理,试探着问道:“有时间吗?我想跟你聊聊。” “好。”匡穆朝并没拒绝。 江边的护栏前,连忆晨目光远眺,神情平静的望向某处,“我们好像很久没见了。” 很久吗? 匡穆朝剑眉蹙了蹙,不过才一个多月,但他却也好像有这种感觉,好像他们许久未见。 “KMC这次的设计很有创意,”连忆晨手指搭在扶栏处,道:“穆朝,你进步很大。” “能听到你这么说,那我就可以放心了。”匡穆朝淡淡一笑,眼角流露出来的神情温和,“有你这个启蒙老师,我才能对设计感兴趣。” “哦?” 连忆晨眨了眨眼,“那你是不是应该请老师吃顿饭?” “随时。”匡穆朝眼底亦有笑容。 彼此相对的目光中,皆是满满的笑。连忆晨紧提着的心,蓦然放松下来。其实她很怕,害怕他们再见面的时候,如同路人那般陌生。 不过,幸好他们没有。 “你有自信赢吗?” 听到他的疑问,连忆晨自信满满的回答,“虽然你的设计进步飞速,但是想要赢我还是没有那么容易的。” “是吗?”匡穆朝笑着耸耸肩,调侃道:“你是不是太自信了些?” “哼!” 连忆晨轻笑,“不信,我们看结果吧。” 江面时而行过游船,连忆晨举目眺望,嘴角的弧度平和,“这次的竞争,无论是云深赢,还是KMC赢,我都很开心。” “嗯?” 微风徐徐而来,连忆晨抬手拂开额前的碎发,笑容明艳,“因为两家公司我都有份啊,所以我肯定是大赢家!” 匡穆朝:“——” 天色逐渐黯然,匡穆朝挑眉望过去,波光粼粼的江面映衬着她艳丽的容颜。 她笑起来,还是那样美好。 匡穆朝勾了勾唇,心情极其平和。他庆幸,他们之间如今还能保持这种自然。 路边的停车线内,连忆晨打开白色悍马的车门,弯腰坐进车里,很快将车开走。 凝望着远去的车身,匡穆朝低下头,撇着车门一侧早已修补好的痕迹,眼神有片刻的失落。 当初在那条山道上,他们的车擦肩而过。后来他们相遇,他只为这是他们的缘分。可如今回首再看,他才幡然醒悟,原来他们之间终究差了些什么。 终究还是有缘无分。 开车从工地回来,唐言神色疲惫的驾车行驶。车子经过市中心最高的那栋写字楼时,她不禁放慢车速。 御氏大厦前,那辆银色跑车异常扎眼。唐言扫到那辆车,下意识踩住油门,把车停在路边。 身着白衣的男人款款而来,唐言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眸,只见御兆锡弯腰坐进车里。 他回来了? 唐言还没回过神,银色跑车便疾驰而去。她呆愣愣盯着车子消失的方向,竟然说不出心中是欢喜还是失落。 准时驾车来到医院,连忆晨取走DNA检测结果。她离开前看过报告,悬着的那颗心终于放下。 回到家,御兆锡也恰好赶来。连忆晨把取回来的报告给他看,最后的鉴定结果彻底打破所有的怀疑。 证实连少显跟御雍并无任何血缘关系,连忆晨心中涌起的感情很复杂。 “晨晨。” 御兆锡伸手将她拥入怀里,想起他之前得到的那份结果相反的报告,眼底的神色凛冽,道:“先前是我疏忽了,对不起。” “这不是你的错。”连忆晨叹了口气,上半身依偎在他的怀抱里,“虽然现在证明爸爸不是御雍的父亲,可是那条粉钻项链为什么会在我家出现过?” “而且——” 她语气稍有停顿,随后望向御兆锡,秀气的眉头紧锁,“御雍的亲生父亲,到底是谁?” 御兆锡薄唇紧抿,隽黑眼底的神色逐渐阴霾,“我一定要把这个男人查出来!” 连忆晨动了动嘴,心口窒闷。事已至此,连家彻底被牵扯进来。 正文 193 寻找答案 “御总。” 秘书推开办公室的大门,站在她身后的男人双手插兜,身上那件白色衬衫簇新笔挺。 御天鸣笔尖顿了顿,抬头望向对面的男人,薄唇弯起的弧度淡漠,“爸爸说,你的职位由我来安排,请问御少,你中意哪里?” 大片落地窗的视野开阔,御兆锡挑起眉,对面书桌上他曾经习惯用的笔筒此时被当作杂物盒,“既然爸爸说让你安排,那我没意见。” “呵呵……” 御天鸣耸肩笑了笑,掌心落在转椅的扶手轻拍,“这间办公室我呆习惯了,既然御少不挑剔,我之前那间办公室就归你了。” “好。”御兆锡并没多说,眼神平静的毫无波澜。 几分钟后,秘书将御兆锡带到原来那间办公室,面积倒是不小,只是自从御天鸣搬走后,这里堆放着不少杂物。 “御少,我去吩咐人打扫。” 御兆锡应了声,秘书忙转身吩咐人过来清洁。 宽大的玻璃窗前,御兆锡双手插兜,那张完美的脸庞神色幽暗。这处窗外的风景,与之前相比确实景色稍逊,难怪御天鸣一直耿耿于怀。 “哥!” 庄乾抱着一个密码箱心急火燎的过来,“你怎么在这间?” 窗前的男人回过身,清洁员已经将里外收拾干净。他拉开转椅坐下,笑道:“这里不好吗?御氏这么大,很多办公室我还没坐过呢。” “嘶!” 庄乾把箱子放下,剑眉紧蹙,“哥,你这是自我安慰?” 男人瞬间沉下脸。妈的,这小子也变毒舌了? “物归原主。”见他变脸,庄乾识相的收敛得意。他把御兆锡之前交给他的密码箱送回来,也算了却一桩心愿。 御兆锡蜷起两指轻扣在箱子的顶部,眼神逐渐沉寂。他想起这里面的DNA检测报告书,道:“有件事,你去给我查查。” “什么事?” 听完他的吩咐,庄乾不禁目露惊讶,“哥,你怀疑唐姐掉包?” “话真多。”御兆锡敛下眉,“让你去查就去查。” “哦。”庄乾不敢再问,转身出去办事。 整个上午,秘书也没送来任何公事。御兆锡倒也落个清闲,他并没着急,知道御天鸣既然把权夺过去,必然不能轻易放手。 这次回来前,他早已预料到这种局面,心中反而平静很多。养精蓄锐也没什么不好,况且御雍的事情更急。 东方集团月初的例会,东方啸都会准时出席。唐言推门进去时,长长的会议桌前,早已有人比她先到一步。 “爸爸,这是妈妈昨晚选的几个度假国家,你喜欢哪个?”东方沁指着电脑中的旅游风景,撒娇的问。 东方啸瞥了眼,笑道:“结婚蜜月是你们年轻人的事,爸爸不跟着凑热闹。” “不嘛,”东方沁伸手挽住父亲的胳膊,帮着妈妈说话,“你可以带着妈妈去玩,反正你们也很久没有出去度假了。” “爸。” 唐言盯着她平时习惯的位置,眉头不自觉蹙了蹙。 “你坐那里吧,”东方沁抬手指过去,嘲弄道:“我跟爸爸有事要商量。” 东方啸没有出言制止。 拉开椅子,唐言面色僵硬的坐下。办公桌上也有不少打开的旅游图片,她随手拿起一张看了看,嘴角扬起的弧度阴霾。 “结婚的日子御家怎么说?”东方啸更关心这个问题。 东方沁撇撇嘴,直言道:“天鸣说还在选,奶奶那么宠爱天鸣,自然会给我们选个十全十美的好日子!” “好。”东方啸伸手拍了拍女儿的手背,语气温和,“现在御家形式不同,天鸣既然能够翻身,那也是跟我们东方家有缘。” “嗯,妈妈也这么说。”东方沁装起乖巧来,倒是也能令唐言刮目相看。 “言言,你那边怎么样?” “还好。” 唐言淡淡应了声,东方沁霎时勾起唇,笑道:“听说御兆锡回来了,不过御伯伯吩咐天鸣安排他在集团的位置。” 这些话尤其刺耳,唐言咻的厉目,望向东方沁的目光锐利,“二姐,你操的心太多了。” “多吗?” 东方沁耸耸肩,笑道:“对了小妹,爸爸刚才说你手里的事情太多,让你分出一半交给我。” “爸爸?”唐言惊讶不已。 东方啸黑沉的眼眸动了动,“沁沁就要跟天鸣结婚了,以后我们跟御氏的合作不会少,有她出面不是更好吗?” 垂在身侧双手紧了紧,唐言强忍住心底的怒火,轻轻一笑,“好。” 啪! 办公室的大门再度被人推开,曾辉小心翼翼搀扶着东方露进来,“爸,二妹,三妹。” “大姐,姐夫。” “坐。”东方啸瞥见东方露慢悠悠的脚步,狐疑道:“露露生病了?” “不是病。” 曾辉拉开椅子,搀扶东方露坐下后才跑到岳父面前邀功,“爸,露露怀孕了。” “什么?!” 东方露弯起唇,将医院的化验单递给父亲,道:“两个月了。” “哈哈哈……” 东方啸欢喜不已,“真是太好了。” 唐言、东方沁神情同时沉下来。 “爸,”东方露掌心紧紧贴着小腹,脸上的笑容明媚,“医生说前三个月都要小心些,我想把手里的事情都交给曾辉负责行吗?” “怎么不行?”东方啸二话没说就点头,“你只要安心养胎就好,其他事都交给曾辉,爸爸没有意见。” 他捧着那张验孕单,反复看了又看,“露露啊,你想吃什么就告诉爸爸,我派人去买,不要委屈了我的外孙。” “谢谢爸。” 东方露垂下的眉眼间尽是得意,她瞥向身侧的丈夫,夫妇两人同时弯起唇。 一个就要结婚,一个有孕在身。唐言握着钢笔的五指,用力到指尖泛白。她多么辛苦才坐上今天的位置,凭什么让她们如此轻易打压下去? 下班回到家,唐言神色疲惫的靠在客厅中的沙发里。 “回来了?”唐凤荷刚从厨房出来,见到女儿回家,笑着在她身边坐下,“今晚妈煮了排骨汤,还有你喜欢吃的凤爪。” “谢谢妈妈。”公司琐事不断,唐言每天下班回家都感觉很累。原本工作上的压力已经够大,今天又被东方沁和东方露气的不轻。 “言言……” 唐凤荷脸上藏不住事,唐言揉着酸胀的额头,道:“有事就说。” “前几天你爸爸约我吃饭,他谈起你的婚事。”唐凤荷才刚开口,唐言立刻蹙起眉,“他对你说了什么?” “你爸说御兆锡现在失宠,要是你再跟他结婚也没什么可图的,不如再……” “够了!” 唐言直起身,目光变的凛冽,“妈,我已经够心烦了,你能不能不要跟着添乱?” “言言,不是妈添乱,是你爸爸……” “爸爸?” 唐言咻的厉目,语气阴霾犀利,“他是你的丈夫吗?是我的爸爸吗?你对于他来说不过可有可无,我对于他来说,也没有任何意义!如果当初不是我处心积虑想要回到东方家,不是有御家这块招牌,他能认我么?” “言言!”唐凤蹙起眉。 虽然不忍母亲这副表情,但唐言心底实在很难受。她叹了口气,微微弯下腰抵在母亲面前,道:“妈你别傻了,我爸是不会娶你的。” 闻言,唐凤荷脸色慢慢变白。 拿过沙发里的皮包,唐言沉着脸往外走。这话她很早前就放在心里,只是母亲心中总怀揣着某种希冀。但她远比任何人都清楚,如果东方啸能给妈妈婚姻,早在二十多年前就给了,也不会等到今天。 离开家,唐言开车在街上转悠许久。繁华街市,人潮涌动,可惜她却并不知道,自己能够去往哪里。 车子不自觉驶向别墅区,当唐言站在那扇大门外,内心惊讶不已。打开皮包,拿出那把鎏金的钥匙开了门,她坐在空荡荡的沙发里,将电话拨通。 “我在别墅等你。” 唐言挂断电话,侧身倚在窗前。不多时候,一辆明黄色跑车停在院前,御天鸣脚步还没站稳,怀里已经多出一具温软的身子。 他下意识收拢双臂,唐言扬起脸,笑道:“你来了。” “找我有事?”御天鸣面对她突然的热情,深感意外。虽然他们已经有了很亲密的关系,可每次都是他主动,唐言总是半推半就。 “没有啊。”怀里的人明艳一笑,语气娇嗔,“没事不能找你吗?” “不是。”御天鸣反手把别墅的门关上,拥着她往里走。 这套别墅御天鸣时不时过来居住,平时有固定的人员打扫。冰箱里储备的食物也算充足,唐言煮了两碗面,端出来跟他一起吃。 “不饿吗?”见他不动筷子,唐言立刻蹙起眉。 “在家吃过了。”御天鸣手中夹着一根烟,瞥见唐言不悦的脸色,他又把烟掐掉,拿起筷子小口吃面。 “好吃吗?”唐言盯着他的表情。 御天鸣眼底染着笑,道:“好吃。” “骗人!”唐言放下筷子,嘴角那抹笑容渐渐变的真实,“不过还是谢谢你,愿意为了让我开心而说谎。” “言言。”伸手将她拉入怀里,御天鸣抬高她的下巴,目光落入他的眼底,道:“到底有什么事?” 难道她掩藏的这么糟糕? “天鸣。” 悠悠叹了口气,唐言双手环住御天鸣的脖颈,轻问:“你可以不跟我二姐结婚吗?” 闻言,御天鸣霎时皱起眉。 傍晚下班回到家,连忆晨手里拎着一个大袋子。她回来的路上买了鱼,蔬菜,还有新鲜的水果以及零食。 御兆锡推门进来时,屋子里飘着饭菜香。他愣愣站了好久,直到连忆晨带着围裙端菜出来,一眼看到他,“傻站着做什么?” 他回过神,黑眸中掠过一丝光,“好香。” “香就快去洗手。”连忆晨把炒好的菜摆上,又转身跑回厨房。她今晚特别准备了红烧鱼,打算再次显示一下自己的厨艺。 御兆锡洗干净手,帮忙摆好碗筷。连忆晨把鱼放在中间,拉过椅子坐在他的身边,两人甩开一副谁抢的快谁有肉吃的架势!苦练厨艺总有收获,她尝着自己烧的鱼,意志力越来越薄弱。哎呀,今晚不需要减肥了,先把这顿吃了再说! 很快一条鱼只剩下鱼骨,御兆锡意犹未尽,又把空掉的饭碗递给她,道:“还要一碗。” “还吃?”连忆晨蹙眉,“可是没有鱼了。” 御兆锡笑了笑,毫不在意,“不是还有汤吗?” 噗! 稍后,御兆锡果然用鱼汤拌饭,愣是又把一碗消化掉。 站在厨房刷洗餐具时,连忆晨边洗碗边轻笑。要是按照这个速度吃下去,估计用不了太久,御兆锡那完美的身材就会走样! 如果有一天他变成个胖子…… 脑补了下那副画面,连忆晨瞬间全身发冷。唔,安城最美的胖子? 客厅开着大灯,御兆锡坐在沙发里,正在仔细研究连忆晨弄到的资料。她细心的切好水果,装在果盘中拿出来。 “有什么发现?”连忆晨把苹果去皮切成小块,她自己咬了一口,又把剩下的那半块塞到御兆锡的嘴里。 男人也没任何挑剔,她伸手递过来,他就咬紧嘴巴里,“没有。” 暗暗蹙起眉,连忆晨眼角滑过失望。可不就是没有吗?这些资料是她从连少显捐款修建的学校中找出来的,她整个下午都在研究,但也是丝毫没有发现什么特别。 “我去查资料的时候,学校里的人跟我说有些资料信息很多年前就已经丢失,”连忆晨抿起唇,如实道:“学校最早的那届校长前年去世了,其他人的都不太知道以前的事情。” 御兆锡又盯着资料夹看了遍,薄唇微勾,“当年筹建这所学校有很多人出资,你爸爸算是出资比较多的股东,但我相信,应该不止只是你爸一个人。” 连忆晨眯起眼睛,“那些不全的资料,是有人故意销毁的?” “你说呢?”御兆锡蹙起眉,道:“其他资料都很齐全,唯独当年出资建学校的人员名单有偏差,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吗?” “那就是说,有人想要故意掩盖什么。”连忆晨再次开口的语气肯定。 最近这几天,御兆锡和连忆晨每天都在寻找线索。既然推翻连少显的可能性,御兆锡只能把目光放在其他地方。当年寇沅离开御苑后,并没离开过安城。那也就是说,能够跟她接触的男人,必然也在安城中。 合上资料夹,御兆锡伸手打开粉钻项链的盒盖,将项坠托在手中,“晨晨你说,这条项链价值多少钱?” “肯定值钱。”连忆晨撇撇嘴,“粉钻并不多见。” 顿了下,她好像忽然想通了什么,惊讶道:“你是说……” 望见她满眼的惊讶,御兆锡低头在她嘴角亲了下。嗯,他们越来越能明白对方的心思,越来越心有灵犀。 “对。”御兆锡收紧五指,将项坠扣在掌心,“这条项链很值钱,能够拿出这种东西的男人必然也是名贵圈子里的人物。” 推断结果很明显,那个男人不仅在安城,而且应该也是富贵圈中的人。 “安城这么多人,我们要怎么找?”连忆晨撅着嘴,心想当初不就是因为这样,她爸爸才会被御兆锡误会的吗? “放心,我想到办法了。”御兆锡伸手将她拽进怀里,连忆晨吃惊的盯着他,好奇道:“你想到了?什么办法快告诉我!” “急什么?” 御兆锡眼神落在她泛着淡青色血管的雪白脖颈,薄唇缓缓压低,“晨晨,我今晚可以留下来。” “唔!” 连忆晨按住他的手,沉下脸,“御兆锡,我在跟你讨论很严肃的问题!” “我讨论的问题也很严肃。” “……” 几分钟后,连忆晨左右闪避的气息不稳,怒声道:“你能不能要点脸?!” 男人低低一笑,双手扣住她的腰,把她整个人抵在墙上。他那张完美的脸庞一点点压低,惹的连忆晨不住躲闪,“御兆锡!” “嘘——” 他手指抵在她的唇间,嘴角那抹笑容魅惑,“我今晚可以不穿雨衣吗?” 连忆晨立刻黑了脸。这混蛋完全都把注意力集中在不该集中的地方,所以她也别指望他能有点节操! “不可以。” 还不可以?御兆锡黑沉的眼眸眯了眯,原本温柔的神情逐渐变的阴霾。连忆晨知道情形不对,来不及张口解释,他火热的手掌便已经落下。 “唔——” 连忆晨全身一阵紧绷,颤颤巍巍叫道:“御兆锡,真的不可以。” “为什么?”御兆锡冷着脸,火热的呼吸洒落在她的脸颊。 犹豫着这种时候回答的后果,连忆晨无奈咬着唇,声音很小,“我,我来那个了。” 面前的男人迟疑几秒钟,随后反应过来,“真的?” 现在他不怕别的,就怕她来那个。 “嗯。” 连忆晨瞥着嘴,用力点头,“我没骗你。” 噗! 御兆锡只觉一阵血气上涌,脸色阴霾不已。要不要这么虐! 这种情况属于正常生理现象,连忆晨也没任何办法。她瞧着御兆锡那副悲催的可怜模样有些心疼,但心底更多的还是庆幸。 她可不想第二天腰酸背疼,顶着两个大黑眼圈去上班。 “乖啦。” 为了安抚某男受伤的心,连忆晨主动献吻,在他嘴角亲了亲,“刚才的话还没说完?你快点说,要怎么找那个男人?” 半响,御兆锡勉强把眼神从她身上收回来,沉声道:“我们只有一条线索,那就只能从这个唯一的线索身上找起。” 唯一的线索。 茶几上那条粉钻项链光彩夺目,连忆晨认同的点点头。这条项链背后隐藏的秘密,应该就是他们想要的答案。 ------题外话------ 亲妈说,你们都捂住票票不给,我是不会写你们想看的内容哟,嗯哼~~ 正文 194 换张大床 清早,云深集团高级会议室中,集团高层及股东都例行出席。连忆晨坐在居中的转椅中,身后一左一右分别坐着助理和金曼。 “珈蓝湖空余商铺都已经全部入驻,预期二十天后就能营业。”项目负责人正在汇报项目进度,股东们对于最近云深反弹后迅速高涨的势头很满意。 “确保商户都是经过严格筛选的吗?”连忆晨微微仰着脸,神情干练。她手中摊开的资料夹便是珈蓝湖商铺入驻的名单。 “是的,连总。”负责人掷地有声的回答,“那些商户全部都经过严格筛选,并且由裴总亲自督导过。” 连忆晨偏过头望向身侧,金曼点了点头,并没多言。 “那就好。”连忆晨拿起桌上的签字笔,在合同的右下方签了字。 “先前我们圈定的那些地皮,有些已经可以开始运作。”金曼吩咐助理把幻灯片放上,起身站在投影仪下面讲解。 十几张幻灯片播放完毕,助理将灯打开。金曼扫了眼众人眼底的神色,颇有信心的问道:“大家如果没有意见的话,这个工程我们下周就启动。” “等等。” 股东中有人开口,语气倒是并不强硬,“裴总出差还没回来,这么大的项目,应该等他回来后,我们大家才好决定。” 叶原算是公司元老,他平常说话都很具威信,“厉渊虽然没在,但有连总在,也是一样的。” “是啊,是啊。” 有些人低低出声附和,可是股东们却并非这样认为,“叶经理,我们都知道您跟董事长时间最长,最得力,可现在毕竟不是董事长亲自坐镇,咱们已经吃过亏了,是不是要小心点?” 叶原蹙起眉,若有所思的望向连忆晨。 “小心什么?”连忆晨指间握着钢笔,问道。 “我们几个老人都觉得,还是裴总、连总一起做出的决定,才能让我们安心。” 这话中表达的意思已经很明显,金曼沉着脸就要开口,却被连忆晨一把按住。口舌之争无用,显然裴厉渊功夫下的很足,哪怕他先前做过的那些事,但有些人还是服他。 “这话也有道理。”连忆晨淡淡一笑,脸颊丝毫也看不出怒意,“既然这样,那我们就等裴总回来再做决定。” “散会!” 须臾,连忆晨吩咐助理把叶原请到办公室。 “晨晨,你找我?” “叶叔,您坐。” 助理送来一杯热茶,连忆晨坐在叶原对面,沉声道:“您怎么看?” 叶原叹了口气,捧着茶杯吹了吹,“厉渊的影响力不能小觑。” “我知道,”连忆晨点头,“他对云深就没死心过,还想把股权从我手里抢回去。” 叶原喝了口茶,认同道,“是啊,他没有死心。” 啪! 连忆晨丢开手里的签字笔,俏脸含着几分怒气,“我真的不明白,怎么会有裴厉渊这样的人?我爸爸对他那么好,他凭什么如此心安理得对付曾经有恩与他的人?” “他……” 叶原动了动嘴,慢慢垂下脸。过去那些事说起来就会牵扯很多,裴清去世,连少显又昏迷不醒,当初他们三个人青春朝气的模样总是浮现在叶原眼前,可时光荏苒,当年一念之差,终究落到今天的局面。 应该怨谁? 裴清还是连少显?抑或是今天的裴厉渊? 哎! 叶原惆怅不已,他也说不清楚。 “晨晨,其实厉渊本性并不坏。”叶原神色复杂,“只是有些事情,他始终无法放下,也无法原谅。” “什么事?”连忆晨蹙起眉。 “过去的事。”叶原笑了笑,并不想跟她透露。 连忆晨以为叶原提起的是之前的那些事情,并没多想。只是想到曾经被她当作家人的裴厉渊变成这样,她心底依旧闷闷的难受。 昨晚熬夜赶图纸,匡穆朝早上没去公司。吃过午饭不久,他坐在阳台看书,佣人小跑上来,道:“三少爷,太太请您下去。” 匡穆朝低低应了声,佣人转身离开。随后,他换了套崭新的西装,很快来到楼下,“妈,你找我?” “你一会儿去公司前,先去你舅舅那里一趟。” “有事?” 匡茵站在圆桌前,正在往袋子里装东西,“他一个人住,身边也没有贴心的人伺候,顿顿饭都不知道吃的什么?你去给他送点吃的东西,顺便看看他。” “舅舅都多大了,还需要你这么操心?”匡穆朝笑道。 匡茵把东西一样样塞进去,转手递给儿子,“哎,就是因为他都这么大了还没成个家,我才操心!” “妈。” 匡穆朝低头看了眼袋子里的东西,倒是很齐全,“有件事我一直都觉得很奇怪,舅舅为什么突然离开家,一走就是十年。” 闻言,匡茵眉头不自觉皱了皱,敷衍道:“好了,这些事你就别问了,快去给他送东西。” 匡穆朝被母亲催促着离开家,没机会再问。 不久,匡穆朝将车停在别墅外,推开院门进去时,一道白色的身影飞奔而来。 “汪汪汪——” 豆丁的叫声总是很激情,匡穆朝蹲下身摸了摸它的雪白小脑袋,“舅舅在哪里?” “汪汪汪!” 豆丁又是一阵愉悦的叫声,匡穆朝起身往里走,佣人快步迎上来,“三少爷,您来了。” “嗯。” 匡穆朝将手里的袋子递过去,问道:“舅舅呢?” “在楼上书房。” 沿着木制楼梯走到二楼,匡穆朝还没走进书房,豆丁已经先他一步进去报信了,“汪汪!” 豆丁摇晃着小尾巴,在主人脚边溜达来溜达去。匡穆朝瞥向门外,眼底顿生笑意,“穆朝,你怎么来了?” “奉我妈的命令来送吃的,”匡穆朝径自拉开一把椅子坐下,“顺便来看看你。” “替我谢谢姐,她知道我又想吃她做的菜了。”匡玉温和的笑了笑,急忙将手里正在摆弄的端砚递到外甥眼前,“怎么样?我刚从拍卖行得回来的。” 匡穆朝平生只对手术刀感兴趣,问他这些东西,他完全都不懂。扫了眼舅舅手里那块好像石头的东西,不禁蹙了蹙眉,“哪里好?” “哪里都好。”匡玉微微一笑,得意道:“这块砚台品相很好,又是老砚台,值得收藏。” 迎面那排书架上摆放着不少砚台,匡穆朝撇撇嘴,轻笑道:“舅舅,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很懂,可他们如果知道你压根就没拿过毛笔会怎么样?” “你懂什么?” 匡玉反驳,道:“这种砚台研磨出的墨汁,并没有臭味,而是满室生香。” “你怎么知道?” 匡穆朝下意识的问,匡玉平静的眼眸一沉,握着砚台的手指不由收紧,“那种味道远比任何香料都要美好。” 他的神情莫名起了变化,匡穆朝见他把这方端砚小心翼翼收进锦盒里,起身摆放在书架中最显眼的地方。 “你来有事?”匡玉回过身时,脸色已经恢复平静。 匡穆朝目光掠过那排书架,眉头不禁蹙了蹙,“舅舅,你怎么一直都不结婚?” 书桌上摆放着一个精致的青花瓷茶碗,匡玉掀开盖碗,嘴角泛起几丝笑意,“怎么突然问这个?” “好奇。” 匡家虽然称不上望族,但也是名门。这么多年,前来举荐自家女儿想要与匡家攀亲的人家不知道有多少。无论是外公发话,还是匡茵劝说,匡玉都不为所动。 如今匡玉四十多岁,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正是最有魅力的时候,可无论他身边出现多么漂亮迷人的女子,好像都无法吸引他的注意力。 “呵呵——” 匡玉淡淡一笑,掌心落在外甥肩头轻拍,道:“幸好匡家还有你。” “什么?”匡穆朝不解。 窗外阳光旭暖,匡玉侧身站在那片光影中,双眸沉寂的望向远方,“我是不会结婚的,匡家的责任以后就是你的责任。” 匡穆朝:“……” 自从御兆锡回家,莫闲发觉御雍情绪明显好转。他提着水桶放在湖边,把御雍带过来后便放心的离开。 “你每天都喂它们吗?”御兆锡蹲在湖边,一手牵着御雍的手,教他怎么伸手去摸水桶里的鱼儿。 御雍还是不说话,不过表情已经不想之前那么冷漠。他学习御兆锡抓鱼的动作,领悟很快,小小的手掌极快抓住一条比他手心要大出几倍的鱼。 “很棒!”御兆锡鼓励他,掌心在水面轻拍几下后,黑珍珠欢快的划过水面游过来。 御雍看到天鹅游过来,自然松开手,鱼儿瞬间落入水中。不过那条落水的鱼儿还没游走,便被黑珍珠低头叼出水面。 见到主人回家,黑珍珠和白糯米格外兴奋。湖面扑腾出不少的水花,御兆锡想拉着御雍往后退开,没想到他玩的兴,丝毫不怕水。 这小子! 御兆锡盯着御雍轮廓分明的侧脸,想起他之前搂着连忆晨的脸颊猛亲,心底一阵不是滋味。这小子要是以后自闭症恢复,长大也准是个祸害! “你回来以后,这里就变的温暖起来。” 不知何时,冉漾站在他们身后。御兆锡转过脸,朝她点了点头,道:“我能回来,也要谢谢你的帮助。” “不要对我这么客气。”冉漾手指紧张的揪住衣角,“你救过我的命,我帮你自然是应该的。” 水桶里的几条鱼分开被白糯米和黑珍珠分食干净,御兆锡掏出手帕帮御雍擦干净手。冉漾望着他手中的动作,不禁笑道:“你真是个好爸爸。” 爸爸? 御兆锡抿起唇,牵着御雍往里走,“准备开饭了。” “哦。”冉漾这才回过神,跟在御兆锡回到餐厅。 将御雍交给莫闲,御兆锡回到房间穿了件外套,准备出门。 “小姐呢?”餐厅里没有御筝的人影,后院也没有。 佣人如实回答:“小姐出去了,还没回来。” “去哪里?” “小姐没说。” 兜里的手机响起来,御兆锡把电话接通,“好,你们准时过来送货,我马上过去。” 挂断电话,御兆锡并没在细问,开车离开御苑。 市中心一片豪华住宅区,景观灯跟着天色变化逐一亮起。御筝头上戴着一次性卫生帽,身上穿着围裙,整个人趴在客厅的地板上,打扫沙发下面犄角的灰尘。 “唔!” 其实这栋房子每周都固定有钟点工来打扫,房子很干净。可她总想能做些什么,才能在这套房子中留下她的痕迹。沙发里地下依旧打扫干净,并没什么灰尘。 御筝撇撇嘴,心想她想找点活儿干怎么都这么难? 客厅没有收获,她只能转战书房。裴厉渊平时生活习惯很好,他喜欢整齐和干净,书房里面物品都极为规整。 书桌上摆放着一个茶杯,大概是他出门前来不及收拾。御筝总算看到她能做的事情,拿着抹布急忙过去擦灰。 啪! 一个用力过猛,茶杯倒在桌上,里面还有残余的茶水流出来。御筝暗叫一声不好,急忙将茶杯扶起来,可还是有少许的水渍洒在桌面。 “糟糕。” 御筝忙用抹布将桌上的记事本擦干,还好她动作比较快,本子只是湿了几页。这些事情,她在家里从没做过,自然不会得心应手。 将茶杯收拾走,她又拿着吹风机回到书桌前,将湿了纸业吹干。不想等到厉渊看到她笨手笨脚的捣乱。 所幸纸业吹干后留下的痕迹不大,御筝稍稍放了心。她坐在裴厉渊坐过的宽大转椅里,感受着他身上淡淡的气息,嘴角的弧度不自觉上扬。 书桌一脚摆放着个白玉镇纸,御筝好奇的拿起来看看。家里有很多玉器,对这些东西她倒是懂一点,这个镇纸雕刻的玉石算不上名贵,不过雕工倒还精致。 原来他喜欢这种东西吗?那就好了,家里有很多,她哪天可以送他一个更好的! 整理好房间里的东西,御筝坐在沙发里打电话,“厉渊,我在你家。” “在我家做什么?”电话那端男人的声音染着些许笑意。 “帮你收拾房间啊,”御筝上半身陷进沙发里的靠背中,语气温柔,“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哥哥回家了。” 裴厉渊呼吸明显停顿几秒钟,然后才开口:“是吗?” “我好开心,”御筝并没察觉到他的语气变化,自顾道:“哥哥回家真是太好了。” 须臾,她握着手机,脸颊红红的,“你什么时候出差回来?” “快了。”裴厉渊走进电梯前,肯定的答复她,“再过几天我就回去。” “我想你。”御筝挂断电话前,鼓足勇气表白。她捧着火烧的双颊,想象电话那端男人此时应该出现的表情。 惊讶?欢喜? 御筝猜不出来,但她知道她自己一颗心扑通扑通跳的很快。 手机嘟嘟的忙音持续,裴厉渊回过神后才把电话掐断。他抿唇朝着前方金碧辉煌的饭店走去,心中莫名划过一丝异样滋味。 原本呆在公司加班的连忆晨,硬生生被金曼一通电话吓的面容变色。她离开云深后,并没回家,而是驱车赶到伊含的家中。 扣扣—— 开门的是金曼,她一把拽着连忆晨的胳膊,怒声道:“你总算来了,我说的口干舌燥,可是伊含根本听不进去。” 卧室的门关着,伊含显然把金曼拒之门外。连忆晨喘了口气,沉声道:“你别急,慢慢说。” “怎么能不急?” 金曼本来就是急性子,如今又碰上这样的事情,自然急得要命。 伸手拉着她坐到沙发里,连忆晨抿起唇,心想这事情太突然,她都无法接受,“金子,你会不会弄错了?” “没有。” 金曼把茶几上检查报告单递给连忆晨,道:“检查结果写的这么清楚,我怎么可能弄错?要不是我今天去医院做妇科检查,伊含还不知道要瞒我们多久?” 拿起单子看了眼,连忆晨脸色瞬间也变了。 伊含怀孕了! 这个消息确实足够震惊,根据她的了解,伊含这些年都没有交往过任何男朋友,这怎么突然就怀孕了?孩子的爸爸又是谁? “伊含,你给我出来!” 金曼越想越气,过去使劲拍门。连忆晨起身把她拉过来,但也知道劝不住。她们三个人中,金曼个性直爽,什么事都藏不住。但是伊含恰好相反,她看似温和婉约,其实心里自有主意。 “金子,你先别激动!” 连忆晨拉过金曼正要劝说,那边紧闭的卧室门忽然打开。 “晨晨,你把金子带走,她吵的我头疼。”伊含身上穿着一件长款的毛衣外套,腰肢依旧纤细,完全看不出怀孕的迹象。如果不是那张化验报告,她们当真发现不了。 “到底怎么回事?”金曼的个性素来这样,非常较真。 伊含叹了口气,双手在她肩头轻拍,“金子,你让我想想行吗?这孩子我还没决定要不要。” “为什么不要?!” 这个话题再度引爆金曼的神经,“我告诉我们孩子的爸爸是谁,无论是有家的还是没家的,我跟晨晨都会让他负责!” 伊含垂下头。她的反应,令连忆晨隐约猜测到什么。 不久,连忆晨拉着金曼从下楼,“让她先休息吧,有什么话明天再问。” 金曼情绪还有些激动,连忆晨拿出车钥匙,问她:“你开车了吗?” “没有,我的车送去保养。” 白色悍马转瞬离开,连忆晨开车送金曼回家。 楼上的落地窗前,伊含看到好友们一起离开,才把手机拿起来。她想了想,手指缓缓按下一个号码。 很快,电话那端有人接听。 “我们见一面。” 开车将金曼送回家,路上她的情绪才慢慢平复。连忆晨知道她是关心伊含,但伊含很怵金曼这种张扬的性格。 开车回去的路上,连忆晨总觉得有些不安。她想金曼不在场,也许自己能够平心静气跟伊含聊一聊。毕竟当初她有事的时候,伊含也曾对她不离不弃,尽到朋友间的责任。 如今伊含有事,她自然不能置身事外。 白色悍马重新驶回刚刚的小区,连忆晨边开车边想事情。远处停车位前,伊含侧身站在一辆黑色轿车边上。 连忆晨急忙踩下刹车,迅速将车掩藏在不明显的地方。她把车灯都熄灭后,瞪大眼睛望着前方的那两个人。 因为距离比较远,天色幽暗,连忆晨看得并不能十分清楚。伊含的脸恰好落在路灯下,可站在她对面的男人,完全背对着灯光。 连忆晨无法分辨那个男人的五官,远远的只能看到个背影。而且距离甚远,她也无法听到他们之间交谈的声音。 很快的功夫,那个男人就要离开。连忆晨探出头去看,只见到他走上前将伊含拥入怀里,低头在她耳边说了几句什么。 伊含表情自始至终都很平静,看不出欢喜,也没有愤怒。 几分钟后,那辆黑色轿车发动起来。男人坐进车里,伊含站在车前,望着那辆车子离开后,便转身上楼。 开走的那辆黑色轿车价值不菲,连忆晨秀气的眉头紧锁。凭着女人的直觉,她猜想刚刚那个男人不简单。 无功而返,连忆晨开车回到家,满怀心事的往楼上走。她掏出钥匙还没开门,大门竟然先从里面打开。 “怎么才回来?”面前的男人声音不满。 连忆晨眨了眨眼,“你怎么来了?” 男人一把将她拉进来,反手把门关上,“来收床。” “收床?” 御兆锡点点头,拽着她走向卧室,眼底染着得意的笑,“以前那张床不够我们睡,我换了张大的,这样可以翻来覆去的睡。” 连忆晨盯着卧室中央那张巨大的双人床,后背泛起一片寒意。 “床大吗?” “嗯。” “床软吗?” “嗯。” 连忆晨呼吸急促,有些招架不住他的吻,“御兆锡,我还没吃饭呢!” “你大姨妈走了吗?” “……走了。” “好,那我们都可以吃饭了!” “……” 连忆晨咬着唇,心想这男人还能再不要脸点吗?! 正文 195 公布照片,解除婚约 洗过澡出来,墙上的挂钟已经指向十点。连忆晨擦干头发,双手托腮坐在餐桌前,闻着四周飘散的蛋糕香气,默默吞咽口水。 好饿啊! 尤其经过剧烈的运动以后,肚子更是饿的咕咕叫。 不久之前,御兆锡非常好的诠释了什么叫不要脸?!她空着肚子陪他进行翻来覆去的体力运动,流汗流泪不说,还要被他逼迫说难以启齿的羞人话语。 “流氓!” 连忆晨捧着水杯喝柠檬水,早晚一杯美容养颜。不过……她偏过头对着前面的穿衣镜照了照,每天被他压榨,晚睡早起,她的脸色都黯淡下来。 “又说我什么?”男人端着烤好的蛋糕出来,见到连忆晨低头坐在椅子里,口中念念有词。不用多问,他都猜到肯定与他有关。 “说你不要脸!” 连忆晨毫不客气的扬起脸,目光触及到他手里切好的蛋糕后才稍有缓和,“快点,我好饿。” “食量可真大,”御兆锡将一块蛋糕放进她的盘中,眼角顿生笑意,“这样喂你都吃不饱。” “喂什么?”连忆晨随口应了声,心想她还没吃饭呢怎么可能饱?男人嘴角那抹坏笑渐渐让她回过神来,脸颊蓦然蹿红。 “御兆锡,你……” 她心口一阵气闷,脸色更加火烧。 “我什么?”男人得意的仰着俊脸。 狠狠咬了口蛋糕,好像这样就能出气。连忆晨沉下脸,怒声道:“你去给我洗澡。” “呵呵……” 御兆锡低低一笑,眼角流出的神色温柔。好吧,再逗她就要急了,他还是去洗澡。 浴室的门关上以后,连忆晨才暗暗喘了口气。这个混蛋,无论是做事还是说话都越来越没底线了。可她这套房子,面积大小,设施不全,隔音效果也不好,她真不知道明天出门,邻居会对她投来什么样的目光?! 盘中的一块蛋糕,不知不觉中吃完。连忆晨自己又伸手拿了块,她真的是很饿,感觉前胸贴着后背,需要好多食物才能把空空的胃填满。 身后突然贴上男人火热的胸膛,连忆晨微微侧目,御兆锡下巴已经落在她的肩头,“好吃吗?” “嗯。”连忆晨点头,蛋糕确实好吃,他的手艺足能开店了。 “你不吃吗?”她用叉子拨动盆中的蛋糕,心思有些飘远。 “不饿。” 连忆晨嘴角泛起一丝笑,分下一小口蛋糕送进他的嘴里,道:“御兆锡,你可以开蛋糕店了。” 男人薄唇微勾,品味着口中的蛋糕,淡淡一笑。对于这些甜食他并不喜欢,当初也是因为御筝才学习烤蛋糕,不过既然她说好吃,那就应该真的不错。 怀里人有些走神,御兆锡眼睛落在她的嘴角,盯着她问,“有心事?” “哦。”连忆晨咬着唇,想着伊含的事情要不要跟御兆锡讲。毕竟这是朋友的私事,她犹豫了下还是没有多说。 两块蛋糕下肚,连忆晨终于有些果腹感。她又喝了杯牛奶,感觉自己身体中流失的力气正在缓缓复原。 御兆锡把剩下的蛋糕放进冰箱里,转身回来时,连忆晨双手叉腰站在卧室门前,望向他的眼神含着幽怨怒火。 “怎么?”御兆锡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面前的人抬起手,愤怒的往前指过去,吼道:“御兆锡,你让我今晚怎么睡觉?” 噗! 卧室中央那张巨大的双人床,此时坍塌在地,周围七零八落散着不少衣物。御兆锡弯腰蹲在地上,把那些撕扯坏的,不能再穿的衣服丢进垃圾桶,将还能穿的衣服拾起来放进浴室,又转身回到她的身边。 “sorry。”他主动开口道歉,“选床的时候,我只考虑了它的体积,忘记预估它的承受能力,以及噪音问题。” 连忆晨脸颊又飘红,她可没有他的厚脸皮,“那你说怎么办?” 她盯着那张惨兮兮的床,郁闷的想,这到底哪家生产的床?是不是应该投诉一下产品的坚固性,这也太差劲了吧! 男人从容一笑,拿起被褥回到客厅,把沙发里收拾好以后,不禁对她笑了笑,“今晚我们睡这里。” 汗! 连忆晨下意识蹙起眉,这么大的床都被他折腾塌了,这么小的沙发能禁得住他吗? “来吧。”御兆锡主动躺下去,朝她伸出手。 时间已经很晚了,再去买一张床肯定不可能。连忆晨无奈叹了口气,只好掀开被子钻进去,躺在他的身边。 沙发并不宽敞,御兆锡高大的身躯躺下去,几乎占去全部地方。连忆晨虽然体型偏瘦,但他们两个人同时挤在一起,还是感觉拥挤。 “躺我怀里。”御兆锡伸开手臂,将连忆晨整个人都揽入怀中。他的臂膀宽阔,她可以很轻松在他怀中找到舒服的位置。 手臂圈住他的腰,连忆晨脑袋枕着他的手臂,脸颊贴着他的胸口。这样的动作,几乎将她整个人全部置于这个男人的笼罩之中。那种自然而来的安全感,慢慢令她弯起唇。 嗯,虽然两个人挤着并不能说舒服,不过他的怀抱确实让她喜欢。 “御兆锡,你累不累?” 此时他们两人的动作,相比连忆晨而言,御兆锡好像更累。 “怎么会累?”御兆锡低头在她额头亲了亲,长手很容易勾到沙发边的落地灯开关。他关掉灯,薄唇抵在她的耳边,“不许乱动。” 收到他的警告,连忆晨立刻将手脚放直。周围黑漆漆一片,只有他火热的呼吸迎面扑来,她莞尔一笑,仰头在他下巴上亲了下,道:“晚安,我先睡咯。” 虽然今晚没有床,两个人挤一张沙发并不舒服。可这种不舒服,却染着浓浓的甜蜜滋味,连忆晨特别喜欢。 怀里的人大概真的累极,很快就睡着。御兆锡轻笑出声,听着她细微的喘气声,心底柔软而美好。为了要她能够睡的踏实,他始终保持着相同的姿势,一直到天亮。 翌日清早,当四肢麻木的男人从噩梦中醒来后,那张完美的脸庞透着阴霾。妈的,他已经想好卖床这家老板的一百种死法! “唔!” 怀里的人翻了个身,还没睁开眼睛。御兆锡瞬间收敛全身的怒火,低头望着缩在他胸口,睡的不知不觉的连忆晨,心中的怒火又一点点消退。 以前他不懂幸福到底是什么? 自从遇见她,他曾经人生中缺失的各种颜色,都逐一出现。也许很多人要说,幸福就是能够成为人上人,能够拥有绝对的财富和地位。 可对于如今的御兆锡来说,无论遇到多少艰难困苦,他微微低下头就能看到她,他张开双臂就能抱住她,这就是他想要的幸福。 早间理会结束后,御兆锡前脚回到办公室,庄乾后脚就跟进来。 “哥,有发现。” “说。” 庄乾拉开椅子坐下,道:“唐言做事很小心,所以我找不到她留下的证据。不过先前医院那边的DNA报告存档结果证实御雍和连少显并没关系,那也就是说你手里这份DNA报告确实假的,肯定是被人换过的,至于换的人……” 庄乾顿了顿,没有继续往下说。 御兆锡面色阴霾,当初看到化验结果后,他心底的愤怒与毁灭,差点就让他做出过激的行为。如果不是心疼连忆晨,他对连少显绝对不会放过,也许就会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严重行为!此时回想起来,他依旧感觉手脚发冷。 倘若他当时冲动之下做出什么伤害连少显的事情,那么今天,哪怕得知真相,他和连忆晨之间也是再也不能挽回的。 男人隽黑的眼眸眯了眯,当时知道御雍身世的只有唐言,这件事除了她动的手脚,还会有第二个人吗?! 唐言,你这次真的太过分了! “还有别的吗?”御兆锡冷着脸问。 庄乾笑了笑,表情有些傲娇,“哥,我要不要买你个新闻?” “买?”御兆锡眯了眯眼。 “咳咳!” 庄乾倒吸口气,乖乖拿出一个信封递给他,道:“这两天我派人跟着唐言,没想到有意外收获。” 意外收获?御兆锡伸手打开信封,倒出里面的照片。 照片中的拍摄背景是在一栋别墅前,唐言站在车前,他面前的男人正在伸手为她戴上丝巾。她的侧脸被拍摄的很清晰,明艳的五官夺人眼球。 虽然站在她对面的男人恰好低头,五官被遮掩住不少,但熟悉的人,依旧能够一眼认出那个男人是谁。 “御天鸣。” 御兆锡剑眉轻挑,看到这些照片,他倒是没有太多的惊讶。御天鸣早前就跟唐言相识,他对于唐言的某种感情并不难发觉,只是他从来不关心这些事情。 “没想到他们两个人搞在一起。”庄乾努努嘴,指着照片中的两个人,嘲弄道:“倒是挺般配,私生子对私生女。” 顿了下,他好像想到什么,故意调侃,“不过哥,唐言到底是你名义上的未婚妻,你有没有一点,有没有一点……” “滚!” 御兆锡拿起照片朝他丢过去,庄乾弯腰把照片重新拾起来,问道:“后面怎么做?” “后面的事,不需要你。”御兆锡只说了这么一句,庄乾瞬间心领神会。这个消息还真算是意外收获,最近御天鸣在集团内外都张狂跋扈,倒是正好挫掉他的锐气! “那我还能做什么?” 庄乾自动请缨,御兆锡眼眸动了动,反手丢给他一把钥匙,“给我把床换了。” “换床?”庄乾瞪眼,“不是昨天刚换的吗?” “塌了。” “噗——” 含在口中的咖啡尽数喷出去,庄乾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哥,你要不要这么玩命?!” 御兆锡嘴角抽了抽,心想这可不就是玩命的事情吗?他要是不玩,怎么能出人命呢? “快去!” 御兆锡不耐烦的催促,庄乾笑嘻嘻拎着钥匙离开。走进电梯时,他心底忽然冒出一个恶趣味的念头,他是不是也应该买张新床,然后也这么玩命一次? 安城的春天,相比其他城市都要来的晚些。午后阳光明媚,咖啡店中,宽大的落地窗前,柔软舒适的沙发上洒满暖意。唐言捧着咖啡,正在惬意的享受这份悠闲。 她身上穿着件樱花粉的风衣,面若桃花的脸颊染着几分笑。桌上的手机不时有微信提示,她盯着最后那条信息,嘴角的笑容温和。 哗啦—— 对面的椅子忽然被人拉开,唐言惊讶的抬起头,却在见到落座的男人后,心头一阵收紧。他回到安城已有几天,今天竟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而且还是御兆锡主动出现,唐言立刻意识到不对劲。 “你回来了。”稳住心底的慌乱,唐言总是能在任何时候应对自如。 服务员拿着水单过来,御兆锡看都没看,直言道:“我什么都不需要。” 听到他的话,服务员下意识望向唐言,她淡淡一笑,道:“咖啡。” “好的。”服务员转身离开。 唐言放下咖啡杯,垂下的手指交扣在一起,“这家咖啡味道不错,你尝尝。” 她脸上的神色看不到半点慌乱,御兆锡敛下眉,抽出那张DNA检测报告递给她,“你是怎么换掉的?” 唐言盯着那份报告,垂在腿上的五指蜷缩起来,“你说什么?换什么?” 这张明艳脸颊的神情握着到位,御兆锡看得想笑。倒是难为她都已经此时此刻,还能把戏演的如此逼真。 “唐言,我上次就警告过你,不要在我背后做什么。”御兆锡薄唇轻抿成一条直线,眼角的厉色四起,“你以为,这样就能拆散我和晨晨?” 闻言,唐言嘴角勾起一抹惨淡的笑容。是啊,她曾经信心满满的以为,如果他们知道了这种关系,那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在一起了吧? 可结果呢? 那天在那栋破旧的阁楼前,她看到连忆晨甜蜜的缩在御兆锡的怀抱中,前所未有的震惊和挫败同时震撼着她的心。他们怎么能够?怎么能够明知道他们之间那种混乱不堪的关系,却还是能够这样肆无忌惮的在一起?! 唐言不明白,她怎么都想不明白!这么多年,她未雨绸缪,几乎所有事都在她的算计之内。唯独御兆锡,她怎么都无法算准。如今却又多出一个连忆晨? 真是可笑! “御兆锡,你能不能回答我一个问题?” 唐言慢慢抬起头,鲜少直呼他的全名。御兆锡眸光一动,没有拒绝。 “如果这份DNA检测报告是真实的,你会不会离开连忆晨?” 这个问题,萦绕在她心头良久。唐言掀起眼帘,目光紧张又期待的落在对面男人的眼中,这种时候,还有必要再隐瞒吗? 听到她的话,御兆锡不禁抿唇笑了笑。窗外阳光明媚,御兆锡修长手指扣在膝间,狭长眼眸落向远处蓝天中漂浮的白色云朵中,慢慢散发出柔色。 “那一天晨晨来找我,也曾经问过我这个问题。”御兆锡唇角轻抿,开口的语气一点点也染上暖意,“其实在她没有出现前,我已经放弃了。可是当她站在我的眼前,站在我伸手能够触到的范围,所有的理由都不在是理由。” “我告诉她,我不怕。她回答我,只要我不怕,她也不怕。”御兆锡性感的喉结忍不住滚动了下,“既然我们都不怕,那还有什么可以分开我们?” 对面沙发里的唐言,脸色逐渐泛白。她深吸口气,好久才能找到自己的声音,“你们疯了!你们都疯了!” 她无法理解他们的思维方式,难道这么多利益牵扯,他们都不去考虑?这么多的恩怨情仇,他们都能放下? 疯了吗? 御兆锡潋滟唇角微勾,也许吧。 “唐言!” 结束之前的谈话,御兆锡眼底的柔色缓缓褪去。他掌心压在那份DNA检测报告上,语气凛冽,“还记得我警告过你的话吗,可你显然都忘记了。” “兆锡……” 唐言下意识伸出手,御兆锡已然抿唇站起身。 “等等!” 唐言慌张追出来,御兆锡那辆银色跑车速度之快,完全没有给她任何上前解释的机会。望着那辆车子远去的影子,她手脚泛起寒气。 第二天一早,安城所有报刊、杂志,娱乐新闻,财经新闻,同时报道相同一则新闻。头版头条的内容,轰动全城。御家未来继承人御兆锡,宣布解除之前与东方家三小姐唐言的婚约。 这则新闻一出,大家纷纷猜测不已。可惜两小时后,互联网上多家网站都贴出一组照片,照片中唐言露出的侧脸明显,而她身边与她动作亲密的男人,更是惹来大家猜测。 啪! 退婚风潮愈演愈烈,她还来不及做任何公关措施,各大网站又流出这种私密照片?唐言脸色铁青,狠狠摔了手中的杯子。 “唐总,董事长发了好大脾气,让您,让您……立刻过去。” 秘书颤颤巍巍的进来通知,不敢多说。 短短几个小时内,唐言彻底置身在一片谣言之中。她咬着唇,俏脸染着深深的寒意。每次就在她以为自己即将能成功的那刻,总是会突然打破她的希望。这一次,似乎也不例外。 唯一不同之处,从今天开始,御兆锡也将被她视为敌人! ------题外话------ 啦啦啦,想不想看那张床是怎么折腾塌滴呢?哇咔咔,亲妈会在V群中为正版订阅的读者写个小福利哦! 有兴趣的亲们先加验证群,按照管理员要求提交订阅截图,感谢大家的配合哦! 汐奚专属群号,186371955(进群敲门砖,汐奚+潇湘会员名) 正文 196 撕破脸 啪! 唐言脚跟还没站稳,一本翻看的杂志便丢在她的脚下。东方啸沉着脸,坐在对面转椅中,“这是怎么回事?” 弯腰将丢过来的杂志拾起来,唐言表情还算镇定,“就是大家看到的这么回事!” “放肆!” 东方啸怒不可遏,“御天鸣正在跟你二姐谈婚论嫁,你是不是昏了头?” 轻轻抬手将染上灰尘的杂志一角擦拭干净,唐言目光平静,沉声道:“爸,是不是在你看来,我永远都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东方啸一怔,还来不及回答,办公室的大门就被人推开,“爸爸!” 东方沁冲气冲冲闯进来,见到唐言竟然在完全控制不住怒气,伸手指着她的鼻子骂道:“唐言,你这个贱货!” “一个御兆锡还不够填满你的胃口,你太不要脸了!”东方沁张牙舞爪的扑过来,唐言眯了眯眼,一把扼住她的手腕。 “东方沁,我就是不要脸,你又能怎么样?”如果说之前她还能勉强保持跟东方沁的表面关系,今天这最后一道面具也已经撕碎。 碰! 东方啸狠狠拍了桌子,吼道:“都给我闭上嘴!” 东方沁脸色阴霾的咬着唇,望向唐言的眼神愤恨,“爸爸,她……” “沁沁,你先出去。” 东方沁厉目,“不行,我要找她算账。” “出去!”东方啸叹了口气,神色稍有缓和,“听话。” 现在唐言深得东方啸的宠爱,东方沁知道有爸爸在场,她也占不到什么便宜。犹豫了下,她只能不情不愿的转过身离开。 秘书急忙将办公室的大门关上,东方啸抿唇走到女儿面前,沉声道:“唐言,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 唐言冷冷勾起唇,只觉得这个问题很可笑。当年她交不出学费的时候,每天晚上都在问为什么?她和妈妈住在那栋简陋的小屋子相对泪眼时,她也很想问为什么? “为什么?” 垂在身侧的双手用力收紧,唐言望向东方啸的目光嘲弄,“因为我从小就没有爸爸教!” “你……” 东方啸抬起手,却在触及到唐言眼神的那刻,蓦然僵硬住。悬在半空的手掌停滞住,东方啸盯着她问,“你恨我?” 听到他的话,唐言轻笑了声,眼角似乎有什么一闪而过,“如果我可以选择,绝对不会选择生在东方家。” 话落,唐言转过身,面无表情的离开。 回到办公室,很快东方沁又追来。秘书、助理纷纷挡在门外,隔着那道门板,外面已然乱成一片。 “二小姐,唐总有事在处理,现在不能见您。” “是啊二小姐,您先回去吧!” “你们都给我滚开!” “二小姐,您不能进去——” 办公室外吵闹声不止,唐言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起身走到落地窗前。阳光透过云层照射下来,她推开一扇窗,春风夹带的暖意。 只可惜那暖意却不能温暖她,走到今天这个位置,只有她自己知道付出了多少辛酸和委屈,可她始终还没别人捏在手里。为什么会这样? 因为她还不够强大,还没强大到可以把任何人都踩在脚下。既然怎么都无法摆脱这样的命运,那她只能翻手主宰自己的命运! 东方集团,她要定了! 清早,御天鸣还没睡醒,就被冲进来的荣芝从被子里给揪出来。勉强收拾妥当,他精神萎靡的走下楼,语气不满,道:“妈,你大早上有什么事?” 荣芝瞥了眼儿子那副模样,气更是不打一处来,“御天鸣,你做的好事!” 迎面甩过来一本杂志,御天鸣下意识伸手接住。封面那张照片很显眼,他随意看了看,立时沉下脸,“怎么回事?” “还敢问我怎么回事?”荣芝气的不轻,早上看到杂志后立刻赶过来,“那个女人是唐言啊!你疯了还是傻了,她跟御兆锡连孩子都生过了!” “什么孩子?”御天鸣蹙起眉,沉着脸反驳,“御雍不是唐言生的。” “你说什么?” 荣芝目露惊讶,“那是谁生的?” 御天鸣嘴角抽了抽,心想他妈也真是八卦。不过他此时并没心情应付她的八卦,心思都用在爆出的新闻上,“奶奶看到了吗?” “没有。”荣芝抿着唇,道:“我已经吩咐舒霞,让她瞒着点,被让奶奶看到。” 顿了下,她脸色变了变,拉住儿子的手问,“天鸣,你说御雍不是唐言生的,那又是谁生的孩子?” 御天鸣担心母亲又像之前那样吃醋惹事,并没把御雍的事情告诉她,而是敷衍道:“那我怎么能知道,反正不是言言生的。” “哼!” 荣芝再度沉下脸,语气严厉,道:“无论她是不是生过孩子,你跟她都不能在一起!儿子啊,你别忘记了,她不过是东方家的私生女,你奶奶不会答应的!” 烦躁的蹙起眉,御天鸣脸色阴霾的站起身,拿起茶几上的车钥匙就出了门,“我去公司。” “站住!” 荣芝起身追上去,但御天鸣脚步很快。那辆明黄色跑车转瞬开出别墅,荣芝眼见远去的车身,气的脸色发白。 这孩子越来越不听话了! 不过他刚刚说,御雍不是唐言生的?! 荣芝眼底掠过一丝紧张,她转身走进茶几前,又拿起那本杂志看了看,神情越来越担忧。最近天鸣好不容易掌权,如今被爆出这样的新闻,肯定是御兆锡在背后使坏! 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子,那对母子一样的可恨! 一路飚车回到御氏集团,御天鸣沉着脸走进电梯,心头的怒火逐渐蔓延。这则新闻能够曝光的如此轰动,除了御兆锡还能有谁? 叮—— 电梯门打开,周围工作区的员工们都在看新闻,来不及收起。猛然看到御天鸣出现,顿时都吓得脸色大变。 “御总!” 众人手忙脚乱把电脑关掉,又把杂志报刊都收起来。御天鸣锐利的眸子在众人周围扫了圈,继而直接往前走去。 碰! 办公室的大门被人推开,助理正拿着文件站在御兆锡面前,“御总,您……” “滚出去!” 御天鸣脸色阴霾,御兆锡快速签好名字,对着助理点了点头,“这里没你的事情,出去吧。” “是,御少。” 助理带着文件夹,担忧的离开。 “御兆锡,是你?” 御天鸣高大的身影逼近在办公桌前,转椅里的男人笑着耸耸肩,笑道:“怎么样?还满意吗?其实你应该感谢我。” “感谢?”御天鸣语气很阴。 御兆锡丢开手里的钢笔,“如果那是你喜欢的女人,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哼!” 御天鸣并没理解他话里的意思,冷笑道:“你能有这么好心?御兆锡,你不过是想夺权,想要御氏而已。” 御天鸣有这种想法,御兆锡并没感觉吃惊。毕竟这么多年来,御天鸣始终都耿耿于怀自己的身份,总是想要压过他,甚至彻底铲除他! “御天鸣。”御兆锡上半身靠在转椅中,沉声道:“有些事是注定的,我并没能力去改变什么。但我要提醒你,我的底线,你不能碰!” 他的底线? 御天鸣眯了眯眼,嘴角泛起的弧度危险。御兆锡的底线是谁?御雍还是连忆晨? “呵呵……” 半响,御天鸣忽然收敛满身的怒气,转而淡淡一笑,“御兆锡,你不要以为这样就能拿回御氏!御苑被你们霸占了那么久,早晚有一天我都要拿回来!” 望着男人阴冷走远的背影,御兆锡剑眉不自觉蹙了蹙。霸占御苑? 也许在所有人看来,他们确实霸占了御苑。可是又有谁知道,他们其实一点也不愿意呆在这里,如果可以用这一切换回合家团圆,他必然甘之如饴。 早上高尔夫一场球,御坤没有提起太大的兴致。对于这种生意场中必要的运动,他并不喜欢,平时也甚少参与。 勉强应酬下来,他兴趣缺缺的离开。助理快步跟在他的身边,边走边跟他汇报今早发生的头条新闻。 御坤面色有些难看,虽然御天鸣的侧脸拍摄不清楚,但熟人都能认出来。难怪刚刚打球时,那些人们神色透着古怪。大家肯定在背后私下议论,这兄弟两人争抢一个女人的丑闻! 胡闹! “汪汪汪——” 前方突然跑过来一条白色萨摩耶,御坤下意识望过去,盯着那只摇头摆尾的小东西,整个人怔在原地。 “你怎么跑来这里?” 很快的功夫,一个穿着球童衣服的男子牵过那只萨摩耶的狗链,笑道:“一不留神你就乱跑,快跟我回去,等下匡总要是找不到你,肯定要着急。” “汪汪!” 豆丁好像并不情愿,不过听到主人要心急,还是乖乖跟着那个男人跑走。 “董事长。” 司机小声试探了下,问道:“咱们现在回公司吗?” “回。” 御坤回过神,司机小跑去开车。他蹙眉等在原地,不自觉偏过头,往球场里面瞥了眼。那只白色萨摩耶奋力迈开小腿,欢快跑向主人。 “豆丁。”男人手上带着白手套,蹲下身摸了摸爱犬的小脑袋,“不许乱跑,小心有坏人把你抱走,那就惨了!” “嗷呜!” 豆丁温顺的趴在匡玉脚边,再也不乱动一下。 远远的望着前方那一幕,御坤沉寂的眼眸动了动。他随手招来一个球童,伸手指过去问道:“那个男人是谁?” 球童知道御坤的身份,自然有问必答,“那位是匡氏的匡总。” 御坤点了点头,球童再也没在多问,便识相的离开。 匡家? 御坤敛下眉,御家跟匡家素来没什么往来。而且听说,匡家那个儿子这些年一直都在国外,为人低调不张扬,前不久才回国发展,想来也是个怪人。 司机将车停在俱乐部门前,御坤弯腰坐进车里,目光再度扫了眼球场中那只毛色雪白的萨摩耶犬,不禁勾了勾唇。 “开车吧。” “是。” 司机将车发动起来,御坤坐在车后座,轻轻合上眼帘。当年他也曾经送过一只萨摩耶给寇沅,可她并没领情,甚至连多看一眼都不愿意。 吃过午饭,金曼没有回去工作,反而来连忆晨这里套取消息。 “怎么样?心情不错?” “嗯?” 连忆晨从文件夹中抬起头,金曼指着杂志头版,笑道:“你家御少如今可是自由之身,案底全消除喽。” 黑眸微微一动,她的表情还算平静,“我相信他。” “切!” 金曼撇嘴,“秀恩爱什么的,最讨厌了!” 连忆晨低着头,嘴角弯起的弧度上扬。嗯,她就是很想秀恩爱。 “伊含的事情问出来了吗?”金曼转了话题,连忆晨脸色变了变,想起那晚她看到的男人背影,心中的猜测越来越大。可金曼性格直爽,如果她把这个消息告诉她,她肯定直接杀过去逼问伊含。 伊含守口如瓶不肯说,自然不是金曼逼问就能问出来的! “没有。”思虑过后,连忆晨还是决定暂时隐瞒,等她发现进一步的线索在告诉金曼。 “那个死丫头口风真紧。”金曼愤愤难平,道:“不过晨晨,我感觉她的那个男人,肯定是有家的。” 连忆晨红唇轻抿,其实她心中也有这样的猜测。 “明天我再去找她谈谈。”连忆晨安慰金曼,“她的个性很内向,不能硬来。” 好吧,金曼承认她没有那样的耐心。办公室只有她们两个人,金曼想到什么,嘴角露出一抹坏笑,“晨晨啊,我是不是应该给你一个友情提示?” “什么?” 金曼眨了眨眼,指着杂志的头版,笑道:“我预测今晚你家的床又会塌。” 我去! 连忆晨瞬间炸毛,翻脸道:“金曼,你告诉庄乾,我饶不了他!” “哈哈哈——” 金曼捧着肚子倒在椅子里,笑得前仰后合。 面对好友的嘲笑,连忆晨鼓着腮帮子,脸颊一片通红。御兆锡,罪魁祸首就是你! 铃铃铃—— 桌上的内线响起来,连忆晨神色尴尬的拿起电话,“喂?” 须臾,金曼收起笑容,盯着连忆晨变化的脸色,机敏道:“怎么了?” 挂断电话,连忆晨深吸口气,神情紧张的望向她,“裴厉渊出事了。” 正文 197 撞破 医院走廊充斥着浓重的消毒水味道,连忆晨双手交握放在腿间,目光始终落在前方抢救室的红灯上。 虽然对于裴厉渊,早就没了之前的爱恋。可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几十年的情分总是在她心底占有一席之地。况且裴厉渊没有任何亲人,如果她不来,他就要孤零零躺在医院里。 连忆晨叹了口气,终是不忍心。 一个小时后,手术室的红灯熄灭。医生穿着白大褂出来,连忆晨起身迎过去,“医生,病人怎么样?” “右腿骨折,需要住院治疗。”医生摘下口罩,回答的简练,“复位情况一定要注意,弄不好以后要留下残疾的。” “我知道了。”连忆晨点了点头,暗自松了口气。幸好只是骨折,并没伤及到要害。 不多时候,护士推着病床出来。裴厉渊闭着眼睛,刚刚手术过后的他,唇色很白。医生说麻药的效力还没过,大概要两个小时后才能醒过来。 连忆晨跟着走进病房,看到护士把点滴挂好后,又把监控器打开。 “护士小姐。” 连忆晨喊住其中一位护士,问道:“你们怎么会有我的电话?” 这位护士全场跟踪下来的,比较了解情况。自从裴厉渊车祸被送进医院,她就一直在处理。此时,她正好把裴厉渊的手机拿过来,笑道:“这位先生被急救车送来的时候已经昏迷,好心人只是拨打了急救电话,但是没有找到他的亲人。我们后来查看他的私人物品,在手里发现有一个最近拨出去的电话号码。” 护士找出那个电话记录,指给连忆晨看,“就是这个号码,不过关机了。” 连忆晨低头扫了眼,那是她的手机号码。只不过她今天出门忘记带,估计放在家里手机没电了就自动关机。 “然后我们又从他的通讯里找到后面的电话,”护士又把她拨出去的电话拿给连忆晨,道:“这就是您的电话吧?” 连忆晨盯着电话号码,点了点头。护士淡淡一笑,瞥见对面女子清秀的脸庞,不禁有所联想,“这是他设置的特别号码。” 护士含笑把手机递给连忆晨,没在继续八卦,转身离开病房。 病房的光线有些昏暗,连忆晨站在床前,紧紧盯着裴厉渊右腿厚厚的石膏,眼神逐渐暗淡下来。特别号码?她想不明白,事到如今,她的号码还有什么特别呢?! 哒哒哒—— 走廊中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病房的门就被人推开,“厉渊!” 进来的女子神色匆匆,她直接推开门就跑向病床,压根没有看到周围还有人。病床前,她焦急的伸手拉住还在昏睡的男人,眼光含泪,“厉渊,你怎么会出车祸?” 病床上的男人脸颊有些微擦伤,伤口并不深。御筝视线顺着他的脸下移,最后定格在他的裹着石膏的右腿后,蓦然流出眼泪,“你的腿……” 啪! 病房中的大灯瞬间放亮,御筝这才意识到有人。她惊讶的转过身,却见连忆晨站在她的身后,“大,大嫂。” 连忆晨盯着御筝红通通的眼睛,顿时沉下脸,“你跟我出来。” “哦。”御筝平时很听她的话,如今被面对面撞见,她也知道隐瞒不下去了。 病房外面的走廊干净整洁,连忆晨站在窗前,黑亮的眼眸直勾勾盯着对面的人,问道:“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 御筝微微低着头,有些不敢看她的眼睛,“我们认识有一段时间了,开始是……最近才开始的。” 有一段时间? 这个回答,令连忆晨瞬间蹙起眉。御筝竟然跟裴厉渊认识有了一段时间?忽然想起那时候在御苑时,有一次她们两个人聊天,御筝曾说起过有喜欢的人。还有上次她在公司看到的那个女人背影…… 原来御筝和裴厉渊交往已经这么久了?! “你哥哥知道吗?”连忆晨直问,御筝急忙摇头,神情紧张,“不知道,大嫂,你能不能帮我们保密?” 听到她的话,连忆晨秀气的眉头更加紧皱,“他不适合你。” 御筝一步跨上前,阻止连忆晨后面的话,“大嫂,我知道之前厉渊对云深有些过分,可他现在不是放弃了吗?” “放弃?”连忆晨厉目,御筝果然太单纯,“裴厉渊是不会放弃云深的,他一直都没放弃过。” “怎么可能?”御筝满眼都是怀疑,“大嫂,你要相信厉渊。” 望着她那一脸焦急又紧张的模样,连忆晨突然感觉莫名惆怅。显然她对裴厉渊已经到了言听计从的地步,压根不会怀疑这个男人的任何事情。 “筝筝,”连忆晨不得不放缓语气,语重心长道:“你还不了解裴厉渊,他不是你表面看到的那么单纯,他可以把自己的心思埋藏很深,只为他的目的。” 闻言,御筝扣住连忆晨五指渐渐松开,语气也变的冷漠,“大嫂,生意上的事情我不懂,可我知道厉渊对我很好。” 所有的话语,都抵不过御筝嘴里那句:他对我很好。 可见裴厉渊在御筝身上,着实下过不少功夫。 回到病房,裴厉渊还没醒过来。护士进来看过情况,说大概还要一个小时才能醒来。 “大嫂。” 御筝坐在病床前,用近乎哀求的目光看着连忆晨,道:“你能帮我们隐瞒一下吗?先不要告诉哥哥,也不要告诉任何人,等到合适的机会,我会自己跟哥哥说。” 连忆晨红唇紧抿,好久以后才勉强点头,“我先不告诉你哥哥,并不是为了裴厉渊,只是因为你。” 御筝低着头,声音很低,“谢谢大嫂。” 望见御筝那副泪眼婆娑又无微不至的模样,连忆晨顿觉心烦。她问过护士,护士说病人手术情况良好,清醒过来就不会有事。 须臾,连忆晨先行离开医院。 开车回去的路上,她表情始终都不算舒展。如果不是今天亲眼看到,她无论如何都不能想象,裴厉渊竟然和御筝在一起了? 不过转念想想倒也不足为奇,裴厉渊长相俊美,风度翩翩,很容易吸引女孩子们的注意力。自然而然也会打动无数女人的芳心,当年她不是也被他深深吸引过吗? 如果不是后来发生这些事,她还不知道今天跟他能发展成什么模样!可是御筝从小被御兆锡保护的很好,不经世事,又太容易相信别人。她也无法判断,裴厉渊接近御筝到底有没有其他目的。 抑或是,御筝那张脸长得与明夏有几分相似,所以才会吸引裴厉渊的心思? 这些念头在她脑海中反复出现,连忆晨一直将车开回家,还是没能找到答案。提着包走上楼,打开门的那刻,暖暖的光夹带奶油的香气,顿时温暖她的心。 “今天又加班?”带着围裙的男人站在厨房里,连忆晨换了鞋走到他的身后,烤箱里的蛋糕已经快要好了。 “嗯。”连忆晨没敢多说,勉强应了声。 “去洗手,蛋糕很快好了。”御兆锡笑着催促,连忆晨转身走向浴室,心里分外挣扎,御筝的事情到底要不要说。 不久,男人捧着分好的蛋糕走到桌前,连忆晨把盘子递给他,只等着开吃。 奶油蛋糕卡路里含量不低,连忆晨顾不上考虑减肥的事情。每次吃他的蛋糕,她总想能一口吃个胖子! “好吃吗?”御兆锡伸出手,把她嘴角沾染的奶油用手指蹭掉,放进自己嘴里。 瞥见他极其暧昧的动作,连忆晨脸颊微红,小声低喃:“流氓。” 御兆锡勾起唇,眼底的笑容温暖。 一块蛋糕很快下肚,连忆晨又要了块,同样用很快的速度吃完。她再次伸出手,却被御兆锡一巴掌扣住。 “这两块是给筝筝留的。”御兆锡握住她的手攥在掌心,笑道:“我给你的留的都在冰箱里,你明早再吃。” 连忆晨眼神不自觉动了动,“你希望筝筝的男朋友是什么样子?” “唔。”御兆锡单手抚着下巴,眼角有浅笑闪过,“她有这么美的哥哥,无论那个男人是什么样子都会被比下去的,不是吗?” 噗! 连忆晨差点被水呛到,她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心想这男人的厚脸皮跟他的无耻不相上下! “筝筝年纪不小了,”连忆晨不能直接说,只好左右试探,“你想过让她交男朋友吗?” “听说奶奶正在给御筝物色相亲的对象。”御兆锡不紧不慢的回答,伸手把连忆晨拉到怀里,用不轻不重的力道抱住。 “你奶奶?”连忆晨撇嘴,利益婚姻有什么期待? 身边的男人蓦然一笑,低头在她嘴角亲了亲,笑道:“晨晨,唯独这件事我觉得我奶奶眼光还算不错。” “什么意思?”连忆晨蹙眉。 御兆锡手指点在她的嘴角,黑眸温柔,“因为她给我选了你,我很满意。” 连忆晨:“……” 安城的春天逐渐温暖,连忆晨踮起脚尖站在楼门前,眼瞅着御兆锡的车子开远,她才缩回肩膀,转身往楼上走。 虽然还有很多问题没有解决,可她已经很享受这种能够与他每天都见面的日子。虽然有时见面很短暂,但彼此交流一个眼神,一抹淡淡的笑,便已足够。更何况,他们最近小日子过得很滋润,御兆锡还能时常‘留宿’在她家里! 只可惜,今晚御筝和裴厉渊的事,恐怕要让她失眠了。 银色跑车停在御苑中,车里的男人提着蛋糕盒子往里走。 客厅里没有人,大家似乎都已经回房。 佣人小跑过来,询问道:“少爷,您需要准备晚饭吗?” “不用了。” 御兆锡将手里的蛋糕交给佣人,问道:“小姐回来了吗?” “回来了。” 佣人把蛋糕盒接过去,如实回答:“不过小姐回家后就去休息了。” 男人抿了抿唇,指着蛋糕盒子,吩咐道:“蛋糕放进冰箱,明天早上给小姐吃。” “是,少爷。”佣人转身离开,按照指示去做。 转过身上楼,御兆锡并没直接回房。走廊最里面那间房门还没关,他推门进去,莫闲正把御雍换下来的脏衣服抱起来。 “御少。”莫闲压低声音开口。 御兆锡点点头,示意他早点去休息。 莫闲离开时将卧室的门关上。 卧室里亮着一盏夜灯,这是害怕御雍半夜惊醒所留。御兆锡坐在床边,瞧着已然睡相安稳的弟弟,眼底不期然掠过一丝笑。 最近心理医生说,御雍的治疗很有成效。以前他总是被噩梦惊醒,但最近这种频率似乎越来越少。虽然他还不能经常开口说话,对外界事物反应的速度依旧很慢,但他相信,御雍自己肯定十分努力,想要早点走出那个世界。 很多难免的夜晚,御兆锡都在想,倘若有一天御雍走出那个自闭的世界,迎向众人。那么他第一句要对他说的话是什么? 御雍,欢迎回来? 不。 御兆锡暗暗叹了口气,其实他更想能够给御雍一个交代。能够原原本本解释给他听他的出生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而不是让御雍走向这个世界的第一天,就迎来众人的唾弃与侮辱! 伸手拉开床头柜的抽屉,御兆锡掌心里捧着那条粉钻项链。这是他最痛恨的东西,却也是他最不能毁掉的东西。至少在没有找到那个男人前,这条项链就是唯一的线索。 御兆锡一把收拢掌心,目光泛起寒意。只要这个男人还活着,他总会找到办法找他,并且尽快找到他! 翌日早上,连忆晨起床后开车来到医院。值班护士看到她,含笑打招呼,“裴先生昨晚已经醒了,情况挺好的。” “谢谢。”连忆晨道了声谢,走向病房。 病房门上有一扇玻璃窗,连忆晨透过窗子往里看,并没看到御筝的身影。想来她昨晚已经离开,到底还是害怕被御兆锡发现。 病床上的男人靠坐在床头,右腿包裹着石膏被吊起来。他偏过头正望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有淡淡的阳光洒在他的肩头,勾勒出那张清俊的脸庞。 连忆晨推开门的那刻,眼神不禁沉了沉。如果裴厉渊的内心同他的外表一样,能够容易被人看透,那她会真心祝福他和御筝。 可惜他有太多的事情隐藏太深,连忆晨无法安心。 “你来了。”听到开门声,裴厉渊不自觉将目光投射过来。 连忆晨点点头,拉开椅子在病床前坐下,“你的腿怎么样?还疼吗?” 自从她走进病房,裴厉渊的眼神就始终盯在她的身上,“还好。” 气氛似乎有些僵硬,连忆晨完全不知道说些什么。她微微低着头,鼓足勇气开口,“你什么时候跟御筝在一起的?” “大清早跑来,就是问我这个?”对面男人的声音慵懒,连忆晨抿唇抬起头,看向他的目光沉寂,“裴厉渊,你又在打什么主意?” “呵呵……” 裴厉渊耸耸肩,蓦然一笑,道:“晨晨,还是你了解我。” 垂在身侧的双手紧了紧,连忆晨射向裴厉渊的神色染怒,“御筝什么都不懂,什么也不知道,你不能伤害她!” “伤害?”裴厉渊蹙起眉,“你说的好严重,难道我们正常交往就是伤害了吗?” “正常交往?” 连忆晨嘴角挂着冷笑,“欧新月那笔账怎么算?” 面对她的质问,裴厉渊并不在意,直言道:“男欢女爱,需要算什么?” “你!”连忆晨脸色铁青。 “晨晨。”裴厉渊伸手按住她的肩膀,眼底的神色逐渐柔和下来,“看到我和御筝在一起,你有什么感觉?” 什么感觉? 连忆晨眨了眨眼,她最大的感觉就是担忧。担心少不经事的御筝被他欺骗伤害! 她的眼神平静无波,裴厉渊看不到半点波澜。垂在身侧双手紧握成拳,他想起御兆锡跟唐言订婚时,连忆晨眼底那抹绝望,心中的怒火越来越高涨。 “裴厉渊,我把御筝当作妹妹。” 连忆晨敛下眉,神情失落道:“她很单纯,也很天真,如果你只想跟她玩玩,那么请你放手,远离她!” “这是御兆锡让你来跟我说的?”裴厉渊挑起眉,眼眸轻眯。 “当然不是。”连忆晨看着他的眼睛。 “哼。” 裴厉渊淡淡应了声,嘴角含着几丝戏弄,“筝筝已经成年了,她想要跟谁交往还需要你们这样阻拦吗?她能够判断喜欢谁,不喜欢谁?如果她自己不想跟我在一起,我勉强也勉强不来,不是吗?” 连忆晨被他噎的说不出话来。 走廊有查房的护士经过,裴厉渊指了指墙上的时钟,道:“如果你只是来跟我说这些话,那就可以回去了,御筝很快就到了。” 倘若被御筝看到她在这里,似乎是不太好,连忆晨沉着脸站起身,转身欲走。 “知道我昨天为什么出车祸吗?” 身后的人蓦然开口,连忆晨停住脚步,只听裴厉渊沉声道:“昨天是我爸的忌日。” 连忆晨蹙起眉,半响才迈步离开。 她的身影渐渐远去,裴厉渊紧抿的唇角泛起笑来。昨天他从墓地开车回来的路上,莫名想要不顾一切把全部事情都告诉她。 不想再去计较她知道真相后,会不会伤心难过,自责内疚。 他只想把所有压在心底的秘密,一股脑都让她知道。他只想跑到她的面前,告诉她:晨晨,我父母的死都是因为你爸爸!是你爸爸害得我们家破人亡! 可是昨天他拼命打她的手机,却怎么都没人接听。 此时此刻,裴厉渊盯着自己被石膏包裹的右腿,竟然感觉自己很可笑。如果他昨天真的告诉了她,又会怎么样呢? 如今的连忆晨,再也不是从前那个追在他身后的连忆晨。她已经爱上御兆锡了,并且彻彻底底放弃了他们的感情。 既然如此,那就让他拿回原本应该属于他的一切吧! 正文 198 孩子的父亲 昨晚失眠,唐言爬起来找出一粒安眠药,用红酒服下。今早起来,她感觉依旧睡的不好,头总是昏昏沉沉,整个人也不清醒的状态。 “言言,昨晚没睡好?”唐凤荷准备好早餐,担忧的问女儿。 唐言揉揉太阳穴,随口应了声,不想让母亲太担心。她轻吹碗中的白粥,眼神落在母亲身上,道:“妈,天气缓和了,今天你去商场买几件新款春装。” “我的衣服够穿了。”唐凤荷舍不得浪费女儿的钱,唐言拿出钱包递给母亲一张卡,笑道:“那些衣服都过时了,配不上你。” 她抬手抚着母亲已有皱纹的眼角,心情无比酸涩。妈妈这一生的青春都耗费在爸爸身上,可她到头来却连个名分都没有?多么可笑! “我喜欢看你打扮的漂亮。”唐言硬是将银行卡塞到妈妈手里,道:“密码是你的生日,喜欢什么都可以买,不需要为我省钱。” 唐凤荷眼眶红了红,她知道女儿很孝顺,可是这孩子太要强,太争强了! “言言,你和天鸣的事……” “妈!” 唐言不想提起这个话题,拉开椅子站起身,道:“我去公司了。” 开车来到公司,唐言刚走出电梯,远远就见到她的办公室大门敞开着,地面上一片狼藉。 “怎么回事?” 秘书正蹲在地上快速收拾,见她进来,无奈道:“刚刚二小姐来闹过,董事长派人把她带走了。不过她说,她一会儿还会来的。” 桌上的文件夹都被丢在地上,笔筒、茶杯、花瓶,办公室里所有能砸的东西都变成东方沁的出气筒。唐言扫了眼周围,嘴角不禁勾起一抹冷笑。 这副泼妇样子倒是跟史佩佩一模一样! “收拾好。”唐言沉着脸丢下包,转身往外走。 “是。”秘书不敢多话,急忙打内线叫上来两名清洁人员,跟她一起收拾乱糟糟的办公室。 走进洗手间,唐言平静的神色才逐渐阴霾下来。她拧开水龙头,掬起冷水洗了把脸,眼角漫出的厉色四起。 边上隔间中似乎有人,唐言关掉水龙头,能够听见压抑的呕吐声。虽然明显被人克制,但此时周围空荡荡,还是很容易听到。 唐言侧过身,下意识往第一个隔间走过去。 哗啦—— 紧接着紧闭的门打开,走出来的人看到门外的唐言,顿时愣住,“唐总。” “是你?”唐言点了点头,她对伊含印象比较深刻。当初她刚提升上来时,曾经想把她挖到自己部门,不过东方啸并没同意放人。 “身体不舒服?”唐言关心的问了句。 伊含低头整理了下衣服,走到盥洗台前洗手,“有点着凉。” “咱们集团对高管都有福利,带薪假不要过期。” “谢谢唐总关心,我没事。”伊含抽出纸巾擦了手,微微一笑后转身离开。 对于伊含,唐言比较看重她的工作能力。至于其他方面,她好像为人很低调,这些年在集团默默升迁,从来都不炫耀,也没什么特别关系。 这样的人才,唐言还是比较欣赏的,只是没找到机会挖她。 早会还没结束,中间休息时,连忆晨的手机就响起来。她看到号码,立刻拿着手机走到外面走廊,“筝筝,你有事?” “大嫂。” 御筝的声音很低,明显控制着音量,“我今天想给厉渊煮粥,可是家里不太方便,能不能接我家的厨房用用?” 用厨房? 连忆晨瞬间蹙起眉,“你会煮粥?” “嗯。”御筝心情愉悦的答应,道:“我昨晚在厨房新学的,我觉得没问题。” 啧啧! 平时在家,御筝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哪里会自己煮什么粥?她暗暗叹了口气,犹豫道:“筝筝,其实你……” “大嫂,求求你嘛。”御筝不等她说完,已经开启撒娇模式。 每次听她叫大嫂,连忆晨都硬不下心。她抿起唇,道:“有一把备用钥匙在楼道的书报箱里,你自己拿。” “谢谢大嫂。”御筝兴奋不已,又甜甜的道了谢谢才挂断电话。 虽然没有见面,但听见她的语气,连忆晨都能想象到此时御筝脸上是一副什么表情。少女芳心初动,情深意切,她觉得自己无论说什么,御筝都不会听进去! 可是如果放任她继续,以后又要怎么办? 连忆晨握着手机,俏脸的神情沉寂。她想不到好的办法,又不敢贸然告诉御兆锡,生怕惹出什么事端来。 “总裁。” 助理出来提醒,连忆晨将手机塞进口袋里,进去继续开会。 御筝骗过司机,独自溜去超市买了很多材料。她提着袋子来到连忆晨的家,按照她的指示,果然在书报箱中摸到钥匙。 打开门,御筝美滋滋提着东西进去。这套公寓面积虽然不大,但收拾很干净。她一眼就看到鞋柜边摆放着一双男士拖鞋,顿时笑出声。 好啊,原来哥哥还瞒着她? 换好鞋,御筝提着东西直接走进厨房。她的时间并不富裕,还要赶在中午前把粥煮好,准时送到医院去给裴厉渊。 洗干净手,御筝带上围裙,开始准备煮粥的食材。她昨晚特别跟家里的厨师学习过,今天独自操作时还是有些生疏,大致步骤倒是清楚。 淘米,加水,御筝每样工作都进行顺利。准备好材料,她又找出相应的锅子,点火开始煮粥。煮粥难度并不太大,只要添加适量的米和水就可以。不过对于她来说也不简单,这些从来亲自动过手,总是容易出小错。 总算看到粥煮的差不多,御筝渐渐也有了成就感。掐着时间,她掀开盖子看了看粥,自己盛出一勺尝了下,立刻点头,“好棒!” 粥煮的特别成功,御筝关掉火,开始找保温盒。她上下橱柜都看过,却都没有看到保温盒。无奈,只好再给连忆晨打电话。 不过这次,电话却没人接。 墙上的挂钟已经十一点半,御筝有些着急,只好到处翻找。这套房子面积有限,她从厨房出来,经过餐桌,然后就是书桌。桌面上只有一台电脑,她弯腰拉开抽屉一层层翻找,看到最后一个抽时,不期然见到个白玉镇纸。 御筝怔了怔,不自觉伸手把镇纸拿起来。这个东西,她几天前才见到过,就在裴厉渊的办公室里。很明显,她手里这个白玉镇纸,跟裴厉渊书房里那个是一对儿。 一对儿? 御筝盯着镇纸发呆,直到桌上的手机响起来。 “筝筝,你找我有事?” 御筝握着镇纸,黑眸动了动,“大嫂,你家里有保温盒吗?” “有,”连忆晨坐进转椅,道:“在厨房最下面的柜子里。” “哦。” 御筝挂断电话,伸手把镇纸放回原处。她抿唇往厨房走,裴厉渊算是连家的养子,那就是说他从小跟大嫂一起长大。 拉开橱柜最下面的柜子,御筝果然看到一个粉色保温盒。她觉得很奇怪,刚才自己明明都看过的啊,为什么就是没有发现? 拿出保温盒,御筝清洗干净后,将煮好的粥倒进去。扣上盖子,她把保温盒装进袋子里,眼底的神情不禁沉了沉。 这些年她不怎么喜欢参与圈子里的事情,但有些传言,她还是听过的。 午饭时间,护士将饭菜打来,放在裴厉渊的床前,含笑问他:“裴先生,要现在吃吗?” “等一下吧。”裴厉渊右腿还没吊着,动作不便,“我还不饿。” 护士笑了笑,道:“你想吃的时候叫我。” “好的。” 年轻帅气又多金的男人,无论身在何处,都能收到女人的有待。裴厉渊上半身靠着床头,眼睛盯着窗外那棵大树,不知道再想什么。 “厉渊。” 病房门一响,裴厉渊回过头,眼底有片刻的失落,“你怎么来了?” “我来给你送粥。”御筝举起手里的保温盒,站在床前,道:“我亲自煮的粥哦,你要尝尝看。” “你煮的?”裴厉渊微微吃惊。 “对啊。”御筝打开盖子,将热腾腾的白粥倒在碗里,转而递给他,“煮了一个小时呢,很费火候的。” 每次做巧克力御筝都是笨手笨脚,裴厉渊很难想象她煮粥的模样。不过手里这碗粥卖相还不错,他握着勺子,舀起一勺送进嘴里。 “怎么样?” “还不错。” 裴厉渊挑了挑眉,就是水放少了。 见他低头一口接着一口的喝粥,御筝心底止不住的欢喜。她拉着椅子坐在他身边,嘴角染着几丝笑,“你喜欢喝,我每天都煮给你。” “不用了。”裴厉渊一口回绝,“医院的饭也不错。” 顺着他的目光,御筝看到边上摆放的饭菜,眉头霎时紧蹙。医院的饭菜清淡没味道,怎么可能会好吃? “厉渊,你不想每天见到我吗?”御筝神情失落下来。 裴厉渊握着勺子的手指顿了顿,语气如常,“怎么会?不过你每天跑来跑去很辛苦,而且也容易引起你哥哥的怀疑。” “其实我不想瞒着哥哥了。”御筝轻咬唇瓣。 裴厉渊盯着她低垂的脸,问道:“筝筝,如果你哥哥不同意我们在一起,那你会怎么办?” “不会,”御筝摇摇头,“哥哥最疼我了,他说只要我喜欢就好。” “我是说如果?” 深吸口气,御筝脸色变了变,“我是不会离开你的。” 男人温热的指尖落在御筝脸颊轻压,他淡淡一笑,嘴角那抹弧度温柔。 御筝敛下眉,慢悠悠的开口,“厉渊,我们的事,你有没有告诉大嫂?” “大嫂?” 御筝点头,解释道:“你们不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吗?我觉得你应该把这件事告诉她。” 听到御筝的话,裴厉渊平静的眼眸深处滑过一抹厉色。他放下手里的碗,薄唇紧抿,“没这个必要。” 他说这话的时候,眉头蹙起,薄唇紧抿,眼神也变的阴霾。御筝盯着他蜷起的五指,知道那是他生气时才会有的动作。 厉渊,你为什么生气? 为什么? 午后不久,庄乾揣着一份请柬,风风火火跑进来,“哥。” 御兆锡抬头,盯着他问,“什么?” “商会二十周年庆典。”庄乾摇了摇手中的烫金请柬,得意道:“哼,御天鸣还不想让人给你送,幸好我眼疾手快抢过来!” 御兆锡抿唇一笑,翻看请柬看了看,并没太多情趣,“御氏有一个人出席就行。” “不是啊哥,”庄乾不高兴的拉开椅子,直言道:“现在外面的人都在议论御天鸣夺了你的权,你要在再把风光都让他一个人出了,那不是更让谣言越传越离谱吗?” “其实大家说的也不错,”御兆锡耸耸肩,“目前御天鸣是我的上司。” “不服!” 庄乾气哼哼拍了桌子,骂道:“他凭什么啊?” 他双手叉腰,气的脸色铁青,“这次商会二十周年,肯定各大集团的老总们都出现,咱们这个圈子里好久都没热闹过了。” “你说……”御兆锡眼角一沉,道:“圈子里的人都会去?” “那还用问吗?”庄乾撇撇嘴,“这种场合,有用没用的都想凑前露脸!” 闻言,御兆锡重新拿起那张请柬看了看,黑眸沉下去,“那好,我也去看看。” 哈哈,这次对嘛!庄乾顿时松了口气。 下班的路上,连忆晨一边开车,一边带着蓝牙耳机打电话,“我今晚跟金曼要去伊含家一趟,你先吃饭别等我。” “几点回来?”御兆锡语气有些不高兴。 “呃……”连忆晨抿起唇,如实道:“这个说不好,要看情况,伊含那边有些事情需要处理。” “好吧,十点之前必须到家。”御兆锡的口气不容商量,“我也有事要跟你说。” “什么事?”连忆晨听他的语气,好像察觉有些不对。 这种话电话里说不清楚,御兆锡并没多说,只叮嘱她早点回来。 稍后,连忆晨到伊含楼下时,恰好遇见金曼,两个人一起上楼。 “气色还不错?”金曼说话的语气不算好,伊含也不生气,将门打开请她们进来。 连忆晨把手里的东西放下,走到玄关处换鞋。鞋柜外面一双男士拖鞋有穿过的痕迹,应该是伊含还没来得及收起来的。 “我买了酒,今晚不醉不归。”金曼豪气的开口,伊含也没阻拦,笑着走进厨房去拿酒杯。 连忆晨一看金曼这个架势,不自觉皱眉。她可不能喝醉,御兆锡还在家等着呢。 叮咚—— 门铃忽然响起来,金曼大大咧咧走到门边,直接把门打开。 “含含,补品忘记给你留下了。” 走进门的男人穿着一套高档手工定制西装,金曼霎时瞪大眼睛,“你,你……” 男人似乎也没想到,开门的人竟然不是伊含。 连忆晨快步走来,也在见到迎面的男人后,震惊不已,“东方董事长?” “连小姐。” 到底久经商场,东方啸遇见这种场合竟也没有半点慌乱。 正文 199 粉钻项链 客厅的沙发里,三个人面面相对,彼此脸上的神色都不一。 “伊含,你是不是疯了?” 金曼怒火冲天,气的不轻,“你知道东方啸多大年纪了吗?你知道你们相差多少岁吗?你知道他有——” “我都知道。” 伊含盘腿坐在沙发里,纤细的腰肢看不出任何怀孕的迹象。 连忆晨不自觉蹙起眉,盯着她问,“你想要怎么办?” “他想让我把孩子生下来。”伊含回答的语气特别平静。 金曼立刻又炸毛,“看吧,她疯了!彻底疯了!” 连忆晨一个厉色扫过去,示意她闭上嘴,听伊含说。 “前段时间有次我陪他应酬,那一晚我们都喝多了,我没有想到会怀孕。”伊含拿起一个茶几上的酒杯,倒了红酒托在手中。 连忆晨眼眸微动,这是酒后乱性?不过有一点伊含说的对,他们大概都没想到会有孩子,毕竟东方啸的年纪已经不小了。 “既然是个意外,为什么还要生孩子?”金曼阴着脸,一把夺走伊含手里的酒杯。 金曼就是嘴硬心软的脾气。 “他说如果我把孩子生下来就给我集团的股份,如果能生个儿子,随便我想要什么。” “呸!东方啸真是想儿子想疯了!” 金曼又气又怒,情绪激动。 “伊含,你自己怎么想?”连忆晨每次开口,把握的语气总是恰到好处。 “我还没想好。”她如此回答,连忆晨知道她没有撒谎。 “还想什么?”金曼咻的站起来,转身坐到伊含身边,道:“我明天陪你去医院把孩子做了。” “金子,你别逼我。” “我逼你?”金曼怒不可遏,骂道:“伊含你昏了头啊,东方啸都快六十岁了,你真要跟着一个老头子?况且他还是有家的人!” “老怎么了?曾辉倒是不老,可你一心一意供养他,到最后他还不是翅膀硬了,吃软饭去了吗?”伊含这些话狠狠戳中金曼的伤口,金曼脸色瞬间变白。 “至于他的家?我没想过要破坏他的家庭,那天晚上只是意外。”伊含垂下脸,语气渐渐低下来,“金子,我年纪不小了,不想总是过那种‘好的人家看不上我,差的我看不上的日子’。东方啸没有你想的那么老!” 金曼坐在沙发里一个劲喘大气,“伊含,你想的太简单了,东方啸有三个女儿,还有一个难缠的老婆,她们要是知道了,不把你吃了才怪!” “伊含,你就是为钱?”连忆晨这次说话的语气,明显比之前阴沉。 伊含漠然一笑,道:“晨晨,我没那么好的运气,能够遇见御兆锡这样的男人。” 这话听似简单,却同时也让金曼沉下脸。其实伊含的感觉,她很能理解。独自一个人背井离乡在安城拼搏,这些年职场生活已经磨平身上太多的棱角。看着身边一个又一个好友结婚生子,自己却只能遇见一个个的渣。耗费大好青春不说,伤的心都要使人崩溃。 伊含大学时也有一个很要好的男朋友,毕业后那个男人毅然选择出国,毫不留恋和伊含的感情。后来伊含才知道,原来那个男人的大学老师看中了他,说是等他学成归来就把女儿许配给他。 生活总是太多狗血剧,伊含这些年看得多听得多,早已麻木。 这次跟东方啸的事,的确是个意外。伊含清醒以后,也没矫情的感觉后悔。也许因为东方啸风度翩翩,虽然不年轻但保养得宜,依旧能够吸引女人的目光。也许因为他偶尔的温柔关心,幽默浅笑。又也许,只是她寂寞了,累了,偶尔想要放松一次。 总之这件事的发展,远比她想象的要意外,最大的意外就是她竟然怀了孩子。 “东方啸想要儿子谁不知道?”金曼蹙着眉,直言道:“如果他不是想要儿子,怎么可能出现唐言?” 连忆晨撇撇嘴,金曼这张嘴巴就是八卦,好端端提起唐言做什么?不过她的话也不错,东方啸就是想要儿子! “过几天我去医院检查。”伊含不能喝酒不能喝咖啡,连忆晨倒了杯温水递给她,“去医院查什么?” “男女。” 金曼冷哼了声,不屑道:“东方啸让你去的?” “嗯。”伊含点点头,并没隐瞒。 “你想过以后的问题吗?”连忆晨此时心情已经平和很多。 伊含捧着水杯,说不出话来。以后好像很遥远,又好像是明天,可她此刻真的不愿意多想。 离开伊含家时,金曼和连忆晨脸色都不算好。金曼要拉着连忆晨去喝酒,但她惦记家里的男人找了理由回家。 推开家里的大门,客厅里有柔和的灯光。御兆锡坐在沙发里看着无聊的电视节目,见她回来不禁欢喜道:“你终于肯回来了。” 连忆晨换了拖鞋,走到他的面前伸手抱住他,“抱抱。” 她的神情不太对,御兆锡一手圈住她的腰,锐利的眼眸眯了眯,“有事?” 连忆晨撅着嘴,在他胸前蹭了蹭,“有一件很不开心的事。” “怎么回事?”御兆锡蹙起眉。 连忆晨仰头盯着他的眼睛,笑道:“我朋友的事,拒绝与你分享。” 这件事目前还不明朗化,她担心对伊含的影响。 “切!” 御兆锡不高兴的沉下脸,“爷还不稀罕听呢!你吃饭了吗?我去给你热晚饭。” 反手勾住他的掌心,连忆晨笑的眉眼舒展,“御兆锡,我是不是很幸运。” 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并且爱上你。 而你也恰好爱着我。 御兆锡低低一笑,眼角的眸色煦暖,“能够得到安城第一美男,你太幸运了。” “嗯。” 连忆晨重重点头,红唇飞扬的笑容迷人。 御兆锡被她嘴角的笑晃了眼,差点直接扑上去把她吃掉! 吃过晚饭,连忆晨主动洗了碗筷。她端着切好的水果回来,御兆锡正对着电视发呆。 “苹果很甜。”连忆晨递给他一块切好的苹果,眯着眼睛问他,“你不是说,有话对我讲?什么事?” 啪! 御兆锡关掉电视,伸手把她搂进怀里,“后天是商会周年庆典。” 连忆晨咬着苹果,点头应了声,“是啊,我收到请柬了。” “我想带御雍一起去。”御兆锡黑眸锐利,连忆晨咀嚼的动作停住,“带御雍干什么?” “找人。”他回答的简练,连忆晨一怔,随后明白过来。 “你的意思是——”连忆晨瞪大眼睛,“御雍的父亲有可能就在宴会中?” 御兆锡薄唇轻抿成一条直线,“如果他真的是这个圈子里的人,就肯定会出现!” 半响,连忆晨认同的勾起唇,“这是最快的方法。” 既然御雍的身份已经曝光,那就索性再曝光的彻底一些吧。 护士查房经过中间的vip病房时,不自觉放慢脚步。病房的门虚掩着,里面不时传来吵闹声。 “厉渊哥哥,让我留下照顾你。” “不需要,这里有医生护士。” “可我想看看你。” 欧新月咬着唇,表情委屈。 “你回去好好工作,别让金曼挑出毛病就好。”裴厉渊吩咐道:“公司有什么事都要马上告诉我。” “知道。”欧新月倒了杯水,送到他的面前,“厉渊哥哥,你是不是有别的女人了?” “跟你有关系吗?”裴厉渊面色不善。 欧新月嘴角泛起冷笑,“我看到了,她是御筝。” “欧新月,你监视我?” “没有。” “我昨天来看你时,她正在喂你吃水果。”欧新月低着头,眼睛盯着脚尖,“你还对她笑了。” 裴厉渊剑眉蹙起。 “她长得跟明夏姐姐确实有些像,可她不是明夏啊,明夏姐姐已经死了!” “闭嘴!” 裴厉渊脸色很难看,“这些事跟你无关,你只要做好我交代你要做的事就行。” “不关我的事?”欧新月冷笑道:“你是怕我妨碍你吧。” “哼!” 裴厉渊耸耸肩,口气阴霾:“新月,人要懂得识时务,今天你跟你妈妈的一切都是晨晨让给你们的,如果你不知道珍惜,那么我很快就能让你们一无所有。” “你——” 欧新月脸色发白,气的说不出话来。她含着泪水,瞪着面前的男人,“厉渊哥哥,你真的不喜欢我了吗?” 裴厉渊转头望向窗外那片白云,蓦然勾起唇。喜欢?多么奢侈的字眼,根本不适合他。 午后,御筝悄悄钻进厨房。多数佣人都在休息,少数佣人都被她支开。她一个人站在厨台前,淘米,点火,开始煮粥。 裴厉渊还要住院治疗,短时间内无法出院。她只要有时间,都会亲自煮粥给他送去。 两个小时后,御筝提着保温盒来到医院。她来的时间尚早,大家基本都在午睡。 轻手轻脚走进病房,御筝把带来的东西放在边上,转身坐在病床边。 病房很安静,御筝生怕吵醒裴厉渊不敢弄出任何声音,无聊的坐在椅子里。 病床上的男人眉目俊郎,御筝撇着他棱角分明的五官,心脏不断加速跳动。 “唔。” 睡梦中的男人蹙起眉,御筝以为他不舒服,弯腰轻声问道,“厉渊,你想要什么?” 男人双眼依旧闭着,梦中的某个画面不自觉令他牵起嘴角,“云朵。” 云朵? 御筝眨了眨眼,不明白云朵代表什么。 安城商会周年庆典,缝整十年份都会大办。上次酒会庆典是在十年前,这一次又是缝十的大日子。 晚上七点,江边豪华酒店外,各种豪车粉粉出现。一辆辆耀眼夺目,远比车展都要阵容强大。 司机将黑色高级轿车开到酒店大门前,酒店的服务生立刻上去将车门打开。 今晚周年庆典,云深集团理应董事长出席。可现在连少显不能见人,裴厉渊又腿伤住院,连忆晨只好孤身前来。 乘坐电梯到达顶层,连忆晨提着长长的黑色晚礼服裙摆,迈步走入大厅。 “连总。”宴会厅外的接待人员,递过来一支笔,连忆晨签字后,又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鲜花别在胸前。 她到的算早,不过宴会厅中已然人头攒动。 前方人群中,一抹男人背影熟悉。连忆晨看过去的时候,那个男人也恰好看到她。 须臾,匡穆朝单手插兜走过来,在她身边站定,笑道:“很漂亮。” 连忆晨淡淡一笑,“你也很帅。” “我们算不算互相吹捧?” “算。” 气氛并不冷场,连忆晨挽起耳后的碎发,“下午我收到上次竞标的标书了。” “恭喜你。” 匡穆朝端起一杯香槟,连忆晨同他碰了碰杯子,“穆朝,我只是险胜。对方说也很喜欢你的设计,只是最好考虑到云深做这一行的时间,所以才会选我们。” “这算安慰我?”匡穆朝握着酒杯,看向她清澈的目光。 “实话实说。”连忆晨目光坦然,道:“我看过你的设计,真的很不错!” “谢谢。”难得他能说这么俗的字眼。 连忆晨举目望去,笑道:“你今天代表颜氏集团出席吗?” “不是。” 匡穆朝敛下眉,道:“我代表KMC。” 连忆晨怔了怔,眼底缓缓散开一抹笑容。 啪啪啪! 宴会厅门前一阵闪光灯响,连忆晨偏过头,视线落向前方。只见御兆锡穿着黑色西装,翩然而至。 “御少来了!” “不只是御少,他身边的人是谁?” 大家七嘴八舌一通议论,连忆晨隔着层层人群,似乎还能看到御兆锡朝她投来的微笑。 款款走来的男人黑色西装熨烫笔挺,上半身那件白色衬衫,衬的他一张俊脸美艳。 御兆迈往里走,他的步子不快,走在他身侧的小男孩,步伐与他同样优雅。 连忆晨微微一笑,黑亮的眼眸直射过去,目光霎时被御雍脖子上那条粉色项链吸引。 既然御兆锡有备而来,她就只能静观其变。 正文 200 重见项链 酒店宴会厅内,觥筹交错。穿着体面的商界翘楚们,粉粉把目光投向前方人群中。 圈子里,御兆锡一身黑色西装笔挺,白色衬衫并没戴领带,随意解开的两颗钮扣性感迷人。再看他身边的御雍,同样穿着一套黑色小西装,不笑不动,冷冷的酷劲特别吸引大家的目光。 连忆晨站在人群外,远远注视他们两个人,渐渐眼底泛起一丝浅笑。御雍这幅模样,细看倒是跟御兆锡有些像,两个人都是酷霸拽,竟真能让人误以为他们是父子。 果然跟什么人就学什么样。连忆晨挽起唇,幻想着再过二十年,御雍会是怎样的霸气? 即使站的远,连忆晨都能听到从人群中发出的惊叹声。御雍的出现,立刻引来众人的围观。御兆锡也不恼怒,神情自若的带着御雍穿梭在四周。 了解他的目的,连忆晨并没上前,站在原地暗中观察众人的神情。 匡穆朝站在距离她最近的地方,连忆晨目光微闪,视线很快从他身上移开。十年前他应该才二十岁吧,绝不可能! 眼神继续往左,东方啸端着香槟,正在跟友人热络聊天。最近几次见他,他好像心情都特别好。是不是因为伊含怀孕又给了他生儿子的希望?又或是他感觉自己还年轻,这把年纪还能有孩子? 连忆晨不得而知,不过寇沅那样倾国倾城的美人,哪怕倒退十年必然也不会看上东方啸! 暗暗叹了口气,连忆晨立刻制止住脑袋里的胡乱想法。她这想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 可她满场转悠一圈,都没看到一个能够与寇沅相配的男人。御兆锡想要找到的男人,会在这里吗? “汪汪汪——” 身后突然一阵狗叫,连忆晨惊讶的转过身,脚边跑过来一只毛色雪白的萨摩耶犬。 “你怎么跑进来的?” 连忆晨微微一笑,弯腰蹲在这只小狗面前。这里是高级酒店,怎么会有狗狗出入? “汪!” 这只狗狗显然不满意连忆晨的眼神,呲牙炸毛,一副进攻的架势。 连忆晨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这小狗真好玩! “豆丁。” 主人现身,豆丁立刻把前爪收起来,乖乖围绕在匡玉身边打转。 “匡总,这是您的狗?”连忆晨有些惊讶,完全没有想到像是匡玉这样的男人也会养狗。 “吓到连小姐了吗?”匡玉含笑点了点头,道:“豆丁平时被我宠坏了,连小姐别介意。” 这口气,完全好像对儿子!连忆晨勾唇笑了笑,摆手道:“没有,您的狗很可爱。” “汪!” 豆丁又叫了声,匡玉立刻抬脚在它身上踹了下,力气却很轻,“再敢乱叫,酒店里的人就把你丢出去!” “嗷呜!” 豆丁瞬间耷拉下尾巴。 连忆晨盯着这只小狗,更加感觉好玩,它好像能够听懂主人的话,跟御兆锡豢养的那对天鹅如出一辙。 “舅舅。” 这边动静吸引到匡穆朝,他单手插兜走过来,豆丁欢喜的跑到他的脚边。 他这个舅舅也是要命,无论走到哪里都要带着他的宝贝狗?! “乖乖不许闹。”匡穆朝蹲在豆丁面前,掌心在它额头轻拍。豆丁很通人性,神情变的安静许多。 连忆晨难得见到匡穆朝流露出来的柔情,不禁多看了两眼。初见他,总是感觉他不爱笑,一双眼睛好像X光射线,可了解后就会知道,匡穆朝是阳光,可以温暖人心。 “你没事吧?” 匡穆朝站起身,关心的问。 连忆晨摇摇头,道:“没事,豆丁挺好玩的。” 虽然背对某个方向,但连忆晨总是感觉有道锐利的目光朝她射过来。她知道御兆锡小气的毛病,下意识拉开跟匡穆朝的距离。 “人都走了,还在看什么?”匡玉找来一名酒店的服务生,给豆丁找人专门看管。他转身回来就见外甥站在原地发呆。 “没看。”匡穆朝不自然的低下头。 瞥见他眼角那一抹黯然,匡玉蹙起眉,问道:“不要再努力一下吗?” 匡穆朝眼睛盯着脚尖,很久后才抬起脸。前方的长长酒桌两端,连忆晨遥望着对面的男人,嘴角那抹笑容动人。 御兆锡领着御雍,迈步朝她走过去。他们靠近的那个瞬间,匡穆朝能够见到他们眼中同时亮起的光。 “没有努力的必要。”匡穆朝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不是他不想努力,而是真的没有办法努力。 匡玉轻轻叹了口气,黑眸不自觉沉下去,“穆朝,以后你会不会后悔?” 匡穆朝单手插兜站在原地,望向匡玉的眼神复杂,“舅舅,你后悔过吗?” 后悔? 匡玉蓦然一笑,这些年无论早晚,只要他清醒着都在后悔。当年为什么他要轻信父亲的话离开?如果他没有失约,也不会再也找不到她! “哇!” 宴会厅门前又是一阵骚动,匡玉挑眉看过去,御天鸣高调出现,惹来众人追捧。最近御家两位少爷夺权,他并没什么兴趣参与。匡家与御家素来没有什么往来,他也不是个喜欢热闹的人。 “走吧。”匡玉拍了拍外甥的肩膀,酒会就要开始,他自己的事情还没处理好,哪有资格对穆朝要求什么呢。 今晚御氏有两位少爷出席,御坤就没有现身。御天鸣如今代表御氏,他一出现便成为全场的焦点。 “御总!” 周围到处充斥这样的巴结声,御兆锡神情很平静。他领着御雍走到餐区,修长手指一盘盘指过去,“御雍,你要吃这个吗?” 御雍脸上看不出表情,御兆锡按照他平时的喜好取来一些食物,坐在椅子里喂御雍吃东西。 连忆晨只能远远看着他们,不能上前。目前御兆锡的情形以及御雍的事情,他们不想把关系曝光,只好伪装成分道扬镳的假象。 御雍今晚表现不错,看到很多人也没表现出烦躁。御兆锡喂饭他就乖乖吃,全程都很配合。 不过御兆锡的颜值搭配御雍的冷酷,周围众人总是被他们吸引目光。连忆晨望着御兆锡细心的动作,不禁勾起笑。如果哪天他真的做了爸爸,一定会很爱自己的孩子! 酒会进行到后半段,御兆锡已经带御雍绕场几圈。今晚几乎安城所有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出现,但他并没发觉有谁看到御雍脖子上那条粉钻项链有什么异样。 难道是他判断错误?那个男人并不在这个圈子里?! 御兆锡剑眉紧蹙,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 “御少,请您帮我们今晚的庆典签字留念。”商会工作人员过来请人。 “唔!唔!” 御雍突然皱眉,两只手紧握成拳。 “要去卫生间?”御兆锡暗暗一笑,瞥见他的模样有些可笑。 御雍紧紧抿着唇,说明御兆锡猜对。 “我带你去!” “御少!” 商会的工作人员挡了下,“主席正在等您,全场就差您一个人的签名。” 御兆锡目光动了动,犹豫了下伸手找来一名酒店的服务生,把御雍交到他的手上,吩咐道:“带他去卫生间,不能离开他半步。” 御雍虽然自闭,但他却不似其他自闭的孩子不能自理。说来也奇怪,这孩子洗漱,上厕所都是自己解决,从不让外人帮忙。 有时候御兆锡都觉得神奇,这孩子洁癖的毛病倒是像他。 “好的御少。”这家酒店的服务生都是受过专业培训的人员,素质极高。 御兆锡见御雍没有排斥,才松开手。他转身跟着工作人员去签名,签好以后再去接御雍。 服务生打开卫生间的门,又站在门外关心的问:“御少爷,需要我帮忙吗?” 御雍脸上没什么表情,眉头越蹙越紧。这人不离开,他就站着不动。 须臾,服务生好像明白过来,立刻帮他关上门,走到卫生间外面等候。 汪汪汪—— 卫生间有狗叫,匡玉一把拍在豆丁头顶,训斥道:“不许叫。” 豆丁霎时禁声,摇着小尾巴待在匡玉身后。 男人微微一笑,走到盥洗台前洗手。稍后,他关上水龙头抽出纸巾擦干手,再回过身时,却见豆丁趴在一个男孩面前,异常乖巧。 “豆丁。”匡玉喊了声,豆丁竟然没有第一时间朝他跑过来。 匡玉怔了怔,狐疑的走过去,微微弯腰瞅了眼那个小男孩。 今晚御兆锡始终把御雍带在身边,匡玉知道这是他的私生子。他并没什么兴致关心人家的私事,也就没有上心。 “小朋友,你喜欢我的狗?”匡玉笑了笑,玩笑的口吻。很多孩子看到狗都会吓哭,这孩子倒是不怕! 御雍垂头站在原地,并不会回答匡玉的问话。 眼见他一言不发,匡玉也觉得兴趣缺缺。他又对着豆丁叫了声,这次小家伙很快回到主人身边。 “我们走吧。”匡玉牵着爱犬,起身时目光不经意扫到御雍的胸前,他挂着的那条粉钻项链,瞬间映入他的眼帘。 匡玉猛然定在原地,惊愕不已的瞪着御雍,一动都不能动。 这条项链怎么会在他的身上?! ------题外话------ 周末忙忙忙,各种事情要忙,原谅我少更,群么么 正文 201 消失的未婚妻 御兆锡签完名,很快摆脱商会主席的邀请离开。担心把御雍交给陌生人太久,他会闹脾气。这样想着,脚下的步子不自觉加快。 走廊转弯处,男人一身合体的深色西装。御兆锡收住往前的步伐,看到迎面的男人后,含笑打了声招呼,“匡总。” “御少。”匡玉神情温和,手指在袖口处轻划过一道弧线。 汪汪汪—— 豆丁总是不容被忽视,御兆锡低下头,瞧见匡玉身边这只小狗,不禁蹙了蹙眉,“匡总喜欢宠物?” “一个人无聊罢了。”匡玉低斥了声豆丁,这个小东西倒是听话,立刻乖乖闭上嘴,摇着尾巴呆在主人身边。 眼见御兆锡神色如常,匡玉并没多说。他不自觉侧过身,示意御兆锡先过去。 对于匡玉这个人,御兆锡交情并不多。上次因为云深和东方集团的竞争,他曾出面见过一次,后来也没太多往来。不过自从匡玉回国接手家族生意,外面的人对他传言和猜测不少。很多人都不明白,为什么匡家这位独子要远在海外十年,硬是不肯归家? 御兆锡微微点了点头,算是对他打过招呼,随后便大步走向卫生间。 偏过头,匡玉盯着御兆锡走远的身影,眼底的神情逐渐沉淀。他抿着唇,再次转身离开时的表情变的极为复杂。 走到卫生间前,服务生正好开门把御雍带出来。御兆锡快步上前,笑问:“完事了?” 这样的语气里含着几分调笑,御雍冷冷望着他,那眼神竟让御兆锡有些尴尬,“咳咳!快去洗手。” 御兆锡手背抵在唇边,用来掩饰自己的不爽。御雍听话的转过身,自己走到水池前认真的洗手,动作毫不马虎。 御兆锡盯着他模样专注的洗手,暗暗摇了摇头。有很多事,御雍学习的速度令人吃惊,只需要他教一遍就能会。可有些事,他学习的速度极其缓慢,反复教无数次都记不住。比如洗手穿衣这种最基本的如常料理,御雍看一次就能学会,相比其他自闭症的孩子需要反复教导,他完全不用浪费时间。可同样是生活料理,吃饭这个动作他们教过无数遍,御雍就是不会。 有时候他甚至都在怀疑,这小子是不是故意的? “好了。” 御兆锡抿唇走上前,拉住御雍欲要第三遍清洗的动作,对他摇摇头,道:“洗的很安静了。” 听到他的话,御雍才慢慢垂下手,不再有动作。 抬手把御雍挽起的袖口放下,御兆锡牵过他的手,带他离开。宴会已经接近尾声,不少人都已经另外约局离去,继续留下也没什么意义。 酒过三巡,不少人开始露出本意。御天鸣手中端着香槟,站在晶亮的灯光下,眯起眼睛朝前看过去。 今晚御兆锡带御雍出席这种场合,倒是很令他意外。自从上次曝光御雍,媒体大肆宣扬御雍将会成为御家下一代的继承人后,他一直都把御雍保护的很好。可这次又突然把他带出来,到底是什么意思? 下一代继承人? 御天鸣冷冷勾起唇,一个来路不明的孽种,也妄想成为下一代继承人?! “御总,您今晚肯赏脸来跟大家伙聚聚吗?” “好。” 御天鸣放下手中的酒杯,先前他跟唐言的绯闻风波以后,御坤已经很不高兴。如今他行事更要低调,绝对不能再给御兆锡任何机会。 面对那些伪善的奉承嘴脸,御兆锡一直都没兴趣。更何况他今晚还带着御雍,自然更加不会参与。只不过他的冷淡,在众人眼中就是清高。 几分钟后,连忆晨告别宴会中其他人的邀请,没有另外见面聚会。她提着包,从酒店的侧门出来,坐进早已等候的黑色轿车里。 “等很久了吗?”连忆晨坐在御兆锡身边,眼神却落在御雍身上。 “嗯。”御兆锡不满她的眼神,抿唇把身体往边上侧过去,故意挡住她的视线。 噗! 连忆晨差点笑喷,她无语的伸手把他推开,训斥道:“御兆锡,你还能再小气点吗?” “不许在我面前看别的男人。” “他还不是男人。” “那也不行!” “鄙视!” 两位唇枪舌剑,压根没注意有人乘机偷袭。当连忆晨脸颊一热时,御雍的吻已经落在她的脸颊,“吧唧。” 这一声动静不小,御兆锡咻的沉下脸,怒声道:“御雍,你干什么?” “嘘——” 面对他的疾言厉色,御雍永远淡定的赏给他一个手势。 “哈哈哈!” 连忆晨忍不住笑出声,伸手抱住御雍,整个人倒在后座里笑的眼眶泛泪。御雍啊御雍,这个小腹黑,将来长大了要怎么好?! “开车。” 御兆锡咬牙切齿的低吼,却也全然没有办法。御雍这副无辜的表情,他又不能真的跟一个孩子计较。可如果说不计较,他心底某处又觉得很不是滋味。 他妈的,这是我媳妇儿啊,他怎么总是偷亲?! 司机根本不敢偷看,默默升起后方的黑色挡板,忙发动引擎将车开走。回去的路上,连忆晨自然被御兆锡修理了,不过碍于御雍在场,他总是不敢放开手脚。 “雍雍呀,你就是我的小棉袄。”连忆晨低头在御雍脸上亲了下,“有你保护我,我很有 “有你保护我,我很有安全感哦。” 御雍听不懂她的话,可他看到连忆晨对着自己说话,表情就很愉悦。 “连忆晨!” 御兆锡被他们一大一小气的鼻孔都要冒烟,压低声音吼道:“不许带坏御雍。” “我怎么带坏御雍?”连忆晨不服气的反驳,“他跟我在一起不知道有多听话呢?要不然这样,你把御雍给我带吧,肯定比你带的好。” “不行。” “切!” 连忆晨仰起头,气势不弱,“你说了不算,有本事问御雍自己,要他说愿意跟着谁?” “问就问。” 御兆锡不信邪的把御雍抢回来,低头盯着他的眼睛,缓慢说道:“御雍,你是愿意跟她一起,还是愿意跟我一起?” 说到后半句的时候,御兆锡刻意放慢语速,明显给御雍暗示。连忆晨见到他作弊也不恼,反正她非常有把握。 御雍低着头,十跟手指头交缠在一起。御兆锡没有催促,耐心给他时间去消化理解,他想这小子跟在自己身边这么久,难道他会输? “晨晨。” 蓦然间,安静的车厢里响起一声低喃。御兆锡瞬间瞪眼,双手捧住御雍的脸庞,又逼问了一次,“你再说一次?” “晨晨!” 御雍黑白分明的眼睛明亮清澈,连忆晨尖叫着把御雍搂进怀里,得意的笑道:“啦啦啦,你认输吧。” 御兆锡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差点气吐血。这个臭小子! 眼见御兆锡铁青的脸色,连忆晨心底不禁暗暗庆幸。好险啊,幸好她上次只教了御雍喊晨晨两个字,要不然她也赢不了! 不多时候,车子停在小区楼下。司机过来将车门打开,连忆晨把已经睡着的御雍交给御兆锡,仰头在受伤的男人脸颊亲了亲,“不要生气,我们逗你玩的。” 御兆锡阴着脸,一手抱着御雍,一手扣住连忆晨的脑袋,狠狠在她嘴角亲了亲。 “唔!” 连忆晨不敢挣扎,可又觉得害羞。人家司机就站在车外看着呢! 须臾,御兆锡松开身边的人,隽黑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失落。连忆晨看到他那个眼神,霎时会意,“别灰心,这次我们没有收获,还有下次呢?” “晨晨,是不是我的想法有问题?”御兆锡低着头,盯着御雍脖颈中那条粉钻项链,眉头越蹙越紧。 “不会。”连忆晨打断他的疑虑。 有些时候,当我们灰心挫败,不想前进的时候,只要身边一句轻轻的鼓励,我们又会重新燃起斗志。 “嗯。”御兆锡点了点头,嘴角终于露出笑意,“晚安。” 连忆晨又在他脸颊亲了下,然后才跑下车。幸好司机有眼色,打开车门后就站在远远的地方等候。 一口气跑上楼,连忆晨打开屋里的灯走到窗前。车里的男人降下车窗对她笑了笑,司机才发动引擎将车开走。 望着渐远的车身,连忆晨秀气的眉间也闪过淡淡的失落。是啊,既然他们发现的方向没有错,为什么今晚出席这么多人,却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劲呢? 到底是那个男人没有出现?还是他们忽略掉什么细节? 连忆晨抿唇走进浴室,又把今晚出席酒会的那些年纪符合条件的男人们筛选一遍,可好像还是没有任何异常。 究竟哪里有问题?! 回到御苑时,已经将近十一点。莫闲还在客厅里等着,平时这个时间,御雍早已入睡。 “御少。” 见到进门的人,莫闲立刻迎上去。御雍歪着头,倒在御兆锡的怀抱里睡的安稳。 “我来吧,你去休息。”御兆锡双手抱着御雍,并没让莫闲接手。御雍睡觉浅眠,这样一动,恐怕他就会醒过来。 莫闲看到这样,倒也没有勉强,按照御兆锡的吩咐回房。 楼上卧室里亮着一盏昏暗的壁灯,莫闲早已把御雍的床铺好,御兆锡走到床边,弯下腰轻轻将他放进被子里。 御雍果然浅眠,御兆锡稍有动作,他瞬间清醒过来。 “不要怕!” 面对他惊恐瞪大的眼眸,御兆锡心尖一痛,急忙伸手把他拥入怀里,“御雍别怕,有哥哥在你身边。” 当初御雍还在婴儿期时,几乎每晚都会哭泣。每当他哭的撕心裂肺时,御兆锡找不到好的方法,只能这样把他轻轻抱在怀里,用掌心柔抚他的后背,一遍遍在他耳边低喃,“御雍别哭,你还有哥哥,还有哥哥……” 那些脆弱无助的黑夜,御兆锡束手无策,有多少次他都在抱怨老天的不公平。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御雍? 可是眼见御雍一步步走到今天,御兆锡越来越相信,御雍是顽强的,也是幸运的! “啵——” 男人失神的片刻,御雍双手环住他的脖子,扬唇在他脸颊狠狠亲了下。 御兆锡怔了怔,看着御雍微微扬起的唇角,眼眶蓦然一酸。这些年无论有多少医生说过御雍的自闭症终生不愈,但他都不能接受,也不会相信!每次望着御雍那双藏满千言万语的眼睛,他就知道他的弟弟一点儿也不傻,有着跟其他正常人相同的智力,只是他不会表达,不知道要怎么融入这个社会。 御雍只是慢了半拍,他不应该被大家抛弃。 所幸他们能够坚持到今天,御兆锡望着御 兆锡望着御雍眼底那抹笑,感觉一切都值了! “晚安。” 御兆锡低下头,在御雍脸颊亲了亲,掀开被子给他掖好被子。有他坐在身边,御雍很快又重新合上眼睛,进入梦想。 等他彻底睡熟后,御兆锡才伸手,将他脖子里那条粉钻取下来,妥帖的放在床头柜里。晨晨说的对,今晚没有收获,不代表以后就没有进展。也许某些细节是他们忽略掉的,只要坚持下去,肯定会有收获。 暖春的清晨,绿意盎然。 别墅二楼的主卧中挂着厚重的窗帘,躺在床上的男人身体突然一阵紧绷,紧接着下一刻就惊坐而起,“寇沅。” 匡玉墨黑的眼眸徒然瞪大,额头渗出的汗珠细细密密米一层。 “少爷。”佣人听到他的动静,立刻推门进来。 “出去!” 匡玉脸色不好看,佣人不敢多嘴,急忙将门关上离开。 稍稍平复好呼吸,匡玉掀开被子下床,一把将窗帘拉开,随手推开玻璃窗。楼下的花园里,豆丁一身雪白的毛色在阳光下金灿灿,分外好看。 他黑沉的眼眸动了动,抿唇走进浴室洗澡。 不多时候,匡玉换上一套深灰色休闲服出门。司机将车停在市中心繁华路段的别墅区,他打开车门,径直走进一座四合院式的别墅内。 “少爷!” 家里的佣人见到匡玉进门,全都分外惊喜。有人跑进前厅通知,随后匡茵大步迎出来,“小玉,你回来了。” “姐。”匡玉开口叫人,不过那表情并不算好。 匡茵笑着拉住弟弟的手,道:“你啊,总也不回家,不知道我们都惦记你吗?” “惦记什么?” 匡玉撇撇嘴,垂下目光,“我都这么大了,可以照顾自己。” 闻言,匡茵目光在他脸上巡视一圈,并不满意的摇摇头,“你一个大男人能照顾自己什么?看你最近又瘦了,小玉啊,你听姐姐的话,赶快成个家吧。” “姐,爸爸在哪?”匡玉打断姐姐的喋喋不休。 “在里面。” 走进古香古色的客厅,红木沙发内坐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听到走近的脚步声,老人抬起头,眉头立时动了动。 “爸。” 匡炜见到儿子归来,面色虽没表现,但心中到底欢喜。他抬手指了指,沉声道:“坐吧。” 匡玉抿唇在父亲身边坐下。 随后,匡茵端着果盘过来,放在茶几上,问道:“小玉,你中午想吃什么?” 匡玉微微低着头,并没回答。 瞧见儿子那副表情,匡炜顿时挑起眉,“有事?” “我有话要问。”匡玉如此回答,匡茵识相的站起身,走向厨房。 转眼间,偌大的客厅只剩下他们父子两人。匡炜放下茶碗,问道:“说吧,什么事情?” “当年那具烧焦的尸体,真的是寇沅吗?” 匡玉直接开口,匡炜立刻沉下脸,“怎么,你担心我骗你?” “骗我?”匡玉低低一笑,嘴角的笑容讥讽,“爸,你也不是第一次骗我了!当初如果不是你把我骗出国,我也不会失约,寇沅也不会葬身火海!” “胡说八道!” 匡炜勃然大怒,指着儿子的鼻子骂道:“我全都是为了你好。” “为了拆散我们?”匡玉每次开口的语气都异常犀利。 匡炜脸色铁青,额头的青筋因为某种隐忍而绷起。匡家只有匡玉一个儿子,这孩子从小就沉默寡言,可匡炜怎么都不会想到,他的儿子竟会犯下那样的错事!为保住匡家的安危,他只能将儿子送出国,并且把他软禁起来。 正因为如此,这十年来,他们父子间的感情岌岌可危。 “爸,我再问你一遍,寇沅确实葬身在当年那场大火中吗?”匡玉不想多说当年的种种,无论如何后悔,如今寇沅不在了,都已经失去意义。 “对。” 匡炜两鬓白发丛生,回答的却掷地有声。 深吸口气,匡玉沉寂的眼眸眯了眯,“那条项链在哪里?” 闻言,匡炜眼神一沉。 啪—— 匡茵正在厨房准备东西,听到客厅里有摔东西的动静,急忙跑出来。她拽住怒极而去的匡玉,父亲坐在沙发里怒声道:“别拦他,让他走!” “姐,你松手。” 匡茵蹙起眉,他们父子总是见面吵,到底要到什么时候? 甩开姐姐的手,匡玉沉着脸走到庭院。匡茵再度快步追上来,道:“小玉,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跟爸爸说?” “我跟他没法沟通。”匡玉怒不可遏。 “匡玉!” 匡茵沉下脸,语气透着失落,“爸爸年纪大了,今天我带他去体检,医生说他的血压和血糖都不太好,你不要惹他生气!” 匡玉眼睛盯着脚尖,“我也不想惹他生气,可是我不能原谅他,也不能原谅我自己!” 这件事算是匡家的禁忌话题,匡茵都并不是很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当年匡玉被父亲送出国并软禁在国外,父亲只告诉她,那个女人不适合匡家,所以要分开他们。 可后来,不知道匡玉怎么偷偷跑回来,并且发现未婚妻葬身火海。从那以后,匡玉毅然再次出国,一走十年不肯归家。 “小玉……” 对于 对于当年的事情,匡茵不好评价谁对谁错。但她心疼弟弟,也明白父亲爱护儿子的苦心,“以前的事情都过去很久了,你也应该忘记了重新开始。” 匡玉蓦然一笑,嘴角的笑容苦涩,“姐,我上次跟穆朝说过,我永远都不会结婚。” “你?” 匡茵一惊,可惜匡玉已然转身离去,不在给她说话的机会。 开车回去的路上,匡玉吩咐司机在前面路口转弯。不久,车子缓缓停在一条已经荒凉很多年的街道上。 这条街当年就很清幽,如今四周都被高楼大厦包围,更加显得萧瑟。多数老居民都已经搬走,留下的房子或者出租,或者等着拆迁。 匡玉降下车窗,漆黑的眼眸落向小路尽头那座小院落。不过此时的院落,基本看不出院落的痕迹,只有一些残垣断瓦,散落在四周。 十年前的某个夜晚,这栋小院被一把大火吞噬。由于小院前后都没有居民,等到大家发现院落起火,再到找人把火扑灭,早已来不及了。据说这里面的人没能跑出来,不幸葬身火海,只有一具黑焦的尸首。等到匡玉千辛万苦从国外跑回来时,这里留给他的,只有灰烬和绝望。 寇沅,他的未婚妻。 推开车门,匡玉低头走到废弃的庭院前站定,眼底流泻出浓浓的哀伤。虽然已经过去十年,可只要他闭上眼睛,依旧能够看到寇沅的笑容。 “豆丁,你又咬了我的茶叶!” “豆丁,不许弄乱我的字画!” “好啊豆丁,你又敢跳上房,看我怎么凑你!” 蹲在庭院的废墟中,匡玉闭上眼睛,一只手轻触着残余的烧焦瓦砾,眼角泛起一阵阵的湿意。当年他答应过寇沅去去就回,可谁也不能想到,他那次的转身离开,对于他们来说,竟然是永别。 半响,匡玉慢慢睁开眼睛,眼底蕴藏的情绪终于平静下来。他想起昨晚见到的那条粉钻项链,嘴角抿起的弧度逐渐凛冽。 那条粉钻项链是他当年临行前送给寇沅的信物,如今却佩戴在那个孩子的脖子上。 孩子?! 匡玉剑眉越蹙越紧,心底因为某个认知而变的激动起来。 正文 202 隐藏起来的真相 早间例会时,唐言连续喝了两杯咖啡,依旧感觉人没什么精神。她最近晚上都睡不太好,医生说她压力太大,建议她放松心情。可是集团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她自己状况又很糟糕,怎么样才能放松心情? “唐总,今天的会议您还有补充吗?”助理恭敬的询问,唐言回过神来,揉揉酸胀的太阳穴,抿唇道:“没有了,散会。” “好的。” 高层们听到她发话,依次起身离开去工作。唐言端着还没喝完的半杯咖啡,挑眉望向中间的空空转椅。今早爸爸为什么没来主持会议? 侧面的椅子也同样空着,东方沁也没出现。 “小妹,喝咖啡太多对身体不好。”东方露含笑走来,她步伐很慢,每走一步都虚浮着根本还看不出来的肚子。 唐言厌恶的蹙起眉,对她这种夸张的表现力真是无语。 “谢谢大姐关心,昨天睡太晚了。”尽管心里讨厌,但表面唐言不会表现出半点异常。东方露有孕在身,在爸爸面前可是红人。 上次的新闻照片曝光后,她已经跟东方沁彻底撕破脸,如今对于东方露,她肯定要报以笼络的态度。总不能同时得罪两个姐姐,那她在东方家的地位就太危险了! “大姐。”唐言收拾好资料夹,笑吟吟看着身后的女人,“我让人买了很多补品,都送去你办公室了,你要记得吃,对宝宝好。” 轻轻拉起唐言的手握在掌心,东方露笑的分外温柔,“小妹啊,以前大姐脾气不好,若是有让你伤心的地方,你都要原谅我。” “怎么会?”唐言同样回握住她的手,笑容远比她还要真挚,“我们是亲姐妹,不需要说这种客套话。” 东方露没在多言,再次道谢后便在秘书的搀扶下离开。 走廊中有人见到东方露这副架势,全都低头闪到一旁。唐言瞅着这颇为滑稽的一幕,不禁冷笑了声。若是东方露生个外孙,还不知道要跋扈成什么模样?! 想到此,唐言秀气的眉头再度紧蹙。御兆锡取消了婚约,她已经失去这座靠山,如果东方啸知道御雍的身世,那么对她不是会更加失望吗? 垂在身侧的双手紧了紧,唐言只感觉心烦意乱。 电梯门打开,唐言快步往前,不远处有吵闹声传来。 “夫人,您现在不能进去,董事长有重要事情。” “让开!” 史佩佩蛮横跋扈的模样,吓得秘书连连后退。想阻拦又不敢真的上前,生怕挨打。可是不阻拦又担心东方啸发怒。 “你们都给我让开!” 史佩佩双手叉腰,脸色阴霾的大吼。众人面面相觑,不过失神的功夫,她已经闯进前方紧闭的办公室大门。 碰—— 办公室大门重重关上,大家全都识相的退避开。这种时候,没人傻到要上前,不被殃及已是幸运,难道还要沾惹吗? 唐言蹙眉站在原地,也没有上前。不过她见到史佩佩那副气急败坏的模样,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平时她为人虽然霸道,但又什么事情都会跟东方啸在家里撒娇,如今她这样明目张胆跑到集团来闹,肯定有不寻常的事情发生! “去打听一下。” 唐言小声在助理耳边叮嘱,“偷偷打听,不要被别人发现。” “是,唐总。”年轻漂亮的助理算是唐言精挑细选出来的,办事很有效率,人也精明。唐言吩咐她去办事,比较放心。 回到办公室,唐言看到桌上亟待签字的文件夹,瞬间投入到工作状态。她的专业虽然是设计,但相比起来,她更爱管理。喜欢那种能够掌握决策,能够引领众人的征服感觉。 不多时候,前去打听消息的助理匆匆回来,“唐言。” “怎么样?” 助理关上门,走到办公桌前,道:“具体因为什么打听不出来,董事长那边的人全都把嘴巴闭的死紧,谁也不敢乱说。不过……” “不过什么?”唐言眼睛盯在文件中,口气并没在意。 助理犹豫了下,还是直言道:“公司有人看到昨天下班,伊含坐董事长的车子离开。而且还有人说,最近这段时间,经常见到伊含坐董事长的车。” 唐言笔尖一顿,眯起眼睛。 啪! 丢开手里的钢笔,唐言挑眉盯着助理的眼睛,语气沉下来,“确定属实吗?不是那些人闲着无聊八卦吗?” “唐总,”助理摇摇头,道:“董事长的事谁敢随便八卦,如果真是子虚乌有,也没人敢随便乱说话!” 深吸口气后,唐言神情又恢复如常,“肯定是有的人夸大其辞,老板偶尔送个下属也很正常。” 助理抿起唇,不敢再多说。毕竟东方啸是唐言的父亲,人家父女间袒护难免。 “你去工作吧。” 助理转身要走,又被唐言叫住,“刚刚你对我说的话,绝对不能再对第二个人说起来。而且告诉你这个消息的人,你也要去想办法让他们闭上嘴!我绝对不能在公司里听到这种谣言!” “是,唐总。”助理点头应了声,急忙按照她的吩咐去办事。 桌上摊开的文件夹中还有签字一半的笔迹,不过唐言并没在继续。她伸手拉开抽屉,拿出一盒咖啡豆后,立刻起身出去。 前方办公室的大门敞开,有几名秘书正蹲在地 ,有几名秘书正蹲在地上收拾东西。唐言笑着走进去,语气颇为惊讶,“爸爸,这是怎么回事?” 东方啸闭目坐在转椅里,听到她的声音也没睁眼,“有事?” 深蓝色的地毯上到处可见摔碎的茶杯、花瓶,唐言敛下眉,小心翼翼走到他的身边,“没什么主要的事情,我前几天托人从国外带回来的咖啡豆,我尝了下口感很好就给您送一些过来。” 闻言,东方啸缓缓睁开眼,扫了眼她手里的咖啡罐,勉强点点头,“放下吧。” 唐言将咖啡罐放在桌上,秘书们基本将地面打扫干净。她抬了抬下巴,示意那些人都出去,“爸爸,我刚刚听说,大妈过来了?” 她的口气小心且试探,东方啸眼角微沉。 “有什么话不能在家里说,一定要跑到这里来闹。”唐言规规矩矩站在东方啸身边,语气沉寂,“她平时对妈妈跋扈也就算了,可这里是集团,她都不顾及爸爸的面子吗?” “哼!” 东方啸一把狠狠拍了桌子,愤然道:“她是越来越不知分寸。” 轻轻抬手将父亲西装衣领抚平,唐言温柔的笑道:“爸爸,如果你有问题需要我帮助,一定要跟我开口。你放心吧,在这个家里,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 “言言。”东方啸惊讶的望向她,“你不生爸爸的气?” “生气?” 唐言耸耸肩,眼底有片刻的失落,“就算我再怎么生气,你也是我爸爸,这是永远都改变不了的事实,我身上流着你的血,我当然会跟爸爸站在一起。” “言言!”听到女儿的话,东方啸只觉一阵窝心。是啊,无论他们父女间再怎么有隔阂,她终究是自己的女儿,她身上流着东方家的血液。 “好了,您不要皱眉。”唐言手指落在父亲眉间轻抚,玩笑道:“我爸爸可是帅气依旧,魅力无限呢!” “你这孩子……” 东方啸忍不住弯起唇,紧紧拉住唐言的手。此时此刻,他深深感觉到,这个女儿真是懂事又贴心。 稍后,唐言关上办公室的门出来。背过身的瞬间,她嘴角挽起的笑容逐渐收敛起来。伊含是吗?看起来她真是小看了这人。当初她只以为伊含工作能力不错,挖过来会是得力的助手,却没有想到她这个得力助手,竟然把手伸到爸爸那里去了! 不过…… 如今轮不到她出手,史佩佩既然跑到公司来大闹,必然是知道了什么情况。唐言冷冷勾起唇,眼角的笑容阴霾。最好不要被她猜中,否则这次绝对有史佩佩好看! 难得周末不用加班,御兆锡开车把御雍从家里带出来,并没马上去医院做心理治疗,而是先来连忆晨家吃饭。 早上起来,连忆晨特别去超市选购很多食材,基本她能做出来的菜都买回家。今天御兆锡带着御雍过来,她怎么也要露一手给他们! “来了啊。” 听到敲门声,连忆晨带着围裙跑过来将门打开。 “晨晨!” 几乎在打开门的瞬间,御雍就开始喊人。连忆晨愣了下,开心的在他脸颊亲了亲,“雍雍好棒,越来越厉害了。” 御兆锡薄唇瞬间抿成一条直线。这个臭小子,越来越能巴结才是真的! “茶几上有水果,”连忆晨正在洗菜,盯着御兆锡吩咐道:“你带雍雍去洗手,然后给他吃点水果,一会儿就能吃饭了。” “哦。”御兆锡并不算情愿的应了声。 御雍仰着头,黑亮的眼眸一眨一眨盯着御兆锡看,立刻把他看得心软。鞋柜里有一双儿童拖鞋,肯定是连忆晨早上去超市买回来的。御兆锡微微一笑,拿出来为御雍换上。 “走吧,洗手去。”御兆锡牵过御雍的一只手,却不想身边的人竟然有回答,“嗯。” 虽然只有一个字,但足以让御兆锡惊讶不已。这么久以来,御雍还没有过这种反应,他一把扣住御雍的肩膀,弯腰蹲在他的面前,“御雍,我们去洗手。” “嗯。”御雍盯着他的眼睛,又回答了一次。御兆锡眼底散开巨大的惊喜。 洗过手,回到沙发里,御兆锡拿出水果刀削果皮。御雍很听话,规规矩矩坐在沙发里玩玩具,不吵也不闹。 将苹果切好分成小块,御兆锡用牙签一个个插好,喂给御雍吃。厨房渐渐有香气飘出来,御兆锡抽出张纸巾给御雍擦擦嘴,反手又把电视打开。 御雍不见得看,但有个声音可以遮掩掉某些尴尬。 连忆晨掀开砂锅盖子,排骨汤清亮的烫底分外诱人,她用勺子舀起一些吹凉,尝了尝味道,“好像不够咸。” 她放开勺子,又加入一些盐。身后突然贴上一具温热的胸膛,连忆晨惊讶的偏过脸,恰好与御兆锡的目光相撞。 “不许闹。” 连忆晨看到他不怀好意的眼神,下意识抗拒。 御兆锡伸手圈住她的腰,轻轻用力便将她拉入怀里。他火热的薄唇顺势压下,一下下落在她的后颈。 “唔!”连忆晨压抑的低喘,她挣扎着想要躲开。可惜御兆锡有力的双臂紧紧将她箍住,根本不给她躲闪的机会。 “肉肉。”他的声音同样沙哑。 连忆晨轻咬唇瓣,小声骂道:“御兆锡,不许叫这个。” “为什么不许?”御兆锡薄唇依旧 锡薄唇依旧贴着她后颈白皙的肌肤,笑的暧昧,“我喜欢。” 他的怀抱越来越热,落在后颈的吻也变的缠绵。身前有沸腾的汤,身后有男人火热的亲吻,连忆晨觉得自己就要坚持不住。她用力抬脚踩下去,狠狠跺在他的脚背,“不可以,御雍就在外面,他会听到的。” “我开了电视。”御兆锡无视脚上的痛楚,依旧纹丝不动。 连忆晨忽然扑哧一声笑出来,这男人真是要命,御雍就坐在外面沙发里,他都不怕教坏小孩子吗?! “御兆锡。” 终于,怀里的人语气开始有怒气。御兆锡不得不及时打住,但心中一团火却无法熄灭。最近忙着御雍的身世,他都好久没有‘留宿’在她家了。 午饭准备好以后,御兆锡把御雍带到桌前,将他抱进椅子里。连忆晨知道御雍吃饭需要人喂,特别给他拿了个勺子。 御兆锡将饭菜拨好,如同往常那样喂御雍吃饭,可平时乖乖张嘴的御雍,此刻竟然闭着嘴巴不肯吃饭。 “张嘴。”御兆锡把饭送到御雍嘴边,他却不动。 连忆晨见他不肯吃饭,立刻皱眉,“是不是我做的饭不好吃?” “不是。”御兆锡把饭换掉,将菜送到御雍嘴边,他依旧不肯吃。 “是不是刚才吃水果吃饱了?” “不是。” 御兆锡皱眉,这孩子平时并不知道饱饿,都是由喂饭的人来控制。刚才吃水果还好好的,这会儿怎么不吃饭了呢? “我来试试。”连忆晨放下筷子过来接手,她把饭菜合在一起,吹温后送到御雍嘴边,“来,我们吃饭。” 她的话音刚落,御雍就张开嘴巴,一口将饭菜吃进嘴里。 御兆锡眯了眯眼,脸色瞬间沉下来。他伸手把碗接过来,打发连忆晨过去吃饭。可惜他一接手,御雍马上又不肯吃饭。 一来二去,连忆晨终于看明白。御雍是要她喂饭吧。 “还是我来吧。” 拉过椅子坐在御雍身边,连忆晨再度把饭碗接过去。御雍立刻抬起头,竟然主动张开小嘴巴等着。 噗! 连忆晨忍俊不禁,瞧见御雍那副可爱的模样,又看看一脸怒火的御兆锡,心中满满都是温暖。嗯,这样的感觉真好。 吃过午饭,连忆晨将餐桌收拾干净。御兆锡带着御雍坐在沙发里玩游戏,两个人都不说话,却能奇迹般用动作沟通。 大概相处多年的默契,连忆晨坐在御雍身边,好奇的问,“你们在玩什么?” “小游戏。”御兆锡掌心攥着一枚钱币,双手交换后御雍去猜那枚钱币在哪只手里。很简单的游戏,小时候经常玩。 御雍反应很快,每次抬起的手指几乎都能猜中。 “这么厉害?”连忆晨有些吃惊,御兆锡撇撇嘴,心想这就厉害了吗?切!难道他弟弟是傻子吗?他家御雍可是很聪明的! 连忆晨试着猜测几次,可看到结果后都黯然摇头。看起来她玩游戏是没天分,不禁把目光落在御雍脖子里的项链上面。 “兆锡。” 连忆晨勾出那条粉钻项链,左看看右看看,总觉得好像哪里有些不对。 “怎么?”御兆锡换好钱币,等着御雍猜。 “你把这条项链赎回来的时候,链子还有吗?” “没有。” 御雍再一次猜对,御兆锡赞许的摸摸他的头,“只有粉钻吊坠,链子是我后来配的。” 这就对了! 连忆晨伸手把他拉到面前,好几天盘旋的疑问终于得到回答,“我记得那次在家里看到的链子不是这个,那条链子有个特别的花纹。” “你是说链子?” “对。”连忆晨点头,努力回忆着当年的印象,“这个吊坠很名贵,我看得时候就分外留心。还记得,我当时还在想,果然吊坠贵链子也别致。” 轻轻翻开粉钻的吊坠,连忆晨反复又看了看,道:“你说,如果这条项链是那个男人送给你妈妈的,那我觉得肯定有很重要的含义。粉钻固然名贵,但你妈妈性格这么清高淡然,我想那个男人应该知道她不会对钻石有什么特别喜爱,反倒是一条别致特殊的链子更能吸引人。” “你的意思是……一个昂贵的粉钻吊坠只为搭配一条别致的链子?” “呃……” 连忆晨也不能肯定猜测的对错,但她凭借某种只觉,还有记忆中对那条别致链子的印象来判断,那条与粉钻项链原配的链子,应该大有文章。 “链子在哪里?”御兆锡沉下脸,道:“你爸卖掉的只有项坠,没有链子。” 连忆晨黑眸动了动,秀气的眉头微蹙。按照她对爸爸的了解,他如果将项坠卖掉却留下链子,那只有一种可能性。 那条链子应该隐藏着某种信息,而那个信息必然是爸爸不敢轻易道破,却又为以防万一隐藏起来的自保。这个项坠当年被爸爸卖掉,那么藏起来的链子是不是还在连家? “晨晨,”御兆锡见她愣愣的不说话,蹙眉问她:“你想到什么?” “没有。”连忆晨低着头,没有说实话。 不久,莫闲赶过来接御雍。御兆锡下午还有事情要处理,不能陪同御雍进行心理治疗。 出门时,连忆晨弯腰蹲在御雍面前,在他脸颊亲了下,“乖乖听话。” 话。” “唔!” 御雍突然捂住脸,口中发生一声低喃,似欢愉又似痛苦。 这声低喃,竟然跟连忆晨被强吻时发生的声音极为相似。她瞬间红了脸,恶狠狠瞪着御兆锡,恼怒道:“御兆锡,都是你!” 汗! 御兆锡一把抱起御雍,盯着他问,“谁教你的?” 御雍此时变身沉默不语,半点声音都没了。 这孩子真是…… 莫闲带着御雍坐进车里,先行离开。随后御兆锡也驾车离去,当然在他离开前,连忆晨又把压在墙上壁咚。 唇边还沾染他的气息,连忆晨脸颊微红,望着他的车子渐行渐远。 嗡嗡嗡—— 口袋里的手机响,她接了陌生号码,挂断电话后很快便出门。 开车来到医院,连忆晨直奔二楼的医生办公室,急声道:“医生,裴厉渊有什么问题?” “你是连忆晨?”医生瞪着她,神情不悦。 连忆晨点点头,医生不高兴的把病人登记表拍过来,道:“你是病人唯一的家属,是不是应该多关心一下家人?怎么能把人丢在医院不管不问?” 连忆晨:“……” 病人登记表家属那一栏,裴厉渊只填写了连忆晨一个人的名字。 “医生,我……”连忆晨突然不知道要怎么解释。 “哎,现在的人啊,”医生叹息着摇摇头,“病人腿伤恢复的还不错,下周就能出院了,你们家属需要提前准备一下。” 连忆晨垂眸坐在椅子里,认真听着医生的叮嘱。 医院花园的空地上,有三个小女孩正在玩跳房子。其中一个女孩梳着马尾辫,跳起来发丝飞卷的弧度莫名好看。 树荫的轮椅中,裴厉渊静静瞩目,嘴角不禁泛起笑来。 “医生说,你下周就可以出院了。”连忆晨提着包,站在裴厉渊的身后,“你是想要回自己家,还是要回家里?如果你要回家,我会通知她们来接你。” 她的语气只是简单的询问,裴厉渊黑眸动了动,含笑抬手指向前方,“你看她们玩的多开心。” 午后的阳光旭暖,三五成群的孩子们围在一起跳房子,这曾是连忆晨的梦想。可惜她小时候没人陪伴,只能形单影只。 这些画面,总会带起曾经的回忆。连忆晨深吸口气,轻叹道:“裴厉渊,不要再犯错了!御筝什么都不知道,她很单纯。” 错? 裴厉渊不由冷笑,如果这是一场错误,那么又是由谁开始的? 提着保温饭盒,御筝快步走向住院部。她煮了粥,心血来潮拿到医院跟厉渊一起吃。只是好像有点晚了,希望他还没吃晚饭。 前方花园里有道身影熟悉,御筝刚要喊大嫂,意外发现她身边坐在轮椅里的裴厉渊。她怔了怔,继而慢慢走过去。 “如果爸爸能够平安,我也许可以原谅你。”连忆晨目光平视,直勾勾盯着裴厉渊的眼睛。 “呵呵……” 男人淡淡笑起来,“可以回到我身边吗?” “不可以。”连忆晨蓦然沉下脸,后悔跟他开启这个话题。她提着包转身欲走,裴厉渊侧过脸,锐利的眼眸落在她的身上。 “云朵。” 裴厉渊沉寂的黑眸不自觉眯起,开口的声音呢喃,“有件事我骗了你,其实我爱的人……一直都是你。” 连忆晨定住身影,心底某处狠狠揪了下。曾经她苦苦等待这句话,一直等到绝望也得不到回应。如今物是人非,再谈爱或者不爱,还有什么必要? 背对他的身影依旧,连忆晨深吸口气,一言不发的离去。再多的言语,都已经没有意义。 树荫一侧,御筝脸颊渐渐泛白,握着保温饭盒的五指用力收紧。厉渊说,他爱的人是大嫂,他爱的人竟然是连忆晨?! 心理治疗区,莫闲坐在椅子里等。不久有护士拿着药单过来,笑道:“莫先生,御雍的治疗费用需要缴了。” “好的。”莫闲伸手把单子接过去,因为这期治疗御雍进步很大,医生特别又增加几项治疗。平时御雍的治疗费,御兆锡全权都交给莫闲负责。 “什么时候缴?” “最好是现在。” 莫闲扭头看了看,御雍还在里面没有出来。他拿起单子,直接下楼去一楼交费。 几分钟后,御雍完成今天的治疗。护士将他带到走廊坐下,语气温柔道:“御雍,你坐在这里不许乱跑,跟你的人去交费很快就回来了。” 御雍没有回答,坐在椅子里玩他的玩具。护士见他情绪稳定才放心离开,将下一位病人带进医生办公室。 须臾,一双蹭亮的黑色皮鞋走进御雍的视野,男人慢慢蹲在他的身边,轻唤:“御雍。” 最近御雍进步挺大,听到有人喊名字都会抬起头。不过对于不熟悉的人,他脸上总是什么表情也没有。 淡漠的扫了眼面前的男人,御雍继续低头玩玩具。 匡玉眉头紧锁,看到御雍胸前还没来得及取下的治疗名牌上,写着自闭症患者几个字。 正文 203 打不开的保险箱 连忆晨接到伊含电话时正在开车,听到她在电话那端痛苦的呻吟,立刻将车头调转,慌慌张张赶去医院。 妇产医院二楼其中一间病房,连忆晨问过护士后,快步推门进去,“伊含?” “晨晨。” 病床上,伊含面色苍白,手背插着针头输液。 “怎么回事?”连忆晨快步朝她走过去,从上到下巡视一遍。伊含额头有擦伤,应该是倒地时蹭破了皮肤,“孩子……” “孩子保住了,”伊含掌心贴在小腹,声音很低,“不过医生说有流产的迹象,让我暂时住院观察。” 暗暗叹了口气,连忆晨拉过一张椅子坐在床前,“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伊含垂着头,神情很平静,“他家人知道了,今天我下班的时候史佩佩带人来找我,然后……我被她推倒在地上,差点流产。” 虽然伊含轻描淡写带过,但连忆晨能够想象出那个画面。想来是史佩佩对她动了粗,要不然也不会差点流产。 “男孩还是女孩?” “男孩。” 连忆晨秀气的眉头再度皱紧,难怪东方家那边反应如此激烈,原来真的是个儿子! 伊含抬起头,眼底有什么一闪而过,“刚刚我好害怕好害怕,害怕这个孩子就这么没有了。其实我不在乎是男孩还是女孩,他是我的孩子,我想把他生下来。” 听到她的话,连忆晨心里也不好受。她轻轻握住伊含的手,沉声道:“可你想过以后要怎么办吗?” “我……” 伊含眼眶酸了酸,哽咽道:“有很多事情,如今已经不在我的控制范围之内了。” 如今事情闹成这样,确实不是伊含能够控制的。更何况她肚子里怀的是个儿子,东方啸一生求子,绝对会让伊含把孩子生下来。 望着伊含憔悴的脸,连忆晨伸手将她拥在怀里,安慰道:“好了,你先养好身体,我和金子都会在你身边的。” “不要告诉金子,”伊含将头靠在连忆晨肩上,“她太冲动,我不想因为我的事情让她再去得罪什么人。” 连忆晨应了声,金曼性格是太过冲动。 “晨晨……”伊含眼角含着泪水,垂在身侧的手指紧握成拳,“我知道你们都在怪我,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事已至此,再谈这些好像没什么意义。连忆晨掌心在她肩头不住轻拍,既然已经发生了,那就只能全力解决。 不多时候,连忆晨问过医生情况,得知问题不大后才离开医院。伊含说东方啸正在赶来的路上,她实在不愿意跟他碰面,太过尴尬。 开车回去的路上,连忆晨心情很低落。不仅为伊含的事情烦心,同时也在惦记那条粉钻链子的下落。 傍晚,司机将车停在别墅的院子里。东方啸怒气冲冲进门,佣人快步迎上来,“老爷。” “太太呢?” 东方啸脸色阴霾,佣人急忙低下头,“太太在卧室。” 话落,东方啸气哼哼转身上楼,可是他还没踏上台阶就见到东方沁哭着从房间里跑出来,“来人啊!叫救护车,快点叫救护车!” “出了什么事!”东方啸怒不可遏。 东方沁看到他进门,脸色苍白的跑过来,“爸爸,妈妈割腕自杀了!” 自杀?! 东方啸瞬间沉下脸。 抢救室的红灯一直亮着,东方沁倚在墙边,哭的好像个泪人。东方露举着手帕站在她的身边,假惺惺的劝慰:“二妹,你别担心,大妈一定会没事的。” 曾辉不好直接说什么,只是偶尔跟东方露交换个眼神。 “呜呜呜——” 东方沁眼睛通红,脸上的泪痕犹在,“妈妈流了好多血。” 旁边长椅里,唐言安静的坐在东方啸身边,一言不发。这种场合,无论她说什么,东方沁都不会领情,她又何必多此一举? “爸爸!” 东方沁抹了把眼泪,含怒冲到东方啸身边,“妈妈都要死了,你还要那个孽种吗?” “闭嘴!” 东方啸咻的厉目,瞪着女儿训斥道:“等他出生以后就是你们的弟弟。” “弟弟?”东方沁冷哼一声,“哪里来的弟弟?我不会承认什么弟弟!” “东方沁!”面对她的恶言恶语,东方啸彻底被激怒,“既然今天你们都在,那我也把话说清楚,伊含肚子里的孩子,我是要定了!” “爸爸……” 东方沁含泪望向父亲,哭诉道:“为了儿子你都不管我妈妈的死活吗?” 闻言,东方啸蹙起眉,“你妈妈想要我一辈子都没儿子!” 东方沁咬着唇,脸色一片凄然。她知道爸爸多年的心愿就是儿子,如今那个愿望就要实现,他还能停下来吗? 不可能了。 东方露站在一边,同唐言的态度基本相似。关于史佩佩的话题,她们都不会参与。其实她心里也记着一笔账。当年史佩佩早在东方啸跟她妈妈离婚前就有往来,如果不是她的挑拨,今天她的妈妈也许依旧是东方家的太太! 哼! 东方露暗暗低笑,长久压抑的那口气总算顺了。 须臾,护士推开抢救室的门,急匆匆过来,问道:“病人失血过多,需要输血,目前血库正在往这边送,为了以防万一家属跟我去验血型 万一家属跟我去验血型。” 东方沁站起身,走到护士面前。护士见只有她一个人,不禁蹙眉,“只有你一个?” “……是。”东方沁脸色尴尬不已。 护士在前面带路,东方沁跟在她的身后。也许在外人看来,这家有三个女儿,可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这三个女儿却是不同的妈! 化验以后,东方沁回来等结果,抢救室的红灯还亮着。她经过唐言身边时,目光徒然变的尖刻,“你来干什么?来看笑话吗?” 唐言面色平静,道:“二姐,我也是东方家的人,有什么笑话可看?” 这话霎时刺激到东方沁,“唐言,你就是个不应该出生的人!” “够了!” 东方啸再次沉下脸,抬手朝着东方沁指过去,“是不是我从小太宠你,才把你养成这种性格?唐言也是你的妹妹,为什么你容不下她?” 史佩佩还在抢救室里急救,东方沁不想在此时跟东方啸发生什么冲突。她强压住怒火,但语气依旧不善,“我没有她这样的妹妹。” “你……” 唐言一把拉住东方啸的胳膊,柔声道:“爸爸,二姐心情不好,我不会计较。” 这种时候,唐言能主动顾全大局,很得东方啸的欢心。他点了点,更加觉得唐言贴心又懂事,反倒是东方沁真是被他娇生惯养的不像样子! 护士拿着验血结果回来,遗憾的告诉东方沁她血型与史佩佩不符合,不能为其输血,不过血库的血浆及时送到,病人已经脱离危险。 东方沁紧提着的心倏然一松,她握着验血单子坐下,东方啸无意间瞥了眼,眼神瞬间幽暗下去。 察觉到父亲的脸色不对劲,唐言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但还没来得及多问,医生已经推开急救室的门出来。 “医生!” 东方沁一个大步冲过去,“我妈妈怎么样?” “病人已经没什么大碍,不过还需要住院观察几天。” “谢谢医生。” 听到医生说病人没事,东方露不禁挑了挑眉。曾辉站在她的身后,急忙伸手扶住她的腰,道:“老婆,你累不累?快点坐下。” 东方露微微一笑,掌心贴向小腹。原本以为她生个外孙给爸爸就能得到大权,谁想到她这步棋还没走,竟然就要多出个弟弟?! 护士推着病床将人送去病房,东方沁跟进去,随后其他人也都走进病房。因为失血过多,史佩佩嘴唇很苍白,人也还没醒。 东方啸站在病床前,幽深的眼眸眯了眯。他的表情有些可怕,东方沁以为他还在生气,试探的开口,“爸爸……” “照顾你妈妈。”东方啸敛下眉,没在多说什么,也没在多看妻子一眼,抿唇转身离开。 “爸爸!” 东方沁喊了声,但东方啸并没回头。眼见父亲离开,东方露也不在多留,假意寒暄几句后便也跟着离开。 唐言在看到东方啸离开时便跟上去,她小心观察父亲的脸色,总觉得好像不对劲,“爸爸,您好像很生气?” 东方啸咻的抬起脸,唐言被他眼底的厉色吓住,急忙噤声。 司机将车门打开,东方啸一言不发的离开。 眼见车子驶离医院大门,东方露走到唐言身边,打探道:“小妹,爸爸刚才对你说什么?” “没有。”唐言挽起耳朵散落的碎发。 哼! 盯着唐言离去的背影,东方露冷冷哼了声。她真以为自己很得宠吗?爸爸马上就要有儿子了,唐言就是再聪明又能得逞到几时? 翌日早上,护士进来查房,“肚子还疼吗?” “不疼了。” “还有出血吗?” 伊含摇摇头,“没有了。” 测量过体温后,护士做好记录便离开。伊含简单洗过脸,刚要准备吃早餐,忽然有人出现在她的面前,“我可以跟你谈谈吗?” 伊含看到唐言时有片刻的惊讶,随后淡淡一笑,“坐吧。” 唐言拉开椅子,把带来的补品放在桌上,“你怎么样?医生说要紧吗?” “没什么事。”伊含低着头,掀开被子盖住肚子。 “找我有事?”虽然对唐言了解不深,但她也知道跟唐言谈话没有转弯抹角的必要。 “不用紧张,”唐言笑了笑,神色自然,道:“爸爸担心你被吓着,让我过来陪你说说话,你不用防着我。” 伊含莞尔一笑,“唐总,你想说什么?” “呵呵……” 唐言耸耸肩,红唇渐渐挽起,“喊我言言就行,既然你能猜到我的来意,那我就直接说了。伊含,你现在的处境很危险。” 闻言,伊含脸色沉下来,“我知道你们都不希望我把孩子生下来,可他是无辜的。” “错!” 唐言勾起唇,声音格外坚定,“我希望你把孩子生下来。” 什么? 伊含不可置信的望向她,“为什么?” “原因很简单,”唐言目光坦然,“这个孩子是我爸爸的命根子,他会不惜一切代价,我又怎么会傻到去阻止他?” 伊含眸光莫名一动,“对于东方家的争斗,我没兴趣。” 见她的谈吐,唐言就知道伊含很聪明。她转身坐在床边,问道:“争斗你没兴趣,但关系到孩子的生死,你总有 死,你总有兴趣吧。” 伊含轻咬唇瓣,垂在身侧五指逐渐收敛,“你能帮我把孩子保住?” “尽我所能。”唐言如是回答,伊含暗暗松了口气,“你的条件是什么?” 唐言抿唇笑了笑,红唇扬起的弧度温柔,“你们母子不能与我为敌。” 为敌? 伊含轻笑出声,其实她压根没有想过与任何人为敌。不过唐言如此顾虑,她也可以理解,毕竟这个孩子的出生,将会为东方家带来新的变化。 “好。”伊含点头应允。 东方沁整晚都守在医院,史佩佩清醒过来时,她刚好打水回来,“妈妈!” “沁沁。” 史佩佩睁开眼,面色依旧憔悴。东方沁坐在母亲身边,眼泪含在眼眶中,“妈,你要吓死我吗?知不知道你差点就死了!” “别怕。”史佩佩抬手轻拍着女儿的肩膀,安慰道:“妈没想死,我就是想要吓唬吓唬你爸爸,可是昨天失手了。” “这种事情也能吓唬?”东方沁愤怒不已。 史佩佩转头往四周看了看,并没看到丈夫的身影,“你爸爸呢?” “爸爸昨晚就回去了。” “什么?” 史佩佩咻的坐起身,因为动作太快牵扯到手腕的伤口,痛苦的皱紧眉。 “小心点。”东方沁按住她的手腕,扶着她重新躺下。 “你爸去哪里了?” “我也不知道。” 东方沁垂着头,犹豫了下如实告诉母亲,“昨晚爸爸说,他一定要伊含肚子里的孩子。” “妈。” 东方沁秀眉紧锁,道:“爸爸是不会改变心意的,我们输了。” 啪! 史佩佩拿起床头柜上的杯子丢出去好远,包养得宜的脸颊满是阴霾,“这些年我总是千防万防,竟然没有想到他身边的人!” 东方沁握住母亲的手,道:“爸爸一直都很想要儿子。” 史佩佩抿紧唇瓣,“要是你爸爸有了儿子,以后东方集团还有你的位置吗?他一定会把全部家产都留给他的儿子!” 这一点东方沁也想到了,原本东方家就有三个女儿,要是再多出一个弟弟,那以后…… 傍晚,御兆锡开车回到御苑。他打开车门,提着手里的袋子进门。 门庭的台阶上,御筝双手托腮定定坐着不动。 “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 御筝不知道在想什么,听到御兆锡说话才回过神,“哥哥。” 男人弯腰坐在她身边的台阶上,笑道:“吃晚饭了吗?” “吃了。” 这几天御筝都闷闷不乐,御兆锡伸手圈住她的肩膀,含笑问她:“怎么没出去玩?有什么事情不开心吗?” 御筝手指抠着衣角,摇了摇头。她的情绪不对,御兆锡不自觉蹙起眉又追问了几句,但她始终都没有说出原因。 现在御筝长大了,也开始有心事不跟御兆锡倾诉。他毕竟只是哥哥,能做的有限。 “诺。”御兆锡伸手递给她一个纸袋,笑道:“这是你大嫂给你的巧克力,她说你喜欢吃,让我带回来给你。” “大嫂?” 御筝眼神沉了沉,反手把纸袋推给御兆锡,“不要,我还有很多。” 话落,御筝蹭的站起来,转身往里走。 “筝筝!” 御筝脚步微顿,并没回头,“哥哥晚安。” 她快步跑远,御兆锡没有追上去。他低头瞅了眼袋子,暗暗叹了口气。御筝平时不是很喜欢吃巧克力的吗?怎么今天晨晨给她的东西,她竟然没要?! 客厅里灯火通明,莫闲正在陪御雍玩,冉漾一边看电视,一边看莫闲自言自语的说话,“莫闲,你不嫌无聊吗?” “怎么会无聊?”莫闲诧异的抬起头,“冉小姐,我们BOSS很好玩的。” 冉漾:“……” 玄关有脚步声传来,冉漾见到来人,顿时笑起来,“你回来了。” 御兆锡迈步走过来,同她点点头。自从上次的事情得到冉漾相助后,她总是在背地里帮助御兆锡留心御坤的举动。 “你们在玩什么?”御兆锡拿着袋子坐下。 莫闲将两只攥紧的拳头举到御雍面前,让他猜。御雍每次猜出来的结果,几乎都毫无悬念。 “哎哟,BOSS啊,你让我赢一把行吗?” 冉漾有些不信邪,丢掉手里的遥控器转而坐在御雍身边。同样让他猜,可是御雍毫不怯阵,依旧准确率惊人。 “他是怎么做到的?” 冉漾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御兆锡淡淡一笑,伸手把御雍抱在怀里,“也许在我们看来很难的事情,对御雍来说却很容易。” 他的话,令冉漾眉心一皱,心中颇为感触。 御雍捧着玩具,温顺的坐在御兆锡怀中。男人低头瞥了眼御雍手中攥着的汽车模型,眸光微闪,“这是新买的玩具吗?” “呃……” 莫闲刚才只顾着跟御雍玩猜拳,并没留心玩具。他皱眉想了想,回答的并不确定,“好像是御筝小姐买的吧,BOSS玩具太多了。” 御兆锡没有多想,放下御雍后拿着袋子回到楼上。 周三晚上,广碧云习惯去剧院看戏。这是她很多年的习惯,连忆晨将车开回家,将车熄火后,停在别墅外面。 别墅外面。 “小姐!” 家里佣人见她进门,全都高兴的跑过来。 连忆晨同大家简单的打过招呼,目光往四周看了看,“家里没人吗?” “太太带着新月小姐去剧院了。”佣人回答。 换了拖鞋,连忆晨提着皮包往楼上走,“你们去忙吧,不用跟着我,我回来找件东西。” “是,小姐。” 上楼以后,连忆晨并没回房,而是直接走到父亲的书房。这栋房子她每个角落都很熟悉,要说能藏什么东西的地方,那也就只有书房的保险柜。 不过书房的保险柜,连少显并不常用。多数值钱的东西,他都放在银行的保险柜存放,鲜少放在家中。 轻轻推开门,书房里打扫的很干净。连忆晨将门反锁,走到右边书柜前,第三层的第三个格子是空的,打开后就能看到保险柜。 当初连少显装上这个保险柜时就告诉过女儿,可这么多年连忆晨都没想过要来打开。今日因为御雍的身世,她不得不这么做。 密码锁,而且还是比较精密的密码锁。 连忆晨深吸口气,按下一串数字后,密码锁显示密码不对。她又输入另外的一串数字,如此这样反复了三次,竟然密码全部错误! 这怎么可能?! 连忆晨不可置信,平时爸爸的密码设置多数都会用她的生日,可这次她连续试了几组号码,却没一组号码正确? “怎么回事?”连忆晨额头渗出一层汗珠,她瞥了眼时间,不能继续耽搁。 快速将书房收拾好以后,连忆晨急忙下楼,她手里拿着从自己房间带出来的外套,故意用来给佣人们看。广碧云出门应该就快回来,她不想与她们碰面,令她们产生怀疑。 走出别墅大门,连忆晨沉着脸回到车里,发动引擎驾车离开。 家里的保险箱密码不对,她无法打开。 为什么爸爸要变换密码? 连忆晨双手握着方向盘,俏脸的神色逐渐沉寂。这么多年来,他们父女间都有默契,密码都会用相同的。可书房里的保险柜,爸爸竟然打破这种约定。 重新换了未知的密码,说明爸爸不想让她打开。 窗外的霓虹灯不断变化颜色,连忆晨驾车行驶在车道上,唇角抿起的弧度冷冽。书房的保险柜密码到底会是什么? 正文 204 勇敢坦白 裴厉渊出院的日子,阳光明媚。他安排助理到医院接他,陪他一起回家的还有御筝。上楼时,助理提着行李袋,御筝扶着还在拄拐的男人。 打开家门,客厅整洁干净。助理将行李袋放在边上,识相的没有多留,“裴总,您还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办?” “没有了。”裴厉渊望着明亮的客厅,嘴角淡淡勾起一抹笑。 御筝倒了杯水,助理没敢接,连忙离开。 “他很怕我?”御筝撇嘴,有些郁闷。 裴厉渊拄着拐杖往前挪步,御筝伸手将他扶到沙发里坐下,又拿起崭新的拖鞋,蹲在他的面前帮他换上。 “因为你是我的女朋友,所以他不敢喝你倒的水。”裴厉渊掌心轻抬,抚着御筝的长发。 女朋友? 御筝仰起脸,那双黑亮的眸中有着藏不住的欢喜。裴厉渊凝着她嘴角那抹笑,不自觉将拇指压在她的嘴角。 她笑起来真的有些像明夏。 “筝筝。” 裴厉渊扣住她的胳膊,将她拉坐到自己身侧,偏过头盯着她的眼睛问,“你真的决定跟我在一起?” “很早前就决定了。”御筝双手圈住他的肩膀,扬唇在他脸颊亲了下,“厉渊,那你决定了吗?决定跟我在一起了吗?” 男人深邃的双眸眯了眯,薄唇抿起的弧度温柔,“决定了。” 虽然心中藏着很多质问不安,但裴厉渊这句决定了,还是令御筝开心不已。也许对他的渴望太久太深,她能够清楚的感觉到,自己此时的决定,完全是不顾一切。 城堡中的落寞公主,终于遇见倾心的王子。她的那份不顾一切,任谁也阻挡不了。 今天裴厉渊出院,医院前一天通知了家属。连忆晨开过早会后,简单跟助理交代一下,便开车离开云深,赶到医院。 不过医院护士说,已经有人接裴厉渊出院。 须臾,连忆晨将车停在一栋高级住宅楼下。她提着一些买来的补品,迈步往楼上走。 叮—— 电梯门打开,恰好有人从里面走出来。 “筝筝?” 御筝提着手提包,目光坦然,竟没有一丝避让。 暗暗叹了口气,连忆晨眉头不自觉蹙起,“为什么听不进去我的话?裴厉渊这个人太复杂,他根本就不适合你。” “适合或者不适合,应该由我来说的,对吗?”御筝微微勾起唇,眼角有一丝厉色扫过。 连忆晨怔住,她竟然在御筝眼底看到敌意。 “大嫂。”御筝随手挽起耳边的碎发,笑道:“当初你跟我哥哥在一起的时候,很多人都说你们不适合,可我始终都站在你身边。这次轮到我,我真心希望你也能祝福我们。” “更何况……” 御筝顿了顿,才又说道:“厉渊跟你的关系非比寻常,我想,他也很希望你能祝福我们。” 都说爱情会让人昏了头,连忆晨深信不疑。此时此刻的御筝,整个人都沉浸在那种不真实的爱情虚幻里,她完全看不到裴厉渊身上有多么阴暗复杂,也看不出他那张虚情假意的脸! 扫了眼连忆晨手中的袋子,御筝淡淡一笑,道:“这些东西我会买来给厉渊吃,谢谢大嫂的好意,不过东西请你拿回去。” 御筝往前一步,挡在连忆晨身前,“我下楼时厉渊已经睡了,大嫂要是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就请回去吧。” 连忆晨:“……” 面对御筝突然的冷漠疏离,连忆晨不自觉抿起唇。办公室里的阳光温暖,她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安城渐渐繁茂的春天,心情莫名烦躁。 如今御筝跟裴厉渊的关系越来越难分开,她如果告诉御兆锡,现在御筝的态度恐怕她也不会听话。可如果不告诉,她又担心后面会发生更可怕的事情! 嗡嗡嗡—— 桌上手机震动起来,连忆晨拿起电话,“喂?” “今晚吃什么?”电话那端的男人心情似乎不错。 “你想吃什么?” “红烧鱼。” 连忆晨勾唇笑了笑,“好,下班我去买鱼。” “兆锡……” “怎么?” 御兆锡剑眉轻佻,连忆晨揉揉眉头,道:“晚上见面再说。” “好。” 稍后,御兆锡挂断电话。连忆晨双手托腮坐在办公桌前,长长叹了口气,犹豫着晚上要怎么跟他讲。 医院高级病房的条件很好,阳光从大片的玻璃窗照射进来,暖暖的,令人倍感舒适。史佩佩刚吃过护士送来的饭菜,洗了把脸正在往脸上涂精华。 “老公!” 推门进来的男人,让史佩佩惊喜不已,“你怎么才来看我?” “情况怎么样?”东方啸穿着一套合体的西装,转身坐在病床对面的沙发里。 “医生说失血过多,还要住院几天。”史佩佩立刻回到床上躺好,装出柔弱不已的模样。其实今早医生查房已经告诉她,可以出院了。 东方啸深邃的目光落在妻子脸上,渐渐让史佩佩感觉不安,“怎么了?” “东方沁是谁的女儿?”东方啸开口直接逼问。 史佩佩傻傻的怔住,笑道:“我们的女儿啊!” 啪! 迎面有什么东西砸过来,史佩佩下意识扬手去接,落进她手中的是一份DNA检测报告。而 份DNA检测报告。而报告的结果,却徒然令她惊愕不已,“这,这不可能!” “哼,不可能?”东方啸面色越来越阴霾,“我也觉得不可能!可是报告不会有错,东方沁不是我的女儿!” 史佩佩握着报告的手指开始发抖,原本已经恢复血色的唇瓣再次变的苍白如纸,“不对!不可能,沁沁是我们的女儿啊!” “她是你的女儿,但不是我的女儿!”东方啸起身走过来,一把扼住她的下巴,神情凛冽,道“史佩佩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骗我这么多年?!” “没有。” 史佩佩眼眶一片晶莹,无辜的表情看不出破绽,“老公,我没有骗你,自从嫁给你以后,我就没有跟任何男人有过往来。” 东方啸冷冷笑起来,盯着她的眼睛问,“那嫁给我之前呢?” “之前……”史佩佩喉咙里一片干涩,嫁给东方啸之前,她曾经有过一个极为要好的男友。可后来两相权衡,她毫不留情甩掉那个男人,毅然嫁给比她大十岁的东方啸。 难道沁沁真的不是东方啸的女儿? 史佩佩整个人乱作一团,她掀开被子跑下床,紧紧拉住东方啸的衣袖,哭道:“老公,我们再验一次,一定是医院弄错了!” “没这个必要。”东方啸反手甩开她的手,脸色如同腊月的寒霜,“我真没想到,这二十多年来我疼爱有加的女儿,竟然不是我亲生的!” “史佩佩!” 东方啸咬牙切齿的瞪着她,吼道:“这顶绿帽子,你让我带了这么久?!” “我,我……”史佩佩抖着双唇,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离婚!” 史佩佩如遭雷击,还不及反应时,东方啸便已转过身。 “老公——” 下意识想要拉住他,史佩佩用尽全力伸出手,却被东方啸狠狠推开,头也不回的走远。她一个不防备,整个人瞬间跌倒在地,手腕磕在床沿,触碰到之前开始愈合的伤口,痛的钻心。 “不能离婚!”史佩佩单手扶着床沿,想要站起来,可两条腿都使不出力气。刚刚东方啸带来的消息,对她来说太过震惊,根本无法接受! 中午时分,东方沁买了午饭送到医院里。她推开病房的门进去,只见母亲独自坐在病床上,呆呆的没有任何反应。 “妈妈,我买了你喜欢吃的煲仔饭。”东方沁放下手里的袋子,走到窗前最先看到史佩佩腿上放着一份协议,她好奇的拿起来,看清那上面的内容后,立刻瞪大眼睛。 “离婚协议书?” 东方沁震惊不已,举到母亲面前问:“妈,这是怎么回事?爸爸为什么要跟你离婚?” 史佩佩呆滞的眼神动了动,咬唇说不出话来。 “一定是因为那个孽种!”东方沁气急败坏的挽起袖子,转身欲走,“我去找爸爸!” “沁沁——” 史佩佩急忙拉住女儿,将她拽到眼前,“不是,不是的……” “怎么不是?”东方沁听不进去母亲的解释,她无法接受爸爸这样的绝情。难道有了儿子,就能抛弃一切? “站住!” 史佩佩下床走到女儿面前,颤着双手捧住她的脸,“沁沁,你听妈妈说……” 望着女儿懵懂的眼神,史佩佩满心酸楚。她咬着唇,眼眶中的泪水渐渐在女儿面前决堤,“宝贝女儿,是妈妈对不起你!” 东方沁被母亲的态度吓坏,急忙伸手拥住她发抖的身体,“妈你别伤心,也许爸爸只是一时想不开,我去求求他,他最疼我了!” “唔!” 史佩佩紧紧咬着唇,眼泪不停滚出眼眶。她只能用双手牢牢抱住女儿,但那些话她却怎么都开不了口。 集团例会由唐言主持,最近公司业绩平稳,增幅不算大,将总体来说稳中有升。例会结束后,唐言拿着手机往前走,还没到走廊就听到吵闹声。 “爸爸,让我进去!” 东方沁站在董事长办公室外,有两名助理一左一右盯着她,避免她硬闯。 办公室大门紧闭,东方啸显然避而不见。东方沁心里着急,更是被父亲这种态度气的不轻,“爸爸,你不能这样对妈妈!我是不会让你们离婚的!” “带二小姐离开。” 秘书桌上的内线突然响起东方啸的声音,东方沁转身趴在桌上,对着电话道:“爸爸,我有话跟你说,让我进去!” “我今天没空见你。” 啪! 东方啸只冷冷丢给她一句话,瞬间掐断内线电话。 “爸爸!爸爸!” 两名助理上前,半劝半哄把东方沁带走。她虽然不甘心,但这里毕竟是公司,继续闹下去对她没有半点好处。 唐言冷眼旁观,莫名勾起一丝笑来。从没有像如今这种时候,她无比庆幸妈妈没有踏入东方家的那扇大门。 不过…… 爸爸竟然提出跟史佩佩离婚?这倒是让唐言颇感意外! 下班回到家,连忆晨提着从超市买回来的鱼走进厨房。御兆锡点名要吃红烧鱼,她特别准时下班,早早回家开始准备。 洗干净鱼,连忆晨又将蔬菜和配料都备好,这些收拾好,她淘了米煮饭,很快就能动手做红烧鱼。 御兆锡打开门时,客厅里已经满是红烧鱼的香气。他没有马上换 没有马上换鞋,而是站在玄关原地不动,深吸口气嗅着这诱人的香味。 他家肉肉好乖啊,真的做红烧鱼。 连忆晨一边盯着鱼,一边开始炒菜。等到鱼熟了,她的菜也炒好。 腰间蓦然紧了下,她被吓了一跳,差点丢掉手里的锅铲,“唔,你想吓死我吗?” 男人俯下脸,薄唇贴着她的后颈,有热热的气息拂过她的白皙皮肤,“我想吃了你!” 噗! 连忆晨急忙伸手推开他一下,勉强将菜炒好,关了火才转过身,“不要,你还是吃饭吧,今晚的红烧鱼很香。” 御兆锡双臂依旧箍住她的腰,不肯动弹。 越来越傲娇了! 连忆晨哭笑不得,只能踮起脚尖在他下巴亲了亲,柔声道:“快去洗手啦,我肚子饿了。” 气息火热的吻如期而至,御兆锡用两指捏着她的下颌,直到他彻底亲够了,从放开她嫣红的唇瓣,“好,先吃饭。” 什么叫先吃饭? 连忆晨被他这句话暗含的意思羞红了脸,流氓! 晚饭很快上桌,两条鱼,一盘青菜,还有一个汤。虽然不够丰盛,但足够他们两个人吃。连忆晨夹起一块鱼肉放到御兆锡碗里,笑着问他:“好吃吗?” “好吃。”御兆锡吃饭的表情很严肃,比他刚才不要脸的模样截然不同。连忆晨咬着筷子,心想他要是其他时候也能这样就好了。 男人吃饭的动作很快,大概是之前在码头工作时养成的习惯。连忆晨几次提醒,但他一碗饭差不多五分钟就能吃完。 “不要吃那么快,对胃不好。” “哦。” 御兆锡看看吃空的碗,对她笑了笑,“我下次注意。” 剩下的时间,连忆晨小口小口地吃,御兆锡一动不动的看。原本被他注视就要紧张,奈何他眼神渐渐炙热,更是吓得连忆晨不住皱眉。 “唔!” 连忆晨忽然用手捂着嘴,御兆锡顿觉讶然,“怎么了?” 握紧手里的筷子,连忆晨努力咳嗽几声又咽下一大口米饭,紧蹙的眉头才终于松开“卡到鱼刺了。” “小心点。”御兆锡起身倒了杯水给她。 连忆晨接过温水喝了几口,不悦道:“还不都是因为你。” “因为我什么?” “因为你看我!” 御兆锡:“……” 晚饭结束,御兆锡自觉洗碗。连忆晨坐在沙发里发呆,直到他走进都没发觉。 “想什么?”眼见失神的人,御兆锡毫不客气把她搂进怀里。 连忆晨深吸口气,心里有两件事很烦躁。第一是御筝和裴厉渊的事情。第二就是家里那个无法打开的保险箱。 保险箱的事跟御雍的身世有关,连忆晨担心那里面还有东西会牵扯到爸爸,所以决定先不告诉御兆锡,她再想些其他办法。 可御筝的事情,她觉得不能再继续隐瞒下去。 “你电话不是说,有话晚上告诉我,什么?”御兆锡掌心落在她的腰间轻柔,连忆晨靠在他的怀里,被他不轻不重的力道挑逗的脸颊泛红。 “兆锡……” 连忆晨气息不稳,御兆锡笑着俯下脸,隽黑的眼眸中不怀好意,“快点说,说完我们还有正经事要去做!” 扬唇在他嘴角咬了下,连忆晨心跳一直加速。这个流氓,还能不能跟他愉快的聊天? “说吧,到底什么事?”御兆锡又不耐烦的催促了声,手指已经顺着她衬衫的下摆伸进去。 “唔!” 连忆晨倒吸口气,赶忙集中精神开口,“关于筝筝的事情,她……” 话还没说完,御兆锡丢在茶几上的手机就响起来。他偏过头看了眼号码,眉头不自觉蹙起,“喂?” “少爷。” 掌心在连忆晨肩头拍了下,御兆锡握着手机走到窗边,“秦叔,家里有事?” 这是家里的电话,平时秦叔不会轻易给他打电话,既然来了电话必然有事。须臾,御兆锡握紧手机,回到沙发前,“晨晨,御筝被奶奶带走了,我过去一趟。” “严重吗?” 御兆锡摇摇头,表示他也不清楚情况。 拿起车钥匙递给他,连忆晨不禁安慰他:“你快去看看,不要开快车。” “知道。”御兆锡手指勾起车钥匙,忽然想到什么,问她:“你刚刚跟我说御筝什么?” “呃……” 连忆晨笑着耸耸肩,“回来再说。” 闻言,御兆锡没在多问,驾车直奔素西堂。他把车停在高高的台阶下面,双手插兜石阶而上。 素西堂内,亮着一盏盏暗红色的灯笼。御老太太抿唇坐在椅子里,面色极其严肃。站在她对面的人,始终低着头。 御天鸣跨进大门,远远笑着,“哟,我们家小公主怎么有兴趣过来?” 御筝低着头,俏脸的神色幽暗。 “大少爷。”舒霞看到进门的人,立刻端着一杯热茶送上。 御天鸣走到御筝身边,偏过头盯着她的脸看了看,“这是怎么了?” 顿了下,他又抬起头看向主位上的老太太,“奶奶,难得筝筝过来一次,您这么凶小心把她吓坏了?” “她还能知道怕我?” 御老太太眯了眯眼,厉声道:“连我安排的相亲都敢不去,胆子越来越 胆子越来越大了!” 端起茶碗抿了口,御天鸣不禁笑了笑,“筝筝,你怎么不去相亲。” “我的事不用你管!”御筝没好气道。 “放肆——” 御老太太立刻拍了桌子,骂道:“天鸣是你的大哥,你是怎么跟大哥说话的!” “算了奶奶。”御天鸣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里,勾了勾唇,嘲弄道:“在她眼里,只有哥哥,哪有我这个大哥啊!” 听到这话,御老太太更加生气,手里的拐杖在青石地板上狠狠一敲,“给我跪下!” 碰! 御筝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舒霞已经用力把她按下去。 膝盖跪在冰冷的青石地板上很难受,御筝轻轻咬着唇瓣,却没有吭声。 “你给我说说看,为什么不去相亲?” 老太太继续逼问,御筝眼睛盯着地面,回答的从容,“我有喜欢的人了。” 有喜欢的人? 御老太太瞬间挑起眉,御天鸣也不自觉偏过脸,盯着御筝后面的话。 “你喜欢什么人?” 这件事早晚都瞒不住,前些天御筝便已下定决心跟御兆锡坦白。只是这几天她忙着照顾刚刚出院的裴厉渊,还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今晚已经逼问至此,她也没有再隐瞒下去的理由。 “裴厉渊。” 御天鸣眼角闪过一抹异色,怎么御筝会跟裴厉渊扯上关系? 老太太听到孙女的话,更加勃然大怒,“胡闹!我们御家的小姐,竟然不听我的安排相亲,自己偷跑去认识什么男人?!” “奶奶,我喜欢他!” 御筝双膝跪在地上,语气坚定,“我不会跟别人相亲,裴厉渊才是我要选的人。” 反了!反了! 御老太太硬是被御筝气的不轻,举起手里的拐杖就要朝她打过去。御天鸣眼疾手快站起身,拦住老太太,舒霞也跑过去把拐杖夺过来。 这支拐杖很沉,要是打在身上可是不轻。 素西堂的大门前,御兆锡双手插兜站在堂前,清楚明白的听到御筝的回答。他缓缓抬起头,那张完美的脸庞染上一片阴霾。 御筝委屈的瞥着嘴,偏过头时恰好看到站在身后的御兆锡。她怔怔几秒钟,收敛起内心的惧怕,勇敢回视御兆锡锐利的目光。 从小到大,御兆锡都没见过御筝有那么坚定的眼神,他心口一窒,有种不好的预感。 正文 205 不听劝告 “奶奶!” 御兆锡双手插兜,走到御老太太面前。见他赶过来,老太太的怒气依旧未消,“你来的正好,看看你教出来的好妹妹!” 御筝跪在地上,红唇轻轻抿起。直到男人掌心落在她的手肘,将她拽起来。 “哥哥。”御筝声音很小,眼眶有些发酸。她下意识往御兆锡身边躲过去。 “兆锡,你说这件事要怎么办?”御老太太拄着拐杖,神情依旧震怒。 御天鸣慵懒的坐在椅子里,捧着茶碗笑道:“奶奶,您何必生这么大的气?有些人也未必领情!” 御老太太挑眉盯着御兆锡,似乎正在等他的回答。 “我们先回去了。”御兆锡伸手拉住御筝,带着她就要转身离开。 “站住!” 老太太一声厉喝,“御兆锡,你好大的胆子!” 眼见奶奶真的动怒,御筝害怕的攥紧哥哥宽大温暖的手,如同小时候犯错那般。 御兆锡并未回身,直接拉着御筝大步而去,“我的妹妹,我可以自己教!” 穿过大堂,御兆锡一路拉着御筝绝尘而去。御老太太面容紧绷,显然被气的不轻,“反了!他们这是都要反了!” 舒霞急忙跑上前,将老太太搀扶到沙发里坐好,劝慰道:“老太太您别动怒,这些小事哪里需要您操心?” “哼!”御老太太沉着脸,语气不善,“我还没老糊涂,谁也别想糊弄我!” “好了。” 御天鸣弯腰圈住老太太的肩膀,勾唇笑了笑,“不要气了,小心长皱纹。” “你这孩子——” 老太太抬手虚虚在御天鸣身上拍了下,神情果然缓和很多。 这个家里,到底还是她的天鸣贴心! 银色跑车一路开回御苑,御筝始终低着头,不敢说半个字。虽然哥哥把她带出素西堂,但她也知道,哥哥生气了! 秦叔等在回廊下,眼见他们兄妹回家才松了口气,“少爷。” “爸爸呢?”御兆锡挑了挑眉。 秦叔如实回答,“老爷还没回来,不过这几天他都住在茶园。” 餐厅中,冉漾带着刚刚吃过饭的御雍出来,“哎呀,你们回来了?” 见到他们进门,冉漾颇为欢喜,“秦叔,准备晚饭吧。” “是。”秦叔应了声,转身去吩咐佣人们。 御兆锡淡淡撇了眼身后的人,语气很沉,“跟我上来。” 话落,御兆锡抿唇上楼,御筝咬着唇,急忙跟在他的身后。 “这是怎么了?”冉漾差距到气氛不对,诧异的望向莫闲。 莫闲给御雍整理好衣角,同样茫然的摇摇头,“御少心情不好。” 二楼卧室中,御兆锡双手插兜站在窗前,御筝深吸口气,小声唤道:“哥哥。” “说吧。”御兆锡并没回身,锐利的眼眸落向后院那两只天鹅身上。 御筝手指紧张的攥紧,慢慢平复自己的情绪,“我喜欢裴厉渊,我想和他在一起!” “再说一遍。” “我喜欢裴厉渊,我想和他在一起!” 御兆锡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它高大的身影抵在御筝面前,那种十足的压迫感不禁令她害怕,“御筝,你再说一遍。” 他的声音虽然平静,可中间蕴含的怒气御筝听的清楚。她动了动嘴,心尖瞬间一阵收紧,“哥哥,我真的很喜欢厉渊。” “他是什么人你知道吗?” “知道。” 御筝点头,“他是连家的养子。” “那只是表面,”御兆锡剑眉紧蹙,道:“他心术不正,妄图夺取云深,他做过的那些事难道你不清楚?” “生意上的事情我不懂,但是哥哥这些年为御氏,不是也吞并过很多公司吗?”御筝声音不高,却强而有力的辩驳。 “他不是正当竞争,他是玩弄心机!”御兆锡俊脸阴霾,直言道:“御筝,他对你不会有真心。” “哥哥怎么知道他对我不是真心?”御筝不认同的摇头,“你不是他,不能代替他回答!” “呵呵——” 御兆锡冷笑了声,“还需要代替吗?他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御筝,我同意你跟他在一起!” “为什么不同意?”御筝瞪大眼睛,急声问道:“因为大嫂?” 听到她的话,御兆锡黑眸眯了眯,“你都知道些什么?” “哥哥,”御筝眼睛盯着脚尖,按耐住心底的酸涩,“那都是过去的事情,大嫂已经跟哥哥在一起了,不是吗?” 御兆锡薄唇抿的更紧,“不是这个理由。” “那是什么理由?”御筝完全听不进任何相反的话。 暗暗叹了口气,御兆锡掌心压在妹妹肩头,语气温和下来,“筝筝听哥哥的话,远离他!” 御筝眼眶渐渐酸涩,黑亮的眼眸中蓄满泪水,“不可以,我做不到。” 御兆锡眼角一沉,“我可以帮你做到。” “不要!” 佣人听到御兆锡的叫声快速跑上楼,两个人架住御筝,“小姐,您别挣扎!” “放开我!”御筝气的小脸发白。 御兆锡双手插在口袋里,脸色阴沉的可怕,“让小姐好好在房间呆着,不许让她离开家门一步!” “是,少爷。”佣人们不由分说将御筝拉进卧室。 分说将御筝拉进卧室。 “哥哥!哥哥,你不要把我关起来!”御筝的喊声在走廊传出去很远,御兆锡盯着佣人们将御筝送回去,方才敛眉回到卧室。 关上房门的那刻,外面所有声音都隔绝掉。御兆锡叹了口气,侧身倚在窗前的身影黯然。从小他们相依长大,自从御筝出生就离开妈妈,每当他半夜偷偷跑去茶园时,都会艰难的抱着御筝一起。虽然妹妹还不会开口说话,但他能知道妹妹也想妈妈。 每次他们兄妹跑去茶园,寇沅都会拿出事先准备好的茶糕,一边喂着女儿,一边同儿子分享。 御兆锡此时还能记起妈妈眼底的笑,她总是轻哄着御筝,在他耳边低喃,“兆锡,你要好好照顾妹妹,代替妈妈照顾她。” 年幼的他只是点头,不愿意让妈妈失望。 后来寇沅离开御苑,在这个寒冷如冰的家里,剩下的就只有他们兄妹。 一转眼已经这么久了,御兆锡幽幽叹了口气。他打开门听了听走廊的动静,御筝已经安静下来。 临睡前,御兆锡跟连忆晨通了电话,当他听到连忆晨把之前的原委都道出后,更加觉得事情不简单。 翌日清早,佣人们将早餐摆放在餐厅里。莫闲带着御雍下楼吃东西。 “御少。” 对面椅子里的男人正在看报,御兆锡点点头,莫闲见他脸色不算好。 “早。”御兆锡低头跟御雍打招呼的语气温和,御雍眨了眨眼,虽还不能直接回答,但眼神已经可以有所反应。 噔噔噔—— 莫闲洗过手回来,只见御筝一溜烟跑过去,“御筝小姐——” 前方远去的人影并没停留,莫闲走到御雍身边坐下,刚端起牛奶杯,御筝又气急败坏的跑回来。 “哥哥,我要出门!” 御兆锡手里握着刀叉,优雅的切着培根,“去哪里?” “厉渊今天还要去医院复查。”御筝不停看表,心急火燎的模样。 “筝筝,你学一样乐器吧。钢琴,小提琴?或者两样都学?” “我不想学乐器。”御筝咬着唇,目光坚定。 “那就看书,”御兆锡用白色餐巾擦了擦嘴,沉声道:“我昨晚选了套适合你的书,等下让佣人给你搬过去。” 眼见他起身离开,御筝想也没想的追上去,“哥哥我不要学乐器也不要看书,我要去见厉渊。” 御兆锡微微停止脚步,侧脸染满厉色,“如果你都不想做,那就在家乖乖呆着。” 撂下这句话,御兆锡转身坐进司机的车里。 “哥哥!” 车外御筝情绪激动,御兆锡揉了揉眉心,语气沉寂,“开车。” “是,少爷。” 黑色轿车缓缓驶出别墅,御筝眼见关闭的两扇大门,气的眼眶发红。没有御兆锡的命令,她走不出这栋别墅,哥哥竟然软禁她? 冉漾听到院子里有吵闹声,立刻伸长脖子往外看,“哟,筝筝怎么了?” 莫闲并没回答,不过他能看出来御兆锡很生气。 须臾,御筝垂头丧气走回来,冉漾笑着对她招手,“过来吃早餐。” 御筝咬着唇,一溜烟跑上楼,碰的将房门甩上。 “啧啧。” 冉漾撇撇嘴,心想这小姐脾气,她哥哥对她多好啊,她竟然还闹。 莫闲抽出纸巾给御雍擦擦嘴,忙领着他回到楼上房间。家里气氛不对,他不想带御雍到处晃荡。 上午的会议御兆锡都是心不在焉,散会时大家都陆续离开。他还坐在椅子里没动,直到有人走近,“难得御少心思不在工作上。” 御天鸣单手插兜站在桌前,御兆锡眼眸微微一动,平静道:“御筝的事我会处理,不需要奶奶插手。” “这么有把握?”御天鸣斜睨着他,嘴角含着的笑容有几分嘲弄,“女大不中留,御筝不一定听你的话。” 御兆锡咻的站起来,眼眸深处漫出一厉色,“她是我妹妹。” “哼!” 御天鸣不以为意的耸耸肩,笑道:“你别忘了,她也是我的妹妹。” 男人潋滟唇角抿起的弧度危险。 助理提着医药包打开门,搀扶裴厉渊坐下后,又把病历本一并放在茶几上,“裴总,您要按时换药,后天我来接您?” 裴厉渊轻应了声,助理见他面带倦色识相的很快离开。 不久家里的门铃响,裴厉渊扶着拐杖站起来。走过去将门打开,“你怎么才来?” 门外的人不是御筝,连忆晨意外出现让裴厉渊有些惊讶,不过很快他又明白过来。 “进来吧。”他把门打开。 连忆晨提着包进去,裴厉渊脚步依旧不稳,走路还需要拐杖扶持,“喝什么?” “别再和御筝联系了。”连忆晨开门见山,直言道:“请你让她死心。” “死心?”裴厉渊蓦然一笑,“怎么死心?要像对待你那样对待她吗?” 连忆晨眉头紧蹙。 “你接触御筝有什么目的?”连忆晨直言不讳的逼问。 裴厉渊转过身,回手自己倒了杯水喝,“没有目的。” “不可能。”连忆晨自然不相信。 男人仰头将整杯水灌下,他右手撑在拐杖边沿,一步步朝着连忆晨走过来,“晨晨,如果我说,我的目的就是你呢?” 是你呢?” 不敢置信的瞪着他,连忆晨瞬间变脸,“裴厉渊,你疯了是吗?御筝她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懂。” “你怎么知道她什么都不知道?!” 面对他的反问,连忆晨忽然有些心慌。 “那天在医院,她听到了我们的谈话。”裴厉渊挽起唇,眼角绽放出邪恶的笑容,“她认定你是情敌。” “你——” 连忆晨满含怒火,“你是故意的。” “也不能那么说,”裴厉渊低下头,盯着连忆晨的目光炙热,“至少我对你说的话,千真万确。” “卑鄙!”连忆晨骂道。 裴厉渊知道,在他眼里,他早已是卑鄙的人,所以他也不会在乎多卑鄙一次。 谈判无果,连忆晨一秒钟都不想多呆。她转身下楼,心情不自觉更加抑郁几分。 如果这真的是裴厉渊精心布好的一个局,御筝恐怕在劫难逃。 傍晚,御兆锡回到家时,佣人端着托盘正下楼,“少爷。” 托盘中的饭菜都没动过,“小姐不吃?” “是,”佣人担心不已,“早餐也没吃。” 卧室门没关,御筝坐在飘窗里,整个人被夕阳的霞光笼罩。 “为什么不吃饭?” 窗前的人并不回答,御兆锡眉头渐蹙,“别以为绝食就能吓到我。” 他抿唇往外走,御筝干涩的声音略带沙哑,“哥我求你,让我去看看他。” 他们兄妹间何至于谈到求这个字眼?御兆锡眸光一暗,但为她的将来所以并不能心软。 第二天早上,安城中心地区。一家环境优雅的咖啡厅外面撑开几把巨大的墨色遮阳伞。 坐在伞下的男人,脸上带着一副茶色墨镜。 不久,有辆出租车开过来。车子停下后,裴厉渊拄着拐杖慢慢下车,迈上台阶。 阳光煦暖,裴厉渊拉开椅子坐下,立即有服务生拿着水单上前,“先生,您需要什么?” 裴厉渊扫了眼对面男人的杯子,道:“咖啡。” “好的。”服务生很快将咖啡送上来。 蓝山咖啡香气浓郁,裴厉渊捧着马克杯笑了笑,“御少约我见面,想说什么?” “离我妹妹远一点!”御兆锡仰起脸,墨镜后那双眼眸依旧犀利。 “筝筝昨天没有来,一定是被御少关起来了吧,”裴厉渊品了口咖啡,眼底的神色得意,“这都什么年代了御少竟然还用这招?” “只要能让她远离你,我不介意用什么招数。”御兆锡修长手指轻扣在桌前,“裴厉渊,你接近御筝有什么目的?” “目的?”男人勾起唇,失神笑起来,“你们都来问我有什么目的?其实原因很简单。” “什么?” 御兆锡摘下墨镜,挑眉盯着他。 头顶的遮阳伞挡住强烈的日光,裴厉渊抬起头,那双沉寂的眼眸落在御兆锡的眼中,“只要御少放弃连忆晨,我也会远离御筝!” 啪! 御兆锡咻的伸出手,五指狠狠掐住裴厉渊的脖颈,“别动她的心思。” “晚了,”裴厉渊表情从容,薄唇噙着的笑容幽暗,“对她的心思已经动了二十年,她喜欢我的时候,还不认识你。” 御兆锡眯了眯眼,随后一把松开手。他险些上当被裴厉渊激怒。 低头整理好褶皱的袖口,御兆锡不紧不慢的开口,“认识的早晚不重要,喜欢的早晚也没关系,最重要的是谁能跟她在一起!裴厉渊,连忆晨一定告诉过你,她现在喜欢的人是谁?!” 裴厉渊垂在身侧的双手徒然收紧。 御兆锡起身立于遮阳伞下,微暗的光遮挡住他的侧脸,“裴厉渊,御筝是我妹妹,我是不会让她跟你在一起的!” 话落,男人颀长冷硬的身影很快远去。 市中心一片高档住宅区内,出租车进出并不多见。裴厉渊坐在车里,门卫保安才肯放行。他的腿还没好利索,不能自己开车。 付钱以后,裴厉渊拄着拐杖往里走。他脚步不敢太快,生怕用力过猛再次受伤。 角落处突然钻出几个黑衣男人,一行人迅速将裴厉渊包围。 “你们是什么人?” 裴厉渊反应过来,握紧手中的拐杖。 那些人并不开口,有两个人上前按住他的肩膀,合力将裴厉渊压在地上。 裴厉渊动作敏捷,再看到这些人出现时便已经有所防备,但他毕竟有伤在身,吃亏的肯定是他。 其中一名男子高举起手中的棒球棍,低着头走到裴厉渊面前,“今天我们就要彻底废掉你的腿,这是你痴心妄想的后果!” “谁让你们来的?”裴厉渊被两个身材魁梧的男人按住,完全没机会逃脱。眼见手持棒球棍的男人逼近,他脸色不由发白。 碰! 重物击中皮肉的声音发闷,裴厉渊预期之中的剧痛并没袭来。他讶异的睁开眼睛,只见自己身前趴着一道熟悉的身影。 “御筝?” 整个人趴在他腿上的女子缓慢仰起脸,一股温热的血液顺着御筝的脸颊流淌下来,“厉渊,你的腿没事吧?” 裴厉渊动了动嘴,心尖颤了下。 “见血了,快跑!” 几个男人将球棍塞进怀里,身影四散跑开。 裴厉渊挣扎着坐起来,抬手朝身边的人伸过去,“筝筝,你怎么样?” 御筝视线里染上一片血红,她摸了下额头才发觉原来这么多血,竟然是她自己的。 正文 206 合作 “小姐,你不要动啊!” 护士按住病床上不停挣扎的人,不断安慰她,“伤口比较深,需要缝合。” “我男朋友呢?”御筝脸色苍白,额头鬓角处还有没擦干净的血迹。护士戴着口罩,扫了眼她的脸,道:“放心,你男友在外面等着呢。” 听到这句话,御筝整个人才慢慢安静下来。她上半身低下去,回过心思后才意识到伤口疼,“唔,好痛!” 护士熟练的将她伤口进行消毒处理,淡淡留给她一抹微笑,“别担心,会给你用一些麻药,今天帮你缝合伤口的医生技术很棒,疤痕一定会很小。” 留疤? 御筝眸光暗了暗,秀气的眉头紧皱成团。 急诊室外,裴厉渊后背抵着墙壁,手中夹着一支香烟。经过的护士在他面前停下脚步,不悦道:“这位先生,医院不允许吸烟。” 裴厉渊怔怔回过神,立刻将他手里还没点燃的香烟丢进垃圾桶。他拄着拐杖走到急诊室外听了听,门板里面什么动静也没有。 不知道御筝的情况怎么样?她刚刚额头流了很多血。 四十分钟后,御筝的伤口处理完毕。医生带着口罩走出来,裴厉渊脚步不稳的上前,“医生,她怎么样?” “伤口缝合好了,不过还要住院观察是不是有脑震荡的情况。”医生摘下口罩,将情况如实告知。 裴厉渊点了点头,稍微松口气。 不久,护士将病人送进病房。麻药劲还没过去,御筝暂时感觉不到伤口疼,她唇色还有些白,估计是不久前失血导致。 护士挂上输液吊瓶,调整好滴速便离开。裴厉渊拉过椅子坐下,剑眉皱起,“感觉怎么样?” “没什么事。”御筝朝他笑了笑,“你的腿真没事?” 裴厉渊拄着拐杖站起来,在她面前走了两步,“你看?” 见他真的没有大碍,御筝才算松了口气。她勾起唇,却不想此时麻药的效力渐渐散去,伤口的疼感一阵阵袭来。 “怎么了?”裴厉渊见她不断皱眉,“需要找医生吗?” “不用。”御筝摆手,声音很低,“医生说伤口有些疼是正常的。” “御筝。” 裴厉渊深邃的眼眸落在她的脸颊,语气不自觉紧绷,“你为什么要救我?不知道很危险吗?” “知道啊!” 病床上的人面容虽然苍白,但表情却很温柔,“厉渊,看到你被那些人围攻时我脑袋里一片空白,我来不及去想后果是什么,双脚已经朝你跑过去了!” 男人俊脸半垂,窗外有阳光直射进来,见他五官轮廓勾勒的分明。御筝忍不住抬起手,指尖轻柔拂过他的眉心,“我不喜欢看你皱眉。” 裴厉渊握住她的手,捏在掌心。她的手很小,被他轻轻一握便能置于手心。 走廊忽然响起一阵脚步声,紧接着病房的门就被推开。 “御筝——” 身影高大的男人转瞬立于床前,御筝看到赶来的男人,顿时跨下脸,“哥哥。” 御兆锡锐利的眼眸轻眯,盯着御筝额头缠绕的白色纱布,还有她苍白如纸的脸庞,心底的怒火瞬间高涨。 “裴厉渊!” “哥哥!” 御兆锡出手的速度很快,御筝只看到眼前身影一闪,再看时裴厉渊已经被哥哥揪住衣领,眼看就要挨打。 “兆锡!” 后面跟进来的人快步上前,在御兆锡拳头落下来的时候,及时站在他们两个人中间,“不要动手。” “大嫂!” 躺在病床上的人动弹不得,急得都要哭出来,“大嫂,你不要让哥哥伤害他。” 连忆晨回身搂住御兆锡的腰,将脸贴在他的胸前低喃,“放开他。” 御兆锡脸色阴霾,揪住裴厉渊的五指不断收紧。 “哥哥。” 御筝单手艰难的撑着床垫坐起来,因为牵扯到额头的伤口,痛的不住冒冷汗,“哥你不是已经派人教训过他了吗?可不可以到此为止?” “你说什么?”御兆锡瞬间厉目。 御筝咬着唇,缓缓开口,“如果不是我及时赶到,厉渊的腿就废了。” “御筝,你怀疑是我?” “难道不是吗?” 闻言,御兆锡蓦然回头看向对面的男人,却见裴厉渊眼底一片平静。 “筝筝。”连忆晨眉头紧蹙,“你不能怀疑你哥哥。” 话落,她伸手覆上御兆锡的手背,使了个眼色才把他的手从裴厉渊的衣领处拽下来。 “厉渊?”御筝眼神关切,裴厉渊抬手整理了下衣服,对她笑了笑,“我没事。” “你出来。” 连忆晨提着包转过身,裴厉渊略沉了沉才跟上去。 病房里只剩下他们兄妹,御筝眼神追随裴厉渊离开的身影,见到连忆晨也一同出去,她顿时沉下脸。 “你是怎么跑出来的?” 御筝撇撇嘴,“藏在御雍的车里。” 长长叹了口气,御兆锡抿唇站在她的病床前,道:“你相信今天那些人,是我派来的?” “我不在乎那些人是谁派来的,只要厉渊没事就好。”御筝咬唇望向哥哥,眼眶渐渐发红,“哥,无论是你还有厉渊,对我而言都是最重要的人,我不想你们当中有人受伤!” 御兆锡双手 御兆锡双手插兜站在原地,心底的滋味复杂。自从妈妈去世以后,御筝都没受到过这么重的伤害,可如今看着缠着纱布脸色苍白的妹妹,他却不知道能说些什么。 病房外,连忆晨盯着对面的男人,冷冷的问:“御筝对你是真心的。” 裴厉渊握紧手中的拐杖,眼睛盯着地面,“想说什么?” “裴厉渊,请你给我一个肯定的答复,你对御筝也是真心的吗?” 她的语气犀利如刀,裴厉渊始终低着头,没有看她的眼睛,也没有回答。 病房门打开,御兆锡沉着脸出来,连忆晨这次反应很快,高挑的身影阻挡在他们中间,主动提醒身后的男人,“兆锡,御筝还在里面。” 男人完美的脸庞微侧,望向裴厉渊的眼神含着几许笑容。比起刚刚的盛怒,此时御兆锡神情已经冷静下来。 回手握住连忆晨的手,御兆锡没有再说什么,直接带她离开。 走廊渐渐远去的脚步声拉回裴厉渊的思考,他盯着消失在转弯处的那两道身影,唇角抿起的弧度沉下来。 “厉渊,你没事吧?”见到裴厉渊回来,御筝担忧的问。 裴厉渊拄着拐杖走到床前,再度拉过椅子坐下,“没有,你哥走了。” 御筝彻底松口气。 走出医院大门,连忆晨跟着御兆锡坐进车里,他并没马上发动引擎,手指搭在方向盘上没有任何动作。 “医生不是说,筝筝没什么大问题吗?”连忆晨试探的开口。 御兆锡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晨晨,我是不是很失败?” “为什么这样说?!” 车厢里的气氛压抑,御兆锡微微侧过脸,表情黯淡下来,“自从妈妈去世以后,我一直都很小心的保护御筝,生怕妈妈去世的那幕残象给她留下阴影。可这么多年过来,她竟然能够因为裴厉渊不相信我?” 连忆晨叹了口气,伸手拥住他的肩膀,“我想筝筝不是有意的,她只是没搞清状况。” 这话显然并不能安慰御兆锡,连忆晨轻轻握紧他的手,道:“不用生气,无论别人怎么说,只要我相信你不就好了吗?” 男人紧蹙的眉头松了松,伸手将她拉进怀里,“裴厉渊不会对御筝有真心的。” “你能肯定?”连忆晨不禁挑起眉。 御兆锡性感的喉结动了动,今天见面时裴厉渊说以她为条件远离御筝,他又怎么可能对御筝是真心的?只可惜这话,他不能说出来。 伸手发动引擎,将车开出医院时,御兆锡才回答,“肯定。” 其实不仅仅他肯定,连忆晨也能感觉到裴厉渊的不怀好意。且不说欧新月那一笔账,单是他蓄意接近御筝这么久,足以说明他心里存着某种目的。 只可惜,此时的御筝泥足深陷,完全听不进去。 扣扣—— 金曼敲了门,里面却没人回应。她抿唇进去,办公桌后的人正坐在椅子里发呆。 “想什么呢?” 连忆晨咻的回过神,险些脱口而出。密码! “有事?”她喝了口咖啡,平复下心情。金曼摊开文件夹放在她的面前,道:“连总,请您批阅。” 看过合同后,连忆晨抽出派克笔签了字。金曼瞥着她的神情不太对劲,又问了遍,“是不是有心事?” 连忆晨捧着咖啡杯摇摇头,只字未提,“没有,就是有些累。” 上午听说御筝的事情,金曼也知道她心情不算好。谈完正事以后,金曼识相的离开,不在留下来八卦。 窗外夕阳渐显,连忆晨转过椅子面向远方,黑亮的眼眸慢慢沉寂。最近她都在琢磨书房那个密码箱的密码,究竟会是什么? 离开医院已经八点多,裴厉渊坐上出租车回到小区。他付钱下了车,楼门前的空地上的血迹虽已被清洗过,但微微还能看出些痕迹。 他蹙眉站在原地愣了愣,然后才转身上楼。 叮—— 电梯门打开,裴厉渊拄拐往外,一边走一边掏钥匙。 “裴总终于回来了。” 身后有人说话,裴厉渊手里的钥匙哗啦一声掉在地上。 男人弯腰拾起银色钥匙,含笑送到裴厉渊的面前,“小心点。” “大少这么晚来,有事?”裴厉渊接过钥匙,神情镇定的看向对面的男人。 御天鸣单手插兜耸耸肩,笑道:“我们家那个傻傻的小公主为你档了一棍,裴总难道有不心疼吗?” 裴厉渊转过身,将钥匙插进钥匙孔。 “呵呵……”御天鸣依旧站在他的身后,并没上前,“裴总自导自演的好戏,也就骗骗我们御筝。” 转动门锁的手指蓦然收紧,裴厉渊回过身,眼底的神情阴霾,“所以你是来揭穿我的?” “当然不是。” 御天鸣眼角轻佻,道:“我知道裴总想拿回云深,而我也想要御氏,何不共同合作呢?” “合作?” 裴厉渊眯了眯眼,将大门彻底打开,“进来吧。” 须臾,御天鸣在他身后进去,顺手将房门关上。 入夜,御苑里外都挂着成排的红色灯笼。御兆锡回家时,御雍已经睡着,他转身离开时,经过前面的房间不由停住脚步。 装修精致的粉色调房间里并没人,空空的房间更显落寞。御兆锡双手 御兆锡双手插兜站在门口,目光环视一周才抿唇离开。 御筝伤势还没愈合,需要住院观察。 空空荡荡的御苑总是缺少生气,哪怕这座庭院如何金碧辉煌,可没有人气,同样冷冰冰的毫无温暖。 对面山顶,停靠着一辆黑色轿车。司机将车身斜侧,随后便安静待命。 车后座的男人手中拿着一副望远镜,不断调整焦距观察建在对面山凹中的御苑大宅。御家素来有规矩,所有往来进出的车辆都要检查。 他自然无法开车进出那条山道,只能在对面这里暗中观察。入夜的御苑,整座大宅更显幽冷。匡玉举着望远镜观察良久,都没有发现他想要找到的人。 寇沅并没在这里出现过,御雍倒是住在这座大宅。他薄唇紧紧抿着,很多问题都没有想明白。御雍是御兆锡的儿子,他脖子上为何会有那条粉钻项链?那个粉钻吊坠并不假,既然东西是真的,那么寇沅都在哪里? 最重要的一点是,寇沅跟御家,到底又是什么关系? 所有谜团一层层压在匡玉心中,他似乎找不到突破口,又不敢贸然有什么动作。如果寇沅还活着的话……她是不是在躲着自己? 自从见到这条粉钻项链,匡玉脑袋里不断有这个念头冒出来。而且见过御雍后,他心中的猜测更多! “少爷,我们该回去了。”司机小声提醒。 匡玉收起望远镜,按下车窗,吩咐道:“走吧。” 事情亟待纾解,但他并没能找到半点线索。不过无论怎么迷惑,匡玉都能感觉到,寇沅应该与御家有什么关联。 ------题外话------ 今天虽然字数不多,但还是求个票票,码字的动力呀动力呀~~ 正文 207 疑团 安城春天以后,气温上升很快。清早起来,素西堂内一片清幽。平时御老太太喜欢安静,佣人们做事都小心翼翼,不敢弄出大的动静来。 老太太起的早,舒霞陪着她在外面转悠一圈回来,堂内的花花草草一番修建,时间倒也打发的快。佣人按时将早餐备好,舒霞含笑走过去,“老太太,早餐好了。” 御老太太手里握着剪刀,正在修剪盆栽。她点了点头,问道:“天鸣起来了吗?” “大少爷马上出来。” 舒霞搀扶着老太太走进大堂,坐在八仙桌的椅子里,“上茶。” 佣人将盖碗放在老太太面前,恭敬的退开。 “奶奶,早。”御天鸣穿戴整齐走出来。 “早。”老太太示意舒霞准备早餐,很快的功夫,八仙桌上便已摆放着十几样精致的餐食,“老太太,大少爷,请用餐。” 舒霞规规矩矩站在老太太身边,不是端茶倒水伺候。 “虾饺不错。”御天鸣低头咬了口,晶莹剔透的面皮里面包裹着两只绯红的虾肉,一口咬下去,口腔里都是鲜滑滋味。 “多吃点。”老太太抬起筷子给长孙夹菜,神情温和。 御天鸣盛了碗粥给奶奶,换来她满眼的笑容,祖孙两人相处和谐。 “听说东方家最近有些不安生?”早餐吃到一半,老太太突然发话。 “呵呵……” 御天鸣喝了口粥,笑道:“奶奶,你消息很灵通吗?” “哼!”老太太抿起唇,“以为你奶奶老糊涂了?有什么事情是我不想过问,并不代表我真的不知道!” 听到这话,御天鸣眼底闪过一抹异样。 “你们都下去吧。”老太太放下筷子,舒霞转身吩咐其他佣人都离开。 “你也下去。” “我?”舒霞有些诧异。 老太太点点头,舒霞没有再问,悻悻的转身走远。 眼见奶奶把舒霞都支开,御天鸣心中已经猜到什么。他表情控制极好,依旧低头喝粥,并没有什么多余惊慌。 “天鸣,你现在也有事情瞒着奶奶了吧。”御老太太挑眉望向长孙,声音不自觉低下去,“以为截断报纸不让我看,我就不知道了吗?” 御天鸣抽出纸巾擦了擦嘴,神情还算平静,“奶奶,那是御兆锡故意陷害我们。” 上次报纸杂志爆出的绯闻,早已在御坤的作用下平息。直到此时奶奶才提出来说,御天鸣自然能猜到她的心思。 “是吗?”老太太眼角的神情暗了暗,盯着他的眼神越加锐利,“当年我看不同意唐言跟咱们家扯上关系,不仅仅是因为兆锡,还因为你!” 顿了下,她不禁叹了口气,道:“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对她还在动心思。” 御天鸣俊脸微垂,并没有反驳奶奶的话。 “她跟兆锡的事情,你都不在意?”老太太眉头紧蹙,怎么都想不明白这两个孙子竟然都跟唐言一个女人扯上关系。 她跟御兆锡没有关系! 御天鸣心中默念,但并没直接说出口。他勾了勾唇,掌心落在奶奶肩头轻拍,“奶奶,言言也是东方家的女儿,你不是希望我娶东方家的女儿吗?” “她算什么女儿?”御老太太不屑的冷哼了声,道:“如果是兆锡执意跟她在一起,那也就罢了,但是你不行!” 老太太眼神蓦然犀利起来,“天鸣啊,你的出身本来就不好,所以你将来的妻子一定要是名门闺秀,这样以后才能帮你更上一步!” “我的出身?”御天鸣忽然笑了笑,“是不是连你都嫌弃我的出身?” “我……”老太太意识到说错话,急忙拉住孙子的手,“天鸣,奶奶不是这个意思。这么多年以来,奶奶处处压制兆锡,处处帮你筹谋,不就是想要你能够挺胸抬头做人吗?” 这么多年…… 御天鸣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是啊,这么多年,他永远只能站在御兆锡的身后,永远只能站在御苑的大门外,哪怕他并不比御兆锡逊色! 这块心病,自从荣芝带着御天鸣进门的那刻起,就在老太太心底落下。这二十多年来,她想尽一切办法保护这个孩子,只希望他能够不被人看轻! 可终究……差了那么一点儿。 “既然东方家也是内忧外患,那就算了。”老太太缓了口气,直言道:“你跟东方沁的婚事就此作罢,奶奶会重新帮你物色人选。” “不过……” 御老太太话锋一顿,再次开口时的神色已然沉寂很多,“你跟唐言这码事,奶奶绝对不能同意,你自己心里应该清楚?” 御天鸣俊脸微垂,手中摩挲着一支香烟,并没点燃,“知道了。” 医院的病房中,史佩佩清早起来就开始穿衣打扮,努力不让自己的模样看起来太过憔悴。临近十点钟,房门被人推开。 “老公。”史佩佩欢喜的起身迎上去,面对的只有东方啸冷漠的嘴脸。 “律师说,你不同意签字?”东方啸口气很冷。 史佩佩拉过一把椅子递给他,道:“坐下说。” 东方啸转身坐进沙发里,抬起腕表看了看,“你只有十五分钟,我马上还有会议。” “老公……”史佩佩低着头,眼眶一片晶莹,“我知道错了,可是你能不能原谅我?” 能不能原谅我?” “原谅?”东方啸低低笑出声,目光鄙夷,“这种错误,我要怎么原谅?只要我看到东方沁就会想起自己多么可笑!” 史佩佩垂在身侧的五指收紧,哽咽道:“可是我们二十几年夫妻……难道你就这么狠心?” 话已至此,东方啸也不想在纠缠下去。他抿着唇,神情终于稍有缓和,“就是因为我们二十几年夫妻,我才不想做的太绝。离婚以后,我会给你一笔赡养费,足够你们母女以后的生活。但是东方沁不会再有资格继承我的任何财产!” “你,你是说……”史佩佩激动的颤着双唇,东方啸敛下眉,语气平静下来,“毕竟这个女儿,我也疼爱过这么多年,如果可以隐瞒下来,我不想让她知道实情。” 史佩佩似乎没有想到东方啸会这么做,一时间心底的情绪极为复杂。东方啸叹了口气,起身后走到她的面前,“佩佩,这些年我们之间有对有错,只要你能签字离婚,看在夫妻情分上,我不会做的太过分!” 因为伊含肚子里那个还未出世的儿子,东方啸忽然感觉他能够宽容的面对这件事,甚至主动想要给地方留一条退路。 也许,他真的老了。 不多时候,史佩佩盯着重新放在她面前的那份离婚协议书,颤抖的拿起笔。发生这种事情,她做梦都没有想到,可事情既然已没转圜的余地,她只能为自己和女儿的后半生考虑。 中午,连忆晨开车和金曼一起到医院,将伊含接回家。东方啸安排专门伺候孕妇的佣人过来,伊含住院这段时间,她的家也被重新收拾过。 “伊小姐。”佣人将门打开,金曼看到这人,不禁愣住。 佣人打开鞋柜,拿出两双拖鞋放在伊含的脚边,“您试试看,那双合脚?” 伊含随便穿了双,不想在朋友们面前表现出太过分。 佣人接过伊含的行李袋,提着送进卧室。随后她又拿过来一张餐单,语气恭敬的问道:“这是今天中午的食谱,您看看还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吗?” 住在医院十天,伊含什么胃口都没有,“可以,就这些吧。” “是。”佣人转身离开。 金曼坐在沙发里,对着连忆晨撇撇嘴,“晨晨你看到没,训练有素,专业恭顺,东方啸没少花钱吧?” 连忆晨眉头轻蹙。 很快的功夫,佣人将午餐摆放在伊含面前。排骨山药汤、乌鸡当归汤、牛骨汤,单单汤类就有三种,其他各种时令蔬菜就更不用说了。 “妈呀!” 金曼闻到那股香气,不自觉咽了咽口水,“好饿。” 连忆晨狠狠在她腰上掐了下,真没出息! “阿姨,还有饭菜吗?”伊含喊来佣人询问,年纪四十来岁的阿姨有些为难,“饭菜还有,但是滋补的汤没有了。” 金曼连忙摆手,“不用喝汤,我们又没怀孕。” 伊含忍住笑,吩咐道:“再准备两份饭菜,我们一起吃。” “好。”佣人转身走进厨房。 拿起伊含的筷子,金曼夹起一筷子海带送进嘴里,顿时眼睛发亮,“厨艺好棒啊。” 连忆晨哭笑不得,心想金曼倒是在哪里都能吃得下去? 须臾,佣人将午饭准备好。伊含吩咐她可以去休息,阿姨识相的回到房间,不再出来打扰。 “唔!” 金曼抢了份伊含的排骨汤,眯着眼睛感叹,“好喝,比我妈煮的好喝。” “那就多吃点。”伊含将那份牛骨汤递给连忆晨,问她:“晨晨,你要喝吗?” 连忆晨看到金曼吃那么香,也有点忍不住。反正周围只有她们三个人,她终于伸手接过来,“我帮你解决掉吧。” 伊含抿唇笑了笑,还是人多吃饭香啊,她一个人每天都不想吃饭。 “听说东方啸要跟他老婆离婚?”金曼一边吃饭,还不忘一边八卦。 “嗯。”伊含应了声。 “为什么?” 伊含喝了口汤,声音低下来,“东方沁不是他的女儿。” 噗! 金曼嘴里含着的那口汤,差点喷出去。连忆晨抽出一张纸巾捂住她的嘴巴,同样目露惊讶,“怎么回事?” “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伊含轻轻搅动手中的勺子,叹息道:“前几天他告诉我的时候,也把我吓了一跳!东方啸气的不轻,又把东方露和唐言都检查了一遍,确定是他的女儿后才松口气。不过东方沁真的不是他女儿,究竟发生什么,他没有告诉我。” “哈哈哈哈——” 金曼幸灾乐祸的笑,“东方啸也有吃亏的时候?!” “咳咳!” 连忆晨伸手拽了拽金曼,用眼神示意她收敛一些。毕竟现在,伊含跟他的关系已经不一样了。 “没关系,咱们之间说什么都可以。”伊含微微笑了笑,分别握住好友们的手,道:“金子、晨晨,无论发生什么,我都希望我们三个人能成为永远的朋友!” 闻言,连忆晨和金曼心底都有些感慨。 不多时候,佣人将饭碗都收拾干净,又切了水果送过来。金曼盘腿坐在沙发里,盯着伊含的肚子看,“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伊含腰身并不明显,不仔细看依旧看不出凸起。她怀里抱着一个靠背垫,眼睛盯着地板,道:“我也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 落地窗外阳光温暖,连忆晨坐在沙发里,心中某处都跟着暖化,“再过七个月,你的孩子就要出世了。” 伊含怔了怔,掌心贴在小腹,“你们还在怨我吗?” 金曼与连忆晨对望一眼,金曼叹息的开口,“我们只是希望你能过得好。” 眼眶蓦然一阵酸楚,伊含红唇紧抿,眼角有泪水闪过。 回去的路上,连忆晨双手握着方向盘,金曼安静沉思。难得身边的人没有呱噪,她暗暗偷笑了声。 “你在想什么?” “想伊含。” 金曼靠坐在副驾驶,神情渐渐沉寂下来,“晨晨,你说她会不会嫁给东方啸?” “也许吧。”连忆晨红唇微弯,这一刻心中竟然释怀。人生之事太过莫测,没有人能够预料下一秒将会发生。 车子平稳行驶在车道上,连忆晨意味深长的开口,“金子,你年纪也不小了,难道真想一直晃荡下去吗?” 金曼知道她话里的含义,俏脸慢慢低下去,“我还没等到我的白马王子。” “切!” 忍不住抬手在她额头拍了下,连忆晨眉头紧蹙,厉声道:“虽然庄乾真的算不上白马王子,但如果他对你还不错的话,那就请你认真考虑!” 听到这话,金曼也不高兴起来。她撇撇嘴,瞪着连忆晨不悦的问:“是不是在你心目中,只有御兆锡那种男人才算白马王子?!” 嗯哼! 连忆晨得意的仰起头,眉眼纷飞,“回答正确!” 啧啧啧—— 金曼被她气的直哼哼,但也无力反驳。 如此,傍晚下班回到家,连忆晨见到她的‘白马王子’带着围裙,正在厨房里手忙脚乱时,心中油然生出一股甜蜜的幸福。 “在做什么?”连忆晨轻手轻脚走过去,蓦然出现在御兆锡身后。 “这么早回来?”御兆锡没想到她准时下班,“红烧鱼,行吗?” “好香!”连忆晨弯腰闻了闻,立刻被御兆锡赶去洗手。 晚饭摆上桌时,窗外正是华灯初上。连忆晨捧着饭碗,黑亮的眸子在她的‘白马王子’身上转来转去,弄的某人开始蹙眉,“有事?” “没有啊。”连忆晨摇摇头,往嘴里塞了口饭。 御兆锡抬手摸了摸鼻尖,一把按住连忆晨的手背,急声道:“肉肉,我最近很乖,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 噗! 连忆晨笑喷,伸手在他脸颊揉了揉,“亲爱的白马王子,你很怕我?” 男人先是摇头,随后又点头,“怕。” 闻言,连忆晨兴奋的放下碗筷,双手托腮盯着他问。 “那你说说看,害怕我什么?” “真的要说?” “嗯,必须说。” “我怕……你让我穿雨衣……” “……” 连忆晨咻的变脸,狠狠瞪着面前的男人。她就知道这个混蛋不要脸! 吃过晚饭,连忆晨在厨房收拾碗筷。想起御兆锡刚刚说过的话,她脸颊还会不自觉飘红。最近总去照顾伊含,看过很多关于孕妇的书籍,她这几晚睡觉总会梦到自己也怀孕了。 “唔!” 连忆晨伸手拍了拍脸颊,不知道自己都在想些什么。关于孩子这个问题,她曾经很认真的想过,她自然不排斥,但总觉得依他们目前的情况来看,还没到最佳时机。 清理好厨房,连忆晨端着水果出来。御兆锡站在窗前正在接电话,见她过来时,立刻朝她笑了笑。 须臾,他挂断电话回来,连忆晨递给他一个水果叉,“谁的电话?” “小夏。”御兆锡尝了口苹果,很甜。 连忆晨表情瞬间不悦,“她有什么事?” 这人都离开了,还在惦记吗? “小夏正在准备考试,有题不会做。” “哦。” 水果盘中的苹果都被连忆晨用水果叉戳满小洞,“那你告诉她,以后有题不会可以打电话给我,为什么要问你?!” 沙发里的男人忍住笑,伸手将她抱进怀里,“吃醋了?” “嗯。”连忆晨重重应了声,“我知道小夏的心思,她想考上大学,然后来安城找你。对了,她这么努力复习,就是想要考上一个比我读的更厉害的大学!” “呵呵……” 御兆锡低下头,薄唇落在连忆晨的嘴角,“小夏年纪还小,很多场面都没见过。等她真的能考到安城就明白了。” “明白什么?”连忆晨撅着嘴。 御兆锡望着她的眼睛,不禁笑道:“明白她跟你,没有可比性!” 哼!这话听着还算顺耳。 “要回去了吗?”连忆晨拿过外套递给御兆锡,他点了点头,低头在她脸颊亲了亲,“御筝今天出院。” 连忆晨点点头,拉着他的手一起下楼,贴心的叮嘱他,“不要发脾气,这种时候要好好跟筝筝谈,知道吗?” 打开车门,御兆锡目光暗了暗,“我明白。” 望着他的车身远去,连忆晨才转身回到楼上。洗过澡,她又躺在床上研究密码箱的密码。最近她把所有可能想过的号码都用笔记下来,不过她并没把握,爸爸会用其中任何一个。 翌日早上,连忆晨准时来到公司上班。她提着公文包往办公室走,经过隔壁 ,经过隔壁时见到敞开的大门,立刻停住脚步。 “连总。”助理见她站在门前,急忙迎过来。 “裴厉渊来了?” “是,”助理点点头,如实回答:“裴总已经消了假,今天开始上班。” 助理的话音还没落,对面走来的男人脚步平稳,已经不再需要拐杖,“早。” 连忆晨眼神落在他的腿上,“你的腿没事了?” “多谢连总关心,”裴厉渊抿唇一笑,主动伸出右腿给她看,“虽然还不能走太快,但正常行走已经没有问题。” 敛下眉,连忆晨很快从他身上收回视线,转身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裴总?” “准备最近一个月的公司所有会议记录,”裴厉渊单手插兜,盯着连忆晨消失的背影,口气冷硬的吩咐,“十分钟后送到我办公室。” “是。”助理应了声,飞快回到座位整理会议记录。 临近中午,连忆晨才把一张设计图纸完成。自从珈蓝湖项目正式运营后,这几个月云深的收益还算不错,虽还不能大赚,不过未来的前景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 “晨晨。”叶原拿着一个黑色文件夹进来,连忆晨见到是他,立刻笑了笑,道:“叶叔,你先坐一下。” 她把图纸保存好,才看向叶原,“什么事您说?” 叶原把带来的文件夹递过来,道:“之前一直跟咱们合作的美文集团最近又吸纳了KMC,晨晨啊,KMC不是有你私人的股份吗?” 连忆晨打开文件夹,看到标有KMC的标志,红唇不自觉挽起,“叶叔,KMC确实有我私人的股份,但这对云深并没什么影响。云深依旧可以与KMC公平竞争,谁的设计方案优秀谁就能拿到项目,匡穆朝是个做事很有原则的老板。” “好,有你这话,叶叔就放心了。”叶原松了口气,收回文件夹时不小心碰到书桌上的其他东西。 哗啦—— 很多图纸散落在地,叶原急忙弯腰去捡。图纸中参杂着一张照片,那个粉钻项坠被放大出来后异常醒目。 叶原握着照片,眼神瞬间沉下去。 “没关系叶叔,我来捡就好。”连忆晨推开转椅蹲下,叶原将拾起来图纸整理好,工工整整放在她的桌面。 “你还有事要忙,那叶叔就先走了。”叶原站起身。 叶原带来的文件夹并没拿走,连忆晨正要张嘴喊他,可是他已经拉开门,神色慌张的离开。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叶叔突然情绪变化? 回身坐在转椅里,连忆晨低头收拾桌上的图纸。图纸中混着那张粉钻照片,她怔了怔,黑亮的眼眸深处蓦然闪过什么。 叶叔是不是看到了这张照片? 正文 208 试探 翠绿山林间的空气格外清新,御兆锡清早起来绕湖跑了十圈。晨跑过后,他拿来新鲜的鱼蹲在湖边喂天鹅。 “嘎嘎嘎——” 黑珍珠挥舞着翅膀,踩在水面飞奔而来。往常跟随它身边的白糯米,今早却不见影子。御兆锡丢出去一条鱼,黑糯米灵活的低头衔住鱼身。 “怎么就你自己?”御兆锡伸手在它额前轻点,道:“你老婆呢?” “嘎嘎!” 黑珍珠嘴里叼着鱼,竟然神奇般的回过身快速游走。它渐渐靠近湖中央一处小岛,然后把嘴里叼的鱼放下。 御兆锡诧异的盯着看,很快见到白糯米从不远处游过来。它的身形好像有些怪异,男人定睛一看,眼底的笑容越深。 黑珍珠重新游回来后,御兆锡立刻拿出一条大鱼丢给它,笑道:“行啊你,恭喜你,就要当爸爸了!” “嘎嘎嘎——” 黑珍珠伸长优美的脖颈向天,如同在炫耀自己的得意。御兆锡含笑的薄唇僵硬片刻,俊脸的神情渐渐沉寂下来。 妈的,怎么黑珍珠都抢在他前面当爸爸了呢?! 喂过天鹅,御兆锡回到卧室洗澡换衣服。等他收拾整齐下楼时,御筝竟然主动帮佣人准备早餐,“哥哥,早。” 她额头还缠着一小块纱布,应该是护着伤口。御兆锡扫了眼她的脸色,倒是比之前红润很多,“没事了?” “嗯,”御筝端着牛奶放在哥哥面前,拉过椅子在他身边坐下,“医生说我的伤口愈合很快,应该不会留下太大的疤痕。” 御兆锡拿起刀叉,低头切东西吃,“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上次在医院跟哥哥吵架以后,御筝心里也不好受。从小到大,她什么事情都听哥哥的话,什么事情都习惯依赖哥哥,虽然她现在有了厉渊,但同样不想失去哥哥的关爱。 “哥哥,你别生我的气了。”御筝低着头,双手用力攥住衣角,“我知道是我不对,我不应该瞒着你跟厉渊偷偷交往,可我们是真心想在一起的。” “真心?”御兆锡剑眉紧蹙,想起裴厉渊那天嘴角凛冽的笑容,心底的怒火就压制不住。不过裴厉渊很聪明,他掐着御筝的这个弱点在御兆锡面前示威。 “筝筝。”御兆锡叹了口气,放下刀叉转过身看向妹妹,“你真的相信裴厉渊对你是真心的?他不会欺骗你的感情?” “我相信!” 相比之前的震怒,此时御兆锡再听到她这么说,心态似乎已经平稳很多。拿起餐巾擦了擦嘴,他并没生气,表情十分平静。 “哥哥……”御筝见到哥哥抿唇轻笑,顿时有些沉不住气。 “敢不敢和哥哥打赌?”御兆锡弯起唇,那张完美的脸庞噙着一抹魅惑的笑容。御筝看傻了眼,下意识问道:“什么赌?” “赌裴厉渊对你是不是真心?” 御筝心尖蓦然沉下去,“哥,如果我赢了,你能不能同意我们在一起?” 男人俊脸微侧,好看的剑眉淡淡蹙着,似乎正在思考。御筝屏住呼吸,半天才听他笑了笑,道:“好,一言为定。” 经过这次的事情,御筝心中更加坚定要跟裴厉渊在一起的决心。既然哥哥愿意设下赌局,那她甘愿奉陪! “这是我们兄妹间的约定,你不能告诉任何人。”御兆锡起身前,不忘叮嘱。 御筝急忙点头,信心满满,“放心,我不会告诉厉渊。” 莫闲领着御雍下楼过来,御兆锡拉开椅子走过去,简单跟御雍说几句话后便出门。随后,御筝带着御雍吃早餐,但脑子里一直都在琢磨,哥哥接下来要怎么做? 一辆红色沃尔沃轿车熄火后,停在车场内。欧新月关上车门,提着皮包往云深大楼走。她最近情绪都不太高,每天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前方蓦然出现一名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欧新月瞬间停住脚步,恐慌道:“你是什么人?” 自从上次她被车撞伤颈椎后,只要再见到这种架势,都会吓得全身发抖。 男人伸手往路边的黑色轿车指过去,语气低沉,“欧新月不用害怕,有人想见你。” 几分钟后,司机拉开车门,欧新月低头往里面瞅了眼,再度惊讶不已,“御少?” “可以谈谈吗?”御兆锡开口的语气很客套。 欧新月并没有选择的余地,急忙弯腰坐进车里。司机将车门关上,安静的站在车门外。 “御少……找我有事?”男人气场太过强大,欧新月说话的声音发抖。 御兆锡单手抵着下颚,微微笑了笑,“你很紧张?” “我,我……”欧新月十指紧紧扣住皮包带子,脸色发白,“我最近没做什么对付连忆晨的事情,御少应该知道啊。” 呵呵…… 御兆锡暗暗一笑,所以说有些人就应该让她知道什么叫怕,这样多老实? “不是因为晨晨的事,”御兆锡倒也没有继续为难她,直言道:“我今天找你,是为了我妹妹和裴厉渊的事情。” 听到御兆锡开口,欧新月不敢置信的仰起头。这件事连御兆锡都知道了么?那他的意见又是怎么样呢? “看起来,你猜对了。”御兆锡耸耸肩,眼角泛起的神情凛冽,“我不希望他们两个人在一起,是不是跟你想的一样?” 欧新月不自觉 欧新月不自觉松了口气,顺势低下头,“这件事跟我有关吗?” “当然有关。” 男人隽黑的眼眸眯了眯,望向欧新月的眼神锐利,“请你告诉御筝,你跟裴厉渊的关系。” “我?”欧新月愕然,杏目圆瞪,“如果我说出来,裴厉渊会杀了我的!” “呵呵……” 御兆锡勾起唇,眼底的神情含着强大的力量,“放心吧,有我在,你不会有事。” 闻言,欧新月纠结的低下头。这么多年来,为了得到裴厉渊,她大大小小做过很多事,如果说今天裴厉渊就这样被御筝抢走,她确实不甘心! “御少真的能够保证我没事?”欧新月心思开始活动。 御兆锡点点头,潋滟唇角的笑容迷人,“在安城,御家想要保住的人,还从没失手过。” 有他这句话,欧新月安心不少。其实她一直都在琢磨,要怎么才能拆散裴厉渊和御筝,当初连忆晨那么强大的对手不是都败给她了吗?今天既然有御兆锡出面,那她不是更加得心应手吗? “我相信御少。”欧新月笑着抬起头,眼底重拾光芒。 不多时候,司机打开车门。欧新月提着皮包快速从车里离开,谨慎的回到云深大厦。黑色轿车缓缓驶入车道,方才短暂的停留并没吸引任何人的注意力。 每天早上九点,莫闲准时带御雍来医院做心理治疗。一次治疗需要三个小时,除了主治医师的心理疏导外,还有其他配合治疗的体验项目。 莫闲坐在走廊的长椅中,不时站起来溜达溜达。三个小时也不算短,他每天都坐的腰背僵直,站起来活动一下避免腿脚发麻。 最近御雍的治疗很见成效,不要说御兆锡开心,莫闲都跟着很高兴。他不时的探头进去,远远就能听到前面那间活动室内,有人正在陪御雍进行游戏。这些游戏对于自闭症患者来说,也有不小的作用。 莫闲看了看时间,还有三十分钟结束,他耐心的坐下继续等。 不时有穿着白大褂的护士从身边经过,莫闲并没怎么注意。他正在浏览手机,寻思着这个阶段的治疗又快要完成,御雍进步很大,是不是要买个玩具奖励一下? “莫先生。” 护士将治疗结束的人带出来,莫闲急忙收起手机,“BOSS,你出来了。” 御雍虽然还没回答,但神情早已不似之前的冷硬,偶尔心情不错还能点点头。莫闲看到他的变化,开心不已。 “今天又有玩具?”瞥见御雍手里攥着的汽车模型,莫闲不禁挑了挑眉。这几天御雍过来治疗,每条治疗结束后,他手上就会多出一个玩具。 护士说这是玩游戏时,御雍积极配合的奖励。游戏室前有一道身影闪过,莫闲挑眉看到那个带着口罩的男医生,不禁感觉面生。 那人身材高大,微微低着脸,一副大口罩遮住他的五官,只剩下眼睛。 莫闲凝眸看过去,只觉得那个男人的眼睛很亮。 “那位医生是?”莫闲蹙起眉。领着御雍的护士解释道:“小王这几天去培训,这是来我们医院收集有关自闭症患者资料的医学研究人员。” 那道身影转瞬消失,莫闲收回目光,握住御雍的手,“BOSS,我们走吧。” “嗯。”御雍突然出声,莫闲面色一喜,再也顾不上想其他,忙带着御雍下楼,很快离开医院回家。 连续几天都在加班,连忆晨感觉被他冷落的男人就要发飙。所以她今晚努力尽早完成工作,下班后主动约御兆锡出来吃晚饭。 晚餐选在一家西餐厅,其实不为吃什么,主要是环境优雅,便于他们脉脉含情。果然受宠若惊的男人,难掩欢喜。 吃过晚饭,御兆锡把车开到江边。他把天窗打开后,连忆晨买来两杯咖啡回到车里,“这里景色不错吧。” “勉强吧。”御兆锡撇撇嘴。 傲娇的男人也很美,连忆晨拿出一杯咖啡分给他,御兆锡再度蹙起眉,“这个时间喝咖啡,你想要我晚上失眠?” “呃……” 平时熬夜赶图纸,连忆晨已经习惯喝咖啡提神。也许平时喝的多了,所以很早前她就不存在喝咖啡睡不着的情况。 “那你别喝了,”连忆晨伸手要把他的咖啡拿回来,“免得晚饭睡不着。” “晚了!” 御兆锡蹙眉档开她的手,薄唇抵在她的耳边,声音不自觉压低,“没有你在我身边,每个夜晚我都在失眠。” 噗! 这话肉麻的要死,连忆晨嘴里含着的咖啡差点喷出去! 江面平静无波,波光粼粼的光晕炫目。连忆晨将头靠在御兆锡肩膀上,享受着这难得的片刻安宁。最近她心里有事,却一直都无法告诉他。 “怎么了?”身边的人呼吸微有异常,御兆锡都能听出问题。连忆晨甜蜜的笑了笑,有他这份体贴,她忽然感觉轻松很多。 “没什么,有点累。”连忆晨伸手抱住他的腰,将脸贴在他的心口,“筝筝的情况怎么样?你跟她谈了吗?” “谈了。”御兆锡眯了眯眼,嘴角的笑容收敛,“我会让她离开裴厉渊。” “兆锡!”连忆晨咻的抬起脸,“你不能冲动。” “怕了?”男人淡淡一笑,斜睨着她的眼睛,道:“放心吧,我不会把裴厉 不会把裴厉渊杀了的,杀人犯法。” 暗暗松了口气,连忆晨感觉心口踏实不少。其实最近他们都有各自的心事纷扰,御兆锡操心御筝的事,而她就在研究保险箱的秘密。 这一刻相聚短暂,却非常窝心。御兆锡开车将她送到楼下,连忆晨迈步上楼前又被他拉住深吻。吻着吻着,男人就有些把持不住。如果不是为了回家盯着御筝,御兆锡今晚肯定留宿! “回去吧。” 连忆晨覆在他的怀里,气息不稳,“小心开车。” “唔!”御兆锡火热的呼吸洒在她的耳后,声音沙哑,“我为什么要有妹妹?为什么要有弟弟?” “噗哧——” 忍不住在他怀里笑出声,连忆晨踮起脚尖在他嘴角亲了亲,道:“乖乖回家吧,我这几天也很忙,等我忙过去,周末给你做好吃的。” “好。”御兆锡紧蹙的眉头终于舒展。 须臾,望着御兆锡的车子消失不见,连忆晨也转身回到楼上。 翌日早上,连忆晨很早出门,她并没开车先去上班,而是来到公司附近的一家咖啡厅。不久,叶原便推门进来。 “叶叔!” 连忆晨朝他招招手,叶原快步走到她的面前坐下,笑道:“怎么约我吃早餐?” 招来服务员点了餐,连忆晨抿唇一笑,“平时我们都太忙了,也没时间请您吃个饭,刚好今早有空闲。” 叶原笑了笑,端起咖啡喝了口。这些年在她眼中,连忆晨确实跟女儿一样亲切。 轻轻搅动杯中的勺子,连忆晨适时的开口,“叶叔,我最近回家整理爸爸的东西,无意中看到这个东西。” “什么?”叶原笑着问。 打开皮包,连忆晨拿出那张粉钻项链的照片,递给叶原问:“这条项链我以前在家里看过,可是怎么找不到了呢?叶叔,您知道它的下落吗?” 叶原捧着照片看了看,半响回道:“不知道。” 窗外阳光明媚,连忆晨紧紧盯着叶原的眼睛,清楚的看到他眼底闪过的那一抹慌乱。虽然他掩饰的不错,但她知道,叶原撒谎了。 正文 209 寇沅是谁? 早餐以后,连忆晨已经可以肯定叶原必然知道些什么事情。而那些事,绝对跟爸爸还有那条粉钻项链有关,只是他刻意谨慎避讳,她听不出任何蛛丝马迹。 既然叶原有心隐瞒,想来这件事中间应该不简单。连忆晨整个上午都心绪不宁,心中透着不小的担忧。虽说御雍的亲生父亲不是爸爸,但爸爸到底跟寇沅有什么样的关系,他们却不得而知?! “连总,裴总说有事要见您?”助理推门进来询问。 连忆晨敛下眉,道:“请他进来。” 办公室的大门打开,裴厉渊迈步进来。助理出去前正准备将门关上,却被连忆晨阻止,“门开着吧,送咖啡进来。” “是。”助理应了声,转身走向茶水间。 裴厉渊横坐在椅子里,扫了眼开敞的大门,眼底掠过一丝浅笑。这种避嫌方式,明显说明她对自己越来越疏远。 “什么事?” 连忆晨公式化的口气,裴厉渊挑起眉,道:“前段时间的贷款出了岔子,如果这个月资金还不能到位,下个月我们珈蓝湖二期工程就无法启动。” “怎么回事?”连忆晨瞬间厉目,盯着他的眼睛,“上周邓主管不是还跟我说贷款不会有问题吗?怎么突然就出了问题?!” “听银行那边的人说,之前跟我们一直合作的行长好像有些问题,前天被调走了。新来的这位,跟咱们没什么交情,人家上任难免要发发威,我们需要贷款的资金巨大,对方第一个就把咱们卡住,必然是要给下面的人立规矩。”裴厉渊解释的头头是道,连忆晨越听脸色越难看。 “如果按照你这么说,那么我们的贷款要等多久?”连忆晨叹了气。 裴厉渊手指轻抚着下颚,回道:“一层层审核手续走下来,至少需要半年。” “不行!” 连忆晨蹭的站起来,一口回绝,“我们不能等这么久。” 对面的男人耸耸肩,“所以很头疼。” 半年肯定不行,时间拖的太久,珈蓝湖二期工程就会失去整体意义。先前会议上决定,贷款要在两个月之内敲定,这样工程准时开工,预计先半年黄金时段二期工程就能完工。可银行方面贷款突然出现异常,全部打乱后续计划。 “还有别的办法吗?”连忆晨慢慢安静下来,重新坐回椅子里。 裴厉渊轻轻叹了口气,“目前没有。” 他的神情自然,看不到什么异常。连忆晨红唇紧抿,不自觉蹙起眉,“这样吧,我们分头想办法,不能拖这么久。” “好。”裴厉渊应了声。 “等等!” 裴厉渊转身的脚步顿了下,随后又面朝向她,“还有话说?” 面前的男人长相俊逸,气质卓越。连忆晨不得不承认,裴厉渊外形出色,极为容易使女孩子动心,“不要让我们之前的情形,再次发生御筝身上!” 似乎没有想到她会突然发出感慨,裴厉渊黑沉的眼眸瞬间眯了眯,他薄唇不自觉抿成直线,垂在身侧的五指微收。 “我们之间的一切,没有任何人可以重复。”裴厉渊俊脸半垂,语气中透着的某种情绪一闪而逝,连忆晨还不及扑捉,他已经转身离开。 没有任何人可以重复? 连忆晨回想着他的话,心中不自然滑过淡淡的苦涩。御筝心思单纯又是芳心初动,她真的很怕裴厉渊带给她永远无法弥补的伤害?! 铺着深蓝地毯的走廊,男人脚步沉重的踩上去,脚步声都被地毯吸附。间或有员工经过,都会恭敬的打招呼,“裴总。” 裴厉渊没什么表情,淡漠的点了点头。 推开办公室的门,男人脚跟还未站稳,迎面就有人扑进怀里。他下意识伸出手,怀里的人已经扬唇吻住他的唇。 “想我了吗?”欧新月上身只穿一件黑色紧身衣,领口开的很大,露出大片雪白肌肤。 裴厉渊手掌扣住她的腰,用力将她从自己怀里推开,语气很冷,“谁让你进来的?” “厉渊哥哥,”欧新月并没理会他的冷漠,转身倚在他的身边,手指落在他的领带上轻滑,“你的秘书比你好说话多了。” 裴厉渊脸色很不好看,眉头缓缓蹙起,“我上次就警告过你了,我们的交易已经完成,以后你是你,我是我。” “你是你,我是我?”欧新月重复着他的话,冷笑道:“这么绝情?” 男人抬起的视线透着凛冽,“欧新月,我们之间没有什么情,你想要的不是都得到了吗?!” “我想要你。”欧新月直言不讳的回答。 闻言,裴厉渊蓦然一笑,“我?!你要不起!” “那谁能要的起?是连忆晨还是御筝?” 啪! 裴厉渊一手撑在桌面,厉声道:“欧新月,你过分了!” “我过分?”欧新月盯着他的眼睛,眼眶渐渐发酸,“从小到大,我一直都很喜欢你,以前有个连忆晨,现在好不容易她跟了御兆锡,为什么又跑出个御筝来?” 裴厉渊敛下眉,嘴角的弧度沉下去,“一开始我就告诉过你,我不喜欢你。” “我知道。”欧新月深吸口气,“你喜欢的人,只有连忆晨。” 男人倚在桌前,并没反驳欧新月的话。他单手插在裤兜里,声音很冷,“说完了吗?我没时 ,“说完了吗?我没时间听你说这些,出去。” “厉渊哥哥。” 欧新月突然走上前,双手再次圈住裴厉渊的脖子,胸前深壑的衣领里白皙的肌肤若隐若现,“你跟御筝还没上过床是不是?” 她纤细的手指沿着裴厉渊的腰侧往下,动作大胆又挑逗,“厉渊哥哥,我今晚去你家好吗……” 男人俊逸的脸庞霎时变色。 “放手!” 裴厉渊狠狠推开她的手,黑眸紧眯,“欧新月,需要保安请你出去?” 眼见他眼底那抹绝情,欧新月不自觉咬紧唇瓣。她微微侧过身,身体挡住书桌上的绿色盆栽后,将右手悄然伸到花盆内摸索,“好吧,我自己出去。” 勾到一个黑色火柴盒大小的东西,欧新月立刻握在手中,小心藏在掌心里转身离开。 办公室的门吧嗒合上,裴厉渊脸色阴霾的走到窗前,烦躁的松开衬衫衣领,整个人散发的气息危险。欧新月真是越来越过分了! 午后的阳光温暖,司机将车停在百货商场外,御筝心情不错的来到二楼男装部。眼看又要换季,她想给裴厉渊和哥哥每人买一件衬衫。 “欢迎光临。” 店员看到御筝穿衣打扮,热络的上前招呼,“小姐,您需要什么?” “男士衬衫。” 店员很快将最先款的男士衬衫都拿过来,以供御筝挑选。这些衣服款式都不错,御筝蹙眉站在柜台前。 厉渊穿黑色比较帅,哥哥穿白色肯定好,她点了点头,笑道:“这款,一件白色,一件黑色都帮我包起来。” “好的。”店员笑吟吟去找衣服。 御筝站在柜台前等,随意打量着其他物品。 “御小姐。” 身后有人出声,御筝狐疑的转过身,发现一张陌生的脸孔,“你认识我?” 欧新月穿件黑色长裙,笑着摘下脸上的墨镜,“安城御家的御小姐,有几个人不认识呢?” 御筝平时很少出席什么场合,认识的人并不多。她微微蹙起眉,有些戒备道:“你是……” “我是裴厉渊的女人。”欧新月这句话,瞬间另御筝怔住。 欧新月看到她惊讶不已的眼神,不自觉笑出来,“怎么,我的话吓到御小姐了吗?” 她低头拉开皮包,拿出几张照片递给她,“你看过就明白了。” 照片拍摄角度不算好,清晰度也不高,应该是从视频中截取出来的效果。不过人脸还是拍摄的比较清楚,此时站在她面前的女子,含情脉脉的圈住身边男人的脖子,红唇贴在他的脸颊。 御筝心尖蓦然收紧,瞪着她的眼神含怒,“你是厉渊什么人?” “呵呵……” 欧新月淡淡一笑,道:“我刚刚不都说过了吗?我是他的女人。” 御筝脸色逐渐发白,“还有呢?” “还有?”欧新月想了想,妆容精致的小脸染着寒意,“还有就是我跟他住在一个屋檐下十几年,从很早前我就喜欢他,我们第一次上床是在……” “够了!” 御筝一把握紧这些照片,表情极冷,“你不用再说了!” 话落,她冷着脸绕过欧新月,无视拿着衣服上前的店员,直接推开门离开。 “喂,小姐,您选好的衬衫!”店员跑出来追了几步,却没赶上御筝的速度。 望着御筝跑远的身影,欧新月嘴角牵起一抹笑。 难得傍晚没有应酬,裴厉渊开车回到家。路上他随便买了些东西,打算草草填饱肚子。打开家门,客厅里亮着一盏落地灯,他瞥见坐在沙发里的人,不禁笑道:“你怎么来了?吃晚饭了吗?” 裴厉渊换上拖鞋,晃晃手中的食物,“正好我买了东西,一起吃吗?” 御筝抬起头,拿起茶几上的照片走过去,“她是谁?” 裴厉渊把手里的东西看过来,只扫到照片的一角便愣住,“谁给你的?” “她是谁?”御筝并没回答他的话,又问了遍。 “筝筝你听我说,我跟她没什么。”裴厉渊夺过照片,下意识去拉御筝的手。 他的掌心温暖,御筝指尖不禁缩了缩,“没什么?” 御筝嘲弄的笑起来,伸手指着裴厉渊身上这套衣服,质问道:“你的衣服还没来得及换掉,转眼就来骗我吗?” 裴厉渊低下头,薄唇紧抿。这是圈套?! “她说她是你的女人,是不是真的?”御筝的声音很低很低,裴厉渊瞬间蹙起眉,俊逸的脸庞线条紧绷。 半响,裴厉渊点了点头,打碎御筝的希望,“是。” 啪! 御筝将手里的照片狠狠丢向面前的男人,捂住嘴巴哭着跑远。 “御筝——” 裴厉渊呆愣几秒钟,回过神后快步追上去。电梯门合上,他没能跻身进入,只好等待另外一部电梯停下。 前后不过一分钟的间隔,裴厉渊追下楼时,却只见到黑色轿车驶远的车尾灯。 “御筝,你听我解释!” 男人往前追了几步,不过车子速度很快,转瞬便已经消失。小区里的路灯依次亮起,裴厉渊气喘吁吁站在原地,额头泛起的青筋凸起。 晚饭御筝没有下楼吃,御兆锡吩咐佣人给她送上去,但她也不肯吃,托盘中的饭菜都原封不动拿回来。 “ “少爷,小姐不吃。”佣人端着餐盘,御兆锡敛下眉,示意她们端走。 将御雍交给莫闲照看后,御兆锡双手插兜来到楼上。 走廊中间的卧室门没有关,御筝背对门坐在床边,抵着脑袋不知道,一动也不动。御兆锡在她身后站了站,然后才走进来,“筝筝。” 御筝听到他的声音,急忙蜷起双腿,将脸埋入掌心里,“我不想吃饭。” 她嗓音异常沙哑,御兆锡走到床前,一把拉开她的手,并且用力抬起她的脸。情况跟他猜想的差不多,御筝红彤彤的眼睛里挂满泪珠。 “哥哥。” 御筝委屈的咬着唇,哽咽道:“我好难受。” 伸手轻轻将御筝拥入怀中,御兆锡掌心在她肩头轻拍,“不要哭了,筝筝不是最喜欢漂亮吗?明天眼睛肿了就不好看了!” “呜呜呜呜……”听到哥哥的话,御筝眼泪更加凶猛,她只觉得整颗心好像被人揪紧着,每次呼吸都疼。 裴厉渊竟然还跟别的女人有染,这个事实对于御筝来说,确实很难让她接受! 入夜,市中心一处高档小区内,景观灯布置巧妙。男人洗过澡后,穿着黑色睡袍站在落地窗前。从他所站的角度,能够欣赏安城繁华的夜景。 远方交错的立交桥,鳞次节比的霓虹灯,将这座大都市装点的异常妖娆。裴厉渊点上一根香烟,红色火星一扇扇闪亮。 此时冷静下来,裴厉渊思前想后,很容易明白过来。先是欧新月主动纠缠,再到偷拍照片,最后送至御筝面前,这所有的事情,欧新月一个人绝对没有那么大的胆子! 背后指使的那个人,还需要猜吗? 御兆锡! 猛然掐灭手中的香烟,裴厉渊薄唇勾起的弧度凛冽。他以为这么容易就能把妹妹领回去吗?哼,想得美?! 市郊疗养院,环境清幽。二楼VIP病房中,监护设备的滴滴声不断响起。叶原站在病床前,望着依旧昏迷不醒的连少显,暗暗叹了口气。 “少显,你究竟什么时候能够醒过来?”叶原目光黯淡,心底明显有着很大的起伏,“哎,晨晨前几天问我那条项链的事情,我应不应该告诉她?” 病床上的人双目紧闭,脸色透着苍白。叶原站在他的床边,一个人自言自语半天,渐渐眼眶有些酸涩。回想当年他们三个人共同打拼事业,可如今裴清去世,连少显病重,他眼睁睁看着悲剧一次次发生,却又帮不上忙。 不多时候,叶原心情失落的离开,走出病房时恰好跟进来的人相遇。 “叶叔。”连忆晨提着包,显然等他有段时间了。 “晨晨!”叶原看到突然出现的连忆晨,眼底闪过一丝慌乱。 “这么早来看爸爸?” 叶原尴尬的笑了笑,道:“是啊,最近公司事情太多,我都没有抽出时间过来。” 听到他的话,连忆晨温和一笑,黑亮的眼眸直接落在他的脸颊,“您有事瞒着我。” 叶原瞬间垂下脸。 病房里很安静,连忆晨往前挡住叶原的出路,直言道:“那条粉钻项链,叶叔肯定见过。” 叶原抿着唇,不敢看连忆晨的眼睛。 “叶叔,”连忆晨握着皮包的五指不住收紧,鼓足心底的勇气,开口问道:“我爸爸和寇沅,有什么关系?” 闻言,叶原惊讶的抬起脸,“寇沅是谁?” 连忆晨眯了眯眼,叶原的反应,倒是跟她猜测的差不多。 正文 210 当年隐情(重要) “寇沅是谁?” 叶原这句疑问,恰好证实连忆晨心中的猜测。她转身坐在窗边的沙发里,指了指对面的位置,道:“坐下说。” 犹豫片刻,叶原坐在连忆晨对面。 “叶叔。”连忆晨微微低着头,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当真问出口的这刻,依旧感觉紧张不已,“除了广碧云以外,我爸爸还有没有其他女人?” “晨晨,你怎么这样问?”面对她的提问,叶原瞬间蹙起眉,“你爸爸和你妈妈感情很好,只是他身边少个陪伴的人,所以才会娶广碧云进门。” 叶原的说法跟爸爸当年的理由相同,连忆晨心中稍有安慰。她抬起脸,继续追问道:“那您告诉我,爸爸跟寇沅是什么关系?” 第二次听她提及这个名字,叶原眼中依旧茫然。连忆晨明亮的黑眸沉了沉,解释道:“那条粉钻项链就是寇沅的。” 听到她的话,叶原眼角一沉,矢口道:“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 他的语气分明见过那个女人,连忆晨掏出手机,解开屏幕后翻出一张翻拍的照片指给叶原辨认,“见过她吗?” 手机中的照片还是上次御兆锡讲起寇沅时,连忆晨从他钱包中翻拍的。那是一张泛黄的老旧照片,御兆锡周岁时,寇沅抱着他拍的照片。 几秒钟后,叶原盯着照片的眼神徒然变化,“是她,就是她!” 叶原音量不自觉提高起来,“那晚的女人就是她!” 虽然照片已经有些年头,但寇沅那张倾国倾城的脸,总是能够令人过目不忘。尤其那个夜晚,那场离奇的相遇,这些年叶原从没忘记过! 既然见过寇沅,可又不知道她的名字,连忆晨顿感困惑。她将手机放下,专注的盯着叶原的脸,“叶叔,这到底怎么回事?” 思绪渐渐回到十年前那个夜晚,叶原叹了口气,缓缓开口,“十年前金融风暴,云深也没有能够幸免,当时公司资金吃紧,银行不肯批贷,到处都借不到钱来周转。那天晚上,我跟你爸爸去临市见个朋友想要借钱,没想到又是空手而回。回安城的路上,我们都是愁眉不展,那晚很冷,风很大,我开着车,不知道开到哪里竟然差点撞到一个白衣女人。” “白衣女人?”连忆晨瞪大眼睛,叶原点点头,道:“那个白衣女人就是你刚刚给我看的,照片中的女人。” “后来呢?”连忆晨紧张的追问。 “后来……”叶原缓了口气,继续道:“后来你爸爸心软,看她一个女人孤零零的,就让她上了车,想要送她一程。” 回想那晚的情形,叶原至今都难以忘怀,他抿着唇,神情沉寂,“当时外面很黑,忽然有这么个女人出现,我跟你爸爸都有些害怕。我们按照她说的地址,把她送到以后,就急忙开车离开。临下车前,她把那串项链留给你爸爸。” “她为什么要把项链留给爸爸?”连忆晨不解的追问。 叶原同样不解,“我也不清楚,那天晚上我在开车,那个女人跟你爸爸说了一些话,但我都没仔细听过。只记得下车时,她把项链交给你爸爸,说把项链放在你爸爸这里可以保住一个人的命,如果有机会,她会再把项链取走。” 顿了下,叶原剑眉渐渐蹙起,“那晚回家以后,我和你爸爸都在琢磨这件事。那么一条名贵的项链怎么能随便交给陌生人?!第二天一早,我们又开车回到前一晚送那个女人回去的地方。可没想到,那座小院竟然被大火烧的面目全非,什么都没有了!” 连忆晨平静的神情也慢慢起了变化,叶叔嘴里说的那一晚,在她心中好似已有某种认定。她屏住呼吸,再度追问,“既然是寇沅留下的项链,为什么会被卖掉?” “哎……” 提起这个,叶原立刻叹息皱眉,“从那以后,你爸爸找了许久都没有关于那个女人的半点消息,我们都觉得很奇怪。云深那时候天天都被追债,实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你爸爸才把这条粉钻项链送去当铺卖掉。原本我们想着,等到云深资金周转过来以后就把项链赎回来,可等我们有了钱再去赎那条项链的时候,老板告诉我们项链已经被一个有钱的少年买走。” 有钱的少年? 连忆晨心尖蓦然沉了沉,她知道这位少年就是御兆锡。 “这件事始终都是你爸爸的一块心病。他总是担心,若是哪天那个女人找回来了,他要用什么交还给人家?!”叶原下意识偏过头,望向躺在病床上的人,道:“可是等了十年,都没有再见过那个女人,我们又在想是不是那人已经葬身火海中?哎,总之每次说起这些,少显都很自责。他很后悔那晚没有留住那个女人,很后悔卖掉那条项链!直到有一天,少显忽然跟我说,这条项链也许并不简单。” “不简单?”连忆晨眼角一沉,“哪里不简单?” 叶原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少显不肯告诉我!” 脑海中好像闪过什么,连忆晨盯着叶原的眼睛,急声问道:“叶叔你好好回忆一下,当年寇沅把这条项链交给爸爸的时候,是不是有一条很特别的链子?” 叶原怔了怔,随后肯定的点头,“是。” 这就对了。 当初她在爸爸书房中看到的粉钻项链也有链子,可是御兆锡后来赎回来的却只有 锡后来赎回来的却只有项坠,没有链子。那就说明,爸爸当初只把项坠拿出来送进当铺,链子被他留了下来。 为什么爸爸要留下一条链子?是因为内心惭愧?还是他想把并不值钱的链子留下来做个纪念?又或者,那条链子上藏有什么秘密?! 爸爸对叶叔说,这条项链并不简单。是不是因为他发现了链子上的秘密?! “晨晨。” 叶原的声音打断连忆晨的思路,“你怎么知道这个女人叫寇沅?怎么还有她的照片?” 手机中的照片令叶原疑惑不已,“她怀里的孩子是……” 暗暗叹了口气,连忆晨将手机收起来,平复下心绪后,才沉声道:“叶叔,这件事说起来很复杂,我不想骗你。但目前,我还不能说。” 叶原愣了愣,连忆晨急忙勾起唇,安抚道:“您不用多想,这条项链,我已经找到了。” “真的?”叶原惊讶不已,“那照片里的女人呢?” “她……” 连忆晨心尖一酸,许久才能回答,“她去世了。” 也许早有猜测,此时叶原听到这个消息后,整个人平静很多。他幽幽叹了口气,起身走到连少显的病床前,道:“少显你听到晨晨的话了吗?这条项链找到了,那个女人也真的不在了。” 冥思苦想这么久,当听到事情的经过后,连忆晨根本说不清心底是一种什么滋味。欢喜?惊讶?心酸?还是愤怒? 太多的感情交织在心底,令她感慨万千。原来这条粉钻项链,与连家竟然是这样的巧妙关系。连忆晨做梦也没猜到! 不过叶原的话,终于能够彻底肯定,御雍的身世跟连少显半点关系都没有! 离开疗养院,连忆晨开车回去的路上,不禁转道,来到叶原口中所说的那条路。这片街区多年来始终没有得到开发,四周早已都被高楼大厦包围,连忆晨将车停在路口,步行往里走。 周围建筑比较老旧,再加上已经没什么人居住,难免一片萧瑟凄凉。民房间距比较大,沿着这条路到底,远远就能看到那座废墟的院落。 附近居民平时谁也不敢轻易踏足,大家都说这地方晦气。好端端就起了一场大火,一夜间就变成这样,面目全非! 连忆晨抿唇站在废墟的对面,并没有太过靠近。虽然她知道寇沅并不是在这里丧命,但有关她的人和物,似乎都特别吸引人。 御兆锡说过,寇沅搬出御苑后独自在外居住。看起来,这座小院应该就是她搬出御苑后居住的地方。偌大的繁华都市,她甘愿舍弃御苑的精致奢华而住在如此简陋平常的地方,可见她并不是钟爱物质名利的女人。 那究竟,寇沅搬出御苑后,又发生了什么事情,最终才使得她香消玉殒? 前方路口有一阵汽车发动声,连忆晨回过神看过去,目光触及到一辆黑色高级轿车。她下意识往前追,却只能看到闪过的车尾灯。 车牌号没有看到。 这条街道住户很少,四周空空荡荡,没有什么人。为何偏僻疏漏的地方,竟然会有一辆高级轿车出现? 连忆晨眯了眯眼,心中的猜测越来越多。 接到她的电话,御兆锡推掉下午的会议,开车来到她的小家。 “怎么了?”御兆锡换好拖鞋进来,连忆晨已经泡好咖啡,坐在客厅的沙发里等他。 “坐吧。” 连忆晨笑了笑,不过那抹笑容有些勉强。 “有事?”御兆锡坐在她的身边,敏感察觉气氛不太对。 马克杯中的咖啡香气萦绕,连忆晨红唇轻挽,语气低沉,“兆锡,我知道了那条粉钻项链,为什么会在我爸爸手里。” 御兆锡眼角微沉,“你说。” 这话说起来不短,连忆晨主动将手机放在茶几上,调成静音。 眼见她如此,御兆锡也把手机调成静音放下,然后神情专注的望着她,“好了,你说吧,我听着。” 唇间淡淡掠过一丝笑,连忆晨轻轻握住御兆锡的手,感受到他掌心的暖意后,便将事情的原委一一道来。 临近中午,御筝无精打采的出了门。司机将车停在商场外,回头催促道:“小姐,到了。” 御筝叹了口气,好久才打开车门,“两个小时后来接我。” “是。”司机应了声,随后将车开走。 家里没人能够说话,御筝一个人出来逛街打发时间。她提着包,走在玲琅满目的柜台间,却没有半点心思购物。 脑子里一片空白,时不时盘旋的,只有欧新月给她看的那些照片。 “唔。”脚尖踢到坚硬的大理石地砖,御筝秀气的眉头紧皱。她正要弯腰查看,却有人比她快一步,“伤到哪里?” 御筝惊愕的望着蹲在身前的男人,“你……” 男人抬起脸,手指扣住她的脚裸,“把脚抬起来。” “放开我。”御筝回过神,忙往后倒退一步。可是脚尖很疼,她一时没有站稳身体,整个人差点跌倒在地。 “小心。”裴厉渊迅速站起来,手臂牢牢圈住御筝的腰,将她搂在怀里。 男人宽大的臂弯足够安全,御筝想要挣扎,但又被裴厉渊压住肩膀,“别动,我看看你的脚。” 话落,裴厉渊重新又蹲在她的身边,手指托住她的脚,仔细检查她的脚趾,“有 脚趾,“有些红,但是没有破,应该不严重。” 大庭广众之下,裴厉渊这样的俊美男人,单膝跪地查看女朋友受伤的脚趾,无论走过的男人或者女人,都要忍不住驻足观看。 御筝脸颊咻的蹿红,她迫切的想把脚收回来,却被裴厉渊紧紧握住,不肯松开。 “裴厉渊!”御筝心底含着怒气,压低声音吼道:“大家都在看,你赶快站起来。” “看就看吧。”裴厉渊朝着御筝红红的脚趾轻吹,柔声问她,“还疼吗?” 鼻尖蓦然一阵酸楚,如果之前裴厉渊对她会有这样的行为,御筝一定感动的泪流满面。可想起他跟欧新月在一起的照片,她心底的感动俱都化为嫉妒。 卯足一口气,御筝抬脚躲开他的触碰,径自穿好鞋,“不需要你管。” 她朝着电梯方向走,但脚趾有伤,走的并不快。 “筝筝。” 裴厉渊反手抓住她,几步挡在她的面前,“我跟欧新月都是过去的事情,现在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你听我解释好不好?” “不好。”御筝冷着脸,直言道:“哥哥说过,让我远离你!不让我相信你!” “你听你哥哥的话?”裴厉渊瞪着她的眼睛问。 微微的犹豫过后,御筝用力点点头,“对,从今以后,我都要听哥哥的话!” 一把甩开裴厉渊的手臂,御筝快步跑进电梯。 “御筝!”裴厉渊脸色铁青,眼瞅着御筝的身影消失在电梯门内。他沉着脸转过身,顺着楼梯往楼下追。 走出商场的旋转门,此时正值人潮高峰期。御筝看了看腕表,司机的车还没到。她站在路边,脚趾一阵阵还有些疼,刺的她眼睛也发酸。 为什么还要来找她? 路边行人匆匆而过,御筝商场的平地前,手肘再度被人拉过去,“我的话还没说完。” 裴厉渊气喘吁吁跑过来,御筝咬着唇挣扎,可力气始终没有他大,“御筝,我是真心喜欢你的,也真的很想和你在一起,你要怎么才能相信我?” “裴厉渊,我不会再信你的话!” “如果你不相信,我就去死!” “死?” 御筝冷笑了声,并没在意,“好啊,那你就去死吧。” 几乎在她话音落下的那刻,身边的男人身影一闪而逝。御筝以为自己眼花,等她定睛再看的时候,听力先一步刺激她的大脑。 碰! 路中央有辆银色轿车狠狠踩下刹车,紧接着裴厉渊的身体就被撞到在地。御筝长大了嘴巴,失声叫道:“厉渊!” 御筝慌忙跑向路中央,伸手将倒地的男人扶起来,“你怎么样?有没有撞到哪里?” 男人俊脸微垂,脸上似有痛苦的表情。 银色轿车的司机降下车窗,破口大骂,道:“你他妈找死是吗?找死你去跳江啊,为什么撞我的车?” 滴滴滴—— 路中央有一辆车子停下来,后面的车子瞬间就要拥堵。裴厉渊单手撑地站起身,走到银色轿车前拉开车门,弯腰进去一把将司机揪出来。 “你再说一遍?” 撞车还有理了? 司机不服气的又重复了遍,可他话还没好说完,碰一声闷响,就被裴厉渊的拳头打中。 “不要!” 御筝反应过来,跑过去拉住裴厉渊,阻止道:“你疯了吗?不要打架!” “我再问你一遍,到底相不相信我?”裴厉渊眼底的神情骇人,御筝被他吓得说不出来,怔怔忘记回答。 松开那个司机的衣领,裴厉渊转过身,朝着另外一条岔路驶来的汽车就要冲过去。 “啊!” 御筝这次眼疾手快,一把紧紧拉住他的胳膊,“厉渊,不要!” 这边有人闹事,很快商场门前整条路都堵塞难行。裴厉渊站在车阵中,前后左右都被停下的汽车包围,御筝不敢撒手,只能站在他的身边。 “御筝。” 四周响起刺耳的喇叭声,御筝看到他黑沉的双眸,整颗心沉下去。裴厉渊双手捧住她的脸,目光坚毅,“筝筝,相信我好吗?” 他手指很冷,御筝不自觉抖了下,却被他一把拥入怀中,“我想跟你在一起。” 滴滴滴—— 车笛声异常刺耳,可御筝的心绪渐渐沉淀。她眼眶中蓄满泪水,慢慢的抬手圈住裴厉渊的肩膀,“我也想。” 她的回答响在耳边,裴厉渊紧蹙的眉头瞬间舒展开。 “小姐!” 赶来接御筝的司机也被陷在车流中,他停车的地方距离御筝不过两三米。御筝偏过头,看到司机正在焦急的朝她招手。 裴厉渊眼角的神色一沉,紧紧拉住御筝的手,道:“我们走。” 陷在路中央的汽车依旧拥堵,裴厉渊拉着御筝穿梭在车子的夹缝中,两道飞奔的身影很快消失不见。 望见御筝头也不回跟着一个男人跑远,司机不禁大惊失色。可车子不能前行,他急忙拿起电话打给御兆锡。 只可惜,电话响了几遍,但那边的人始终没有接听。 正文 211 挨打 安城的傍晚,夕阳渐落,晚霞绚烂的色彩染红半边天际。御筝站在街边隐秘的角落,望向远处那绯红的天色,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笑。 “筝筝。” 裴厉渊手里拿着一瓶水,一支冰淇淋,同时交到她的手里。御筝两只手都被占满,为难的蹙起眉。男人拿过冰淇淋撕开包装,重又交给她。 “你吃吗?”御筝看着冰淇淋淡淡的粉色,不禁笑起来,她喜欢草莓口味。 裴厉渊摇摇头,抽出她怀里夹着的水瓶,拧开后径自仰头喝了口。这一路跑过来,两个人都有点累,找个偏僻的地方休息一下。 喝过水,裴厉渊才意识到什么。他举着水瓶,送到御筝面前,“我喝过了,你要喝吗?要不然我再去买一瓶?” 小卖部在马路对面,御筝撇撇嘴,红着脸接过水瓶,声音很低,“不用了。”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御筝喝水时总感觉瓶口有属于男人的某种气息。她心跳的速度很快,因为裴厉渊一双深邃的眼眸正落在她的身上。 “咳咳。” 喝过水,御筝将水瓶还给裴厉渊,低着头继续吃冰淇淋,“你说,我家司机会不会追过来?” 街道两边逐渐亮起街灯,一盏盏昏黄的色调晕染在小巷。裴厉渊一手拎着矿泉水瓶子,一手牵着御筝的手,笑道:“你家司机有这么聪明吗?” “应该没有。”御筝笑嘻嘻的回答,他们为了躲避司机,特别绕过三条街。不过司机发现找不到她,肯定要给哥哥打电话! “我带你去个地方?”裴厉渊握紧御筝的手问。 “哪里?” “去了你就知道。”男人笑了笑,拉住御筝前行,却发觉她杵在原地沉思,“害怕?” “不。”御筝摇摇头,张嘴咬住冰淇淋,腾出双手拉开皮包拿出手机,果断关机。 一盏昏黄的路灯下,御筝笑眯眯的伸出舌头,将嘴角的冰淇淋舔掉,那双黑亮亮的眼睛宛如水晶,“好了,这次哥哥肯定找不到我了。” 她粉嫩的小舌一闪而过,裴厉渊眯了眯眼,心口有团火燃烧起来。 “走吧,去哪里?”御筝挽住裴厉渊的胳膊,笑容中不含丝毫戒备。裴厉渊敛下眉,手臂圈住她的腰,两人步伐很快的消失在小巷尽头。 安城往东,因为远离市中心,开发的速度相对缓慢。有片环境幽静的居民区,男人牢牢握住身边人的手,熟门熟路的带她往里走。 “哎哟,厉渊回来了。”楼上邻居下楼,笑着同他打招呼,“这是你女朋友?” “王叔。”裴厉渊点点头,继续拉着御筝上楼。 直到裴厉渊掏出钥匙打开门,御筝才渐渐回过神,“这里是……” “我家。”裴厉渊打开鞋柜,但里面并没女士拖鞋,他干脆拿出一双新的男士拖鞋,放在御筝的脚下,“你穿这双,还是新的。” “哦。”御筝听话的换上鞋,不过这双拖鞋太大,她必须要慢慢走。这套房子面积差不多有一百平,三室两厅,很标准的户型。 “这是我以前的家,”裴厉渊顺手打开灯,将西装外套丢在沙发里,“随便坐。” 他以前的家? 御筝抿起唇,抬眸又看了看四周。这房子确实有些年月,应该是厉渊父母还在世时他们的家吧。想到此,她心中忽然感觉难过。 须臾,裴厉渊从厨房端出来两杯茶,笑道:“只有龙井,凑合喝吧。” 这套房子里用品挺齐全,御筝接过茶杯捧在手里,道:“你经常回来吗?” “一个月总要回来住两天。”裴厉渊回答的语气异常平静,但御筝却看到他眼底深处闪过的那抹失落。 “厉渊……” 身边的男人并没给她安慰的机会,“冰箱里有吃的,你喜欢吃什么?” 御筝怔了怔,“什么都可以。” 厨台前,男人将衬衫的袖口挽过手肘。他一手拿着勺子,一手正往滚开的锅中放入冷冻的小馄饨。 在此之前,御筝压根也没想过裴厉渊竟然会煮东西。她惊讶的盯着男人娴熟的动作,眼底的讶然逐渐变为欢喜。 “饿了吗?”裴厉渊看了眼身后的人,道:“十五分钟以后就可以吃。” “嗯。”御筝点点头,“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裴厉渊盖住锅盖,趁着锅开的功夫,拿出两只碗清洗干净。 厨房中的光线柔和,御筝定定望着他的动作,红唇弯起的弧度越来越大。在家时哥哥也会烤蛋糕,但哥哥的动作是帅,而厉渊的感觉是温暖。 从小到大,御筝见过妈妈的次数有限,后来留给她的只有噩梦。虽然有哥哥细心照料,可御兆锡在她心底代替的更多是妈妈的位置。御坤常年不在家,爸爸对于她来说,可能更多的只是一个称呼。 可此时此刻,御筝站在裴厉渊的身后,望着他煮东西平静的神色,心口泛起的暖意令她欢喜不已。不同于哥哥的关爱,她明白自己对于这个男人的感觉,才是那种所谓的爱。 男女之间的爱。 不多时候,两碗热气腾腾的馄饨端上桌。天气渐渐热了,吃这个显得有些不合时宜。可惜裴厉渊能够自己煮熟的东西有限,这算是最快速填饱肚子的食物之一。 裴厉渊走到窗边,推开一扇窗子后,再度坐在御筝对 子后,再度坐在御筝对面,“慢慢吃,很烫。” “唔。”御筝将吹凉后的小馄饨吸进嘴里,竖起大拇指,“好好吃,你的手艺很棒。” 男人将她举起的拇指按下去,笑道:“那是生产厂家的配方好,不是我的手艺棒。” 御筝眨了眨眼,“可你能够煮熟啊,如果是我,肯定会变成一锅片汤。” 裴厉渊:“……” 她笑起来时,眼睛又黑又亮,特别吸引人。裴厉渊喉结上下滚动了下,不得不承认,他们御家人都有良好的基因。御筝五官虽然不及御兆锡精致,但也很漂亮。 忍不住抬起头,拂开她额前散下的碎发。御筝只顾着吃,对他笑了笑,并没躲开他的触碰。当初遇见御筝,真的纯属巧合,那时候,他只是感觉这个女孩子有些像明夏。 她向他的靠近,不带任何目的,也没有任何要求。 如果说有要求,她想要的也只是跟他在一起。 裴厉渊盯着自己面前的馄饨,忽然失去胃口。 “你不饿么?”御筝吃完自己那碗,却见对面的男人根本没动。 “不太饿。”裴厉渊敷衍的笑。 犹豫片刻,御筝咬唇轻问,“我可以在吃两个吗?还没吃饱。” 裴厉渊将自己的那碗推到她的面前,“随便吃。” “谢谢。” 楼下的空地上,有个篮球场。不少孩子们吃过晚饭,都会结伴来玩。裴厉渊迈步走到窗前,伸手抽出一支烟点上。 须臾,御筝将碗筷拿进厨房,洗干净手走到他的身边,“你们这里人很多啊。” 这种普通小区居民都比较密集,相比御苑那种空空荡荡的宅院,自然要热闹很多。御筝站在他的身边,指着远处正在球场赛跑的男孩子们,好奇道:“你小时候也喜欢这么玩吗?” 他小时候? 裴厉渊眼角一沉,蓦然低下头,“我小时候多余的时间都用来学习。” “哇!” 御筝惊讶不已,“我哥哥也是哦,他每天有时间就喜欢看书。” 闻言,裴厉渊轻笑了声,她哥哥那是喜欢看书,可他是不得不去看书。因为他知道,自己是被连少显领回家的孩子,别人给你机会,但你也要懂得抓住机会。 身边的人一支烟接着一支烟的吸,御筝蹙起眉,急忙拉住他的手,“厉渊,不要吸了。” 墙上的挂钟咚咚响起来,御筝偏过头,竟然已经九点钟。 “我要回家了。” 裴厉渊掐灭手中的烟,御筝拿起皮包已经走向大门。换鞋的动作,不自觉变的异常缓慢,御筝不敢抬头看他的眼睛,甚至无法抑制自己狂烈的心跳。 也许她已经意识到某种可能。 “筝筝。” 裴厉渊掌心圈住她落向门板的手,轻轻攥在掌心里,“不要走,好吗?” 御筝低着头,唇瓣紧抿。 啪! 房间里的灯突然灭掉,御筝惊讶的抬起脸,可还没看清怎么回事,唇角便被男人俯身吻住。 裴厉渊张开双臂,牢固的将御筝扣在怀里。他薄唇落在她的嘴角,或轻或重的吻,瞬间逼迫的御筝呼吸不稳。 “留下吧。” 男人火热的呼吸抵在脸颊,御筝窃窃的仰着头,发现他眸子里闪烁的光彩灼人。她皱眉纠结的模样落在裴厉渊的眼底,换来的是他更加轻柔的吻。 “今晚……留下。” 他喑哑的嗓音混合她絮乱的心跳,御筝握紧门板的手指渐渐滑落下来。她又想起欧新月拍下的那些照片,不禁用力抱住身边的人。 这个男人,她不想让给任何人。任何人也不能从她身边,把他抢走! 卧室里没有开灯,顺着开敞的窗户,还能听到楼下孩子们被家长带回家的吵闹声。声音渐渐远去,直至平静下来。 月光洒落在床前一角,御筝定定望着身前的男人,心口涌起的悸动无法停止。第一眼见到他,她就知道,他是自己期待已久的王子。 如今王子近在咫尺,她只想彻底拥有他,也让他彻底拥有自己。第一次的疼,痛彻心扉却也甜蜜心醉,这全部的全部,都因为他是她爱的人。 …… 赎回这条粉钻项链时,御兆锡曾经预想过很多可能性。但从来没有一种可能,与连忆晨此时口中所说的相同。 原来这条项链,竟然妈妈亲手交给连少显,并且是在那样的情形下。他甚至能够想象出,当时妈妈把项链交出去,心底怀揣着怎么样的感情。 那天晚上,他偷偷把被关在地窖里的寇沅放走,他甚至愿意冒着被奶奶责罚的危险,也希望妈妈能够逃出去。可他却没有想到,妈妈竟然又回到御苑。 来不及问一句原因,那个惊心动魄,令他永生难忘的夜晚,发生了这辈子残忍的事情。他一直以来,都以为妈妈跑回来是因为放不下御雍,可此时听完连忆晨的话,他心中似乎又重新有了某种猜测。 解开连少显得到项链的原因,对于御兆锡来说,算不上好也算不上坏。但通过这件事,他们可以证明连少显跟御雍没有任何关系。而跟寇沅,应该也不会有太深的关系。 这对于他们两个人来说,算是很大的安慰。御兆锡知道当年与母亲有关系的男人,与连少显并无关系后,彻底安心下来。 “兆锡。 “兆锡。” 连忆晨放下手中的咖啡杯,转而握住他的手,“还有一件事我没有告诉你。” “什么?”御兆锡眼角沉了沉。 “我家的书房里,有一个保险箱。”连忆晨叹了口气,道:“那条链子也许就在保险箱里,但是我没有密码,无法打开。” “保险箱?”御兆锡黑眸轻眯。 连忆晨肯定的点头,“以前家里的所有密码,爸爸都会设置成我的生日,他说这样不会忘记也不会记错。可这个保险箱的密码,爸爸修改过了。” “晨晨你说,”御兆锡伸手将连忆晨拥入怀里,声音很低,“那个男人,会不会就在我们身边?” “为什么这样说?”连忆晨愕然。 御兆锡薄唇轻抿,精致的下巴落在她的肩头,“我也不知道,就是有某种感觉。” “呵呵……” 连忆晨忍不住笑出声,轻轻捧住他的脸颊亲了亲,“亲爱的,原来你也相信女人的第六感呀?” “切!” 一把推开她的手,御兆锡语气微有不满,“第六感又不是只有你们女人才能有?” “啧啧。”连忆晨耸耸肩,狡黠的盯着他,笑道:“听说,长得漂亮的人都有第六感。” 闻言,御兆锡隽黑的眼底闪过一丝浅笑,掌心猛然扣住她的后脑,薄唇瞬间压在她的嘴角,“你的小嘴越来越不安分了。” “唔!” 连忆晨笑着往后躲,但纤细的腰肢被他牢牢按住。 陷在沙发里的两个人,眼见都要把持不住,连忆晨突然想起她还有话没有说完,急忙双手按住他的肩膀,想要把他推开。 男人全然不备,竟然活生生被连忆晨推倒在地。 碰! 这一声动静不小,连忆晨吓了一跳,连忙从沙发里爬起来,“没事吧?” 御兆锡脸色铁青,瞪着他吼道:“连、忆、晨!” 噗—— 这画面莫名戳中笑点,连忆晨努力憋着笑,想笑又不敢笑,差点难受死。她掌心撑在茶几上,无意中看到御兆锡的手机,急忙转移注意力,“你的手机有电话。” 御兆锡怔怔瞪了她半天,直到连忆晨主动在他嘴角安抚性的亲了下,他才肯收回视线。妈蛋,这么个小气的男人以后可怎么办? 手机调成静音,已经有十几个未接来电。御兆锡扫了眼好吗,没想到会有司机的三个未接来电。他刚要回拨,第四个电话急匆匆又打进来。 “少爷。”电话终于接通,司机的声音听起来异常焦急,“怎么了?” 御兆锡握着话筒,听着司机的汇报,神情越来越阴霾。 稍后,他挂断电话,连忆晨极为小心的问道:“出了什么事?” 御兆锡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御筝跟裴厉渊一起离开了。” “什么?”连忆晨大惊失色。 平时御筝常去的地方,御兆锡都吩咐人去一一找过,但是并没有收获。连忆晨把裴厉渊以前喜欢去的地方,也写下几个交给他,同样派出去的人,也没有任何线索。 “该死!” 御兆锡脸色阴霾,垂在身侧的双手用力握紧。连续找个几个小时,安城很多地方都被找过,却始终没什么消息。 连忆晨神情也很担忧,她坐在沙发里低着头,心底某处慢慢的沉下去。裴厉渊这次把御筝带走,肯定有他的目的。 “要不要报警?” “报警?” 御兆锡轻蔑的笑了笑,道:“你以为裴厉渊傻吗?御筝已经成年了,她是自愿跟他走的,报警有什么用?!” 连忆晨暗暗叹了口气。一切的无奈,都源于御筝的自愿。 翌日清早,连忆晨刚泡了两杯咖啡端出来,御兆锡已经拿起车钥匙准备离开。 “御筝有消息了?”连忆晨将咖啡杯放下。 御兆锡勉强点点头,可以看出他脸色很差。 “兆锡。” 快步走到他的面前,连忆晨动了动嘴,竟然不知道要怎么劝他。 看出她眼中的担心,御兆锡收敛些许怒意,“我明白。” 话落,他没有再多说,转身离开。 连忆晨没有阻拦,她知道该来的事情,怎么都躲不掉。 银色跑车飞速开回御苑,御兆锡将车停在院子里,脸色阴霾的往里走。 “雍雍,这个蛋糕给你。”御筝换了套衣服,心情颇好的将买回来的蛋糕分给大家,甚至连冉漾都有一块。 “哥哥。” 御筝把最大的那块留给他,笑道:“快来尝尝,这家蛋糕味道不错。” 失踪整晚的人看起来并无异常,御兆锡抿唇走过去,拉开椅子坐下。 莫闲取出蛋糕,拿起勺子正准备喂御雍吃。 “你昨晚去了哪里?” 御筝低头打开蛋糕盒子,小心拿出来放在碟子里,然后才推给御兆锡,“可以吃了。” “你昨晚去了哪里?” 御兆锡再度抿起唇,又问了遍。 餐桌上的气氛徒然变冷,冉漾惊讶的盯着他们兄妹,察觉到异常,“有话慢慢说。” “带御雍上楼。”御兆锡脸色低沉的开口,转而望向冉漾,“你也回去。” 冉漾不得不站起身。 莫闲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回过神后立刻牵住御雍的手,“BOSS “BOSS,我们回房间。” “不用了。” 御筝扬起脸,小脸蓦然拉开一丝笑,“反正早晚都会知道,有什么可隐瞒的?” 顿了下,她深吸口气,道:“昨晚我和厉渊在一起。” 啊! 冉漾瞬间捂住嘴巴,惊讶不已。 “哥哥。” 御筝双手垂放在身前,脸上的神情早已从紧张不安转变为此时的坦然,“我昨晚和厉渊在一起,我们已经决定以后永远都在一起了。” “御筝!” 男人隽黑的眼底一片寒意,紧紧瞪着眼前的人,质问道:“你忘记那些照片了吗?裴厉渊是什么样的人,你难道还不清楚?” “厉渊跟我解释过了,那些都是过去的事情,我不想计较。”御筝回答的语气格外平静,“他说,喜欢的人是我。” “这种谎话你也相信?”御兆锡心底的怒火一波波翻涌。 “我相信。”御筝轻咬唇瓣,在他面前用力点头,“哥,我对厉渊是真心的,我对我也是真心的,你不要老是怀疑他好吗?” “不是我怀疑他,而是我根本就不会相信他!”御兆锡站起身,内敛的眼眸中含着令人压抑的气场,“从今天开始,你不许再见他!下周我就会送你出国!” “不!” 御筝想都没想的反驳,“我不要出国,我要跟厉渊在一起。” “哥哥。” 她深吸一口气后,盯着御兆锡的眼睛,道:“你不可能分开我们了,我……我昨晚整夜都跟他在一起!” “啪——” 御筝左边脸被一股大力狠狠抽偏过去,她不敢置信的盯着出手的男人。这还是她有生以来,御兆锡第一次动手打她。 正文 212 谈判条件 “啪——” 御筝左边脸被狠狠抽偏过去,她不敢置信的盯着面前的男人。这还是她有生以来,御兆锡第一次动手打她。 “你打我?”御筝捂着半边脸,惊愕道:“哥哥,你竟然打我?” 男人掌心一片酥麻,如果可以,他是不是应该早点打醒她? “从小到大,无论我做过什么,你都没有打过我!”御筝越说情绪越激动,整张苍白的脸颊逐渐泛红,眼泪含在眼眶中。 “是不是我太纵容你了?”御兆锡眯了眯眼,眼神的骇人。 御筝眼睛红通通的,因为呼吸过快,胸前剧烈的起伏着,“你只是我哥,并不是爸妈,你有什么权利打我?!” 情绪太过激动,御筝的话冲口而出。冉漾见到御兆锡骤然沉下去的眼睛,急忙拉住御筝,试图缓和道:“御筝,不许这样跟你哥说话!” “我家的事情,跟你一个外人有什么关系?”御筝这种时候谁的话都听不进去,谁出来劝阻,她都会把火气撒在谁的身上。 莫闲也看得愣住,想劝又不敢多话。 “闭嘴!” 御兆锡沉下脸,声色俱厉,“来人。” 听到他喊人,御筝下意识想往大门方向跑。可家里佣人也都反应灵敏,已经有过来的佣人急忙上前,将御筝拉住。 “小姐。” “放开我!放开我!” 偌大的客厅内,立刻上演一场你追我赶的戏码。御筝左右躲闪,佣人们也是前后围堵,生怕她趁机跑出去。 “不要碰我!” 御筝不停的尖叫,客厅里的气氛顿时变的紧张诡异。御兆锡双手插兜站在原地,面色越来越难看,“今天抓不住她,你们都给我滚!” 眼见御兆锡下令,佣人们谁也不敢再手下留情,齐齐朝着御筝扑上去。 “啊——” 原本安静的御雍突然尖叫出声,莫闲吓得急忙蹲下身,“BOSS,你怎么了?” 最近治疗效果很好,御雍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这种情绪反常的现象。此时他面无表情的尖叫,眼睛直勾勾盯着御筝的方向,显然被惊吓到。 御兆锡弯腰将御雍抱起来,掌心在他肩头轻拍,“御雍别害怕,我这么做,都是为了御筝好。” 他的话对御雍有明显的安抚作用,很快的功夫,御雍便闭上嘴巴,乖乖将头靠在御兆锡的肩膀上,不在出声。 御筝最终也没能躲开众人的堵截,两名佣人扣住她的手腕,强行把她带上楼,“小姐,请您跟我们回房间。” “我不要!” 虽然人被止住,但御筝并不屈服。她依旧倔强的晃动肩膀,试图反抗“哥哥,不要把我关起来!不要把我关起来!” 佣人们目光齐刷刷落在御兆锡身上,男人依旧抱着御雍,沉声道:“把小姐送回房间,小心照顾。” “是。” 御兆锡那句‘小心照顾’,大家都已经明白什么意思。 “哥哥——” 佣人压着御筝走上楼梯,她忽然转过身,对着楼下的男人哭道:“哥哥,求你不要!” 御兆锡微微侧过身,不再去看御筝的眼睛。他薄唇紧抿,掌心轻抚着御雍的肩膀,狠下心不去看她的眼泪。 脚步声渐渐远去,御兆锡挑眉看过去,听到佣人将卧室的门反锁,以及御筝哭喊着拍门的声音“谁也不许让她出去!” 御兆锡再次吩咐,大家俱都点头。 莫闲识相的抱着御雍回到房间,不敢参与他们兄妹间的事情。 须臾,御兆锡拿着车钥匙离开。冉漾动了动嘴,原本还想说些什么,可想起御筝方才的话,又闭上嘴。也许是吧,她一个外人,有必要多话吗? 只要不是御兆锡的事,她还算不要多管吧。 云深早间例会还没结束,会议室的大门便被人踹开。 “御少,您不能进去!” 三名助理前后夹击都没有拦住御兆锡。办公室大门碰一声巨响,众人还在惊怔的时刻,御兆锡已经快步走到裴厉渊面前。 “御少。” 裴厉渊笑吟吟站起身,两个男人几乎比肩的高度。御兆锡斜侧着身体,恰好挡住众人探究的目光。 可是裴厉渊挑眉看向御兆锡时,眼角微眯,嘴角轻佻,分明一副挑衅的模样,“筝筝今早特别早起来,特意帮你买的蛋糕。” 嗡—— 御兆锡心底的怒火,彻底被他这句话点燃。 会议桌的前方,连忆晨见到御兆锡怒气冲冲而来的那刻就意识到不好。她下意识推开众人往前,可到底快不过男人的拳头。 碰! 又是一声巨响,裴厉渊高大的身体种种倒地。 “啊!” 会议室里一片尖叫声,秘书们都吓得抱头往边上躲。连忆晨往前的步子被冲过来的人们阻碍,又使得她慢了几秒钟。 碰! 御兆锡根本没给裴厉渊还击的机会,第二拳又重重的落下去。 周围人纷纷往外冲,大家都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可看这情形却都明白要保命。一时间,会议室里乱成一团。 “报警!快点报警!” 混乱中,不知道谁喊了句。连忆晨咻的偏过头,厉声道:“不许报警!” 话落,她终于费力冲过人群,一把圈住御兆锡抬起的拳头, 住御兆锡抬起的拳头,“不要!” 连忆晨挺身站在御兆锡的面前,不得不护住裴厉渊,“兆锡你冷静点,不能再打了!” “让开——” 此时盛怒下的男人,连忆晨也无法抚平他的怒气,“这是我和他的事情,你让开。” “这里是公司。”连忆晨咬着唇,眼见周围众人都在看热闹,不禁蹙起眉,“兆锡,你冷静一下好吗?” “不好。”御兆锡隽黑的眼眸幽暗无比。 连忆晨沉下脸,“御兆锡!” “云朵……” 身后的男人蓦然出声,连忆晨怔了下,不过片刻,御兆锡已经绕过她,挥拳都朝着裴厉渊打过去。 混蛋! 裴厉渊这个卑鄙小人,他是故意激怒御兆锡! “住手!” 连忆晨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想也没想伸手紧紧抱住御兆锡的腰,“不要再打了,他是故意让你动手的!” 她柔软的双臂死死抱紧自己,御兆锡不由低下头,望见她煞白的脸色,心中一阵柔软。他当然知道裴厉渊是故意激怒自己的,可即使这样,他也不能什么都不做! “兆锡。”连忆晨急的声音里已有哭腔,将脸贴在他的胸前。 震怒不已的男人慢慢平静下来,他瞥了眼倒在地上的裴厉渊,抬手指了指,警告道:“如果你再敢见御筝,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随后,他握住连忆晨的手,头也不回将她带走。 连忆晨来不及多说什么,只能跟他一起离开。 混乱的会议室终于安静下来,大家看这幅架势,有人衡量了下,还是小跑过来请示,“裴总,您看……需要报警吗?” 裴厉渊俊逸的脸庞有些擦伤,他抬起手被抹掉嘴角的血迹,道:“不用。” “是。”众人纷纷撤离。 外面有人还在窃窃私语,“要不要叫救护车呀?” “叫什么救护车?” “你没看到刚刚那人是御兆锡?还敢叫救护车吗?” “就是啊,御家的人谁敢得罪?!” 大家议论声越来越小,裴厉渊撑着桌沿缓缓站起身,眼角瞥着连忆晨消失不见的方向,眼底的寒意四起。 云朵,如果他不再是御家的御兆锡,如果他一无所有了,你还愿意跟他一起吗? 开车离开云深,连忆晨没敢去其他地方,直接回到家。她拿着医药箱坐在御兆锡身边,伸手抬起他的手,“疼吗?” 听到她的话,御兆锡才察觉自己手背受了伤。大概是刚才动手的时候,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划到,他摇摇头,脸上没什么表情。 连忆晨拿出消毒药水,先把他伤口清理干净,轻轻往伤口吹气,将药水均匀涂抹。从厨房泡了两杯咖啡,她递给身边的男人一杯,“小心喝。” 半响,御兆锡才抿了口咖啡,脸上的神情依旧很难看。 “发生了很不好的事?”看到他那么冲动的对裴厉渊动手,连忆晨几乎可以猜想到。只是她有些不知道要怎么说出口。 御兆锡放下咖啡杯,二话没说将她拥入怀里,将脸埋在她的肩头,“让我靠一靠。” 听出他语气中的失落,连忆晨眼眶不禁酸了酸。她知道御兆锡疼爱这个妹妹,更明白这么多年他们兄妹相依的情分,只是今天的事情,却让他们多年的兄妹之情不可抑制的产生嫌隙。 “想靠多久都可以。”连忆晨不知道能说些什么安慰他,只好将双臂圈紧,希望能够让他感觉到自己的关心。 不多时候,御兆锡情绪果然慢慢平复下来。他抬起脸,薄唇在她嘴角亲了亲,“好了,我没事了。” 连忆晨望着他的眼睛,心疼不已。他总是把太多的责任扛在自己肩上,她真的很想帮他分担一些。可御筝的事情,她不知道要怎么帮忙。 早餐没有吃,午饭也没动。佣人端着餐盘下楼,跑去给御兆锡打电话。 卧室的门轻轻被人推开,御筝坐在床脚,低着头一动不动。 “绝食?” 进门的男人走到御筝的床边,微微笑了笑,“听说我们家的小公主挨打了?啧啧,真没想到,你哥哥竟然下这么重的手?” 御天鸣盯着御筝红肿的脸颊,惋惜的开口。御筝扫了眼他,不耐烦的别开视线,“你来干什么?看我笑话?” “筝筝,别这么说。”御天鸣转身在她对面坐下,道:“怎么说,我都是你的大哥?大哥是不会害你的。” “哼!” 御筝眼睛盯着脚尖,“猫哭耗子假慈悲。” 她的语气并不领情,但御天鸣也没恼怒。他盯着神情失落的御筝,不禁问道:“御兆锡把你关在这里,你就见不到裴厉渊了。” 御筝咻的抬起头,眼神锐利,“你要怎么样?” “呵呵……”御天鸣无辜的笑了笑,摊开手掌看着她,“急什么?大哥只是关心你,并不会对你怎么样?” 顿了下,他眉头轻蹙,说道:“御兆锡也真是的,明明你跟裴厉渊挺般配的两个人,他为什么不同意?” 坐在床脚的人目光动了动,不自觉沉下去。哥哥不同意她跟裴厉渊在一起,是不是以为连忆晨?因为连忆晨和裴厉渊的关系吗? “筝筝。” 对面的男人起身走过来,御筝下意识往后倒退,“你出去吧,我没话跟 ,我没话跟你说。” 她的戒备心很重,御天鸣没有继续纠缠,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型手机,含笑放在床脚,“你用不着防范大哥,我就是想来看看你,顺便给你手机。” 他抬手指了指房门外,小声道:“偷偷藏起来,不要被你哥发现。” 御天鸣转身离开,没有再多说什么。御筝被关进房间时,所有通讯设备都没有。床脚这支白色手机十分小巧,方便她掩藏。 迟疑几秒钟,御筝趁着佣人回来前,将手机塞进衣服口袋里。 二楼走廊铺着白色地毯,御天鸣站在书房外时,大门并没关上。 扣扣—— 御坤正在书桌前看字帖,眼见他站在门外,目光很快又垂下,“进来吧。” “爸。”御天鸣走到书桌前,御坤眼皮都没抬,“坐。” 拉开对面的椅子,御天鸣抿唇坐下。金丝楠木的桌面上,摊开摆放着两幅字,其中一幅笔墨还没干透。 “怎么样?” 听到父亲问,御天鸣伸头看了看,剑眉紧蹙,“很好。” “哪里好?”御坤抬起头,御天鸣无所谓道:“看不出来,不过我觉得很好。” 御坤敛下眉,端起桌上的茶碗,笑道:“说吧,是不是你妈妈又惹出什么事?” “没有。”御天鸣抽出一根烟,但碍于父亲就在对面,并不敢点燃。御坤早已戒烟很多年,这是御苑上下都知道的事情。 “哦?”御坤剑眉轻佻,望向儿子的目光满含深意,“既然不是你妈妈的事,那就一定是你的事,说出来听听。” 都说知子莫若父,虽然从小到大,御天鸣与父亲相处的时间并不多,但他每次有什么心事,都难逃父亲那双鹰隼般的眼睛。 “爸,我可以帮您拿回云深。”御天鸣开口的语气,显然经过多日的深思熟虑。 “是吗?”御坤端坐在转椅中,手指轻叩碗盖,眉间有淡淡的笑意,“你的条件呢?” 窗外的阳光落在御坤身后,御天鸣举目望过去,清楚见到父亲一双深壑的眸子。他抿起唇,神色从容,“我拿回云深,只有一个条件。” “说。” 御天鸣深邃的眼眸动了动,仰起的视线里一片厉色,“等我拿回云深的那天起,这个家有关御兆锡的一切,都由我来代替。” “天鸣,你在跟我谈条件?”御坤并没发怒,声音中听不出半点情绪起伏。 御天鸣握紧手中的香烟,道:“对。” 书房墙角的落地钟‘吧嗒吧嗒’的走过,御坤轻捧杯中的红色茶汤,许久后才抿唇笑了笑,道:“好,我答应你。” 亲耳听到父亲应允,御天鸣紧蹙的眉头霎时舒展。 自从东方啸离婚后,公司里面的很多事情,他都逐渐转移到唐言身上。东方露怀孕保胎,最近也很少来公司,曾辉倒是勤快的很,每天都忙于业务。她明白曾辉的勤劳,不过是害怕她一个人独揽大权而已。 “唐总,今天的工作都结束了。”秘书进来通知,唐言看了眼明天的工作安排,又是满满当当的两页记录。 “好,下班。”唐言一声令下,她部门的人全都欢呼雀跃。 爸爸每天都忙着跑去伊含家,听说又是安胎又是买礼物,讨好的一塌糊涂。唐言提着皮包走进电梯,只怕等爸爸忙完那边,回过头来又要为他儿子筹谋未来。 抬手揉了揉酸疼的眉心,她并不知道,自己这个位置还能坐多久。史佩佩离婚以后,连带东方沁都受到牵连,公司里的职务只给她保留并不什么实权的位置。 爸爸的绝情,唐言可是很早前就知道的。所以她不清楚,当她被利用的价值消失后,父亲是否能够顾念半点父女情分? 电梯停在地下车库,唐言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塔塔声回荡在周围。她身上穿了件最新款的初夏新装连衣裙,淡淡的樱花粉色,更加衬托她的肌肤白皙。 滴—— 唐言打开车空锁,弯腰坐进车里。几乎在那一瞬间,她敏感的察觉到有人也同时拉开车后门,随她一起进入车里。 啊! 口中的惊呼还没出声,唐言嘴巴就被人捂住。一双男人有力的双臂圈住她的腰,转眼将她整个人拽到后座。 之前从电视里看过相关的新闻,有歹徒趁机钻入女司机的车内行凶。想到此,唐言全身的汗毛孔都直立起来。她本能的伸出手推抵,却被男人反手压在身下。 “唔!” 地下车库光线昏暗,唐言惊惧的仰起脸,瞳孔一阵放大。 “是我。” 俯下身的男人勾起唇,有股熟悉的气息靠近过来。唐言怔了怔,身上的男人将薄唇贴在她的耳边,“这里?还是回家?” 唐言倒吸口气,猛然拉开他堵在自己嘴上的手,“御天鸣,你疯了?!” “呵呵……” 男人低笑时灼热的呼吸,洒在她的脸颊,“想你想的疯了。” 唐言偏过头躲,无奈他的薄唇压在她的耳后,“再给你一次机会,这里或者回家?” 地下停车场不定时会有保安巡逻,唐言咬着唇瞪他,“这里不行。” 闻言,御天鸣覆在她身上,闷笑出声。 他的笑声狠狠刺激着唐言的神经,她恼怒的抬手,却被御天鸣一把握住,放在唇边亲了亲,“好吧,听你的,我们回家。” 男人动作很快,等到唐言再度回过神时,御天鸣已经将她拉到副驾驶。而他自己握着方向盘,将她的车开出地下车库。 正文 213 她身上隐藏的秘密 别墅走廊中亮着昏暗的壁灯,沿着原木地板铺砌的楼梯往卧室方向,依稀散落着女人的衣服,粉色短裙,白色内衣,还有一双金色高跟鞋。 卧室中央那张巨大的双人床,有一抹凸起。白色丝被中,唐言乌黑的秀发横铺在枕中,她微微侧着脸,盯着窗外发呆。 身后浴室中,哗啦哗啦水声刺耳。 床头柜上的手机有三个未接来电,唐言看了眼号码,蹙眉又把手机放回去。她拥着被子坐起来,抬手圈住自己裸露的肩膀。 为什么会这样? 明明之前闹出绯闻后,她就已经下定决心,不再与御天鸣来往。可是……今晚这又算怎么回事?唐言,你是不是也疯了?! 床垫蓦然陷入一侧,男人火热的胸膛贴上她微凉的肩膀。御天鸣俯下脸,薄唇落在她的肩头轻吻,“我放好水了,你去洗吧。” 唐言缩起肩膀躲他,御天鸣撑开掌心拢住她的双肩,“肚子饿么?我让佣人准备了宵夜,你想吃什么?” 裹住被子站起身,唐言表情很淡,“我洗个澡就要回家,妈妈给我打过很多电话。” “言言。” 御天鸣反手扣紧她的手腕,一把将她扯回到面前,“你生我的气了?” “生气?”唐言低低笑着,眼底有什么情绪闪过。她一手抓进被单,一手推开他的触碰,道:“御天鸣,你有奶奶护着宠着,可我没有!如果爸爸再听到关于我的流言蜚语,他一定会让我离开公司,那我之前所做的全部努力都会泡汤,你明白不明白?” 听到她的质问,御天鸣脸色逐渐沉下来,“前段时间的绯闻都是御兆锡搞出来的,他就是故意让我们难堪!” “对,他是故意的。”唐言轻笑了声,道:“可那些绯闻你爸能够帮你摆平,却没有人帮我搞定。我爸爸不会要一个给她惹麻烦的女儿!” 顿了下,她深吸口气,脸上的神情极为失落,“我们两个人不要再见面了!” “唐言!” 御天鸣一把扣住她的肩膀,转身站在她的面前。他伸手捧住唐言的脸颊,俊脸抵在她的面前,问:“你真的不想跟我见面了吗?” “真的。”唐言轻咬唇瓣。 “撒谎!” 御天鸣眼底含着淡淡的笑,手指摩挲在她的嘴角,“你以前说谎时就喜欢咬唇,现在这个毛病还没改掉?” 心底某处蓦然闪过很多画面,唐言眼睛盯着脚尖,语气慢慢平静下来,“天鸣,我知道你对我很好,但是我们真的不适合在一起。你奶奶也不会接受我的,所以……不要浪费时间了。” 话落,她轻轻推开御天鸣的手,转身往浴室走。 “言言。” 男人伸手圈住她的手臂,自她身后将她拥在胸前,“不要担心,这次我会好好保护你!爸爸答应我,只要我把云深拿回来,我就会把属于御兆锡的东西都交给我。” 唐言目露惊讶,“怎么可能?” “呵呵……” 张开双臂箍住她的腰,御天鸣低着头,目光落在唐言精致的锁骨上,笑道:“御兆锡顾忌御雍的死活,肯定不敢把他的身世公开。如果大家知道御雍是个孽种,第一个不能让他留下来的人就是奶奶,所以再没有找到御雍真正的父亲之前,连少显还要背那个黑锅。” 他手指轻抚着唐言白皙的肩头,嘴角的笑容得意,“所以说言言,你上次换掉的那份DNA检测报告,真是帮了我们一个大忙。” “我……”唐言动了动嘴,她上次换掉报告只是为了分开御兆锡和连忆晨,压根没有想到后来竟会有这么大的作用。 “可你不关心御雍的亲生父亲是什么人吗?” “有什么可关心的?”御天鸣耸耸肩,轻蔑的笑道:“如果我没猜错,御雍肯定就是当年寇沅生下的那个孩子,反正不会是我爸,无论是谁,最后御雍的下场都只有一种!” “你是说……”唐言咻的转过身,不敢置信的瞪着御天鸣。男人手指抵在她的唇边,笑道:“害怕了吗?” “别怕。” 御天鸣伸手将她拥入怀中,“我爸平时对谁都狠,只有对寇沅那个女人例外。所以这么多年来,即使她背叛了我爸爸,他依然让御兆锡和御筝住在御苑!言言你说,这对我公平吗?” 唐言深吸口气,下意识圈住他的腰。其实对于御家的事情,外面人丝毫消息也不知道,但人家的家务事,她一个外人如何评论? “天鸣,你最想得到的是什么?” 面前的男人似乎沉思片刻,下一刻,御天鸣才敛下眉,沉声道:“我最想得到的当然是御氏,不过还有……” 御天鸣含笑低下脸,拇指轻抬起唐言的下巴,眼神温柔,“还有你。” 唐言平静的眼眸中缓缓荡起一片涟漪。 “言言,”御天鸣额头与她相抵,喃喃道:“等我接管御氏,我们就结婚。我会风风光光把你娶进御苑!” 无论唐言心底存着多少阴谋算计,但当她听到御天鸣这句话时,心底终究狠狠颤了下。从小到大,她都需要自己为自己打拼,都需要自己为自己筹谋,可此时她被御天鸣如此呵护的拥在怀里,对她承诺未来。 她不得不承认,她很感动,也很开心。 纵然猜忌怀疑已经是她生存的本能,可面对 她生存的本能,可面对御天鸣此时的承诺,她竟然毫不保留的愿意选择相信,相信他的心! 怀里的人渐渐温顺,御天鸣蓦然一笑,拦腰将她抱起来往浴室走,“浴缸的水肯定放好了,我们一起洗。” 碰! 浴室的门被大力甩上,一整晚唐言都没离开这套别墅,直至天亮后才驾车离开。 最近几天,家里早餐都格外丰富。御筝知道这是哥哥特别吩咐厨房准备的。可她只是喝了杯牛奶,别的东西碰都不碰。 “为什么不吃东西?”御兆锡见她餐盘里的食物动都没动,不禁蹙起眉。 御筝抽出纸巾擦干净嘴巴,回答的语气从容,“不想吃,只要不饿死就好。” 啪! 御兆锡气的放下刀叉,厉声道:“御筝,你还在跟我赌气?” “不是赌气,”御筝眼神平静,道:“哥,不要以为阻止我们见面就能分开我们,当初你被爸爸赶出家门,你跟大嫂就能分开了吗?” 御筝的话倒是把御兆锡问的一愣,可是他们的情况怎么能够相比?裴厉渊可不是连忆晨,他心里想要的什么,御兆锡看的清清楚楚! “不要用晨晨跟裴厉渊相比。”御兆锡抿起唇,明显排斥这种比喻。 御筝不以为意,“大嫂是哥哥心爱的人,厉渊也是我的爱人,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 这个问题继续跟她争辩下去,似乎失去意义。御兆锡剑眉紧蹙,道:“我正在帮你申请学校,下个月那边就能有回复,联系好学校我就会送你过去。” 御兆锡如此说,御筝竟然没有争辩。她拉开椅子站起身,沉声道:“我不会去的。” “由不得你。”御兆锡沉着脸,口气不容商量,“这件事奶奶和爸爸都不反对,所以御筝,你必须去!” “你!” 御筝深吸口气,气哼哼跑回房间。她用力甩上房间门的声音很轻,御兆锡偏过头,吩咐道:“看好小姐。” “是,少爷。” 有佣人急匆匆走进大门,神态恭敬道:“有位裴先生要上山。” 御兆锡冷笑了声,“打发他走。” “明白了。”佣人转身离开。 客厅的落地窗前,御兆锡双手插兜,神情萧瑟。后院的湖边,莫闲正在带着御雍喂天鹅,他从桶里捡起一条大鱼,用力抛向湖中。 每次他把鱼丢向天鹅时,莫闲都会鼓掌用来表扬他,偶尔御雍还能露出一丝笑脸。 望着他们,御兆锡不禁想起他和御筝。曾经他以为,他们兄妹间感情深厚,可不过一个裴厉渊,却让他们生熟如此。 后院早已绿树成荫,御兆锡不自觉走到湖边,莫闲见他过来,忙站起身,“御少。” 御兆锡点点头,径直走到御雍身边,见他正在卖力喂黑珍珠,立刻笑道:“你知道吗,黑珍珠就要当爸爸了。” “唔。”御雍眨了眨眼,很难理解这么深奥的问题。 他的眼睛黝黑透亮,仔细看时仿佛一汪清泉。御兆锡幽幽叹了口气,“你长大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呢?” 御雍蓦然松开手,撅着嘴巴挠头。这个问题好深奥哦! 噗! 御兆锡忍不住勾起唇,被他的可爱模样逗笑。他拉过御雍的手轻轻擦拭,笑道:“你以后要是不听话,我就把你——” 御兆锡话语顿了顿,半天也没想出来要把他怎么样? “锡锡。” 面前的小人儿竟然开了口,御兆锡瞪大眼,“你喊什么?” “锡锡。” 御雍又重复了一遍,这次他眼睛直勾勾盯着御兆锡,要表达的意思十分明显。 御兆锡看向莫闲,眼神询问。莫闲也同样吃惊的摇摇头,表示不是他教的。 “谁教你的?” “晨晨呀!” 御雍弯起唇,笑的时候露出白白的门牙。尤其他清秀的五官,煞是好看。 这一刻,御雍有问有答,完全一副正常孩子的情形,看不出半点自闭的影子。 御兆锡心中感慨万千,他张开双臂将御雍搂在怀里,却没有想到御雍又有更令他吃惊的行为。 “啵!” 御雍侧过脸,撅着嘴巴在御兆锡脸颊重重亲了口。 御兆锡惊愣许久,回过神后心尖骤暖。他忽然觉得,若是真有御雍这样的一个儿子,也是极好的! “BOSS,御少不是锡锡,是爸爸。”莫闲把御雍拉过去,耐心细致的教。 御兆锡嘴角抽了下,尴尬的咳嗽了声,“莫闲,随便他怎么叫都好。” 莫闲摇摇头,道:“不行,我一定要教会BOSS喊御少爸爸!” 汗!御兆锡郁闷的撇撇嘴,“好了,你带御雍回房吧。” 随后,御兆锡转身离开后院。 望着御兆锡出门后,莫闲再度蹲在御雍面前,又开始耐心教导,“BOSS,他是爸爸。” “锡锡。”御雍黑亮的眸子清澈。 莫闲嘴角扬起笑,道:“BOSS,你看我的口型,不是锡锡,是爸爸!” “锡锡。” “爸爸!” “锡锡。” “爸爸?!” 莫闲急得满头大汗,这么多年来,他无数次教导御雍这两个字,可奇怪的是,他竟然学不会! 这不科学啊!难道锡锡两个字比爸爸 个字比爸爸简单? 莫闲一脸茫然,不会啊,根据他家BOSS的智商,不可能锡锡都学会却学不会爸爸! “BOSS。”莫闲再度低下头,语重心长道:“你再跟我学一遍?” 身边的人低头摆弄起手里的玩具,再也不搭理莫闲,任凭他如何苦口婆心,御雍都没有丝毫进步。 午休时间,连忆晨赶回家一趟。她总是掐着广碧云不在家的时候回去,又溜进书房,试图打开密码箱。 可惜她最近记在本子上的所有密码都不对。 所有相关的特殊日期或者有纪念意义的日子,连忆晨都一一试过,但都不是密码。 开车回到公司,连忆晨心绪低落。往常什么事情,爸爸都不会对她隐瞒至此,可这次的保险箱,再密码一次次的失败后,她完全找不到任何方向。 叶原的办公室里,连忆晨无精打采坐在椅子里,叶原忙泡了杯茶给她,不断安抚道:“晨晨你别急,慢慢想。” 想? 连忆晨苦笑了声,“叶叔,所有可能有关的日期我都试过了,但是没有一个争取。” 听到她的话,叶原也皱眉。关于这个保险箱,他并没听少显提起过。 “爸爸到底是怎么想的?”连忆晨红唇紧抿,俏脸透着失落,“以前爸爸都没有秘密瞒着我,为什么这次却要搞得如此神秘?” 叶原叹了口气,道:“我想,你爸爸还是想要保护你。” 顿了下,叶原补充道:“你是他的孩子,也是他最疼爱的人。” 连忆晨鼻尖酸了酸,既然她是爸爸最爱的人,为什么还有这么多事情瞒着她? “晨晨。” 叶原倏然沉下脸,看向连忆晨的眼神莫名,“我觉得,你爸爸设置的密码,应该在你身上。” “密码在我身上?” 连忆晨惊讶不已,叶原点点头。 她木纳的低着头,打量了眼自己。如果密码在她身上,又会藏在哪里呢? ------题外话------ 这几天一直降温,把所有能套上的衣服都穿上还是好冷,冻的手指僵硬,呜呜呜,偷懒一天,爬回被窝保温去啦! 正文 214 生男生女? 云深珈蓝湖二期工程项目的批贷始终迟迟没有进展。连忆晨红唇紧抿,神情不自觉变得急躁:“到底还要等多久?工地停着,每天耗费的人工费就要十几万!” “连总!” 财务部经理面有难色,支支吾吾回答,“我们也搞不清楚到底哪里出了问题?之前都是说的好好的,可是银行那边突然说咱们评估不对,需要重新做。” “这种时候重新评估,分明就是故意的!”连忆晨沉着脸,起身在会议桌前走来走去,人也变的不安起来。 “裴总,银行那边您的关系一直不错??” 对面椅子里的男人俊脸微垂,眼角眉梢都看不出半点起伏,“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现在这些事轮不到我操心。” 这话说的,整个会议室的人都愣住。连忆晨盯着裴厉渊的眼神莫名深沉几分。 须臾,会议结束后,财务经理愁眉不展的离开。资金突然出现缺口,众人都是始料不及,要想短时间找到资金链,财务经理愁的都要撞墙! 助理将桌上的文件夹收拾好离开,连忆晨等到大家都走的差不多才抬起脸,看向对面的男人。 裴厉渊也像有感应般,没有离开,坐在椅子里等她开口,“有什么话尽管说。” “银行那边,是你做的手脚。”她开口的是肯定句,并不是疑问句。 裴厉渊抽出一根烟,随即点上,深吸口后才笑道:“晨晨,你现在对我完全不用怀疑,而是直接认定了。” “难道我说的不对?” “对。” 男人双腿交叠坐在椅子里,淡漠的眸子划过连忆晨的脸,最后定格在她的黑眸中,笑道:“那是我多年累积的关系,没理由我捞不到好处还为别人做嫁衣。现在云深你股权比我多,你才是老大,我没理由把自己的家底都拿出来吧。” “裴厉渊!” 连忆晨显然被他的话气的不轻,怒声道:“云深也有你的份,你现在这么做,想过给集团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吗?” “晨晨。” 男人抬起脸,盯着指间夹着的香烟,莫名笑了笑,“每天让我看着你跟御兆锡秀恩爱,还要让我全力以赴对待云深,这对我公平吗?” 连忆晨顿时无语,这是什么话?她抿着唇,冷笑道:“别忘了,你已经有了御筝,请你收起这些无聊的话,负起你应该负的责任。” “应该负的责任?”裴厉渊眼神迷惘了一阵,忽的笑起来,“你或者云深,总要给我一样才可以。” 连忆晨倒吸口气,裴厉渊真是没救了,她跟他完全找不到沟通的方式。 “云深是爸爸的心血,无论你多么处心积虑想要得到它,我都不会把云深交给你。”连忆晨直起身,目光异常坚定。 “云深只是你爸爸的心血吗?”裴厉渊轻轻一笑,掐灭手中的烟蒂,声音不自觉冷下来,“晨晨,如果有一天你知道你爸爸做过什么,希望你还能这么理直气壮!” 连忆晨瞬间皱眉,什么意思?可惜裴厉渊没在给她说话的机会,起身迈开大步往外走,“连总技高一筹,我想银行贷款这点小事,不会难倒你。” 话落,裴厉渊拉开门出去,连忆晨明显被他气的脸色发青。这个混蛋耿耿于怀,竟然明目张胆跟云深作对! 不过银行业务这些年都把持在裴厉渊手中,连忆晨十分明白他根基打的非常坚固。既然他敢公开把这层关系挑破,那就说明他已经准备好跟自己来一场较量! 也许,早晚都会有这一天! 下班以后,连忆晨特别去超市买了材料,晚上回家做红烧鱼。即使心情不好,但肚子总要填饱,更何况还有比她心情更不好的人。 御兆锡打开门时,厨房中的香气已经飘到客厅里。哪怕他有再多的烦躁疲惫,此时看着连忆晨站在厨房里为他洗手做羹汤,他感觉整个人一瞬间都放松下来。 火上有鱼在烧,连忆晨望着那热腾腾的红烧鱼,心情也好了很多。她正准备去炒菜,身后蓦然有人靠近,紧接着下一秒,男人炙热的呼吸落在她的嘴角。 迟疑几秒钟后,连忆晨感觉到那股熟悉的气息,忍不住双手圈住他的脖子,踮起脚尖回应他的吻。 等到一个气息绵长的热吻结束,锅里的鱼差点烧焦,“糟糕!” 连忆晨大叫一声,忙关掉火。御兆锡双手扣住她的腰,精致的下巴抵在她的肩头,低低的笑。 被他笑的全身不自在,连忆晨伸手把他推出厨房,专心致志炒菜。前后不过五分钟,素炒菜心就出锅。 摆好晚饭,御兆锡拉开椅子坐下,毫不客气拿起筷子吃饭。好久都没吃她烧的鱼了,他自从吃了后,再也吃不下别人烧的鱼。 “慢点吃。”连忆晨盛饭放在他的面前,做饭前挺饿,可这会儿做好了,又感觉不太饿了。 “筝筝出国的学校联系好了吗?” 御兆锡握着筷子的五指顿了顿,“差不多,只等手续都批下来。” 轻轻叹了口气,连忆晨担心不已,“她真的愿意去吗?” “这件事不能听她的。” 连忆晨看向御兆锡的眼睛,“可是如果强迫她离开,她只会更加反弹,而且??” 她低着头,咬了咬唇,后面的话不知道要怎么说。看御筝的模样就知道她爱惨了裴厉渊,一 道她爱惨了裴厉渊,一味想把她送出国,这条路到底可行吗? “还有别的办法吗?”御兆锡好看的剑眉蹙起,连忆晨眼底一暗。是啊,虽然这不是个好办法,可他们还有别的办法吗? 没有了。 晚饭气氛莫名压抑下来,收拾好厨房,连忆晨端着水果出来时,御兆锡手里握着遥控器正盯着电视发呆。 连忆晨在他身边坐下,顺势一把被他拉进怀里,“肉肉。” 好久没听他喊这个亲密的称呼,连忆晨能听到他声音中的疲惫与失落。 “以后筝筝会明白你的苦心。”连忆晨下意识抱住他的腰,柔声安慰他。 御兆锡长长叹了口气,别开脸靠在她的肩头,“不要说她,说说你。” “说我什么?” 面前的男人忽然俯下脸,手指压在她的嘴角,“你这月大姨妈来了吗?” 大姨妈? 连忆晨怔怔点了点头,“来了。” 闻言,御兆锡眼底闪过一抹失落。怎么又来了呢? 他的话问的有些莫名其妙,半天以后连忆晨才好像明白了什么,脸颊蓦然一红,“御兆锡,你又在想什么?” 情到浓时,他想什么也很正常吧。伸手将她牢牢抱在怀里,御兆锡眉眼一低,盯着怀里的人,问道:“肉肉,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额??” 连忆晨瞪大眼睛,迟疑几秒钟后,才脸颊微红的小声回答:“男孩吧。” 如果有个跟他一样帅的儿子,多好啊! 沙发里的男人眨了眨眼,想起傅宝宝,心尖莫名动了动。以前他都觉得女孩子爱哭娇气不好带,可自从见过傅宝宝,彻底改变他这种想法。 原来女儿才是一个父亲最大的骄傲,他可以把她捧在手心里,可以把她含在嘴里,更能给她全世界最好的一切。 况且?? 御兆锡伸手摸了摸自己这张脸,嘴角泛起的弧度得意。以后他的女儿,一定是最美的,他的基因可是有目共睹的啊! 瞥见身边的男人独自偷笑,连忆晨不禁愣住。他这是想什么想的表情这么??深奥?! 临分别时,御兆锡又差点把连忆晨折磨哭了。最近他们见面次数不多,每次在一起时,他都会特别卖力。最要命的是,连忆晨发觉他最近要求不穿雨衣的次数也越来越多。 “唔!” 连忆晨累的气喘吁吁,连睁眼的力气都没了。 “我要走了。”御兆锡从浴室出来,弯腰坐在床边亲了亲她绯红的脸颊。 连忆晨闭着眼睛点点头,道:“有袋吃的给御筝,你给她带回去。” “好。”御兆锡应了声,低头又在她嘴角狠狠亲了亲,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门锁吧嗒一声关上,连忆晨裹紧被子动了动。失去他的温度,纵然初夏都没了温暖。没有多久,她失落的睁开眼,心绪也被烦躁填满。 开车回到家,时间还不算晚。佣人见御兆锡进门,快步迎上来,“少爷,您吃晚饭了吗?” “吃了。” 御兆锡挑眉往楼上看,“御筝呢?” “小姐今天心情不错,吃过晚饭就回房间了。” 御兆锡没在多问,提着东西回到楼上。他站在御筝的房门外敲门,门没锁。 御兆锡推门进去,卧室里没人,浴室里有水声。他把手里的袋子放下,转身离开。 莫闲刚刚给御雍洗过澡,御兆锡进去后,莫闲很快便离开。 “听莫闲说,你今天治疗表现很不错?”御兆锡拿起边上的吹风机,御雍仰起脸,瞪着他的眼睛,“锡锡。” 御兆锡淡淡一笑,确定御雍已经能够认准人称呼。这个进步对于御雍来说,简直可以说是飞跃的。 御筝洗过澡出来,一眼就看到椅子里放着一袋吃的东西,她蹙起眉,拎着袋子走到御兆锡的卧室,可他并没在。 这层只有三个房间,御筝撅着嘴往里走,御雍的房间开着灯,门并没关上。 御雍坐在床脚,御兆锡蹲在他的面前,正在帮他吹头发。 卧室里光线柔和,御筝掌心落在门板准备推开,却蓦然听到里面的男人缓缓开口,“御雍,其实你早就知道我是哥哥,对不对?” ------题外话------ 昨天发烧烧了一整晚,今天人还是没缓过来,全身无力,呜呜呜呜呜! 正文 215 藏起来的密码 哥哥?! 这两个字带给御筝的震撼极大,她扣住门板的手指瞬间缩回来。稍稍稳住心神后,便拎着手里的袋子快速转身离开。 等到御雍睡着后,御兆锡又在床边坐了一会儿才回到自己房间。这段时间御雍治疗进步很大,他好像也越来越懂事。上次看到他跟御筝争吵,御雍还表现出强烈的情感波动,这些现象对于自闭症患者来说都是极好的表现,可对于御兆锡来说,他只会感觉自己肩上的重担越来越沉重。说不定哪天清晨醒来,御雍就会跑过来问他:哥哥,我的爸爸妈妈在哪里? 每次想到这些,御兆锡心情都会变的烦躁。他欠御雍一个交代,也要为母亲找回一个公平! 连少显与当年的事情并没直接关联,可是那晚的巧遇妈妈却把项链交与他。而十年之后,连家却又跟御家由这段姻缘牵扯出这么多的牵绊,这能说只是巧合吗? 当年妈妈把项链交与连少显时曾说过,若有机会,她还会将项链取回来。 若有机会—— 御兆锡抿唇站在窗口,望着后院幽静的湖面,眼底的神情缓缓柔和下来。妈,这是你取回项链的方式吗? “呵呵——” 御兆锡忍不住扯唇笑了笑,“妈,无论这是不是你取回项链的方式,我都感激你把晨晨送到我的身边。” 御兆锡性感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下,眼眸深处淡淡浮现出一闪而逝的水光。 翌日清晨,御筝起床后,如常下楼。她来到楼下时,莫闲刚好也带着御雍过来。 她望向御雍的眼神动了动,盯着他的脸怔怔发呆。 “BOSS,叫姑姑。”莫闲最近无论看到谁,都会训练御雍开口喊人,这也是医生布置的作业。大多数时候,御雍还是挺给莫闲面子的。 不过今早御雍只是抬头对御筝笑了笑,并没开口喊人。莫闲还要再说,但被御筝阻止,“算了,别勉强他。” 拉开对面的椅子,御筝安静坐下吃早餐。 御兆锡很快也下楼,御雍见他过来,竟然主动开心的打招呼,“锡锡。” “早。”御兆锡伸手把御雍抱坐到边上,御筝挑眉盯着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互动,秀气的没有再度皱了皱。 “前天给你的学校资料,看了吗?” “看了。” 御筝低头咬着面包,回答的不紧不慢,“不过全英文的,我看的比较慢。” “不用急,还有时间可以慢慢了解。”御兆锡喝两口牛奶,道:“还有两本书也适合你看,今天下午我会安排一个口语老师来家里,利用这段时间帮你强化一下口语。” 御筝眼睛始终盯着自己盘里的食物,乖巧的点头,“好,我知道了。” 自从前几日的大闹过后,御筝突然平静下来。佣人都说她这几天情绪稳定,没有乱发脾气,按时吃饭,有时间还会在院子里晒晒太阳。 这样的她,好像又让御兆锡看到曾经乖巧的妹妹。 “筝筝,你真的可以接受了吗?” 面前的人拿起餐巾擦擦嘴,轻轻拉开椅子站起来,“不接受,我可以反抗吗?” 御兆锡薄唇挽起。 “哥哥。”御筝勉强笑了笑,道:“我吃饱了,回房间看书去了。” 她转过身,沿着旋转楼梯回到楼上。 御兆锡敛下眉,叫来佣人吩咐:“看住小姐,不能让她出去。” “是。”佣人们都不敢置喙。 回到楼上卧室,御筝确定身后没人跟随后,便把卧室门关上,来到窗口。 她侧着身,背对大门,掏出藏在衣服里面口袋里的手机,将号码拨出去,“喂,厉渊。” “筝筝。” 电话那端的男人声音温柔,“吃早餐了吗?” “吃过了,”御筝握紧手机,嘴角慢慢勾起一抹笑,“我最近都按你说的做,每天按时吃饭按时睡觉,没有惹哥哥生气。” “乖,你做的很好。”听到电话那端男人的赞扬,御筝微蹙的眉头松了松,道:“可是我好想你。” “我也很想你。” 御筝鼻尖酸酸的难受,她握着手机往宽大的窗帘后面躲进去,声音也越来越低,“我发现一个秘密,你要不要听?” 御筝被御兆锡关在家里后,他每天都会跟她有固定的通话时间。裴厉渊看了眼腕表,失意助理出去等,不禁笑道:“什么秘密?” 御筝犹豫了下,但还是没有忍住,“御雍不是哥哥的儿子。” 裴厉渊眼角一沉,咻的从椅子里站起来,“筝筝,你慢慢说,别急。” 挂断电话,御筝回过神后急忙又把那只白色手机藏好。她转身坐在床脚,蜷起双腿望向后院。 后院中心的湖中,曾经发生过对于她来说,悲惨而绝望的一幕。知道今天,只有有任何触及到的画面,她都能联想到那晚的画面。 女人海藻般的长发,宛如缠绕不止的噩梦,如影随形折磨她很多年。在她的记忆中,妈妈的脸甚至都已经模糊,但她却能深深肯定,那是一张这个世上最美的脸庞。 儿时她的梦里,依稀萦绕妈妈的话:筝筝,妈妈给你取名御筝,希望你以后长大,可以跟着心爱的人自由自在,永远都不分开。 妈妈去世那段日子,她几乎每天都从噩梦中醒来。那时候她年纪小,但有些话 候她年纪小,但有些话却已经能够分出好坏。 比如偷人,比如不守妇道。这些词她那时并不明白,可随着她年纪渐渐长大,当初不明白的事,她好像自己也慢慢都想明白了。 只是她没有想到过,御雍就是那个孩子! 深吸口气,御筝将脸埋入掌心。这是御家不能接受的一段耻辱,当年谁是谁非,早已随着妈妈的死而沉默。可今天她忽然面对,心口还是感觉闷闷的难受。 哥哥一早就知道,可她却什么都不知道。 早上九点,伊含准时到医院产检。护士念到号码,她身边还跟着阿姨。 四十分钟检查完成后,一切指标都很正常,走出医院大门,看护阿姨扶着伊含,笑吟吟的问,“伊小姐,你中午想吃什么?” 伊含站在路边等司机开车过来,低头瞥了眼已经凸起的小腹,笑道:“鱼汤吧。” “好,等下我就去买鱼。” “滴——” 前方一阵车笛响,伊含以为司机到了,挑眉去看时,只见唐言降下车窗,对她笑了笑,“可以谈几句吗?” 伊含脸色变了变,正要上前时,看护阿姨急忙拉住她,“伊小姐,东方董事长吩咐您不能到处乱跑。” “没关系,”伊含笑了笑,“她是东方啸的女儿。” 阿姨起先并没反应过来,随后了然的点点头,“哦哦,那您小心一点。” “好。” 唐言打开车门,伊含动作小心的坐进车里。 不多时候,一间环境优雅的咖啡厅内,唐言点了杯咖啡,给对面的人点了杯牛奶,打趣道:“你现在是我爸重点保护的对象,还是忍忍吧,喝咖啡对孩子不好。” 咖啡香气四散在周围,伊含深吸口气后,端起面前的牛奶杯,笑道:“他只是为了这个儿子。” 唐言撇撇嘴,“在我爸爸现在这个年纪,你能给他一个儿子,就等于给他整个世界。” 伊含握着杯子没有反驳,这话昨晚吃饭时,东方啸也说过。果然是父女,台词都一样。 “最近过得怎么样?” “还不错,每天吃了睡,睡醒看胎教书,你爸爸昨天给我搬去很多商业方面的书,让我每天看一个小时。” 噗! 唐言忍不住笑喷,看这心急的! “你今天找我,又有什么事?” 伊含用了又,唐言抿起唇,并不想绕弯子,“你还不打算跟我爸结婚?” “结婚?”伊含嘴角的笑容嘲讽,她捧着牛奶喝了口,道:“我从来都没想过。” “为什么不想?”唐言蹙眉。 伊含低着头,掌心落在腹部,“我只想把这个孩子平安的生下来。” “以后呢?” 她每一次的追问都异常犀利,伊含别看脸望向窗外,“不知道,我还没想过。” “我可以告诉你。” 唐言淡淡一笑,道:“我爸爸肯定会把儿子带回家抚养,而你,他也不会再让你嫁给别人!” 听到她的话,伊含握着杯子的五指忍不住收紧,“唐小姐,我是不是不应该把这个孩子留下来?” “错!” 唐言打断她的话,直言道:“你的决定没有问题,这个孩子你应该生下来。” “可我——” 伊含欲言又止,唐言似乎看穿她的想法,“可你不想嫁给我爸爸。” 伊含平静的眼底动了动。 “你还在渴望爱情?”唐言每次开口,似乎都能戳中伊含的要害,她望向远方的眼神变的有些模糊。 每个女人,倾其一生都会渴望一段爱情。即便是唐言这样冷静睿智的女子,她的心中,依然对一个男人念念不忘。 但她跟其他女人最大的区别在于,哪怕是她爱的人,也不能高于她想要得到的利益。 “伊含,”唐言忽然开口唤了她的名字,黑沉的眼眸令人读不懂的迷惘,“人不可能样样都占全,当你收获爱情的时候,你的生活就会穷困潦倒。当你获得财富时,爱情就会狠狠把你抛弃。当初你跟我爸爸在一起,并没有人逼迫你,可现在你应该要接受那份结果时,你为什么又害怕了?” 顿了下,她轻笑道:“不甘心嫁给一个比你年纪大很多的男人?不甘心你想要的爱情就此幻灭?可你想过没有,在我爸爸青春年少的时候,你确信能够吸引他的目光?又或者,在你想要爱情的时候就能刚好遇见完美的情人?” “那些都是童话,没有王子一直站在原地苦苦等待你的出现!” 伊含眼神沉了沉。 “所有的事情,不过都是恰好而已。”唐言敛下眉,这话似乎对伊含讲,也好像在对她自己讲。 窗外艳阳高照,唐言仰头望出去时,眼睛离开被刺了下,瞬间眯起来,“如果我是你,就会抓住眼前可以看到的收获。” 伊含挑眉看着她,她笑着耸耸肩:“对于这个年纪的东方啸来说,你算是个意外,如果是十年前你的命运应该跟我妈差不多。但是现在,你选择的结果应该不会太坏。” 这些话其实很贴心,伊含点点头,漠然一笑,“我会好好考虑你的建议。” 不久,唐言开车将伊含送回去,然后才回到东方集团。 第二天早上,东方啸没有出席集团的月例会。助理说,董事长吩咐例会由唐言主持 由唐言主持。 一个小时的会议结束后,唐言从会议室出来,直接被助理请到东方啸的办公室。 “爸爸。” 唐言推门进去,东方啸正在对着镜子打领带,“言言,快过来。” 伸手帮父亲整理好西装衣领,唐言笑着问道:“什么事这么开心?” “伊含答应今天跟我去领证。” “今天?” 唐言转身倒了两杯茶过来,递给父亲一杯,“恭喜爸爸。” “乖女儿!”东方啸同她碰了碰杯子,感慨道:“含含说,是你跟她说了很多。” 唐言仰头喝了茶,道:“这是我应该做的。” 面前的孩子一晃眼都出落的亭亭玉立,东方啸还记得她出生那天,他站在产房外面焦急期盼,但最后还是失望不已。护士把她抱出来,他不过嫌弃的看过一眼,随后便冷漠的离开。 可是二十多年以后,东方啸再次望着被自己忽略太多的女儿,心底忽然很不是滋味。也许因为经过太多的辛劳,所以她特别懂得人情世故。 东方啸叹了口气,伸手将女儿拥在怀里,第一次发自心底的感叹,“言言,以前爸爸亏欠你太多了,以后爸爸会尽量弥补。将来我的那把椅子,免不了就会留给你。” 迟到二十几年的父女之情,终究要建立在利益交换上,这对于唐言来说并没什么不好。可她感觉到父爱的这一刻,终究还是鼻尖酸了酸。 也许这种感情早已被她放置的太久,以至于她都有些不敢再去面对。 父亲离开的背影匆匆,唐言望着他含笑走进电梯的侧脸,轻轻合上了眼睛。妈妈对不起,不是你不够好,只是你遇见爸爸的时间太早,运气差了那么点! 中午休息的时候,连忆晨和金曼来到伊含家吃饭。电话是伊含打的,让她们一定过来。 房子收拾的很干净,有一间房子里满满当当都是婴儿用品。餐桌上摆满热腾腾的饭菜,伊含站在桌前招呼她们,“快点洗手,吃饭喽。” 看护阿姨没在家,大概被伊含打发出去。金曼倒是不客气,直接拉开椅子开吃,“唔,好吃。” 连忆晨垂下脸,一把拉住金曼的手,问道:“有事跟我们说?” 伊含笑了笑,“还是晨晨了解我。” 她摊开什么东西放在桌上,金曼一眼扫到,顿时呛的咳嗽,“你,咳咳!” 喘了口气,金曼才拿起那个红本本,瞪大眼睛问她,“你跟东方啸领证了?” “嗯。” 伊含点点头,“今天上午。” 金曼啪一声将结婚证丢下,鼓着腮帮子想要说些什么,可找了半天说辞愣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你想好了?不后悔?”连忆晨语气平静的问,金曼立刻跟着点头。对,她也想问这个。 “还能后悔吗?”伊含低下头,掌心贴在微微隆起的小腹上,“从今以后,我要为他考虑。” 连忆晨眼神暗了暗,金曼平时的急脾气此时也收敛起来。这个话题,似乎触到女人们的死穴,一时间三个人都没说话。 半响,金曼才气哼哼开口,“东方啸真是赚到了,不仅娶个漂亮老婆,还等来一个儿子。” 连忆晨将结婚证收起来交给伊含,然后才拿起筷子,道:“好了,吃饭吧。” “晨晨,你生气了吗?”伊含有些担心。 连忆晨笑着摇摇头,“没有。” 她握着筷子,如实道:“说实话我心里并不舒服,但这是你的决定,只要你自己想好,我愿意选择尊重。” “晨晨——”伊含眼眶红了红。 金曼不想气氛变的悲伤,主动开口打岔,“什么时候举行婚礼?” “不举行婚礼了,”伊含抽出纸巾擦擦眼泪,道:“我现在身子不方便,东方说等儿子出生后再好好庆祝。” 顿了下,她自嘲的笑了笑,“婚礼曾经是我的梦想,我还想有个可以做梦的机会。” 金曼和连忆晨脸色都变了变。 原本应该说一些祝福的话语,但金曼真是说不出太多。用过午饭,连忆晨开车回到云深,整个下午,她都坐在办公桌前发呆。 不知道是伊含的事情影响她的心情,还是最近种种不利的事情焦头烂额,总之她呆呆坐在椅子里,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窗外霓虹灯逐渐亮起,连忆晨坐在转椅中偏过头,望着远处那盏红,眼底蓦然闪过什么。 下一刻,她打开办公室的台灯,将带锁的抽屉打开。那里面有一个文件夹,都是土地转让书。 这些地还是当初她订婚时,爸爸送给她的嫁妆。上次叶叔说,如果爸爸修改的密码依旧在她身上,把她唯一可以联想到的就只有这些地。 如果爸爸是出于某种目的想要保护她,必然不会轻易让她打开密码箱。但他应该也会留下蛛丝马迹作为暗示,以便将来真有一天需要的话,作为一种线索。 这些地是爸爸留给她的,也是她身上最宝贵的东西。难道保险箱的密码,就藏在这些地皮中吗? ------题外话------ 这两天更新比较晚,正在调整中,群么么 正文 216 猜到密码 三天里,连忆晨每天好吃好喝伺候御兆锡。傍晚才吃过晚饭,连忆晨又端着切好的西瓜坐在他的身边,“怎么样?想到了吗?” “还没。”御兆锡正襟危坐,有模有样盯着那一摞地皮转让书,这三天里他已经看过不少于两百次,可还是没有发觉什么线索。 “切!” 连忆晨轻蔑的哼了声,不禁出口调侃:“不是学霸哥哥吗?怎么想了这么久,还没想到密码?” 男人嘴角一抽。学霸跟密码有什么关系?捏起一块西瓜丢进嘴里,御兆锡还没嚼完就低头吻住她的唇,语气很低:“这又不是数学题,这要靠逻辑推理,需要时间。” 唔! 他的嘴巴里都是甜甜的西瓜汁,连忆晨脸颊红了红,缩起肩膀准备躲开,“那你继续逻辑推理吧,我先去洗个澡。” 天气越来越热,她下了班回家又是洗菜又是做饭,忙忙碌碌到现在弄的全身都是汗。御兆锡又在她嘴角咬了两下,才松开她,“去吧。” 连忆晨拿了换洗衣服走进浴室,抬手摸了下被他咬过的嘴角,有些沙沙的疼。没事总喜欢这样咬她,若说疼吧也不是很疼,可不疼吧还有些难受,真不知道他什么毛病? 属狗的吗?明明处女座的洁癖狂,可他应该洁癖的时候,连忆晨却是丝毫都没看出来。 打开热水,连忆晨站在花洒下洗了个澡,她洗的速度挺快,主要御兆锡就在外面,她总是担心他会突然冲进来。可是等她洗完澡换上衣服,浴室的门都没动过一下,她心里好像又有点失落。 这是什么心理? 啪! 推开浴室的门,连忆晨边擦头发边往外走。御兆锡依旧坐在沙发里,腿上放着那摞文件,手里夹着一支铅笔,神情专注的模样啥特别吸引人。 连忆晨喜欢看他投入的样子,在她看来,那是男人最有魅力的时候。尤其他那样的长相,太过俊美,平时即使不笑都会让人感觉美。认真思考时,他冷峻的五官又平添几丝淡淡的内敛,她觉得自己的心又开始激烈的跳动起来。 “洗好了。”身边男人突然抬起头,连忆晨掩饰的应了声,然后便用力擦拭长发。 因为紧张,连忆晨并没发觉自己的动作夸张。御兆锡盯着不自觉泛红的脸颊,眼底慢慢有了笑意。 “晨晨,我口渴。” “哦。” 连忆晨放下手里的毛巾,起身去厨房,倒了杯水给他。 “喝吧。”她低着头把水递过去,但是面前的人并没伸手去接。 连忆晨狐疑的抬起头,却见御兆锡笑吟吟盯着她看。 “怎么了?”她的第一反应就是自己哪里不对劲,被他看笑话了。 男人那双眼睛很黑,他这样盯着连忆晨时,她连呼吸都跟着快起来。脸颊再一次不争气的红起来,撅着嘴转身要去看镜子,但反手被御兆锡一把扣住。 “啊!” 整个人徒然跌进他的怀里,连忆晨失控的叫了声。下一刻,御兆锡紧实宽大的胸膛便抵上她,“那个,你不是想喝水吗?快点喝吧。” 连忆晨试图分散他的注意力。 男人低低一笑,压着他的身子没动,只是稍稍扬起头便把整杯水都喝掉。连忆晨瞅着他一气呵成的动作,暗暗叹了口气。 哎,天生好资本,无论怎么样都帅死! “喝完了。”御兆锡放下杯子,舌尖舔舐嘴角的动作性感死了。连忆晨差点忍不住亲上去,不过今晚她可不想惹火。 “时间不早了,你回去吧。”不想惹火最好的办法就是赶快把他赶回家去。 不过她的如意算盘总是不能如意,御兆锡笑了笑,那双隽黑的眼眸深处掠过一层精光,“不急,今晚我可以留宿。” “留宿?”连忆晨惊愕不已,“还是不要吧,御筝的事情还没解决。” 御兆锡撇撇嘴,并没搭理她的话,拦腰将她抱起来往卧室走。弟弟妹妹固然重要,但他的人生大事也很重要啊,比如眼下最重要的事情。 今天不是她的安全期。 “御兆锡。” 不多时候,卧室里传来女人的惊呼声:“不行啊,没有TT了。” “没有就没有吧。”这是男人最爱说的一句话。 “唔!” 连忆晨倒吸口气,气息开始不稳,“我今天不是安全期。” 御兆锡好看的剑眉动了动,薄唇瞬间压住她的唇,彻底转移了她的注意力。他当然知道没有那啥了,也早就算好今天不是她的安全期。 大姨妈,爷还就跟你拼了?有种你这个月还来?! 第二天早上,连忆晨迟到了。御兆锡开车把她送到云深集团外面,没有等来甜蜜的热吻,却换来她狠狠的一记白眼。 “御兆锡,我讨厌死你了!” 啪! 连忆晨甩上车门跑进公司大门。 车里的男人抬手摸了摸鼻子,心想这话说的有点早,未来这几天她还会继续讨厌他的! 走进专属电梯,连忆晨对着镜子瞅了眼脖子,脸颊再度飘红。混蛋混蛋,不要脸! 整个上午的会议,云深的高层们都发现总裁脸色不好看。而且有一次她对着手机不知道看到什么,竟然脱口而出:“混蛋!” “咳咳。” 有人不怕死的上前,“连总,您刚刚 上前,“连总,您刚刚说什么?” 连忆晨回过神,囧的差点要钻地。不过满屋子都是人,她只能继续故作震惊,掌心按住脖子,防止吻痕走光,笑道:“我在说一个混蛋。” 汗! 高层们俱都变脸,一整天都在琢磨,到底谁是那个混蛋? 对面椅子里,裴厉渊盯着连忆晨时而蹙眉,时而脸红的模样,眼底的厉色逐渐阴霾。 平时御坤不怎么喜欢高尔夫,不过生意圈难免有人喜欢,有时候为了谈些事情,也难免要应酬一下。 吃过早餐,司机将他送到高尔夫俱乐部,然后就去停车场待命。两个小时后,司机接到电话,立刻将车开出停车场。 俱乐部前院有大片草地,此时已是初夏时节,一眼望过去,绿油油一片,煞是养眼。不少男人热衷这项运动,匡玉就是其中一个。 司机将车停好,有球童见他过来,赶忙殷勤的跑过来把他的球杆背过去,“匡总。” “今天有人吗?” “有,刚才王董还念叨您。” 匡玉点点头,低头朝车里喊了声,“豆丁,出来吧。”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豆丁那抹白色小身影灵活的从车里跳出来。 “汪汪汪——” 从车里释放出来,豆丁显得特别兴奋。匡玉目光温柔的望着爱犬,迈步跟在它的后面。 每次匡玉来打球都会带着爱犬,这在球场已经不是新鲜事,大家早已习惯。并且球童还准备了上好的狗粮,等着讨好豆丁。 “豆丁,不许跑远。”匡玉对待豆丁的态度,很多时候好像一个慈爱的父亲。 御坤见过那条狗,他站在原地没有动,静静注视着前方的一人一狗。忽然间,豆丁快步奔向主人,而匡玉宠溺的蹲下身,掌心在它额头轻拍,“小家伙怎么了?是不是看到什么吓着了?” “嗷呜!嗷呜!”豆丁温顺的磨蹭在主人身边,那神态分明是在撒娇。 御坤瞬间眯了眯眼,此时这画面有些熟悉,竟然让他心尖泛起一丝涟漪。 匡玉爱怜的揉着爱犬的模样,竟然那么像那个男人。 “老爷。”司机过来拉开车门,御坤别开视线,冷着脸坐进车里。 司机回到驾驶室,将车发动起来。他透过后视镜望了眼后座的男人,却再也不敢说话。 老爷的神情明明之前很平静,可怎么转眼间就如同暴风骤雨?! 车后座的御坤轻轻合上眼眸,冷峻的眉眼陷在一片暗影中。不久,他莫名笑了声。 他御坤可以赢了名,赢了利,但在寇沅面前,他穷其一生都赢不了那个男人。 最可笑的是,他输给的竟然是一个死人。 所以到头来,他还是输家。无论他花费多少心思,付出多少真心,她心里想的念的爱的,始终都只有纪子浓。 不过十年前,寇沅到死都想保护的男人又是谁?竟然愿意用生命保护他? 第二个纪子浓吗? 御坤眼底的神情一片肃杀,无论是第几个,他都不允许有! 打完高尔夫球回到家,司机将车停在别墅大门口。匡玉打开车门,先让豆丁下车,然后他才跟在豆丁的身后。 “匡总。” 客厅中有人等候,匡玉见到来人,立刻吩咐佣人带豆丁去洗澡,而他则带着男人来到书房。 “说吧,查到什么?” 匡玉抿唇站在书桌前,神色看不出喜怒。 身后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摇摇头,一脸无奈,道:“对不起匡总,关于寇沅的线索,我们半点都查不到。” 那人脸上满是不可思议的表情,“有关她的所有事情都差不多,这种事情还是第一次,以前无论多么难调查的人物总能追查到一些线索,可是这位寇沅女士,我们却什么发现都没有。甚至连她的出生地都找不到,好像这个人压根都没有存在过。” 匡玉微微低着头,半天才开口,“知道了,辛苦。” 男人没有收获,歉然的转身离开。 什么都没有,好像她根本就没有存在过。 匡玉脸色沉寂的走到窗前,眼底的神情更加阴霾。寇沅,你到底是谁?为什么有关你的一切,这么久以来,我却丝毫都查不到?! 事实证明,猜密码真是个劳心劳力的事情。第N次在纸上写下一串数字,可连忆晨又觉得不对,再一次推翻。 “怎么这样啊!”连忆晨抓了抓头发,神情也要崩溃。 御兆锡倒了杯水给她,在她身边坐下来,“别急,慢慢想。” “呜呜。” 连忆晨沮丧的撅着嘴,“我果然不是当大盗的材料。” 男人摇摇头,手指在她鼻尖捏了捏,“算你有自知之明,那也是高智商!” 啪—— 连忆晨瞪眼,吼道:“御兆锡,你什么意思?” “没意思。”见她变脸,御兆锡急忙低下头,继续想密码。 因为受到御兆锡的打击,连忆晨趴在茶几上有些无精打采。她咬着铅笔头,盯着那些文件,视线不知道瞄到什么,迟疑几秒钟后,整个人瞬间一个机灵。 如果密码在她身上。如果她是爸爸真爱的女儿,那么密码…… “御兆锡!” 连忆晨突然开口,倒是惊住了身边的男人,“怎么?” “我……好像猜到密码了。” ------题外话------ 今天调整一下更新时间,少更点哈! 正文 217 分裂 午后,连忆晨提着包走进别墅的院子里,佣人们正在客厅打扫。 “小姐。” 连忆晨扫了眼周围,问道:“云姨呢?” “太太在楼上卧室休息。” “哦。” 有佣人过来,连忆晨神色如常的往里走,临上楼时才顿住脚步,“我没什么需要,你去忙吧,那件东西我就走。” “是,小姐。”佣人应了声,转身离开。 随后,连忆晨放轻脚步,直接来到二楼书房,推开门后快速进去。午后的阳光斜斜照在桌前,她放下手里的皮包,又瞅了眼关闭的房门,动作迅速来到密码箱前站定。 之前两次的密码都失败,连忆晨深吸口气,心底暗暗默念了些什么。无论是时间还是精力,都不能允许这次的密码再错! 滴滴滴—— 她谨慎的按下每一个按键,屏气凝神等待结果。 啪! 密码锁亮了亮,连忆晨欢喜不已,急忙将箱门打开,探头往里面看去。密码箱中存的东西不多,大约值钱的都在银行里,一个很大的信封里面装满爸爸和妈妈的照片,她打开看了看,眼眶瞬间湿润。 原来爸爸的心中,从来都没有忘记过妈妈。 照片的信封再往里面,有个黑色丝绒盒子。连忆晨看到以后,心中不禁咯噔一下。她掏出盒子,打开以后,果然看到一条白金链子。 顾不上多想,连忆晨急忙将链子握在手里,又把照片放进信封,重新放回到保险箱内。整理好东西,她又把墙壁恢复原状,然后拿着包往外走。 拉开门的瞬间,迎面有道人影,“晨晨。” 连忆晨下意识握住右手,将那条白金链子嵌入掌心,“我回来找点东西?” “什么东西?”广碧云笑吟吟站在书房门前,连忆晨低着头,随口答道:“爸爸的照片,我想找一张和爸爸的合照。” “照片都在这里。” 广碧云推开门走进去,直接拉开书桌的第二个抽屉,“少显的照片都在这里,我昨天又收拾了一遍,你刚刚找到了吗?” 连忆晨侧过脸,广碧云含笑站在爸爸经常坐的那张椅子旁。有那么一瞬间,她感觉到妈妈的位置被这个女人代替了。 是啊,如果她的妈妈还在…… “云姨。” 连忆晨敛下眉,心口莫名酸涩,“你会守着我爸爸一辈子吗?” “嗯?”广碧云愣了下,神情不自觉变了变,然后才缓缓点头,“会。” 压抑在心底的某种不快,似乎都因为她的话散去。连忆晨微微一笑,表情从容很多,“我最近公司比较忙,如果你有时间多去看看爸爸,医生说他最近情况有好转,正在等待手术时机。” “我会的。”广碧云点了点头。 须臾,庭院里有汽车发动的声音,广碧云站在窗前,望着那辆白色悍马驶出,缓缓的垂下眼眸。十年前她遇到连少显时,正是云深集团危机四伏的时候。那天连少显因为醉酒被送进医院,而她在送药的时候,不过说了句:饮酒对身体不好,最好戒酒。 也许这句话吸引到连少显的注意,又或者因为什么,其实她自己也不是很清楚。总之两个月后,当她嫁进连家时,整个人还是懵的。她一个离婚的小护士,工资收入不高,工作也很辛苦,还要独自抚养女儿,平时做梦她都不会想到,自己有天能够嫁给连少显这样的男人。 所以没有任何悬念,她带着欧新月踏进连家大门的那刻,心底怀揣的惊喜是她这辈子最大的幸福。虽然知道连少显对前妻念念不忘,但又有什么关系?一个不在的女人,对她并没什么威胁,更何况她早已过了谈情说爱的年纪。 生活总是现实的,可以让人们不经意间就磨掉幻想。结婚以后,连少显工作很忙,平时早出晚归,但他对自己还不错,对新月也很好。广碧云那时候做梦都会笑醒,她真的不知道,怎么就让她遇到了连少显?而且真的就嫁给了他! 只不过这些年过去,广碧云逐渐适应这种生活后,心情也从最初的感恩变为贪心。她承认她为了自己的女儿,很多时候都要算计,都要谋划。不为别的,只是她不想新月,再走她那样的路,再过一遍她曾经的苦日子。 回到云深集团,连忆晨吩咐秘书,不允许任何人进来打扰。关上办公室的门,她坐在转椅里,才把塞在口袋里的项链拿出来。 这条链子跟她记忆中的基本相似,连忆晨摊开放在桌上,左右翻转看了看,不过就是一条普通的白金链子,除去上面雕刻的花纹比较新颖繁复外,其他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 这条跟粉钻一起搭配的链子,难道没有秘密吗? “唔!” 连忆晨烦躁的揉了揉头发,坐在椅子里怔怔发呆。密码箱的密码连少显重新设置,用的是那些地皮的首字母。连忆晨把它们串联起来后,恰好就是密码。 可既然爸爸处心积虑设置的密码,那就说明这里面装的东西必然很重要。如果毫无意义的东西,爸爸需要这么大费周章吗? 所以说,这条链子,应该还是有秘密的! 拿起桌上的电话,连忆晨蹙眉拨过去,“御兆锡……” “拿到了?” “嗯。” 连忆晨无精打采的应了声,道:“不过,我没看出来有什 不过,我没看出来有什么特别。” 男人转过身,拿着手机走出会议室,语气轻佻,“预料之中。” “啊?”连忆晨瞬间皱眉,“你怎么知道的。” “如果那么简单,你爸会藏在保险箱里吗?” “那怎么办?” 连忆晨皱眉苦笑的说:“爸爸还没醒,这事情只有他自己知道,我们要去问谁?” “项链你放好,晚上我过去。”御兆锡轻声叮嘱她。 “好。” 挂断电话,御兆锡转身推门进去。会议桌前,御天鸣挑眉朝他看过来,盯着他放进口袋里的手机,蹙起眉。 “御总。” 身边有人说话,御天鸣才回过神,“什么?” “下个月就是货运繁忙期,咱们的码头有些紧张。” 御天鸣敛下眉,道:“找别的地方。” “很难找。”男人摇摇头,若有所思望向御兆锡,道:“这个御少最清楚了,上次本来咱们打算另买一块地开发码头,但是被云深集团给抢了,所以这件事迟迟还没着落。” 御天鸣笑了笑,黑眸落在御兆锡身上,“上次被抢的地被连忆晨收购了,御少拱手让出去,现在轮到我们自己没了地方,要怎么办?” 满桌子人都抬起脸,齐刷刷看向御兆锡。 侧面椅子里的男人耸耸肩,隽黑的眼眸深处染着淡淡的笑。而后,他拉开椅子,转身离开。 “啊!” 高层们纷纷一片议论声,大家又把眼睛落在御天鸣身上。 “散会。” 御天鸣开了口,同样冷着脸离开。众人倒吸口气,谁也不敢招惹,两位御家少爷,到底应该站在谁的一边? 用过晚饭,御兆锡还没回来。御筝坐在客厅看了会儿电视,便起身上楼。经过御雍身边时,她脚步停了停,却没留下来陪他玩。 以前把御雍当作是哥哥的儿子,御筝从心底喜欢他。可自从知道御雍不是哥哥的孩子,御筝再看到他,心底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御筝小姐,您这么早就休息?”莫闲拿着鲜榨的果汁出来,御筝不自然的点了点头,没有回答,直接上了楼。 莫闲怔了下,心想以前御筝小姐晚上有时间都会陪BOSS玩一会儿,要不然就会带他去后院湖里喂天鹅,可最近这几天,她好像都没有怎么搭理BOSS。 “BOSS,御筝小姐不开心吗?”莫闲坐在御雍身边,身边人正在玩汽车模型,好像对莫闲的话题不怎么感兴趣,并没有任何表情或者回答。 莫闲早已习惯御雍的安静,也没在意,端起果汁送到他的面前。 走廊异常安静,御筝踩着白色长毛地毯,经过御兆锡的房间时,脚步不禁停住。自从哥哥把她关在家里,她都很生气,平时看到面也不怎么说话。可是对于御兆锡的感情,她还是很深厚的,如今这样闹变扭,其实她心里也不舒服。 卧室门没锁,御筝推开进去时,墙壁有盏壁灯亮着。外间的书桌上,摆放着很多物品,都是御兆锡平时工作时候的用品。 御筝坐到那张黑色转椅里,想起往常哥哥办公,她时常带着御雍在这里捣乱。那时候……,她眼睛酸了酸,心口堵的难受。 她不希望御雍是妈妈的私生子,更不希望哥哥这样把她关起来,不允许她跟裴厉渊在一起。她真的好喜欢好喜欢裴厉渊,特别想跟他在一起! “呜呜……” 御筝忽然一阵感慨,眼泪忍不住泛起。她整个人趴在桌上,委屈的哭出声。 啪! 有什么东西被她碰掉,御筝慢慢止住哭声,抽出一张纸巾擦擦脸,扫了眼掉在她脚边东西,抽噎着弯下腰拾起来。 钢笔,还有一些文件。御筝一样样捡起来,重新放回原来的位置。 蓦然,有一张DNA检测报告,映入她的眼帘。御筝拿起来仔细看了看,报告检测的结果来自于御兆锡和御雍,结果证实他们非父子关系。 这个结果御筝之前早已知道,再看到并没多少惊讶。可是迟疑几秒钟,御筝平静的眼眸突然闪现过什么。 紧接着,她肩膀颤抖起来,心底某个念头瞬间将她席卷。 拿出手机,拍下那张DNA检测报告,御筝感觉自己的所有动作都没有受到大脑的支配。以至于她呆呆站在桌前好久,然后才白着脸将手机拍摄的照片保存好。 对不起哥哥,我想要和裴厉渊在一起! 傍晚,御兆锡开车回到家。莫闲已经带着御雍去休息,他上楼回到自己的卧室,脸上没什么太多的表情,显然正在琢磨那条链子。 卧室里亮着一盏壁灯,这是御兆锡的习惯。他脱了西装外套,抬手松开衬衫的领口。晨晨虽然拿到链子,不过一条很普通的白金项链,倒是看不出藏着什么秘密。 转身坐在转椅里,御兆锡揉了揉酸疼的眉头,烦躁的心情有些压抑不住。他单手落在眉心轻按,眼角余光瞥见什么后,上半身瞬间僵直。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习惯,御兆锡自然也不会例外。他平时行为有些洁癖,还特别强迫症,所以他习惯打理自己的书桌,尤其用过以后的东西,都必须按照他要求的位置摆放。 也许大多数人用过签字笔以后,习惯性将笔尖冲上摆放,但御兆锡却不是,他都是把笔尖向下摆放整 向下摆放整齐。 此刻,他定定望着书桌上那支签字笔的笔尖朝上,眼神不禁冷冽起来。 翌日早上,晨光沐浴的御苑中,一片绿意。客厅大理石地面被佣人们打扫的一尘不染,御兆锡很早下楼,似乎有感应般挑眉看向对面的沙发。 “哥哥,早。” 御筝早已穿戴整齐,并且今天还换上一条粉色短裙。时间尚早,大家都没有起床,但如果换作平时,她也绝对不会起这么早。 双手插兜走到她的面前,御兆锡脸色平静,“既然你都准备好了,那就说吧。” 听到御兆锡的话,御筝不自觉低下头,咽了咽口水,“我知道御雍是妈妈的……私生子。” 垂在身侧双手紧了紧,御兆锡眼神的神情幽暗下来,“你怎么知道的?” “我听到你跟御雍的对话。” 御筝低着头,两只手用力攥紧身前的衣角,“哥哥,我不会出国,我要跟厉渊在一起!” “你以为,知道这个秘密就能要挟我?”御兆锡剑眉挑了挑。 深吸口气,御筝一点点抬起头,道:“我知道这个秘密要挟不了你,但是御雍可以要挟你。” 听到她的话,御兆锡眼角沉了沉。 “我拍了照片,”御筝点开手机屏幕,声音很低,“如果奶奶知道御雍是……我想,御雍的日子一定不会好过!” “御筝——” 男人眯了眯眼,瞪着御筝的神情彻底阴霾,“你若是敢对御雍怎么样?我绝对不会原谅你!” “你放心,我并不想对御雍怎么样。”御筝咬着唇,哽咽道:“我只是想要离开这里,跟裴厉渊在一起。” 离开这里? 沙发不远处,静静放置着一个粉色行李箱。 “把手机给我。” 御兆锡伸出手,御筝并没往后缩,而是仰头回视他的眼睛,“没用的,我还有很多备份,就算手里的照片没了,我也还有其他。” 男人缓缓合上眼睛,蓦然一笑,“原来这么多年你所有的心计,今天都用在我的身上了,嗯?” “我……” 御筝眼眶蓦然酸了酸,强忍住眼泪,“哥哥,只要你不阻止我跟厉渊在一起,关于御雍的身世我一个字都不会多说。” 窗外阳光明媚,御兆锡却怎么都感觉不到暖意。他轻轻站起身,双手插兜挺直背脊的高大身影,彻底带给御筝十足的压力。 “御筝,如果你今天踏出御苑一步,你就再也不是我的妹妹。” “哥哥……” 御筝完全没有想到御兆锡会说这样的话,眼眶霎时聚起一层水雾。她哽咽着,望着哥哥那张俊美的脸庞,心脏的位置不断收紧,“好。” 这一个字,御兆锡听的很清楚。 哐当! 御苑两扇黑色雕花大门缓缓拉开,御筝拉着行李箱走到门前,脚下的步子却还是不自觉停住。这里是她的家,无论曾经多么厌恶多么令人心寒,但都因为有哥哥的陪伴与爱护,她可以幸福的长大。 可她为了裴厉渊,不得不踏出这扇大门。 “小姐,您不要跟御少闹脾气!”秦叔算是家里的老人,瞧见这阵势,一路快步追上来。 御筝没有回头,握紧箱子就要出门。 “姑姑。” 身后有道低低的叫声,御筝侧过脸,只见御雍一脸沉默的走过来。大概他还不太会表达自己的表情,所以喜怒哀乐似乎都是一个表情。 御筝动了动嘴,不知道要跟御雍说什么。 “御筝小姐。”莫闲后面追着御雍跟上来。 “你们回去吧。” 御筝没有犹豫,拉进行李箱往外走。 碰! 两扇大门很快合上,御筝抬脚转身时,衣角竟然被人拉住。她诧异的转过头,只见御雍把手从铁门的镂空处伸出来,沉着脸握住她的衣角。 “御雍……” 御筝心尖动了动,许久才抬手在他额头摸了摸,“我要离开了。” 看到这画面,莫闲赶快上前把御雍拉过去。 “再见。” 前方的人头也不回转身离开,御雍撅着嘴站在原地,情绪明显失落下来。莫闲害怕他情绪受到影响,忙拉着他走到后院湖中喂天鹅。 二楼的落地窗前,御兆锡望见御筝走远的身影,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 正文 218 发现项链刻字 叮咚—— 裴厉渊打开家门,还是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他看到门外站着的人,不可思议的愣住,“筝筝?” “厉渊。”御筝拉着行李箱,眼睛里含着委屈的泪水,“哥哥不要我了。” 面前的人扑进他的怀抱,裴厉渊下意识抱紧她的腰,把人搂在怀里,“出了什么事?慢慢说。” 不久,客厅柔软的沙发里,御筝还在抽噎,断断续续的说道:“你不是问过我,如果有天在你和哥哥之间只能选一个的话,我会选谁?裴厉渊,我选择了你。” 男人沉寂的眼眸动了动,御筝哭着靠在他的肩头,眼角湿润,“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对不对?” 她的声音发颤,裴厉渊低头在她额前亲了下,“大清早就哭,眼睛都肿了。” 御筝本能抬手护住眼睛,脸颊微红。她的表情很可爱,裴厉渊笑了笑,拉下她的小手握在手里,语气安慰,“不要胡思乱想,安心跟我住在一起。” 他说,安心跟他住在一起。 御筝彷徨的心瞬间安定,她深吸口气,咬着唇憋了半天,才小声道:“我,我没带钱出来,平时哥哥给我的零花钱我一分都没带,你会不会嫌弃我?” 裴厉渊怔了怔,黑眸染上点点笑意。他拿出钱包掏出一张卡交到御筝手里,道:“放心吧,我还是有能力养活你的,而且保证不比你哥哥把你养的差!” 御筝盯着掌心里这张卡,心头暖暖的,哭泣声逐渐止住。 “看你出了一身汗,”裴厉渊掌心在她肩头轻拍,“去洗个澡,然后好好睡一觉。” “哦。”御筝站起身,拉着行李站在客厅徘徊。 裴厉渊帮她把行李拖进卧室,抿唇在她耳边低喃,“这是我的卧室,以后你就住在这里。” 这话成功又让御筝红了脸,她双手推抵裴厉渊的肩膀,羞涩道:“出去,我要洗澡了。” 关上卧室门,御筝长长送了口气,她打开行李箱拿出换洗衣服,然后走进浴室。 客厅的落地窗前,裴厉渊手中夹着一支烟,白色烟雾笼罩在四周。直到一根烟熄灭,他才推开窗让烟雾散尽。 洗好澡,换上干净的衣服,御筝打开卧室门出来。客厅里没人,有风顺着开敞的落地窗吹进来。 “洗好了?” 前方有声音,御筝挑眉看过去,只见裴厉渊上身穿着一件黑色短袖衬衫,黑色西装裤,手里端着热腾腾的早餐,“过来吃早餐。” 御筝拉开椅子坐下,撇了眼油滋滋的煎蛋还有烤的金黄色的蒜香面包,立刻感觉到饿。 “牛奶。”裴厉渊把玻璃杯放在她的面前,自己坐在她的对面,“尝尝看。” “好吃。”御筝咬了口煎蛋,笑眯眯的点头,“真没想到,你还会煮早餐。” 男人抿唇一笑,随口道:“当然会,那年一个夏天的早餐都是我煮的。” 御筝咀嚼的动作一顿,“哪年?” 面前的男人半天也没回答,就在御筝以为他没听见的时候,他才慢慢开口,“很多年了。” “哦。”御筝没在多问,专心致志低头吃早餐。 渐渐的,裴厉渊放下刀叉,抽出一张纸巾擦擦嘴。那年是连忆晨高考,他每天都提早四十分钟起床准备早餐,最后换来的结果就是连忆晨顺利考入他所在的大学。 裴厉渊盯着盘中与当年一摸一样的早餐,剑眉不自觉蹙起。原来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原来很多事情真的都不一样了。 吃过早餐,裴厉渊将东西收拾好洗干净手走出来。御筝坐在沙发里没动,情绪明显还不太开心。 “我要去上班了。” 裴厉渊圈住她的腰,低头在她脸颊亲了下,“你乖乖在这里呆着,先熟悉一下环境,好好休息。午饭我会安排人给你送回来,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嗯。”御筝都一一答应。 裴厉渊起身准备出门,想到什么又停下脚步,拿出一串钥匙交给身边的人,“这套房子的钥匙,以后你就是这里的女主人。” 御筝脸颊瞬间飘红。 “我走了。”裴厉渊拉开门出去,御筝下意识圈住他的手,依依不舍,“厉渊。” 裴厉渊笑了笑,道:“下班我就会回来。” 有他这句话,御筝情绪才好一些。 大门关上的那一刻,整个房间都安静下来。御筝绕着房间转悠一圈,最后还是回到客厅的沙发里坐下。 这套房子所有生活物品都齐全,价格也都高档。御筝蜷起双腿缩在沙发里,想到今早她离开御苑的情形,眼眶不自觉又红了。 哥哥真的不认她了吗? “唔!” 御筝红着眼睛将脸埋入掌心,喉咙里一片酸涩。最终还是要这样吗?她选择了裴厉渊,却失去了哥哥。 “裴总,早。” 云深集团金碧辉煌的大厅,身边经过的下属都会恭敬的打招呼。 裴厉渊单手插兜,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专属电梯的门就要合上前,有人按住关门按钮,裴厉渊仰起脸,犹豫了下才抬脚走进去。 电梯门合上,狭小的空间里只有两个人。连忆晨提着公文包站在前方,她身上穿着一件贴身的白色衬衫,职业干练,柔顺的长发垂在身后。 “早。”裴厉渊站在她身后,主动开了口。既 身后,主动开了口。既然连忆晨按住电梯门,自然是有话对他说。 “你的目的达成了?”连忆晨并没转头,眼睛透过镜面门可以看清楚身后衣冠楚楚的男人。 她的口气不善,裴厉渊明白她为什么生气。为了御筝能够牵动她这么大的情绪,也不错。 “告诉御兆锡,他妹妹在我这里很好。” “卑鄙。” 连忆晨低着头,恨恨道。 裴厉渊不以为意的耸耸肩,笑道:“银行那边情况怎么样?别说我不关心,二期工程停了快一个月,如果资金不能到位,一期的业主可以起诉云深。” 叮—— 电梯门打开,裴厉渊含笑离开。连忆晨沉着脸回到办公室,金曼早就坐在椅子里等她。 “晨晨!” “说。” 金曼急步上前,道:“一家银行不批贷,其他银行也有样学样,担心云深有什么问题,也都不肯放贷。而且有人放风声说,云深二期工程不能如实开工,这几天有好多记者都打电话过来问了!” “不许乱写。”连忆晨面色不好看,金曼立刻会意,道:“放心,我已经安排人盯着了。” 午餐连忆晨约了人,可不想对方临时有事,满含歉意来致电说下次再约。 虽然对方语气诚恳,但连忆晨还是能察觉到一丝推诿。她皱眉挂断电话,心情更加糟糕。 不远处的沙发里,男人朝她所坐的方向已经盯着看了许久。直到服务员将连忆晨几乎没动的牛排收走,他才起身过去。 “可以坐下吗?” 连忆晨惊讶的抬起头,随后笑道:“穆朝,坐。” 男人笑着在她对面坐下,“好久不见。” 好久?是啊,好像一个多月都没见过了,“你来这里吃饭?” “对。”匡穆朝点头,“跟朋友见了个面。” “哦。”连忆晨极淡的应了声。 气氛似乎有些尴尬,匡穆朝看着她紧蹙的眉头,索性开口直接问:“听说云深最近贷款有些麻烦?” 连忆晨挽起耳边散下的碎发,点了点头。这消息瞒不住,圈子里很快就能传开。 “需要帮忙吗?”匡穆朝问她。 连忆晨愣了片刻,立即摇头,“不用,KMC最近上升很快,我这半个合伙人都没时间帮你。” 听到她说不用,匡穆朝心底还是难掩失落。他摆在桌上的手指指甲修剪整齐,连忆晨目光沉下去,“谢谢你穆朝,但我不能再接受你的帮助了。” 窗外光线煦暖,一抹阳光落在匡穆朝的肩头,男人整张脸都笼罩在光晕中,“我尊重你的意见。” “谢谢。” 连忆晨很自然的回应,匡穆朝同样报以微笑,“没关系。” 路边停靠的黑色轿车缓缓驶离,连忆晨收回视线,黯然叹了口气。他是一个阳光的男人,无论站在何处,终究都会耀眼。 很庆幸可以认识他,并且有那段他给予温暖的日子。她会放在心底,永远珍藏。 昨晚有应酬,御天鸣凌晨三点才喝的醉醺醺回到家。荣芝一早过来,特别煮了醒酒汤。 睡到中午御天鸣才起床,荣芝急忙将饭菜热好,又端了碗醒酒汤给儿子,“快把这个喝了,胃会舒服点。” 御天鸣头疼,接过醒酒汤喝了两口,人渐渐恢复一些精神。荣芝把饭菜摆放好,拉开椅子坐在他对面。 “妈,你怎么不吃?”御天鸣有些受不了母亲直勾勾的目光。 “我吃过了。”荣芝把鱿鱼往他面前推,笑道:“尝尝这个,妈一早去市场买的食材。” 御天鸣尝了口,味道还不错。他瞥了眼面前的人,伸手掏出一张卡递给她,“打麻将又输钱了吧。” “呸呸呸!” 荣芝瞪了儿子一眼,道:“我最近手气很好,你可别给我念叨。” 御天鸣撇撇嘴,低头吃饭。 “你还跟唐言在一起?” 男人握着筷子的动作一顿,荣芝冷笑了声,“楼上衣柜里有女人的睡衣。” 御天鸣蹙起眉,“妈,不要跟奶奶说。” “儿子!”荣芝敛下眉,语重心长道:“我知道你喜欢唐言,但喜欢归喜欢,不能当真,你奶奶这几天又在给你选人,听说徐董家的千金刚从国外留学回来,人长得也漂亮。” 啪! 御天鸣丢了筷子,“妈,等我接管御氏以后,就会娶唐言进门。” “不可以!”荣芝一口回绝。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她跟御兆锡不清不白,连儿子都有了,你还问为什么?” “妈!” 御天鸣彻底沉下脸,“言言的第一次是跟我,御雍也不是她的儿子,上次我不是都告诉过你了吗?” 荣芝被儿子的话怔住,上次闹绯闻时他确实说过,不过她以为那是儿子胡乱搪塞的理由。 “不是唐言的儿子?”荣芝眨了眨眼,“那是御兆锡跟谁生的?” “哼!” 御天鸣冷哼了声,阴霾道:“也不是御兆锡的儿子。” “啊?” 荣芝惊讶不已,“那御雍是谁的孩子?” “还记得当年沉湖的那个孽种吗?”御天鸣俊脸微侧,黑沉的眼眸轻眯,“御雍应该就是那个孽种。” “什么?” 荣芝瞬间惊 荣芝瞬间惊愕,“你是说寇沅生的那个孩子,孩子没死?!” “对。” 御天鸣撇撇嘴,双手按住荣芝的肩膀,“那个孩子就是御雍。” 荣芝双眸一阵紧缩,唇色立刻苍白。怎么可能?当年那个孩子明明是她沉到湖里的,怎么可能没死? 几分钟后,御天鸣换了套衣服准备出门。他拿着车钥匙换鞋,见荣芝还杵在原地发呆,“妈,我去公司,你走的时候把门关上。” “知道了。”荣芝低下头,掌心一片寒意。 别墅的院子里有汽车发动声,荣芝咬着唇,整个人都在颤颤发抖。她满脑子都在想,那个孩子没死,那个孩子没死! 吃晚饭时,御兆锡明显心情不好。连忆晨将红烧鱼推到他的面前,“吃多点。” “饱了。”御兆锡放下筷子,抽出餐巾擦嘴。 连忆晨小心撇着她的脸色,试探道:“其实吧,让筝筝尝试一下也不见得就是坏事。裴厉渊藏了什么狐狸尾巴,早晚都会露出来。” 御兆锡神情平静的收拾好碗筷,“不需要跟我说起她,既然她选择了,那就是她自己的事。” 好吧,连忆晨识相的闭上嘴。看起来,御兆锡真被御筝气的不轻。 厨房里亮着灯,连忆晨站在厨台前切水果。御兆锡瞅着她的身影,心情才变好很多。 茶几上丢着那条白金链子,最近有时间连忆晨都在琢磨这链子的秘密。 御兆锡随手拿起链子,他想了很久也没看出什么。不过这是唯一的线索,难道又要一无所获? 沙发旁落地灯光线昏黄,御兆锡握着链子不经意晃了下,眼角余光却扫到什么。 “晨晨!” 厨房里的人听到他喊,离开快步出来,“怎么了?” 眼见御兆锡扬起手,用拇指和食指将链子勾到灯光下。她怔了怔,反应过来后,瞬间跑到他的身边,“看到什么?” 御兆锡薄唇紧抿,并没回答,抬起手指点在链子的闪光的某处。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连忆晨凝神细看,慢慢的看出来隐藏在繁复花纹中刻着一个字。 匡。 只有这一个字,再无其他。 连忆晨伸手捂住嘴巴,望向御兆锡深邃的黑眸。 匡?! 这分明是个姓氏,他们两个人脑海里,几乎同时出现匡玉那张脸。 连忆晨倒吸口气,原来这就是爸爸想要隐瞒的秘密吗?原来这就是藏在她身上的秘密。 正文 219 互相试探 “啊——” 连忆晨拥着被子惊坐而起,四周黑漆漆的,卧室里没有点灯。她偏过头看了眼身边的位置,御兆锡早已经离开。 床头柜上的闹钟刚刚凌晨三点,天还没亮。连忆晨深吸口气,打开床头灯穿鞋下床,从厨房里倒了杯水回来。喝了水,她又再次躺回床上。 关掉灯,窗外渐渐发白。连忆晨靠在床头,整个人彻底没了睡意。被噩梦惊醒以后,她心情压抑的极其烦躁。 千想万想,连忆晨怎么都没想到过,那条项链的主人竟然跟匡家有关系。怎么可能是匡玉?可如果不是匡玉,匡家还能有谁? 可是匡玉是匡穆朝的舅舅,连忆晨重重叹了口气,秀气的眉头紧蹙成团。 早上六点钟,天色大亮以后,连忆晨翻身下床。将卧室整理好,她洗漱后来到厨房,如常为自己准备了一份简单的早餐。 开车来到公司,连忆晨提着公文包上楼,沿途有下属打招呼,她都没什么精神的点点头,俏脸的神色沉寂。 助理见她脸色不好,关心的问:“连总,您身体不舒服吗?” “昨晚睡的不好。”连忆晨敛下眉,随口回答:“今天有什么安排。” “上午您需要跟两家银行的负责人见面,”助理打开记录本,一条条顺着往下读,“中午有饭局,下午两点月度会议,四点有……” “中午的饭局推掉,”连忆晨直接打断她的话,从笔筒里抽出一支笔,道:“帮我约KMC的匡总一起吃饭。” “匡穆朝?”助理不确定的问了问。 “对。” 助理问清楚时间,急忙转身出去定餐厅。 十一点,连忆晨开车停在公司附近不远的一家西餐厅外。她锁了车往里走,远远就瞧见坐在玻璃窗前的男人。 “我迟到了吗?”连忆晨自己拉开椅子,坐在匡穆朝对面。 男人微微一笑,“没有,是我早到。” 服务生拿着菜单过来,连忆晨转手递给匡穆朝,“想吃什么?” “都可以。” 连忆晨轻笑了声,“匡总口味一直刁钻,我可不敢随便点。” 她的话里含着几分戏谑,几分真实。匡穆朝将菜单拿起来,点了一份相对清淡的三文鱼。 不久,服务生将餐点送上来。两个人都是从公司出来,所以谁也没喝酒,优雅的吃着午餐。 “有事找我?”接到她的邀约电话匡穆朝有些意外,他还以为是因为云深贷款的事情。 连忆晨抿唇笑了笑,“没什么事,就是想起还欠你一顿饭。” 这理由匡穆朝似乎无法反驳,他低头专注的用餐,连忆晨盯着他的侧脸有些发呆。 要怎么问? “穆朝。” 连忆晨突然开口,匡穆朝放下刀叉看过来,她勉强挤出一抹笑,“你舅舅最近还好吗?” “还不错,”匡穆朝耸耸肩,笑道:“只要他的豆丁好,他就好。” “额——” 连忆晨迟疑了下,“你舅舅怎么不结婚?” 匡穆朝敛下眉,“舅舅说,他在等一个人。” “什么人?”连忆晨下意识问。 男人怔了怔,连忆晨立刻收敛起紧张的情绪,换上一副八卦的模样。 匡穆朝撇撇嘴,并没隐瞒,“不清楚,那是舅舅的禁忌,他从来不会多说。” 禁忌?匡玉说要等的人,会是寇沅么? “今天,你好像很关心我舅舅?” 餐厅墙角的杂志架上放置着最新一期的经济杂志,连忆晨抬手指了指这期的封面人物,敷衍道:“偶尔八卦一下。” 匡穆朝锐利的眼眸从杂志收回,倒也没有多想。剩下的时间,他们都在谈论KMC的问题,她没有机会再把话题扯到匡玉身上。 吃过午饭,连忆晨回到公司,神情比起早上并没好转。匡玉的问题不能直接出面去查,如果当年跟寇沅在一起的男人真是匡玉的话,那么御雍—— 连忆晨顿时感觉头疼。 傍晚回家,裴厉渊刚把门打开,就听厨房碰一声响。紧接着又是“啊”一声尖叫。 “御筝!” 裴厉渊来不及换鞋,大步跑进厨房。只见站在厨台前的女人指着对面,尖叫不止,“火!火啊,着火了!” 锅里燃着火团,裴厉渊起先也有些懵了回过神后里面将煤气关掉,又把掉在地上的锅盖压住火苗。 火苗很快熄灭。 “唔!” 御筝皱眉,呲牙咧嘴的闷哼。裴厉渊拿起她的手,食指有道深深的口子。 “怎么弄的?” 御筝咬着唇,眼睛瞥向边上的砧板的刀子,“刀子割的,好痛!” 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裴厉渊才发现自己的厨房一片狼藉。从上到下,从蔬菜到鱼肉,散落一地,御筝波及面太大,以至于锅碗瓢盆都摔了不少。 “你在干什么?” “做,做饭。” 御筝低着头,心想她确实就醒做个饭而已,可最后怎么变成这样呢? 汗! 裴厉渊望着自己惨不忍睹的厨房,立刻皱起眉,“御筝小姐,我要是晚回来一会儿,你就会引起火灾了。” 御筝动动嘴,“对不起。” 拉着她的手走到水龙头下冲洗干净,裴厉渊立刻把她拉出狼藉的现场, 把她拉出狼藉的现场,取出医药箱给她贴上创口贴,“怎么样?还疼吗?” 伤口此时已经不出血了,御筝摇摇头,紧张的坐在椅子里,这里毕竟不是她的家,尤其惹祸以后更觉不安。 “怎么想到要下厨?不是有阿姨过来做饭吗?”裴厉渊倒了杯水给她,御筝叹了口气,道:“我想让你吃到我做的饭。” 裴厉渊愣了下,淡淡勾起唇,伸手将她圈在怀里,“这些事你做不来,不要勉强自己。” 做不来。御筝被这三个字打击到。 “肚子饿吗?” 御筝撅着嘴,乖乖点头。 回身拿了车钥匙,裴厉渊又给钟点工打过电话,然后便拉起御筝的手,带着她出门,“走吧,我们去外面吃。” “厨房?” 裴厉渊搂住她的腰,笑道:“放心,我让人过来收拾了,你想吃什么?” “你决定吧。”御筝终于松了口气,提着包站在裴厉渊身边,美滋滋的开心。 吃过晚饭回到家,家里脏乱的厨房已然恢复原貌。裴厉渊带着御筝看了一圈,打趣道:“下次不要玩这个了,玩火还是很危险的。” “不许说了。”御筝不好意思的红了脸。也许这些事她真的做不来,天生就没这种天分。 时间已经不早,裴厉渊催促御筝去洗澡。浴室里响起哗哗的水声,御筝的微信不停收到信息,裴厉渊拿起手机扫了眼,锁定的屏幕只能看到部分消息。 “筝筝,你同学给你发微信。” “哦。” 水声停下,御筝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厉渊你帮我回复一下,说我一会儿给她回复。” 顿了下,她又好像想到什么,补充道:“我的屏幕锁码是你的生日。” “好。” 裴厉渊拿着她的手机转过身,边走边回复微信。回复以后,他随手不知道碰到哪里,弹开手机相册。 那张翻拍的亲子鉴定照片在最上面,裴厉渊很容易看到,他站在卧室门前,深邃的眼眸不禁眯了眯。 吧嗒! 浴室里的水声停下,裴厉渊回过神后,退出手机相册,将屏幕锁定后又回到客厅沙发里。 “洗好了?” “嗯。” 御筝头发湿漉漉的坐下,裴厉渊瞥了眼她的湿发,起身拿来吹风机,坐在沙发里帮她吹干。 御筝拿起手机,看到刚刚的微信,只见同学发来一个眼冒红心的表情,问她:“刚刚回信息的是你男朋友?” 御筝弯起唇,回了是。 “长得怎么样?有多帅啊?” 御筝眨了眨眼,把刚才跟裴厉渊吃晚饭时拍的照片发送过去。 几秒钟后,同学连续回复三个震惊的表情,惊讶不已,“妈呀!帅爆了!” 御筝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 吹风机的嗡嗡声就在耳边,裴厉渊修长手指穿过御筝的长发,她的头发比较软,跟连忆晨比起来好像更难打理。 还记得上初中时,连忆晨开始爱漂亮,第一那年的暑假,他被迫整个假期都在学编辫子。后来开学以后,每天连忆晨早上都会有不同的发型去学校显摆。 “厉渊。” 站在沙发前愣神的男人蹙起眉,他的思绪总是会不受控制的飘远,“怎么?” “我同学说你好帅。”御筝得意洋洋的眯起眼睛。 关掉吹风机,裴厉渊手指摩挲着她柔顺的长发,低头在她脸颊亲了亲,“那你觉得我帅吗?” “帅啊。” 御筝伸手圈住他的腰,将脸贴在他的胸前,“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很喜欢你了。” “呵呵——” 裴厉渊低低一笑,“这算是对我一见钟情?” 御筝把脸埋在他的胸口磨蹭,用力点了点头,“对,一见钟情。” 她的回答并没什么特别,但裴厉渊还是不自觉感觉心口热热的。 须臾,御筝忽然想起什么仰起脸,盯着他的眼睛,问:“那你对我呢?有没有一见钟情?” 一见钟情。 裴厉渊想起第一天踏进连家大门,连忆晨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满含期待的问他,“你可以陪我玩吗?” 男人深邃的眸子暗了暗,他猛然低下头,将吻落在御筝的嘴角。 “唔。”御筝还没等到他的回答,先等来他的吻。这个吻有些急,她跟根本就没挣扎的力气。 怀里的人刚洗过澡,全身上下都是浓浓的香气。她柔软的发丝划过他的脸颊,裴厉渊眼底的神情更加深沉几分。 拦腰一把将她抱起来,裴厉渊薄唇依旧压着她,起身往卧室走。 茶几上放着御筝的手机,裴厉渊扫了眼灭掉的屏幕,眼角闪过一丝异样。 清早,阳光灿烂。 黑色轿车停在俱乐部外,司机下车打开后座车门,车里的男人依旧带着爱犬来打球。 “匡总。”有人过来把豆丁带走。 匡玉换好衣服出来,不放心的叮嘱:“小心看着它,千万不能让它乱跑。” “是。”球童把狗带走,匡玉这才转身进场。 今天球场格外清净,匡玉大步往里走,正在愁今天没人作伴玩球,身后蓦然响起一道低沉的男声,“匡总。” 匡玉惊讶的抬起头,表情有片刻的异常,“御少。” 这家俱乐部匡玉经 乐部匡玉经常来,但遇见御兆锡还是第一次。匡玉穿着黑色球服,不禁笑了笑,“御少也来打高尔夫?” 御兆锡双手插兜,身后跟着球童背着球杆,“初学,以前对这些不怎么感兴趣。” 自从上次发现粉钻项链,匡玉早已对御家分外关注。他不动声色的站在原地,笑问,“如果御少不嫌弃,倒是可以跟我切磋一下。” “好啊。”御兆锡应了声,迈步往前走。 球童背着球杆迅速跟上,匡玉抽出自己常用的球杆,并没让人跟着。 绿草如茵的高尔夫球场内,阳光刺眼炫目。 碰! 御兆锡漂亮的挥杆出去,匡玉掌心支在额头远眺,“好球!” 御兆锡一手攥着球杆,一手插在口袋里。黑眸紧紧盯着身侧的男人,薄唇紧抿。 十年前匡玉离开安城出国,一走就是数年。他离开的时间,跟寇沅被带回御苑的时间吻合。而当年寇沅所在的学校,除了连少显投资外,其中也有匡家的股份。原来匡家这位继承人对生意并不怎么感兴趣,倒是喜欢习文弄墨,所以他是有机会和妈妈认识的! 御兆锡俊脸的神情阴霾下来,那条粉钻项链刻着他的姓氏,极有可能就是他送给妈妈的。 “御少,该你了。”匡玉收起球杆,扫了眼自己打出的球,不禁笑了笑。 这杆球打的还不错。 御兆锡敛下眉,右手从口袋里掏出来时,同时还带出什么东西。 吧嗒! 有东西落进草地里,匡玉灵敏的听到声音,本能低下头去看。 阳光直射的草地里,有一道璀璨的光亮刺眼。匡玉忍不住弯下腰,将东西拾起来。 粉钻项坠熠熠生辉,宛如当年的亮眼。匡玉摊开掌心,怔怔望着这条项链发呆。 御兆锡盯着匡玉沉寂的眸子,霎时眯起眼睛。 “多谢匡总。” 御兆锡把项链拿回来,匡玉掌心一空,下意识想要收拢,“御少这条项链很特别。” “是吗?”御兆锡勾起唇,那张完美的脸庞噙着一丝浅笑,“确实很特别。” “这条项链是御少家传的吗?” “不是。” 御兆锡目光锐利的落在匡玉脸上,缓缓笑道:“其实这条项链不是我的,是有人留给我的。” 有人留给他的? 匡玉眼角的神情瞬间沉下去。 “匡总。”御兆锡双手插兜,匡玉迎上他的目光,却见御兆锡状似无意的问,“不知道,匡总以前见过这条项链吗?” 半响,匡玉神色平静的笑了笑,“没有。” 正文 220 相似身影 平静的山道驶来一辆黑色轿车,车子行至山脚下时,不得不停下等待指令。有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上前,瞥了眼这辆车的车牌号,立刻转身回避开。 须臾,黑色轿车再次发动起来,车子继续朝着山上开进。荣芝坐在后座,她手里握紧皮包,转头望着车后驻足的黑衣男人们,暗暗松了口气。 幸好她坐着老太太的车。 不多时候,黑色轿车开进御苑。司机将车停下后,将车门打开。 荣芝提着包走下来,秦叔原本出来迎接老太太的,可见到车里只有她一个人,下意识蹙起眉,“荣芝太太,怎么就您一个人?” 虽然她没有名分,但因为她是御天鸣的母亲,所以老太太格外宠爱,自从寇沅去世后便吩咐下人们都要唤她一声荣芝太太,也算对她的厚爱。 “老太太打发我来看看,”荣芝手腕挎着一个金色的皮包,语气从容,“听说御筝搬出去住了,这也太放肆了,把老太太气的不轻。” 秦叔敛下眉,对于御兆锡和御筝兄妹,心底多出一分袒护之心,“御筝小姐年纪小,她不过是跟少爷闹脾气,过几天就会回来的。” “是吗?”荣芝冷笑了声,眼底的厉色渐起。这个家里的所有人,哪怕就是一个小小的管家,也会这么袒护寇沅的孩子吗?! “你去忙吧,我去到处看看,要不然老太太那边也不好交差。”荣芝语气听不出异常,秦叔犹豫了下,听她说道老太太的意思,便也没有阻拦。 毕竟这个家里,老太太的话还没人敢忤逆。 “那我去厨房看看,有需要您就找我。” “好,去忙吧。” 荣芝客客气气送走秦叔,等他的身影消失在庭院中后,她才提着包走进客厅。大厅里没有人,佣人们都在忙,她快步往楼上走,二楼走廊铺着白色长毛地毯。 走廊最里面那间房间开着门,佣人们平时没人敢随意靠近。因为御雍的特殊性,御兆锡吩咐过没事不要去打扰他。 白色放开敞开着,荣芝提着包走到门前,左右看了看。果然周围一个人都没有,佣人们也都在楼下工作。 “我可以进来吗?” 荣芝试探性的问了句,她的询问并非礼貌,只是用来看看御雍的反应。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她已经自己提着包走进来,压根不会在意御雍的态度。 阳光落在窗前,御雍背对着门,正坐在地毯上玩东西。他刚从医院回来治疗回来,莫闲把他换洗下来的衣物拿到楼下洗衣间去清洗,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 “怎么只有你一个人?”荣芝再度开口询问,可惜御雍对她的声音不敏感,眼皮都没有抬,双手摆弄着他怀里的娃娃。 昨天莫闲又买来一个新款洋娃娃,御雍今天兴致正浓。 这间房间布置精致,因为他的病情,御兆锡吩咐佣人准备东西时,全部都用的是没有任何伤害性的物品。包括桌椅板凳,都不会带着棱角。 荣芝眼神咻的沉下去,一个这样的傻子都能住在御苑里面,可是她的儿子,哪怕天鸣身为御家的长子,却还是因为那个女人的一句话,他们母女就永远都不能踏进御苑的大门?! 凭什么?! 寇沅,你这个该死的女人! “御雍,你为什么还活着?” 面前的孩子活生生坐在眼前,荣芝心底一阵紧揪。为什么这个孩子竟然还活着?明明十年前他就应该死的,跟那个女人一起死的! 御雍平静的眼神动了动,然后缓缓抬起脸,那双漆黑的眼眸直射向荣芝。 他的眼睛黑沉而明亮,如同清澈见底的泉水。荣芝望着他的眸子怔忪片刻,握着皮包的五指蓦然收紧,“你……” 有那么一刻,她好像见到寇沅的眼睛,好像寇沅就活生生站在她的面前! 果然是她的儿子,这双眼睛跟她一模一样! 掌心不期然渗出一层汗水,等到荣芝回过神的时候,却发觉原本坐在她面前的人竟然不见了,“御雍!” 卧室门敞开着,荣芝迅速站起身,只见御雍怀里抱着一个玩具,沿着楼梯往下走。这孩子一句话都不说,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倒是看得荣芝胆战心惊。 尤其刚刚他抬起眸子时眼底的那抹神情,竟然让荣芝的心狠狠颤了下。 走廊的身影很快消失,荣芝不敢耽误,急忙提步跟上去。御雍虽然不说话,但走路的线路很清楚,他沿着楼梯下来,直接穿着客厅的后门,来到后院的湖边。 “嘎嘎嘎——” 黑珍珠看到御雍出现,立刻挥舞着翅膀过来。莫闲经常带他来湖边喂天鹅,黑珍珠和白糯米早已跟他建立起很好的友谊。 御雍脚步平稳,走到距离湖边差不多一步的间距,蓦然停下。他对于位置的把握,相当准确,丝毫不会出现差错。 黑珍珠绕着他游了一圈,很快又游向湖心。白糯米就要当妈妈了,最近都不怎么出来,黑珍珠这个爸爸倒是尤其称职。 有时候莫闲带御雍出来,也会让他在湖边站一站。所以此时御雍站在这里,不过是重复每天的行为,并没什么特别。 荣芝见他站在湖边一动不动,沉寂的眸子顿时亮起来。她提着包走过去,小心翼翼站在他的身后,“你在这里做什么?” 她弯下腰,眼睛盯着御雍 弯下腰,眼睛盯着御雍的脸。不过御雍始终都不开口,也没有话对她说。 佣人们不久前才收拾过后院,这会儿一个人都没有。荣芝四处张望,最后又把目光定格在御雍身上。他的面前就是湖,小孩子跑到湖边玩,失足落水也很正常的吧? 第一次他没有死,难道第二次还能活吗? 荣芝眼角透出一丝凶光,这个孩子不能活着,否则她的天鸣这辈子都没机会进入御苑,而她这么多年的心血也会付之东流! 右手不自觉慢慢抬起来,荣芝深吸口气,掌心朝着前方的御雍伸过去。 “嘎嘎!” 黑珍珠忽然扬起长长的脖颈叫了声,那动静很大,荣芝吓得缩回手,反应过来只是天鹅叫时,顿时厉目,“闭嘴!再敢乱叫炖了你!” 御雍并没被黑珍珠的叫声惊扰,依旧低头摆弄他手里的玩具。他竟然都会这样,持续一个东西很久,没有任何的情绪变化。 稳住慌乱的心神,荣芝再度伸出手,努力抑制发抖的手指。她的指尖触上御雍的衣服,只要狠狠用力往前推出去,这个孩子保证就会跌入湖中。 荣芝嘴角渐渐上扬,眼前想象的画面令她兴奋。她并拢五指,掌心重重落在御雍肩头,卯足一口气就要使力。 “你怎么在这里?” 掌心凝聚起来的力气瞬间收敛,荣芝惊讶的转过头,冉漾穿着件红色短裙,冷着脸站在她的身后不远处。 “御雍,那里危险。”冉漾抿起唇,大步走过去将御雍拉回来。 荣芝瞬间蹙起眉,但已经不可能再对御雍做什么。 “BOSS!” 莫闲洗干净衣服回来,发现御雍竟然不在房间。他沿着楼梯追出来,果然看到御雍在湖边。只是他没想到,荣芝竟然也在。 “BOSS,你没事吧?”莫闲下意识这么问,听的荣芝瞬间沉下脸,“你什么意思?” 还用问什么意思? 莫闲冷哼了声,握紧御雍的手。 “你带御雍回去。”冉漾对着莫闲使了眼色,莫闲没有多说什么,拉着御雍转身上楼。 后院转眼就剩下两个人,荣芝心虚的别开视线,提着包准备离开。 “你刚刚相对御雍做什么?” 身后响起的质问声令荣芝脸色发白,冉漾盯着她的背影,不禁笑道:“怎么,你连个孩子都容不下吗?想把他推到湖里?” 荣芝缓了口气,按耐住惊慌,开口骂道:“小贱人,你胡说什么?” “贱?”冉漾眯了眯眼,想起上次吃过荣芝的亏,心底的怒火更大。以前她可以看在御天鸣的面子上忍让,但现在她还有必要怕什么人吗? 冉漾笑吟吟抬起脸,不需要怎么修饰的皮肤白皙细腻,“如果可以住进御苑,睡在御坤身边,就是贱我也愿意。只怕有些人也想这么贱,可是没人买你的帐不是吗?” “你?!” 荣芝气的七窍生烟,一个巴掌朝她挥过去。冉漾早就料到她会有这一招,用力扼住她的手腕,踩着十二厘米的高跟鞋,身高超出她很大的优势。 “荣芝太太。” 冉漾笑睨着她,漂亮的眸子里染上几许黯然,“你到底在争什么?跟我争一口气?还是想要争御坤这个人?” 荣芝抿着唇,气的说不出话来。 “不用争了。” 冉漾突然松开钳住她的手腕,蓦然笑道:“我可以告诉你,无论是谁,都争不过寇沅。何必把自己搞的这么怨妇呢?” 寇沅? 荣芝听到这两个字,脸色更加难看,“你也知道寇沅?” 怎么可能不知道?! 冉漾冷笑着牵了下嘴角,想起那一件件旗袍,她全身上下就开始发抖,“得不到的永远都是最好的,我给你一句忠告,御苑并不是谁都能住进来的,如果在光鲜亮丽的背后,你只能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那你还愿意住进来吗?” 荣芝:“……” 她这是在炫耀自己有本事住进御苑吗? 荣芝脸色愈加难看。 “今天的事,我不会告诉御兆锡。”冉漾敛下眉,心情已经恢复平静。当初御天鸣曾帮过她一次,所以才会有他们后面的交易,这次她就当把曾经欠御天鸣的人情还了。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荣芝垂下头,掩藏住深色的慌张,提着包转身离开。 眼见她快步离开的背影,冉漾不禁摇摇头。又是一个被名利迷晕的女人,这世上的事从来都很公平,得到名利的同时,失去的也许就是最宝贵的东西。 这个代价,她也是尝到苦楚后才明白。 不久,黑色轿车驶出山道,荣芝泛白的手指逐渐恢复血色。她深吸口气,整个人冷静下来后,后背惊出一身冷汗。 她真是被气糊涂了吧?怎么能在御苑里面动手?好在她没有对御雍怎么样,要不然这会儿怕是早就惹祸上身。 不过御雍留不得,多留他一日,他们母子就多一分危险。 哼! 荣芝阴沉着脸,目光极冷。有朝一日等她住进御苑,肯定要狠狠收拾冉漾那个小贱人! …… “哥!” 庄乾风风火火推开办公室的门进来,手里捧着一个文件夹,“有什么严重的事情吗?你怎么要的这么急?” 御兆锡把资料夹接过去, 夹接过去,打开后低头查看,“没什么。” 没事吗? 庄乾蹙起眉,拉开一把椅子坐下,“咱们跟匡氏一直没什么来往,你怎么突然查匡玉?是不是他惹到你了?” 御兆锡眼皮都没抬,将面前的咖啡杯推过去,道:“润润喉,这么多话不累吗?” 庄乾一怔,识相的闭上嘴巴。虽然他还有很多问题要问,但瞧见御兆锡的脸色不佳,他也都识相的闭上嘴。 银色跑车停在一处普通的居民小区,进进出出的邻居难免私下议论。御兆锡打开车门出来,周围探头探脑的大爷大妈们立刻关上窗。 御兆锡并没理会那些流言,他提着手里的袋子,迈步往楼上走。 掏出钥匙打开门,客厅里亮着一盏灯。御兆锡换了鞋往里走,发现厨房没人,他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后又折身回来,却见到连忆晨躺在沙发里,竟然睡着了。 怎么困成这样? 御兆锡微微一笑,弯腰蹲在沙发前,“晨晨?” 他轻喊了声,不过连忆晨睡的很沉,竟然没有听到。直到他手指在她脸颊轻抚,她才慢慢睁开眼睛,“唔!你回来了?” “嗯。”御兆锡低头在她脸颊蹭了蹭,笑道:“怎么躺在这里睡?” 连忆晨这才发觉自己躺在沙发里睡着了,她揉揉眼睛,含糊道:“昨晚没睡好,本来我想休息一下的,没想到竟然睡着了。” 顿了下,她咻的抬起头,“糟糕!我忘记煮饭了。” “呵呵……” 御兆锡宠溺的在她额头亲了亲,拉过她的手握在掌心,“我们出去吃吧,你累了。” “好吧。”连忆晨顺从的点点头,她确实有些累,不想煮饭。 稍后,连忆晨重新换了件衣服,拿着包跟御兆锡一起下楼。这个时间,邻居们基本都在厨房忙碌,她闻着阵阵香气,已经开始筹划晚饭要吃什么。 天气越来越热,连忆晨却想吃烤肉。这倒不是什么难事,以前为了吃烤串,御兆锡特别开过一家开肉店,只是最近很少来。 来之前打过电话,连忆晨进门以后,发现店里又被清场。其实她不太喜欢这种感觉,总觉得就他们两个人吃饭没意思,人多才吃的多嘛! 可惜御兆锡喜欢清静,跟他吃饭永远的都是高大上,环境服务都要一流。 五花肉被炭火烤的咯吱响,不时有油滴入炭火内,火苗被熏染的一阵大一阵小。连忆晨双手托腮等着吃,御兆锡把筷子递给她,问道:“喝什么?橙汁?” “呃……”连忆晨皱眉犹豫了下,“有山楂汁吗?” “山楂?”御兆锡挑起眉,“这个季节没有新鲜的山楂。” 好吧。 连忆晨尴尬的笑了笑,“那我还是喝橙汁吧。” 老板来吃饭,员工们全都屁颠颠忙着,尤其还是御兆锡这样美艳的老板。不过太多女人的目光,顿时令连忆晨不舒服。她撅着嘴,用筷子敲了敲御兆锡的碗,道:“让她们都离开。” 御兆锡将一块烤好的五花肉沾上酱,正准备递给她吃,却见她变了脸。他抿唇抬起头,瞧见周围那一双双炙热的目光,立刻也不高兴起来。 经理被叫过来,随后各种觊觎的眼神都消失。 “这样满意了吗?”御兆锡心情颇好的问。 “勉强吧。”连忆晨假装绷着脸,张开嘴巴朝他开过去,“饿了。” 御兆锡弯起唇,将早就夹好的烤肉喂进她的嘴里,“好吃吗?” “很好吃。”连忆晨点头,粉嫩的小舌在唇间舔了舔。御兆锡瞬间眯起眸子,有种冲动把她扛回家吃掉。 吃过晚饭,御兆锡开车送她回家。回去的路上,连忆晨靠着车座椅,竟然又睡着了。 车窗降下有微风吹进来,御兆锡急忙将车窗关上,又把她坐的椅子角度调低一档。他侧过脸,瞧着她安然的睡醒,嘴角勾了勾。 大概三十分钟后,御兆锡把车停在楼下。感觉到车停,连忆晨也悠悠转醒,她睁开眼睛,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立刻红着脸低下头。 不是吧?怎么睡的这么香,竟然流口水?! “睡醒了?”身边的男人忍不住调侃,连忆晨咬着唇,闷声道:“你要装作没看到。” 她想了想,又反驳,“不对,你要彻底忘记。” “呵呵……” 御兆锡终于忍不住笑出声。 “唔!”听见他笑,连忆晨整个人耳根都烧起来。好丢人啊! 伸手将她拥入怀里,御兆锡鼻尖抵在她的发丝间,享受这难得幸福感觉。最近家里的事,公司的事,没有一件顺心。御兆锡有些累,连忆晨是他唯一能够卸下防备,面对的人。 “晨晨。” “嗯?” 连忆晨将头靠在他的肩上,同样享受依偎在他怀里的安全感。 “匡玉平时做事都很小心,自从他接管匡氏以后也没太大的纰漏。”御兆锡声音不高,但连忆晨还是能听到他声音里的寒意。 幽幽叹了口气,连忆晨神情失落起来,“我知道不能阻止,但你可以答应我,不要涉及到匡穆朝吗?” “你在为他求情?”御兆锡脸色不悦。 连忆晨撇撇嘴,瞧见他的表情就猜到他心里怎么想的。压根不是他想的那样,她对匡穆朝只是好朋友之间的关心。 “不许吃醋。”连忆晨伸手捧住他的脸,在他嘴角亲了亲,“我对匡穆朝只是感激,曾经在我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是他给了我重新站起来的支撑与帮助。” 御兆锡剑眉紧蹙,他承认这是自己永远亏欠连忆晨的地方,也是永远都弥补不了的遗憾。那时候,他只能眼睁睁看到匡穆朝对她嘘寒问暖,却无法靠近她。 “我的目标不是匡穆朝。”御兆锡黑沉的眼眸幽暗如潭,连忆晨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心中的担忧并没减轻。 她当然知道他的目标不是匡穆朝,可如果匡玉有事,匡氏有事,匡穆朝会不会出手相助? 这个答案,连忆晨已有认知。 “上去吧。” 似乎看出她的眼底的担忧,御兆锡不愿让她多想。 “好。” 打开车门,连忆晨提着包下车,御兆锡双手插兜站在车前,“你回去吧。” “看你上楼我就回去。” 连忆晨没在多说,转身回到楼上。她打开灯,走到窗口望下去,恰好对上御兆锡抬起的目光。 晚安。 男人动了动嘴,银色跑车很快发动起来。 站在窗口,连忆晨看到他的车子远去,才把窗户关上。外面夜色深浓,她含笑的嘴角渐渐收敛起来。 她最不希望的就是匡穆朝跟御兆锡之间,发生任何冲突。 开车回到御苑,御兆锡将车熄火后,又在车子里坐了一会儿,然后才下车。他手里攥着车钥匙,抬脚迈上高高的台阶,走进空旷的客厅。 以前御筝在家的时候,总会把客厅的电视音量开的很大。他喜欢安静,却被电视机的声音吵到下楼来质问。 御筝盘腿坐在沙发里,神色黯然的回答:“只有把电视声音开大了,才不会显得我们的家冷冷清清。” 此时此刻,御兆锡站在寂静偌大的客厅中,忽然想起她说过的话。 御筝搬出去已经有十天了吧。 吧嗒—— 身后有什么动静,御兆锡反应敏锐的转过脸,眼角闪过一抹人影。他挑眉看过去,隽黑的眼眸一阵放大,“妈!” 前方穿着旗袍的女人长发披散,听到御兆锡的声音,她将头埋的更加低,脚步凌乱的朝着后院跑走。 “站住——” 御兆锡脸色阴霾,抬脚追上去。 正文 221 裴家往事 “站住——” 御兆锡脸色阴霾,抬脚追上去。 前方的女人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似乎更加慌张,步伐凌乱的跑入后院。院子里亮着景观灯,虽然光线不暗,但到底没有白天视野清楚。御兆锡追出来慢了两步,等他站稳再放眼去看,一时间竟然找不到刚才的身影。 后院没有通道,只有这片湖泊。御兆锡眯了眯眼,抬脚一步步往湖边逼近。既然那人跑到这里,肯定就在周围,绝对不会消失不见。 “嘎嘎——” 湖面上,黑珍珠见到主人立刻划水而来。御兆锡弯腰蹲下,抬手摸了摸它的脖颈,“这么晚还没休息?” “嘎嘎!” 黑珍珠好像很喜欢跟主人聊天,虽然它也不一定能听懂,但主人对着它说话,它就会舒展开翅膀,扬起高高的颈项。 不远处有一片低矮的草丛,盛夏的夜晚蝉鸣声声,御兆锡眼角余光锐利的扫到什么,立刻起身走过去。 景观灯带延伸整个庭院,御兆锡双手插兜站在草丛外,声音很低:“出来吧。” 起初他见到那抹背影,有片刻的混乱。可等到那人快步逃离时,御兆锡已经感觉到那个人不会是妈妈。 几分钟后,草丛里一阵响动,紧接着那个穿着旗袍的女人,低着头迈步走出草丛。御兆锡眯了眯眼,透过她垂落下来的长发,依稀能够辨认出那张脸,“冉漾?” “别过来。” 冉漾双手环住肩膀,后退着往后躲闪。她死死压低脑袋,最后倒退坐在台阶上,将脸埋入掌心,“你可以当作没见到我。” 御兆锡黑沉的眼眸动了动,抿唇在她身边坐下,“这么晚,发生什么事情?” 身边的人身体明显颤抖起来,冉漾不敢抬头,肩膀一缩一缩的抖动,“没,没什么。” 怎么可能没什么? 庭院里静谧一片,偶尔有黑珍珠挥动翅膀拍打湖面发出的水声。御兆锡突然伸手抬起她的脸,冉漾全然没有防备,猝不及防中无处可躲。 这是一张年轻女子的脸,只是她脸上此时的妆容明显不符合这个年代,好像被人刻意描绘过,甚至可以说有些夸张。 冉漾身上穿了件手工精致的旗袍,不过看起来并不太合身。应该说这件旗袍尺码过小,她穿起来全身都绷紧,很不舒服的样子。 御兆锡正在纳闷,视线不经意瞥见她脖颈中那抹红痕,霎时眯起眼,“你……” “放开我。” 冉漾一把推开他的手,用散落的长发挡在脸颊两侧。她咬着唇,眼泪热热的含在眼眶中,这是她最狼狈的时刻,她真的不愿意被御兆锡看到。 “到底怎么回事?” 御兆锡敛下眉,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怎么回事? 冉漾闷闷的笑,笑到心口泛起疼来。其实她也很想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可她有资格问吗?今天的一切,不都是她当初费尽心思得到的吗? 自己酿的苦酒,只能自己喝掉。 “没什么,”冉漾偷偷抬手抹掉眼泪,语气尽量平静,“今晚你爸爸喝醉了,他喜欢看我穿上旗袍的模样。” 这些话冉漾明显在说谎,真实情况是御坤确实喝多了,但他并没醉。如同往常那些夜晚一样,他拿着最新定制的旗袍回来,命令冉漾把旗袍穿上,并且按照寇沅当初的妆容打扮。 旗袍的尺寸不对,冉漾穿上明显偏瘦。可御坤完全不搭理她的哭诉,那一双冷冰冰不带任何感情的眼眸盯着她,说道:不许哭,不许弄脏她的衣服。 冉漾终于明白过来,她何止比不过寇沅,她甚至连寇沅的一件衣服都比不上! 她的眼神里含着某种情绪,御兆锡蹙起眉,还想再问的时候,冉漾已经站起身,道:“我要回去了,对不起今晚吓到你。” “没什么。” 垂在身侧的双手渐渐收紧,冉漾努力挤出一丝微笑,“御兆锡,我早就说过,在这个家里只有你是好人。” 话落,她低头转过身,快步走远。 冉漾远去的步子透着沉重,御兆锡剑眉蹙了蹙,心底莫名变的压抑。妈妈和爸爸的感情不好,这是他懂事以后首先意识到的问题,那时候妈妈住在茶园,奶奶不允许他去看,但年幼的他每次想妈妈都会偷跑过去。后来有了御筝,他又要带着妹妹去偷看妈妈。每次被奶奶发现,都是他一个人承担下来,受罚他也甘愿。 在他的印象里,爸爸和妈妈从来没有同桌吃过饭,从来没有面对面说过话,甚至彼此从来都没有笑过。那时候他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可渐渐长大以后,他才逐渐领悟。 那是婚姻不幸福的表现吗?相爱的人怎么可能每天同在一个屋檐下,一句话或者一个眼神都没有呢?! 御兆锡叹了口气,眼底的眸色逐渐沉寂。所以妈妈才会爱上别的男人?所以才会有御雍的出生吗?这些疑问,早已没有人可以回答他,他一个人坐在台阶上想着这些心事,薄唇抿起的弧度顷刻间紧绷。 云深珈蓝湖二期工程款告急,这几天集团高层们一波波往连忆晨办公室钻,全都是来打听贷款什么时候能有着落。连忆晨每次被他们烦的头疼时,都能瞧见隔壁办公室里裴厉渊得意洋洋的那副表情。 啪! 连忆晨将办公室的大门关上,沉着脸坐 的大门关上,沉着脸坐在椅子里。金曼推门进来时,她正在靠着椅子打盹,“连总,您还有心思睡觉?” 听到金曼的大嗓门,连忆晨瞬间清醒过来。她抬手揉了揉太阳穴,闷声道:“我又睡着了吗?” “嗯,”金曼撇撇嘴,如实道:“睡的可香了。” 汗! 连忆晨自己都感觉有些无语,怎么最近她总是感觉很困很累,好像每天都睡不够? “典型的纵欲过度。”金曼口不择言习惯了。 抬脚朝她踹过去,连忆晨沉下脸,“说正经的。” “咳咳。”金曼假意咳嗽了声,脸色也不怎么好,“现在已经年中,银行那边如果肯放贷的话基本都已经放了,如果现在还没放的,那就意味着今年没戏了。” “你是说,咱们的贷款泡汤了?” “……可以这么说吧。” 这个答案,没人愿意接受,可有时候事实就是如此残酷。 连忆晨烦躁的皱眉,狠狠摔了手里的文件夹,起身走到窗前,“裴厉渊故意把贷款搅黄了,就是要拖垮珈蓝湖二期工程,我不能让他如愿。” 金曼自然也明白,但是没钱,一切都是空谈,“可集团的资金多半还在一期工程中没有收回,虽然我们现在每月盈利不错,但回笼资金需要一个过程,裴厉渊那个混蛋就是看准这个时机才敢下手的!” 裴厉渊当然是蓄谋已久,自从上次股权之战后,他就一直按兵不动,原来背地里筹划的计划竟然如此恶毒。看起来为了云深,他真的什么事情都可以做。 “晨晨,”金曼叹了口气,不禁摇摇头,“裴厉渊这个瘟神,你到底怎么招惹他了?他怎么就阴魂不散的跟你较劲?” 闻言,连忆晨秀气的眉头越蹙越紧。是啊,她也不明白到底哪里招惹他?明明爸爸对他有养育之恩,可他却一次次抓住云深不放?! 当年那个每天都陪伴在她身边的厉渊哥哥,真的就一去不复返了吗? 吃过午饭,御筝打发钟点工阿姨离开。晚饭她约了厉渊去外面吃,所以不需要阿姨再准备。最近她每天在这里,吃过饭就睡,感觉人都胖了。 阿姨离开后,御筝并没睡意。房间都打扫的很干净,没有她发挥的空间,唯独裴厉渊的书房还没打扫过。做饭她是不行了,衣服阿姨也都清洗干净,她唯一能做的事情,似乎也就只有打扫这一项。 拿起抹布,御筝推开书房的门进去,望着那乱糟糟来不及收拾的桌子,笑着摇摇头。自从她住过来,每天裴厉渊都会很早回来,然后把没处理的公事带回家。想到他的体贴和关心,她心底不断充斥着幸福的感觉。 桌面都是摊开的资料夹,御筝以前在家也帮御兆锡收拾过,所以这些事做起来算比较有经验。她先把打开的资料夹一个个收拾起来,按照顺序依次码放整齐。签字笔收进笔筒,边上的水晶烟灰缸中满是烟头。 御筝皱了皱眉,厉渊吸烟确实有些多。她将烟灰都倒掉,然后把烟灰缸仔细清理干净后又放回原处。电脑边上放着几张照片,她收拢起来时便会看到。 照片中一家三口的合照,左右两侧的男人和女人御筝并不认识,但坐在他们中间的裴厉渊虽然年纪小,五官却也能分辨出一些。 那是他的爸爸和妈妈吧? 御筝很快找到答案,想起裴厉渊之前跟她说过的话,眼神暗了暗。厉渊童年的遭遇很可怜,失去了爸爸和妈妈的孩子总是令人同情。她想到自己,轻轻抬手将照片擦拭的格外干净。 照片擦拭干净,御筝捧在手里想要找个相框裱起来,可她无意间将照片翻转过来,后面几行小字令她徒然睁大眼睛。 半响,御筝拿着那张照片红了眼眶。原来厉渊爸妈的死,竟然跟连家有关。 傍晚回到家,裴厉渊脚下的鞋子还没换,迎面就有一道身影扑过来。他不解的盯着怀里的人,“怎么了?” 御筝咬着唇没有说话,只是用力抱紧他的腰。 “到底怎么了?” 裴厉渊察觉不对劲,一把拉下御筝的手,目光落在她的脸颊。御筝鼓着腮帮子,道:“你怎么才回来?我好饿。” 裴厉渊笑着弯起唇,“对不起,今晚有个重要会议耽误了,我们现在去吃饭。” 小区内的路灯昏黄,御筝望着走在前方的男人,下意识握紧他的手,“厉渊……” 男人停住脚步,微微笑着偏过脸。 那一刻,他的眼神温和而清亮。御筝深吸口气,牢牢扣住他的五指,“从今以后,你都不是一个人,你的身边还有我。” 裴厉渊怔了怔,因为御筝这句话,心尖一片暖意。 最近御兆锡都很忙,连忆晨知道他有很多事需要处理。她下班开车回家的路上,经过一家蛋糕店时不自觉将车停下。 今天突然想吃蛋糕,看到就忍不住流口水。 “小姐,您需要什么?”服务员笑吟吟询问。 连忆晨站在柜台前,弯腰仔细挑选。草莓一直都是她钟爱的口味,不过今天芝士蛋糕看着也不错,要不要都来一份呢? “这两款都要。”连忆晨决定以后,店员打开柜门,将摆放的那两款蛋糕依次抽出来。 身侧有道人影靠近,另外一位店员将已经打包好的盒子拿过来,“您的蛋糕。” 。” “谢谢。” 耳边这道清脆的声音滑过,连忆晨下意识偏过脸,站在她身边的人也恰好看过来,“筝筝?” 御筝握着袋子,不自然的低下头。 蛋糕店的窗前沙发里,御筝双手交叠放在腿间。连忆晨看了看她的气色,不禁叹了口气,“你最近过得好吗?” “很好,”御筝红唇轻挽,回答时眼底有一丝笑容,“厉渊对我很好。” 她的话倒是不像撒谎,连忆晨又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家?” 御筝手指揪紧衣角,道:“哥哥说,他没有我这个妹妹了。” 那不是气话吗? 连忆晨笑着摇摇头,“那你怎么想?也不认你哥哥了吗?” “我……”御筝鼓着腮帮子,眼睛望向窗外,“没有。” 听她这么说,连忆晨心情才安慰一些。她轻轻拉过御筝的手攥入掌心刚要开口,却被她冷淡的收回手。 “大嫂。” 御筝缓了口气,连忆晨还在盯着她抽回的手,“怎么?” “如果哥哥一直都反对我和厉渊在一起,那我真的不能回家了。”御筝眼睛盯着脚尖,连忆晨霎时皱眉,“你要这么坚持?” “嗯。” 如果说以前的御筝还有犹豫,那么在得知裴厉渊父母跟连家的恩怨后,她就再也没有犹豫的理由。 她仰起头,看向连忆晨的眼睛,“大嫂,你知道厉渊的爸爸妈妈是怎么死的吗?” 御筝开口质问的语气令人不安,连忆晨握着杯子的手指莫名紧了紧。关于裴厉渊父母去世的原因,她并不算很清楚。这么多年来,爸爸很少提起,她也不敢去问裴厉渊,生怕惹他伤心。可此时此刻,她看着御筝的眼神,心底某处忽然一阵紧缩。 “哼!” 御筝勾唇冷笑了声,神情清冷下来,“跟你爸爸有关。” 顿了下,她的表情变的愤怒,“或者应该说,是你爸爸害死了厉渊的爸爸。” “什么意思?”连忆晨感觉自己手指一片寒意。 “你不明白吗?” “不明白。” 御筝犹豫了下,然后才把她知道的事情说出来。 不多时候,店员将打包的蛋糕盒子送过来,“小姐,您的蛋糕。” “小姐?” 怔怔发呆的人瞬间回过神,连忆晨木纳的点点头。御筝已经离开,她结了帐,同样也提着蛋糕盒子回到车里。 开车回去的路上,连忆晨脑子里发木。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把车停在楼下的。提着蛋糕盒子打开门,她换了鞋,洗过手回到餐桌前。 拆开蛋糕盒子,连忆晨拿出自己最爱的草莓蛋糕,一小口一小口的往嘴里塞。忽然间,胃里一阵翻涌,她急忙捂住嘴巴跑进卫生间,将刚刚吃进去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 “呕——” 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连忆晨趴在马桶边上,难受的差点背过气去。直到将胃里的东西清空,她才缓过那口气。 整个人无力的靠在盥洗台前,连忆晨打开冷水洗了把脸,不知道是因为水滴渗入眼睛里,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她感觉有温热的液体滚出眼眶。 裴清叔叔的死,完全是因为爸爸的见死不救吗? 不! 连忆晨心口猛然收紧,她不相信爸爸是这样的人!她一直都以为,爸爸把裴厉渊带回家只是为照顾好友的遗孤,却不想这中间,原来还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上次爸爸出事前,曾把名下所有股权都转让给裴厉渊。那时她以为是裴厉渊用了什么手段,强迫爸爸那么做。后来她也曾想过,哪怕爸爸被逼迫,也不会那么容易就把云深的股权都交给他,如今想起来,是不是爸爸那时也怀揣着想要赎罪的心理? “唔!” 连忆晨全身发冷,不想接受这样的理由。可心底某处,却又不自觉倾向这个认知。她抬手圈住肩膀,难受的整颗心都颤抖不止。 曾经那些年里,总是默默走在她身后守护的男子,蓦然令她喉间一片酸涩。 裴厉渊,你是因为这个理由,才变成今天的模样吗?! 正文 222 偷走照片 云深早间例会上,高层们一个个愁眉不展。眼看珈蓝湖收益不错,但贷款不到位,二期工程就是不能如期动工,这时候要是有人愿意为云深注资,那就是大家的恩人。 “连总,您看银行那边还能不能再想点办法?” “是啊是啊,这么大一笔资金,找谁都搞不定啊。” 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连忆晨坐在转椅里,手中捧着一本橙汁,正在小口轻抿,神色看不出什么异常,平静的好像一汪湖水。 “连总?”大家见她不说话,有人又试探的喊了声。 连忆晨挑了挑眉,含笑看向开口的男人,“马董,您不是总说跟银行那边关系不错吗?这种时候,应该是您出力的时候,需要什么我都可以全力支持?” “那个……” 被点名的马董立刻垂下头,尴尬的咳嗽了声,“以前的关系不是换人了吗?现在不灵光啊,还是裴总有人缘,理应裴总出马。” “别。” 裴厉渊抿唇笑了笑,轻晃着杯中的咖啡,笑道:“大家都太看得起我了,如今我裴厉渊一没权,二没钱,人家凭什么卖我这个面子?难不成,你们还要我牺牲色相?!” “噗!” 有人绷不住笑出声,众人齐齐跟着附和,“裴总这话玩笑了。” “玩笑吗?”裴厉渊黑眸上扬,落在连忆晨的脸上,“我倒是觉得,一点儿都不玩笑。” 他的话音落下,原本还在出谋划策的众人,一个个都识相的把嘴闭上。 “散会吧。”连忆晨放下手里的杯子,打破这尴尬的平静。 哗啦—— 众人几乎同一时间站起身,拿着东西纷纷往外走。连忆晨坐在椅子里没动,裴厉渊单手插兜走到她的身边,努努嘴问道:“连总又有什么指教?” “坐。” 连忆晨抬起手,指了指她对面的椅子。 自从连少显出事后,每次连忆晨见到他的态度都可以算得上剑拔弩张。裴厉渊没想到她忽然转变态度,不自觉愣了下。 回过神后,他才拉开椅子,小心翼翼的坐下。 会议室的大门开着,裴厉渊能够听见正在远去的脚步声。他手背抵着唇轻咳了声,心底某种划过异样的情绪。 原来面对她时,他总是会不自觉变的小心翼翼。 “有什么话就说吧。”裴厉渊敛下眉,神情又恢复刚刚的不羁。 “贷款不到位,二期工程启动不了,一期收益资金回流速度缓慢,你这么做,就是想要股东对我有意见,然后拖垮珈蓝湖二期这个项目。” 连忆晨一字一句开口的语气笃定,裴厉渊右手手指中夹着一支签字笔,正在指间依稀上下旋转,表情看不出半点紧张。 “既然你这么了解我,那我也不需要解释了。”裴厉渊五根手指配合灵活,黑色签字笔在他指间旋转的速度很快,“我要云深的控股权。” “如果我不给你呢?” 男人旋转的签字笔蓦然顿住,几秒钟后他将笔杆握住,“再过几天新闻媒体就会针对珈蓝湖二期工程停止做出报道,晨晨,你有办法堵住那些人的嘴吗?” “没有。” “新闻一旦报道出来,大家就会猜测云深资金回流出现问题,经济危机的话题将会再度出现在云深集团的名字上,你有能力制止流言蜚语吗?” “没有。” 裴厉渊抿唇笑了笑,盯着她坦然而平静的黑眸,“所以云深的控股权,早晚都会在我手里。” “可你想过云深的员工吗?”连忆晨叹了口气,语气沉下来,“他们都是无辜的,凭什么要跟着我们遭受一次又一次的动荡?” 裴厉渊眼角沉了沉,手指轻叩在桌面,“晨晨,如果你离开御兆锡,我可以放弃云深。” “呵呵……” 连忆晨轻笑出声,脸色逐渐阴霾,“这是不可能的。” 顿了下,她盯着裴厉渊的眼睛,逼问道:“裴厉渊,请你好好珍惜御筝,不要辜负她的一往情深,我们之间早就成为过去式,无论有什么原因……我们都不可能回到从前了。” 中间停顿的那刻,连忆晨眼神不禁暗了暗。 过去式。 裴厉渊念着这三个字,脸色幽暗,“我说过,你或者云深,我必须要一个。” “裴厉渊,你变了,变的很彻底!” 垂在身侧的双手紧了紧,连忆晨慢慢站起身,黑亮的眼眸染上一层淡薄的水雾,“当年被爸爸带回家的厉渊哥哥,不会这么不择手段!你是想要为裴叔叔报仇吗?所以这些年处心积虑算计爸爸,想要等到云深?” “你……” 裴厉渊表情一阵惊愕,完全没有想到连忆晨会知道。 “当年事情的前因后果还有很多疑团,我不相信爸爸会见死不救。”连忆晨深吸口气,眼睛里始终保持一丝希望,“无论你相信还是不相信,从爸爸把你带回家的那天起,他在心里就认定你是连家的一分子,将来的云深集团有你的一半。” 男人突然沉下脸,阴霾的神情似乎被什么软化,眼前好像也出现很多曾经的画面。 “厉渊,”连忆晨低下头,锐利的眼眸落在裴厉渊身上,“不要用裴叔的理由当作你的挡箭牌,其实是你变了,就算没有裴叔叔的事情,你也不会放弃云深!” 放弃云深!” “云深理应属于我。”裴厉渊眯了眯眼,眼底的精光四射。 连忆晨失望的摇了摇头,心底的某种念头更加坚定。云深集团虽然是爸爸一生的心血,但如果他真的心有所亏,甘愿将集团交予裴厉渊,她绝对不会有半点阻拦。可事情发展到今天,早已改变了当初的初衷。 裴厉渊一次次对云深紧抓不放,已经不是单纯的为父亲讨回一个公道。当一个有野心的人,能够走上高处,他绝对会用尽一切可能保住那个位置。 裴厉渊就是一个有野心的男人。 这么多年他对云深倾注不少心血,所以有机会将它占为己有时,他肯定要不惜一切代价得到。所有的理由,都是他为自己寻找的,可以不择手段的挡箭牌。 “云深属于谁,还尚未可知。”连忆晨勾起唇,嘴角那抹浅笑深深刺痛裴厉渊的眼睛,他五指一根根蜷起,紧握成拳。 话落,连忆晨收拾好文件夹,转身离开。 不是她舍不得放开云深,而是如果裴厉渊得到云深后,将会用它去伤害无辜的人,甚至包括他自己! 也许此时他还没有意识到什么,可有一天,他总会明白过来。 连忆晨长长叹了口气,眼角眉梢的神情黯然。厉渊哥哥,我真的不希望等到你明白的那一天,你的身边已经一无所有。 上午的会议,匡玉听到最多的就是下属的埋怨声。 “匡总,咱们准备敲定的那块地皮,不知道怎么回事要吹。” “可不是吗?上周我们去跟老范吃饭还谈的好好,今早突然来个电话说今年房地产行情不好,他还要再观望一下。” “这不是骗鬼吗?谁不知道这两年风头正劲的就是地产。” 匡玉手指轻叩在桌前,微微合着眼睛,“知道原因吗?” “就是不知道才觉得奇怪。”下属们面面相觑,道:“而且不单单是这一块地,其他我们有意向的几块地皮好像也出现类似的问题。” “难道是云深集团?”有人诧异的开口,“听说最近云深集团闹资金问题,是不是他们背地里放出假消息迷惑我们,然后暗中吃进地皮?” “不是吧?连忆晨那么个小丫头,有这么深的心思?” “哼!商场中这些事可是说不准,裴厉渊也不是吃素的!” “会不会是其他集团?” “不会啊,我们匡氏平时很低调,没有的罪过什么人啊。” “那到底怎么回事?继续这样下去,我们的新开发项目就要搁置。” “好了。” 匡玉蓦然睁开眼睛,沉寂的眼眸看不出一丝慌乱,“人家都没慌,我们自己倒是乱了阵脚,如今地产这块利润大,自然很多人都会盯紧,你们不要胡乱猜测。” “是,匡总。” 下属们听到这话,躁动忐忑的心情才稍有安抚。 须臾,匡玉抿唇离开会议室。 落地窗外车水马龙,匡玉微微低着头,独自站在窗前发呆。从小他的志向就不在生意场,不过因为父亲年迈,这份家业无人支撑,他才不得不回到这里。 这座城市,带给他太多往昔的回忆。尤其每次想起寇沅,他的心都很难受。自从重新看到那条粉钻项链,他心底始终燃着寇沅还在世的希望。不过这么多日子下来,他却根本没有找到一星半点关于她的踪迹。 御氏集团月季例会上,御坤难得露脸。股东和高层们见他出席,立刻纷纷开始吐槽。 “总裁,咱们码头很快就要到繁忙期,现在货位完全不够用。” “是啊总裁,货位如果不能及时补充,后果可是很严重的。如今跟咱们码头往来的客户基本都是合作五年以上的老用户,如果一旦出现漏洞,我们赔钱都要赔好多!” 御坤手中端着一个白玉茶碗,嘴角微扬,“御氏害怕赔钱吗?” “呃……” 高层摸了摸鼻子,道:“怕倒是不怕,可我们的百年信誉……” 啪! 御坤扣上碗盖,眼神不悦,“你们的应对措施是什么?” 闻言,大家齐刷刷都把目光落向御天鸣。毕竟此时的御氏集团,除了御坤外,他手中的权利最大。 侧面椅子里,御兆锡轻抿杯中的咖啡,表情平静。 “爸,现在想要找货舱很困难。” “所以呢?” 御坤挑起眉,脸色渐沉,“你打算让我们的客户把东西丢到江里?” 噗! 有人捂住嘴,将笑声憋回去。 御天鸣敛下眉,俊脸的神情变的难看起来。这个季节算是码头忙碌期,不单单是御氏一家码头繁忙,其他地方也同样出现这种情况。哪怕御氏出再高的价钱,也不可能买到多余的仓库。 “爸!” 男人放下手里的咖啡杯,那张完美的脸庞噙着一抹淡笑,“我有办法。” “哦?”御坤眯了眯眼,“说。” 御兆锡上半身靠在转椅里,微微笑了笑,“以前的老码头原本有二十几个货舱,经过这段时间的修整,已经扩展到四十个码头。如果繁忙期还是应对不过来的话,码头附近有不少控制的民用仓库,当地居民大多数都闲置不用,我们可以用一笔不算多的租金,把那些空置的仓库暂时租用过来,用来应付这段时间的急用。” “ “老码头?” 高层们纷纷瞪大眼睛,惊讶不已,“老码头上次不是被御总卖掉了吗?” 御天鸣瞬间蹙起眉。 “是卖掉了。” 御兆锡笑着耸耸肩,修长的手指抵在下颚,道:“不过我闲着没事,就把它买下来了。” “啊——” 众人一片抽气声。 “哈哈哈!” 御坤突然扬唇笑出声,转头看向身侧的儿子,“嗯,买的好。” 顿了下,御坤将茶碗捧在手里,道:“码头的事情交给你来处理。” “好。” 御兆锡应了声,那双隽黑的眼眸深处一片流光。 闻言,众人再度深吸口气。谁不知道御氏最赚钱的就是码头的业务,而且码头算是御氏发家的起点,这些年无论御氏业务如何夸张,码头运营这一块,始终都是由御家人亲自管理。 “散会。” 御坤一声令下,转身走出会议室。 御天鸣脸色难看到极点,他快步追上去,在电梯前挡住父亲,“爸,你说过会把御氏交给我。” 助理识相的倒退开,不敢靠近。 “天鸣。”御坤勾唇笑了笑,道:“你也说过要用云深来换。” “我正在努力。”御天鸣薄唇紧抿。 半响,御坤脸色缓了缓,掌心在他肩头轻拍,“奶奶总说我偏心,这次爸爸就公平一次,你们各凭本事,谁能让我满意,御氏就是谁的。” 御天鸣眼底的眸色,霎时阴霾起来。 吃过午饭,御筝在家呆着无聊,一个人出来逛街。她先去商场逛了圈,并没什么想买的东西,便转去一楼的蛋糕店。 以前在家,每次想吃蛋糕她只要跟哥哥说一声,很快就能吃到美味的奶油蛋糕。可是现在,她想吃蛋糕只能来店里买。 御筝站在蛋糕店的橱窗外,眼眶有些发酸。她推开门进去,选了一款经常吃的奶油蛋糕,付钱打包后提着东西出来。 外面阳光明媚,有道熟悉的身影在她眼前闪过。御筝咻的抬起头,看清楚前方那个男人后,欣喜的提着东西跑过去,“哥哥!” 同样买了蛋糕的男人微微一怔,御筝已经大步跑到他的面前,“哥,你也来买蛋糕?” 有段时间没见,御筝的脸色倒是比起前段时间红润不少。御兆锡黑沉的眼眸没有太大的起伏,仿佛面前这人,他并不熟悉。 随后,御兆锡一言不发的转过身,绕过御筝的肩膀走到车前。 滴—— 男人打开车门,在御筝愣神的时候已经将车发动起来。 “哥哥……” 御筝又喊了声,可御兆锡那辆银色跑车只在她面前一闪,转瞬便开出去很远。 路边不时有行人经过,御筝紧紧咬着唇,眼泪委屈的含在眼眶中。哥哥真的不理她了!真的不要她了! 连忆晨下班回到家,推开门屋子里就有光亮。她换了鞋进来,御兆锡刚巧将买回来的外卖都装进盘子里,“回来了。” “嗯。” 连忆晨应了声,乖乖洗手后坐下,“怎么有时间过来?” “来看看你,”御兆锡手指在她脸颊轻抚,道:“你气色不太好。” “没什么事,我就是昨晚没睡好。”连忆晨扫了眼他买回来的菜,大多数都没兴趣,只有那道宫保鸡丁比较合胃口。 “唔,还有蛋糕。” 拆开蛋糕盒子,连忆晨尝了口,不自觉蹙起眉,“哪家的蛋糕啊,怎么味道有些腻?” 对面的男人并没回答,连忆晨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笑问:“怎么了?” “今天买蛋糕时,见到御筝了。”御兆锡薄唇动了动,连忆晨瞬间抬起头,“然后呢?” 御兆锡笑着摇摇头,伸手在她鼻尖掐了下,“没有然后。” “你……”连忆晨鼓着腮帮子,试探的问:“你们说些什么?” “无话可说。”御兆锡沉下脸。 望着他紧蹙的眉头,连忆晨起身坐到他的怀里,伸手圈住他的腰,“好了,不要不开心,我知道你只是很生气。” 御兆锡抿起唇,将脸埋在连忆晨的肩头。 气氛莫名变的压抑,连忆晨没敢在跟他说起这个话题。她努力岔开话题,并且忍住反胃将那块奶油蛋糕吃掉。 傍晚送走御兆锡,连忆晨收拾东西时,眼角余光又瞥见那个蛋糕盒子。原本她很喜欢吃的啊,怎么最近突然就变了口味? 夜晚的江边,一排排景观灯鳞次栉比。明黄色跑车停在江边绿化带前,御天鸣侧身倚在车门前,对着波光粼粼的江面愣神。 不多时候,一辆黑色轿车停在江边,裴厉渊单手插兜缓步走来,“御少找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吗?” 他们之间平时并不会轻易见面,有什么事情都会电话联系,避免被人发现他们的联系。 御天鸣抽出一支烟递过去,裴厉渊接过后,径自点燃。 “御筝怎么样?” 裴厉渊吸了口咽,抿唇笑起来,“还不错,她的生活很简单,只要有我在就会很开心。” 听到他的话,御天鸣点头笑了笑,道:“裴总对女人总是很有办法,哪怕御兆锡这么费尽心思都没能把你们分开。” 夹在指尖的香烟不断冒着红星,裴厉渊眼睛盯着脚尖,沉声道:“这么晚叫我 这么晚叫我出来,御少难道就为了关心一下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 江边的风有些大,御天鸣抬手将手中的烟蒂弹开,眼神沉下来,“多久才能拿到云深?” 裴厉渊剑眉蹙了蹙,道:“计划进行的很顺利,银行不批贷,连忆晨拿不到钱,再过几天云深的股价就会开始波动。” “再过几天?”御天鸣眯了眯眼,冷笑道:“御兆锡开始有动作了。” “什么意思?” 御天鸣大概将情形说了一遍,脸色铁青,“如果他在我之前拿到御氏,你就别想要云深了。连忆晨跟他什么关系你不是不知道,到时候云深那点贷款,还能难倒他们吗?” 裴厉渊眸子沉了沉,却听御天鸣再度开口,“所以我们必须要快,一定要在御兆锡重新得到我爸的欢心前,把他踢出御氏。” 汽笛声远远传来,裴厉渊眼角眉梢的冷意慎人。 开车回到家,屋子里静悄悄的。钟点工早已收拾好东西离开,裴厉渊换了拖鞋,瞥见客厅的沙发里并没有人,“筝筝?” 往常御筝最喜欢坐在这里,一边看电视一边吃零食等他回来。可今晚,沙发里找不到半点她的影子。 裴厉渊不禁怔了下,继而转过身走向卧室。他推开门,床头灯昏暗的光线落在床前。大床中央有一团凸起,他抿唇走过去,只见蒙在被子里的人已经睡着。 “御筝。” 裴厉渊弯下腰,缩在被子里的御筝闭着眼睛,翘长的睫毛不住颤动,脸上的泪痕未干,时不时还轻轻抽噎一下。 显然,御筝哭过,并且是哭着睡着的。 微微叹了口气,裴厉渊转身坐在床边。御筝手里还攥着手机,他蹙眉把手机拿出来,解开屏幕后,看到有一条没有发送出去的微信内容:哥哥,对不起。 信息编辑好,可并没发送。 裴厉渊敛下眉,俊逸的脸庞有片刻不悦。 身边的人忽然动了动,然后御筝咻的睁开眼睛,“啊!” “筝筝。” 耳边忽然响起那道熟悉的低沉嗓音,御筝偏过头,委屈的扑倒裴厉渊的怀里,“厉渊,你终于回来了,我好害怕。” “别怕。” 裴厉渊伸手将她抱在怀里,笑着安慰道:“今晚有个应酬,我回来的晚一些。” 御筝覆在他的肩头,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她刚刚做了一个很可怕的噩梦,梦里哥哥都不跟她说一句话,而她也找不到裴厉渊! 感觉到她瑟瑟发抖的肩膀,裴厉渊不自觉低下头,在她脸颊亲了下,“怎么怕成这样?是不是今天出去遇见什么不开心的事情?” 他的询问恰好勾起御筝的伤心,她咬着唇,哽咽道:“今天我看到哥哥了。” 裴厉渊眸色一沉。 “可是……” 御筝眼眶再度泛红,“哥哥不理我。” 怀里的人一副委屈伤心的模样,裴厉渊手指穿过她柔软的长发,抿唇笑了笑,“别伤心,你不是还有我吗?” 御筝望着他温柔的目光,心底的失落渐渐得到安慰,“厉渊,你不能背叛我。” “乖,去洗个澡吧。”裴厉渊掌心在她腰间轻拍。 刚刚做梦出了一身冷汗,御筝确实感觉不舒服。她顺从的点了点头,掀开被子下床,走进浴室开始冲洗。 浴室里很快响起水声,裴厉渊坐在床头,缓缓拿起御筝的手机。输入密码解开屏幕,他打开手机相册,翻出那张亲子关系鉴定书的照片。 裴厉渊手指停顿几秒,沉寂下来后便把照片发送到他的手机上。 滴滴—— 手机接收到照片后,裴厉渊迅速保存好。随后他将御筝手机发送的痕迹消除,又把手机放置回原来的地方。 远处夜幕黑沉,裴厉渊站在窗前。几分钟后,浴室的水声停止,他将手机收起来,神情如常的拿起吹风机,掩盖掉眼中所有的情绪。 ------题外话------ 今天有点卡,所以写的很慢,更新晚了~~ 正文 223 御雍身世泄露 御筝睁开眼,已经上午十点多。卧室里挂着窗帘,阻挡掉外面的阳光,她掀开被子下床,走到窗前把窗帘拉开。 阳光斜斜照射进来,她用手遮住眼睛,适应后才放下手。昨晚睡的不好,虽然有厉渊在身边,但她还会被各种噩梦困扰,尤其想到哥哥淡漠的表情,她更加觉得难过。 站在窗前呼吸了一下新鲜空气,御筝转身走进浴室洗漱。她换好衣服出来,钟点工阿姨正在厨房里准备午餐,笑吟吟跟她打招呼,“御小姐,你睡醒了?” “嗯。”御筝双手插兜走到厨房晃荡一圈,看看中午的饭菜合不合胃口。 钟点工阿姨洗干净手,打开冰箱将新榨的西瓜汁拿出来,倒了杯递给她,“裴先生离开前交代要准备新榨果汁,他说你喜欢喝。” “谢谢。”御筝接过西瓜汁,低头喝了口。 钟点工看着御筝漂亮的脸,不禁感叹道:“你跟裴先生是不是快要结婚了?裴先生人很好的,对御小姐也好,你要是嫁给他,一定会很幸福。” 御筝眨了眨眼,想到幸福这两个字,嘴角弯起的弧度更大。她大口将西瓜汁喝掉,把杯子洗干净后,挽起袖子走到阿姨身边,“我帮你一起做饭吧。” “这个不行。”钟点工阿姨急忙阻止,“这些事情应该我来做。” “没关系的,”御筝并没停下动作,神情温和的笑了笑,“我什么都不会,你教我做两道简单点的菜行吗?” 钟点工阿姨愣了下,随后便收回手。 上午的例会裴厉渊整个人就心不在焉,午饭他没去餐厅吃,秘书特别帮他买了现成的回来,“裴总,您的午餐。” 裴厉渊坐在转椅,单手托腮怔怔发呆。 秘书蹙起眉,不得不又喊了声,“裴总?” “什么?” 男人咻的回过神,那双黑沉的眸子腾起一片厉色。秘书不敢多说,急忙将手里的饭菜放在桌上,道:“我帮您买了午餐。” “谢谢。”裴厉渊扫了眼盒子里的饭菜,敛下眉拿起筷子。 嗡嗡—— 桌上的手机震动起来,他看到电话号码,并没马上接通,而是抬头对秘书吩咐道:“你去忙吧,把最近这几天的股价涨幅汇总一下给我。” “好的,裴总。” 秘书转身离开,将办公室的门关上。 手机还在不停震动,裴厉渊接通电话,声音压得很低,“怎么样?” “裴总放心,等您指示随时都可以曝光,保证效果轰动。”电话那端的男人自信满满。 须臾,裴厉渊挂断电话,拿起桌上的一次性筷子,动作优雅的低头吃饭。他没吃几口,桌上的内线就响了,秘书请示道:“裴总,御筝小姐电话可以接进来吗?” “接进来吧。” “厉渊。” 御筝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来,裴厉渊好看的剑眉不自觉蹙了蹙,“有事?” “我跟阿姨学了两道菜,晚上做给你吃?” “好,我今晚按时回家。” 挂断电话,御筝整颗心都在为他说的‘回家’那两个字悸动。 云深银行贷款没有着落,珈蓝湖二期工程迟迟不能开动,之前得到许诺的不少人开始不满。任何一家集团出现资金紧张的情况,立刻便会招来各种猜测。云深集团自然也不例外,所以先前预估的严峻形势,正在一步步实现。 傍晚五点钟,裴厉渊准时下班。秘书见他离开,有些颇感意外。刚好总务办的人过来送文件,见到走远的男人,八卦式的询问:“怎么裴总下班这么早啊?最近公司高层都在加班,大家都在愁贷款的事情。” 秘书耸耸肩,低声笑道:“裴总最近忙着哄女朋友,今天回家吃爱心晚餐去了。” “啊!裴总有女朋友了?谁啊?” “我也是前几天裴总让我订花才知道的,好像是御小姐。” “御小姐?哇!裴总太厉害了吧……” 女人间的八卦总是没完没了,欧新月怀里抱着资料夹,脸色阴霾的站在不远处。女朋友?她恨死了这几个字,为什么裴厉渊身边的女朋友,永远都不是她? 白色悍马开出地下车库,裴厉渊只见前方一片骚动,转眼间已经有不少记者们围住他的车子。不过大家见到车里的他,立刻面面相觑,而后逐渐散开。 裴厉渊眯了眯眼,想起他的车子跟连忆晨同款,只有车牌号不同。所以这些人一定是发现人不对,才会离开的吧。 云深集团大门外,很快被背着拍摄器材的记者们堵住。显然这些人有备而来,裴厉渊重新发动引擎,含笑将车开走。 事情发展的方向,完全按照他预估的进行。有媒体介入,不出三天,云深的股价又会开始动荡波动。 落地窗外的霓虹灯一盏盏亮起,连忆晨双手环胸站在窗前。办公室里灯火通明,她倚在窗前,还没有下班的意思。 扣扣—— “进。” 金曼端着一杯牛奶进来,道:“喝点东西,你午饭就没吃。” “不饿。” 迈步走到她的身边,金曼低头往楼下瞅了眼。楼层高看不清,但依稀也能看到不少人影闪动,“保安刚来过电话,那些记者们还在等。” 连忆晨抿起唇,金曼拉着她回到椅子里,将温热的牛奶塞进她的手里,“ 牛奶塞进她的手里,“快点喝了,你这几天都瘦了。” 早餐勉强吃了几口,午饭彻底没胃口。连忆晨正感觉胃里空空的厉害,她喝了口牛奶,倒是没有感觉反胃,不禁小口轻抿起来。 手机恰好响起来,她看到号码,也没有回避金曼,“喂。” “还没回家?”御兆锡的声音肯定。 连忆晨知道骗不了他,敷衍道:“有点事还没处理完。” 最近御兆锡自己就有很多事情头疼,她不想再让云深和她自己的事情添乱。听到她的说辞,电话那端男人的声音沉了沉,然后再度传来,“等着我。” 电话随即挂断,御兆锡抿唇走进电梯。虽然他这几天各种忙碌,但关于云深的消息他还是听到不少,大概也能猜到目前连忆晨的形势。 金曼笑着敲敲桌面,打趣道:“有个男朋友真好啊。” 这话酸的…… 连忆晨弯起唇,斜睨着她,“对啊,你也可以找一个嘛。” “我才不要!”金曼瞬间撇嘴,“男人都靠不住。” “你这话太极端了吧。” “嗯哼。” 金曼眼眸轻眯,道:“看起来伊含有句话说对了,我们都没你的运气好。” 连忆晨:“……” 十五分钟后,连忆晨坐电梯直抵地下车库。御兆锡把车开进来,她弯腰坐进去,寻思着要从哪个出口离开。 “走C出口吧。”连忆晨扣好安全带,御兆锡发动引擎,车子笔直往前。 “不是这边,转弯。” 御兆锡双手握住方向盘,一点儿都没有转弯的意思。 “兆锡……”连忆晨下意识想要阻止,却看到御兆锡含笑的眼眸,“怕什么?不是有很多记者吗?正好曝光一下我们的事情。” “你?”连忆晨轻咬唇瓣,御兆锡的车子已经开上坡道,路灯的光束迎面逼近。 地下车库出口围堵不少人,大家基本先看车型,再看里面的人。所以当这辆银色跑车出来时,起初并没招惹来什么目光。可有人反映灵敏的看出这是御兆锡的车,随后乌泱泱一帮记者快速围堵在车前。 “御少!御兆锡!” 人群里有一个人喊,其他人瞬间朝着这个方向跑过来。连忆晨坐在车里,只见前方一片人影晃动,紧接着车前就被众人围堵。 “天哪,还有连忆晨!” 眼尖的人不少,大家谁也没有想到守株待兔一天,竟然此刻在御兆锡的车子里发现了避而不见的连忆晨。 “请问御少,您跟连小姐旧情复燃了吗?” “连小姐,关于云深珈蓝湖二期工程停滞的理由,是不是像外界所传的那样因为资金不到位?如果真的资金不到位,那你们曾经承诺的商业一条街是不是就要泡汤了?” 啪啪啪—— 闪光灯一阵猛拍,连忆晨紧张的握紧双手。身边男人牵过她的手纳入掌心,温柔的眉眼看向她,“不要害怕。” 自从御兆锡宣布解除婚约后,关于他的各种猜测始终都没有停止过。连忆晨知道他们的关系早晚也要曝光,但这种时候,并不是最好的时机。 滴! 御兆锡不耐烦的按了下喇叭,那这些记者们好不容易等到一个大新闻,怎么可能轻易放弃。车窗缓缓下降,顿时无数个话筒齐刷刷伸到御兆锡的面前。 “御少,您能解释一下,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需要解释吗?” 御兆锡耸耸肩,故意握紧连忆晨的手给他们看,“我来接我未婚妻下班,这很正常吧?” “未婚妻?!” 记者们一阵惊讶,话题瞬间都转移到御兆锡的私生活上面。 “你们什么时候开始交往的?是不是之前御少解除婚约也是因为连小姐?” 御兆锡淡淡一笑,那张完美的脸庞令人心跳不止。很多读者举着话筒都忍不住想要扑上去,不过还没行动,就被他的笑容定格在原地。 “我的未婚妻,自始至终都只有连忆晨一个人。” 话落,御兆锡重新将车窗关闭。 记者们都愣住,几秒种后才琢磨过来他话里的意思。这是说,他之前跟唐言的婚约不算数?可是他的私生子又要怎么解释? 刚刚沉寂的人群再次沸腾,不少记者激动的举着话筒再次往前,但御兆锡已经先一步将车窗合上,拒绝再回答任何问题。 连忆晨脑袋还有些懵,耳边回荡的只有他那句,我的未婚妻,自始至终都只有连忆晨一个人。 这是……表白吗? 嘴角不可抑制的弯起,连忆晨偏过头看向他,心跳的速度渐渐加快,“御兆锡,这是你的真心话吗?” 前方有不少保安跑过来维持秩序,记者们后退让开一条出路。御兆锡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依旧牢牢抓住连忆晨的手,按在他的心口处,“你摸摸,检测一下我的真心?” 噗! 好肉麻! 连忆晨脸颊红红的,却因为他的‘肉麻’,全身泛起一波波的暖意。 不多时候,御兆锡将车开到楼下。他熄火后,伸手拉过连忆晨抱在怀里,低下头狠狠吻住她的唇,完全不给她开口的机会。 “唔!” 他的吻有些失控,连忆晨缩着脖子躲不开,呼吸很快不顺畅。直到她脸颊憋得通红,他才微微抬起 才微微抬起脸,薄唇抵在她的鼻尖,“肉肉,你现在相信我的真心吗?” 连忆晨轻咬唇瓣,身体软的使不出一丝力气。这段时间大家心情都不好,他们很久也没有这般甜言蜜语,她扬起唇,在他脸颊回吻了下,“勉强相信吧。” 御兆锡笑了笑,俊脸埋在她的肩胛,“我真的没有骗你,就算是我们分开的日子里,你也是我永远的未婚妻。” 他的声音含着些许的黯然,连忆晨用力抱住他的腰,红着眼眶点点头,“我相信,御兆锡,我相信你。” 有她这句相信,他们之间就算经历过再多的磨难也值得。 回到家,已经将近十一点。连忆晨洗过澡回到床上,整个人疲惫的睁不开眼。日历上有个红色圈圈,那是她上月来大姨妈的日期。 这个月已然过去三天,她的大姨妈还没来报道。 连忆晨又打了个哈欠,掀开被子躺下。往常她的经期日子并不准,多数都是后延3—5天,所以这次的迟到她以为又跟平时一样,并没有深想。 第二天早上,晨报头版都是昨晚御兆锡跟连忆晨坐在车里照片。报道更是绘声绘色,原本将御兆锡一句简简单单的话,渲染成惊天地泣鬼神的爱情故事。 噗! 金曼一口咖啡喷出来,忍不住笑道:“这些人可真行啊,不写剧本都屈才。” 网络上同样都是这则新闻,连忆晨点开鼠标随便看了看,不禁也笑起来。虽然新闻内容极其夸张,但她还是感觉松了口气。 这则新闻曝光后,记者们暂时都把云深贷款的问题拖延下来。不过今早股市开盘后,云深的股价还是开始波动,说明影响已经开始。 安城的头版头条新闻,自然大家都能看到。助理今晚筛选报纸时,特别有心的将晨报拦截下来,没有给唐言送进去。可她依然能够通过其他途径,看到这则新闻。 因为昨晚御兆锡和连忆晨的关系曝光,不期然她也会被牵扯进来。关于御兆锡的私生子,再度成为热门话题。 唐言大致浏览一圈,蓦然将网页关掉。照片中,御兆锡神色温柔的牵着连忆晨的手,他们四目相对的那个眼神,能够令人过目不忘。 起身倒了杯咖啡,唐言坐在转椅里,轻轻合上眼睛。回想她跟御兆锡相识的这么多年里,他好像从没有一次这样专注的望过她。 哪怕曾经为了御雍遮掩的日子里,他都没有。 “呵呵……” 唐言扯了扯嘴角,拉开的笑容僵硬。虽然她比连忆晨早很多遇见御兆锡,可她并没有占到半点时间上的优势。这是她第一次尝到,用尽心机也有做不到的事情。 扣扣—— 唐言咻的回过神,秘书带着资料站在门前,“唐总,到时间开会了。” “知道了。”唐言敛下眉,神情又恢复正常。 须臾,她拿着笔和本子站起身,眼角的神情沉了沉。御天鸣最近正在夺权,御兆锡这样大肆渲染跟连忆晨的关系,算是一种挑衅吗? 御天鸣说过,等他拿到御氏就会风风光光娶她。唐言脚下的步子缓慢,她明知道男人的话不应该再信,却总是忍不住幻想那个画面。 宽大的办公桌上,摊开摆放着各种杂志。今日头版头条都被昨晚那条新闻占据,裴厉渊掌心按住的地方,有个异常醒目的红色标题。 “御少寻回真爱,御连两家即将再度联姻,婚期将至。” 裴厉渊薄唇紧抿,五指一点点蜷缩起来。稍后,他拿起手机,声音异常阴霾,“明早的头条,我要看到那条新闻。” “好的。”对方很快传来回应。 昨晚御筝做的那两道菜,还是没有成功。她秉持一回生二回熟的信念,今晚再次发挥厨艺。裴厉渊坐在餐桌前,人似乎有些走神。 “尝尝。” 御筝含笑把筷子递过来,他才拉回思绪。面前这两道菜并不算复杂,一道西红柿炒鸡蛋,一道土豆丝。 昨晚那道西红柿炒鸡蛋太咸,土豆丝太酸。不对,准确的说应该是土豆条。 裴厉渊瞥了眼今天的菜,从颜色上好像比昨晚好了一些。他拿起筷子,先尝了口鸡蛋,倒是没有太奇怪的味道,他又吃了一大口,西红柿跟鸡蛋混搭后,倒还不错。 “很好。”裴厉渊笑了笑。 御筝听他这么说,急忙拿起筷子自己尝了口,味道果然还不错。 另外一道土豆丝,也没有太酸,能够搭配米饭下肚。 这两道看似简单的菜,御筝却是足足花费一个下午准备。土豆差不多切了十几个,她才算跳出一盘‘丝’,不过对于今晚的味道,她已经很开心了。 吃过晚饭,御筝将碗筷都放到厨房,等明天阿姨过来收拾。客厅里开着电视,裴厉渊呆坐着没动,御筝捧着果盘坐到他的身边,问道:“要不要吃?” 裴厉渊捏了一块西瓜放进嘴里,御筝把电视节目调到她喜欢的台。 电视屏幕不断闪烁的光映在御筝脸颊,她一边吃水果,一边被综艺节目逗笑。她笑起来时,眼睛眯在一起,十分好看。 裴厉渊最喜欢看到她笑。 “筝筝。”他动了动嘴,御筝眼睛依旧盯着电视节目,“怎么?” 话到嘴边,裴厉渊又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他伸手拿起遥控器,啪一声关掉电视,反手搂住 ,反手搂住她的腰,把人扯进怀里。 “厉渊,我还没看完呢……” 裴厉渊拦腰抱着她走进卧室,神情沉寂,“睡觉,不要看了。” 往常他并不会限制这些事情,御筝刚刚起身,又把他按住肩膀躺回去。卧室里很快黑了灯,男人炙热的呼吸近在咫尺。 御筝瞬间红了脸,双手下意识攥紧身下的床单,“我先去洗澡。” “不要。”裴厉渊猛然俯下脸,薄唇落在她的嘴角。 今晚的他好像格外热情,御筝有些招架不住,昏昏沉沉间她也不知道几点,人累的眼睛都睁不开,很快昏睡过去。 翌日早上,御筝睡的不舒服翻了个身,她下意识摸向身侧,男人宽阔的胸膛令她寻找到安全感,很快又闭上眼睛睡着。 再次醒来时,窗外早已大亮。御筝揉着眼睛坐起身,看到身边空荡荡的位置,心底莫名泛起一阵失落。 她平时就爱睡懒觉,今天起床时间也不算太晚。洗漱以后,御筝换了套衣服出来,忽然发现少点什么事情。 迟疑几秒种,她看到床头柜上的手机,才感觉今早手机好安静啊。屏幕黑着,竟然关了机,她找出充电器,开机后发现电量还有一半。 怎么回事? 御筝撇撇嘴,开机后传来滴滴哒哒一串声音。微信跳出来的信息最多,她边往外走,边看信息。 谁的孩子啊? 最后一条信息是这个,御筝看得没头没脑,往上爬楼回看。她一条条信息看过去,脸色徒然变的惨白。 “御小姐,您起来了?要不要吃早餐?” 钟点工阿姨如常同她打招呼,御筝一阵风般从她面前走过,却没有半点回答。她跑到客厅,打开电视,画面跳出来的新闻尖锐而刺目。 “今早有知情人爆料,早先曝光的御兆锡私生子并非属实,实则另有隐情!亲子检测证明御兆锡与御雍不存在亲子关系,御雍真实身份成谜……” 那张亲子鉴定报告照片清晰可见,御筝望着那张照片,全身的血液都凝固。她颤抖的点开手机相册,那张照片分明还保存完好的留在她的手机里。 这是怎么回事? 御筝整个人跌坐在沙发里,盯着手机里的照片怔住。这张照片她拍下来只想要挟哥哥同意她跟厉渊在一起,她从没有想过另作其他用途,可此时新闻中那张照片又怎么解释? 照片如何泄露出去的? 嗡—— 御筝脑袋里一阵眩晕,她手机的密码,除了她,就只有一个人知道。 正文 224 风波不断 天色暗淡,江边一排排街灯慢慢亮起。白色悍马停在扶栏边,透过降下的车窗不时有烟雾飘散出来,轮胎周围更是散落着很多烟蒂。 车内的电台开着,娱乐新闻主播的声音甜美温柔,“根据今早曝光的御少私生子成谜的传闻,不少网友纷纷猜测,那个孩子也许埋藏着御家一段不可告人的丑闻……” 裴厉渊将音量调小,深吸口气后吐出的眼圈一个个在他眼前逐渐散开。不多时候,他将最后一根烟吸尽,才重新发动引擎将车开走。 按照往常的时间回到家,裴厉渊打开家门,屋子里光线昏暗,只有电视里传来的欢声笑语。他挑眉看进去,并没看到钟点工阿姨。 站在玄关换了鞋,裴厉渊抿唇往里走,“筝筝?” 空寂的客厅中,娱乐节目主持人的笑声更加刺耳。裴厉渊挑眉看过去,正对着电视的沙发里,御筝双腿蜷起,眼睛直勾勾盯着屏幕。 “吃饭了吗?”他主动开口,可御筝并没回答。 裴厉渊下意识偏过头,餐桌上摆放着四菜一汤,显然是钟点工准备好晚饭后,才离开的。他敛下眉,沉声道:“吃饭吧。” “为什么?” 电视机再度传来一片哄笑声,御筝的质问夹带其中,可裴厉渊却听的异常清楚。 “今天阿姨做的菜不错,快点洗手吃饭吧。”裴厉渊淡淡一笑,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的起伏。他单手插兜,两条修长的双腿掩藏在黑色西装裤内。 “为什么!” 身后的人突然提高音量,裴厉渊往前的步子蓦然停住。此时电视里的娱乐节目也恰好收场,好像为了配合什么,晚间新闻开始播放,“今早有爆料人提供御兆锡虚假私生子的证据后,又有知情人再度爆料,疑似御雍背后隐藏着御家一段不为人知的丑闻……” 啪! 还不等主持人说完,裴厉渊果断把电视关掉,走到沙发前拉起御筝的手,“我们吃饭。” “放开我!” 御筝狠狠甩开他的手,握着手机举到他的面前,吼道:“裴厉渊,我的手机密码只有你知道,那张照片为什么会流传到网上?” 面前的男人薄唇动了动,黑沉的眸子一片平静,“是我发的。” “你疯了!” 御筝气的全身一个劲抖,“御兆锡是我哥哥,御雍是我弟弟,你怎么可以把这种新闻发到记者手里,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御兆锡可以失去御氏的继承权。”裴厉渊平静而肯定的回答。 御筝:“……” “为什么针对我哥哥?”御筝脸色变的苍白。 裴厉渊转身坐在沙发里,修长的手指轻叩在膝间,“为了云深。” “云深跟我哥哥有关吗?” “当然有。” 客厅里只亮着一盏落地灯,昏黄的光线洒落在裴厉渊的肩头,将他俊逸的物管勾勒出一片暗影,“这是我和你大哥的交易,我帮他搞垮御兆锡,他帮我拿回云深。” “大哥?”御筝惊讶不已,“裴厉渊,你竟然跟我大哥串通?” “筝筝。” 裴厉渊忽然握住她的手,目光坦然的望向她,“我跟你大哥联系完全是因为你,当初你被御兆锡关起来,我找不到你,只能通过你大哥才能跟你联系。” 御筝想起御天鸣曾经给她的手机,眼底的神情一动。 “你知道我爸妈是怎么死的吗?”裴厉渊表情瞬间变的痛苦,御筝抽回被他紧握的手,但神情比起刚才的愤怒有所缓和。 他爸妈的死因,她前几天已经知道了。 “因为连少显,我爸爸才会死。”裴厉渊低着头,双手十指抵在额前,“妈妈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才会自杀,我的家从那一天起就被毁的彻底。” “筝筝你告诉我,云深是不是应该属于我?” 御筝喉咙里酸酸的难受,“就算你想要云深,也不能这样对我哥哥?!” “对不起。” 裴厉渊站起身,走到御筝面前缓缓蹲下,那张俊脸透着的神情愧疚不已,“我知道这不是一个好办法,但我真的想不出别的方法。你哥哥就要跟连忆晨结婚了,如果连忆晨嫁进御家,那我就更不能把云深夺回来了!” 顿了下,他紧握住御筝的双手,黯然道:“我想,凭着御家的本事,这种新闻应该很快就能平息。” 御筝再度抽回手,眼神犀利道:“那我哥哥怎么办?爸爸和奶奶知道这件事,御雍又会怎么办……” 她想起这些,脸色瞬间又变的紧张。 “御筝。” 裴厉渊一把扼住她的下颚,锐利的眼眸直勾勾望进她的眼底,“那你有想过我怎么办吗?又想过我们要怎么办吗?” 他直起上半身,居高临下的瞪着她,道:“难道我们要一辈子都偷偷摸摸在一起?我要拿回云深,然后跟你结婚!” 结婚…… 御筝整个人都被这两个字怔住。 “御雍的身世你大哥也是知道的,所以隐瞒不了多久!至于你哥哥……”裴厉渊顿了顿,莫名笑了笑,“他如果有本事的话,依旧可以赢过御天鸣,夺回继承权!就算他输了,那也只是失去一个继承权,可我们要赔上的就是一辈子的幸福!” 御筝黑亮的眼眸霎时黯然失色,用哥哥的继承权来换她的 哥哥的继承权来换她的幸福?她紧紧咬着唇,感觉心脏的位置一阵阵揪疼。 可如果不换,她也许真的就只能跟裴厉渊一辈子偷偷摸摸吗? 客厅里一片寂静,彼此都再也没有说话声。许久后,裴厉渊双腿蹲的酥麻,忍不住站起身,“走吧,我们先去吃饭。” 御筝穿上拖鞋站起身,在他伸手过来时,侧过身回避开。她越过他的肩膀,低头走进客房,轻轻将门关上。 男人好看的剑眉一瞬间蹙起,他大步追上去,手指叩响门板,“筝筝,你什么意思?” 吧嗒! 门锁落下,裴厉渊俊脸染上一层怒意,“先吃饭好不好?” “御筝,你开门。” “扣扣——” 裴厉渊站在门外半天,可无论他说什么,门内的人都没有回答。他烦躁的解开衬衫的领口,脸色难看的放弃敲门。 餐桌上的饭菜早已冷掉,裴厉渊尝了口,啪一声摔了筷子。 碰! 主卧的房门被一股大力甩上,震天的动静直接传到客房。御筝蜷缩坐在床脚,将脸埋在膝盖间,她盯着窗外皎洁的明月,眼泪一点点滚出眼眶。 哥哥…… 御氏顶层办公室内,一片灯火通明。 御坤坐在办公桌的黑色转椅内,阴霾的脸色如罩寒冰。网上以及各大媒体爆出的丑闻,十几个小时已经传遍安城的大街小巷。 “董事长。” 秘书打开门,助理气喘吁吁跑进来,看到御坤也在,立马低头走到御兆锡身边,道:“御少,那些报社和杂志社我们都打过招呼了,明天的头条就会换下来,新闻报道也都会换下来,唯一有些难办的就是……” “什么?”不等御兆锡询问,御坤先开了口。 助理战战兢兢的回答,“网络。” 现在的舆论媒体除去新闻报刊,网络的传播速度更为方便快速。御坤沉着脸,薄唇轻抿,“无论用什么办法,明天早上这些东西都要给我清理干净。” “是,董事长。”助理硬着头皮答应下来,赶快转身离开。 屋顶的水晶灯光线刺眼,御坤手指轻扣在桌面,眼角的厉色四起,“这个消息是谁放出的?” 对面椅子里,御天鸣好整以暇的坐着,勾唇望向身侧的男人。 御兆锡眼睛盯着脚尖,俊脸的神情看不出喜怒。 “爸。”御天鸣耸耸肩,故意问道:“我很好奇报道说的是不是事实?御雍不是御兆锡的儿子,那又是谁的儿子?外面传的各种版本都有,有人说御雍是御家的私生子,来路不明……” 啪! 御坤一巴掌狠狠拍在桌上,怒声道:“闭嘴。” 面对父亲的疾言厉色,御天鸣倒是并没生气。他好像早就料到这样,伸手整理了下褶皱的衣服,转而笑道:“爸,你总是这么偏心。” 话落,御坤沉寂的黑眸动了动。他蹙起眉,盯着御兆锡问道:“有没有查到消息是什么人放出去的?” 御兆锡眼神平静,“还没有。” 听到他的话,御天鸣蓦然勾了勾唇。御兆锡啊御兆锡,你倒是真心疼你妹妹!怎么,害怕她受连累?! 不多时候,御坤沉着脸离开。 办公室桌后的椅子里,御天鸣双腿交叠,俊脸染着几分得意,“咱们这个傻妹妹,很容易掉进裴厉渊的陷阱里,你还要护着她?” “这个陷阱里难道没有你?”御兆锡眯了眯眼。 这种时候已经无需继续带着面具,御天鸣蓦然一笑,道:“你瞒天过海骗了我们这么多年,难道不应该付出点代价?御兆锡,这个家里的一切都应该属于我,你妈妈背叛了爸爸,背叛了御家,那种贱女人……” 碰—— 御天鸣的话还没说完,御兆锡已经抡起拳头朝他狠狠打过去。男人防备不足,人从椅子里翻倒在地。 “御天鸣!” 御兆锡弯腰蹲下,一手勒紧他的衬衫领口,“你没资格说我妈!” “呵呵……” 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御天鸣眼底的神色轻蔑,“无论我说还是不说,都改变不了事实。其实御雍的存在就是一个讽刺,他可以时时刻刻提醒你,你妈妈曾经做过的事!” 垂在身侧拳头一次次收紧,御兆锡忽然感觉心口压抑的难受。他抿唇松开御天鸣的领口,沉声道:“无论是御筝还是御雍,我都会保护他们。御天鸣,如果你的目标是我,那就对着我来,不要伤害我身边的人。” “哼!” 御天鸣蓦然笑了笑,道:“好啊,那你滚出御苑,交出御氏的继承权。” 一点点松开勒紧他衬衫的五指,御兆锡勾了勾唇,隽黑眼眸凛冽的直抵御天鸣的眼中,“你、休、想!” 话落,御兆锡优雅笑了笑,神情从容的离开。 休想? 御天鸣单手撑着地板站起来,瞥见他远去的背影,眼神一片寒意。 开车回到别墅,御天鸣打开门进去时,荣芝正双手抱肩,不停的在客厅里走来走去,“妈,你来了。” “天鸣。” 荣芝看到儿子回来,却一眼看到他嘴角的伤痕,“你脸怎么了?跟人打架了吗?” “没事。”御天鸣往后躲闪了下,“这么晚等我,有事吗?” “今天的新闻你看到了吗?” 吗?” “精彩吗?”御天鸣放下手里的西装外套,笑道。 脑袋里一阵发懵,荣芝反应过来,颤抖的伸出手指,“你,这新闻是你捅出去的?” 男人侧身坐在沙发里,倒了杯水喝掉,“妈,现在整个安城的人都知道御雍是个来路不明的野种,你心里那口气是不是也出了?” 荣芝脸色刷的一白,情绪激动道:“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提前都不告诉我一声?” “妈。” 御天鸣望着母亲慌张的神色,狐疑道:“你为什么紧张?那些丑事被人抖露出来不是很好吗?既能帮我们出口怨气,又能让奶奶把他们全都扫地出门!” “御天鸣!” 荣芝咬牙瞪大了眼,眸子里染满恐惧,“这件事不能让奶奶知道。” “什么意思?” 御天鸣眯了眯眼,荣芝暗暗叹了口气,道:“御雍是寇沅的儿子。” 闻言,御天鸣不禁笑了笑,“这个我知道,是她生的那个孽种吗?!” 当年发生那些事情的时候,御天鸣并不知情。荣芝双手紧握在一起,目光缓缓失去光彩,“可他不仅仅是寇沅的儿子,也是……” “也是什么?” 御天鸣咻的直起身,猛然意识到什么,“妈,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儿子,”荣芝眼眶泛起一片水光,她含着眼泪,意识到压在心底十年的秘密,再也无法隐瞒下去,“妈妈有件事要告诉你……” 御天鸣心头咯噔了下,他抽出一根烟点上,听着荣芝的叙述,握着香烟的手指缓慢收紧。 银色跑车驶入山道,御兆锡将车停在院子里时,佣人们都已经睡下。他握着车钥匙,抿唇一步步走上楼。 二楼走廊铺着厚重的地毯,御兆锡走过来的脚步很轻。莫闲只顾盯着手机,完全没有注意到他已经回来。 直到眼前映入一双黑色皮鞋,莫闲才惊惧的起身,“御少。” 他手机上还打开着来不及关掉的新闻页面,御兆锡瞥了眼床上睡着的御雍,双手插兜站在原地,并没有马上进去。 “御少,这些新闻……”莫闲心口一阵窒闷,有些问不出口。 御兆锡拿过他的手机,关掉新闻页面后还给他,“从明白开始,不要带御雍离开御苑半步。医院的心理治疗暂停,你不能离开他。” “是,御少。”莫闲习惯性的遵从命令,只不过今天声音里多了一丝迟疑。 “莫闲。” 喊住转身欲走的男人,御兆锡眼眸落在走廊窗外的湖边,“你相信那些传闻吗?” “我……”莫闲眨了眨眼,瞥了眼床上睡熟的御雍,不期然笑了笑,“御少,您的家事我没资格多问。但是这么多年来,我跟BOSS的感情都是真的,他是个很乖的孩子,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愿意继续照顾他,尽全力保护他,直到他不再需要我。” 御兆锡抬起掌心落在莫闲肩头轻拍,道:“谢谢你。” “不谢。”莫闲赶忙摆摆手,识相的离开。 卧室里亮着一盏睡眠灯,这是御雍的习惯。御兆锡弯腰坐在床边,被子里的人早已沉睡,均匀的呼吸声近在咫尺。 当年救下御雍的那刻起,御兆锡心里就有了准备。他知道即便自己的谎言隐瞒的多么完美,总也有揭破的那一天。因为御雍迟早要长大,他迟早要告诉他真相。 只是他没有想到,这一天竟会来的比自己预期的早,也比自己预期的情形要糟糕很多。这种丑闻被曝光出来,受到伤害最大的那个人便是御雍。 御兆锡心中感慨无限,他很想再等等,等到御雍的自闭症有所好转,等到他有足够的能力去分辨这世间的善恶是非。可惜,这一切都是他的一厢情愿。 万事终究都要已我们始料不及的姿态发生,我们避无可避。 早间新闻报料,到此时午夜时分,连忆晨每一分钟的心都高高的提着。她再次浏览一遍网页,手指颤抖的将电脑关闭。 这种人云亦云的谣传太可怕,有时候流言蜚语就是一把利刃,完全没人顾及被他们伤害的,只不过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 卧室中,静谧萧瑟。连忆晨只留床头一盏灯,她将手机牢牢握在手里,随时等待御兆锡的电话。今天发生的事,对他们来说都太意外,甚至都不给他们缓冲的余地。 从曝光事发到现在,她一个电话都不敢给御兆锡打,生怕影响他处理事的节奏。可此时此刻安静下来,她心里越发紧张的要命。 不知道他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也不知道御雍怎么样? 掌心突然传来一片酥麻感,连忆晨迅速拿起手机,“兆锡。” “还没睡?” 电话那端的声音听起来没什么不对劲,连忆晨叹了气,道:“睡不着。” “我也睡不着。”御兆锡身上穿着黑色浴袍,利落的短发还滴着水珠。他手中端着一杯红酒,侧身倚在落地窗前。 红酒他已经戒了有些日子,今晚忽然很想喝一点。 “对不起,我今晚喝酒了。” 连忆晨五指收紧,努力笑道:“没关系,今天允许你喝一点点。” “御雍还好吗?” “睡着了。” 连忆晨暗暗松了口气,有些庆幸御雍并不懂这些事。因为他的自闭症,他并没有 ,他并没有想其他同龄孩子去上学,也很少跟外界接触。 这一刻,连忆晨忽然很感激他的自闭症。 “那些新闻……”连忆晨嘴角沉下去,“是不是跟御筝和裴厉渊有关?” 御兆锡眼神一暗。 窗外的月光明亮,御兆锡伸手推开窗户。后院波光粼粼的湖面异常幽静,他捧着手机,声音很低很低,“晨晨,我答应过我妈,要照顾好妹妹和弟弟。如果我做不到了,她会不会很伤心?” “御兆锡——” 连忆晨瞬间红了眼眶,即使隔着话筒,她同样也能感受到他身上浓浓的失落与心伤。很想抱抱他,告诉他:你还有我。 这一晚,注定不眠。 彼时,市中心一片别墅区内。二楼亮着灯的书房中,匡玉手指滑动着鼠标,正在搜罗网上关于御家丑闻的全部报道。有时纯属谣传,胡乱杜撰完全没有边际。不过那张证实他们并非父子关系的鉴定证书,倒是令匡玉惊愕不已。 御雍不是御兆锡的儿子。 匡玉抬手松开衬衫的扣子,觉得呼吸有些急促。自从发现那条粉钻项链,他就一直想从御雍身上找到关于寇沅的线索。可前段时间他接近过御雍,并没有办法从他身上找到什么有价值的消息或者线索。 今天这则爆料,证实御雍并非御兆锡的儿子。匡玉眼角沉了沉,想起御雍那双神似寇沅的眼睛,不由全身轻颤。 究竟寇沅跟御兆锡是什么关系? 而御雍又是……谁的儿子? 匡玉意识到也许有什么真相,他被蒙蔽了很久。然而事到如今,他需要一个肯定的答案。 正文 225 御兆锡,我怀孕了! 窗外天色大亮,床上的人依旧呆呆躺着,任由逐渐升起的阳光在她眼前变的刺眼。 大门响过一声,那是裴厉渊出门的动静。御筝眨了眨眼,眼角还有湿漉漉的泪痕。昨晚一整夜都没有合眼,她很想眯上眼睛睡一会儿,可合上眼睛发现还是睡不着。 不久,房门再次有响动。钟点工阿姨每天八点之前都会到,准时过来为御筝准备早餐。 厨房里有清洁收拾的动静,御筝掀开被子下床,简单梳洗了下便打开门出去。 阿姨端着早餐出来,看到笔直往客厅走的御筝,不禁含笑问道:“御小姐你起床了啊,今天还要喝西瓜汁吗?” 御筝没有回答,拿起遥控器将电视打开。早间新闻头条报道昨天拍卖会惊现一枚天价钻石,引来各方人士关注。 主持人磁性的嗓音好听,御筝紧提着的心松了松。头条新闻已经被替换,她担忧的心情终于有所缓解。 “御小姐,早餐好了。”阿姨将早餐一样一样摆在桌上,御筝关了电视走过来,并没过去吃早餐,直接往客户走,“我不吃了,去睡一会儿。” 听到她的话,阿姨才看到她的脸色并不好看,那副疲惫的表情俨然整夜都没睡。 将早餐收拾起来,钟点工阿姨没在打扰她,转身去忙别的事情。 云深宽敞明亮的办公室内,裴厉渊双腿交叠坐在椅子里,目光紧紧注视今早的早间新闻。 不出所料,今早各大媒体头版头条新闻均匀撤换。昨天那样轰动安城的爆炸性消息,今天几乎完全销声匿迹,就连网络上的各种谣言,也正在迅速锐减。 “哼!” 裴厉渊冷冷勾起唇,“御兆锡,你速度倒是不慢。” 啪! 办公室大门被人猛地推开,秘书紧跟着追上来,语气无奈,道:“对不起裴总,我,我拦不住连总。” “你出去吧。” “是。” 秘书忙不迭转身离开。 “这么早就来兴师问罪?”没等连忆晨开口,裴厉渊自己倒是心情破好的笑起来。 拉开他对面的椅子坐下,连忆晨黑亮的眸子里一片清冷,“御雍还是个孩子,他什么都不懂。” 对面的男人蓦然一笑,道:“可是他跟御家有关系,跟御兆锡有关系,这件事牵扯到他,我也觉得很遗憾。” “裴厉渊,你知道自己很卑鄙吗?”连忆晨红唇轻抿,望向他的眼神很冷,“你利用御筝对你的感情,让她对付自己的亲人,你有想过她的感受吗?” 男人微垂的俊脸闪过一丝异样,他想起昨晚御筝泪流不止的模样,薄唇抿的更紧。 “你以为打击御兆锡就能抢走云深?”连忆晨缓缓站起身,脸颊的神情漠然,“以前我还有犹豫,但你昨天做的事情让我彻底清醒过来。云深我不会交出来,绝对不会让你利用云深来伤害我爱的人。” 她爱的人?御兆锡吗? 裴厉渊眼角的厉色渐起,“好,那你就亲眼看着云深怎么回到我的手里。” “拭目以待。”连忆晨笑了笑,转身欲走时又停住脚步,继而望向他,“裴厉渊,你处心积虑骗取御筝的信任,可是等到有一天她知道真相,你觉得她会怎么样?” 裴厉渊菲薄的唇瓣蓦然收紧。 午饭时,连忆晨照旧没有胃口。金曼特意跑去餐厅给她打包一份白粥回来,“粥来了。” 连忆晨咻的从椅子里直起身,将外卖袋子放在桌上。夏天喝粥的人不多,金曼盯着服务员怪异的眼神把粥带回来。 打开盖子时,迎面有热气扑来。连忆晨拿起勺子,舀了口粥吃进嘴里,惬意的点点头,“好喝。” 一份普通的白粥而已,能好喝到哪里去?金曼撇撇嘴,指着袋子里另外一个透明小盒,“还有店家送的泡菜。” “泡菜?” 连忆晨打开后尝了口,立刻满足的叹了口气,“好吃。” 她捏起一块塞进金曼嘴里,金曼瞬间皱眉,“唔,好酸啊。” “酸吗?”连忆晨并没感觉,只觉得那酸辣的味道很有食欲,“我觉得很好吃啊。” 金曼抽出一张纸巾,擦擦嘴后盯着对面吃的狼吞虎咽的人,不禁打趣道:“晨晨,你这幅吃相和挑嘴的样子,怎么跟孕妇似的?” 孕妇?! 这两个字猛然撞进连忆晨的脑子里,顿时让她心尖发紧。她不自觉低下头,敷衍的笑了笑,“哪有,我就是最近晚上都睡不好,食欲不好。” 金曼眼见她把一份白粥都吃干净,才开口跟她谈公事。今天开盘,云深的股价再度动荡,股东们已经有人沉不住气。 稍后,金曼离开。连忆晨拿起日历算了算日子,她的大姨妈已经错后十天,还没有来。这几天都在闹御雍的事情,她根本没有想起自己的事情。 难道真的怀孕了吗? 连忆晨抿着唇,这个月多数时候他们都有做措施,只有那几天御兆锡耍赖不肯,真的会这么凑巧? 脑子里一旦灌入这样的想法,便会再也抑制不住。连忆晨深吸口气,努力平复紧张的心情。 “连总,王董想见您。”秘书进来请示。 连忆晨敛下眉,道:“让他进来。” “是。”秘书将大门打开,随后以王董为首,后面还有另外三位股东。 有另外三位股东。 云深股价波动,这些人肯定又沉不住气,连忆晨打起全部精神,用于应付他们。 整个下午,连忆晨都没出过办公室。股东们轰炸完以后,高层们也轮番进来探口风。 直到傍晚,连忆晨才下班离开公司。集团大厦外还有很多记者,她只能换车走另外通道。 今天新闻头条已经被其他代替,关于御兆锡及御家的丑闻已被压制。但这只是表面现象而已,新闻媒体不在报道,不意味着大家不会再议论。连忆晨握着方向盘,开车低调的离开。 她把车开出地下车场时,集团正门依旧围堵着十几名记者,那些人明显打算长期蹲守,甚至带了食物和睡袋。 车子经过大门时,连忆晨微微低下头,车速不敢太快,生怕引起他们的注意力。直到车子平稳行驶过去,她才重新抬起脸。 街道两边亮起一盏盏路灯,连忆晨双手握着方向盘,脸色有些憔悴。最近云深的情况越来越不容乐观,御兆锡那边也是纷扰不断,她知道这些情况都是那些人故意的,他们的目的就是要搅乱他们,从而从中获利。 只可惜,他们越是这样,他们偏偏越不能让他们得逞。这中间包括裴厉渊,还有御天鸣。 不过御雍这件事看似平息,可她心里总觉得不踏实,隐约中总是预感会出什么大事。 “唔!” 连忆晨皱眉叹了口气,她第一次希望自己的第六感完全就是胡思乱想。 开车经过药店时,连忆晨将车停下。她提着包进店,很快的功夫买好需要的东西出来。 黑色轿车再次发动,她神情紧张的将车开回家。 回到家,连忆晨换了鞋,又洗干净手,才把包里的验孕棒拿出来。她坐在沙发里仔细看了使用说明,整个人紧张的脸色发白。 也许心中太过期待,所以让她莫名有种压力。 “啊!” 原本躺在床上安睡的人,忽然拥着被子坐起身。御筝额头布满一层冷汗,惶恐的眸子里染满恐惧。 时钟刚过十一点,窗外黑沉沉的,只有路灯的光些许照射进来。她拿起床头柜上的水杯,仰头咕咚咕咚灌下。 她又做噩梦了,又看到妈妈离世那一幕。 半响,御筝发抖的身体逐渐安稳。她握着空掉的水杯站起身,打算再去倒一杯水。 打开反锁的房门,走廊并没开灯。御筝摸黑往前走,没走几步就闻到一股浓重的烟味。 往前的步子怔住,御筝偏过头,沙发里的男人正在一根接着一根的吸烟。 “咳咳!” 御筝被呛的咳嗽,裴厉渊挑眉盯着她,慢慢的把手里的香烟掐灭,“你打算躲我到什么时候?” 御筝低下头,不想看他,也不想回答他的问题。她心里乱的很,还没想清楚。 握紧手中的玻璃杯,御筝抬脚迈步,可她没走几步,手肘便被裴厉渊拉住,“御筝。” “放开我!”御筝下意识想躲,但是裴厉渊困住她的力气很大,挣扎中她手里的玻璃杯狠狠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不要不理我。” 裴厉渊双手圈住她的腰,用力将她抱在怀里,“筝筝,你还要生多久的气?” “生气?”御筝冷笑了声,她确实很生气,但更多的还是失望。她以前从没想过裴厉渊跟她在一起,也许真的是抱着某种目的? “你放开我,我还不想跟你说话。”御筝用力推开他的怀抱,可是裴厉渊力气很大,她没有推动反作用力却令她脚下一个不稳,整个人朝着地面倒去。 “啊!” “小心。” 昏暗的客厅里,御筝只觉腰间一紧,然后她跌倒时身下有具温热的怀抱。 “筝筝。”裴厉渊先她一步倒地,张开双臂把她抱在怀里,并没让她的身体接触到一丝一毫的地面。 这一下力道不轻,御筝能够听见裴厉渊的闷哼。她本能直起身,却又被裴厉渊拉住,“不要动,周围有碎玻璃,会伤到你。” 经他一说,御筝才想起刚刚打碎的杯子。空气里渗出点点腥气,她脸色一变,忙拉开沙发边的落地灯。 “裴厉渊,你没事吧?” “没有。” 男人回答的很快,御筝扫了眼他的后背,并没看到伤痕。她松了口气站起身,准备迈步时,不期然看到男人蹙眉痛苦的表情。 “你有没有受伤?” 御筝摇摇头,她倒下时躺在裴厉渊的身上,当真一点儿也没有伤到。 “那就好。”裴厉渊勾了勾唇,缩起左臂就要转身。 “等等,”御筝好像看到什么,一把揪住他的手腕,立刻引来男人倒吸口气。 “厉渊!” 男人淡蓝色的衬衫袖口周围渗出血迹,沿着手腕往上,小臂都被血迹染红,“你受伤了。” 裴厉渊低下头,一滴血迹沿着他的手背溅落在地板上,而后整条小臂都开始钻心似的疼。 沙发里光线豁亮,御筝抱着医药箱,眼眶红红的,脸色也有些发白。 “没关系,玻璃渣子没有扎进去,只是划伤皮肤。”裴厉渊一边处理伤口一边安慰她。 御筝咬着唇,担忧不已,“还是去医院吧。” 用酒精棉球清理好伤口后,裴厉渊抽出一根烟点上,又把药水递给御筝,道:“不用 道:“不用,你给我上药,明天就会好的。” “我,我——”御筝看到他小臂深浅不一的划痕,手指又开始发抖。 “别怕,”裴厉渊抿唇笑了笑,掌心在她肩头轻拍,“快点上药,我不怕疼。” 御筝用力握住手中的棉签,将药水涂抹在他的伤口上,“你忍一下,我很快弄好。” 她越是想快,偏偏越是出错。裴厉渊倒吸口气,俊脸一瞬间变的苍白,“弄疼你了吗?” “还好。”裴厉渊干笑了声,努力不表现出来,不想给御筝太多的压力。 御筝有一次也被碎玻璃划到手背,她还记得那种疼,此时裴厉渊手臂上的伤口比她曾经滴伤口要多还要深,她知道一定很疼。 “为什么非要弄成这样?”御筝眼眶慢慢蓄满泪水,哽咽道:“你知不知道哥哥对我很重要?御雍,他对我也很重要,他们都是我的亲人,你怎么可以让我背上伤害他们的罪名?” 裴厉渊黑沉的眼眸动了动,他掐灭手中的烟,轻轻将御筝拥在怀里,“对不起御筝,如果可以的话,我真的不想走这一步,可我没有别的办法。” 顿了下,他俊脸微垂,深壑的眸子染着几丝黯然,“你是御家的千金小姐,而我只是一个连家的养子,如果我拿不到云深,你奶奶是不会同意让我们结婚的。” 裴厉渊双手捧住御筝的脸,定定望着她的眼睛,语气诚恳:“我这么做,全都是为了我们的未来,为了能够配得上你。” 为了他们的未来。 御筝喉咙里酸酸的难受,这句话对她触动很大。她知道厉渊的出身,原来他只是因为想要跟她在一起,想要能够配得上她,才会这么做! 心底压抑的怒火,慢慢寻找到一个出口。 裴厉渊撇着御筝泛红的眼眶,不自觉低下头,薄唇就要落在她的嘴角。 “不要动。”御筝偏过头躲开,拿起棉签将最后的伤口涂上药,有用纱布把小臂缠上。 “好了。”御筝收拾好药箱,叮嘱他,“今晚不能碰水,明天早上再去医院看一下。” 她转身把医药箱放好,又拿来扫把将碎玻璃都打扫干净。做完这些事,御筝再次走向客房。 “筝筝。” 裴厉渊走到她的面前,语气诚恳,道:“不要再生我的气了,今天的头条已经撤了。” 头条是撤了,可是家里那边怎么样御筝还不知道,她不敢问御兆锡。 “今晚不要睡客房了。”面前的男人忽然开口。御筝咬唇低下头,迅速打开门进去。 碰! 御筝再次关上客的门,不过态度并不像昨天那么决绝。裴厉渊站在门外,瞧瞧她关上的门,又瞅着自己包扎的松松垮垮的纱布,轻轻笑了声。 御筝态度已经松动,说明她开始相信自己的理由。他抿唇转身回到浴室,脱掉衬衫丢在床上,光着脚走进浴室。 清早起来,素西堂内一片幽静。老太太喜静,佣人们做事都可以压低动静,生怕惹来老太太不满。 “妈,您起来了。”这两天荣芝都是早早过来,陪着老太太一起吃早饭。 “快去准备早餐。”荣芝亲自上前搀扶老太太,舒霞带着佣人们早餐一样样摆好。 不多时候,后堂有道人影走过来,笑道:“奶奶,早。” “早。”这两天御天鸣都乖乖住在素西堂,老太太比较满意,心情不错。 “报纸呢?”没吃几口,老太太就想起重点。 荣芝握着勺子的手指一阵收紧,“没有报纸,这几天都没有报纸。” 老太太不满的丢开筷子,舒霞眼疾手快往前解释,“老太太您别生气,兆锡少爷昨天打电话来说送报那家公司有点问题,过几天才能恢复正常。” “过几天?”老太太沉着脸问,舒霞也说不出具体时间,只能敷衍着。 “电视打开。”老太太放下报纸,又想起电视。 荣芝咻的抬起脸,只见御天鸣递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电视坏了。” “坏了?”老太太再度皱眉,舒霞如实回答,“昨天坏的,不知道怎么回事。” “妈,”荣芝忽然抬头,笑眯眯的道:“那些电视有什么好看的?您想看哪出戏,我去订票。” “是啊奶奶,”御天鸣手里捧着牛奶,也出声劝慰:“那些东西不适合您看,我们年轻人才看的。” “谁说不适合我?”老太太虽易两鬓白发,但并不服软。她年轻时独撑御家家业很多年,每天早上看晨报也是她多年养成的习惯。 “你们两个有古怪。”老太太突然发话,荣芝瞬间感觉头皮发麻。 相比她的不安,御天鸣倒是沉得住气,打趣道:“奶奶你倒是说说,我们哪里怪?” 哪里怪倒是也说不出来,御老太太撇撇嘴,不在多说什么,低头吃东西。 用过早餐不久,御天鸣开车去公司,荣芝担心被老太太看出破绽,找个借口也走了。 堂中央的睡莲开了,老太太拄着拐杖正看的有滋有味,舒霞气喘吁吁,快步跑回来。 “老太太。” 御老太太见她一头汗,不禁摇摇头,“你这是跑去做什么?” “给您找报纸啊,”舒霞顾不上擦汗,将怀里的一摞报纸放在圆桌上,得意道:“我刚才想起来咱们山下有 咱们山下有个报亭,我去找老板买了这几天的报纸,因为过时了,只收半价就卖给我了。” 轻轻叹了口气,老太太赞许的点点头,“嗯,还是你懂我的心。” “只要老太太开心就好。”舒霞巴结老太太的功夫很足。 她拿过一个铺团放在椅子里,搀扶老太太坐下后,转身去泡茶。 拿起边上的花镜,御老太太看到报纸总算松了口气,她翻开主版浏览,视线被头条耸动的标题震撼。 啪! 老花镜的一侧镜腿断掉被掰断,御老太太脸色阴霾的抬起脸,神情阴沉的可怕。 一整晚都陷在梦境里,连忆晨睁开眼睛时,眼角湿漉漉的,染着几丝泪痕。 她做梦了,梦见自己十月怀胎,生下一个漂亮的宝宝。然后她刚要抱抱孩子,竟然就清醒过来! 唔! 连忆晨皱眉,这个梦太讨厌了,怎么也要让她抱一下嘛! 扫了眼时间,她掀开被子下床,拿着昨晚买来的验孕棒走进浴室。 十分钟后,连忆晨瞪着验孕棒上显示的两道红色,心情瞬间飞上天。 她怀孕了?! 深呼吸三次,连忆晨才能抑制住喉咙里的尖叫声。她动作麻利的洗漱好,换上衣服,提着包出了门。 下楼时,她每次落下的步子都比平时要谨慎一百倍。甚至出门时,她不假思索的穿了双平底鞋。 开车到医院距离并不远,连忆晨挂了号,坐在椅子里等。直到走进医生办公室,整个人都很紧张。 “月经迟到几天了?” “十天。” “哪里感觉不舒服?” “没精神,食欲也不好,还有恶心呕吐的症状。” 医生听完她的叙述,直接开了单子,让她去做检查。 一个小时后,连忆晨捧着手中的化验结果,眼眶热热的,抑制不住的汹涌感情在她心口澎湃。 她怀孕了,她真的怀孕了! 紧握着这张化验单,连忆晨走出医院大楼。她打开车门坐进车里,全身所有的细胞都活跃起来。 第一个想要分享的人,自然就是他。 拿起手机,连忆晨嘴角止不住的上扬,“喂,方便说话吗?” 御兆锡扫了眼对面几位懂事,下意识低下头,“说吧。” “哦。”连忆晨眨了眨眼,努力平复自己颤抖的声音,“我怀孕了。” 电话那端的男人正在签字,笔尖蓦然停住,“你说什么?” “御兆锡,我怀孕了。” 啪! 电话瞬间被挂断,连忆晨听着话筒里嘟嘟的声响,似乎已经看到他呆傻的模样。 “御少?” 办公桌前,股东们瞧见御兆锡惊愕的张着嘴巴,偷偷揣测御氏哪里出现问题了? 几秒钟后,御兆锡丢掉手里的笔,脸色沉寂的站起身,直接往外冲出去。 “御少!”股东们等他签字的文件还没着落,他人影都已经跑出走廊。 庄乾单手插兜过来,恰好跟御兆锡撞面,可惜人家压根看都没看他。 “喂,哥!” 庄乾见他风风火火跑远,还以为发生什么事情,抬脚追了上去,“哥,你干什么去?” 御兆锡高大的身影闪进电梯里,庄乾后脚追上来,却只见电梯门合上。他没来得及进去,忙把电话掏出来号码还没拨完,电梯门又哗一声打开。 “哥!庄乾见他去而复返,不禁追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没事。” 御兆锡隽黑的眼眸轻蔑,那张完美的脸庞绽放出来的笑容异常温柔,“哦对,有个消息要告诉你。” “什么?” “我要当爸爸了。” 庄乾瞬间石化。 电梯大门再度合上,他盯着早已消失不见的男人,默默咒骂。 这他妈是跟他显摆吗? 正文 226 连忆晨,我爱你 银色跑车几乎用飚车的速度行驶在车道上,嗡嗡的马力声强劲有力。前后不过二十分钟,御兆锡已经把车停在连忆晨家的楼下。 电话并没讲完就被他挂断,但男人似乎不需要多问,两个人心有灵犀都能猜到对方会在哪里等候,也能猜到彼此的心意。 一路跑上楼,御兆锡手触上门板,果然没有锁。他推门往里走,恰好看到连忆晨端着水杯,正从厨房走过来。 “这么快啊?”连忆晨扫了眼时间,距离他们刚才通电话,也就只有二十分钟吧。 御兆锡健硕的胸膛不停起伏,气喘吁吁的模样分外性感。他盯着连忆晨手中握着的杯子,愣头愣脑冒出一句话来,“你在干什么?” 这都看不出来? 连忆晨无语的撇撇嘴,把水杯伸到他的面前,“喝水呀。” 男人愣了下,直接拿过她手里的杯子,仰头把剩下的半杯水都灌掉,一滴都没剩下。 连忆晨也觉得口喝,可水喝了一半就被他抢走,她撇撇嘴,无奈的又转身走进厨房,重新又为自己倒了杯水。 咕咚咕咚—— 连忆晨这次学聪明了,端着杯子喝完以后才出来。她放下玻璃杯,转过身时,猛然被不知道何时站在她身后的男人吓住,“啊!” “御兆锡,你吓到我了。”她掌心轻拍在胸口,脸色有片刻的发白。 轻轻张开双臂将她拥入怀中,御兆锡俊脸抵在她的颈窝,宽阔的胸膛肌肉一点点开始紧绷。隔着单薄的衣服,连忆晨能够感觉到他微颤的身体。 “晨晨。” “嗯?” 连忆晨同样伸手圈住他的腰,脸颊埋在他的胸前,等待他的下文,“晨晨……” 反反复复就这两个字吗?连忆晨鼓着腮帮子,轻叹了口气,“嗯,你要当爸爸了,我要当妈妈了,我们有宝宝了。” 她一连串的回答,彻底填满御兆锡还有些不太敢确定的心。 男人菲薄的唇瓣止不住上扬,眼底泛起的神色明亮。他低下头,望着连忆晨的眼睛,蓦然一笑,“我赢了。” “赢什么?” “赢了大姨妈。” 噗! 连忆晨哭笑不得的踮起脚尖,在他嘴角咬了下,“御兆锡,你傻了吗?” 呵呵…… 御兆锡伸手捧住她的脸颊,猛然低头吻住她的唇,唇齿呢喃间柔柔的笑出声,“连忆晨,我爱你。” 我爱你。 连忆晨眼眶一阵酸涩,努力回应着他的吻,回应他的情话,“我也爱你。” 有他的爱,有肚子里尚未出世的宝宝,连忆晨嘴角的笑容明亮而满足。 窗外阳光灿烂,连忆晨躺在沙发里,腰下还被贴心的垫着个软垫。茶几上摆着新鲜的水果,她捏着清干净的葡萄往嘴里送,不断抬头盯着厨房的方向。 不多时候,蛋糕浓郁的响起飘散而来。连忆晨深吸口气,顿时感觉肚子饿。前几天她不想吃蛋糕,今天突然又馋了,孕妇的口味果然变化莫测。 男人带着白色围裙,站在厨台前的模样依旧惊艳。连忆晨侧过身,半跪在沙发里望向他所站的方位,无论从任何角度观察,他的脸都那么美。 多汁微酸的葡萄在她口腔里炸开,连忆晨勾起唇,眼底那抹得意怎么都掩藏不住。这并不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哦,如果御兆锡此时的模样被安城任何一个女人看到,保证会换来抑制不住的尖叫、兴奋、激动、甚至是眼泪。 可是…… 连忆晨轻哼了声,低头数着盘中的葡萄,狡黠的笑了笑。如此美貌与智慧并存的御兆锡,她才不会给别的女人看呢,她只会关上门,一个人偷偷的看。 “蛋糕好了。” 蓦然飘来一道磁性的男声,连忆晨挑眉瞅过去,他端着蛋糕放在桌上,对她招招手,“过来吃吧。” “哦。” 连忆晨立刻放下葡萄,穿上鞋走到餐桌前坐好。 一个蛋糕,平均分成八块,御兆锡每次下刀的角度都十分精准。连忆晨盯着他把切割完美的蛋糕放在自己面前,开心的拿起勺子,切下一小块放进嘴里。 舌尖溢出一股酸酸的味道,连忆晨低头看了看,顿时笑起来,“你加了蓝莓?” “喜欢吗?”御兆锡抽出一张纸巾,擦掉她嘴角沾染的奶油。 “喜欢。” 连忆晨又吃了一大口,笑得眼睛都眯起来,“我最近就喜欢这口,馋死了。” 拿过桌上的验孕单子,御兆锡再度低头反复的看。连忆晨咬着蛋糕,不明白那么简单明了的东西,他来来回回看了十几遍,到底在看什么? “有什么问题吗?”连忆晨嘴里嚼着东西,含糊不清的问他。 御兆锡蹙起眉,懵懂的看着她:“什么时候可以生?” 呃…… 这话说的完全太直白了吧? 连忆晨有些不高兴,是不是男人知道自己要当爸爸了,关心的就只有孩子,然而孩子妈瞬间失去地位? 情绪微微有些失落,连忆晨撅着嘴,道:“大概要过完年以后。” “还要等那么久?”御兆锡愕然。 啪! 连忆晨拿起那张验孕单子,直接拍在他的脸上,骂道:“御兆锡,十月怀胎你懂不懂啊?什么叫那么久,你以为我想那么久?” “呵 久?” “呵呵——” 男人被骂的毫无反击能力,他尴尬的笑了笑,伸手拉过连忆晨让她坐在自己腿上,“我只是觉得十个月很慢,你会很辛苦。” 连忆晨紧蹙的眉头微微松开,这话听着还顺耳点。她抬手圈住御兆锡的脖子,黑亮的眼眸中染着点点兴奋,“你觉得宝宝是男孩还是女孩?” 这个问题太有技术难度,御兆锡伸出宽大的手掌落在她的小腹,轻柔的抚摸,不过掌心下平坦的小腹,完全不能给他答案。 “我都喜欢。”御兆锡生怕惹骂,选择保守的回答。 连忆晨莞尔一笑,道:“我也是。” 以前闲暇时,她也曾经幻想过以后自己会有个什么样的宝宝。可当她知道自己怀孕了,即将成为一位母亲时,她发现自己考虑的问题,永远都不会是宝宝的性别。无论男孩或者女孩,都是上天的一种恩赐,她都会爱自己的孩子。 整个上午公司的股东们都围在总裁办公室外,秘书不停的端茶倒水,但都没有能够安抚大家的躁动情绪。 电梯门叮一声打开,裴厉渊单手插兜出来,迎面便被股东们围堵住,“裴总,您可算回来了,连总躲着不肯见人。” 裴厉渊剑眉蹙了蹙,秘书走到他的身边,压低声音道:“裴总,连总今天请了病假,不能来公司。” “病假?”裴厉渊有些意外,“严重吗?” “应该还好。”秘书盯着对面那些人看了看,为难道:“这些人……” “来我办公室吧。”裴厉渊抿唇转过身,众人听到这话,急忙跟在他的身后。 “裴总,咱们云深股价开盘又降了。” “是啊,楼下那些记者还是不肯走,这是想要挤兑死我们吗?” “昨天珈蓝湖一期的业主已经有人来找我们闹了。” 裴厉渊面容沉寂,听着大家七嘴八舌的抱怨,神情异常平静。他抽出烟盒,自己先抽出一根后,含笑望向对面的众人,“你们要吗?” “呃——” 众人神色错愕,完全摸不清他心里怎么想的。 吃过午饭,钟点工阿姨将厨房收拾干净。她端来一杯鲜榨果汁,放在客厅的茶几上,“御小姐,你晚上想吃什么?” 御筝面朝窗外,情绪还不算太好。她摇摇头,“随便。” 冰箱里没什么东西了,阿姨提着包,走过来跟她打招呼,“我去超市买些东西,一会儿就回来。” “好。”御筝应了声,最近几天裴厉渊都吩咐阿姨多留一些时间,等他回家后阿姨才会离开。 大概有监视她的意思,御筝懒得问,也不想计较这些事情。 叮咚—— 家里的门铃响起来,御筝起先坐在沙发里没动。几秒钟后,她才想起阿姨出门,穿上拖鞋走到玄关,将门打开。 她以为阿姨忘记带东西。 “你……”御筝看到门外的人,目光立刻沉下去。 “御小姐,你还认识我吗?” 御筝五指蓦然收紧,上次欧新月跑来见她,还拿给她很多不堪的照片。 “我不想见到你。”御筝沉下脸,直接就要关门。 欧新月先一步伸手挡住门板,望向御筝的眼神含着几分笑意,“不想听听我要说的话吗?我以为,你很关心裴厉渊呢!” 她来跟裴厉渊有关? 御筝犹豫了下,缓缓将门打开,“进来吧。” 这套房子对于欧新月来说,并不陌生。曾经她也经常出入这里,可自从裴厉渊跟御筝在一起,她就连来这里打扫的权利都没了。 凭什么? 因为御筝出身好,家世好,所以就能堂而皇之把裴厉渊抢走吗? 想得美! “这里没什么变化,”欧新月提着包,站在客厅中央四处打量了下,“窗帘还是紫色,沙发还是黑色,就连卧室的床单……也还是蓝色。” “够了!” 御筝眯了眯眼,瞪着她的眼睛锐利,“如果你只是来说这些无聊的话,那就请你离开。” “生气了?”欧新月顽皮的耸耸肩,立刻捂住嘴巴,“好啊,那我不说这些,说点你感兴趣的东西吧。” 按耐住心底的怒火,御筝转身坐在沙发里,盯着欧新月那张妆容精致的脸,“说吧。” “你跟裴厉渊在一起,感觉幸福吗?” 御筝低着头,开口的语气平静,“厉渊告诉我,他跟你的一切早就已经结束了,他不喜欢你,从来都没喜欢过。” 从来都没喜欢过?欧新月嘴角的笑容苦涩,她当然知道裴厉渊不喜欢她,若不是她能够帮他办事,他又怎么会允许她的靠近? “我们现在很好。”御筝嘴角那抹笑容,狠狠刺伤欧新月的眼睛。 对面的女人打开皮包,掏出一张照片推到御筝面前,“你认识她吗?” 照片中的女人穿着一件桃红色连衣裙,墨色的长发垂在胸前。御筝盯着照片中女人的五官,心尖不自觉沉下去。 “是不是感觉,她长得跟你有几分相像?”欧新月的话一出口,御筝黑眸瞬间放大。 “她叫明夏,”欧新月坐在对面,瞧着御筝逐渐紧张的脸色,笑道:“厉渊哥哥大学时候的女朋友,后来明夏姐去世了。” “她……”御筝握着照片的手指渗出一层冷汗。 欧新月涂着蓝色甲油的手指微微动了动,嘴角的笑容更加危险,“起初裴厉渊被你吸引,只是因为你长得像明夏。后来他逐渐靠近你,那是因为你是御家的女儿。他故意接近你,无非就是你身上有他想要的东西!” “不!” 御筝下意识开口反驳,“厉渊是真心喜欢我的,他想拿回云深然后跟我结婚。” “哈哈哈……” 欧新月突然一阵发笑,“前几天御少的新闻是他闹出来的吧?你知道为什么吗?那是因为他嫉妒,嫉妒你哥哥就要跟连忆晨结婚了!” 她红唇紧抿,眼底的厉色四起,“裴厉渊想要拿回云深不假,但他拿回云深只不过是为了连忆晨!” 御筝垂在身侧的双手狠狠收紧,指尖用力到泛白,“我不相信。” “哼!” 欧新月提着包站起身,缓缓弯腰抵在御筝的面前,一字一句清晰道:“无论是明夏还是我,又或者是你,都不过是裴厉渊利用的对象。从小到大,从始至终,他爱的人,只有连忆晨!” “其实我爱的人一直都是你。” 耳边蓦然回荡起那日她站在医院树旁听到的独白,御筝明亮的黑眸霎时黯淡下去。她一直不断安慰自己,厉渊跟大嫂都是过去的事,他们已经不可能了。 可今天欧新月这番话,再次赤裸裸将事实摊开后,摆在她的眼前。 “如果你不相信,可以自己去找答案。”欧新月离开前,只留给御筝这句话,然后她便提着包,信心满满的离开。 找答案。 御筝上半身靠在沙发里,目光呆滞的望向窗外。直到钟点工阿姨买菜回来,她依旧坐在沙发里动也没动。 阿姨看到玄关处有脚印,不禁诧异道:“御小姐,家里有人来吗?” 御筝低头走进客房,吧嗒将门关上。 见她情绪不高,阿姨也没多问,提着手里的东西走进厨房,并没有再去打扰她。 傍晚,裴厉渊下班回来时,晚饭已经准备好。钟点工阿姨走到门前敲了敲门,御筝很快出来,坐在餐桌前。 “阿姨做了你喜欢吃的菜。”裴厉渊拿起筷子,主动给御筝夹菜。 御筝捧着饭碗,把他夹来的菜都吃掉,“你的手怎么样?” “医生说没事。”裴厉渊扬起受伤的手臂,却见御筝拿出什么东西递过来,“她是谁?” 裴厉渊看到照片,俊脸不由紧绷,“你怎么看到这张照片?” “下午我无聊看书,你书里夹着的。” 御筝盯着他的眼睛,笑问:“她长得跟我有点像,是什么人?” “她叫明夏,”裴厉渊敛下眉,极为小心的回答:“是我大学的女朋友。” “哦,”御筝点点头,继续问道:“后来呢?” 裴厉渊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很多年前她就去世了。” 闻言,御筝眼神暗了暗,“看起来,这是个悲伤的故事。” 她拉开椅子站起身,道:“悲伤的故事我不想听,会伤心。” “筝筝!” 一把拽住她的手腕,裴厉渊探究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你不生气吗?” “为什么生气?”御筝笑着反问他,“人都已经不在了,我还有必要生气吗?” 听她这么说,裴厉渊不自觉松了口气。 “不过……” 裴厉渊咻的抬起头,却见御筝眼神明亮的盯着他,道:“厉渊,我们会不会有一天也成为悲伤的故事?” “不会。” 他的回答异常坚定,御筝抽出被他紧握的手,转身往客房走去,“我有点累了,想去休息。” 话落,客房的门轻轻关上。 钟点工阿姨端着水果出来,裴厉渊蹙眉问道:“御小姐今天出门了吗?” “没有,”阿姨摇摇头,如实道:“御小姐这几天心情都不太好。” 这几天御筝确实心情不好,每天不是愣神就是发呆,对他的态度也明显跟从前不一样。新闻的时间虽已平息,但她心中到底还是怨他的吧。 入夜,司机将车一辆黑色轿车停在别墅门外。司机打开车门,搀扶着匡炜下车,“老爷,您慢一点走。” “没事。”匡炜脚步不算太稳,今晚难得几个好友相聚,喝的有些多。 “老爷。” 佣人快步迎上来,走到匡炜身侧,小声道:“少爷回来了,等您一晚上。” 匡炜怔了怔,只见客厅的沙发里,匡玉面色沉寂。 须臾,佣人送来一杯浓茶,匡炜抿了口,神情疲惫,“怎么回来都不跟我说一声?” “这里是我的家,难道我不能回来?” 这个儿子每次开口都会跟他反冲,匡炜沉下脸,道:“有什么事?” 他们父子间嫌隙已深,匡玉也不想绕弯子,直言问出口,“爸,请你告诉我,寇沅到底是什么人?” “寇沅?” 忽然又提起这个女人的名字,匡炜很忌讳,“你又在胡思乱想什么?” “我没有胡思乱想,”匡玉俊朗的面容沉寂,神情看不出半点慌乱,“寇沅的背景,你一定查到了。” “没有的事!”匡炜回绝的太快,匡玉自然更加笃定。 他笑着站起身,整理下身上的西装,道:“既然你不肯告诉我,那我只能去御家。” 。” 听到他的话,匡炜一阵惊愕,无奈的闭了闭眼,“站住!” 原本只是试探,但父亲这句话,足以说明一切。 “跟我来书房。” 匡炜沉着脸上楼,匡玉深吸口气后,提步跟在父亲身后。 书房里亮着一盏台灯,匡炜坐在转椅里,沉吟片刻后才拉开书桌最下面的抽屉,拿出一个泛黄的牛皮纸袋。 匡玉盯着那个袋子的目光骤然沉了沉,他知道,自己苦寻已久的答案就在里面。可此时此刻,他心底又莫名涌起一阵紧张。 也许那个真相,会让他不能承受! “你自己看吧。”匡炜将袋子丢到他的面前,叹了口气走出去,并将书房的门关上。这件事纠缠了十年,匡家始终都没有摆脱阴影。 牛皮纸袋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但匡玉始终不敢伸手。不多时候,他打开书房的门,抱紧怀里的东西离开。 翌日清晨,荣芝一早提着买来的小笼包,赶来讨好老太太。 舒霞带着佣人打扫庭院,她穿过大堂将手里的东西放在八仙桌上。没有看到老太太的人影,她以为人还没起床,便笑着推开门进去。 “妈,您还没起来吗?” 木陵窗前,御老太太手中拄着拐杖,站在窗前没有动。 “我买了您最爱的小笼包,”荣芝走到床头柜前,拿起一条披肩走过来。虽然天气越来越热,但素西堂内早晚都有些凉,“妈,您在看什么?” 荣芝趴着往窗外瞅了眼,只能看到堂中的睡莲,并无其他风景。 “御雍是谁的孩子?” 御老太太冷不丁开口,完全不给荣芝缓冲的余地。她惊愕的瞪大眼睛,看到老太太那双犀利的眸子,脸色刷的变白。 老太太已经知道了吗? 正文 227 戳穿谎言(精彩!) 第一次遇见寇沅,是在养老院。那时匡家资助安城数家养老院,城西那家也是匡家经常捐钱的一家。每次匡玉代表父亲出现,院长还有那些孤寡老人都会对他格外热情。 那是阳光明媚的一天,养老院的树下,寇沅耐心细致的喂轮椅里的老婆婆吃东西。她微微泛着笑容的神色,直到今天依旧能够清晰的出现在匡玉面前。 从那以后,匡玉经常到那家养老院慰问,渐渐能够跟她说上几句话,却更加对寇沅充满好奇。后来一次偶然的机会,他竟然发现寇沅在一所中学里做助教,而那所学校匡家恰好也投了一笔钱。很容易的情形下,匡玉便来到那所学校任职。他平时很喜欢读书,并不愿意接替家里的生意,来到学校后与寇沅接触的机会越来越多。她平时总是一副寡淡的模样,好像对什么都没兴趣,对身边的人谦和有礼,却并不亲热。甚至有时候大家想要靠近她,都会被她疏离淡漠的态度弄的不欢而散。 可她并没有受到丝毫影响,依旧我行我素。除去每天必要的工作外,几乎听不到她说别的话。正因为如此,哪怕她顶着一张倾城倾国的脸,想要靠近她的男士们,不得不被她的冷傲,逼迫的自惭形秽,压根没有人敢靠近她。 上班或者下班的路上,匡玉不自觉跟在她的身后。并非偷窥,他只是想要多一些时间能够看到她。那条小巷里,她身边总是跟着一条毛发雪白的萨摩耶犬,她亲切的叫它,“豆丁。” “豆丁,你又咬了我的茶叶!” “豆丁,不许弄乱我的字画!” “好啊豆丁,你又敢跳上房,看我怎么揍你!” 隔着那扇院门,他听到寇沅满含笑容的声音,忍不住暗暗惊讶。难道单单一只小狗就能让她如此欢喜吗? 也许越是想要远离,反而越是无法回避。每个周末,寇沅都会准时来到养老院看望老人,也只有在这种时候,匡玉才能见到她微笑温柔的脸庞,完全与平时的漠然冷漠大相径庭。 直到有一次,那位老婆婆拉住他的手,热泪盈眶的唤他:“子浓!” 他并不认识什么子浓,一遍又一遍耐心的跟老人解释她认错了人,可老婆婆泪流满面就是不肯撒手,直到寇沅赶来才安慰住流泪不止的老人。 那是寇沅第一次主动对他开口,“对不起,我娘精神不太好,认错了人。” 他连忙摆手说没关系,人年纪大了难免糊涂。后来他小心翼翼的问了句,“她是你的母亲吗?” 当时寇沅面色沉了沉,肯定的回答:“是的。” 可匡玉知道不是,因为寇沅的关系,他详细看过那位老婆婆的资料。病人资料中显示,那位老婆婆随夫姓纪,平时护士都亲切的称呼她为纪太太,但寇沅撒了谎。 后来他经常带着糕点来看老婆婆,哄她开心。那天周末他早早带着水果和糕点来到养老院,人还没进去,就听到里面有哭声。老婆婆不知道因为什么又闹起脾气不肯吃饭,寇沅跪在她的面前流了眼泪,伤心的劝她,“娘,虽然子浓不在了,但你还有沅沅。你不要害怕,以后有沅沅给你养老送终。” 最后她们母女抱在一起哭了很久很久,那也是匡玉第一次看到寇沅流泪。虽然他不清楚‘子浓’是谁,可透过寇沅的伤悲,他能感觉到那是一个对她很重要的人。 因为‘子浓’的缘故,匡玉慢慢跟寇沅熟识起来。平时在学校里,他总是格外照顾她,周末两个人也会不约而同来养老院看望老人。每次聊天时,匡玉都想更多的了解她,可惜的是,但凡触及到她的家庭背景,她都会苦涩的笑一笑,然后避而不谈。 匡玉并没追问,隐约感觉到那是她不想提及,也是不能提及的隐秘。他没有紧追不放,倒是令寇沅轻松不少。 半年后老太太病情恶化,那天匡玉和寇沅一起来看她,她紧紧拉住匡玉的手,泣不成声,“沅沅也是个苦孩子,她心里压抑了太多的伤,如果我走了,她连个说心里话的人都没有了。你能不能帮我好好照顾她?” 那天老太太的精神特别好,匡玉都有些不解,她到底是不是清楚其实他并非‘子浓’。面对即将弥留老人的嘱托,匡玉自然不能拒绝,而且他心里也是欢喜的。自从相遇,他就很想靠近寇沅,只可惜始终都没有找到机会。 他将家里留存的那条粉钻项链交给寇沅,并且还在老太太面前承诺,这是他家的传家宝,这条项链只会送给他的未婚妻。 还记得当时寇沅震惊的模样,匡玉偷偷笑起来。他在这种场合把项链交给她,确实是故意这么做,存着几分处心积虑。可老太太当了真,硬是盯着寇沅把项链收起来。 三天后,老太太去世。寇沅料理完老人的后世,匡玉帮她将老人的骨灰送回乡下。那天阴雨蒙蒙,他站在坟地前,终于见到石碑前刻着的那个名字。 纪子浓。 关于纪子浓的故事,对于寇沅来说就是一个忌讳。将老太太安葬以后,她跪在坟地前哭了很久很久,匡玉甚至都不知道,原来一个人的眼泪竟会有那么多。 安顿好老太太回到安城,寇沅的生活并没有太大的改变。依旧每天上班、下班,周末依旧腾出时间去养老院,看望那些孤寡老人。这样平静而简单的生活,算是匡玉三十六年人生中最充实的日子。直到有一天,寇沅紧张而不安的问他,“匡玉,你能不能带我离开这里?” 那刻,匡玉心底充满无数欢喜,他甚至以为是自己默默的付出换来回报,他想也不想就答应下来。望着他那双温暖的眸子,寇沅接下来的话,却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说:“我怀孕了,所以我要离开这里。” 怀孕了?! 匡玉整个人惊愕不已,他从没见过寇沅跟什么男人有过来往,也从来都没有听说过有男人追求她。这个消息对于他来说,绝对算的上震惊。 他试探的问她,“孩子的父亲是谁?” 寇沅敛下眉,神情异常平静的回答:“这是我的孩子。” 她拒绝回答,说明她不愿意提及孩子的父亲。 也许意识到自己的请求太过无理,寇沅没有再在他面前谈过这件事。一周后的早上,匡玉叩响她的门板,郑重其事的告诉她,“寇沅,我带你离开这里。” 匡玉清楚的看到寇沅眼底泛起的复杂神情,还有淡淡的泪痕。他猜测过很多可能性,但都没有答案。最后他告诉自己,不要再去揣测她肚子里的孩子,既然她主动开口对他求助,那就说明她真的很需要他的帮助。如果将来这个孩子真的没有父亲,那他……也很愿意成为孩子的父亲。不过他是匡家独子,想要离开家又何尝容易,他跟父亲谈判,表明寇沅是他的未婚妻,父亲大发雷霆。三番几次的较量后,父亲终于让步,但前提条件是他要去国外受训三个月。 分别前,匡玉再三叮嘱寇沅要好好保重,等他三个月归来办好手续带她一起离开。她拿出粉钻项链想要归还,但匡玉并没有收回,“收好它。” 匡玉满含深情的望着她,道:“我骗了爸爸,告诉他,你是我的未婚妻。” 寇沅:“……” 那一刻,寇沅心底泛起的情绪极为复杂。她明白自己不应该利用匡玉,可她又怕肚子里的孩子一旦被发现,又会像之前那样永远与她分离。 匡玉转身走远,怀揣着一份激动忐忑。他坐在车里,望着驻足在原地的寇沅,默默低喃:其实在他心里,早已将她当作自己的未婚妻。 咳咳—— 剧烈的咳嗽声,打断匡玉的回忆。他手腕轻颤将烟蒂按灭在烟灰缸内,望着书房窗外升起的朝阳,脸色灰白的走到窗前,伸手把紧闭的玻璃窗推开。 清新的空气瞬间涌入满是烟草味的室内,他抬起手背抵在唇边,再度咳嗽了几声。他并不会抽烟,但昨晚足足吸了三包烟。 汪汪汪—— 佣人一大早带着豆丁在花园里玩耍,它又跑又跳追着飞盘。匡玉侧身倚在窗前,黑沉的眼眸落在豆丁身上,薄唇缓缓拉开一抹笑。 寇沅始终不愿意提及的家人,竟然是御家。 原来她就是那位,御家一直成谜的少奶奶。 既然如此,那她当年肚子里的孩子,就是御雍吧。前几天爆出的新闻牵扯出御家一段不为人知的丑闻,他搜集过各种资料,有人说御雍是寇沅出轨的产物。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御雍的父亲,究竟是谁? …… “御雍是谁的孩子?” 御老太太这句话问出口,霎时把荣芝吓得面无血色。她深吸口气,才能稳住发抖的身体,“妈,您,您怎么问这个?” “哼!” 老太太拍了桌子,拿起前两天的报纸丢在她的面前,质问道:“你跟天鸣还想瞒我多久?” 眼见老太太丢过来的报纸,荣芝低头扫了眼,紧提着的心瞬间放松。她抑制住嘴角的弯起的弧度,故意摆出一副委屈的模样,“天鸣担心您知道会被气坏身体,所以才瞒着的。” “还是天鸣孝顺,”老太太拄着拐杖走过来,神色愤怒道:“这么大的事情,你们谁也瞒不住。竟然敢骗我这么久,真是反了!” “妈,您别生气。” 荣芝赶忙上前搀扶住老太太,讨好的笑道:“御兆锡胆子一直就很大,这么多年又有阿坤护着他,硬是把我们天鸣踩在脚底下,可不就是反了吗?” “这次谁也护不了他!”老太太愤愤的眯了眯眼,“还有那个孽种,当年不是你亲自处理的吗?怎么还让他活着?” “我……”荣芝脸色变了变,紧张的咽了咽口水,道:“我也不清楚怎么回事。” “你啊!” 老太太伸手朝她额前点过去,训斥道:“难怪天鸣抬不起头,有你这个妈也是连累他!” 荣芝捂住脑袋低下头,不敢还嘴。她狠狠的咬着唇,心想天鸣抬不起头跟她有什么关系?完全都是因为寇沅那个贱女人! “妈,这件事您打算怎么处置?” 荣芝敛下眉,小心翼翼的试探老太太的意思。 提起当年的丑闻,老太太依旧勃然大怒。她冷着脸,眼底的神情一片肃杀,“这个孽种早就应该死了。” 死? 荣芝心尖狠狠抖了下。 珈蓝湖一期商城进驻的商家,有百分之二十突然停住入驻。原因二期工程不能如期启动,商家起诉云深集团违反合同。 这几天股价一直处于波动期,今早云深集团被起诉的案子一上电视,股市又是一阵动荡。金曼气的脸色铁青,骂道:“肯定又是那个混蛋搞得鬼。” 连忆晨轻轻蹙起眉,掌心在小腹处揉了揉,“不要说脏字。” “啊?”金曼被她没头没脑的话惊怔,连忆晨起身倒了杯牛奶给她,笑着安抚,“我说不要说粗话,不要说色情话,我最近不适合听这些不美好的词语。” 金曼眨了眨眼,接过她递来的牛奶,狐疑道:“你怎么了?” “没怎么。”连忆晨耸耸肩,端着牛奶小口地喝。虽然心情差到极点,但想到她肚子里的宝宝,整个人就感觉有一种无形的力量。 这就是母爱的伟大吧。 金曼看她感觉不对劲,可左右上下查看一遍,倒也没有发现异常。 傍晚下班,云深集团门外的记者越来越多。危机公关数次,但成效并不显著。连忆晨提着皮包走进电梯里,正在琢磨对策。 电梯门缓缓合上,连忆晨穿着平跟鞋,站在稳妥的位置。电梯逐渐下行,红色数字不停变换,她低着头,猛然感觉脚下一阵颤动。 紧接着,电梯内亮着的灯瞬间黑掉。 哐当! 电梯停住,连忆晨伸手扶住电梯壁,站在黑暗中努力稳住呼吸。她下意识将掌心贴向小腹,柔声低喃:“宝宝不要害怕,只是电梯故障而已。” 几秒总后,连忆晨掏出手机,摩挲着拿起电梯里的急救电话,幸好里面的通信还能畅通。她保修后,整个人后背靠着电梯墙,有条不紊的深呼吸。 不要紧张,不要紧张。 连忆晨一遍遍告诫自己,不过狭小密闭的空间,依旧带给她浓重的压迫感。她蜷起五指,掌心内一片寒意。 不多时候,裴厉渊提着公文包走出办公室,他抿唇往电梯方向走,看到有穿着制服的维修工人经过,“怎么回事?” “裴总。” 维修工人手里提着工具箱,如实道:“专属电梯被卡在地下二层。” “专属电梯?” 裴厉渊剑眉咻的蹙起,下意识问道:“谁在里面?” “连总。” 话落,维修工人只见裴厉渊一阵风般推开安全通道,迈开大步往楼下跑。 不是吧! 工人见他跑的比自己还快,当下压力倍增。反应迅速的也追着他,从安全通道往楼下跑。 十分钟过去,电梯还没动静。连忆晨靠着电梯壁的身体开始发抖,正值夏天,密闭的空间很容易缺氧。尤其她怀着宝宝,心情难免更加紧张。越是不安紧张,呼吸频率越是加速,她忍不住蜷起双肩,更加用力调整呼吸。 裴厉渊一口气跑到地下二楼停车场,电梯红灯亮着,大门紧紧关闭。他一手拉开领带,一手用力拍打门板,“晨晨,你在里面吗?” 外面忽然有声音,连忆晨本能的回答,“在,我在。” 等她分辨出开口的男人后,秀气的眉头又不自觉蹙起。怎么他会在外面? 维修工人气喘吁吁跑下来,裴厉渊看到他们慢吞吞的模样,瞬间暴怒,“你们他妈的快点,晨晨还在里面!” “是,裴总。” 两位维修工人见他动怒,吓得颤巍巍上前。打开电梯线路板,并没有发现任何损坏,维修工人急得挠挠头,心想这到底怎么回事? “怎么样了?”裴厉渊掐着表,距离他们下来又过去十分钟。 “没,还没找到问题。”其中一个维修工刚开了口,就被裴厉渊抬脚踹过去,“妈的,你到底会不会修?” 眼见他这阵势,两位维修工愈加紧张,握着工具的手都在发抖。 隆—— 蓦然间一声响动,电梯突然动起来。随后红色数字继续运转。裴厉渊怔了怔,直到维修工人叫道:“谁把电给停了?” 眼见电梯启动,裴厉渊再次转身跑下楼。当他跑到电梯门前时,紧闭的大门也恰好打开。 “晨晨!” 裴厉渊一把抱住走出来的人,神情难掩紧张,“你没事吧?” 被困在电梯里二十多分钟,连忆晨全身有些发软。她看到迎面靠近过来的男人,不敢用大力躲闪,生怕碰到肚子。 感受到裴厉渊的怀抱,连忆晨咻的沉下脸,缓过那口气后立刻伸手推开他,“我很好。” 全身上下打量一遍,确认她没有受伤后,裴厉渊才松了口气。他望着连忆晨那双漠然的眼睛,五指不自觉收紧,“晨晨,你离开他好吗?” “离开御兆锡,回到我的身边,我可以放弃云深。” 连忆晨淡淡一笑,往后推开半步,拉开与他的距离,“我爱的人是御兆锡,我们永远都不会分开。” 话落,她提着包绕过裴厉渊的肩膀,大步离开。 地下停车场内的光线昏暗,裴厉渊怔怔站在原地,有光落在他的肩头,拉出长长的暗影。倏地,眼角扫过一抹什么,他挑眉看过去,身后不远处,御筝穿着一件粉色连衣裙,脸色苍白如纸。 正文 228 御雍消失 白色悍马一路行驶在车道上,裴厉渊握着方向盘的五指不断收紧。他时不时瞥向身侧的人,却都没有看到她有什么反应。 御筝坐在副驾驶,始终低着脸,只能看到她苍白的唇色。 车子停在市中心一片高档住宅区,裴厉渊打开车门,御筝已经下了车,径直走向电梯。他锁上车,刚要张口喊她,电梯门咻的合上。 裴厉渊沉着脸,重新按了一部电梯。须臾,他打开家门,钟点工阿姨恰好将晚饭准备好,笑道:“裴先生回来了,可以吃晚饭了。” 裴厉渊看到玄关有御筝换下来的鞋,他刚要转身,又见她提着东西从卧室出来。 “御小姐,吃饭了。”阿姨将最后的排骨汤端出来,御筝拿着东西大步往前,并没有搭理她。 “筝筝!” 男人眼疾手快拉住她的手腕,御筝猛然用力甩开他的手,“放开我!” “你要去哪里?” “离开这里!” 御筝绕过他的肩膀,裴厉渊再度伸手圈住她的腰,“你听我解释。” “哼!”御筝冷冷盯着他,目光一片嘲讽,“听你继续的谎话吗?” 裴厉渊瞬间抿起唇。 “放开我——” 御筝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然后整个人就被裴厉渊扛在肩上,“唔!裴厉渊,你放开!放开!” 男人并没搭理她的话,双手按住她不断挣扎的身体,大步朝着卧室的方向走。 碰! 我是大门被甩上,钟点工阿姨愣在原地,倒吸口气。这小两口吵架了啊! 不多时候,裴厉渊冷着脸出来,道:“没事了,你回去吧。” “好。”阿姨察言观色,自觉早早收拾好东西。 掏出今天的工资,裴厉渊交给阿姨,等到人走后,他立刻将大门反锁。 客厅里亮着一盏暖色灯,裴厉渊扫了眼桌上热腾腾的饭菜,紧蹙的眉头不禁松了松。他转身又回到卧室,站在床边轻声问道:“不要闹了,我们去吃晚饭。” 御筝右手被他绑在床柱上,完全动弹不了。她愤怒不已的瞪着他,气的大叫:“裴厉渊,你放开我,我要离开这里。” “离开这里你能去哪?”裴厉渊眯了眯眼,御筝脸色再度煞白。 “今天的事……”男人深吸口气,烦躁的坐在床边,“你不要想复杂,只不过因为连忆晨被困在电梯里所以我才会……” “才会什么?” 御筝缓缓勾起唇,黑亮的眸子里一片晶莹,“才会露出你真实的感情吗?裴厉渊,你说的话我都听到了,一字不漏,你的每个表情都骗不了人!” 顿了下,她悻悻笑道:“你爱的人是连忆晨。” 裴厉渊心口紧了紧,他抬手解开衬衫的扣子,没有回答。 “所以你骗我,其实你跟我在一起,就是因为我哥哥。你嫉妒他,你想打击他,你想要连忆晨回到你的身边,你……” “闭嘴!” 裴厉渊俯下身,冷峻的脸庞抵在她的面前,“既然你都知道了,还有必要问我吗?御筝我告诉你,我跟你在一起就是为了打击御兆锡,越是让他不痛快,我越开心!” 御筝脸色的血色刷的褪尽,黑亮的眸子一瞬间失去所有光彩。 男人脸色阴霾的直起身,抬手松开绑住她手腕的领带,怒声道:“在我没有拿到云深以前,你给我老实呆在这里,哪也不许去,任何人都不能见。” 话落,他打开御筝的皮包,将她的手机拿走,又把卧室里的电话线扯断。 啪! 卧室的门落下锁,御筝侧过身,将脸埋进身下的被褥中。窗外有月光斜射进来,能够看到她不停抖动的肩膀,还有压抑的哭声。 吸了一根烟,裴厉渊才回到餐桌前坐下。饭菜有些冷了,但他并没加热,拿起筷子小口吃饭。阿姨厨艺不错,口味比较清淡,他眼睛落在某处,坚毅的唇间紧抿。 用过晚饭,他直接拉开椅子站起身,走到主卧门前好像想起什么又停住脚步,转而走向客卧。打开客卧的灯,房间里还有几样御筝用过的物品,他脱掉身上的衬衫,走进浴室将门关上。 打开浴室的花洒,裴厉渊微微低着头,任由温热的水流浇灌下来。他双手撑着浴室的墙壁,不断的深呼吸,健硕的胸膛跟着上下起伏。 洗过澡,已经八点多。裴厉渊穿着黑色睡衣站在窗口,他习惯性拿起烟盒,摸出一根烟点上。落地窗外视野极好,远远望去夜空繁星点点。 烦躁不安的心,逐渐在尼古丁的安抚下得到平复。裴厉渊倚在窗前,直到将手中的香烟熄灭,才把打开的窗子关上。 身后墙壁挂着的时钟已经指向九点,他蹙眉走到餐桌前,将没有动过的那半饭菜拨到碗里,又放进微波炉加热后,才端着走向主卧。 卧室里很安静,裴厉渊贴着门板听了听,没有听到什么响动。打开门锁,他轻轻走进去,只见缩在床上的人侧身躺着,动也不动。 “筝筝?” 他弯腰喊了声,御筝闭着眼睛睡着,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 手中端着的饭菜不断飘来香气,裴厉渊低头看了看她睡着的模样,只得将饭菜放到边上,拉起一边的被子盖在她的身上。 御筝睡的并不安慰,时常皱眉或者冷颤。裴厉渊坐在床 者冷颤。裴厉渊坐在床边,温热的手指落在她的脸颊,轻拭掉她眼睑处的泪痕。 哭的很委屈? 窗外月光如水,洒在女子清秀的脸庞。裴厉渊定定望着她的脸,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到她时,她望向自己那双毫不加掩饰的爱慕眼神。 从小到大,裴厉渊得到太多女生的爱慕。所以在看到她时,面对她那双慕恋的眼睛,他心底一丝波澜都没有。只是看到她那张有几分像明夏的脸,才能让他眼中有一丝波动。 随后的几次见面,也说不上是有心还是无意。总之他每次去到那家巧克力店,总能见到她。上学时曾有很多女同学为了要见他,刻意蹲守在图书馆或者食堂。他没有过多的心思去理会这些,反正见到或者没有见到,对他没有任何不一样。 因为那时候,他的眼里心里,都只有连忆晨一个人的身影。 “唔!” 身边的人身体一阵轻颤,裴厉渊低下头,御筝闭着眼睛皱眉的模样分外可怜。他下意识拍了拍她的肩膀,想要给予她安抚。也许是他的动作起到效果,御筝的身体很快平静下来。 下意识手又伸向口袋,裴厉渊摩挲半天都没找到烟。他叹了口气,拉高被子盖住御筝的肩膀,黑沉的眸子里神情复杂。 原本并不想跟她纠缠太久,明夏的阴影他也已经逐渐走出来。可偏偏要在那个时候,让他知道,她竟然姓御,还是御兆锡的妹妹。 御家的千金小姐,御兆锡唯一的妹妹。 裴厉渊说不出那刻他心中的滋味,只是感觉有什么东西完全不受他的控制,他甚至想都没有想,口中的话便脱口而出,“我叫裴厉渊。” 告诉她名字,那就意味着,他打算跟她继续纠缠下去。可到底要纠缠多久,裴厉渊却一直都没有找到答案。 翌日清晨,御筝睁开眼睛时,只觉得眼皮很重。她抬手摸了下,能够感觉到肿起来的眼皮。枕头上一片湿潮,她昨晚几乎整夜都在流泪。 无论睡着还是清醒,她的眼泪都没有断过。 穿鞋下床,简单的洗漱好,御筝打开卧室的门。昨晚被反锁的门此时倒是开了,她暗暗松了口气,走到客厅时,阿姨正在打扫房间。 “御小姐睡醒了。” 御筝含糊的点点头,往四周查看,都没发觉裴厉渊的身影。她立刻转身跑回房间,只把贴身用品收拾好以后,迅速往大门方向走。 “御小姐!” 阿姨见她慌慌张张的模样,下意识叫了声。不过御筝来不及搭理她,只想快点离开这里。 咣当—— 大门拉不开,御筝秀气的眉头皱起,更加用力的拽。 “门锁了。”钟点工阿姨无奈的叹口气,道:“裴先生早上离开时吩咐过,御小姐不能离开。所以他走的时候把门反锁,等他回来才能打开。” 御筝:“……” 气的不轻,她手背都被门把勒出一道红痕,但依旧无法打开那道门,“混蛋!” 阿姨上前拉她一把,耐心的劝她,“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怎么闹成这样?御小姐,裴先生对你很好的,早上出门前还吩咐我午饭一定煮你喜欢的菜,说你昨晚没有吃东西。” “好?”御筝冷笑,“他的好都是装出来的!” 话落,她推开阿姨的手,转身回到卧室,并且将门关上。阿姨想要再劝,可御筝把门也锁上,完全不给她机会。 清早起来,御苑内各种鸟儿的叫声悦耳。御坤收拾好茶园,迈步回来时,听着那些鸟叫,薄唇不自觉动了动。 有很多鸟儿未知名,但叫声异常好听。他仰起头,后院湖边那株银杏树枝繁叶茂,当初这只是一株不起眼的小树,原本嫌弃它碍事,差点被连根拔掉。若不是寇沅帮它讲情,这会儿这株银杏树早就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 寇沅。 御坤脚下的步子顿了顿,明明她在这座庭院留下的痕迹并不多。可为什么无论他看到哪里,都能印刻着她的影子呢? 七点钟,莫闲带着御雍下楼用早餐。最近几天,御兆锡每天都很早出门,公司那边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他忙的几乎都看不到人影。 御兆锡交代过不许带御雍出门,莫闲不敢不遵从。医院那边的治疗也暂停,他不敢问太多的原因,每天只是尽职的守护照顾御雍。 报纸电视里的新闻逐渐平息,莫闲松了口气。拉着御雍坐在餐厅的椅子里,佣人们将准备的早餐端出来。 “冉小姐。”巨大的原型餐桌前,冉漾没精打采的吃着早餐。 “你们来了。”冉漾看到他们下来,稍微才有些精神。 莫闲将餐巾放在御雍的腿上,又把他平时喜欢吃的东西摆在最前。前几天的新闻爆出后,虽然被强势压下,但人们心中的疑惑并未消退。 冉漾瞪着御雍的脸,使劲瞅,“那个莫闲,你觉得他是不是……” “冉小姐。” 莫闲忽然有些不高兴,讨厌别人用这样的目光打量御雍,“我们都不是御家的人,不该打听的事情还是别多说吧。” 这话把冉漾噎的不轻,她撇撇嘴,按耐住怒火没有还嘴。算了,反正无论怎么样,御雍都跟御兆锡有关系,她也没有再说什么。 旋转楼梯间,有道颀长的身影靠近。佣人们纷纷低下头,语气恭敬,“老爷。” 老爷。” 御坤蓦然一怔,仔细听了听这称呼,不禁笑起来。当年的“少爷”,如今的“老爷”,几十年匆匆而过,他到底是老了吧。 冉漾见到御坤过来,立刻紧张的站起身,道:“今天在家用早餐?” “嗯。”御坤应了声,拉开椅子坐下。 平时多数他都不会在家吃饭,今天难得出现。冉漾原本放松的神情瞬间变的忐忑,御坤扫了眼她发白的脸,勾起唇笑道:“坐吧,我又不会吃了你。” 僵硬的坐在他的对面,冉漾尴尬的笑了笑,但咀嚼的动作明显缓慢下来。 莫闲也没料到御坤突然出现,他本能的看向御雍,却见他脸色如常没有反应,竟然还美滋滋吃着自己那份早餐,神情怡然。 自从治疗有成效后,御雍已经逐渐开始自己吃饭。莫闲把餐具交到他的手里,只需要在边上盯着就行,不在需要亲手喂饭。 餐桌前冷冷清清,御坤盯着对面空着的几把椅子,剑眉微微蹙了下。 噗! 身侧人突然把嘴里的东西吐出来,莫闲立刻皱眉,压低声音提醒,“BOSS,你不能挑食,胡萝卜对发育好,很有营养。” 御雍眨了眨眼,压根不搭理他的话。他装作没有听见,继续吃盘子里的鸡蛋,但遇见莫闲塞进来的胡萝卜,他都会从嘴里吐出来。 嗷呜! 莫闲挠挠头,他对BOSS真是没招。尤其他不听话的时候! “扣扣——” 御坤蜷起两指,轻扣在桌面。这道声音不算响,但足以令人震慑。他没有说话,斜睨眼睛落在御雍身上。 挑食不好好吃饭? 从前御兆锡和御筝小时候也经常挑食,每次他们不好好吃饭,他也会这样敲打一下桌面,然后兆锡就会沉着脸拿起不喜欢的食物塞进嘴里,乖乖吃掉。虽然筝筝会委屈的大哭,但最后也都惧怕在他锐利的眼神中,含着眼泪把东西吃掉。 眼见御坤敲桌子,莫闲头皮都发麻了。他甚至已经扣住御雍的肩膀,准备在御坤发火时,抱起他就跑。 不过事情发展并非如莫闲想象的那样。 原本沉默寡言的御雍,黑亮的眼眸动了动。他上半身慢慢往前伸,靠近桌面后低下头,然后把他刚刚吐出来的胡萝卜,重新吸进嘴巴里。 啊—— 莫闲看得眼睛发直,不是吧,BOSS竟然把胡萝卜吃掉了! 虽然整个过程,御雍都皱眉,但御坤见到他咀嚼的动作,抿起的唇角还是动了动。 吃掉胡萝卜,御雍低着头站起身,直直走向御坤。莫闲伸手去抓,可惜并没抓住。 手里摆弄着最新款的小黄人玩具,御雍站到御坤面前时,一点点抬起脸。他的五官很好看,尤其那双黑亮璀璨的眼睛,像极了寇沅。 御雍微微撅着嘴,似乎还在为刚才吃胡萝卜的事情不高兴。他扬起脸,努力瞪着面前的男人,时而皱眉,时而又面无表情。 冉漾见到这情形都有些害怕,他们都知道御坤不喜欢这个孩子!她紧张的攥着餐巾,脑袋里快速寻找着要怎么帮忙。 猛然间,御雍伸出手,把他手里攥着的玩具塞到御坤手里。 御坤下意识伸手接住,看到这么个东西,心中一片讶然。黄黄的,还是一只眼睛,这是个什么玩意? “你不怕我?” 御坤挑了挑眉,盯着站在他眼前的人,心绪瞬间起伏。自从他接管御家的生意,凡是出现在他身边的人,几乎个个都害怕,敬畏他。 唯独……寇沅不怕他。 第一次见面,她那双透亮的眼睛里只有坦然,看不出任何紧张不安。他一直都想明白,为什么她都不怕他? 后来他问她:“你为什么不怕我?” 她诧异的回答:“我又不想从你身上得到什么,为什么要怕你?” 是啊,她从来都不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所以她根本没有害怕他的必要。 如今她的儿子,同样也不会怕他吗? 御坤低下头,恰好看到御雍弯起的嘴角。他明亮清透的眼睛里,倒映着他的脸,那双干净的眸子,让他的心颤了颤。 莫闲眼疾手快拉过御雍,不敢再让他在御坤面前晃荡,小心翼翼带他上楼。 手里留下御雍递来的玩具,御坤盯着看了好久,才反手揣进口袋里。 用过早餐不久,御坤坐车离开御苑。冉漾见他走了,整个人顿时放松下来。这是一座华丽的牢笼,她自己钻进来,却不知道何时才能离开。 整天闷在家里太无聊,她也没什么朋友,只能靠逛街打发时间。稍后,冉漾也坐司机的离开,去市中心的百货公司扫货。 上午十点,莫闲正带着御雍在后院的湖边喂天鹅。大门忽然打开,一辆黑色轿车停在御苑的院子里。 莫闲看到那辆车,下意识感觉不对劲,急忙拉起御雍的手往楼上走。可他们还没走几步,便被冲过来的几个男人堵住。 “老太太吩咐,要把御雍带回去。”为首的男人穿着黑色西装,面容阴霾。 “老太太?”莫闲拉住御雍的手,寻找可以躲避的地方,“老太太跟御少打过招呼吗?” “哼!” 男人冷笑了声,道:“老太太不需要跟御少打招呼。” 他的话音刚刚落下,另外又有两个男 又有两个男人上前,硬是从莫闲手里把御雍抱起来。 “BOSS!” 莫闲大惊失色,急忙往前要去抢人,但他们同时围过来两名受过专业训练的保镖,霎时把莫闲按在沙发里,动弹不得。 “放开我!” 莫闲手脚都被止住,急得大声叫:“放开BOSS!” 家里佣人听到动静纷纷跑出来,可见到是老太太派来的人,谁也不敢上前。秦叔瞥见被他们抱起来的御雍,瞬间蹙起眉,“老爷很快就回来,你们就算不跟御少打招呼,也要跟老爷说一声吧。” 那些人听到这话,眼神倒是沉了沉。其中一个人拿起电话走到边上,几秒钟后抿唇转过身,“老太太说了,孩子要立刻带回去,谁也不准阻止。” 听到他的指令,另外一个男人抱起御雍,大步往外走。 “BOSS——” 莫闲起身要追,却再度被两个男人按住。 佣人们齐齐往后闪开,没有人敢再去阻拦。御雍手里拿着玩具,并没有尖叫,也没有好怕。他老实的趴在黑衣人的肩班上对莫闲笑了笑,末了还朝他摆摆手。 莫闲心尖狠狠痛了下,BOSS一定以为大家都在跟他玩游戏。 须臾,车子开出御苑大门,钳制住莫闲的黑衣人才松开手。等他们离开后,莫闲立刻拿起电话,声音颤抖的拨电话,“御少,BOSS被老太太的人带走了。” 御兆锡正在开会,听到莫闲的电话后,脸色瞬间阴霾。他握紧手中的电话,咻的站起身,大步往外走,“今天的会就到这里。” “御少……” 高层们的汇报还没完,御兆锡高大的身影已经转向走廊。对面椅子里,御天鸣见他风风火火离开的身影,嘴角泛起一丝浅笑。 不多时候,御天鸣回到办公室,刚坐下手机就响起来。他看到电话号码,压低声音接听,“妈。” “天鸣,事情安排的怎么样?” 御天鸣上半身靠在转椅里,道:“放心,都安排好了。” 荣芝重重松了口气,不敢多说,忙挂断电话。 办公桌前一片阳光,这刺眼的亮度令御天鸣眯了眯眼。他偏过头,目光落向远处,神情渐渐沉寂下来。 不断重复的告诉自己,也许御雍是无辜的,可他的存在,将会带给他们覆灭。御天鸣没有别的办法,只能选择将错就错。 市中心一条繁华的马路中,不知道前方发生什么,停滞不前的车辆瞬间令整条街道堵塞。 滴滴—— 车笛声此起彼伏,但前方的拥堵并没丝毫缓解的情形。司机看到这种路况,顿觉烦躁不安,他降下车窗,探出头去,“怎么回事?” 副驾驶的黑衣保镖同样沉着脸,不停的看表。兜里手机不期然响起来,他接听后,眉头蹙的更紧,“还要堵多久?” “这个不好说啊。”司机摇摇头,打开车门下了车,往前去探路。如果前方发生撞车事件,恐怕要堵好一阵子。 穿着黑色西装的保镖偏过头,扫了眼车后座的御雍。他面容沉静,丝毫也没有被外界的情况影响,依旧坐在那里动也不动,摆弄着他手中的玩具。 他的世界总是这样,有他的快乐。 碰! 车子忽然一阵晃动,黑衣保镖打开车门看出去,只见有辆银色轿车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追尾上来,撞上他们的车。 “对不起啊!” 车主主动过来道歉,黑衣人将车窗关上,并不想搭理,等着司机回来处理。可是车外的男人不断敲打窗户,敲的人心烦。 黑衣保镖冷着脸打开车门,下车后又把车门关上,“你干什么?” “这位先生,我撞了你的车,你看看要怎么解决?是走保险,还是私了……” 这人磨磨叽叽冷人头疼,黑衣保镖反手推了他一下,作势就要上车。却不想忽然被那个人从身后抱住。 “打人了!打人了!” “喂我说,你这人怎么回事?撞车我赔钱就好了,你怎么动手打人?” 黑衣保镖瞬间沉下脸,他低头看了看依旧坐在后座的御雍,然后转过身,一把揪住那个男人的衣领,“你给我闭嘴,滚远点!” “还敢骂人?” 那个男人显然很难缠,明显故意碰瓷。看到这辆车高级,硬是想来敲一笔钱。 司机远远听到后面有吵架声,立刻转身往回走。 后座的车门吧嗒一声打开,御雍觉得吵,不想呆在这里地方。他溜下车,拿起玩具往后走,可还没走几步,身后猛然传来剧烈爆炸声。 哄—— 黑色轿车伴随着一阵爆炸声,车身瞬间被火团吞噬。 众人惊愕不已,谁都没有料想到车子竟然会自燃。保镖最先反应过来,他大步跑回来,可人还没靠近着火的车子,就被火势阻挡住。 他抬起一只手遮住脸,勉强往前进了一步。后座已经全部被大火吞噬,能够见到的只有熊熊燃烧的巨大火苗。 黑衣保镖面如死灰。 滴滴滴—— 整条马路上的车都响起报警器,有两辆相距比较近的车子也被引燃。幸好火势不大,车主拿出灭火器很快将火扑灭。 御雍似乎被这动静吓到,呆愣愣的转过头,又想走回去。 “不要过去。” 面前一抹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御雍眨了眨眼,看到男人蹲在他的面前,“还认识我吗?” 匡玉掏出玩具汽车,俊脸的神色温柔。 看到汽车,御雍也弯唇笑起来。 刹那间,整条马路乱成一团。尖叫声四起,有的人远远跑开,有的人拿出自己的灭火器跑到起火的车前,帮助灭火。 匡玉脱下身上的外套,兜头罩在御雍的身上。他将孩子抱在怀里,不让御雍露出脸,快步走向人行道,趁着警车赶到前,迅速离开。 正文 229 葬身火海 银色跑车停在素西堂外,御兆锡来不及熄火,直接推开车门跳上高高的台阶。顺着青石台阶一路大步往上,他脸色阴霾的跨进内堂。 “兆锡少爷来了。”舒霞端着茶盘过来,恰好看到御兆锡进门的身影。 男人凛冽的眼神吓得她一个机灵,立刻捧着茶盘倒退开,让出一条路躲在边上,不敢再主动说话。 “御雍!” 御兆锡站在大堂中央,锐利的眸子四处打探。不过周围并没发觉任何异常,也没见到有御雍的身影。 中间的八仙桌前,御老太太正襟危坐。舒霞把茶碗放下,老太太掀开碗盖闻到那茶香,不禁笑了笑,“这茶还不错。” “前几天老爷送来的大红袍,我今天特别给您泡的。”舒霞殷勤的回答。 老太太满意的点了点头,抬手指了下对面的椅子,对着御兆锡说道:“坐吧,这么热的天,你跑什么?喝杯茶解解暑。” 听到老太太的话,舒霞立刻倒了杯茶放在御兆锡面前,然后恭敬的站在老太太一侧。 “御雍在哪里?”御兆锡并没碰茶碗,直勾勾盯着老太太的脸。 老太太抿了口茶,缓缓抬起脸望向他,脸色逐渐沉寂,“他是谁的孩子?” 御兆锡下意识抿起唇。 “还要瞒我多久?”老太太双手交叠放在拐杖上,语气透着几丝怒意,“从小到大,你都不肯听我的话。小时候你偷偷跑去看那个女人,回来挨了罚还是不肯认错。” “她不是那个女人,她是我妈。”御兆锡敛下眉,声音平静下来,“儿子看母亲,没有人能够阻挡,我为什么要认错。” “放肆!” 老太太手中的拐杖狠狠敲在地上,训斥道:“她没有资格当你们的母亲,自从踏进这个家门,她就没有让我们过过一天消停日子,我们御家的名声毁在她的手里。” 名声? 御兆锡听到这两个字,垂在身侧的双手狠狠收紧。无论在他心里如何为母亲开脱,可每次有人握住这个话柄,他就失去反驳的能力。 “兆锡,御雍的事情奶奶来处理。”御老太太难得和颜悦色的跟他说话,“我已经派人把他带来,剩下的事情你不需要操心了。” “你要怎么处理?”御兆锡咻的沉下脸,冷笑道:“还要再把他沉湖?” 闻言,御老太太目光动了动,没有回答。 “奶奶。” 对面椅子里的人忽然开口,老太太有瞬间的失神,“御雍是无辜的,无论当年发生过什么,他都无法选择。既然他来到这个世上,就有权利活下去。” 老太太用力握紧拐杖,她这些年久居素西堂内吃斋,原本心态已经平和很多。有时候回忆起年轻时候那些往事,也会暗自叹息心魔过深。可御雍这件事,关系到御家百年来的声誉,她苦守御家几十年,绝对不能允许她在世时,有人玷污御家的名声。 究竟要怎么处置御雍,老太太心中还没最后的决断。 “把御雍交给我,我可以送他去国外,并且保证他永远都不会回来。”御兆锡沉着脸,只能往后妥协一步,这是他心中最坏的打算。 “不行。”老太太眯了眯眼,显然并不相信御兆锡的话。 堂内一串脚步声,荣芝带着御天鸣赶过来,“妈,您叫我们?” “嗯。”老太太应了声,御天鸣看到对面椅子里的御兆锡,眼神下意识动了动。 荣芝看到御兆锡也在,急忙往儿子身后躲。 素西堂面积并不算很大,御兆锡起身跨进内堂。内堂平时是老太太的寝居,荣芝立刻皱起眉,“妈,您看他……” “让他去吧。”老太太并没介意,依旧低头喝茶。 御天鸣也坐下来,同时伸手拉了下母亲,偷偷递给她个眼神,示意她不要表露出任何异常,避免被奶奶发现。 不多时候,素西堂外响起汽车声。众人寻声望过去,只见御坤沉着脸进来。 “妈。” “你怎么有空过来?”老太太看到儿子,神色不由冷冽几分。 “爸。”御天鸣见到他来,立刻站起身。 荣芝紧张的笑了笑,“阿坤,妈刚才还在念叨你。” 御坤瞥了眼他们母子,并没说话,眼神直接落在母亲身上,“听说您把御雍带走了,要是有什么话说,这会儿也应该说完了吧。” 啪! 老太太生气的拍了桌子,她不过就是叫人把御雍带回来,什么都还没做呢,这些人就一个个都跑过来兴师问罪,到底有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妈,您别生气。”荣芝见到老太太发怒,急忙上前搀扶,“阿坤,妈前几天还心口疼,你别惹她动怒。” 御坤眉头蹙了蹙,语气缓和几分,“妈,您年纪大了,这些事情交给我来处理吧。” “交给你?” 老太太冷笑了声,盯着他问,“你准备怎么处理?让他好好住在御苑?还是准备让兆锡给他送走?” “坤儿啊。”御老太太摇摇头,语气中透着失望,“怎么一遇见那个女人你就昏头,完全不像我的儿子。” 荣芝不禁撇撇嘴,心想老太太这话说的真对。御坤为那个女人昏头可不是一次两次了。 素西堂内一片静谧,刹那间都没人再敢说话。御天鸣站在边上,自然不能在这种 边上,自然不能在这种时候插嘴。他掏出一根烟,握在指尖,并没点燃。 “妈。” 御坤蓦然低下头,声音不算高,却异常坚定,“我答应过寇沅,要让这个孩子活下去。所以,请您把御雍交出来!” 老太太神色惊愕,“这么说,你早就知道这个孩子还活着?” 御坤黑沉的眸子暗下去。 “你?!” 御老太太气的全身发抖,猛然抬起拐杖就要朝他打下去。 “妈,别打!” 荣芝眼疾手快拉住老太太,望向御坤的眼神也充满惊讶。原来御坤早就知道这个孩子没有死,却暗地里纵然御兆锡这么多年。 大门内,御兆锡往前的脚步停住。他听到父亲的话,隽黑的眼眸深处一片波动。是啊,爸爸早就知道御雍的存在,若不是他有心袒护,这么多年来,御雍又怎么可能安然无恙? 想到此,御兆锡心底狠狠揪了下。他忽然有些不明白,到底爸爸对妈妈,存着怎么样的感情?又或者,爸爸对妈妈的感情,并非他表露出来的那般冷漠?! 咯吱—— 御兆锡推开木门走出来,御坤挑眉看过去,恰好看到御兆锡投来的目光。父子眼神交汇的那刻,御坤有些不自然的别开目光。 “老太太。” 大门外有人跑进来,御老太太抬起头,穿着黑色西装的保镖看到堂内的这些人,瞬间闭上嘴巴,不敢说话。 老太太往他身后看了看,立时皱眉,“人呢?” 人? 御兆锡眼角一沉,却没看到保镖身后有御雍。 “那个……”保镖低着头,冷漠的脸庞难掩慌张,“车子出现意外,着火了。” “着火?”御老太太讶然。 “御雍呢?”御兆锡最先反应过来,一把勒住保镖的衣领。 “着火时御雍就坐在车里,所以,所以……”保镖额头渗出一层冷汗,颤声道:“火势很大,应该没有生还的可能!” 嗡—— 御兆锡头皮瞬间发麻。 御老太太双腿一软,跌坐在椅子里。 “妈,您没事吧。”荣芝趁机低下头,暗暗松了口气。 御坤双目圆瞪,“没有生还的可能?” 保镖吓得不住流汗,那么大的火,车都被烧得只剩下黑漆漆的铁架子,哪里还能找到活?! …… 市中心一片别墅区内,环境优雅。独栋欧式别墅二楼客房内,站着两名佣人,手里捧着很多不同款式的玩具杵在边上。 “你喜欢什么?” 匡玉蹲在沙发前,御雍低头坐在对面,半天都没有说话。 听到匡玉的说话声,他慢慢抬起头,扫了眼那些玩具,并没有丝毫兴趣,又再度低头摆弄他手里的小黄人。 男人低低一笑,对着佣人摆摆手,吩咐道:“拿走吧,再换一些别的。” “是。”佣人转身离开。 匡玉端起果汁递给御雍,“渴不渴?” 御雍还是不说话,也不肯张嘴。猛然间换到陌生环境,身边又没有熟悉的人,御雍就会有这种反应。 他总是面无表情的模样,匡玉对于照顾自闭儿童没有经验,有些手足无措,“既然不想喝饮料,那要不要吃饭?” 每次他的问话,得到的都是一片静默,御雍连个眼神都没有。 匡玉有些挫败,刚才一路抱着他回来,两个人都出了不少汗。御雍总是抬手擦脸颊,匡玉瞅着他的动作,终于心领神会,“想洗澡吗?” 这次御雍咻的抬起头,对他笑了笑。 他的眼神很黑很亮,匡玉松了口气,立刻吩咐佣人带他去浴室。可惜御雍并不喜欢有人给他洗澡,平时在家,穿衣洗澡这种贴身的事情,只有御兆锡和莫闲可以靠近,其他人只要在这种时候挨近他,他都会不高兴的尖叫。 “啊——” 所以当匡玉拿着浴巾被他赶出来时,只能无奈的关上门。这孩子性格真是奇怪! 大概二十分钟,御雍自己洗好澡,竟然还把干净的衣服自己穿上。匡玉见他打开门走出来,身上的衣服穿戴的一丝不苟时,眼底再度闪过惊讶。 这孩子……像是有自闭症吗? “吃饭吧。”匡玉试探的问了句,御雍虽然依旧没有回答,但却跟在他的身后,往楼下餐厅走去。 不知道他的口味如何,匡玉吩咐佣人准备很多菜。御雍自己坐在椅子里,拿着筷子灵活的夹菜吃饭,整个过程安静又淡然。 匡玉看得愣神,这孩子无论怎么看,都跟其他的自闭症患者不同。如果不是他不爱说话,不爱搭理人,完全看不出他有自闭! 吃过午饭,御雍将手里的筷子放下,安静的坐在椅子里,不再有动作。他的神态动作,俨然一个小绅士,匡玉低低一笑,掌心落在他的肩头轻拍,“累不累?需要睡一会儿吗?” 御雍黑沉的眼眸动了动,自己拉开椅子,沿着刚才下来时的路线上楼,根本不需要佣人为他带路。 自从他进门到现在,带给匡玉的惊讶就没断过。他摇摇头,拿起筷子将自己的饭吃完,随后又上楼去看御雍。 客房的窗帘拉着,躺在床中央的人睡相很好。御雍闭着眼睛,手脚笔直的垂放在自己身体两侧,白皙的笑脸透着一股安逸。 匡玉忍不住在床边蹲 住在床边蹲下来,拉过被子给他盖好。两个小时前,匡玉把他带回家,一路上御雍都没有任何挣扎。踏进这个大门后,他也表现的很平淡,洗澡、吃饭、睡觉,完全都按照他自己的节奏来,并不会因为任何事,任何人而破坏他的规律。 “呵呵……” 匡玉轻笑出声,望着他漂亮的小五官,神情温和。这个小家伙真是挺有意思,明明出生在这么恶劣的环境,却能顽强的生长。纵然有自闭这道枷锁将他困住,可他依然能够有属于他自己的世界,平和而纯净。 “你放心,我会带你离开。” 匡玉伸手帮他掖好被子,眼底的神色暗下来。当年他曾经答应过寇沅要带他们离开,可如今只剩下御雍,他应该履行自己的诺言。 午间新闻汇总,早上发生的重大要闻都会在午间播报。连忆晨吃过午饭回到办公室,瞥了眼云深大门外那些坚守的记者们,顿觉头疼。 这些人可是真有毅力,都已经蹲守一个星期了,竟然还不走? 暗暗叹了口气,连忆晨又看了遍股价,不容乐观的别开视线。拿起办公桌上的遥控器,她把电视打开,想看看新闻中对云深的报道如何。 电视新闻正在报道今日要闻,关于云深股价跌幅的报道果然被大肆宣扬。连忆晨抿起唇,努力压抑怒火,她记得医生的叮嘱,不想因为自己的情绪影响腹中的宝宝。 “根据最新消息,今早十点钟有一辆黑色轿车发生爆炸并且自燃,目前确定车内被困的孩子已经葬身火海,至于车子自燃的原因,尚在调查中……” 黑色轿车?孩子? 电视新闻中拍摄来的照片只有被大火团团包围的车子,还有大火扑灭后的漆黑铁架,再无其他任何线索。可听到孩子两个字,连忆晨心尖蓦然紧了紧。 手心冒出一层冷汗,她颤抖的拿起手机,把电话拨出去。 御兆锡的手机号码占线,她无法拨通。这种时候,他的电话打不通,只会更让连忆晨感觉恐惧。一股寒气渐渐爬上四肢百骸,她又把电话拨出去,等到的依旧是机械的女声:“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啪! 连忆晨挂断电话,提着皮包立刻走出办公室大门。 秘书见她出来,忙问了句,“连总,你要去哪里?需要司机送您吗?” 双手不停的发着抖,连忆晨深吸口气,道:“吩咐司机在停车场等我。” “是。”秘书应了声,忙拿起电话通知司机。 同一时间,裴厉渊在隔壁办公室也看到这则新闻。他将全部新闻看完后,黑沉的眼眸透着几丝紧张。稍后,他拿起电话,吩咐助理:“去查查新闻里自燃车子被烧死的孩子是什么人?” “好的,裴总。” 窗外的天气突然阴沉下来,裴厉渊举步走到落地窗前,望着远处大片阴沉沉的乌云逼近,心口没由来感觉压抑。 司机将车停在出事路段,周围有很多警察已把前方戒严。拥堵车辆缓慢往另外一条路段行驶,车子再也不能前行,连忆晨吩咐司机把车停下。 “我在这里下。” 司机将车停在路口,连忆晨拿着包,推门走下去。 走了不久,远远就能看到有警察标志的黄色警戒线。连忆晨心跳的速度越来越快,她一边快步往前,一边不断安抚自己。 出事这段路全部戒严,没有人能够轻易靠近。围观群众不少,三三两两凑在警戒线外议论不止:“哎呀,你们可是没看到啊,早上这辆车烧得很厉害。” “是啊,听说车里还有个小男孩,可惜孩子没有跑出来,活活给烧死了!” “什么孩子?”连忆晨颤抖的声音打断大家的议论声。 众人转头看向他,还以为她也是看热闹的:“不知道什么孩子啊,刚说那个孩子十岁左右,不过这么大的火,肯定都烧成灰了吧……” 连忆晨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激烈的响在耳边。 “小姐,事故现场不能靠近。” 有穿着制服的警察拦住连忆晨,她踮起脚尖使劲往前看,蓦然间见到有抹熟悉的身影,映入她的眼底深处。 黑漆焦炭的车架前,御兆锡微微低着头,正蹲下身捡什么东西。连忆晨定睛看过去,只见他手里攥着的是一根香烟。 他不会吸烟。 那根烟好像很不听话,反反复复从他指尖掉落数次。御兆锡伸出手拾起来,却又因为手指使不出力,香烟又掉在地上。 唔! 连忆晨整颗心瞬间沉到谷底,她盯着男人半跪在地上的身影,喉咙里一片火烧,努力喊了声:“御兆锡!” 身后有熟悉的声音传来,御兆锡怔怔偏过脸,迟疑了好久才转过身,朝她走来。 男人那张完美的脸庞一片晦暗,连忆晨瞪着他的眼睛,害怕的根本说不出话来。温热的泪水滚出眼眶,她颤着双唇,绝望的问他,“你告诉我,不是御雍?” 御兆锡薄唇紧抿,喉结滚动了下。连忆晨在他泛红的眼眶中,心中的期待倏然破灭。 正文 230 惊闻死讯(高潮!) 天色阴沉沉的压抑,不久下起闷热的小雨。 连忆晨双腿蜷缩在沙发里,脸上的泪痕交错。她不敢太大声的哭,但眼泪怎么都抑制不住,压抑的哭泣声听着更加让人心疼。 男人从厨房里出来,看到连忆晨颤抖的双肩,端着牛奶杯子的五指不断收紧。他深吸一口气,努力使自己的神情平静下来。 不大的沙发被她两个人填满,御兆锡放下手里的杯子,抽出两张纸巾将她拉进怀里,动作轻柔的拭去她的眼泪。 “晨晨。”御兆锡薄唇微动,后面的话还没出口,连忆晨已经张开双手抱住他,将脸埋在他的胸前,“我知道你比我更难过,但是你不要流泪,我会心疼,所以让我代替你。” 御兆锡蓦然怔住,隽黑的眼眸深处一片凄冷。御雍死了吗?他好像还在梦境,看什么都感觉虚幻,可怀里抱着的人泪如雨下,又不得不让他相信。 也许御雍真的死了。 胸前的衬衫很快润湿一大片,御兆锡没有再多说什么,任由连忆晨用眼泪发泄。他掌心轻轻的落在她的肩膀,仿佛用这个动作安抚她,又像是安抚自己。 许久以后,御兆锡伸手捧起她的脸,低头吻去她眼角的泪痕,“不要再哭了,不要忘记,你的肚子里还有一个小生命。” 他的话显然起到作用,连忆晨咬着唇,眼睛红通通的泛着泪花,“兆锡,这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 最近不好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连忆晨都感觉身心疲惫。 “不许这样说。”御兆锡剑眉紧蹙,掌心落在她的小腹轻抚,“我的孩子,只要他愿意来,都是最好的时候。” 意识到说错话,连忆晨不禁深吸口气,将手落在御兆锡的手背上,同他一起轻抚着小腹,歉然道:“宝宝对不起,妈妈给你道歉。” “把牛奶喝了。”御兆锡把杯子递进她的手里,连忆晨丝毫胃口都没有。可她看着御兆锡失神的眼睛,不敢再说什么,低头小口慢喝。 不想再让他来安慰自己,更不想影响肚子里的宝宝。 不多时候,连忆晨喝完一杯牛奶。御兆锡拦腰将她抱进卧室,放在床中央,“睡吧。” “兆锡……” 连忆晨下意识拉住他的手,不敢松开。 “别担心,我陪你。”御兆锡坐在床边,连忆晨紧紧握住他的手指,眼神黯淡无光,“不要吸烟,我知道你不会吸烟。” 御兆锡神色沉下去,许久后才嗯了声。 翻身背对着他,连忆晨悄悄拉高被子。她把脸缩在里面,眼眶忍不住又酸涩起来。床头柜一侧,摆放着那个白雪公主娃娃,她猛然捂住嘴,眼泪无声滑落眼眶。 怎么可以是御雍?他那么可爱,那么懂事! 一个出生就被套牢的孩子,连生存都是难事。他没有见过父母,没有见过家人,甚至人类最简单的生存本能都丧失,如果不是御兆锡,恐怕这个脆弱的生命,早已消失。 原本以为,御雍的人生已经跌到谷底。难道这样对待他还不够吗?老天竟然还要剥夺他的命?可是他才只有十岁啊,甚至于,他还不能完整的喊出御兆锡的名字。 连忆晨死死咬着唇瓣,心疼如刀绞。这样的事实她都无法接受,心里痛到极致,那么曾经用性命相救他的御兆锡,又会怎么样? 她不敢想象。 缩在被子里的人并没睡着,御兆锡望着她不时抽动的肩膀,就能知道她又在流泪。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劝阻,直到她渐渐安静,呼吸声均匀。 她的眼角挂着温热的泪痕,御兆锡用手轻柔的抹去。他不想让她哭,一点儿都不想,可这些眼泪,却又是他无法阻止的。 正如连忆晨说的那样,让她的眼泪代替他。 晨晨,谢谢还有你。 这样的夜晚,御兆锡庆幸他的身边,还有她。 身侧的床头柜上,摆放的白雪公主娃娃是被他换过的,御雍手里那个娃娃是他让莫闲买回来的。御雍始终都不知道自己的娃娃被换了。 御兆锡伸手把玩具娃娃拿起来,紧紧握在手里。他想起每次抱着这个娃娃,御雍爱不释手的模样,眼眶倏然酸涩。 “晨晨。” “锡锡。” 这是御雍所能表达的,全部情感。 御兆锡手指又开始发抖,他用力吸了一口气,感觉左边胸口闷闷的疼。好像要窒息,呼吸频率都跟着快起来。 妈,你为什么不保佑御雍? 御兆锡性感的喉结动了动,喉间一片酸涩。纵然他的出生得不到大家的祝福,但他来到这个世界了不是吗?既然来了,怎么可以就这么无声无息的走掉? 御兆锡接受不了,也不能接受。 兜里的手机震动起来,他调成静音,害怕惊扰连忆晨。此时有电话进来,他放下手里的娃娃,起身走到卧室外面。 轻轻关上卧室的门,御兆锡抿唇走到窗口,才把电话接通,“喂。” “御少。” 电话那端的人谨慎汇报,“那个路段的监控录像查不到。” “为什么查不到?” “前天那条路的线路有异常,几处摄像头都被烧毁,还没来得及换新。” 前天? 御兆锡眼角沉了沉,今天御雍发生意外,前天刚好路段摄像头被烧,真有这样的巧合吗 烧,真有这样的巧合吗? “其他路段的摄像监控可以查到吗?” 电话那端的人迟疑了下,随后道:“那要请御少多等两天,我再去查。” “好。”御兆锡应了声,挂断电话。 窗外小雨淅沥,御兆锡推开半扇窗,立刻有闷热的潮气扑面而来。他抿唇站在窗前,望着远处幽静的街道,神情逐渐沉寂。 御雍被奶奶带走,事先能知情的人并不会多。御兆锡锐利的眼眸眯了眯,薄唇抿起的弧度危险。如果有人故意设局,那么今天的一切就都不是意外。 御雍…… 御兆锡仰起头,夜空都被乌云遮档,看不到月光。他双手插兜站在窗前,脑海中猛然跳出一个画面。 也许御雍还活着,此刻正躲在某处安然入睡。 翌日清晨,御筝从睡梦中惊醒。她抹了把脸,手上都是泪水。昨晚整夜都在做梦,她记不清到底梦见什么,唯一印象深刻的是她哭的很伤心。 醒来后,眼泪犹在,她整个人也还没从梦境中的悲伤中走出来。 卧室门打开,裴厉渊看到出来的人,下意识有些紧张,“昨晚没睡好?” 御筝拉开椅子,脸色憔悴的坐在他对面,“你打算关我多久?” 听到她的话,裴厉渊怔了怔,下一刻脸色又变的冷漠,“不是说过了吗?等我拿到云深,你才能离开。” “裴厉渊,你还能再无耻点吗?” “可以啊。” 男人笑着耸耸肩,一把拽住她的手腕把人拉进怀里,“放开我!” 御筝尖叫着踢打,但手脚很快被裴厉渊控制住。他反手扣紧怀里的人,抱着她走向卧室。 碰—— 卧室门关上,钟点工阿姨端着早餐出来,却只听到卧室里有喊叫声。她暗自摇摇头,心想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能折腾,明明不缺钱也不缺房,还是郎才女貌,可这天天到底再闹什么? 她只是来这里工作,不应该管的事情自然也不会多参与。阿姨转身走进厨房,伸手把门关上,避免惹事。 后背抵上柔软的床垫,御筝挣扎着抬起上半身,却被男人健硕的身体压回去。 “不许碰我。” 御筝反抗的厉害,瞪着他的眼神充满怒火。 曾经也是这样的眼睛,望向他时只有柔情似水。裴厉渊忽然感觉心中很不是滋味,似乎已经习惯御筝含情脉脉的对他,看到她眼底的厌恶时,他的心会很难受。 “我没有碰过你吗?” 裴厉渊强而有力的双臂撑在她的身体两侧,那张俊逸的脸庞抵在她的面前。他轻笑了声,眼神落向身下的大床,笑道:“这张床上,我们碰的还少吗?” 御筝瞬间白了脸。 “筝筝。” 裴厉渊伸手捏住她的下巴,“你别傻了,现在除了我,没有人会收留你。御苑你还能回去吗?上次的事情,御兆锡能够原谅你吗?况且……” 他敛下眉,后面的话没敢再提。 想起御兆锡,御筝眼眸瞬间发红。她咬着唇,忽然很恨。恨他,更恨自己。 “如果我是你,”裴厉渊低下头,薄唇若有似无磨蹭过她的脸颊,“就会乖乖呆在这里,至少不会露宿街头。” “哼。” 御筝嘲弄的笑了笑,盯着他的眼睛,“裴厉渊,相比跟你在一起,我情愿露宿街头!” 男人俊脸一僵,再度绷紧神情,“你要是真想露宿街头,那我也没意见,可现在还不行,没有拿到云深前,你别想踏出这里半步!” 话落,裴厉渊咻的站起身。他迅速整理好身上的衣服,冷着脸走出去。 啪! 卧室门又被狠狠甩上,御筝蜷缩着抱紧身体,泪如雨下。 这种日子,对于她来说已经是折磨。可当初她却以为这是幸福的源泉,奋不顾身,甚至用尽一切办法投身而来。 御筝,到底是你咎由自取啊! 关上卧室门,裴厉渊抿唇往外走。经过客厅时,他猛然顿住脚步。家里的电话、手机,他都已经没收,御筝没有办法与外界联系。 客厅中央的液晶电视占据整面墙,裴厉渊走过去,弯腰抽出电视机后面的信号线,一把狠狠扯断,最近不能有任何新闻让她看到。 希望过几天,御雍的新闻就会平息吧。 裴厉渊叹了口气,眉头紧紧锁在一起。很多事情,似乎也超出他的想象,同他原本的预料,越来越偏离轨道。 昨天的轿车自燃事件,今天新闻中有人爆料出受害者的背景。先前关于御兆锡私生子假象的新闻刚刚平息,随着昨天御雍的身亡,再次被大家议为焦点话题。 偌大的办公室中,新闻主持人的声音洪亮。唐言定定望着电视屏幕,眼前渐渐凝聚起一片水雾。虽然她跟御雍并没什么血缘关系,但十年的相处,有些感情终究不可磨灭。 可怜的孩子,也许他的出生,注定就是一个错误。 啪—— 东方啸突然推门进来,唐言脸上的悲伤还来不及掩藏。 “言言。” “爸爸。” 唐言拿起遥控器,将电视关掉。东方啸看到她红红的眼眶,不禁沉下脸。前段时间的御家丑闻闹出来,他才知道御雍并非唐言的孩子。 东方啸抽出一张纸巾递给她,沉声道:“我的女儿这么聪 女儿这么聪明,但是这件事却是很傻。” 唐言接过纸巾,不敢还嘴。她当然明白父亲说的是她帮助御兆锡一起隐瞒御雍身世的事情,这件事她没什么可以解释的。 “以后不会了。” 唐言漠然一笑,女人这辈子终归要傻一次。 东方啸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没有再多责怪。新闻他也看到了,特别过来交代她几句,“之前的事情就算过去了,可现在御家状况百出,你不能再跟他们有半点牵扯,知道吗?” 唐言低着头,眼睛盯着脚尖,“我明白。” 父亲说的他们,自然是指御兆锡和御天鸣。 眼见她点头,东方啸放心的笑了笑。他这个女儿确实聪明,知道什么时候应该做什么事情,这点非常值得他欣赏。 “晚上回家吃饭,含含说想跟你聊天。” “好啊,我正好也去看看她。” 东方啸开心的离开,自从有了儿子的期盼,他已经不再需要去依附任何家族的力量。包括曾经他苦苦想要讨好的御家,远远都不及他即将出生的儿子重要。 唐言笑了笑,心情说不出悲喜。 桌上的手机不期然响起来,唐言看到来电号码,立刻蹙起眉。刚刚她还答应父亲,不再与御家的人联系,可此刻的电话,却让她有些心烦。 手机铃声渐渐停止,她始终都没接听。 很快的功夫,微信又响起来。唐言深吸口气,点开后看到御天鸣的信息:我在别墅等你。 唐言没有回复,原想置之不理。可想到刚才的新闻,她总是感觉心里不踏实。拿起手提包和车钥匙,她交代秘书后,开车赶往别墅。 别墅的院门没关,唐言把车停下后,提着包往里走。大门同样也开着,客厅的黑色沙发里,御天鸣双腿交叠坐着,手中夹着一根烟。 唐言叹了口气,反手将门关上。 听到脚步声,御天鸣挑眉看过去,黯然的眼神亮了亮,“为什么都不接我电话?” “我最近很忙。”唐言提着餐盒进来,猜想他中午没有吃饭。 看到她买来的食物,御天鸣不可抑制的笑起来,“我们一起吃。” “嗯。”唐言点点头,接过他递来的筷子。 外面的菜味道还不错,唐言吃得不多,御天鸣倒是没少吃,并且吃的很惬意。将剩下的餐盒打包,唐言看了眼时间,道:“我要回去了,下午还要开会。” “言言。” 御天鸣突然伸手抱住她的腰,唐言来不及阻止,他已经低下头,将吻落在她的嘴角。 气息绵长的热吻似乎不受控制,唐言理智并没丧失。她卯足一口气,伸手扣住他的肩膀,“天鸣,你是不是有事?” 御天鸣亲吻的动作霎时停住,唐言看到他躲闪的黑眸,脑袋里好像有什么炸开,“御雍的事……跟你有关?” 御天鸣薄唇抿成一条直线,许久后才点点头。 “你疯了!” 唐言白了脸,一把将他推开。 “如果不是他出事,就是我跟我妈有事。”御天鸣低着头,掏出一根烟点上,“言言,我也不想这样的。” “你……” 唐言心尖发抖,说不出话来。 这两天御天鸣晚上都睡不着,闭上眼睛总是感觉御雍在他眼前晃荡。明明也没见过他几次,可梦里总是能够看到他那双黑黑的眼睛。 御天鸣狠狠吸了口烟,将还点着的香烟按灭在烟灰缸内,“我要尽快拿到御氏,跟你结婚。” 别墅的客厅中一片寂静,唐言感觉心跳的很厉害。她没有料想到,事情的发展,远超出她的想象。 午饭没有吃,御筝躲在房里睡了一觉。起来已是下午三点,她打开门出去,钟点工阿姨都已经开始准备晚餐了。 “御小姐,你饿不饿?” 御筝摇摇头,她这几天都没有什么食欲,一整天不吃饭也不会饿。书房里的书没什么可看的,她坐在沙发里,把电视机打开。 屏幕亮起来后,没有图像。 “阿姨,电视怎么不能看了?” 钟点工阿姨走过来,狐疑道:“怎么回事?早上裴先生还看过的呀。” 她弯腰检查了下,看到断掉的信号线,“哎哟,原来是线断了,我找人来修。” 维修工人倒是来的挺快,前后不过半个小时,电视里重新又有了声音。阿姨看到电视弄好,又转身回到厨房继续准备晚餐。 御筝坐在沙发里,手里拿着遥控器一个台一个台的调,并没有什么目标。窗外夕阳渐落,她盯着那片绯色,瞬间想起御苑后院的湖边。 以前这种时候,她都会蹲在湖边喂黑珍珠和白糯米,等着哥哥回家陪她吃饭。这对天鹅的名字都是她取的,黑珍珠项链是妈妈留给她的,白糯米丸子是她最喜欢的食物。 “哥哥……” 御筝眼眶酸了酸,眼泪隐在眼眶中不敢落下。离家时她理直气壮,信誓旦旦她能幸福。如今要是这副样子回去,只怕哥哥会更生气吧。 御筝捂住脸,她没脸见到哥哥,更没脸回家! 五点时,有新闻回放。御筝低着头,并没看电视,主持人的声音回荡在客厅里:“前日市中心发生一起轿车自燃爆炸事件,车内被困孩童后经知情人爆料,极有可能是前度御家丑闻中曾被涉及的私生子御雍 私生子御雍……” 电视新闻一闪而逝,御筝惊骇的瞪着电视屏幕,脸上的血色全然褪尽。 御雍出事了?! 晚上六点钟,裴厉渊准时回来。钟点工阿姨将晚餐准备好,在他回来时便离开。 男人洗过手出来,沙发里那道人影始终维持着一个姿势,“过来吃饭。” 御筝没有动,裴厉渊起身走过去,拉起她的手腕。她的手很冰,脸色更是惨白如纸,午饭又没吃? 裴厉渊心头火起,拿起筷子塞给他,冷声道:“快点吃饭。” 啪! 御筝伸手把客厅里的电视机打开,“我看到新闻了。” 男人脸色大变。 “御雍出事了吗?” 裴厉渊薄唇紧抿,握着筷子的五指不断收紧。 他的缄默,只让御筝整颗心都抽搐起来。她蹭的站起身,跑向大门。 “御筝!” 裴厉渊一把拉住她的手腕,脸色阴霾,“你不能回去。” 御筝卯足全身的力气挣扎,吼叫:“我要回去,我必须要回去!” “你回去干什么?” 裴厉渊也怒了,瞪着她吼道:“御雍已经死了,你回去又能做什么?” “死了?”御筝苍白的唇色开始发抖,“不会的,御雍不会死。” “筝筝!” 裴厉渊叹了口气,想把她拥入怀里,却被御筝一个巴掌煽懵。右边脸颊火辣辣的疼,裴厉渊脸色铁青,但没有躲开。 “裴厉渊,如果不是你把新闻爆出来,御雍也不会……” 这两天裴厉渊也在反思,原本他想对付的敌人是御兆锡,可怎么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呢?他抿着唇,无力反驳。 “放开我!” 御筝情绪激烈的反抗,裴厉渊更不敢松手。这种时候让御筝回家,说不定御兆锡会把怒气牵扯到她身上。 男人的力气终究大过女人,御筝挣扎的满头是汗,还是没能挣扎开。 “闹够了吗?”裴厉渊盯着她,声音不自觉柔软下来,“御筝,这件事是意外,没人能够预料。” 意外? 御筝笑得惨淡。 怀里的人渐渐不在反抗,裴厉渊刚要松口气,后脑一阵闷疼。他还没反应过来,眼前已然陷入灰暗,人也跟着倒地。 御筝手里握着一根球杆,这是她刚才藏好的东西。她看到倒在地上的男人,眼眶再度红了红。裴厉渊,我们之间也会有个结局。 穿上外套,御筝从躺在地上的男人身上拿出钱包,抽出两张钞票,立刻离开。她不能确定裴厉渊昏迷多久,对自己下手的力度并无把握。 走出小区,御筝很快拦到一辆出租车。司机将车开上山路,山下有人拦住车,但看到车里的人,又很快放行。 御苑两扇巨大的铁门开着,御筝付了车钱,快步往里走。 “小姐?”家里有佣人见到她,惊喜的喊出声。 客厅里空空荡荡没有人,御筝白着脸,颤声问道:“御雍呢?” 佣人立刻低下头,表情悲伤。 二楼走廊铺着白色地毯,御筝一步步踩上去,手心都是冷汗。远远的,她就能听到哭声,这更让她的心发冷。 “BOSS!” 莫闲跪坐在御雍的床边,周围摆满御雍平时喜欢的玩具。莫闲一件件拿起来,擦拭干净,一个大男人哭的稀里哗啦。 “御雍呢?” 身后蓦然有道女声,莫闲吓了一跳。他转身看到御筝,瞬间又是悲从中来,“御筝小姐,你终于回来了。” “御雍呢?!” 御筝提高音量又问了遍,声音却含着满满的颤音。 “BOSS他……”莫闲泪流满面,泣不成声,“他死了。” 御筝眼前一阵眩晕,感觉心中唯一支撑的东西,就那么倒塌了。 “不——” 御筝瞬间崩溃,尖声叫道:“是我害死他的!” “御筝小姐。” 莫闲看到她情绪失控,急忙走过来,“BOSS坐的车出了意外,不是御筝小姐的错!” 前段时间丑闻的照片被曝光,除了御兆锡,没有知道那张照片是御筝拍的。她用力摇摇头,绝望的叫道:“不,是我害死御雍的!” 话落,她猛然转过身,风一样跑下楼。 “御筝小姐。” 莫闲感觉她情绪不对,立刻抬脚追上去。 御筝跑的很快,冉漾看到她惨白的脸色,下意识也想拉住她,“御筝,你要去哪里?等你哥哥回来啊!” 冉漾并没抓住御筝,并且被她用力推开。 “冉小姐,你没事吧?”莫闲后面追出来,扶起摔倒在地的冉漾。 “没事。”冉漾摇摇头。 这样一耽误,御筝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庭院里。 外面天色黑暗,冉漾察觉不对劲,转身回到客厅,拿起电话打给御兆锡。 叮咚叮咚—— 门铃不断响起,倒在地上的男人动了动,缓缓坐起身。 叮咚—— 门铃还在响,裴厉渊捂住疼痛的后脑,将大门打开。 “御筝在哪里?” 门一打开,御兆锡双手揪住裴厉渊的衣领,面色阴霾。连忆晨抓住他的手,现在不是打架的时候。 御筝? 裴厉渊脸色一白。 所有房间都是空的,哪里还有御筝的身影。 ------题外话------ 这几天都是高潮情节哦~~ 正文 231 痛失!(高潮) 别墅豁亮的大厅中,阳光透过玻璃窗,直射在大理石地面上。佣人们将早餐端上桌,匡玉坐下后,扫了眼对面空空的位置,问道:“御雍呢?” “不肯出来。” 佣人怯生生的回答,匡玉不禁蹙起眉,起身上楼。 推开客房的门,御雍坐在窗前一动不动,他的小脑袋正朝着某个方向紧盯,那张酷酷的脸上总是什么表情都没有。 “怎么不去吃早餐?”匡玉走到他的身边蹲下,御雍眼睛依旧盯着前方,并没转头看他。 这两天他情绪都不太好,刚来的时候如果匡玉猜对他的心思,他总会笑一笑,可现在无论匡玉说什么做什么,他总是愁眉不展,甚至昨晚临睡前,他还抓住匡玉的手,不住低喃:“锡锡。” 匡玉微微叹了口气,并没猜到他口中喊的是什么。如果不是那天遇见他,御雍恐怕早已葬身火海,既然御家容不下这个孩子,那他便要带御雍离开。 佣人上来敲门,小声道:“穆朝少爷来了。” 匡玉站起身,吩咐佣人陪着御雍,自己转身下楼。 宽敞的客厅中,匡穆朝一身白色休闲服,利落的短发,纤尘不染的服色,再搭配他那张冷冽的俊脸,怎么看都是迷死万千少女的节奏。 “舅舅。” 匡玉笑了笑,拉开椅子在他对面坐下。 佣人摆上两份早餐,匡穆朝来之前已经吃过,所以并没动早餐,只是端起咖啡喝了口,“你找我有事?” 男人握着刀叉,神色看不出异常,“我最近要离开安城出国一段时间,匡氏的所有业务都交给你来处理,由你全权负责。” 闻言,匡穆朝蹙起眉,“有什么问题吗?” “是我私人的问题。”匡玉如此回答,但匡穆朝却更加觉得可疑。舅舅这些年朋友不多,女朋友也没有一个,国外更没什么亲戚。 “可以告诉我吗?”匡穆朝试探的问。 匡玉敛下眉,似乎正在思考。 啪嗒—— 楼梯间有脚步声传来,匡穆朝下意识偏过脸,却在见到下楼走过来的孩子后,面容惊讶,“他……他怎么会在这里?” “嘘——” 匡玉手指抵在唇间,示意他小点声,不要吓坏御雍。 “你出来了。”匡玉和颜悦色同御雍打招呼,但御雍并没有回答。 御雍仰起头,黑黑的眸子在匡穆朝脸上转悠一圈,好像在搜寻关于他的记忆。几秒钟后,他似乎找到答案,又立刻垂下头。 佣人端来早餐,御雍拿起餐巾铺在腿间,开始优雅的吃东西。 “跟我过来。” 轻轻拉开椅子,匡玉起身往外走。显然不想当着御雍的过多解释,这件事太过意外,匡穆朝也需要舅舅一个解释! 别墅的庭院中,绿草茵茵。豆丁撒欢似的乱跑,看到匡穆朝来了,远远摇着尾巴靠近过来,“汪汪汪——” 它兴奋的一顿乱叫,匡玉低头扫了眼,“豆丁。” 嗷呜! 主人发话,豆丁霎时噤声。匡穆朝弯腰蹲下来,伸手摸摸豆丁的脑袋。小东西受到安抚,又没心没肺的跑远,自顾去疯玩。 “舅舅,你怎么把御雍带回来的?他不是死了吗?” 匡穆朝眉头紧锁,这几天安城各大新闻都在报道这件事,可他怎么都想不到,御雍非但没死,还被舅舅给带回家? 真是匪夷所思。 匡玉单手插兜站在树下,面色沉寂,“还记得我曾经说过,我一直在等未婚妻吗?” 客厅中光线充足,匡穆朝双眸定格在御雍的脸颊,薄唇泛起的弧度透着隐隐的紧张。他没有说话,静等着舅舅的答案。 “他是我的儿子。” 匡穆朝惊讶的瞪大双眸,那张冷峻的脸庞难得显出几丝慌张,“舅舅!” “穆朝。” 先一步止住他的疑问,匡玉掌心落在他的肩头轻拍,“我要把他带走,尽快离开安城。” 匡穆朝:“……” 上午十点,市中心设计院有竞标。连忆晨作为KMC主要的投资人之一,不得不出席这场比拼。司机将车停在设计院外,她低头往里走,还没走几步就被大批记者团团围住。 “请问连总,关于云深集团资金链断裂有什么需要解释的?” “今早开盘,云深股价再度大跌,云深集团可有什么措施救市?” “是啊连总,请您回答一下我们的提问。” 记者们蜂拥而至,顿时将连忆晨堵在中间。周围水泄不通,她看着那一张张犀利的面孔,下意识往后退,并用双手护住小腹。 这些问题都是陷阱,她一个都不能回答。 忽然间,有人拨开人群,径直走到连忆晨身边,“没事吧?” 连忆晨侧过脸,看到匡穆朝温暖的脸庞时,心尖蓦然一松。她摇摇头,但神情明显透着紧张。 男人一手护住连忆晨,一手带着她往人群外面走。若是被困在这里,还不知道要纠缠多久,竞标会马上就要开始。 匡穆朝一句话不说,直接拉着连忆晨往前。周围这些记者们并不敢阻拦,也不敢跟他们发生什么身体接触,只好握着话筒步步后退。 不过记者们并没散开,好不容易见到连忆晨,自然要挖到第一手的消息。 咔咔咔—— 相 咔咔—— 相机闪光灯不断,连忆晨低着头,快步往里面走。 走进设计院,周遭的吵闹终于安静下来。她暗暗松了口气,对身边的人道谢,“谢谢你,穆朝。” “你没事就好。”匡穆朝浅笑,他的表情总是很冷。 “我们进去吧。” 有工作人员出来喊他们,连忆晨点点头,跟着他并肩走进大厅。前来竞标的有五家公司,对于KMC的设计方案,连忆晨并不怎么担心。 图纸她事先看过,极为欣赏。 竞标会开始,各公司抽号依次发表展示。KMC抽中最后一个名额,无奈只能等前面一家家公司抢占优势。不过有完美的设计理念,匡穆朝也不怎么担忧。 他神色安然的坐在椅子里,认真听取其他公司的设计方案,并且每一家公司他都会做记录,态度谦虚。 相比他的淡定,连忆晨的心思完全没在这上面。她微微弯下腰,趁着前方那家公司介绍完毕的空档,立刻把电话拨出去。 “找到了吗?”连忆晨压低声音问。 御兆锡正在开车,带着蓝牙耳机回答:“没有,还没消息。” 匡穆朝距离她不远,依稀能够听到他们的对话。他握着笔杆的手指紧了紧,好看的剑眉轻轻蹙起来。 须臾,连忆晨挂断电话,脸色并不好看。她昨晚压根没有睡着,御兆锡找了御筝一整夜,派出去的人不少,可谁也没有半点线索。 心底某种一阵阵发慌,连忆晨抿着唇,愁容不展。御筝哭着跑走,不回家,也不跟任何人联系,这就意味着她的心情很崩溃。原本裴厉渊的事情,对她已经造成很大的打击,如今她又知道了御雍的死讯,这对于她来说,恐怕根本承受不住。 哎! 连忆晨重重叹了口气,眼眶有些发酸。想起御雍,她就想哭,真的不敢多想! 一个小时后,竞标会结束。设计院当场宣布结果,KMC无疑成为最后赢家。连忆晨伸手抵在匡穆朝面前,笑道:“恭喜。” 匡穆朝低低一笑,打趣道:“同喜。” 听到他的调侃,连忆晨嘴角也扬起淡淡的弧度。 竞标会结束,大家依次离场。连忆晨站在桌前收拾东西,匡穆朝提着公文包走到她的身边,“晨晨……” “嗯?”连忆晨抬起头,目光温和,“怎么?” 匡穆朝沉寂的黑眸有片刻的犹豫,随后又恢复正常,“如果云深的事情需要帮忙,告诉我一声。” 每次在她有困难时,这个男人都愿意主动伸出援手。连忆晨心中感激不尽,她笑着点点头,道:“好,谢谢。” “走吧,我送你出去。”匡穆朝转身走在前方,连忆晨收拾好东西跟在他的身后。 设计院外还有很多记者,工作人员架起隔离带,距离大门五米外被戒严。记者们进不来,但还是举着话筒相机,不肯死心。 司机将车开过来,连忆晨看着无法跨越护栏的记者们,不禁松了口气。她侧过身,看向身后的男人,“我先走了。” “好。”匡穆朝站在门外,盯着她的车子远去。 稍后,匡穆朝绕过护栏,也走向另外一条路。刚刚那刻,他很想告诉她御雍还活着,可关系到舅舅的安危,他也有私心。 对不起。 匡穆朝抿唇坐进车里,怔怔许久才把车开走。 “找到人了吗?” 客厅的沙发里,裴厉渊面前的烟灰缸中堆满烟头。他烦躁的抓着头发,声音沙哑的问。 “还没有。” “为什么没有?” 裴厉渊脸色阴霾,吼道:“都他妈找了一个晚上了,为什么还找不到?” “这个,这个……” “继续去找!” “是,裴总。” 裴厉渊把电话狠狠挂断,钟点工阿姨端着午饭出来,满屋子都是烟雾。 “裴先生,御小姐还没找到吗?我中午做了她最喜欢的糯米丸子。”阿姨跟御筝相处过一段时间,心中也颇为担心,她怎么都没想到这两个人竟会闹成这样。 掐灭手里的烟走到餐桌前,乳白色的糯米包裹着豆沙馅,软糯香甜。裴厉渊拉开椅子坐下,伸筷子架起一个丸子放在碗里。 他挑起眉,盯着对面的椅子愣神。上次御筝说想起糯米丸子,让阿姨做给她吃,那天他进门时见她坐在这里正吃的香,甚至看到他过来,立刻提高两倍咀嚼的速度。 生怕他抢,所以她拼命快吃。 不过她终究快不过他,他还是抢走最后一个糯米丸子,塞进嘴里。 “唔!” 御筝鼓着腮帮子,嘴里还嚼着丸子,“那是我的丸子,我的丸子,呜呜呜……” 原本一切不都是好好的吗? 为什么会弄成今天这样? 裴厉渊握着筷子的五指蓦然收紧,透着青白之色的脸庞更加阴霾。 哗啦—— 男人抬手把桌上的东西全都扫在地上,阿姨吓得后退两步,生怕他把怒火发泄在自己身上。 拿起边上的外套和车钥匙,裴厉渊沉着脸打开门,快步离开。阿姨不敢多问,见他走后,立刻拿来扫把,把打碎在地上的东西收拾干净。 “哥!” 庄乾急急忙忙推门进来,额头还冒着汗水,“我刚去查过了,出入境没有御筝的名单, 筝的名单,火车站也没查到她的买票信息。” 御筝离开时,身上应该不会有什么钱,所以她离开的可能性不大。 黑色转椅中,御兆锡那张俊美的脸庞越发紧绷。庄乾倒了杯水喝掉,盯着他越蹙越紧的眉头,问道:“筝筝还在安城,不是应该庆幸吗?” 御兆锡敛下眉,心中却并没这么庆幸。他自己的妹妹,当然了解,御筝从小心思敏感,承受力并不强。当年妈妈去世那一幕被她看到,直到今天她还没能从阴影中彻底走出来。 裴厉渊的事情,想来她心底已经很痛苦。此时更有御雍的死讯打击到她,她如果钻进死胡同…… “再去找。” 御兆锡全身涌起一股寒意,“所有御筝可能去的地方,要不间断重复的找。有可能我们的人刚离开,她就出现。” “好,我明白了。”庄乾放下水杯,不敢有片刻的耽搁。御筝虽不是他亲妹妹,可他们经常在一起玩,认识有十几年了,若不是顾虑她是御兆锡的妹妹,没准庄乾早就追她了。 好端端一个天真的女孩子,今天却变成这样?! 庄乾抿唇往外走,心情同样沉重。 接到电话时,御兆锡正开车在大街上转悠。他把平时经常带御筝去的地方反复找过几遍,但都没有任何收获。 下午五点钟,正值下班高峰期。御兆锡双手握着方向盘,手指又开始发抖。他接到警察的电话,驱车赶往市中心一处普通居民区。 车子停在警戒线外,远远就能看到围观的群众。御兆锡大步跑进人群,锐利的眼眸顺着众人惊叹的视线上移,最终定格在一栋五层高的居民楼的楼顶。 御筝长长的黑发垂在肩膀,整个人面朝前方,坐在楼顶的边沿。她两条纤细的腿垂在楼顶露台的外延,单薄的身体摇摇欲坠。 “御筝!” 御兆锡下意识就要喊,但要出口的声音又硬生生憋回去,生怕惊动御筝。 人群外再度有人跑来,连忆晨提着包,抓住御兆锡的手,声音不自觉发颤:“兆锡,筝筝她……” 楼顶外那抹身影异常明显,连忆晨看得心惊胆颤。她咬着唇,握住御兆锡的手指渐渐潮湿起来,“怎么办?” 警察大概了解下情况,立刻通知救援对赶来现场。 楼下人群躁动不已,御筝红肿的眼眸动了动,渐渐看清站在楼下的人群中,有她熟悉的身影,“哥哥……” 御兆锡瞥见她转动的脸颊,急声道:“让我上去。” 警察犹豫了下,才点了点头,“好吧,家属上去跟她谈谈,记住不要让她情绪太激动。如果可以劝下来更好,不行的话不要多耽误,等待我们的心理疏导师过来。” “你在楼下等我。” 御兆锡推开连忆晨的手,却被她一把抓住,“我也要上去。” 男人好看的剑眉紧蹙,连忆晨看到他犹豫的眼神,眼眶瞬间发红。她扫了眼周围这片居民区,神情黯淡道:“你知道这是哪里吗?” 这个地方御兆锡从没来过,自然不知道。刚刚他心情太过紧张,并没有留心到御筝为什么会跑来这里? “这是裴厉渊以前的家。”连忆晨声音很低,但御兆锡听后眼角的神情却更加阴霾。 “我们一起上去。”连忆晨再度握住他的手,道:“这种时候,你不能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 沉吟片刻,御兆锡握紧她的手,两人并肩上楼。 上楼的过程中,连忆晨果断给裴厉渊发个条信息。 五层老式楼房,年代久远。楼顶铺着黑色的油毡,御兆锡抬脚踩上去时,每走一步,心情都沉重一分。 连忆晨小心翼翼跟在他的身边,不敢大步。 前方坐在露台的身影越来越近,连忆晨屏住呼吸,同御兆锡朝她靠近。 “夕阳很美吧?”原本呆坐的人忽然开口,御兆锡瞬间蹙起眉。 “哥哥,不要再过来了。” 御筝并没回头,却仿佛已经洞悉身后的一切。 “御筝,你下来。”御兆锡停住脚步,示意连忆晨也暂时不要再往前。 “这里风景很美,比御苑还要美。”御筝抬起手,指着远处天边渐渐荼蘼的绯色,笑道:“哥,我觉得夕阳比日出好看。” 御兆锡深吸口气,按耐住心底的紧张,尽量保持语气平稳:“筝筝你听话,不要坐在那里,跟哥哥回家。” “回家?” 御筝灿然一笑,眼角蓦然渗出泪痕,“我还有什么脸回家?” 闻言,御兆锡心尖紧了紧。他又尝试着往前走了一步,道:“御苑永远都是你的家,我永远都是你的哥哥。” “可我害死了御雍。”御筝流着泪,情绪又开始激动起来,“如果不是我拍了那张照片,御雍的身世也不会被奶奶发现,他就不会死了。” “不要这样说。” 御兆锡一只脚往前,悄无声息往她身边移动。连忆晨看到御兆锡的眼神,忍住眼泪开口跟御筝说话,试图分散她的注意力。 “筝筝,你听我们的话,乖乖下来好吗?” 听到她的声音,御筝瞬间转过脸,“不许过来。” 御兆锡吓得顿住脚步,不敢再走。 “大嫂。” 御筝缓了口气,望向连忆晨的眼神染上几分笑意,“对不起大嫂,以前我 嫂,以前我还答应过,等你和哥哥结婚的时候,我要去娘家接你,可是现在……我恐怕做不到了。” “御筝!” 连忆晨心口一阵窒息,脸色瞬间发白,“不许你做傻事,快点下来,跟大嫂回去好吗?” “不好。” 露台上的人低下头,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御雍死了,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你们说,我还怎么能回去?” 这句话,狠狠戳中连忆晨的心口,瞬间让她痛到无法呼吸。 楼下飞速开来一辆白色悍马,连忆晨站在楼顶往下去,脚下有些发虚。她看到停下的车子,又看到裴厉渊甩开警察的阻拦冲上来,不由叹了口气。 也许解铃还须系铃人。 “筝筝——” 裴厉渊一口气跑到楼顶,见到御筝探出大半个身子坐在危险的露台上时,俊脸瞬间煞白。 “你也来了?” 御筝看到他出现,情绪并没出现太大的波动。 见到裴厉渊,御兆锡薄唇瞬间抿紧。他下意识望向连忆晨,只看到她无奈的眼神。 这一刻,御兆锡心中充斥着很多情绪。 “筝筝,你快下来。”裴厉渊随手把西装外套脱下来,丢在地上。他比较熟悉这里,所以沿着楼顶一侧往前。 御兆锡看到他沿着的那个方向,瞬间也心领神会沿着另外一侧向前。 “不要过来!” 看到裴厉渊靠近,御筝情绪突然反抗的厉害。 连忆晨上前一把拉住裴厉渊的胳膊,小声道:“不要让她激动。” 暗暗平复好呼吸,裴厉渊急忙站在原地,不敢再往前移动半分。 “天哪,这么年轻的小姑娘就要跳楼自杀啊!” “可不是吗,这要是跳下来可不得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就想不开了呢……” 楼下围观群众七嘴八舌的议论,救援车队陆续赶到。有警察把电话拨通御兆锡的手机,向他询问一些御筝的基本情况。 御兆锡站在御筝所坐方向的左后方,不方便接听电话。他掏出手机,丢给连忆晨。电话接通后,连忆晨很小声回答提问,尽量把她了解的情况都如实相告。 “知道我为什么来这里吗?” 御筝突然间又开口,裴厉渊眼角的神色沉了沉,问她:“为什么?” “因为所有的错误都从这里开始的,理应在这里结束。” “筝筝……” 裴厉渊喉结滚动了下,心头发紧,“你听我解释好吗?” “还要骗我?”御筝低低笑起来,只不过那笑容充满嘲弄,“裴厉渊,你骗了我一次又一次,是不是看我那么傻,那么可笑,你很开心?” “我没有。”裴厉渊敛下眉,垂在身侧的双手狠狠收紧,“我承认,一开始接近你,我的确带着某种目的,可后来……后来我们相处的很好,不是吗?” “好?” 御筝侧过脸,黑眸落在连忆晨身上,嘴角轻勾,“你从来都没有爱过我,还敢说我们相处的很好?应该是,我被你欺骗的很好!” 这种赤裸裸的指责,裴厉渊有些招架不住。他抿着唇,沉寂的眼眸落在她的脸颊,“御筝,我是喜欢你的,真心喜欢。” 喜欢吗? 御筝凄惨的笑了笑,她要的从来都不是喜欢。 因为喜欢可以有很多,但爱才是唯一。 挂断电话,连忆晨收到警察的指令,让他们继续跟御筝谈话,想办法拖延五分钟,等待心理疏导师赶到。 偷偷瞥了眼裴厉渊,连忆晨把消息传递给他。她握紧手机送到御兆锡面前,同样也把这句话转告给他。 “筝筝,你还在怨哥哥吗?” 御兆锡知道要拖延时间,只能胡乱找话题。 “不。” 御筝蓦然红了眼眶,用力摇摇头,“哥哥对不起,是我错了。” 顿了下,她抬手抹了把眼泪,哭道:“你是这个世上最好的哥哥。” 这句话,御筝以前常说,那时御兆锡心中只是觉得很欣慰。可此时此刻,御筝再度哭着说出这句话,他心情完全笼罩在一片酸涩中。 妈妈去世前,把妹妹和弟弟交给他照顾。他信誓旦旦的承诺过,可今天,他不但没有照顾好妹妹,更没照顾好弟弟! 御兆锡那张完美的脸庞,顿时染上一片悲痛。 “哥,请你相信我,我真的从来都没有想过伤害你,或者伤害御雍。” “哥哥相信。” 御兆锡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朝她伸出手,“御筝听话,不要闹了。天已经晚了,哥哥陪你回家吃饭。” 御筝心尖抽了下,曾经她很讨厌御苑,总觉得那里空荡荡没有人。但是经过这些事她才明白,她最不应该离开的,就是自己的家。 也许她的家不够温暖,不够尽如人意,可那毕竟是她的家,那才是她一切幸福的来源。 只可惜,御雍死了,她再也不能回家了。 谈判似乎并无进展,连忆晨不断看表。她紧张的大气都不敢喘,眼睛始终盯着楼下。直到有辆警车开来,车里人出来后,直接上楼。 提着的心,终于松了松。连忆晨对着御兆锡使了个颜色,示意心理疏导师已经赶来。 “裴厉渊。” 前方一阵微风拂来,男人抬眸望过去,御筝那双黑亮的眼眸通透无比,“你尝过失去心爱东西的滋味吗?” 裴厉渊倏地变了脸。 “哥哥,闭上眼睛。” 几乎同一时刻,御兆锡和裴厉渊一起伸出手,想要抓住御筝。可她早已察觉,前倾的身体幅度很大,他们指尖只能触碰到她身上那件连衣裙。 “御筝——” 御兆锡五指一收,能够攥住的只有空气。 裴厉渊大概早他三秒钟,指尖勾住一条长长的白色蕾丝花边,那是御筝裙子上的花边。 “不!” 连忆晨甚至还来不及呼喊,原本坐在露台上的人影,瞬间消失不见。站直的双腿霎时失去力气,她半跪在楼顶,眼泪不受控制的滚出眼眶。 碰! 重物落地的声音,砸疼了所有人的心。 正文 232 终极较量(必看!) 医院急救室外,护士们跑进跑出,装着仪器的推车滑轮不断划过地面,哗啦声异常刺耳。 抢救室的大门紧闭,手术灯长久的亮着。不多时候,又有护士跑出来,很快的功夫手里拎着两袋血浆,神色仓促回到手术室。 连忆晨望见那抹血红,全身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不久前御筝从楼顶跳下来时,下坠的身体先被三楼居民的空调室外机外挂了下,减缓不少下降速度,落地时才能掉在气垫床里。纵然如此,她依旧满身是血,不知道伤在哪里。 手术室大门对面的墙边,御兆锡站姿笔直,那双隽黑的眸子异常深邃。他眼珠直勾勾盯着前方,半天都不会动一下,好像他眨眨眼就会有什么东西消失。 “谁是病人家属?” 突然有穿着手术服的护士出来,拿着手术签字同意书,还有一支笔。 “我是。”御兆锡抬脚上前,接过同意书快速浏览。 “筝筝怎么样?”缩在墙边的裴厉渊一把拽住护士的胳膊,大声问道。 护士脸色比较沉重,“有大出血的现象,血压也很低。” 裴厉渊瞬间红了眼眶。 “签字吧,医生已经开始手术了。”护士催促,连忆晨站在御兆锡身边,掌心落在他手背轻拍,不断安抚他,“签吧。” 没有别的选择,御兆锡握住笔,签好手术同意书。家属签字,护士急忙带着手术同意书去办手续。 身后有一排长椅,连忆晨拉着御兆锡坐下,转身走向饮水机。经过裴厉渊身边时,他依旧呆呆的站在墙角,面容惨白,黑眸毫无焦距。 连忆晨嘴角动了动,终究没有开口。她倒了杯水,回到御兆锡身边,把纸杯放进他的手里。 “我相信御筝一定没事。”连忆晨声音很轻,但这话却落进御兆锡的心里。 他把水推给连忆晨,目光不禁落在她的身上查看。刚才情形太危机,以至于他都忽略了身边的人。 她没受到什么损伤吧? “我很好。” 连忆晨看出他眼底的担忧,掌心落在自己的小腹低喃,“宝宝也很好。” 御兆锡紧蹙的眉头微松,握紧连忆晨的手牢牢攥在手心里。他的手心从来都是温暖宽厚,可此时连忆晨只能感觉出他指尖包裹的寒意。 眼角余光瞥见裴厉渊的影子,御兆锡沉下脸就要过去,却被连忆晨拉住,劝阻道:“这里是医院,医生正在里面全力抢救,我们不要吵!” 御兆锡敛下眉,攥起的拳头缓缓松开。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 时间滴答而过,众人的心都高高提起,直到天际泛白时,手术室的灯才灭掉。 哗啦—— 医生穿着手术服,神色疲惫的走出来。 “我妹妹怎么样?”御兆锡反应迅速,他起身过去,立刻惊扰到刚合上眼睛的连忆晨。 裴厉渊也跑过去,薄唇微微颤抖起来。从来没有这样害怕过,生怕医生嘴里说出的消息是他不能承受的! “手术比较成功,不过病人全身多处骨折,脑部也受到剧烈撞击,还没脱离危险期,需要继续加护观察。” 医生这一连串话虽听着很严重,但连忆晨并没忽略重要信息,御筝还活着! “兆锡——” 连忆晨眼眶一片通红,御兆锡伸手将她抱在怀里,紧绷整晚的眉头终于松开。还有手续需要办理,护士带着御兆锡下楼。 医生扫了眼裴厉渊,又看看连忆晨,把她叫到边上。 “你是病人什么人?” “大嫂。” 医生似乎犹豫了下,考虑到那两位男士,所以选择把情况告诉了她。听完医生的话,连忆晨半天都没缓过神来,直到医生走远后,她才蓦然红了眼眶。 不多时候,御筝被推出手术室,全身插满监控器送进病房。她脑袋套着保护套,手臂大腿都有石膏,原本秀气的小脸此时也是伤痕累累。 “御筝!” 连忆晨快步跟去病房,看到御筝的第一眼,她眼眶内的泪水就滚落下来。虽然命保住了,可也是脱层皮。 走廊有护士推着病床车离开,裴厉渊怔怔站在原地,眼睛呆愣瞧着刚被送进加护病房的御筝,整个人完全缓不过神来。 御兆锡办完手续回来,御筝已经被送进加护病房。他看到裴厉渊竟然还在,心底的怒火瞬间蹿起来。 “喂!” 护士快步跑过来制止,训斥道:“这里是医院,不许打架吵闹!” 连忆晨伸手抱住御兆锡的腰,在他耳边低喃:“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医生说有一名家属可以进去,你去看看御筝。” 男人摊开的五指慢慢收紧,冷着脸走进病房。 看到御兆锡离开,连忆晨才提着包,走到魂不守舍的裴厉渊面前,“你走吧,不要再来了。” 裴厉渊怔了怔,眼神茫然的抬起头,“为什么?” “为什么?” 连忆晨冷笑起来,“御筝差点就死了,你还要她再死一次吗?” 心底某处一片闷疼,裴厉渊低下头,无言以对。须臾,他转过身,顺着楼梯离开。 连忆晨不放心的站在楼梯口,确定他真的走远后才回去,生怕御兆锡跟他发生冲突。如今他们都已经失去太多,再也不能失去彼此。 走到停车场 走到停车场,裴厉渊动作机械的坐进去,他插着车钥匙半天都没打着火。伸手摸出一盒烟,他抽出一支,才发现打火机找不到了。 那是御筝送他的礼物,不能丢! 裴厉渊甩开手里的烟,将车子发动起来。他双手握着方向盘,却呆呆愣神,忘记下一步应该要做什么。脑袋里乱成团,根本理不出头绪。 滴! 男人猛然俯下头,那张俊逸的脸庞埋在方向盘上,肩膀轻轻抽动起来。 清早,素西堂内一片萧瑟。佣人们将早餐摆上桌,御老太太精神不怎么好,端着碗没吃几口。荣芝坐在她的身边,同样心不在焉。 “奶奶,早。” 御天鸣起床出来,俊脸神情有些发暗。荣芝扫了眼儿子的脸,忙递给他一杯牛奶,“脸色不好,是不是最近太累?” 御天鸣抿起唇,道:“睡不好。” 荣芝眼神闪了闪,紧张的低下头。她最近也是睡不好,只要闭上眼睛,眼前总是看到寇沅晃来晃去,令她夜不能寐! “老太太!” 佣人风风火火跑进来,老太太顿时沉下脸,呵斥道:“喊什么?” “出,出事了。” “什么事?” 佣人支支吾吾不敢撒谎,如实道:“御筝小姐出事了,听说她昨天跳楼,一整晚都在医院里面抢救……” 啪! 老太太脸色一白,手里的筷子掉在地上。 御天鸣和荣芝同样怔住。 盛夏的天,亮的很早。餐厅宽大的圆桌前,只有御坤和冉漾两个人。 莫闲站在边上,盯着御雍平时坐着的位置一个劲流泪。 这样的气氛,哪有人能吃下东西? 冉漾抽出纸巾擦了擦眼泪,一言不发的坐在椅子里。 秦叔接到电话后,半喜半忧的过来,“老爷,少爷说御筝小姐的手术很成功,但是人还没脱离危险。” 御坤黑沉的眸子动了动,许久才点点头。 这个消息不算太坏,冉漾松了口气,莫闲也擦掉眼泪。 推开椅子站起身,御坤抿唇走上楼。冉漾盯着他笔直的背影,不禁蹙了蹙眉。御家先后发生变故,对他的打击很大。 回到书房,御坤将门关上。他径直走到落地书柜前,熟练的打开第三层中间的暗格。那里面放着用红布包裹的盒子,他坐在转椅里,一层层解开,最终抱出个雕刻精致的红木骨灰盒。 寇沅的骨灰。 这十年来,御兆锡无数次追问妈妈葬在哪里,但没人能够告诉他答案。御坤拿出手帕,轻擦骨灰盒中的照片,眼神温柔下来。 他没有为寇沅下葬,也没有为她立碑,好像这样做,他就能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寇沅还活着,只是躲在某处不愿意见她。 可当他看到面前这个小小的匣子后,似乎所有的梦都要醒来。当年他曾用一双儿女要挟她留在御苑,却到底没能阻止她远去的身影。寇沅今生唯一一次求他,就是要让御雍活下去,他承诺过,却没有做到。 “寇沅,你都看到了吧?” 御坤薄唇紧抿,冷峻的脸庞慢慢染上几许失落,“我没有照顾好御筝,也没有做到我答应的事情,如果这次你怨我,我不会怪你。” 黑白照片中的女子,五官精致,樱唇含笑。御坤盯着那张照片发呆,她笑起来时,总是能令他忘记所有。 三天后,御筝的情况逐渐好转。不过人依旧需要住在加护病房,这几天用药量大,她几乎没有清醒,始终昏沉沉的睡着。 她的病情好转,御兆锡才得以喘口气。医院加派人手,除了他和连忆晨,禁止任何人去探望御筝。 上午的会议御坤没有出席,御天鸣代表父亲参与董事会。 御兆锡并没表现出太多的异常,安静的听着大家的汇报。散会后,他回到办公室,先前吩咐人去调查的事,一件件传来线索。 御雍当天乘坐的汽车被人动过手脚,但对方比较隐秘,目前还没掌握确切的证据。这个答案,似乎印证御兆锡心中的猜测。他坐在椅子里,面色极其冷冽。 不久,桌上的手机进来一条短信,提示有邮件发送他的邮箱。打开电脑,御兆锡看到邮箱里发送来的路段监控录像,黑眸霎时眯起。 这段监控拍摄到的画面,距离当天御雍出事路段相隔不远。前方街道发生爆炸以后,周围相邻街道很快也被戒严。很多车子被堵住,动弹不得,熙攘喧闹的人群众,蓦然闪过一抹高大的身影。 那个男人脚步走的很急,怀里还抱着什么。仔细看过去,大概能够看到应该是个孩子。不过孩子的脸用衣服遮住,看不清五官。 御兆锡点开放大图,一点点看清那个男人的脸后,彻底怔住。 匡玉?! 相距御雍事发地点,匡玉竟然出现。而且他怀里抱着的,应该是个很大的孩子。御兆锡手指一下下扣在桌面,心底蹿起某种莫名的兴奋。 也许,御雍真的没死? …… 中午到医院看过御筝,御兆锡便带着连忆晨离开。车子没往云深集团开,连忆晨好奇的问他,“我们去哪里?” 男人双手握着方向盘,牵过她的手握在手里。他没有回答,连忆晨也没在追问,反正跟他走,她不需要担心什么。 须臾,车子停在民政 子停在民政局。连忆晨推门下车,心情忐忑,“兆锡,我们……” 不等她问出口,御兆锡笑着从怀里掏出户口本、证件,在她面前晃动,“我都准备好了,我们上去吧。” 这是要领证吗? 连忆晨脑袋有片刻发懵,清醒过后蓦然顿住脚步,“你要跟我领证?” 望着她惊讶不已的表情,御兆锡含笑将她拥入怀里,笑道:“必须要领证,我总不能让我们的孩子名不正言不顺,但婚礼恐怕要延后一段时间。” 连忆晨大脑快速运转,心情飘飞起来。 御兆锡牵着她的手往里,却见她还站在原地不动。迟疑几秒钟,他突然明白过来,立刻单膝跪在她的面前,“连忆晨,你愿意嫁给我吗?” 大街上突然有个帅到爆的男人下跪求婚,瞬间吸引周围路人。连忆晨咬着唇,伸手拽他的胳膊,“你起来啊。” 求婚不是都要跪吗? 御兆锡摇摇头,又跟变戏法似的从另外一个口袋里掏出红色锦盒,那里面是一对结婚钻戒,“戒指我很早前就买好了。” 顿了下,他还是选择招供,“上次我们订婚以后,我就去订做了这对戒指,只是没有想到,需要等这么久才能用上。” 连忆晨眼眶酸涩的低下头,不再说话。 见她没有反应,御兆锡开始紧张。难道她生气了吗? 唔,他真是笨,好端端提起以前做什么呢? “快点答应啊!” “是啊,你男朋友这么帅,怎么还不点头?我看的都急死了,要不然我帮你点头吧。” “哈哈哈——” 周围人群一阵哄笑声,连忆晨忍不住弯起唇角。她微抬眼帘,御兆锡那张完美的脸庞近在咫尺。 任何人天生都喜欢美好的人事物,连忆晨自然也不例外。她还记得初见御兆锡时的惊艳。那一幕,仿若昨日,触手可及。 她轻轻抬起手,指尖触到他温柔的掌心。 “我愿意。” 三个字算不上新意,但此情此情,却是最美。 无名指中落下那枚闪亮的结婚钻戒,连忆晨眼眶热热的胀满,隐含的笑容藏在嘴角。他们一路走来,终于走到这一天。 结婚登记手续并不繁琐,按照要求填好表格,三十分钟后,两本结婚证就握在御兆锡的手中。他捧起来不停的看,将内页的文字朗声读出来。 “唔!” 连忆晨伸手捂住他的嘴巴,觉得很丢脸。周围时而有路人经过,但因为御兆锡的高颜值,他所做的傻事也被视为浪漫。 “从今天起,你就是彻底的御太太,是我老婆。” 御兆锡把红本抵在她的眼前,笑得眉眼温柔。 “老公——” 经历过最近的心路历程,御兆锡感觉这两个字最能安抚他的心。他低下头,将吻落在连忆晨的额头,“老婆。” 吻在额头,代表尊重。 从今天开始,他是她的夫,她是他的妻,他们要相濡以沫,白头到老。 云深集团股东大会中,股东们不停发难。连忆晨悠哉的捧着牛奶,任由他们上窜下跳的闹腾,就是一言不发。 “连总,既然你不能胜任这个位置,是不是可以退位让贤?” 贤? 连忆晨冷笑,在他们看来谁是那位贤人?裴厉渊吗?! “好啊,你们要我下台,那就召开董事会吧。”连忆晨轻飘飘的回答,那张俏脸看不出半点担忧。 金曼见她这副样子都傻眼,偷偷拽了她下,“晨晨,开董事会对你没好处,你傻了啊!” “别紧张。”连忆晨低头在金曼耳边低喃。 裴厉渊点上一支烟,望向连忆晨的眼神有些复杂。她的反应太冷淡,看不出任何担忧。 连忆晨捂住鼻子偏过脸,躲开烟味。 稍后,会议结束。股东们怒极而去,纷纷斥责连忆晨太狂妄,竟然不把董事们放在眼里。金曼跟在她的身后,不断摇头,“这个时候,激怒那些老头们并不明智。” 回到办公室,连忆晨倒了杯水递给她,将她按坐在椅子里,“金子,我有好消息跟你分享。” “什么好消息?”金曼以为公司资金有着落了。 “第一,我结婚了。” “啊!” 连忆晨笑了笑,在金曼震惊的眸子里再次投来一枚炸弹,“第二,我要当妈妈了。” “……” 金曼狠狠倒吸口气,差点呛死,“你,你,你……” “祝福我吧。” 伸手抱住她的肩膀,连忆晨精致的下巴抵在金曼的肩头,“我们终于是夫妻了。” “呜呜呜——” 金曼哇一声哭出来,倒把连忆晨吓坏,“怎么了?” “你们,”金曼撅着嘴,真的掉了眼泪,“你们都结婚了,那我怎么办?” 呵呵…… 她的反应令连忆晨忍俊不禁,抽出纸巾擦干她的眼泪,“你看着我们幸福就好。” 金曼:“……” 有这样的闺蜜吗?! 临近下班,连忆晨安排好所有事情后,准备离开公司。她提着包往外走,经过隔壁办公室时,看到开着灯。 裴厉渊坐在办公桌后,手里捧着一杯咖啡发呆。 扣扣—— 连忆晨象征性敲门,裴厉渊见到她进来,立刻抿 来,立刻抿起唇,“有事?” “裴总这么晚还没走,是不是在算计多久可以拿到云深?” 男人嘴角沉了沉,“云深肯定是我的。” “是吗?”连忆晨锐利的黑眸染着几分笑,“可我怎么觉得,裴总没有以前自信了呢?!” 闻言,裴厉渊握着咖啡杯的五指收紧,“御筝怎么样?” “人还没醒,但医生说情况不错。” 他暗暗松了口气。 连忆晨瞥见他舒展的眉心,眼底的神情瞬间沉下去。她站在桌前,声音不高不低,足以令对面的男人听到:“有件事,也许你应该知道。” “什么?” “御筝跳楼后医生进行抢救,发现她怀孕了。” 啪! 裴厉渊手中的咖啡杯掉在地上,摔得粉粉碎,“你说……筝筝怀孕了?” “嗯。”连忆晨深吸口气,才能抑制住心底的闷疼,“三周半。” 这个消息,医生当天告诉她以后,她始终都没有让御兆锡知道。那个无辜的小生命悄然到来,却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情形下离开。 少一个人知道,就会少一分痛苦。 但是这份痛苦,裴厉渊却必须要承受! 裴厉渊脸色一片白,情不自禁伸手去摸桌上的烟盒。 “裴厉渊,是你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孩子!” 心底深处泛起细细密密的刺痛,裴厉渊表情痛苦的望着她,薄唇抖了抖,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是他害死了自己的孩子?! 孩子! 半响,办公室内一片静谧。裴厉渊呆坐在转椅里,痛苦的将脸埋入掌心。 六月最后一天,安城晴空万里。早上八点钟,御兆锡提着一个很大的行李箱,开车将连忆晨带到城外。 高速路休息站内,他拥着怀里的人,两人含情脉脉对望。 滴滴—— 后方一阵车笛响,黑色路虎稳稳驶来。连忆晨看到那辆车,更加用力抱紧身边的男人。 “晋臣来了。”御兆锡笑了笑,示意连忆晨不用紧张。 车子停住,男人下车,同时跟在他身边的,还有一个漂亮女人。 “御少。”傅晋臣牵着爱妻的手过来,上次御兆锡去名海市,他们一起吃过饭。所以沐良对他并不陌生。 不过御兆锡怀里的人,沐良倒是第一次见。 “傅太太,”御兆锡客气的对着沐良点点头,同时向他们介绍道:“连忆晨,我太太。” “你好。”沐良灿然一笑,主动伸出手,“沐良。” “傅太太你好。” “叫我良良就好。”沐良对于喜欢的人,都不喜欢疏离的称呼。 傅晋臣看看连忆晨,低头走到御兆锡身边,压低声音,问:“你家肉肉?” “嗯哼。”御兆锡傲娇的瞪着他。 “咳咳!” 傅晋臣笑着低下头,倒是挺漂亮的肉肉,不过比他家心肝还是差点! 不出意外,连忆晨跟沐良又是一见如故。沐良拉着连忆晨的手,两个人站在边上已经开始谈论起育儿指南。 御兆锡没有看到傅宝宝,心情颇为失望,“宝宝没来?” “没有。” 傅晋臣抽出一支烟点上,道:“她跟我妈还有外公外婆去国外度假了。” “哦。”御兆锡心中颇感失落。 瞅见他的眼神,傅晋臣顿时不高兴。怎么个个都觊觎他家宝宝?御兆锡啊,你有本事倒是自己生个女儿啊! 安城的天气晴朗,御兆锡瞥了眼身侧不远的爱人,薄唇轻轻抿唇。 御兆锡隽黑的眼眸眯了眯,看向傅晋臣,说:“她就是我心尖上那块肉,若是有人动了她,那我也活不了。” 傅晋臣将手中的烟丢开,点头笑道:“放心吧,为了你,我也会保护好你家肉肉。” 御兆锡:“……” 这话是不是哪里不对? 傅晋臣将行李箱搬上车,沐良贴心的转到后座,准备陪着连忆晨一起聊天。 黑色路虎车前,连忆晨微瞥着嘴,眼眶开始发酸,“你多久才能去接我?” 低头在她脸颊亲了亲,御兆锡保证道:“不会太久,如果事情处理顺利,下个月的今天,就是我们的婚礼。” 连忆晨哽咽着点点头,平复下心情后,才仰头看向他的眼睛,“爸爸情况已经好转,请你一定帮我照顾好他。” “云深的股权我全部转到你的名下,老公,最后这一仗,你来帮我打响吧。” 她掌心轻落在小腹,眼底的神色温柔。不是她不想与他并肩战斗,而是她明白,如果她的存在使得御兆锡无法安心,那她情愿听从他的安排,去到一个能够令他安心的地方,静静等待他胜利凯旋。 不让他牵挂,让他全力以赴,这也是她的一种陪伴。 “包你满意。”御兆锡勾起唇,薄唇在她嘴角轻吻。经历过御雍和御筝的打击,他绝对不能再让连忆晨发生半点伤害。 哪怕一丝一毫的伤害,都已是他不能承受的了。 分别总是伤心的,连忆晨坐在车后座,隔着玻璃对着车外的男人摆摆手。御兆锡忍住上前的冲动,同样含笑望向她。 傅晋臣发起引擎,转头看了眼爱妻。见到沐良点头后,他才踩下油门,将车开走。 黑色路虎渐行渐远,御兆锡站在路边,盯着连忆晨微笑的脸庞,还有她无声的低喃,心底的某种一片柔软。 老婆,我也爱你。 嗡嗡嗡—— 裤兜里的手机震动起来,御兆锡掏出电话,来电是个陌生号码。他迟疑了下,才把电话接通,“喂?” 对方空白几秒钟,就在御兆锡准备挂掉电话时,突然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锡锡。” “御雍!” 男人瞬间瞪大眼眸,声音激动,“你在哪里?” “……锡锡……”御雍急得皱眉,却只能重复这两个字。 吧嗒! 电话突然中断,御兆锡忙回拨,但对方已经关机。 御雍并不会说太多的话,他能够用尽全力打出这个电话,足以令御兆锡感动不已。御雍还活着,他真的还活着! 御兆锡轻轻笑起来,抿唇钻进车里,很快将车开回安城。 ------题外话------ 下一章大结局,因为字数多,汐需要请假几天来完成!大结局将在12月3号(下周四)上午9:55准时更新,亲爱的们记住更新时间早早来看文哦! 这几天亲们耐心等待哟,有兴趣的亲可以去看看《娇妻难养之老公太霸道》,那里面也有御少出现滴,群么么~~ 正文 233 大结局 市医院的庭院中,绿树环绕,环境清幽。白色悍马停在车场,裴厉渊下了车,手中提着个包,径直走向三楼的加护病房区域。这里属于重症监护区,病房数量不多,每间都是加护病房,不随便让家属探视。裴厉渊站在楼梯口,一眼就见到前方左手第二间病房外,站着两名黑衣保镖。 自从御筝住院后,御兆锡派人过来早晚守候,片刻不离。裴厉渊勾了勾唇,他知道这样严守就是为了对付他。此时正值护士交接换班时间,裴厉渊扫了眼周围情况,提着包走进卫生间。大概五分钟后,卫生间的门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位穿着白大褂的男医生。男人微微低着头,脸上带着口罩,迈步走向前方的病房。守在病房外的保镖看到有人过来,下意识伸手挡住门。 “查房。”裴厉渊声音压的很低。 保镖们锐利的眼眸盯着面前的男人打量,他带着口罩看不清模样,那双眸子分外黑亮。往常这个时候确实有医生护士过来巡查,保镖侧开身,并且将病房的门推开,裴厉渊顺利进去。 紧提着的心松了松,裴厉渊单手插兜,走到床前。男人高大的身影笼罩在病床前,彻底阻挡住门外保镖们的视线。躺在病床中的人用过药后又睡着,身上还有部分监控仪器没有卸掉,手臂和腿部的石膏高高肿起。裴厉渊呼吸狠狠一滞,那天手术后他都没敢仔细看,今天这样近距离看到全身满伤痕的御筝,他整颗心都疼起来。 伤到这么多地方,一定很疼很疼。 “筝筝。” 男人声音极轻,摘下脸上的口罩,伸手触上御筝的手臂。因为每天都需要输液,御筝原本白皙的手臂泛起很多青紫,还有细小的针孔。裴厉渊再度深吸口气,性感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下。他想起连忆晨那天说的话,目光忍不住落在御筝的小腹处,渐渐眼眶红润。那里曾经孕育过一个属于他们的孩子,只可惜他们毫不知情,甚至都没有来得及跟他打一声招呼,他就那样悄无声息的离开。 裴厉渊低下头,紧紧握住御筝的手,也许是他力气太大,还在沉睡中的人,不自觉发出小小的呻吟。 “唔。” 听到她的声音,裴厉渊立刻松开手,俯下身抵在她的面前,“筝筝,你醒了吗?” 御筝并没苏醒过来,依旧昏睡。最近用药量比较大,她每天几乎都在昏睡,有时候也会发出这种呻吟声,那就表示她的伤很痛。医生说她全身多处骨折,即便用药,痛感依旧会很明显。 走廊传来脚步声,紧接着病房的门再度被人推开。端着药盘的小护士进来,按时过来为病人换药。护士端着药盘走到床前,侧目盯着身边英俊的男人,立刻笑道:“你是新来的实习医生吗?” 裴厉渊听到有人说话,恍然回过神来。他立刻将口罩带上,点了点头。 “哦,我就说没见过你呀,”小护士动作麻利的解开纱布,先用消毒棉球擦拭御筝的伤口,一边说一边开始上药,“这层病房都是吴医生负责,你来实习也是跟着吴医生吗?” 裴厉渊瞅着护士手里的动作,下意识开口,“轻一点,别弄疼她。” 护士弯下腰,将药膏均匀的涂在伤口,笑道:“放心吧,我技术很好的,大家都说我手法轻,换药打针都不疼。” 御筝一直安静的睡着,没有蹙眉或者呻吟,说明这个护士手法真的不错。他暗暗松了口气,转过身准备离开。 “喂!” 护士还在包扎伤口,眼见他要离开,忙追问道:“你负责哪个区病房?” 裴厉渊脚步微顿,并没有回答,拉开门走出去。他伪装的不算好,若是时间久了,必然会被人发现。眼见他头也不回的离开,小护士不禁撇撇嘴,失落的低下头。不过很快她又想到什么,愉悦的笑起来。这么帅又这么冷的男医生,八成是外科的,她等下过去找找。 盥洗台前,哗哗的水声不断。男人双手撑在白瓷盆边,原本锐利黑沉的眼眸此时黯淡无光,他掬起冷水洗洗脸,抬头望着镜中眼眶泛红的自己,不期然笑了笑。 裴厉渊,你真是个混蛋! 医院走廊不时有值班护士走过,卫生间的门一开一合,裴厉渊提着包出来,垂下脸沿着侧面楼梯快速下楼。不久,那辆白色悍马便驶出医院大门。 盛夏的御苑,绿树成荫,树干粗圆的银杏树遮天蔽日。御兆锡站在窗口,双手插兜望向远处,直到有人敲门,“御少。” “进来。” 御兆锡转过身,助理将一个牛皮纸袋放在他的面前,“这是匡玉最近的情况,他好像正在准备出国。” “出国?”御兆锡剑眉紧蹙,打开袋子看到信息后,再度沉下脸。如果匡玉打算带着御雍离开,必然要出国,可他手里没有御雍的证件,想要带他走并不容易。 “继续盯。”御兆锡敛下眉,低低笑起来。 稍后,御兆锡开车来到公司。他推开办公室的门进去,庄乾美滋滋朝他看过来,得意的邀功,“哥,东西搞到了。” “速度倒是不慢。” “那是。” 庄乾抿唇笑了笑,掏出个透明小袋子递给他,“也不看看是谁出手,爷对付女人上至十八岁下至八十岁,还没有搞不定的!” 御兆锡拿过袋子,那里面有一根黑色头发,“没有引起他的怀疑 ,“没有引起他的怀疑吧?” “绝对没有。”庄乾信誓旦旦的保证,“匡玉他们家小女佣挺可爱的,我都没费什么劲,不过给她一笔钱,搞到匡玉一根头发很容易。” 御兆锡同样也掏出一个透明袋子,里面也有跟头发。他把两个袋子一起交给庄乾,笑道:“好,快去验。” “跟谁验啊?”庄乾瞅着手里这两个袋子,好奇的问。 男人冷冷瞥他眼,庄乾立刻撇撇嘴,无奈道:“好吧,我送去化验。” “三天内给我结果。”御兆锡吩咐。 庄乾点点头,带着东西转身离开。 办公桌后的黑色转椅中,御兆锡完美的脸庞冷峻。那两个袋子里,分别装着匡玉和御雍的头发,他需要再做一次DNA检测证明。虽然前面种种迹象都表明,匡玉极为可能是御雍的父亲,但这件事关系到妈妈的名声,他必须要千真万确的证据! 目前确定御雍在匡玉手里,御兆锡倒是松了口气。现在御雍身世暴露,如果让他呆在御家只能危机四伏,如今倒是安全些。 可是…… 只要想起来御雍有可能就是匡玉的儿子,御兆锡心里就闷闷的难受。妈,虽然所有人都说你背叛了御家,背叛了爸爸,可在我的心里,永远都希望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傍晚,佣人小跑来到书房告诉匡玉,御雍早饭午饭都没有吃,现在晚饭依旧不肯动。匡玉蹙起眉,走到他的卧室。落地窗前,御雍呆呆坐在地毯上,面向前方。匡玉走到他的身边蹲下,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慢慢发觉他眼睛盯着的地方,竟是御苑的方向。 “御雍,为什么不吃饭?” 匡玉声音温和,御雍仰着小脑袋,一动不动保持同样的姿势,眼睛直勾勾望着那处。他不回答,脸上也没任何表情,令人无从下手。 匡玉无奈的叹了口气,掌心刚落在他的肩膀,御雍立刻皱眉叫起来,“啊!” 他一叫,匡玉下意识缩回手,“别激动。” 自闭症的孩子最容易情绪失控,匡玉转身吩咐佣人,道:“去请医生过来。” “是。” 窗外的夕阳渐落,远远那片绯色异常美丽。匡玉盯着那抹残阳,微微有些失神,直到身边的人嘴里反复低喃,“锡锡,锡锡……” “你在说什么?” 匡玉试探着拿过来纸笔,没想到御雍竟然接过去。他把本子摊开,握着笔工工整整在纸上写出两个清晰的字迹。 锡锡。 男人看到御雍写出的字迹,惊讶不已。明明从没上过学,可御雍的字写出来特别漂亮,甚至能够超过很多成人。读着白纸上那两个字,匡玉逐渐明白过来。锡锡,御兆锡。 “你想回去?”匡玉抿唇开口,御雍咻的抬起头,望向他的眼睛。 此时御雍眼底的神色,如同匡玉第一天把他带回家那时的纯澈。匡玉悠悠叹了口气,再次试探的抬起手,将掌心落在他的肩膀。这一次,御雍没再尖叫。 他毕竟还是孩子,多年来又被御兆锡藏着掖着,并不懂得人心险恶。纵然御兆锡有心给他庇佑,可御雍背负着那样的出身,御家的其他人怎么可能放过他? 匡玉黯然叹息,当年他曾经答应过寇沅,要带他们离开。因为他的失约,寇沅已经丧命,难道他还要眼睁睁再次看到御雍丧命吗? 不可以!心中的念头坚定,匡玉不能再让御雍有事,否则他怎么对得起寇沅? 不多时候,匡玉诱哄御雍吃下晚饭。用过晚饭后,御雍的脾气又变的暴躁。这种自闭症孩童很容易出现情绪波动,医生给御雍打了针,针剂里面有安定的药效。 闹腾半天的御雍终于渐渐合上眼睛,匡玉帮他将被子掖好,眼神温柔的守在床边。那天发现御雍偷偷打电话,他虽及时阻止,但电话终究还是拨出去了。电话应该是打给御兆锡,匡玉并不确定对方是否听到,但他心里明白,带御雍离开已是刻不容缓,必须要尽快想办法。 别墅内一片幽静,匡玉抿唇站在窗前,听着夏夜里蝉鸣,心头滋味苦涩。若是十年前,他在离开时能够预料到是一场阴谋,他死活都会带着寇沅一起走,那也不至于让她最终惨死!垂在身侧的双手狠狠收紧,匡玉盯着夜空皎洁的明月,眼底的神情清冷下来。他答应寇沅没有做到的事,这一次对御雍绝不食言。 名海市与安城相距几百公里,开车三个多小时就能赶到。连忆晨站在傅家大宅的客厅窗前,远远看着花园里追跑嬉戏的人影,嘴角也跟着上扬。 “御太太,站在窗口累不累?” 问话的人是傅晋臣的母亲,连忆晨忙转过身,礼貌的笑了笑,“我没事,谢谢伯母关心。” 儿子儿媳突然接到家里一位贵客,全家都对连忆晨客客气气,照顾周到。简单叮嘱两句,傅晋臣的母亲便走进厨房,帮着佣人们准备早餐。 “哥哥,你来追我呀。” “傅宝宝,有本事你别往爸爸身后躲!” “哈哈哈,哥哥,哈哈哈……” 几乎每天清晨,花园里都会上演这幕场面。连忆晨看得津津有味,傅宝宝古灵精怪,把爸爸和哥哥耍的团团转。 “是不是吵到你休息了?” 沐良下楼走过来,连忆晨对她摇摇头,笑道:“没有,我喜欢看他们玩。” 们玩。” “我们家傅晋臣哪里都好,就是宠孩子这毛病叫人头疼。儿子他宠,女儿更宠,孩子们面前他总是充好人,坏人都让我做了。”沐良忍不住跟她抱怨,连忆晨听的眼睛眯起来。 她伸手轻柔落向小腹,脑海里幻想着以后他们的孩子出生后,御兆锡会不会也这样宠爱?又或者,他愿意扮演严父? “妈妈。” 游戏时间结束,儿子满头大汗跑过来。沐良一把搂住儿子,轻叹道:“果果,怎么又玩这么疯?满头都是汗,容易感冒。” 连忆晨站在沐良身后,看到她温柔的为儿子擦拭汗水,眼睛都跟着亮起来。傅果果眨巴着那对黑亮的眼睛,甜甜喊人,“阿姨早。” “果果早。”连忆晨微微弯下腰,跟傅果果目光平视,“今天是你赢了,还是妹妹赢了?” “呃……” 傅果果皱着小眉头,回答的很有水平,“是我让着她,她才能赢。” 噗! 连忆晨忍俊不禁,傅家这对小兄妹,真是太可爱了。 刚刚进门的傅宝宝听见哥哥的话,立刻转身望向傅晋臣,“爸爸,哥哥说是他让宝宝赢的,宝宝不服气,明明宝宝跑的就没有果果快。” 傅晋臣撇撇嘴,弯腰蹲在女儿面前,考虑要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一边是儿子,一边是女儿,他若是回答偏差,随时可能引发一场哭战。 “好了,洗手吃饭。” 关键时刻,傅晋臣的母亲出来发话,傅晋臣顿时松了口气,“奶奶准备好早餐了,果果带妹妹去洗手。” 傅果果拉着妹妹的小手,两人边走边争论。 “哥哥跑的慢,宝宝跑的快。” “你才跑的慢呢,明明是我快。” “我快,我快!” “傅宝宝,你再说我就不让钱必跟你玩了。” “唔!” 傅宝宝委屈的闭嘴,哥哥竟然用她的小竹马来要挟?好吧,那她就妥协一次。 眼见这对兄妹渐渐走远,连忆晨又听着他们的对话,不禁轻笑出声。真的特别可爱,她都好期待自己肚子里的宝宝,到底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如果男孩子像果果这样睿智沉稳,女孩子像宝宝这般古灵精怪,多么幸福。 早餐品种丰富,连忆晨怀有身孕,自然更是傅家照顾的重点对象。沐良将所有符合她口味的食物都拿过来,不住劝她,“多吃点,晨晨你太瘦了。” “对啊御太太。”傅宝宝嘴里咬着香肠,眨着黑亮的眼睛瞅过来,“如果御太太太瘦了,肚子里的小宝宝就会挨饿,小宝宝挨饿的话,以后就不能长高高,也不能像宝宝这么漂亮咯!” “咳咳——” 连忆晨被呛了下,沐良急忙抽出纸巾递给她,关心道:“没事吧?” “没有。”连忆晨擦了擦嘴,抬起的视线里染着满满的笑。她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傅宝宝白嫩的小脸蛋,心想难怪御兆锡昨晚打电话还要跟她说几句话,这孩子太耐人了。 沐良无奈的抱紧女儿,低头轻声训斥,“你不能喊御太太,要叫阿姨。” “唔。”傅宝宝又咬了口香肠,在妈妈柔软的怀抱里仰起头,“阿姨就是御太太呀,昨晚爸爸还说阿姨是御干爹的肉肉,妈妈是爸爸的心肝。” 将嘴里的香肠咽下去,傅宝宝突然坐直身体,模仿起某人的语气。 “心肝,我们好久都没有生过孩子了,再生一个吧。” “傅晋臣,想生你自己生去!” “心肝,生孩子这种事总要一起呀,来吧,我们今晚就造人……” 噗—— 傅晋臣一口牛奶喷出来,无比怨念的瞪着女儿。傅宝宝,你又敢偷听? 餐桌上气氛莫名尴尬,沐良额头两边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这些话傅宝宝竟然能够一字不漏的都记住,这孩子真是…… “妈妈,什么叫造人?”傅宝宝突然又问。 傅果果咂咂嘴,一脸鄙视的回答:“造人就是我们又多一个弟弟或者妹妹。” “呀!”傅宝宝惊讶的瞪大眼睛。 对面的傅太太彻底听不下去了,她伸手抱起孙女搂在怀里,转身狠狠瞪了眼儿子算是警告,“宝宝乖,跟奶奶去楼上看电视?” “好啊,宝宝要看小黄人。”傅太太抿唇笑了笑,抱起傅宝宝上楼。傅果果自然也被奶奶带走,这些话题怎么可能让孩子听到。 “咳咳!” 这次轮到傅晋臣面有难色,不自然的咳嗽了声,“宝宝总是语出惊人,你习惯就好。” 连忆晨忍住笑,并没有生气,“宝宝太可爱了。” 对面椅子里,沐良脸色火烧,愤然的瞪着傅晋臣。看吧,又丢脸了吧,这一切事情都是傅晋臣搞出来的! 嗡嗡—— 桌上的手机忽然振动起来,连忆晨看到号码,立刻起身告辞上楼。每天早晚都要通电话,这是连忆晨离开安城以后,每天跟御兆锡保持的习惯。 “吃早餐了吗?” “吃了很多。” 连忆晨关上卧室的门,非常珍惜同他说话的时间。虽然他们相距并不远,但因为御兆锡身处的环境,他们暂时不能见面。 “今天有什么好玩的事情吗?” 说起好玩的事,连忆晨自然就想到刚刚那一幕。她坐在床边,把刚刚傅宝宝的行为原本讲 行为原本讲出来,自己笑得前仰后合,“老公,你说宝宝是不是很可爱?” “是。”御兆锡同样弯起唇,语气温柔下来,“你和宝宝都很好吗?” “嗯。” 连忆晨握着手机,重重点头,“我们都很好,傅家的人对我太照顾了,你不需要担心我,只要办好自己的事情就行。” 顿了下,她弯起唇,道:“老公,等你来接我。” “好。” 御兆锡隔着话筒,轻轻吻了下,“等我。” 早上十点钟,云深准时召开董事会。所有股东们一一到场,顶层大会议室的门打开,居中的椅子空置,并不见连忆晨的身影。 叶原不断看表,起身将金曼拉到边上,“晨晨怎么还没来?” 连忆晨离开安城这件事,公司里只有金曼一人事先知晓。她低头覆在叶原耳边说了几句话,叶原怔了怔,随后脸色沉静的回到座位。 眼见叶原跟金曼私底下有话,御天鸣立时警觉。他瞥向身边的男人,压低声音问:“你有没有觉得不对劲?” 裴厉渊手指攥着一根烟,明显心不在焉,“什么?你说什么?” 望着他那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御天鸣瞬间沉下脸。 大概二十分钟后,会议室的大门再度打开。走进来的男人上半身穿着白色衬衫,下身黑色西裤,那张完美的脸庞噙着一抹淡淡的笑。 “御少!” 股东们一片沸腾,云深集团股东大会,御兆锡出现做什么? 男人高大的身影站在会议桌前,顿时令众人惊讶不已。金曼配合的走上前,竟然主动伸手帮他拉开椅子,笑吟吟殷勤道:“御总请坐。” “谢谢。” 御总?! 众人再度惊讶万分,怎么御兆锡又变成御总了?他竟然坐在连忆晨的位置上,而从开始到现在,连忆晨都没有出现! “大家好。” 御兆锡单手抵着下颚,轻笑的眼眸中透着几丝温柔。众人看得愣住,这眼神……可不是所有人都能消受的起啊。 “从今天起,连忆晨名下所有的云深股权都委托于我。” 他上半身靠着转椅,道:“也就是说,云深最大的股东是我。” “胡说!” 有股东瞬间拍了桌子,御兆锡招招手,金曼立刻吩咐助理将股权转让书的复印件分发下去,依次摆放在股东们面前。 “什么?” “这怎么可以?” “连忆晨竟然把全部股东都转给御少,这不是把咱们云深拱手送给御氏吗?” 四周一片吵闹声,御天鸣黑眸眯了眯。御兆锡半路杀出来,这是想要跟他争夺云深的所有权?他又想邀功,抢在他之前拿下云深交给爸爸? 裴厉渊看到那份股权转让书,眼底的神情似乎很平静。他只是从头看到尾,俊脸始终没有太大的起伏。 “不会拱手送给御氏。” 主位上的男人笑着开口,道:“这些股权虽然在我名下,但跟御氏半点关系都没有,我不会把云深跟御氏牵扯在一起。” “啊!” 众人再次被惊呆,这又是什么意思?御兆锡拿到云深大部分股权竟然不吞并,这么好的机会,他竟然放弃? 这次股东大会的内容,原本要选举连忆晨能否继续留任云深集团总裁的位置,可御兆锡突然接替股权,众人完全始料不及。投票结果变成平分,很多人并不敢轻易得罪御家,虽然御兆锡说云深不会归为御氏,但商场中的事情变数太多。第一次股东大会没有投票得出结果,只能再次召开股东大会。十天以后的股东大会,将再次投票选择集团的最高决策人。 散会后,裴厉渊先回办公室交代好助理工作,随后便驾车离开集团。他将车开到江边,远远瞧见御天鸣倚在车前吸烟。 “大少。” 御天鸣抽出一根烟递给他,两人并肩站在江边。江面缓缓有货轮驶过,嗡嗡的汽笛声不时飘来。御天鸣抿起唇,沉声道:“你尽快把股份转给我,看起来御兆锡想要抢在我们前面行动。” 香烟的雾气萦绕在周围,裴厉渊眯了眯眼,盯着忽明忽暗的火星,淡淡一笑,“连忆晨把股权都转给御兆锡,我们谁都没有料到。” 御天鸣警惕的蹙起眉,“你反悔了?” “不是反悔,而是担心。”裴厉渊手中夹着烟,薄唇弯起的弧度凛冽,“毕竟你们都姓御,怎么说也是兄弟。如果我把股份转给你,到时候你们兄弟连手,那云深就彻底属于你们御家了。” 听到他的话,御天鸣不禁笑了笑,掌心在他肩头轻拍,“厉渊,你想的太多了,我不会跟御兆锡连手的。” 这话并不能打动裴厉渊,他依旧吸着手中的烟。半响将烟蒂丢在地上,抬起脸来,“大少,你的话,我可以相信吗?” “呵呵……” 御天鸣忽然发笑,漆黑的眸子里染着几许阴霾,“你还有选择的权利吗?裴厉渊,你别忘记了,御筝这笔帐我们御家还没跟你算?!” 江边吹来的风有些潮湿,裴厉渊单手插兜,蓦然笑出声,“既然如此,那大少就让人准备合同吧,准备好通知我。” 须臾,白色悍马消失在江边。御天鸣望着江面慢慢泛起的白雾,扶着围栏的五指一根根收紧。拿到云深交给爸爸,这是他唯一的出路 唯一的出路。 午后阳光燥热,院子里知了声吵人。二楼书房内,一片凉爽,御兆锡推门进去时,御坤正坐在桌前,低头认真的雕刻印章。 “爸。”御兆锡走到桌前,规规矩矩的喊人。 御坤带着眼镜,头也没抬,沉声道:“坐吧。” 桌面摆放着几块石料,都是御坤最近新收集到的,准备用来雕刻印章。他手中攥着的这块就是上好的田黄石,石头本身色泽深黄,泛着珍珠般的光泽。大家听说他要用这块雕印章,纷纷劝阻,上百万一块田黄却只被他用来雕刻成一枚小小的印章,太过浪费奢侈。 可御坤没有听从大家的劝告,这日午后便坐在书房里,任性的按照他自己的想法去雕刻。世间所有物件都有价,唯独喜欢两字无价。 无论这东西贵贱,重在他喜欢,那就是无价宝。 “什么事?” 御坤依旧专注的盯着刻章,御兆锡拉开椅子坐下,将他带来的资料袋放在父亲面前,“妈妈当年的事情跟连少显无关,御雍的父亲并不是他。” 既然御雍的身世已经闹开,那就索性就摊牌吧。御兆锡拿出连少显与御雍的DNA检测对比报告,想要劝说父亲不要再对云深报复。 “怎么,你查到那个男人了?”御坤手中的刻刀一顿,继而挑眉看向儿子。 御兆锡瞬间明白过来,“爸,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御雍不是连少显的儿子?” 轻轻放下手中的刻刀,御坤仰起头,冷峻的眼眸噙着几丝笑,“如果他是,那我就不会单单只是要云深而已了。” 御兆锡心尖一沉。 “当年连少显怕事,没有带你妈妈出城,我想要一个云深,不是便宜他了吗?”宝蓝色的真丝手帕浸湿后,御坤轻擦手指。 “爸。” 御兆锡沉下脸,反驳道:“这件事跟连少显真的没有关系,跟晨晨更没有关系。连家并不知道妈妈是谁,他们没有参与过当年的事情!” “兆锡。” 御坤蓦然沉下脸,神情瞬间变的阴霾,“当年所有跟这件事有关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如果连少显那晚可以把你妈妈送走,也许她……” 也许? 御兆锡不自觉低下头,这世上就是没有也许。 “找到那个男人了吗?”御坤猛然提问,御兆锡表情没有任何变化,“还没有。” 他不能再此时告诉父亲,因为御雍在匡玉手中,他必须要保证御雍的安全。 “云深算是一个条件,你跟天鸣谁先把云深交给我,这个家我就交给谁!”御坤的态度依旧不变,御兆锡没有再说。 他知道,自己改变不了父亲的决定。 书房的门再度关上,御坤重新戴上眼镜,低头继续雕刻印章。随着他的刻刀一笔一画的落下,沅字的笔画逐渐清晰。当年她的手帕上就是绣着这个字,他觉得好看,便多看了一眼。 沅沅,也许那时我不应该多看这一眼。 …… “啊!” 深夜里,忽然惊醒的女人脸色煞白,惊恐的眸子里满是恐惧。 咯吱—— 卧室木门被人推开,荣芝拥着被子惊惧的转过头,“谁?” “是我,荣芝太太。”舒霞披着外套推门进来,手中还端着一杯牛奶。她先把灯打开,见到荣芝苍白的面容,抬脚走到她的身边,“又做噩梦了吗?” “我口渴。”荣芝敛下眉,惊魂未定。 舒霞把温热的牛奶递给她,安抚道:“喝点牛奶吧,听说这个安神。” 荣芝接过去喝了口,立刻问她,“我没有吵醒老太太吧?” “没有,”舒霞笑了笑,“老太太住在北屋,距离远着呢。” 那就好。 荣芝暗暗松了口气,她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已经一点多了,“天鸣还没回来?” “没有。”舒霞摇头,如实道:“估计今晚大少爷不会回来了。” 素西堂内冷飕飕,荣芝将空杯子交给她,拉高被子盖住肩膀。如果不是最近常常噩梦缠身,一个人住在家里害怕,她才不愿意住在这里。原本就是祠堂,此时荣芝更加感觉阴森。 “荣芝太太,你早点睡吧。”舒霞起身往外走,荣芝蹙起眉,“不要关灯。” 舒霞手指一顿,没有去碰开关,关门后离开。 卧室面积虽然不大,但一个人睡依旧空旷。荣芝再也没有睡意,她靠在床头,慢慢又回想起那些陈年往事。当初她抱着只有一岁的天鸣出现在御苑内,原本信心满满,可在见到寇沅那副淡然的模样后,顿觉失落。没有她预想的争锋吃醋,更没有那些女人的打打闹闹,甚至寇沅淡漠到连一个凶恶的眼神都没有留给她。每次她们见面,她总是一副很客气的模样。好像那站在她面前的女人,并不是跟她争夺丈夫的情敌,她就是能把每个女人都无法忍受的愤怒,表现到漠然。 没有怒火,没有嫉妒,什么都没有。 荣芝怎么都没有想到,寇沅给她的竟然是这样的回应。可就是一个看似与世无争,心怀大度的女人,却暗藏着所有人都看不到的狠毒。她从不在御坤面前哭闹,却只用一句轻飘飘的话,永远将他们母子阻隔在御苑那两扇大门之外,永远都不给她的儿子,留下半点机会。这个狠毒的女人,她表面伪装成温柔大度的女子,背 的女子,背后却使绊子、下毒手,让天鸣永远只能背负着私生子的名声,永远不让她们母子名正言顺。 荣芝恨,特别恨特别恨。即使寇沅已经不在了,可她心底的那份恨意却变的更深。因为她死了,御坤永远都把她放在心里。可她穷尽一生,耗费掉这辈子所有最美好的时光,还是不能踏进御苑半步! “哼……” 荣芝冷冷勾起唇,她就想不明白,一个心里藏着别的男人的女人,御坤到底喜欢她什么? 倒是她这一生,终日都活在痛苦中,她心中满满的怨恨积压,怎么能不恨?! 下午两点,御兆锡开车来到医院。今天出化验结果,他没有让庄乾过来,亲自跑一趟来拿检测结果。也许心中太过彷徨,所以他站在医生办公室外时,好看的剑眉紧蹙。 护士取来一个密封的档案袋,医生拿过后放在御兆锡的面前,道:“御少,这是您要的DNA检测结果。” 面前这个素白的袋子,好像什么恐怖毒药,御兆锡不敢随便触碰。缓和许久,他才伸手撕开密封口,取出里面的化验结果单。前面种种数值他都掠过,直接将视线落在最后的结果上。 非父子那三个字映入眼帘,御兆锡眼角的神情霎时沉下去。他握紧手中的检测结果,质问道:“这个结果会不会出错?” “不会。”医生极为肯定的回答,“我们经过严密的检测方法,在将近五年的测试中从未出过半点差错……” 御兆锡抬手制止医生后面的话,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念头。他俊脸阴霾,声音渐渐冷冽下来,“帮我再另外检测一份DNA。” “好的。” 走出医生办公室,御兆锡低头上楼,来到三楼的加护病房。保镖们恪尽职守,见到他来,纷纷低下头,“御少。” 御兆锡点点头,推开病房的门进去。护士不久前刚给御筝打过针,她这会儿又昏昏沉沉的睡着。拉开椅子坐在床前,他黑沉的眸子有明显的黯然。 “筝筝。”御兆锡轻轻握住御筝微凉的手指,完美的五官隐藏在暗影中,瞬间被勾画的更加深邃,“也许我们都错了。” 他独自低喃,那双隽黑的眼眸盯着御筝苍白的脸颊,心底的滋味复杂。 三天后,御兆锡再次来到医院。医生将另外一份DNA检测报告交给他,“御少你看,这份检测中证实您与您相检的人,为亲兄弟,并且你们为同父同母的亲兄弟。” “同父同母!”御兆锡脑袋嗡响起来,有什么东西不断在他耳边炸开,“你怎么能够肯定我们同父同母?” 医生含笑推了推眼睛,摆着一副专家的架势,“我特别查过你们的Y染色体基因,结果不出意料,证实你们同父。” 垂在身侧五指瞬间收紧,直到手背上的青筋凸起。御兆锡健硕的胸膛不断起伏,虽然那天他心中已有猜测,但今天亲耳听到医生的话,他内心依旧无法抑制这种震撼。 原来御雍……根本就是御家的孩子?! 傍晚的御苑红灯高悬,远远看过来,半边山脊都被染红。司机将车停在院前,冉漾提着大包小包下车,无精打采的跨进大门。这座豪华庭院,清冷萧瑟。御雍死了,御筝跳楼重伤,如果可以,她情愿逃走。可惜御坤不点头,纵然跑到天涯海角,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而且她一个人跑了,家里还有父母兄妹。 重重地叹了口气,冉漾忽然有些同情起寇沅来。虽然当年的那段御家往事,她并不是很清楚,但寇沅是不是也有过这样的无奈与绝望呢? “冉小姐。”佣人看到她进门,恭敬的打招呼。 冉漾敷衍的点点头,眼角余光扫到后院中那抹熟悉的身影,不禁惊喜道:“御兆锡回来了吗?” “是,少爷回来了。” 抬手把手里的东西交给佣人,冉漾笑着转身跑向后院。湖边的遮阳伞下,御兆锡正把手伸进鱼桶里,耐心的喂养他的那对天鹅。再过不久白糯米就要生产,御兆锡最近吩咐家里人要特别喂养。黑珍珠时刻守护在爱妻身边,可见这对天鹅夫妻感情良好。 “御兆锡。” 冉漾一路小跑过来,御兆锡见到是她,微微一笑。 “御筝怎么样?”每次看到他,冉漾都很紧张,却又忍不住想要靠近。 御兆锡将手里的鱼丢出去,黑珍珠叼住后游向白糯米,“嘎嘎!” “情况还算不错,医生说下周用药量逐渐减少,御筝就会清醒过来。” “那就好。” 自从御筝出事后,御苑更是笼罩在愁云惨淡中。远处夕阳渐渐落尽,御苑中一盏盏红灯亮起。御兆锡双手插兜站在湖边,看到黑珍珠和白糯米交颈嬉戏的模样,心底霎时涌起几分羡慕。 这个时间,傅家应该也开晚饭了吧?不知道晨晨吃的多不多?孕吐症状是否减轻?肚子里的宝宝今天闹腾没有? “那个……” 身边的人呆愣愣瞅着某处,但嘴角的笑容却异常温柔。冉漾瞥见御兆锡眼底升腾起的那抹暖意,明知不是为她,却依旧被感动。 他一定正在想念他的爱人。 冉漾失落的低下头,能够被他爱的人,肯定会很幸福。 “有事吗?”御兆锡收回神游的思绪,冉漾也收起爱恋的目光,伪装上淡然的神情,“最近家里发生很多事 发生很多事,更加显得冷清了。” 既然永远都不可能得到他的爱,冉漾想,她就把自己那份感情永远埋藏在心底。那就好比是她自己私藏的一个小秘密,放在只有她自己知道的角落。哪天她疲惫不堪时,便把这个小秘密拿出来自己欣赏,然后她就又可以满血复活。 家里接二连三发生变故,确实气氛压抑。御兆锡叹了口气,笑道:“你后悔住进御苑了吗?” “早就后悔了。”冉漾自嘲的笑了笑,“这是我这辈子,做的最愚蠢的决定。” 荣华富贵纵然人人向往,可如果失去自我,再多的珠宝金钱又有什么意义? 听到她这么真实的回答,御兆锡倒是没有生气。是啊,这座院子,多少人都想挤入,甚至包括御天鸣母子,可到头来,住在这里面的人,却没有人愿意呆在这冰冷无情的地方。 也许这就是人生,‘觊觎’它就是一种毒,不经意间深入骨髓,让人无药可救。 “好像开饭了。”冉漾转头往客厅扫了眼,看到佣人们进进出出忙活。她笑了笑,转身往前走,身后的男人突然开口,“冉漾。” 冉漾眨了眨眼,御兆锡双手插兜走上前,“帮我一个忙。” “什么?” “假扮我妈。” 冉漾怔住,震惊的半天才缓过神来。 深夜的御苑幽静一片,御兆锡挂断电话,从露天阳台走进卧室。他嘴角还挂着浅浅的笑,那是连忆晨对他道晚安时,他的欣慰。靠坐在床前,他那双隽黑的眼眸慢慢沉寂下来。御雍就是爸爸的儿子,但却被所有人认为是妈妈外遇的孩子,这中间肯定有阴谋。还记得当年妈妈生下御雍前,一直都被爸爸关在地窖中,那时全家并没有人知道,只是偶然一次他发现秦叔去地窖,好奇心才尾随他下去,结果没有想到竟发现妈妈被关在里面。 那年他已经十八岁,很多事情都懂得。所以他问过妈妈,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当时妈妈只是对他笑了笑,拉住他的手,道:“兆锡,他是你的弟弟。” 直到今天,御兆锡还能清楚记得妈妈说话时候的那个表情。她没有笑,也没有悲伤,但那双黑亮亮的眼眸中散发的都是爱。 御兆锡分不清妈妈眼中的爱,是因为御雍,是因为他,还是因为御筝。又或者……因为爸爸。 这个答案,御兆锡永远都不可能知道了。 人来人往的市中心,各种豪华商场林立。司机将车停在商场门前,对身后的人恭敬道:“荣芝太太,我一个小时后来接您?” “好。”荣芝打开车门,提着包走进商场。 天气越来越热,老太太这几天晚上都睡不太好。荣芝出来买一些补品,还想为老太太选两套轻薄的衣服,尽尽孝心。如今御兆锡和天鸣正在竞争,她只能千方百计讨好老太太,才能为儿子争取到最有保证的一张牌。御家老太太的话,终究有着不可忽视的作用。哪怕御坤怎么偏心寇沅的儿女,但老太太偏疼长孙,他总是需要顾及的。 商场人不少,身边过往的女人们都是大包小包。荣芝也没少买,她手里拎着两份补品,一份打算给老太太,另外一份她要让天鸣交给御坤。提着东西继续上楼,三楼有服装,她回想着老太太穿衣的尺码,耐心的逐个专柜挑选。 “太太,这件桑蚕丝的上衣不错,透气性好,老人穿着也舒服。”有专柜的店员殷勤介绍,荣芝抬手摸摸衣料,感觉手感还不错。她选中暗红色,觉得上年纪的人穿这个颜色漂亮。 “包起来。”荣芝很大方的开口,店员见她肯花钱,更加卖力气帮她介绍,“太太您看这件长裙,可是我们的新款,今早刚到店里。” 荣芝挑眉看过去,店员手里托着件淡蓝色长裙,周围还有蕾丝花边,很有少女气息。她心头微动,一眼就看上这条长裙。老太太穿自然不合适,但她还能穿。 斜侧方有道人影闪过,起先荣芝并没留意。可身边有人朝着那个方向指过去,小声低语,“你们看,那个女人的旗袍好漂亮。” 旗袍?如今穿旗袍的人并不多,荣芝好奇的张望过去,却在见到前方走过的女人背影时,整个人怔在原地。 青花瓷淡雅花色搭配上好绸缎,江南技师手绣的繁复花纹。荣芝眼睛瞬间瞪大,这件旗袍她见过,那是寇沅的旗袍。 “太太,您的衣服。” 店员将打包好的衣服拿回来,却见荣芝脸色煞白的愣神。人家喊了好几声,她才慢慢拉回思绪,将衣服接过去。前方那抹人影穿过柜台,转眼往电梯方向走。荣芝拽住手里的袋子,悄然跟上她的脚步。她们相隔一段距离,那个女人走上扶梯,荣芝也立刻赶上。 商场长长的扶梯速度缓慢,往下延伸的台阶上站满人。荣芝提着东西站在后方,无法靠近前面那人,她只能踮起脚尖不住往前张望,想要看清那人的脸。前方女人墨黑的长发垂在腰间,脸上带着副墨镜。她身上的旗袍服帖紧身,姿态婉约的站在人群中,只让荣芝想起当年的寇沅。 怎么可能是寇沅? 荣芝全身泛起一阵寒意,虽然理智一直排斥否定,但她盯着那道身影,双脚却不受控制的靠近,想要一探究竟。走下扶梯,一楼人潮更多。不过迟疑几秒钟,前方那道身影便已消失不见。荣芝焦急的四处张 急的四处张望,却都没有发现半点线索。 “怎么没了?”荣芝蹙着眉,心底有些失落,但更多的还是忐忑不安。难道是她年纪大了,所以眼花?又或者是她最近夜不能寐,噩梦太多产生幻觉? 长长的叹了口气,荣芝不断安慰自己,刚才肯定是她幻想出来的,不过就是个穿着旗袍的女人,怎么就被她看作寇沅呢?那个女人已经死了十年,怎么可能还有寇沅?如此安慰,她紧张不安的心逐渐踏实下来。走出商场,司机的车还没到,她站在路边等车,眼角余光一瞥,不期然又瞧见刚刚消失的那道身影。 那个女人坐上一辆出租车,司机很快将车开走。 “喂!”荣芝抬脚要跑过去,但被路中间的车流挡住。 滴滴—— 司机将车开过来,荣芝打开车门迅速坐进去,抬手指着前面那个出租车,吩咐道:“追上那辆车,快点!” 眼见她神情焦急,司机也不敢多问,直接踩下油门,加快车速追赶那辆出租车。由于路况并不太好,车流拥堵,司机始终无法追上那辆车子。 不多时候,前方那辆出租车拐入僻静的小道。荣芝眼见那车越开越远,不禁更加着急的催促,“快点开,给我追上去。” “是,荣芝太太。”司机再次提速,全力追赶。 黑色轿车驶入山道,原本开在他们前方的那辆租出车竟然消失不见。司机狐疑的将车停在路边,请示道:“那辆车不见了,再往前就是御苑,我们还追吗?” 荣芝同样惊讶不已,她迟疑几秒钟,随后点头,“把车开到御苑。” “是。”司机随即又发动引擎。因为这是老太太的专车,山下的保镖们并没有阻拦,车子很容易停在御苑大门外。 荣芝打开车门下来,站在御苑大门前,提着包往四处打量,却并没有再看到那抹身影。她抿唇往里走,有佣人过来打招呼,“荣芝太太。” “刚刚有人来吗?” 佣人茫然的抬起头,诧异道:“没有啊,今天除了您,没有人来过。” 荣芝倒吸口气,难道她又眼花了吗? 御苑前后院落都很大,绕着半山腰而建,依山傍水风景独好。荣芝提着包到处走,俨然没有欣赏风景的心思。她把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寻找那抹身影上面,明明她跟司机都见到那辆出租车,可车子驶入山道怎么就没了踪迹?还有那个人影,她确信自己也不会看错。 嘎嘎—— 后院湖中白糯米和黑珍珠见到有陌生人靠近,总会抖起翅膀大叫。荣芝此时没心思跟一对天鹅生气,提着包绕着后院继续寻找。 空旷的后院除去湖泊,基本都是绿色植被。她反反复复转悠几圈,也没看到任何人影,无奈的叹息一声,她不得不又再次怀疑,也许真是看错了? 颓然的提着包,荣芝转身往外走。她不能逗留太久,如果被御坤看到她跑来御苑,恐怕又要发脾气。走到后院和前院链接的那片桃花林时,她忽然看到什么,咻的停住脚步。 粉红色的桃花枝头间,有一抹素色身影闪过。荣芝下意识抬脚跟上去,微微低下身,穿过一株株桃树,径直往前。这条小路并不陌生,她越走越感觉不对劲。 蓦然间,前方那抹身影再度消失。荣芝紧张的站在原地,瞧着这片熟悉的地方,心跳不断加速起来。此处算御苑的中心位置,前有别墅大厅,后有花园湖泊,取中的位置有一个地窖,御苑中所有需要储备的食材,以及御坤平时收藏的红酒都放置在地窖中。 咯吱—— 幽静的地窖前,突然传来一道木门声。这声音霎时勾起某种思绪,荣芝脸色煞白的抬起头,目光呆滞的望向前方。原本紧闭的木门,不知道为什么半开,她头皮阵阵发麻,颤声问道:“什么人?” 木门半开,荣芝手脚僵硬的无法动弹。她很想喊,也想叫,却发觉喉咙里发不出声音来。她用力攥紧五指,不断安慰自己,才能颤颤巍巍再次开口,“有人吗?你是什么人?不要装神弄鬼,有本事出来!” 咯吱—— 木门再度打开一道缝隙,紧接着那抹素雅的青花瓷旗袍露出一角。荣芝惊愕的瞪大眸子,彻底吓得六神无主。 “好久不见。” 那道清丽女生飘飘忽忽传来,宛如鬼魅。荣芝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瞬间凝固。她长着嘴巴,甚至忘记呼吸,好久才尖叫一声,抱着头跑远。 “荣芝太太,您怎么了?”佣人正在打扫庭院,看到荣芝神色惊慌的跑出来,关心的问了句。 “有,有……” 荣芝惊恐的瞪大眼睛,将要出口的话又在想到什么后,蓦然停住。她攥紧手中的皮包,脚步飞快的走远。 佣人狐疑的撇撇嘴,心想这人怎么跟撞见鬼似的?! 司机的车停在御苑门外,荣芝颤抖的拉开车门,低声道:“开车,快点回去。” 后座的人全身都在发抖,司机将车发动起来后,转弯开下山。以为荣芝身体不舒服,司机贴心的没有开冷气。 车窗外阳光高照,温度燥热。可坐在车里的荣芝,始终都用双手抱住肩膀,瑟瑟发抖。她唇色苍白,瞳孔因为过度惊吓都有些放大。 后院的地窖门后,掩藏的人影逐渐走出来。荣芝吓跑之后,冉漾立刻摘下脸上的墨镜,长舒一 镜,长舒一口气。这么热的天,她穿着件旗袍,后背都开始冒汗。 “看起来,你猜测的挺准。”冉漾耸耸肩,侧过脸看向从桃树后走过来的男人,“你妈妈的死,也许真跟这个女人有关。” 御兆锡双手插兜,盯着荣芝消失的方向,隽黑的眼眸愈加阴霾。他抿着唇,扫了眼冉漾身上的装扮,道:“把衣服换了,别被人发现。” 冉漾点点头,转身往别墅的后楼走,“放心吧。” 桃林重新恢复安静,御兆锡站在桃树下,俊脸的神情逐渐凌冽。当年他从湖中将御雍救走后,再度赶回来时,妈妈便沉入湖中。后来奶奶说,妈妈是自己跳入湖中。可此时此刻,御兆锡不再相信这种话。御雍的身世他已经查清,这就意味着所有事情都是一个骗局。妈妈的死,从荣芝的反应来看,中间必然还有隐藏的秘密。 正午的太阳毒辣,御老太太坐在素西堂内,轻抿杯中的绿茶。舒霞站在桌前,不断朝着大门方向瞅,慢慢蹙起眉,“老太太,饭菜都要冷了,要不然您先吃吧,不要等荣芝太太了。” 老太太放下茶碗,舒霞立刻上前拿起蒲扇,站在她身边伺候。 “不急,一个人吃饭没意思。”老太太今天心情倒是不错,显然并没有发火的意思。既然老太太发了话,舒霞也不能再多说什么。 不多时候,荣芝提着东西跨进门槛。舒霞见她进门,立时讨好的快步迎上去,“荣芝太太啊,您怎么才回来?老太太一直等你吃饭呢。” 荣芝魂不守舍,压根没有听清舒霞的话。她把手里的东西交给舒霞,随口道:“衣服和补品都是给老太太的。” 舒霞殷勤的将东西接过去,随手打开袋子托到老太太眼前,“哎呦老太太,还是荣芝太太眼光好,您看这衣服手感又轻又薄,您穿着肯定舒服。” 扫了眼衣服,老太太也颇为满意,笑着点点头。舒霞吩咐佣人又将饭菜端进去热好,然后再度摆在八仙桌前,扶着老太太坐下用餐。 “开饭吧。”御老太太一声令下,荣芝抿唇坐在她的身边。 “尝尝这个,肉酿苦瓜。”老太太主动伸筷子为荣芝夹菜,神色间极为疼爱,“这么热的天你出去好久,解解暑。” 荣芝木纳的低下头,对碗里的菜并无食欲。她回来的路上,眼前不断重复刚刚在御苑看到那一幕,心尖不住收紧。 “妈。” “怎么?” 老太太看她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立刻转头吩咐,道:“你们都下去吧。” “是。”舒霞把佣人们都遣走。 “你也走。”荣芝看到舒霞站在老太太身边,毫不客气的赶人。 平时老太太有什么事情,很少让舒霞回避。这会儿荣芝点名要把舒霞支开,顿时让她不满的撇撇嘴。 “你去吃饭吧。”老太太笑了笑,到底还是偏向舒霞。 “是,老太太。”舒霞不高兴的应了声,这女人什么态度?切!她还真以为自己是御家的太太吗?不过就是个没名没分的罢了! “说吧,又闯祸了?”老太太淡定的吃菜,似乎早已看穿她的心思。 荣芝双手紧扣,苍白的唇色抖了抖,“我今天,看到寇沅了。” 啪! 老太太一把摔了筷子,骂道:“大白天你胡说什么?哪里来的寇沅。” “真的妈,我真的看到了。”荣芝哭丧着仰起头,眼中带泪的望向老太太,惊恐道:“她没死,她没有死,肯定被阿坤藏在御苑的地窖里。” “越说越没正经。”老太太并不相信她的话,重新伸手又拿了副筷子,准备吃饭。 荣芝一把攥住老太太的手,眼眶里蓄满泪水,“妈,我说的是真话,我今天都看到了。那个女人没有死,她穿着旗袍,走进御苑的地窖,还得意的对我笑!” 闻言,御老太太沉寂的顿时轻眯。这话原本应该当作笑话,可是想起她自己儿子对于寇沅的迷恋,以及这么多年寇沅都空置的墓碑,老太太心中也有了几分犹豫。难道当年寇沅真的没有死? 轻轻放下手中的筷子,老太太倒了杯茶递给她,语气温和下来,“喝点茶压压惊,你把看到的事情慢慢跟我说一遍。” “好。”荣芝深吸口气,努力抑制住颤抖的肩膀,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都告诉老太太。 素西堂外阳光骄热,御老太太听着荣芝的诉述,神情也一点点冷下来。荣芝说的声色俱厉,怎么看都不想谎话,而且这种事她不敢撒谎,这么说来,寇沅真的有可能还活着? 啪—— 老太太狠狠拍了桌子,脸色阴沉,“如果这件事是真的,我绝对不能允许!” “妈,您有什么打算?”荣芝紧张不安的问。 “抓人。”老太太眯了眯眼,全身散发的气息危险。 “可是阿坤……” “哼!”老太太拄着拐杖冷冷笑起来,口气强势,“我还没死呢,御坤要是再敢做糊涂事,我就把他赶出去!” 眼见老太太态度坚定,荣芝终于松了口气。现在御雍已经死了,就算寇沅活着又怎么样?终究还是死无对证! 翌日清晨,天刚刚亮御老太太就已经起床准备好。她昨晚整夜都没睡,翻来覆去想着荣芝的话,心里也有了某种认定。须臾,老太太带着舒霞,还有荣芝出门。 荣芝出门。 司机将车开到御苑,她们进去时,御坤还没出门,“妈,您怎么来了?” 难得看到母亲来御苑,御坤颇感意外。老太太冷冷瞥了眼儿子,怒声道:“把人给我交出来。” “什么人?” “寇沅。”御坤愕然,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 老太太带着一行人走向地窖,御坤沉着脸跟在母亲身边,“妈,您这是怎么了?寇沅早就不在了啊。” “是吗?”老太太偏过头,盯着儿子的眼睛,质问道:“坤儿,这些年你因为寇沅忤逆我的次数还少吗?御雍的事情你能够忍下来,还有什么是你不敢做的?” 御坤面色一紧,眉头紧蹙的看向荣芝。肯定又是有人在老太太耳边嚼舌根,要不然那些陈年旧事怎么又给翻腾出来? 荣芝自然不敢同他解释,心虚的低下头。她抓紧老太太的胳膊,明显寻找庇护。 “来人。”老太太沉着脸站在地窖面前,吩咐道:“把门给我打开。” 御坤看到母亲的神色,无奈的摇摇头,点头同意佣人们将地窖的大门打开。佣人拿着钥匙将地窖大门,里面黑洞洞一片,没人敢贸然进去。 “妈。”荣芝小声的喊,老太太年轻时什么场面没见过,脸上毫无惧色。她握紧手中的拐杖,抬头挺胸往里走,“跟我进去。” “是。”荣芝不敢退缩,她必须要第一时间找到寇沅。 御坤吩咐人将地窖里的灯打开,只能随着母亲一同前往。地窖分为两部分,左侧储藏物品,右侧则是酒窖。 “我们分开找。”老太太显然心中有数,荣芝抢先回答,“妈,我去右边。” “好。”老太太点头应了声,荣芝立刻快步往酒窖走去。当年寇沅就是被关在酒窖中,她感觉这边把握更大一些。 “妈。”御坤上前档了下,劝慰道:“这里有阵子没有人打扫,天气又热,您在这里呆太久对身体不好。” “够了。”老太太显然并不领情,御坤越是劝阻,老太太越是认为他私藏了寇沅,“你跟在我身边,不许到处乱跑。” 御坤无可奈何,只能陪在母亲身边。 这座地窖虽然已经建造很多年,但因为需要储存物品和红酒,御坤曾经命人特殊设计过。这里面冬暖夏凉,远比外面要舒服很多。荣芝原本满头大汗,可人在地窖里走了走,夏热的浮躁顿时敛去。她再次冷笑了声,御坤对那个女人无论何时都照顾有加,就算当年把她关起来,依旧不舍得让她吃苦。 碰! 四周一片闷响,头顶亮着的大灯刺啦一阵响动后,倏然灭掉。原本敞亮的地窖,立刻陷入一片黑暗中。 “怎么停电了?” 荣芝警惕的问了声,她的声音回荡在四周。此时她才想起来,她自己选择右边酒窖,已经跟老太太兵分两路。既然进来,她只能咬牙继续前行。总要在老太太之前找到人。酒窖前方为了保持通风,有两扇预留的窗口。些许阳光透过小小的窗口照射进来,勉强将酒窖周围照射出一丝亮光。 正前方缓缓走来一道人影,黑色旗袍融入周围的色调中,霎时让荣芝倒吸口气。她捂住嘴巴,失声道:“寇沅,果然是你。” 她的声音里含着颤声,对面的女人停住脚步,半边脸隐藏在黑暗中,“荣芝,是你害死了御雍,害死了我和御坤的儿子。” “胡说!”荣芝咻的翻脸,声音里染着满满的怒意,“那个孽种不是阿坤的儿子,是你跟别的男人怀的野种。” “是吗?”对面那个女人轻轻笑起来,道:“你说谎,你明明知道御雍是谁的儿子,却狠心害死他?!” “我……”荣芝困难的咽了咽口水,一个劲摇头,“我不知道,我没有看到,什么都没有看到!” 听她失神的低喃,对面的女人微微怔了怔,随后接着她的话茬,继续往下说,“你才是撒谎!荣芝,你不过就是嫉妒御坤爱的人是我,所以才存心污蔑我,污蔑御雍!” “我没有!”荣芝的情绪瞬间变的激动,有些不受控制。她嘴唇气的哆嗦,狠狠骂道:“寇沅你这个狠毒的女人,都是你在阿坤耳边吹风,不让他同意我们母子住进御苑。我的儿子才是长子,御天鸣才是御家的长子,他应该继承御家所有的一切!是你的儿子抢走原本应该属于我儿子的一切,是你们太狠毒,抢走天鸣的一切,所以你必须要死!” “呵呵……” 一片暗影中,对面女人那笑声狠狠刺激着荣芝的心,她下意识抬手捂住耳朵,可眼前总是浮现出寇沅那张淡然的脸庞。每一次看到寇沅那副得意的嘴脸,她就想狠狠撕碎,撕掉她那张倾国倾城的脸蛋,不能再让她继续迷惑御坤。这个男人原本也应该属于她,都是因为寇沅的出现,不但抢夺她的少奶奶身份,更甚至剥夺掉他们母子踏进御苑的念想。 “不许笑!” 荣芝情绪失控的大吼,早已忘记这样的音量会把左边的人吸引过来。老太太年纪虽大,可耳朵并不背,她听到荣芝的声音,还以为她找到线索,立刻转身往她那边走过去。 “寇沅,你为什么还没死?”荣芝生气的抬手指过去,她很想跑过去把人揪过来,不过心底最终有些发怵,不敢妄自动作。 “御坤救了我。”对面那个女人笑着回答,这句话 答,这句话更加戳中荣芝的心。果然是御坤,他真的把寇沅救活了? “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荣芝气的破口大骂,心底翻涌的怒火无法抑制,“你根本就不爱阿坤,为什么还要缠着他?你心里想的不是你那个青梅竹马的纪子浓,你为什么不滚?为什么还要赖在阿坤身边?” “荣芝,你害死了我儿子,”对面女人突然沉下声音,语气里染着浓浓的悲伤,“御雍还那么小,御坤还不知道他就是自己的儿子,你怎么狠的下心害死御雍?!” “哈哈哈哈——” 荣芝蓦然笑出声,感觉心里出了口气,“怎么样?你心疼了吗?我告诉你,你的儿子死的很惨,他是被炸死的,烧的连骨灰都不剩……” 多年埋藏在心底的恨意轰然涌出,荣芝甚至忘记此时身处何地,口不择言的脱口而出,“当年那个晚上,只有我看到你从茶园离开,阿坤那晚喝醉了自然不记得你来过。呵呵,所以整个御家,只有我能证明你的清白,证明你肚子里的孩子是阿坤的。可我为什么要为你作证?为什么要给你再次住进御苑的机会?既然你不想留在这里,那我应该成全你才对,不是吗?” 啪—— 黑暗的四周瞬间亮起来。随着刺眼的灯光照射下来,荣芝瞬间清醒过来。她愕然的怔在原地,盯着对面穿着旗袍的冉漾,脑袋中一片空白。 “原来如此。”冉漾笑着耸耸肩,目光越过她的脸,望向后方,“你们都听到了吗?” 荣芝手脚一片寒冷,她缓缓的,缓缓的转过头,御坤站在老太太身边,瞪着她的眼神足以将她千刀万剐。 啪! 劈头一个耳光,将荣芝的半边脸被煽歪。御老太太抖着手指,满是失望的盯着荣芝,“你敢骗我?荣芝,你竟然敢骗我?!” “妈——”荣芝捂住脸,眼泪早已不自觉滚出眼眶,“您听我解释,我……” “闭嘴!”老太太握紧手里的拐杖,声音寒冷如冰,“御雍的事情,是你们做的?” 她言辞中用到我们,说明心中已有猜测。荣芝捂住脸,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么说,御雍真的死了?”此刻,老太太平稳的声音中染上颤抖。 “不。” 地窖斜侧有道高大的身影走来,御兆锡双手插兜,薄唇轻挽,道:“我弟弟没有死,御雍还活着。” 御坤:“……” 荣芝倒吸口气,心底有什么轰然倒塌。 安城交通线路发达,人们世界各地到处行走,也并非难事。可如果要带着一个身份不能公开的孩子离开,也非易事。天色渐暗,匡玉带着御雍等在江边。今晚有一艘邮轮能够先把他们带出安城,偷渡出安城后,匡玉才能辗转把御雍带走。 自从昨晚开始,御雍又不在说话,脸上也丝毫没有表情。虽然看他这副模样有些可怜,但匡玉还是松了口气。御雍不哭不闹,总比吵闹尖叫要好。晚上八点钟,邮轮将会靠岸。匡玉手中提着一个轻便的行李包,没有带太多负累的衣服。只要够他们这几天换洗的就好,等到出国以后,他可以再为御雍添置。 “御雍,我很快就带你离开这里。”匡玉低下头,目光温和的看向身边的孩子。 只可惜,御雍始终低着头,没有给他半点回应。 “匡总,还有五分钟船就能靠岸。”助理小跑过来通知,匡玉抬起头看去,依稀已经看到巨大邮轮正在靠近。他笑了笑,更加握紧御雍的手。 寇沅,答应你的事,我马上就要做到了。 远处码头由远及近亮起车灯,匡玉情不自禁挑起眉,眼见那辆车子开到眼前。 男人将车熄火后,慢慢走来的身影,匡玉并不陌生。他早前也有预想过这种可能性,所以当真看到御兆锡时,他脸上并没太多的慌乱。 “这么晚了,匡总要去哪里?” “带御雍离开。”匡玉没有躲闪,直面他的逼问。 听到御兆锡的声音,原本低头的御雍咻的抬起头。他用力想要推开匡玉的手,可终究年纪小,力气上没有优势。 “锡锡。”御雍那双黑亮的眸子,望向御兆锡时,整个都亮起来。 见他一切安好,御兆锡紧提着的心也松了松。想到多亏匡玉相救,御雍才能保住一条命,他脸上的厉色稍微缓和下来。 “匡总,请把御雍交给我。”他的语气强势有力,匡玉淡淡一笑,却更加握紧手中的孩子,“御雍留下有危险,我答应过你妈妈,要带他们离开。” 顿了下,匡玉直视御兆锡的眼睛,道:“如果你不想你妈妈伤心,就不要阻止我把御雍带走。我可以答应你,以后都会好好照顾他。” 也许他对妈妈,真的有很深厚的感情。御兆锡勾起唇,望着匡玉祈求的眼神,摇了摇头,“不可以,御雍不能离开安城,也不能离开御家。” 匡玉瞬间沉下脸,却不想御兆锡再度开口。 “因为御雍是我们御家的孩子,他是我弟弟,更是我爸爸的儿子。”御兆锡一字一句,话语字字犀利。完全不给匡玉缓冲的时间。 御坤的儿子? 匡玉心尖不断收紧,在他惊愕的瞬间,御雍灵活的甩开他的手,大步跑向御兆锡,“锡锡,锡锡……” 御兆锡弯腰将御雍抱起来,换来御雍一个大大的热吻,“啵 热吻,“啵。” 他与怀里的人经历过一场生离死别,差点就永远失去他。御兆锡性感的喉结动了动,紧紧搂住御雍,低喃道:“御雍,哥哥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带你回家了。” 御雍眨了眨眼,依旧不太明白御兆锡的话。可他感觉到御兆锡的怀抱,知道永远再也不会跟他分开,顿时开心的笑起来。 “晨晨呢?”御兆锡一怔,随后无语的翻了个白眼。这都什么时候,臭小子竟然还没有忘记他老婆?! 远处那艘巨大的邮轮靠向岸边,等待的游客陆续登船。不多时候,邮轮再度启航,匡玉呆愣的站在岸边,缓缓揉碎他手中的船票。 原来御雍是御坤的儿子。 周一早上,裴厉渊按照事先约定好的时间,开车来到一家会所的私人包厢。他推开门进去时,宽大的落地窗前,有道男人的身影长身而立。 “大少。”裴厉渊下意识轻唤。 闻声转过身的男人,却令裴厉渊神色一紧,“怎么是你?” “你的大少不能来了。”御兆锡淡淡浅笑,伸手指了指桌面摊开的文件夹,问道:“你过来不就是签署这份合同?” 裴厉渊径直走到桌前,表情平静的拿起桌上的合同,目光并没多做停留,双手一个用力交叉,白色A4纸便化为碎片。 “怎么?反悔了?”御兆锡轻笑,裴厉渊拉开椅子坐下,抽出一根烟点上,“我原本也没打算签,不过你突然发现,说明御天鸣出事了?” 御家的私事终究不能对外人言明,御兆锡拉开抽屉又拿出个文件袋,反手丢在他的面前,“看看这个。” 还有东西? 裴厉渊夹着香烟的手指动了动,他伸手把袋子拆开,看到里面的东西后,瞬间厉目,“这些证据你怎么找到的?” “收集它们并不难,你背后对云深做的那些事没有一件光彩。裴厉渊,这些东西足以把你送进去,让你也尝尝囚犯的滋味。” “威胁我?” “需要威胁吗?” 御兆锡薄唇微勾,手指轻叩在桌面,“关于你的证据全部真实可靠,我完全没有必要威胁你。自己做过的事,你比谁都清楚!” 男人沉下脸,用力吸了口香烟,“云深本来就应该属于我,那是连少显欠我爸妈,欠我们裴家的,他应该还给我。” “是吗?”御兆锡修长的手指轻抚桌面,看到裴厉渊眼底的恨意后,不禁摇摇头,“如果我是你,便会再查查当年的事情,也许你一直以为对的东西,却欺骗了你。” “什么意思?” “字面的意思。”御兆锡目光深邃,笑道:“倘若由我告诉你,你未必会相信,所以最明智的办法就是你自己去找答案。” 顿了下,他挑眉看向裴厉渊,语气渐沉,“你手中的股权不够分量,所以云深绝无可能到你手中。裴厉渊,你死了这条心吧。” 窗外阳光明亮,御兆锡精致的下颚微抬,睨向对面脸色染怒的裴厉渊,“至于那些证据,我不会交给警方。” “为什么?”裴厉渊惊讶不已,他既然找到自己的把柄,却不善加以利用? “晨晨说,不希望你爸爸的悲剧,再次发生。” “……” 心底某处狠狠揪了下,裴厉渊神情有瞬间的起伏。 “还有一个原因。”对面转椅中的男人再次出声,裴厉渊好看的剑眉紧紧蹙起。 御兆锡双手抵在唇边,声音里染着几分薄怒,“我这么做是为御筝。” 听他提起御筝,裴厉渊眼睛一阵收缩。 “我要你亏欠御筝的,一辈子都欠她的。”御兆锡缓缓站起身,绕过办公桌走到裴厉渊的面前,锐利的眸子直勾勾落入他的眼底,“请你记住,你欠她的最好偿还方式,就是永远不要再靠近她!” 永远不要再靠近她?! 裴厉渊心口一滞,呼吸都变的困难。 上午九点钟,御氏高层会议刚刚结束,秘书快步进来请示,“御少,唐言小姐等您很久了,您看……” “让她进来吧。” “是。” 随后办公室大门打开,唐言提着包,神色匆匆而来,“兆锡。” “唐小姐过来,有事吗?” 面对他疏离的态度,唐言顾不上计较,直言追问:“御天鸣在哪里?” “什么意思?”御兆锡放下手里的笔,偏过头看过来。 “我联系不到他,”唐言神色紧张,“昨天晚上我给你了一整晚电话,可是手机座机都没有人接,今早我又去他的别墅找,还是没有看到人。” “他一个成年人,还会丢吗?” “当然不是。” 唐言敛下眉,犹豫了下,才说道:“前天他告诉我,你爸爸很生气,想要惩罚他和他妈妈,所以他突然失去联系,肯定是出了问题。” 御兆锡黑眸动了动,不为所动。难道他们母子,不应该受到惩罚吗? “御兆锡,你能不能救救他?” 男人笔尖微顿,笑着抬起头,“既然他告诉你很多,那你也一定知道御雍差点死在谁的手里?请问,我有什么理由救他?” “你……”唐言紧咬唇瓣,俏脸一阵惨白。是啊,先前他们做事太过心狠手辣,此时四面楚歌,却没有人愿意伸出援手。 “御兆锡。”唐言深吸口气 言深吸口气,稳住心底的慌乱,语气渐渐沉淀,“我知道他们有错,可天鸣终究是你哥哥。现在御雍好好的,你能不能看在兄弟的情分上,放他一马?” 办公桌后的男人俊脸半垂,冷峻的神情看不出喜怒。 御家事例来没有外人可以插手,唐言找不到其他帮手。她知道御兆锡算是唯一的救星,如果她说不动他,那就意味着御天鸣和他妈妈没了指望。 “也许很多事情,你无法释怀,也无法原谅。”唐言蹙眉站在办公桌前,神色比起刚刚的紧张不安,逐渐变的平静,“但过去的事情,谁也无法再去挽回。御兆锡,若是今天你有机会而没有去救他们,有朝一日你回想起来,会不会有半点后悔?” 男人修长的五指一根根收紧,御兆锡不得不承认,唐言确实是一个谈判高手。 她应该说的,应该做的,都已用尽说尽。其余再无别的办法,她提着包走出御氏大厦,内心激荡的情绪有些失控。 能不能躲过这一劫,全看老天的意思! 盛夏天气,骄阳似火。御兆锡双手握着方向盘,车子行驶在车道间。他带着蓝牙耳机,将电话拨出去,“晨晨,今天过得怎么样?” “良良刚带我从医院检查回来,”连忆晨握着话筒,语气兴奋的跟他分享好消息,“我今天听到胎心了,医生说宝宝的胎心跳动有力,说明很健康。老公,你知道胎心的声音多好玩吗?咕咚咕咚的响,好像火车来了……” 听着她在电话那端滔滔不绝的惊喜,御兆锡脸庞的神情都变的温柔,“我好想你,也想宝宝。” “我们也想你,”连忆晨笑着勾起唇,“你什么时候来接我们?” “后天。” 连忆晨瞬间笑出声,她真的太想回家了。 “晨晨。” “嗯?” 御兆锡修长的五指并拢,那张完美的脸庞有片刻的恍惚,“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 “如果有个机会可以报仇,应该放过吗?” 沉默片刻,连忆晨呼吸微微平缓下来后,她才轻声回答:“报仇是一副沉重的枷锁,我只希望你能生活的快乐、幸福、安心。” 电话这端,御兆锡蓦然勾起唇,潋滟唇角滑过一抹温柔的笑,“老婆,谢谢你。” 谢谢你在我茫然时,为我指出一条明路。 挂断电话,御兆锡将车调转方向,快速驶向素西堂。 …… 正午的阳光暴晒,一艘私人游艇驶入江面中心位置后,停止不前。船头的扶栏前,御坤穿着件黑色衬衫,脸上带着一副黑色墨镜,整个人看不出任何表情。 “啊!” 不知何处传来阵阵尖叫声,声嘶力竭的求救声回荡在波光粼粼的江面,宛如石沉江底,根本没有任何作用。 “不要把我沉下去,我不想死!”一道干涸沙哑的女声从船头传来,御天鸣跪在甲板上,俊脸苍白,“爸,不要这样对我妈,求求你放了她。” “起来。”御坤声线平稳,御天鸣不敢违抗父亲的话,只好低头站起来。他倒了杯茶递给儿子,笑道:“你没有资格为她求情,别忘记你对御雍做过什么。” 父亲的话,狠狠敲在御天鸣心头。他薄唇抿的死紧,垂在身侧双手不断收紧。 “天鸣,儿子,你救救我!”荣芝的惨叫声一阵阵传来,船头有一个铁笼,她双手被绑在柱子上,关着她的铁笼正在缓缓下降,很久便要沉入水面。 “妈!”御天鸣痛苦的低喃,他望着母亲惊惧惶恐的表情,眼眶蓦然发红。 站在扶栏后的男人面容沉寂,那双黑沉的眸子看不出半点情绪起伏。他不发话,保镖们只能继续下降铁笼。 哗啦—— 江面有风吹过,铁笼随风飘摇起来。荣芝绝望的望着前方黄澄澄的江面,吓得脸色苍白如纸,“阿坤,我真的没有推寇沅下水,是她自己跳的,真的是她自己跳的!” “降!”御坤菲薄的唇瓣吐出一个字,顿时换来荣芝的尖叫声:“不要!我说实话,我说实话!” 男人抬了抬手,保镖瞬间按住暂停下降的按钮。 “我,我……” 荣芝吓得声色俱厉,哭花的脸庞透着清白之色,“我只是让人告诉寇沅,纪子浓曾经来御苑找过她,其他我什么都没有做。那个孩子是妈让我沉湖的,不是我自己的意思。还有那晚她从花园出来,只有我一个人看见,但是我不想让你跟她复合,所以我没有说……” 荣芝边说边哭,这次彻底不敢再撒谎。 扶栏后的男人薄唇动了动,他知道荣芝没有胆子推寇沅下水。原来她一心求死,却还是为了纪子浓?终究…… 御坤冷笑了声,轻抿了口杯中的茶,再次开口,“降。” “啊——” 铁笼再度往下坠落,荣芝原本以为她说了实情就会有条生路,可不想御坤压根不为所动,依旧要将她沉入江中。 这个男人,所有的仁慈真的只给了寇沅一人。 “妈!”御天鸣瞪大眼睛,却无法阻止父亲的决定。 翻滚的江水已经打湿荣芝的脚,她吓得失声痛哭,双手不断挣扎,有殷红的血迹顺着她白皙的手腕溢出,但绳索半点也无法撼动。 “不要!御坤,我不要死!” 嗡嗡嗡— 嗡嗡嗡—— 江面有一艘快艇驶来,保镖低头走到御坤身边,“老爷,老太太和御少到了,让他们上船吗?” 御坤怔了怔,半响才点头。 “奶奶!”御天鸣看到老太太过来,顿时如见救星,“奶奶,我妈她,她……” 老太太站在船头一看,只觉头晕,差点倒下。御坤伸手扶住母亲,将她搀扶到椅子里坐下,“妈,您怎么来了。” “我不过来行吗?” 老太太脸色发白,不住的叹气,“你给我住手,赶快住手!” 保镖听到老太太发话,但没有听到御坤的指令,依旧不敢停下。御兆锡双手插兜站在扶栏边,微微低下头便能看到荣芝此刻的狼狈。 平时包养得宜的女人,此时披头散发,妆容精致的脸色如同调色盘,眼泪鼻涕流淌的满脸都是。头顶阳光暴晒,她被吊起双手铐在阳光下,皮肤都晒的发红。 哎! 御兆锡心底微微叹了口气,即使今天她受到惩罚,又怎么样呢?不过就是多具尸体,并不能改变任何结果。说不定父亲还会因此惹上麻烦。合上眼睛,当年妈妈沉入湖中的画面,御兆锡至今难忘。他心中虽痛,虽有不甘与委屈,但正如连忆晨所言,如果他今日背负这道枷锁,以后还能快乐吗? “爸。” 御兆锡转身走到父亲身边,那双黑亮的眸子宛如宝石,“事情到此为止吧,妈妈喜欢清静,我想,她不希望有人去打扰。” 御坤眉心一动,有些讶然的望向儿子。 船头铁笼中被吊着的荣芝,听到御兆锡的话后,眼泪流的更加凶猛。 御兆锡开口求情,还把奶奶带来,御天鸣事先并没有料到。原想最好的结果,他会袖手旁观,毕竟这关系到他的母亲,可是…… 御天鸣深吸口气,缓缓低下头。 “坤儿。” 御老太太强势大半生,自认守护御家尽心尽力。可她看着如今这局面,却不得不承认,她自己的失败。 “若说有错,那也应该是从我这里错的。”老太太拉住御坤的手,染满白发的鬓角落入御坤的眼底,“天鸣是有错,可错都在我,他是我一手带大的,是我没有教育好他。至于荣芝,她就算错再多,可她也为咱们御家生下天鸣,也把一辈子的青春都耗费在你的身上,纵然有错,可错也不至死!” “妈。” 御坤敛下眉,他决定的事,从来没人能够改变,“您回去歇着吧。” 老太太见儿子不听劝,眼底的神情更加悲痛。如今这个社会跟从前不同,御坤如此明目张胆在江面做这种事,必然要招惹来麻烦! 老太太心里一急,蓦然丢开手里的拐杖,眼眶泛起红晕,“坤儿啊,妈老了,怕了,你不能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 白发人送黑发人。 御坤蓦然怔住。 “爸爸。”面前突然跪下一道身影,御兆锡双膝跪在父亲面前,沉声道:“医生说御雍的自闭症正在好转,但还需要亲人的精心呵护,御雍需要的亲人不是我一个,他需要我们所有人。” 顿了下,他抿起唇,道:“御筝也还没醒,我想她醒来看到我们都在,应该会很开心。” 无论过去的事,有多少追悔莫及,或者悔不当初,但我们都不具备能够改变结局的能力。既然妈妈的悲剧已经发生过一次,御兆锡想,就让那是唯一的一次,仅有的一次。 “御坤,今天是儿子的周岁生日,你送那么多金银珠宝做什么?” “金银珠宝好啊,我的儿子当然不缺这些。” “不好,我不要兆锡大富大贵,我只希望他能永远快乐。” 当年寇沅的愿望回荡在耳边,御坤缓缓伸出手,将跪在面前的御兆锡扶起来,“儿子,如果放过他们,你能快乐吗?” “当然。” 转而握住父亲的手,御兆锡薄唇弯起的弧度温柔,“爸,我已经失去妈妈了,不想再失去你们。以前我们的家太冷,我希望从今以后,我们不再孤单,不再冷清,那才是真的快乐!” 这么多年过去,这是第一次他们父子如此贴心。御坤长长叹了口气,伸手将已经跟他比肩的儿子拥入怀里,“好,爸爸听你的。” 下降的铁笼逐渐升起,御天鸣跑到船头,跟众人合力将荣芝放出来。 “妈。” “天鸣!”荣芝手脚发软的抱住儿子,躲在他的怀里失声痛哭。 曾经他不能救起母亲,此时看到御天鸣能够保住荣芝,御兆锡心中积压多年的那个遗憾,忽然感觉轻松很多。 妈,我没有选择报仇。因为我知道,这才是你想要的结局。 搀扶荣芝上岸后,御天鸣恰好看到御兆锡扶着奶奶下船。他薄唇动了动,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御兆锡已经走到他的面前。 “御家不是我一个人的,我从来也没有把御家当作是我一个人的!” 话落,御兆锡将奶奶搀扶进车里,随即离开。 御天鸣默默低下头,荣芝整个人还没缓过神来,只会捂住脸流泪。 人世间太多以恶制恶,有冤报冤。太多的恨与恶,交织在心中,只能为自己编织成一张无法自拔的巨网。套在网中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我们自己。 有时候,退一步海阔天空,淡然自得。也许我们会心有不甘 会心有不甘,会有所遗憾,可人生怎么能没有缺陷?放别人一条生活,也是我们的救赎。 早上六点,舒霞已经将早餐准备好。客厅里气氛压抑,老太太低头喝粥,从头至尾半句话都没有说过。荣芝自从那日惊吓后,人也变的沉默寡言。 不久,御天鸣拉着两个大行李箱走出来,老太太看到箱子,眼神立刻暗下去。 “奶奶。”御天鸣提着袋子交给舒霞,笑道:“这是你喜欢的补品,我买的分量很多,足够你吃好久了,你要每天都记得吃。” “好。”老太太勉强笑了笑,握住御天鸣的手指微微发抖,“天鸣,你……要好好照顾你妈妈。” “我会的。”御天鸣点头应了声,却在看到奶奶白发苍苍的那刻,蓦然低下头。 “老太太,到时间了。”舒霞偷偷抹掉眼泪,站在边上提醒。 老太太点头,装作很开心,“走吧,早点去机场,省得路上堵车。” “妈。”荣芝哭着抱着老太太,御老太太抬手在她肩膀拍了拍,千言万语却都不知道要怎么说起,“孩子啊,你也不容易,是妈不好,害了你一辈子。” “没有,您对我很好。”荣芝满面泪痕,泣不成声。 过去那些往事,此时再去追求对错,都已变的失去意义。御老太太拄着拐杖站起身,不想在这一刻让自己变的弱小。她要强了一辈子,从没认过输。 “走吧,都走吧。”老太太发话,御天鸣将行李交给司机,揽住母亲的肩膀往外走。荣芝还在哭,舍不得离开这里。 “天鸣……”御老太太往前走了步,御天鸣倏然转过身,“奶奶,你一定要保重身体。” “我知道。”老太太含笑点头,眼眶慢慢凝聚起一片水雾。这是她亲手养育大的孩子,她心里自然舍不得,可舍不得也没有办法,为了保全他们母子,让他们出国是唯一的办法。 素西堂内很快安静下来,御老太太站在庭前,望着悄然绽放的睡莲,慢慢的落下泪来。命中有时终须有,命中无时莫强求。如此浅显的道理,为什么很多人都不明白? 安城,机场。 人来人往的机场大厅,每天不知道有多少人来到这座城市,或者离开这座城市。大厅上方的扩音器开始广播,飞往美国的航班开始换登机牌。荣芝拉了拉儿子,问他:“天鸣,你还在等谁?” 御天鸣笑了笑,把证件先交给母亲,“妈,你先去安检。” 荣芝愣了下,好像明白儿子的要等的人,没在多问。须臾,前方感应门一开,有道清瘦的身影跑过来。 “言言!” 御天鸣看到她出现,眼神瞬间亮起来。唐言听到他的喊声,忙提着包跑过来,“对不起,路上堵车,我来晚了。” “时间正好。”御天鸣勾起唇,唐言气喘吁吁盯着他的脸,心中闪过莫名的滋味。 男人抬起手,打开他手中紧握的东西,“我这里还有一张机票,是我为你买的,言言,你愿意跟我一起走吗?” 似乎没有料到他会如此,唐言惊讶的瞪大眼睛,呆呆望着他手中的机票。昨天东方集团的股东大会上,东方啸已经宣布下周将由唐言接替集团总裁的职务。 “天鸣,我……” 男人眼光一沉,瞬间制止她的话,“不要说了,我明白。”后面这三个字,他特意放缓语速。唐言心头闷闷的疼了下,咬紧红唇。 “我要离开这里了。” “什么时候回来?” 御天鸣轻轻笑了笑,神情出奇的平静,“也许很久。” “……”唐言深吸口气。 大厅上方的广播再度响起,通知航班客人尽快安检。御天鸣将手里那张机票递给她,道:“帮我退掉吧。” 唐言将机票握在手里,面前的男人突然伸出手,用力将她抱在怀里,“唐言,我真的很爱你!如果可以,不要忘了我。” 男人宽大温暖的怀抱很快消失,唐言怔怔站在原地,没有去追。她只是握紧那张机票,用力到指尖泛白。 吧嗒! 有一滴热泪滚出眼眶,唐言抑制住心底的抽疼,望向走进登机口的男人。 御天鸣,对不起。 阳光晴好的日子,御兆锡驱车三个小时来到名海市,风尘仆仆前来迎接他的爱妻。傅家庭院前,连忆晨看到进门的男人,喜笑颜开的准备上前,却不想有人比她快一步。 “御干爹!” 傅宝宝一溜烟跑过去,双手攀住御兆锡的脖子,迎面在他脸颊亲了下。 御兆锡进门便收到傅宝宝的热情迎接,心情完美到爆。他抱着怀里的小美人,低头也在她脸颊亲了下,“干爹很想你。” “宝宝也是。” 不远处,傅晋臣脸色铁青的瞪着女儿。 连忆晨笑着走过来,忽然看到御兆锡身后还有个人影,“御雍?” “晨晨。”御雍总是动作慢半拍,唯独见到连忆晨的反应不满。他也学着傅宝宝的模样,想要投入连忆晨的怀抱,不想被御兆锡拦住。 臭小子,还想跟我抢老婆? “唔。” 御雍皱眉,连忆晨心有不忍,但已经被御兆锡搂在怀里。午饭在傅家大宅,傅太太准备丰盛,连忆晨不停给御兆锡夹菜,并且告诉他哪道菜什么味道,俨然将这里当作自己的家。 。 “知道吗,我体重增长了两公斤。”连忆晨靠着御兆锡,含笑道:“这里吃的好住得好,每天都很开心,我都不想回去了。” 御兆锡撇嘴,伸手在她鼻尖掐了下,这个小没良心的,竟然乐不思蜀? 午饭后不久,御兆锡起身告辞。他下午还要开车赶回安城,不能耽搁太久。傅晋臣也没有挽留,知道他们那边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 “晋臣,我欠你一个人情。” 傅晋臣耸耸肩,“有机会还我。” “好。”御兆锡欣然应允,临走前,傅家所有人都出来相送。傅果果躲在妈妈怀里,有些不舍得连忆晨离开。 连忆晨弯下腰,摸了摸果果的小脑袋,笑道:“下次来阿姨家做客?” “好啊。”傅果果开心起来。 御兆锡领着御雍,跟大家一一寒暄道别。沐良瞅着御雍精致的五官,怎么看都觉得这孩子不想自闭症。虽然他从头至尾都没有说话,但那个眼神,那个气质,怎么看都是冷酷总裁的范儿。 “我们走了。”御兆锡打开车门,先把连忆晨扶上车。 傅晋臣忽然发觉有些奇怪,原本活蹦乱跳的女儿,竟然半天都没有动静。刚刚在饭桌上也是,傅宝宝一改往日作风,收敛起张扬跋扈的劲头,化身乖乖小公主。 “宝宝,你怎么不说话?”傅宝宝慢吞吞从爸爸胸前抬起头,眨巴着小黑眼珠,怯怯的瞥着御兆锡身边的小男孩,声音很小,“爸爸,御雍哥哥是不是不喜欢我?” “为什么?”傅晋臣不解,傅宝宝失落道:“他都不跟我说话。” 汗! 傅晋臣哭笑不得,他这个傻宝宝,御雍何止不跟她说话,他跟谁也不说话啊!稍后,傅宝宝从爸爸怀里挣脱,鼓足很大勇气跑到御雍面前,将藏在手中的一个透明玻璃瓶拿出来,交给他,道:“这个给你,这里面有花花的糖果,很好吃哦。” 御雍平时都不要别人的东西,可此时傅宝宝把一个花花的瓶子塞到他的手里,他竟然没有马上丢掉,也没有发脾气。 御兆锡弯下腰,瞥了眼御雍手里的糖果,别有深意的笑起来。 黑色轿车前,傅晋臣一家目送他们离开。 车子行驶在车道上,御兆锡先倒了杯水给连忆晨,又拿着另外一杯交给御雍。他手里还攥着那个玻璃瓶,正在好奇的看里面的糖果。 “御雍。”伸手把他抱在腿上,御兆锡嘴角含笑,道:“刚刚那个小妹妹叫宝宝,你要记住她的名字。” 御雍黑眸眨了眨,随后温柔的笑起来。 医院三层的加护病房中,连忆晨神色紧张的站在御兆锡身边,“筝筝什么时候能够醒来?” “应该快了。”御兆锡拥住连忆晨的肩膀,俊脸也透着几分忐忑。早上他们接到医生的电话,说御筝今天就能清醒过来,他们一早过来等,大半天都已经过去。 蓦然间,躺在病床上的人动了动,连忆晨一惊,下意识握住御兆锡的手。几秒钟后,御筝紧闭的眼睛慢慢的睁开。 “筝筝?”御兆锡欣喜的轻唤,御筝目光有些呆滞,反应许久后才笑起来,“哥哥。” 听到她出声,连忆晨紧提着的心瞬间放下。 护士把医生请来检查,所有检查项目都很正常。医生欣喜的告诉家属,御筝伤势基本恢复正常,留院继续观察两天,如果没有问题就能出院了。 “筝筝,你要不要吃点粥?”御筝惊讶的指了指连忆晨微凸的小腹,“大嫂,你,你怀孕了?” 眼见她这么吃惊,连忆晨有些不好意思,但神色间的温柔如水,“嗯,再有几个月你就可以当姑姑了。” “哇,太棒了。”御筝开心不已。 御兆锡捧着粥碗坐在床前,御筝右手还有伤,他动作轻柔的问她吃粥,顺便同她聊天,“你睡了这么久,有没有做梦?” “有啊。”御筝笑着点点头,“我梦到妈妈了,妈妈跟我说了很多很多话,还喂我吃茶糕。后来妈妈带我去放风筝,她说我的名字就是风筝的意思。” 御兆锡握着勺子的手指顿住,连忆晨神情也有瞬间的黯淡。 “后来……”御筝原本的笑脸变的伤心,眼眶慢慢红起来,“后面妈妈说,要我听哥哥的话,不能让哥哥伤心,我想让妈妈多陪我呆一会儿,可是她说不能再陪我了……然后我就醒来了。” “哥哥。”御筝扬起乌黑的眸子,有些茫然的看向面前的男人,“筝筝是不是做了什么事情,让哥哥伤心了?” 御兆锡眼角一沉,薄唇瞬间紧抿。 “御筝,你是怎么受伤的?” “受伤?”御筝低头看着自己伤势不轻的手脚,无奈的撇撇嘴,“是啊,我是怎么受伤的?我怎么想不起来了。” 御兆锡同连忆晨对视了眼,两人神情都有变化。 “筝筝,你出了一场意外才受伤的。”连忆晨掌心落在御筝头顶轻抚,温柔的笑容看在御筝眼底,让她莫名安心,“现在你的伤好了,那些不开心的事情就不要想了。” “嗯,我听大嫂的。”御筝乖巧的应道,没有再去纠结这个问题。她接过御兆锡手中的勺子,用左手缓慢的,小心吃粥。 病床前,御兆锡黑沉的眼眸落在连忆晨眼中,两人默契的交换个眼神。也许这样对御筝才是最 御筝才是最好的,忘记那些伤心的回忆,她才能真正快乐。 两天后,御筝伤势痊愈出院。御兆锡开车带她回家,御雍站在院前高高的台阶上等她,见她进门后,笑道:“姐姐。” 姐姐?御筝脑袋一阵发懵,御兆锡微笑着拉起御筝的手,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她。 御苑二楼书房中,冉漾低头站在书桌前,神色异常平静。她打开手中的袋子放在桌上,指着里面的东西,道:“这都是我从御苑拿走的东西,现在物归原主。” 御坤淡漠的眸子闪了闪,瞧着那些东西笑道:“既然你都拿走了,就没有必要拿回来了。” “不。” 冉漾摇摇头,态度坚决道:“不属于我的东西,不能要,这个道理我很不容易才明白。” 这个女孩子倒是有些意思。 御坤低低一笑,手指轻叩桌面,“冉漾,我可以答应你一个要求。” 要求? 女子乌黑闪亮的眸子透着水润,御坤望着她的眼睛,又有片刻的恍惚。 “那我就不客气了。”冉漾仰起头,挺直胸膛说道:“我的要求就是,从今以后,我们就是陌路人。” 陌路人?御坤剑眉轻佻,神情看不出喜怒。这种时候,冉漾也不再害怕激怒他。 半响,转椅中的男人笑了笑,点头,“好,相见陌路。” 御坤这人虽然手段狠厉,但他有个很好的习惯。凡是他点头同意的事情,他都会遵守承诺,绝对不会出尔反尔。 冉漾如今最渴望的就是重新生活,这段日子虽有痛苦,但对她来说也是收获良多。转身离开前,她好像想起什么,有从口袋里掏出什么放在御坤的桌前,“这是寇沅的东西吧?那天我把旗袍放回去时,在她衣柜中发现的。” 将东西留下,她功成身退的离开。 大门前,御兆锡双手插兜看到她走过来,眼底的神情温和,“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冉漾扬起手里的一个皮包,笑道:“这是我的所有行李,来时我就只拿了这一个包,走的时候我也只需要带走它。” 御兆锡愣了下,眼前的冉漾变了。 “御兆锡。”收敛起心底的失落,冉漾努力挤出一抹笑,总想在他面前留下最完美的自己,“谢谢你对我的所有帮助,你放心,我以后会好好的。” 御兆锡松了口气,眼底笑容真挚,“保重。” 两扇黑色镂空铁门一开一合,冉漾高挑的身影很快消失。御兆锡勾了勾唇,发自心底祝福冉漾以后的路能够好好的。二楼书房中,御坤侧身屹立窗前。他盯着山道上渐渐远去的人影,掌心里攥住一条素白的手帕。 不久前,冉漾将这条手帕放在他的桌上。 素白丝绸帕子,算不上名贵,但手帕被清洗的极其干净。御坤视线下垂,摊开的掌心慢慢收拢。手帕被他攥在手心,右下露在外面的一角,露出的角上绣着素雅的‘沅’字。那年无心接住这条手帕,那个秀气好看的沅字便落进他的心底,从此后再也容不下其他。一转眼几十年过去,他原本以为这条手帕早已被她丢掉了,却不想……竟然就在他的身边。 当年寇沅父母去世后,她执意要搬出御苑。御坤没有同意离婚,却答应她搬离御苑。老太太下过令不许她再回来,她就真的再也没有踏进过御苑半步,御坤也没有再与她见过面。可毕竟身在一座城市,如果他有心,终究可以见到她。比如他可以让司机专门绕道,开车在她住的地方附近转悠,总能在上班或者下班的路上,见到她孤单的身影。又比如他强迫自己不去见她,全世界十几个国家到处周游,足足有两年时间没有回到安城。那两年里,他每个国家停留两个月,走走停停不让自己有回来的念头。可惜,到底坚持不了多久,两年大概已经是他心中的极限。 回到安城的第一天,他心急火燎的开车来到她住的那座小院附近,看着她推着轮椅,尽心尽力照顾纪子浓的母亲。从那刻起,他就知道,无论纪子浓活着还是死去,他永远都在寇沅心中,谁也无法取代。 八年时光匆匆走过,他能够发现她偷跑到学校看女儿放学,偷偷带着做好的茶糕送去给儿子品尝,却没有一次愿意回来看看他。难道她对他,就真的没有一丝一毫的想念吗? 那晚他宿在茶园,心烦意乱喝了很多酒。半醉半醒之间好像看到寇沅回来,他伸手摸了摸,那抹来自于她身上的暖意足以令他沉迷。那一刻,他心底压抑的所有情绪,再也无法控制,他自己都能感觉到自己的不顾一切,强势霸道。 翌日早上,他清醒过来后,大脑有片刻的空白。下意识摸向身边,冰冷的温度足以告诉他,昨晚所有的美好都是梦,都是他心中想念太久的一个梦。 梦醒了,他的心也空了。 只不过,当时的御坤并不知道,那晚寇沅真的回来过。她回来御苑的茶园取茶树幼苗,看到她的竹屋里亮着灯,犹豫再三还是没能狠心离去。后来老太太发现寇沅怀孕,震怒不已。寇沅搬出御苑八年,如今突然有孕,这个孩子自然被视野种!御坤依旧不顾母亲的怒意,把她藏在地窖里,令她幸免遇难。可盯着她凸起的肚子,他心底的那种痛,任何人都无法明白。 他曾经逼问过她,孩子是谁的? 寇沅面对他的时候,永远都 候,永远都是那副淡漠的表情,她黑亮清澈的眸平淡无波,从来都不会对他掀起半点波澜。 寇沅不回答,他就一点儿办法都没有。那时候她已经怀孕六个多月,他总不能真的把她强行拉去医院,一尸两命。事后想起来,御坤自己都感觉好笑。从小到大,他的生存环境不允许他害怕任何事。成年以后,他狠厉的性格逐渐也让他不在害怕任何事,可遇见寇沅后,她一个眼神,一句话,有时竟能让他心惊胆颤。 深吸口气,御坤盯着手中的帕子轻轻合上眼睛。寇沅最后对他说的话,就是恳求让御雍活下去。她用自己的命换了御雍,他心中的怒火与嫉妒滔天。 到底是谁的孩子,竟然愿意让她用命交换? 却不想,最后他才知道,原来御雍是他的儿子。 “呵呵……” 御坤低下头,盯着手中的帕子,薄唇勾起的弧度温柔。寇沅,你留下我的孩子,却终究还是甘愿为他而死?! 这世间太多悲剧,如果那时的寇沅选择转身离开,也许悲剧便不会发生。可她偏偏选择推开那扇门,见到黯然酒醉的御坤。忍不住走上前,拿起毛毯盖在他的身上。 纵然他们中间早已隔着太多太多无法逾越的鸿沟,可他还是她的丈夫,是她曾经真的想过要白头到老的男人。 只可惜,那一晚御坤醉酒,没能看到寇沅为他落下的眼泪。 …… 匡家很多年没有全家聚在一起吃饭,午饭匡玉特别吩咐佣人准备的,他早上就回家,陪着父亲下棋,聊天。匡穆朝带着母亲进门时,匡玉正搀扶父亲坐下,看到他们回来,不禁笑道:“姐,穆朝,你们回来了。” 午餐很丰盛,匡玉不停为大家夹菜。匡穆朝看着舅舅的模样,心中隐约猜到什么。 “爸,你以后少喝酒,要保重身体。” 都说知子莫若父,匡炜笑了笑,并没有生气,“这次又要离开家多久?” “我还有很多地方没有去过,想到处走走。”匡玉语气平静,匡茵听到他的话,立刻皱眉,“小玉,你怎么又要离开家?” “姐,我把公司的事情都交给穆朝了。” “什么?” 匡茵大惊失色,“你这是又跟谁怄气?” “没有,”匡玉夹了块鸡肉放进她的碗里,道:“我就是想出去走一走。” “可是爸爸年纪大了……” 匡炜拉住女儿的手,倒是替儿子说话,“我身体还不错,这次就依了他吧。” 父亲的态度突然转变,匡茵无奈的叹了口气,她这个弟弟总是心思古怪。 “舅舅,公司的事情我会处理好,等你回来。” “好。” 匡穆朝敛下眉,心中的滋味并不好受。 用过午饭,匡茵在楼上房间帮匡玉收拾行李,匡穆朝等着一会儿送他去机场。花园里,匡炜坐在藤椅中,神情萧瑟。 “爸爸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可我只想保护你,所以不得不骗你。” 匡玉倒了杯茶递给父亲,“我明白。” “哎……”匡炜捧着茶碗,道:“当年少显发现了那条链子,曾经跑来问过我,但我没有告诉他实情,只是恳求他不要让别人知道这个秘密!他是个好人,帮我们把秘密保守至今。” 父亲一片苦心,如今他已然能够体会。若是当年他就得知真相,也许更无法接受。 “小玉,不要离开的太久,记得早点回家。” 匡玉黑眸微闪,点了点头。 接到电话,赶来医院时,连忆晨手脚都有些冷。幸好有御兆锡一路牵着她的手,给她安慰和鼓励。 “医生,我爸爸情况怎么样?” “病人所有检测数据都稳定下来,我们建议立刻手术。” 连忆晨咬着唇,声音里有些颤抖,“手术成功的几率有多大?” 医生语气沉了沉,如实道:“脑部手术危险性相对高一些,大概有50%” “那就是说,我爸爸有一半的机会可能永远都醒不过来了?” 医生点头。 “那我不要爸爸动手术。”连忆晨情绪激动的断然拒绝。 “晨晨。”御兆锡掌心落在她的肩头轻拍,道:“不要这么紧张,先听医生说完。” 稍稍缓和下气氛,医生淡淡一笑,“连小姐,你的心情我们都理解,可站在病人的角度看,现在是个非常好的时机,如果错过了,可能再也找不到能够手术的机会。病人总是这样昏迷撑不了太久的。” 连忆晨瞬间红了眼眶,为什么她觉得怎么选择都是错的! “而且这次的主刀医生经验丰富,从他手里经过的病人,还没有失败的例子。”医生得意的介绍,倒是令连忆晨心底重燃希望。 “谁?爸爸的主刀医生是谁?” “我。” 连忆晨惊讶的转过头,只见身穿白大褂的匡穆朝款款而来。 “穆朝?”连忆晨彻底被惊呆住。 御兆锡看到他出现,好看的剑眉不自觉蹙了蹙。 医生办公室内,匡穆朝将基本手术方案跟病人家属摊牌。手术风险依旧存在,那是谁都无法预估的,虽然他相信自己的技术,但面对人命,他没有任何特权。 “穆朝,你怎么会为我爸爸手术?”连忆晨还没有缓过神来。 匡穆朝淡淡一 穆朝淡淡一笑,冷峻的面容神色温柔,“因为你爸爸是我漏掉的病人,是我外科手术记录中缺失的最后一部分。” 顿了下,他修长漂亮的手指抵在桌前,道:“连少显是我最后一个病人,我要为我的医生职业,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连忆晨深吸口气,不自觉看向身边的人。御兆锡勾起唇,在她耳边道:“我相信他,你呢?” 须臾,连忆晨拿起笔,签下手术同意书,“穆朝,我们都相信你。” 手术进行了十个小时,所有人只能守在手术室外。广碧云神色焦急的来回踱步,可以看出她脸上的那份担忧并非装出来的。 御兆锡不敢离开,寸步不离守着连忆晨。深夜的医院走廊很冷,他脱掉外套搭在连忆晨身上,想要让她睡的舒服一点。她平坦的小腹已经有微微的凸起,御兆锡掌心轻抚,心中不住低喃:宝贝,你要保佑外公。 天际微微泛白时,手术室的灯终于灭掉。 哗啦—— 手术室大门打开,连忆晨第一个跑过去,“穆朝,我爸爸怎么样?” 匡穆朝摘下消毒口罩,看着墙上的时间,笑道:“十个小时零四十二分钟三十七秒,打破我以前的记录。” “……” 大家都没听懂他说的什么。 男人耸耸肩,在大家紧张的表情里,镇定自若,“病人48小时后就能醒过来。” “啊!” 广碧云喜极而泣,欧新月也保住母亲,笑道:“妈妈你听到,连叔叔没事了。” “我爸爸没事了吗?”连忆晨出口的声音发颤。 “问题应该不大了,”匡穆朝笑起来时露出八颗洁白的牙齿,“等他醒来后,医生还有进一步的检查,确保没有任何问题。” “穆朝……”连忆晨眼眶中的泪水莫名滚落,御兆锡眼见那情形就不好,手疾眼快把她拥在怀里,避免她跟匡穆朝有近距离的接触。俊脸爬满疲惫的匡穆朝并没计较,他望着病人家属欢喜激动的模样,身体所有的劳累都能够找到慰藉。这种挽救人命,见证奇迹的幸福感觉,才是最吸引他的。 一周后,连少显身体恢复的速度很快。中午,连忆晨提着饭到的时候,他正坐在床头看报纸,见到女儿来,顿时笑起来,“这么热的天不要跑了,碧云一会儿就带着午饭来了。你现在才是咱们家的重点保护对象。” 连忆晨放下手里的饭盒,抽手父亲手中的报纸,训斥道:“爸爸你又不听话,医生不是说你不能看太久的书吗?” “好了,爸爸不看了。”连少显放下报纸,打开饭盒,“爸爸先吃粥,等下碧云带着饭过来,你吃了再回去。” “嗯。”连忆晨应了声,坐在床前看爸爸吃饭。关于爸爸昏迷后,广碧云曾经做过的事情,她没有说,并且也跟广碧云达成协议,不要告诉爸爸。妈妈不在了,爸爸身边总要有个可以陪伴的人。广碧云虽然令她伤过,但她对爸爸始终还是关心的。人这一生如此的长,谁还能不犯错呢? 只要那错还能挽回,又有什么不可以原谅?她受些委屈,却也愿意换来一家平安、幸福。 “爸爸。”眼见父亲吃完粥,连忆晨才开口问道:“当年裴叔叔的事情,究竟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 连少显目光暗下去,悠长的叹了口气,“哎,那时候我、裴清,还有叶原三人志同道合,互相扶持打算好好发展云深。那年云深急需一笔资金周转,裴清很快交给我三百万,他说是卖掉祖屋筹措来的钱,我没有证实便用了那笔钱。后来裴清事发,我才知道原来那笔钱是他挪用公款给我的。为了不影响云深的声誉,我没有说那笔钱跟云深有关系。那段时间,我和叶原到处找关系,想尽一切办法凑足三百万将漏洞填上。可谁知道,裴清竟然自首去了警局,我还没有来得及去警局作证,他就自杀了。” 连少显越说声音越低,眼眶里慢慢蓄满泪水,“这件事怪我,如果当初我先去查查那笔钱的来源,也不会让裴清错下去。他以为我见死不救,不肯为他作证,那段时间我到处去借钱,只想把事情的伤害减少到最低。只是我怎么都没有想到,他竟然……” 原来中间还有这样的缘故,连忆晨握住父亲的手,见他眼底染满悲伤,“裴清挪用公款的事情,我跟叶原都不想让他家里人知道,如果闹大会影响妻儿。也许我们想的太简单了,所以才会发生后面的悲剧。” 连少显头上还包裹着纱布,抿唇道:“当年我把厉渊带回家抚养,真心将他视为我的儿子。对于裴清,我心中永远都存在愧疚。所以爸爸培养你们,教导你们,希望有朝一日将云深交给你们两个人,甚至……爸爸一直都想把你嫁给厉渊。” “爸爸。”连忆晨眼眶一阵酸涩,握紧爸爸的手,“我知道你对厉渊的感情,虽然他想要报仇,但我相信,在他心里某个地方,还是会有我们的家,还是那个我永远的厉渊哥哥。” 病房走廊中,护士端着托盘经过,立刻蹙起眉,“先生,医院禁止吸烟。” 裴厉渊手指抖了抖,燃着的香烟瞬间掉在地上。他弯腰拾起来,将烟蒂捻灭后丢掉。随后,他转过身,脸色苍白的下了楼。 清早的理会结束,连忆晨回到办公室。连少显已经苏醒,之前蠢蠢欲动的股东们悄无声息被压 无声息被压制下来。股权御兆锡全数奉还,连忆晨再次接管云深集团后,股东们安抚很多。 “总裁,这是裴总刚刚送来的。”秘书将一个文件夹放下,连忆晨打开后,霎时皱眉,“裴总人呢?” “走了。”秘书转身离开。 连忆晨敛下眉,文件夹里有一份辞职信,还有一份股权转让书,裴厉渊把剩下的那一半股权,全部转到连忆晨名下。 七月,安城终于迎来第一美男的盛世婚礼。 早上五点钟,连忆晨便被拉起来化妆。虽然她有孕在身,但想成为最美的新娘总要付出代价。此时她腹中宝宝已经四个月。医生说胎儿进入稳定期,御兆锡才敢举行婚礼,生怕累到爱妻。 广碧云端着热腾腾的粥送上来,笑道:“来来来,先把粥喝了再化妆。” 都说孕妇最大,谁敢耽误准妈妈进食。连忆晨接过粥碗,笑道:“谢谢云姨。” 眼见连忆晨把整碗粥都吃掉,广碧云才转身出去。外面走廊中,欧新月低头站在房间外,前后徘徊却没进去。 “新月。” “妈。” 广碧云走到女儿面前,欧新月低头问:“她都准备好了吗?” “差不多了。” 卧室内不时有欢笑声传来,欧新月脸上的表情既羡慕又失落。广碧云将女儿搂在怀里,柔声道:“参加完晨晨的婚礼,你就去国外留学吧?新月,妈妈帮你去问过了,你之前的成绩不错,有很多家学院愿意录取你。” 欧新月抿起唇,心底五味杂陈。自从御筝的事情发生以后,她才幡然明白。即使没有明夏,没有御筝,她也不可能走到裴厉渊身边。 她勉强挤出一抹笑,道:“妈,我听你的。” 见她首肯,广碧云提着的心也松了松。这孩子走到今天,也是她教女无方,她只希望新月从今以后能够好好上进! 新娘妆比较繁琐,足足两个小时后,连忆晨腰酸背疼的盯着镜中的自己,突然感觉这两个小时坐的很值得。 “哇塞,这不是玉帝家小女儿吗?怎么误入凡间?” “哈哈哈——” 金曼贫嘴,逗得大家欢笑不已。 早在订婚时,她的婚纱已经选好。御兆锡存在那家定制婚纱店里,如今她虽有孕,但婚纱店还是根据她的特殊情况将婚纱尺码做出调整。 连忆晨盯着落地镜,自己看得有些发愣。 “是不是被自己美到了?”金曼笑嘻嘻凑过来,连忆晨摆弄了裙摆,挑眉问她,“你说,我美还是御兆锡美?” 金曼狠狠翻了个白眼,这问题她拒绝回答! 砰砰砰—— 上午十点钟,长长的婚车停在酒店外。男人一袭白色礼服,神态优雅的走下台阶,微笑着前来迎接他的新娘。 金曼打开车门出来,捧着花球等候。 当连忆晨被御兆锡抱下车的那刻,全场所有人都发出惊呼声。连忆晨有些害羞,低头靠在他的胸前。 “老婆,你害羞了?” 御兆锡虽然抱着娇妻,但每走一步都很稳。连忆晨轻咬唇瓣,脸颊慢慢飘上红晕。今天是她出嫁的大日子,怎么可能不害羞? “知道吗?” 男人小声低喃,连忆晨仰起头看向他,“我比别人都赚到了。” “赚到什么?” “买一送一。” 滚! 连忆晨愤愤在他胸前咬了口。 江边酒店的顶层豪华宴会厅内,连忆晨挽着父亲的手臂走上红毯,一步步走向她心爱的人。站在高台的男人,同样注视着她的脸,眼见他的新娘走来。 交换戒指,象征爱与承诺的誓言,深深刻入彼此的心间。 掀开遮挡在她面前的白纱,御兆锡神色紧张的怔了怔,然后才缓缓低下头,将吻落在她的嘴角,“老婆,我爱你。” 甜言蜜语入心,连忆晨眼角微湿,努力回应他的吻。 “HOHO——” 台下众人起哄声不断,御兆锡蹙起眉,抱着连忆晨转过身,用高大的身影将娇妻严严实实裹在怀里,完全不给外人看到半点。 噗! 众人嘘声一片,御少还能再小气点吗? 台上两位父亲望着儿女终成眷属,心中俱都倍感欣慰。 四周躁动的人群中,御筝一手拿着花球,一手领着御雍,感动的眼泛泪光。哥哥今天好帅啊,大嫂也好美!真的好羡慕他们! 仪式结束后,连忆晨进去换衣服。考虑到她的身体状况,御坤发话不用挨桌敬酒,大致走一圈下来不亏礼数就好。 御筝拿着花球从洗手间出来,开门的时候手指一松,花球便掉在地上。 “我的花球!” 御筝惊呼一声,眼见有人大步过来就要踩上花球。男人听到她的声音,已经伸出去的步子,顿时停住。 男人弯下腰,将掉落的花球拾起来,交给面前的御筝,“小心点。” “谢谢。” 御筝接过花球,见它依旧完好才松口气。她拿着花球就要离开,却又在想到什么,不自觉转过身来,“我们以前见过吗?” 裴厉渊单手插兜,深邃的眼眸染着淡淡的笑,“也许吧。” 也许吧? 御筝撇撇嘴,没在多问,抱着花球离开。她努力搜寻脑海中缺失的那块记忆,可怎么拼凑 可怎么拼凑好像都不能完整。 她是不是遗漏掉了什么? 前方那道身影渐渐远去,裴厉渊站在原地,蓦然勾起唇。筝筝不要着急,我可以给你时间慢慢想,等到你准备原谅我的那刻,我会告诉你,我已经爱上你了。 换好宽松的礼服出来,连忆晨感觉舒服多了。金曼提着包跟在她身后,远远见到站在走廊中的裴厉渊后,瞬间警惕起来。 “你进去等我。” “晨晨?” 连忆晨安抚的拍了拍金曼的肩膀,示意她没有危险。 宴会厅中觥筹交错,连忆晨含笑走到他的面前,轻声问道:“最近过得怎么样?” “挺不错,”裴厉渊单手插兜,整个人看起来比之前瘦了,也黑了,“我找了份工作,每天朝九晚五,生活过得很充实。闲暇时间我就去健身,不想让自己老太快。” 连忆晨点了点头,笑道:“嗯,果然日子很滋润。” 顿了下,她偏头看了眼宴会厅中的父亲,说道:“有时间回来吃饭,爸爸昨晚还在念叨你,说想你了。” “我知道。”裴厉渊应了声,表情有一丝犹豫,“再给我一点时间。” “不进去喝一杯我的喜酒吗?” “我喝过了。” 裴厉渊指了指香槟塔上的杯子,眼底眉梢的笑容温柔。恍惚间,连忆晨好像又看到那个陪她一起跳房子的厉渊哥哥。 “祝你幸福。”今天之所以出现,无非就是想要对她说一声祝福。 连忆晨眼眶酸酸的难受,“谢谢。” 有些事需要时间去平复,他们都没有勉强。裴厉渊转过身,犹豫片刻后终究忍不住问她,“云朵,我还是你心目中那个厉渊哥哥吗?” “当然是。” 听到她的回答,裴厉渊释然一笑,“那就好。” 电梯的门缓缓关上,连忆晨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后,眼前氤氲起一片水雾。厉渊哥哥,这一路虽然走的崎岖,但幸好你没有迷路。 婚宴进行到后半段,匡穆朝才匆匆赶来。连忆晨身体疲惫,准备先坐车离开。匡穆朝风尘仆仆跑上来,不住道歉:“对不起,我来晚了。” 连忆晨瞥着匡穆朝衣衫不整的模样,心中极为惊讶。平时素来遵守时间的匡医生,竟然迟到?并且还迟到了这么久? 瞥见他下巴明显的吻痕,连忆晨憋住笑,手指轻点过去,“你昨晚肯定发生了不同寻常,并且耐人寻味的故事!” “咳咳——” 冷峻寡淡的匡穆朝,竟然脸红起来。 新婚之夜,原是最迷醉的夜晚。不过因为连忆晨的特殊情况,御兆锡整整苦等一个月。医生叮嘱过,五个月以后才能同房。 “老婆……” 男人那张俊美的脸庞噙着薄汗,他薄唇抵在连忆晨的脖颈中低喃,“我还能再要一次吗?” “唔!” 连忆晨喘着大气,伸出湿漉漉的手戳在他的心口,“老公,我好累。” 孕妇必然是容易累的,御兆锡瞅着她那副可怜巴巴的模样,自然忍不下心。所以他们的洞房花烛夜,足足持续一个星期,御兆锡才能补足心中早已计算好的次数! 虽然这样断断续续不能尽兴,但他已经很满足了。 深夜,御兆锡帮连忆晨清理好后,将被子拉高遮住她的肩膀。他困意全无,单手撑着脑袋,笑眯眯观察她的睡颜。 连忆晨显然睡的很沉,呼吸均匀的模样分外诱人。他忍不住又俯下身,薄唇落在她的唇边细细密密的亲吻。 猛然间,连忆晨凸起的腹部一阵抖动。起先御兆锡以为错觉,可当他把掌心覆上她的肚皮,感受到那阵真实有力的胎动后,心中的震撼无法言说。 那是他们的宝宝,是他们爱情的结晶。 今年安城有两件大事,第一件御兆锡大婚,第二件便是东方啸儿子的满月酒。九十九桌宴席,摆满三天三夜,东方啸这次真是轰动全城。 连忆晨拿着喜帖过来道贺,见到襁褓中那个眉眼清秀的小宝贝,心底倍感欣慰。 “晨晨,你想不想给我儿子当干妈?”伊含抱着儿子,笑眯眯的问。 金曼抬手朝她额前指过去,骂道:“当什么干妈?晨晨要是你儿子的干妈,跟东方啸那辈分怎么算?” 伊含立刻跨下脸,她倒是把这个茬给忘记了。 相比金曼的直接,连忆晨自然缓和不少。她接过孩子抱了抱,拿出早就准备的贵重贺礼交给伊含,“就算不是干妈,我们也一样会疼这个孩子的。” “好。”伊含开心的收下东西,金曼看到小宝宝也眼馋,硬是从连忆晨怀中把孩子抢走。 “含含,他对你好吗?” 伊含抿唇一笑,拉住连忆晨的手,道:“真的很好,自从有了儿子,东方对我更好了。” 她看到儿子在金曼手上没有哭,再度开口,“昨天东方让我签了一份协议。” “什么协议?”金曼蹙起眉。 “关于他死后的遗嘱。” 伊含眼神微动,语气异常平静,“他的遗嘱里说明,等他去世后我不能改嫁,东方集团会是我儿子的。” “这也太过分了吧。”金曼脾气火爆,连忆晨拉住她,示意继续听伊含说。 “其实我觉得这样挺好,”伊含伸手把儿子抱回来,轻轻护在 ,轻轻护在怀里,眼神充满母爱,“如果有一天东方真的不在了,我也不想再嫁人了,带着儿子生活不是很好吗?” 顿了下,她鼻尖有些发酸,“我不想给儿子找个继父。” “含含。”金曼伸手将她搂在怀里,安抚道:“算我刚才没说,你别难过。” “金子。” 伊含抿唇一笑,眼睛里有满足的光芒闪现,“我很珍惜现在的生活,以后的事谁都无法避免,但我只希望,它能来的慢一点。” 连忆晨掌心落在小腹,心中泛起暖意。有些悲伤我们真的无法避免,所以只能希望它来的慢一点,再慢一点。 银色跑车停在市中心某处高档住宅区,御兆锡的车没有熄火,非常不放心的问身边的人,“我陪你上去?” “不用了。”连忆晨解开安全带,仰头在他脸颊亲了亲,“放心吧,金曼心里有数,她不过就是想闹一闹。” 眼见她上楼,御兆锡薄唇瞬间抿起。庄乾到底能不能行,连个媳妇儿都搞不定? 叮—— 电梯门打开,连忆晨提着包往前走,远远就听到有争吵声。 “金子你把门打开!” “曼曼姐是我,你把门打开!” “他妈的颜小五,这里有你什么事?给小爷滚蛋!” “怎么没我事?我可是曼曼姐闺蜜,可以为她两肋插刀,她肚子里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 “颜小五,你他妈找死!” 碰! 紧闭的大门咻的拉开,金曼瞪着眼睛,吼道:“你们两个人吵够了吗?不怕邻居都听见是吗?还嫌弃我的脸丢的不够?!” “金子!” “曼曼姐!” 碰! 金曼反手又把门摔上,庄乾气急败坏朝着颜周踢过去,“颜小五,金曼肚子的孩子是我的,你他妈别跟着掺和!” “承认了是吧?那你说说看,什么时候娶曼曼姐进门?” 庄乾被逼的挠挠头,怒声道:“我现在就回家让我爸妈来提亲。” 走廊侧面,连忆晨笑着回到电梯。看起来,不需要她出面,金曼的幸福已经来了。 怀孕九个多月的时候,连忆晨依旧在工作。御兆锡每天都提心吊胆,生怕爱妻有什么闪失。清早起来,他开车送她到云深上班,试探的跟她说,“老婆,你可以休假了吧。” “下周吧。”连忆晨伸手摸了摸肚子,道:“不是还有两周才到预产期吗,整天躺在床上,到时候也不好生啊。” 好吧,御兆锡拗不过她。 既然无法劝阻,御兆锡只能全程陪护,早晚上下班接送,平时他也尽量挤出一些时间,陪着连忆晨在公司。 比如今早理会,御兆锡又作为旁听,留在会议室中。公司高层们都是担心不已,虽说御少疼老婆,但这毕竟涉及到商业机密,这么做不太好吧。 “你们放心,我会把耳朵堵上。”御兆锡手里捧着本书,轻声道。 “咳咳!” 众人立刻低下头,谁也不敢再质疑。 连忆晨偷笑,却又很享受这种宠溺。半个小时的例会结束,御兆锡看了看腕表,他还可以陪她一个小时。 “喝点水。” 会议刚刚结束,御兆锡立刻将保温水杯送上。连忆晨转过身对着他,接过杯子笑了笑,“谢谢老公。” 高层们纷纷低头往外走,这种恩爱场面太肉麻。 休息二十分钟后,还有一场会议。御兆锡薄唇轻抿,神色有些不悦,“你们云深怎么会这么多?有很多事等你决策?” 连忆晨又喝了口水,将水杯递给他,笑道:“这次的设计图我亲自负责的,当然不能半途而废。老公我答应你,下周我就休假在家,行吗?” 这还差不多。 四十分钟后,原本紧闭的会议室门被人用力拉开。男人脸色苍白的跑出来,尖叫道:“来人,快点来人!我老婆要生了!” 经过十六个小时的努力,连忆晨顺利产下女儿。 母女平安。 御兆锡抱起女儿的那一刻,深深感觉他拥有了全世界。 …… 扣扣—— 东方啸见到进门的人,含笑招招手,“言言过来。” 唐言走至桌前,东方啸将户口薄推到她的面前,道:“户籍信息已经变更,从今天起,你就是东方唐言。” 打开这个小本子,唐言看到属于她的那页户籍后,心中翻涌的滋味复杂。 “过来坐。”东方啸牵过女儿的手腕,将她按坐在自己的转椅里,“爸爸?” “坐。” 东方啸按住她的肩膀,神情温柔,“以后这把椅子,爸爸交给你来坐。” 唐言眼神瞬间沉下去。 打开抽屉,东方啸抽出一份遗嘱,摊开后放在唐言面前,直言道:“这是我立下的遗嘱,在我死后,我名下的财产将分为四分,露露、你,伊含,还有东方龙,你们将分别继承我的全部财产。” 东方龙是伊含生的儿子,唐言蹙起眉,狐疑道:“怎么没有二姐?” 东方啸抿起唇,将之前的事情告诉她,“东方沁没有继承权,可看在我们父女一场的情分上,这件事你要帮爸爸保密,永远不要告诉她。” 唐言黯然低下头,说不出心里什么感觉。 “我的遗嘱里写明,在东方龙 ,在东方龙25周岁之前,东方集团的最高决策人是你。” “爸爸!” “你听爸爸说完,”东方啸按住唐言的肩膀,眼底的神情温柔,“言言,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25年,也不知道我会在哪一天离开,所以先把后面的事情安排好。爸爸这一生只有龙龙一个儿子,他是我们东方家的希望,可是他以后能不能把集团发展好,我们都不知道!不过纵然如此,请你们原谅爸爸的自私,我还是要把公司留给他。” 唐言没有接话,继续听父亲说道:“不过有你在,爸爸就放心了。你的精明、果敢、甚至不择手段都很像我,只有这样的人,才能管理好东方集团。” “爸爸。” 唐言忽然红了眼眶,问道:“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没有。”东方啸抿唇一笑,看到女儿泛红的眼眶,心底也泛起酸来。他弯腰蹲在唐言面前,紧紧握住她的手,“这25年,就算是爸爸对你的补偿,我把东方集团交到你的手里。可25年以后,等到东方龙有足够能力接手时,爸爸还请你,能够继续扶持他,由你们共同把东方集团永远的发展下去。言言,可以答应爸爸吗?” 半响,唐言缓缓点了点头,哽咽道:“好,我答应。” “乖女儿!” 东方啸开心的笑起来,伸手将女儿拥在怀中。对于唐言,他心中永远都怀揣一份亏欠,他只想在今后的日子里,尽量弥补她。 傍晚,秘书轻轻推门进来,请示道:“董事长,您还有什么吩咐?” “你下班吧。”唐言站在窗前,没有动。 秘书离开时将门关上。 落地窗外,华灯初上。唐言倚在窗前,望着脚下车水马龙的繁华闹市,表情淡淡的,眉眼间透着一片忧郁。 碰碰碰—— 夜空陡然腾起一片巨大的烟花,原本墨黑的天际瞬间被火树银花包裹。今晚为庆祝御家喜得千金,特别燃放焰火。 五彩斑斓的光彩滑过脸颊,腾起的光华绽放到完美时,坠下的弧度依旧令人心动。唐言手中握着一张过期的机票,整个人有些失神。 许久以后,她才走到桌前,将那张机票小心翼翼存放起来。 窗外灯光璀璨,她曾经的梦想,曾经的野心,如今一一都变为现实。冠以东方姓氏,坐在集团的最高位置,收获爸爸的疼爱,她所求似乎都已实现。 却又为何,此刻当她站在万丈高处,身边却连一个能够同她分享喜悦的人都没有。 唐言深吸口气,胸腔内传来细细密密的疼。她以前不信命,可兜兜转转走来,她得到了很多,亦失去很多。 谁输谁赢,其实执念一场,到头来都是输家。 …… 市郊墓园,御兆锡跪在墓碑前,献上一束菊花摆放在母亲的坟前。御筝和御雍,分别跪在他的身后。 连忆晨抱着女儿,跪在御兆锡身边。 清明时节,思念已故亲人。墓园中透着浓浓的哀思,御坤垂手站在不远处,脸色倒是很平静。寇沅的骨灰被安好妥当,也算了却他心中的一件心事。 微微清风拂过面颊,御坤定定望着墓碑相片中的女子,薄唇一点点弯起。 寇沅,如果这一世能够重来一次,我还是会如此选择。 但,倘若有来世,我们便不再相遇了吧。 不遇,不见。 我们都放彼此一条生路。 离开墓园回去的路上,车里很安静,几乎没有人说话。原因很简单,御家小公主睡着了,御坤稳稳抱着孙女,谁也不敢出半点声音。 回到御苑,车子一停下,小公主也醒来。 后院湖边,水面飞腾着阵阵水花。白糯米产下一对儿女,黑珍珠如愿当上父亲。眼见湖面那对丑丑的小天鹅,御筝嫌弃的撇撇嘴,“哥,它们什么时候才能变成天鹅?” 御兆锡抿唇笑了笑,道:“那要看它们自己。” 御筝鼓着腮帮子把鱼丢出去,御兆锡眼角一挑,突然开口,“筝筝,过去的那些事情,你还要多久才能放下?” 握着活鱼的手指一松,滑不留手的鱼儿瞬间滑入水中。御筝掩饰的低下头,假装没有听到,甩开手拉起御雍,道:“这些鱼好脏,我不要喂了。” 上周去医院检查,医生说御筝丢失的那些记忆应该已经恢复。御兆锡看到御筝坐在门前发呆时,基本就肯定她都已经想起来了。 只是她假装还没好,他们也不想逼她。 “锡锡。”御雍屁颠颠跑过去,拉住御兆锡的手,道:“我想抱小妹妹。” 汗! 最近这段治疗,御雍的自闭症已经得到很大好转。他已能开始说句子,开始能够学习一些知识,并且能够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唯独这辈分,他还没搞清。那不是妹妹,她是他的侄女! 连忆晨把女儿抱过来,蹲下身让御雍看。看到小妹妹漂亮的大眼睛,御雍欢喜的低头在她脸颊一个劲亲。 御筝拿来好吃的东西,御雍瞬间又被吸引过去。不过他离开前,还不忘低头在连忆晨脸上亲了亲,道:“晨晨,我去给你拿好吃的。” “好啊。”连忆晨开心的应了声,看向身边的男人,“老公,其实我们就这样一儿一女,不也很好吗?” 御兆锡不高兴的抱过女儿,撇嘴道:“ 撇嘴道:“不行,你别想占我弟弟便宜。” 切! 看他吃醋的小样子! “元元睡醒了吗?” 御坤换上衣服下楼,看到孙女醒了,立刻抢走。现在他多数时间住在素西堂陪伴母亲,平时回来御苑也是因为想念孙女。 御坤亲自为孙女取名御元。御兆锡和连忆晨都没有阻止,他们并不忌讳同音,也能深深体会御坤的心思。 御雍抱着一堆零食跑过来,御坤无奈的摇摇头,叮嘱道:“慢点跑。” “哦。” 御雍答应了声,边跑边回头对他笑,“爸爸,你要吃吗?” 御坤怔了怔,腾出一只手落在御雍头顶,“好儿子。” 御雍眯了眯眼,分出一盒粉色小饼干塞给御元,道:“给妹妹一个。” 原本满心欢喜的御坤,听见这称呼后,再度皱眉。这辈分,真是有点乱! “咯咯——” 银杏树下,御坤将孙女扛在肩上,托着她不停转圈。孩子玩的开心,口水都顺着嘴角流出来。六个多月的御元小朋友,正在长牙齿。 “元元开心吗?” 御坤双手托举着孙女,眼角眉梢的笑容温暖,“爷爷的小宝贝,你要快点长大!等你长大以后,爷爷就会让你知道,在这安城里,你完全可以无法无天!” 噗! 连忆晨倒吸口气,抓住御兆锡的胳膊,“老公,元元被爸爸这样宠,以后可怎么办?” “呵呵……” 男人那张完美的脸庞噙着潋滟笑容,道:“我觉得没什么不好啊,我御兆锡的女儿,当然可以无法无天。” 连忆晨:“……” 御元一岁时,傅晋臣全家来做客。 庭院里叽叽喳喳的欢笑声不停,傅宝宝穿着一件粉色公主裙,攥起右手跑到御雍面前,“御雍哥哥,这是给你的巧克力。” 离开家时,傅宝宝原本带来四块巧克力,可到了御苑后,巧克力缩减成两块。 巧克力被她攥在手心里,有些软掉。御雍撇撇嘴,那张精致的面容总是酷酷的,“你吃!” 他把傅宝宝伸过来的手,推回去。 傅宝宝失落的撇撇嘴,哭丧着脸问他,“唔,我知道我偷吃不对,原本钱必留给我四块巧克力的,可是,可是……宝宝实在太馋了,所以才偷吃了两块。” 明媚的眼光下,御雍身高明显高出傅宝宝一大截,他低着头,瞧见傅宝宝哭花的小脸,眼底一片笑意。须臾,他抽出自己衬衫口袋里的丝巾,动作轻柔的为她擦干净脸蛋,柔声细语的哄她,“宝宝别哭了,我还有很多巧克力。” “唔!” 傅宝宝瞥嘴,睁着红红的眼睛,问他:“可以给我吃吗?” 御雍把染满她眼泪鼻涕的丝巾放回口袋,默默牵过她的手,紧握在掌心,“嗯,都给你吃。” 听说有巧克力吃,傅宝宝瞬间止住哭声。 庭院里一片欢闹,远在茶园的御坤都能听到笑声。秦叔端来一杯温茶,笑道:“老爷,今天咱们家真热闹。” 御坤正在修剪茶树,闻言含笑抬起头,“吩咐厨房多准备一些菜。” “是。” 夜晚,送走好友一家,御兆锡轻手轻脚回到卧室。连忆晨刚给女儿喂完奶,搂着女儿睡着。 先把女儿放回婴儿床,御兆锡又把爱妻抱上床。 “唔。” 感觉到有熟悉的气息靠近,连忆晨不禁翻了个身。御兆锡低头在她嘴角亲了亲,哑着嗓子问她,“要不要去洗澡?” “困。” 男人火热的手指顺势摩挲过来,连忆晨闭着眼睛,故意等他全身燥热时,猛然睁开眼,眸子清澈无比的望向他,“老公,我有一个好消息,还有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一个?” “坏消息。” 连忆晨弯起唇,道:“从今晚开始,你要禁欲。” 我去! 御兆锡立刻沉下脸,“好消息呢?” “我怀孕了,你又要当爸爸了。” 男人彻底被这个消息震慑住,好久都没有说出话来。 “老公?” 连忆晨有点担心,不是惊喜过头了吧?其实她也不是有心隐瞒,她也是两个小时前才证实自己怀孕了。 “连、忆、晨!” 御兆锡咬牙切齿的瞪着她,连忆晨好久都没见过他这副表情,暗暗心惊。 等待良久,他都没有下文。她再次抬起头,却猛然见他俯下脸,薄唇狠狠压在她的嘴角。 “连忆晨,我爱你。” 唇上交缠的呼吸滚烫,连忆晨眼眶微微热起来。她将女儿抱起来,又拉过御兆锡的手覆在小腹,情动道:“我也爱你们。” 我爱你们,直到永远。 ------题外话------ 《名门宠婚之老公太放肆》大结局全部奉上,在我心中有着很多的不舍,但更多的还是感动。谢谢亲爱的们,再一次陪我走到今天,见证这一个故事的圆满!新文过段时间奉上,具体日期还没确定,请大家随时关注群里消息,或者关注(汐奚—潇湘)微博,都能了解最新动态。 明天还有一章甜蜜番外,会有御少全家温馨画面~~ 12月5号(周六)开始更新寇沅和御坤的番外,感兴趣的亲们一定不能错过哦! PS:为了庆祝大结局,有留言赠送潇湘币的活动。今日内在留言区留言的正版读者,都会得到一定数量的潇湘币奖励,亲们看文以后千万不要忘记留言哈,群么么~~ 正文 234 番外 幸福一家人 清早,御苑巨大的泳池中,有一抹矫健的身影飞速滑行水中。男人带着一副深蓝色泳镜,强有力的双臂不停滑向前方。泳道反复十圈以后,他才减慢速度,上半身靠在泳池边,努力调整呼吸。 男人注意力集中在水面,并没看到泳池一侧有道小小的身影靠近过来,等他发觉后,只听一声银铃般的笑声闪过,紧接着他面前便飞溅开巨大的水花。 扑通! 御兆锡见到女儿落水,也跟着跃入水中,朝着她迅速游过去。 “元元。”入水后没有第一时间看到女儿,御兆锡整颗心瞬间提到嗓子眼。他深吸口气,整个人再次潜入水中寻找女儿的身影。 可惜来来回回三次,御兆锡竟然都没有在周围发现女儿。她能跑去哪里? “元元!”再次开口的声音,染上心慌。 御兆锡锐利的眸子朝着泳池四周巡视,平静的水面一个气泡都没有,完全不见御元的身影。 没有任何回答,御兆锡紧绷的俊脸彻底阴霾。他取下泳镜又要入水,却不想身侧突然冒出一道身影,然后一团肉肉的东西飞扑到他的怀里,“爸爸,你输咯,没有找到元元。” 抱住女儿的刹那,御兆锡手臂颤了颤。他哪里还有心情计较输赢,对于女儿的行为很生气,可又舍不得打她,只是无奈的低下头,抿起唇,“元元,你把爸爸吓坏了。” 噗! 寇沅顽皮的含了口水吐出来,明亮的黑眸闪闪发亮,“爸爸不要怕,元元游泳很厉害,教练说元元有天分。” 听到女儿的话,御兆锡忍不住笑了笑。这话倒是不假,御元在水里换气的时间可以坚持很久,远超与她同年龄的孩子。昨天教练还试探的问,要不要重点培养,进行专业训练。 当时御兆锡一口拒绝,他可舍不得女儿吃半点苦,更不会让她离开自己身边。 “元元,你这么早游泳?”连忆晨由远及近的声音传来,御苑急忙圈住爸爸的脖子,湿漉漉的小脸躲进爸爸怀中,“爸爸,不许给妈妈告状哦!” 御兆锡挑起眉,盯着女儿,“你也有怕的时候?” “嘿嘿。” 御元撅着小嘴巴,笑道:“妈妈有点凶,元元不想不能跳舞。” 顿了下,她很快又安慰自己,“元元不怕呢,今天爷爷回家,可以找爷爷说情。” 眼见女儿自言自语,御兆锡再度无奈的蹙起眉。她才四岁就已经懂得找靠山了? 抱着女儿从泳池出来,御兆锡用浴巾将她包裹住,反手交给连忆晨,“带她洗澡。” “好。” 连忆晨接过女儿抱在怀里,转身往楼上走,她瞅着女儿湿漉漉的头发,不禁摇摇头,“妈妈不是说了吗,早上水太冷,要到中午才能游。” 御元搂住妈妈的脖子,振振有词,“可是元元想跟爸爸一起游,我们要比赛。” 好在天气热,连忆晨也怎么多说。御元靠在妈妈怀里,问道:“妈妈,弟弟睡醒了吗?” “还没有。” “哦,那元元要快点洗澡,等下让我去叫弟弟。” 连忆晨笑了笑,低头在女儿的脸颊亲了亲,柔声道:“好。” 洗完澡,连忆晨把浴室收拾干净后,隔壁房间已经响起欢笑声。御元早已把还在睡梦中的弟弟折腾起来,双手揉搓着他的小脸蛋,“嘟嘟快起床,姐姐带你游泳去。” 连忆晨倒吸口气,上次御元带弟弟游泳,差点把他淹水。她听到这话急忙走进房间,把女儿套在弟弟身上的衣服重新帮忙整理好。 “元元,妈妈今早做了鸡蛋煎饼,你要吃吗?” “要啊要啊。” 御元听到有鸡蛋煎饼吃,一溜烟跑下楼,那还有心思搭理弟弟啊。 等到连忆晨抱着儿子下楼时,御元已经吃掉一张鸡蛋煎饼,正在朝着第二张努力,“唔,妈妈,元元可不可以吃第三张?” 连忆晨忍不住摇摇头,把儿子放在餐椅中拿起纸巾擦了擦女儿的小嘴,“慢慢吃,妈妈做了很多。” 妈妈同意她吃耶,御元立刻笑出声。 “姐姐吃多。”边上椅子里的绝色小美男开口,御兆锡眼疾手快止住儿子的话,却还是晚了一步。 啪! 御元丢掉手里的叉子,等着弟弟说道:“讨厌!” 刚刚四岁的小女孩,已经很懂得美丑。每次听到有人评论她和弟弟的容貌,她都会有些不开心。因为大家都说弟弟长得好美,像爸爸! “嗷呜——” 爱美心受挫的小公主索性用手把抓鸡蛋饼,直接往嘴里咬。 儿子从才刚一岁多,吐字不算清楚。御兆锡低下头,小声在儿子耳边不知道说了句什么。嘟嘟小美男滑下椅子,朝着姐姐走过去。 他伸手拉住御元的胳膊,把她的脸拉低,然后踮起脚在她脸颊亲了亲,“姐姐,姐姐。” 弟弟眨巴着他最致命的那双眼睛,翘长的睫毛好像两把毛刷,看到人特别喜欢。御元鼓着腮帮子掰开一块鸡蛋饼塞到弟弟嘴里,笑道:“这是最后一块了,分你吧。” “嗷呜——” 绝色小美男同样好吃,他趁着姐姐不注意,又低头从她手上咬了口鸡蛋饼,直到彻底把姐姐气哭才跑回妈妈的怀抱里。 “呜呜呜,我的蛋饼。” 奸诈的角 ” 奸诈的角色小美男同样缩进爸爸怀里,委屈的撅着小嘴,“爸爸,嘟嘟还想吃蛋饼。” 汗! 两个孩子又上演这出戏,御兆锡和连忆晨同时对望一眼,心中暗暗流泪。这一对儿难缠的小姐弟,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 “御雍起来了吗?” 关键时刻,御兆锡只能转移话题。佣人端着重新摊好的鸡蛋煎饼送过来,恭敬的回答:“起来了,御雍少爷六点钟就起来看书了。” 自从御雍开始读书后,家里学霸这个称呼立刻换人。他每天在家多数时间都捧着书本,除去陪元元和嘟嘟玩以外,几乎看不到他跟其他人有接触。 相比较起来,御雍的性格还是偏孤僻。当然,这中间还要算上另一个特别的人。 铃铃铃—— 客厅里电话响,御元最爱接电话,立刻放下手里的蛋饼,飞速跑向电话机,“喂?这里是御苑,请问您找谁啊?” 连忆晨听着女儿的声音,微微勾起唇。 将电话听筒放在边上,御元蹬蹬蹬跑向楼梯口,扯着嗓子喊道:“御雍哥哥,你的电话。” 御雍哥哥? 每次听到这个称呼,御兆锡都有种森森滴忧伤!这辈分要怎么算啊? 楼上的人并没动静,也没下楼的迹象。御元还惦记她的蛋饼,只能使出杀手锏,“宝宝姐姐的电话哦,她说有数学题不会……” 御元话音还没落,御雍修长的身影已经走下楼,“知道了。” 今年已经十四岁的御雍双手插兜,利落的短发遮挡在眼前,掩藏起他乌黑明亮的黑眸。他冷峻的脸庞几乎看不到任何笑意。 臭小子,气场比他都强? 御兆锡咂咂嘴,眼见他脚步急迫的走向客厅,把电话拿起来。御元喜欢听大人们将电话,将电话机的扬声器打开。 一道清脆的女声,含糊不清从话筒里传来,“御雍哥哥,你要用笔把题目记下来哦,要不然你肯定算不出来。” 傅宝宝今年七岁多,已经是小学二年级的学生。御雍自从开始读书后,小学六年的课程用了一年的时间全部学完,跳级到初中后,他只不过用半年时间就几乎掌握全部知识,今年夏天准备参加考试,如果考试通过,暑假以后他再一次跳级进入高中。 虽然之前他落后很多,可苏醒以后的御雍,正在用傲然的速度反超前面那些人。御兆锡为弟弟感到骄傲,原来他有一个天才弟弟。 御雍不自觉勾起唇,顺手拿起边上的铅笔,道:“说吧。” “假如20只兔子可换2只羊,9只羊可换3头猪,8头猪可换2头牛,那么5头牛可换多少只兔?” 咳咳! 连忆晨被牛奶呛了口,拿起纸巾擦干净,惊讶的看向御兆锡,“老公,现在小学二年级的数学题这么难?” 切下一块培根放进连忆晨嘴里,御兆锡眉眼温柔的笑道:“嗯,我都不会算。” “真的啊?” 连忆晨顿时松了口气,开开心心把培根吃掉。太好了,她老公也不会算耶,那她也不算笨是不是? 瞧见她暗自开心的模样,御兆锡只能默默低下头。都说一孕傻三年,他们的嘟嘟都已经一岁多了啊,他老婆到底还要傻多久? “算不出来?”电话那端传来笑声,傅宝宝开心道:“我也算不出来呀,唔唔,为什么要把牛换成兔子呢,明明牛肉比兔子肉好吃?” 御雍:“……” “你在吃什么?”御雍听到咀嚼的声音,立刻皱眉。 “鸡腿啊。”傅宝宝吃的欢快,道:“早上钱必给我送来的,有好多呢。” 闻言,御雍瞬间沉下脸,“不要吃了。” “唔!”傅宝宝隔着话筒摇头,“干妈的红烧鸡腿好好吃,比妈妈做的好吃。” 御雍黑沉的眸子眯了眯,他转身对着御元招招手,小公主立刻飞奔过去,“御雍哥哥,什么事情?” “元元,你告诉宝宝姐姐,昨天有什么事情开心?” 昨天? 御元嘴里还嚼着煎饼,想啊想,想了半天终于想起来,“宝宝姐姐,妈妈昨天新给我买了芭蕾舞裙,元元好喜欢。” 芭蕾舞裙?! 傅宝宝啃鸡腿的动作瞬间停住,她妈妈昨天也新给她买了一件芭蕾舞裙,可是因为她的腰又粗了,所以裙子不得不拿去改。 电话那端咀嚼的声音终于停止,御雍重新拿过电话,嘴角上扬的弧度透着笑意,“这道题你不要算了,不适合你。” “为什么?” “因为你把牛都吃了,兔子也就危险了。” 傅宝宝:“……” 餐桌边,连忆晨和御兆锡听着御雍的回答,两个人忍俊不禁。平时御雍对所有人都一副沉默寡言的模样,唯独对待傅宝宝时,他竟然愿意开玩笑! 早上九点钟,御兆锡准时开车将爱妻送到云深集团,解开安全带,连忆晨有些不放心,“你说,今天元元和嘟嘟会不会又哭闹?” “放心吧。” 御兆锡执起她的手背放在唇边亲了亲,安抚她,“有御雍在,他有办法。” 集团业务每天都在发展,连忆晨总是有忙不完的工作。可自从她成为两个孩子的母亲,无论多忙多累,每天都会固定分出一些时间陪孩子。 她十分珍惜跟孩子们 惜跟孩子们相处的岁月,时间匆匆而过,也许哪天不经意,孩子们就会长大了,不再需要他们的陪伴。 每次想到这些,连忆晨都会有些伤感,但更多的还是欣慰。如果真到那个时候,她就会跟御兆锡满世界到处看看,真正享受甜蜜的二人世界。 傍晚下班,御兆锡开车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将车开到市中心那条小巷。连忆晨见他把车停在巷口,不禁笑起来,“我们晚回家可以吗?” “可以。”御兆锡握紧她的手,径直向前。 巷子里那间台球厅还在,他们进去时,人不算多。老板看到御兆锡来,立刻将他们专用的球桌清理干净。 “来吧,今晚怎么比?” 御兆锡脱掉西装外套,连忆晨挑出一根球杆,神色毫无慌张,“随你。” 碰—— 开球声响起后,御兆锡一杆连进数球,不过连忆晨也没怕他,稳准狠的发挥,三局下来,她侥幸险胜。 “赢的人请客。” 走出台球厅,路灯早已亮起。连忆晨轻笑起来,“好,请你吃烤串。” 可是不应该赢的人出钱,输的人去买吗?怎么无论输赢,永远都是他等着吃,她就要苦命的跑腿? 微夏的夜晚,御兆锡穿着一身白衣坐在路边。周围不时有路人经过,甚至还围起个小圈子都在暗暗偷拍他的侧脸。 连忆晨拿着烤串回来,见到那些人不禁蹙起眉。看起来,明天安城的头版又该是安城第一美男坐在路边吃烧烤! “一人一半。” 连忆晨豪气的把烤串递给身边的男人,御兆锡也没含糊,接过烤串低头开吃。 小吃街人来玩网,连忆晨偏过头,眼神温柔的落向身边的男人。当年她也是带他来这里打台球,吃烤串,讲心事,然后渐渐爱上这个男人。 往昔的一切好像就是昨天,可他们已经结婚五年,拥有了两个漂亮可爱的宝贝。 “老公,我很幸福。” 御兆锡低头在她嘴角亲了亲,隽黑眼眸中闪动的爱意深浓,“老婆谢谢你,我所有的幸福,都是从遇见你那一刻开始。” 连忆晨眼眶微微发红,心中感慨万千。 吃完烤串,他们手拉手沿着小路往前。路边人行路幽静,连忆晨突然停下脚步,将鞋子拖到边上,朝他笑起来,“陪我跳房子?” “好。” 这世上最大的幸福,莫过于有个人,愿意陪你做任何事。 开车回到御苑,客厅里很安静。御兆锡看了眼时间,已经九点半,不知道孩子们睡了没有。他牵着妻子的手,两人一同走向孩子的卧室。 儿童房中亮着一盏夜灯,御元侧身躺在小床上,一只手还搭在弟弟的肩头,睡相甜美。而嘟嘟把大拇指含在嘴里,睡的也很沉。 床边的地毯上,御雍腿上放着一本书,安静的毫无动静。 “你们回来了?” 听到开门声,御雍才合上书本看过来。 御兆锡点点头,伸手把睡着的女儿抱起来,放回她的床上。她睡前还保持着轻拍弟弟的动作,想来刚才正在哄弟弟入眠。 连忆晨把儿子含在嘴里的手指拨出来,将被子给他掖好。 须臾,御兆锡将儿童房的门合上,御雍上前抱了抱连忆晨,神色温柔下来,“晨晨,晚安。” “晚安。” 如今御雍的个头都已经到她肩膀,连忆晨每次看到他的变化,心中都揣着浓浓的感恩。御雍的好转,就是老天给他们的最大惊喜。 御兆锡蹙起眉,伸手将连忆晨拉到身边。这臭小子的毛病还不改? “锡锡,晚安。”御雍丝毫不介意御兆锡的白眼,依旧温柔的同他道晚安。随后他转过身,回到自己的卧室。 相比大哥大嫂,连忆晨更喜欢他这样的称呼。亲切又蕴含他们之间曾经的那份任何人都无法替代的过去。 “要不要这么小气?”连忆晨挽起丈夫的手臂,打趣道:“御雍还是孩子?” 御兆锡拉着她的手回房,心想御雍这小子就是故意的! 不多时候,连忆晨洗过澡又去隔壁房间看了眼,孩子们都睡的很安稳。她回到卧室时,倚在床前的男人正在看书。 连忆晨轻手轻脚走过去,试图从他手中把书本抽走,但失败了。 爱看书是不是他们家传统?他是如此,御雍也是如此。 深夜,男人一本正经倚在床头看书,终于招来他身边女人的不满。 “御兆锡,你最爱做什么?” 她的问话满含酸意,御兆锡轻轻合上书本,眼底染笑,温热指尖拂过她的嘴角,笑道:“你就是我,最爱做的事。” 唔—— 他的吻落下嘴角,连忆晨完全没有抗拒的力气。她害羞的关掉床头灯,可有月光的夜晚,男人那张完美的脸庞更加深邃镌刻。 “老公,你好美。” 连忆晨抬起手,指尖轻轻抚摸他的五官。 男人满足低笑,安城第一美男,自然美! 翌日早上,御兆锡起床后带着女儿和儿子在泳池游泳。连忆晨打开窗户,听着楼下不时传来的欢声笑语,心中一片满足。 她收拾房间,打开衣柜的门翻找东西。不知道何时,御兆锡穿着泳裤回到卧室,见她埋在衣服堆里,只好绕过她走进浴室。 洗过澡出来 洗过澡出来,御兆锡看到爱妻还没整理 “你在找什么?” “找元元小时候的衣服啊。” “那些都不能穿了,找出来干什么?” 连忆晨装了满满两包,累的满头大汗,“金子说如果怀孕的时候每天都看元元的衣服,这次肯定生女儿。” 御兆锡轻笑出声,还有这种说法?不过他嘲讽的耸耸肩,看起来庄乾技术不行?! “穆朝不知道怎么听说这话,也要元元的衣服,所以我只能公平对待。” 匡穆朝? 御兆锡瞬间沉下脸,“他要我女儿的衣服做什么?” “给他老婆看呀。”连忆晨起身过来,抬手圈住他的脖子,笑道:“穆朝说,他也想要个女儿。” 哼! 男人不满的冷哼了声,女儿是谁说生就能生的吗? 眼见他傲娇的走远,连忆晨轻叹了口气,将收拾好的衣服分别装包,找人给好友们送去。 早餐桌上,每天都无法避免那对姐弟的哭闹争吵。从前冷冰冰的御苑大宅,自从迎来小公主和小王子,早也没了之前的清冷。 “少爷,这是老太太让人送来的玩具。”佣人推来大一车最新款玩具,御元瞬间跑过去,用身高优势把弟弟挡在后面,“还有白雪公主……” 连忆晨将东西手下,告诉送过来的佣人,“周末我们带着元元和嘟嘟去看奶奶。” “是,少奶奶。”佣人开心的转过身,能够轻松的回去跟老太太复命。 早餐还没吃完,孩子们便被那些玩具彻底吸引注意力。两个人坐在客厅的地毯上,开始拆玩具的包装,连忆晨坐在边上,生怕他们又要争抢。 两个孩子年纪相距不少,还没到能够懂得谦让的年龄。连忆晨只能循循善诱,好在一双儿女感情很好。 御兆锡接了个电话回来,连忆晨起身问他:“现在就去机场接御筝吗?” “不用接了。”御兆锡转身坐在沙发里,薄唇微抿。 “嗯?” 连忆晨蹙眉,“御筝又不回来了?” 两年前御筝出国深造,这两年埋头学业,人比以前懂事很多,也更加成熟豁达。 “不是,”御兆锡耸耸肩,眼底的神情微动,“筝筝说,有人去接她。” “有人?” 连忆晨怔了怔,随后明白过来。 落地窗外阳光明媚,她敛下眉,忍不住追问一句,“老公,如果筝筝想要厉渊在一起,你还会阻止他们吗?” 孩子们拿着玩具跑到后院,御兆锡牵着连忆晨的手跟上去。 后院湖中,并肩游来四只天鹅。若说起来也巧,最后那两只丑小鸭变身为一黑一白两只天鹅,跟随父母共同生活在御苑。 “白白过来。” 御元把它们当作玩具,每天都跟着爸爸来喂天鹅。 “嘎嘎——” 天鹅朝着岸边游过来。 御兆锡望着女儿小小的身影,薄唇弯起的弧度异常柔软,“如果御筝这一次想清楚了,我会真心祝福她。” “老公……”连忆晨心尖紧了紧。 这几年裴厉渊努力工作,竭尽所能弥补他曾经犯下的过错。那些伤痕永远都会留在御筝心底,最好的解药,唯有用爱精心呵护,一生一世。 “我们好像还没度蜜月?” 身边的男人突然提起这个话题,连忆晨回过神,心中微有遗憾。是啊,当初结婚时她已经怀孕,不能度蜜月,后来生下元元,他们又忙着照顾女儿,再度迎来儿子的出生。 这样一旦误,真的没能抽出时间去蜜月。 “你想去哪里?” 连忆晨红唇微勾,笑道:“去哪里都好,只要有你们。” 御兆锡牢牢握紧爱妻的手在掌心,眼神温柔的落向前方。只要有你们,我的世界便是一片春天。 ------题外话------ 明天开始更新寇沅和御坤的番外,亲们早上9点55来看哈,群么么~~ 昨天的留言奖励,今日都会发放下去哦! 正文 一见误终身(一) 初遇 梅雨时节的皖城,天气逐渐闷热。天空阴沉沉,几日都不得见阳光,好像积蓄许久的雨水都隐藏在那厚厚的乌云之内,只等开闸便要一发不可收拾。 皖城地处偏远,四面都是山坳,交通十分不便利。由于这里位置和气候的特殊性,附近村子里的百姓都已种茶为生。不过却也因为这里气候条件不寻常,所以种植出来的茶叶远近闻名。 今年气候比起往年不同,前些时候就是阴雨绵绵,如今到了梅雨时节更是阴云密布。大家都在议论这天气,尤其他们这些需要看天吃饭的茶农。 村子外的泥潭中,穿着白衣的男子脚上穿着雨靴,挽起袖口,双手陷入深深的泥沼中使劲摸索。他的动作极其熟练,每次下手的地方用不了多久就能从泥潭中捞出长长的藕节。 “子浓!” 一道清脆的喊声由远及近,跑来的女孩子身上穿着一件素白的裙子,没有繁复的装饰,能够搭配的只有她那一头乌黑的秀发。 眼见天色逐渐阴沉,她蹙起眉,更加大步的往河边跑,“子浓!” “我在这里!”男子听到她的叫声,立刻直起腰笑着朝她摆摆手,“沅沅,这里有好多藕。” 寇沅气喘吁吁跑过来,立刻皱眉道:“纪子浓,这里可是东村厉家的地,你来这里挖藕,小心他又放狗咬我们。” “不会。”纪子浓微微弯着腰,一边将双手伸进去摸索,一边对她笑道:“我打听过了,厉大爷今天不在家,而且他只有一个人,这么多藕他又吃不完,分一点给我们有什么关系?” 这话似乎也有道理。 寇沅急忙脱掉鞋子,将裙摆打结后赤脚迈入脏兮兮的泥潭里。 “不要过来,”纪子浓抬手刚要制止,寇沅已经走到他的身边,“什么不要?你一个人要挖到什么时候啊,没看到天快下雨了吗?” 寇沅抬起干净的掌心帮他擦掉额头的汗水,狡黠笑道:“再说了,我们不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吗?不能总是你采藕给我吃嘛,两个人动作快一些!” 纪子浓被她三两句话就说的无法还嘴,寇沅两只手用力往外一拔,白色裙子上很快落下黑色泥点子。 “沅沅,你的衣服。” 寇沅低头扫了眼,不以为意的耸耸肩,“没事啦,一会儿回去洗干净就行了。” 听她这么说,纪子浓笑了笑,更加卖力的挖藕。不过寇沅瞥了眼他身上的衣服,又看看自己的,很快皱眉。 “纪子浓,你是故意的吧!” “什么?” “我的衣服脏了,你却没有!”寇沅突然扬起一只脏兮兮的手朝纪子浓脸上抹去,男子原本白皙的脸庞立刻印上黑黑的五指印,“哈哈,这样才公平。” “唔!” 纪子浓用袖子擦了把脸,黑泥反倒越擦越黑。寇沅笑的前仰后合,“子浓,你好丑哦!” 对面的男子盯着她闪亮清澈的黑眸,并不恼怒。他挑了挑眉,出其不意把他染满泥巴的掌心伸出去,直接落在寇沅的脸颊,“要丑大家一起丑。” “纪子浓!” 爱漂亮的小姑娘大吼一声,气的不轻,“你胆子大了,竟然敢对我还手。” “沅沅你小心点,不要摔倒!” “好了好了,我不躲,你随便报复吧!” “哼!纪子浓,我生气了!” 村口的泥潭中,两道打闹嬉戏的身影格外引人注目。一行人沿着泥土路走进来,走在前面的男人,不时跟身后的男子禀报:“少爷,附近除了这座小镇,方圆十里都没有可以歇脚的地方,眼看就要来雨了,今晚我们将就在这里住一晚,您看行吗?” 男子上身穿件黑色真丝衬衫,下身同色的西装裤。他手中夹着一支烟,站在岸边盯着不远处泥潭中那两个人,声音很低,“可以,你去安排吧。” “是。”身边的男人松了口气,急忙招来另外两名手下,先行打发他们进村找借宿的地方。 泥潭中穿着白裙的女孩子瞥见岸上的男人,立刻低头别开视线。她拉紧身边纪子浓的衣袖,道:“有人在,我们别闹了。快点挖藕,我娘还等我的藕下锅呢。” “少爷——” 身后有人催促,御坤低头掐灭手中的烟蒂,淡淡转过脸,“走吧。” “是。” 御坤走在前面,忽然偏过脸看向身侧,“阿进,你喜欢吃藕吗?” 阿进怔了怔,立刻摇头,“不喜欢,我想吃肉。” 这次跟少爷出来为老太太置办寿辰礼物,没想到竟然是趟苦差事,都已经出门半个月多了,少爷想要的东西没有寻到,他们竟然还迷了路。走到这么个穷乡僻壤的小镇,他们都好几顿没吃过大鱼大肉,真是有钱都没地方花! 御坤低低一笑,不自觉回过头。泥潭中那个女孩子正在弯腰挖藕,不时有泥点子飞溅在她的白裙中。 可惜了。 抽出一节藕后,寇沅直起腰喘了口气。刚刚站在岸边吸烟的男子好像往村里走了,她不自觉皱起眉。那个男子生着一双深邃内敛的眸,她不过匆匆一瞥,却都感觉害怕。 他们是什么人? “沅沅快跑!” 不过怔仲片刻,寇沅再度回过神后,只听由远及近的狗叫声:“汪汪汪……” “坏了,老厉头回来了!” 头回来了!” 纪子浓一把拽住寇沅的手,两人慌忙往岸上跑。仓皇间,寇沅的布鞋还丢在岸边来不及穿上。 “我背你。”纪子浓迅速背起寇沅,又把采藕的竹篮套在身上,大步往前跑去。 “汪汪!” 一头黑色狼狗迅速奔来,纪子浓常年生在山坳中,即使背着寇沅跑起来的速度依然不慢。他两条长腿跑的飞快,进村唯一的土路中,他们的身影夹带笑声飘散开,“子浓你快点,那只狗快要追来了!” “抱紧我——” 纪子浓提起一口气,寇沅立刻圈紧他的脖子,握住手帕给他擦汗,“加油!” “借过!借过!” 前方有两道悠闲的身影,纪子浓害怕撞到他们。阿进咻的抬起脸,作势就要动手。 御坤按住阿进的手,将他拽到边上。阿进虽然不满,但见少爷不说话,自然也不敢越矩。 “手帕!”寇沅惊讶的望着自己手中那条白色手帕飞出去,转瞬落在身后的土路中。 倒霉,她的手帕! “汪汪汪——” “啊!” 寇沅被陡然逼近的恶狗吓的尖叫。 啪! 正在奔跑的黑狗瞬间被什么打中后腿。虽然不算严重,但明显见到它飞奔的步子骤然停顿,“嗷呜!” 阿进手指伸进衣服口袋里。 “你要做什么?” “少爷讨厌那只狗,一发子弹就能解决。” 御坤顿时皱起眉,手中剩下的那枚石子转而打中阿进的右小腿肚,“我今晚只想安安稳稳睡个觉。” “是,是。”阿进吃痛,又不敢喊疼。 往前走了两步,御坤眼角余光瞥见什么。这次阿进倒是挺懂眼色,立时弯腰将那条白色手帕拾起来,恭敬递上去,“少爷。” 御坤怔了怔,犹豫了下才把手帕握紧手里。这些女人用的东西,他平时都不怎么碰,更何况还是一条质地粗糙的手帕。不过这条手帕右下角绣着一个沅字,他只觉得那个字很漂亮。 哗啦—— 木质搭建的二层阁楼中,一位中年女人将热水倒进水桶里,声音不悦道:“你都多大了,怎么还玩的满身?” “娘,我和子浓去挖藕了。”寇沅撅着嘴巴,倒是诚实,“老厉头又放狗咬我们。” “你们呀!”卫茹摇摇头,训斥女儿,“那个老厉头平时没人敢招惹,你跟子浓好端端去惹他做什么?” “他家塘子里藕多嘛。” 楼下小院里,有脚步声和说话声传来,“寇村长,你家女儿又带人去我地里祸害,你倒是管不管?” “老厉头啊,快进来说话。” “哼!挖我的藕不算,还打伤我的狗!” “孩子们贪玩,不过淘气罢了。快来尝尝我今年刚收的茶,有话慢慢说。” “哟,这茶不错。” 卫茹抬手在女儿额头轻点,小声道:“看吧,又给你爸惹事,你这孩子!” “是他太小气,那么多藕他一个人又吃不完。再说了,我们也经常给他茶,礼尚往来不应该吗?” 这孩子嘴里总是一套一套的,卫茹无奈的摇头,提着水桶往外走,“快点洗,把脏衣服换下来。” “哦。”寇沅不再和母亲多说,卫茹将门关好后,方才下楼。 寇沅蹲下身,低头往水中看了眼,只惊讶的长大嘴巴。天哪,她脸上怎么都是黑黑的泥巴?纪子浓这个坏蛋,越来越讨厌了! 呜呜,她竟然顶着满脸泥跑了大半个村子?好丑! 不多时候,寇沅清洗干净下楼时,老厉头已经离开。母亲说,父亲给他一包新茶才把人打发走。 “小气鬼!”寇沅冷哼了声,将她洗干净的白色长裙晾晒在院子里,“娘,我饿了,糯米藕几时才能好?” “看把我们沅沅饿的,干娘听着都心疼了。” 有人推开院门进来,寇沅笑着跑过去,“干娘,您怎么来了?” “子浓说你想吃这个,这不他被老厉头缠住,所以我给你送过来。” “他又跑去你们家了?” “可不是。” 卫茹笑着迎出来,“不用给她送,锅里正炖着,你拿回去给子浓吃吧。” “客气什么。”白娟微微一笑,看向寇沅的眼神别有深意,“我们家子浓说了,沅沅最爱吃糯米藕,要我一定给送过来。” “这还差不多。”寇沅毫不客气接过篮子,打开盖子用手指捏出一块糯米藕放进嘴里,眯着眼睛笑道:“哇,好甜,好吃!” “干娘,您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啧啧,我们沅沅这张小嘴也是越来越甜了。” 顿了下,白娟握住寇沅的手,柔声道:“干娘现在就盼着子浓能早点把你娶进门,听你喊我一声娘!” 到底是女儿家,寇沅提着篮子转过身,快步往屋里走,“你们聊吧,我去吃东西。” “这孩子,还害羞呢。” 卫茹倒了杯茶过来,拉着白娟坐在院子里聊天。寇纪两家平时关系甚好,早有结儿女亲家的心思。 花绫窗前,寇沅一边咬着糯米藕,一边听着外面两位母亲研究她和子浓的婚事,精致的五官掩映在一片绯色里。 再有半年她就满十八岁,那是她和子浓的约定,也是子浓迎娶她的日子。 翌日清晨,寇沅睁开眼睛时,父母都已经去了茶园。她收拾好家里,将院门打开。晌午父母要回家吃饭,她不能出门,要留在家里准备午饭。 缸里还有两条鱼,寇沅捞出一条,又从自家地里拔了一些青菜回家。别看她女孩子家家,可她自幼不爱家务,也不精通针线。别的女孩子都在学习针线活儿时,她捧着本书坐在院门前的灯下,一看书就到大半夜。 能够料理的饭菜也就那几样,但寇沅知道父母采茶辛苦,总想着尽可能做的美味一些。 轰隆隆—— 天空乌云密布,这些天的气候都是如此,说下雨就下雨。寇沅仰头看着阴沉沉的天,秀气的眉头不自觉皱起。总是阴雨天可是不好,正是茶园收获季节,阴雨天最不利于茶农。 放下手里的菜,寇沅拿着竹竿走到院子里收衣服,最近都是阴天,衣服都好像晒不干,潮湿的穿着不舒服。 搬过一张凳子,寇沅双脚踮起去够最高处那件白色长裙。那是她最喜欢的一条裙子,特意挂在高处,显眼的地方。 凳子四条腿并不稳当,寇沅前后重心不稳,一不留神身体往前栽倒下去。 啊! 口中的惊呼声来不及出口,身体转瞬跌进一具温热的怀抱。寇沅惊愕瞪着伸手接住她的男人,回过神后猛然从他怀里退开。 “先生,谢谢你。” 男子黑眸动了动,盯着她的眼睛问,“没事?” “没有。”寇沅深吸口气,不好意思的摇头。 阿进双眼直勾勾半天都没缓过神来。妈的,这么个破镇子,竟然能有天仙一样的美人? “没事就好。”御坤淡淡收回手,脸色如常的转过身。 寇沅暗暗松了口气,都是这天气闹的,她才一大早就心神不定。 “小姐。” 刚刚离开的男子去而复返,寇沅吃惊的抬起脸,只见他含笑站在自己面前,“请问,我们要去顺城还有多远?” “顺城?”寇沅下意识蹙眉,道:“本来并不太远,可前些日子雨水把石桥冲断了。现在要去顺城需要绕路走,从这边往东翻过那座山,如果步行的话——” 寇沅停顿了下,按照面前两个男人的年纪和体力估算,道:“大概需要两天。” 阿进听的一愣,“少爷,我们很快就能到了。” “还有事吗?”寇沅不喜欢同陌生人讲话,御坤下巴轻抬,朝她点过去,“这条手帕,是你的吗?” 寇沅眨了眨眼,看看手帕又看看眼前的男人,突然想起什么,一把将手帕扯回去,‘碰’关上门。 他就是昨天路边的男人,是不是认出她来了? 阿进盯着关上的木门,沉着脸嘟囔:“少爷,这里的人都好没礼貌。” 御坤薄唇微勾,正要说话,不想木门再次打开。 寇沅拿出一把雨伞递给御坤,道:“马上有大雨,你们最好找个地方避雨。下雨天山路危险,最好不要进山!还有……” 寇沅弯起唇,不屑盯着阿进打量,“那些在背后说别人坏话的人,才是真不懂礼貌!我们这里的人都很热心,要不然你们昨晚就露宿街头了!” 啪! 木门又一次关上。 阿进听的一愣一愣的,茫然望向身侧的男人,“她是在说我?” 御坤轻轻撑开手中的黑色雨伞,“嗯,她说的很对。” “少爷!” 豆大的雨水果然砸下来,阿进不敢贸然往御坤身边凑,只能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遮雨,“这女的也太厉害了,她竟然不怕我们!” “呵呵——” 御坤眯了眯眼,阿进低下头,不敢再说什么。 半响,男子薄唇勾起的弧度莫名,“你说,她怕不怕我?” “啊?”这问题阿进哪里敢回答。不过他感觉,他们素来人人忌惮的御少,这次并没能唬住一个年纪轻轻的小丫头。 要不然刚才,那女人还敢把他们关在门外?! 笑话! 如果她知道,今天被她关在门外的男人,就是安城御家的继承人,小美人会不会吓得哭? 啧啧啧! 阿进撇撇嘴,想起寇沅那张脸蛋,美人哭也一定很美吧! “阿进。” 御坤突然发话,吓得阿进一阵肝颤,“少爷,您有什么吩咐?” “找地方,今晚住下。” “为什么?” 远处乌云阴沉沉散不开,御坤挑眉指过去,道:“人家不是说了,雨天不适合走山路。” “可是老太太还等您回去呢。” 闻言,御坤笑了笑,转而将雨伞递给他,“所以,你回去吧。” 啊?! 御坤转过身,毫不避讳的走进雨里。 阿进急忙撑起伞跟上,猜不透少爷的心思。 ------题外话------ 番外两天一更,字数不会很多。故事虽虐,但汐尽量会写的温馨一点啦!因为他们是御兆锡的爸妈,与整个故事都有关联,更主要的是,想让大家看到我们萌萌滴小御少出生呀,哈哈哈 下一章更新时间12月7号(周一),大家记好时间~~ 正文 一见误终身(二) 借宿 皖城极小,也许还不到安城的一个区大。御坤自幼都没住过如此简陋的地方,他昨晚睡的并不好,床板太硬,躺上去全身都搁的疼。可他今早起来,精神竟然没因昨晚的失眠受到影响。 “少爷,您昨晚就没睡好,为什么还要继续住在这里?”阿进站在床边帮他收拾衣服,一边收拾一边说道:“我打听过了,镇上有家客栈,我们去那里住吧,等到雨停就能离开了。” 轰隆隆—— 天空雷声不断,御坤站在窗前,手中夹着一支烟。点燃的香烟抽到半截,他锐利的眼眸突然眯了眯。 前方那栋小二楼的阁楼上,开着扇窗。透过窗帘,依稀能够看到女子那张倾城绝色的脸庞,她乌黑的长发垂在肩头,眼神专注盯着手中的书本,目光不曾有片刻的移动。 外面雷声雨声纷扰,但并不会影响寇沅看书时专注的态度。她许久才转一转脑袋,换个姿势继续看。 她很喜欢读书? 只可惜皖城这样的穷地方,交通十分不便利。镇上只有一座初中,而她又是个女孩子,必然很难实现读书的梦想。 御坤将手中的烟蒂弹出去,笑道:“收拾完东西你就走吧,等我消息再来接我。” “少爷!” 阿进脸色一白,走到他的身边问,“阿进做错什么事情了吗?少爷为什么要把阿进赶走?” 御坤抬手拍拍他的肩膀,神色倒是很温和,“你帮我跑一趟顺城,把老太太想要的东西买回去,然后再回来接我。” “啊?” 阿进思维有些转悠不过来,“少爷,您怎么不去了?” 这傻小子! 男人伸手在他脑门上弹了下,“问这么多干什么?快走!” “哦。”阿进揉着脑袋,眼角余光瞥见墙角放置的那把黑色雨伞,心中暗暗吃惊。少爷这是看上人家姑娘了吧? 可是看上姑娘也不怕啊,直接带回去或者抢回去都行啊?这次少爷怎么换了风格,还专程要留下来? 吃过午饭,寇沅将饭菜放在锅里温着,等父母忙完回来吃。她提着一把油纸伞,怀里抱着两本书,离开家门,走向村里唯一的学堂。 这家学堂算是私塾,能够来读书的孩子们算是家境比较富裕的。寇沅从五岁在这里跟着邱先生读书,一转眼读到初中毕业。可是镇上只有一座初中,她想要继续读书,但家里的条件已经不允许。 邱先生年纪大了,上课经常打盹,寇沅平时闲在家里无聊,经常跑过来帮忙教书。她站在堂下,清脆的声音朗朗回荡。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孩子们的读书声划破这个沉闷阴雨午后,邱先生坐在椅子里,望着他最得意的弟子,眼底的神色温柔。有寇沅带着孩子们读书,他又能打盹了。 学堂外,男人手中撑着一把黑色雨伞,听着寇沅偶尔严厉的训责声,薄唇勾起的弧度上扬。年纪这么小,气势倒是不弱。 学堂散学后,雨竟然也停了,不过天还是阴沉,始终不肯放晴。 “寇老师再见。”孩子们背着布包一一跟她道别。 寇沅站在门边笑起来,“路上小心。” “好。” 孩子们稚嫩的笑声转眼消散很远,寇沅收拾好桌面,又倒了杯茶递给邱先生,“您现在瞌睡越来越严重了,这一下午就没说过几句话。” 邱先生端起她泡的茶喝了口,夸赞的竖起大拇指,“沅沅就是聪明,做什么都出色。改天给我写一副字吧。” “做什么?”寇沅撅起嘴巴,不悦道:“是不是您又答应了人家,自己又偷懒,才要我偷梁换柱?” “哎哟,一个女孩子家家这么聪明做什么?” 邱先生啧啧感叹,他这辈子教过的学生不少,但寇沅是他最喜欢的。这孩子懂事又聪明,还很孝顺顾家。 “哎。” 寇沅拿起竹竿,把邱先生的衣服挑下来,无奈道:“都跟您说过多少次了,晒好的衣服要赶紧收起来,要不然一下雨衣服都白晒了。” 邱先生妻子已经过世十几年了,他有个儿子又在别的城市谋生活,很久才能回家一次。平常寇沅都会照顾老师,隔三差五送菜送肉。 不久,寇沅拿着伞从学堂出来。她算计着子浓应该也从茶园回来,所以没有回家,直接跑去纪家。 “子浓!”寇沅跑进纪家大门,欢喜的叫道。 院里没有子浓的身影,倒是子浓的奶奶正在腌制萝卜干,见到她进门,不禁抬起头,“沅沅来了。” “奶奶。” 寇沅洗干净手,挽起袖子就要帮忙,却被纪奶奶一把拉住,“看看你这双又细又长的手,那里是做这种粗活的人儿。” 奶奶说话时虽然含笑,但寇沅总觉得不舒服。她悻悻的收回手,一瞬间就不知道要做什么,“奶奶,子浓呢?” “子浓还没回来。” 纪奶奶熟练的将青萝卜切成一指宽的条状,准备腌制起来食用。最近连雨天,没有集市可以赶,买什么东西都很贵。 寇沅挑眉往屋里看了看,没有见到纪叔叔和干娘的身影,想来今天天气不好,他们去茶园还没回来。 “奶奶,那我先走了。”她站起身,有点害怕和纪奶奶单独相处。 “好,路上小心点。” “ 心点。” “我知道了。” 寇沅拿着雨伞转身离开,心中微微有些失落。虽然纪奶奶对她的态度挑不出什么,纪叔叔对她也不错,可她总感觉他们那种好搁着什么,不像干娘对她的好那么自然。 说起干娘,寇沅心中总是怀揣无数感激。当年卫茹和白娟几乎同时生产,卫茹难产生下一个女儿,便是寇沅。白娟生下个儿子,也是子浓的弟弟,可孩子出生没多久便夭折。 因为难产,家里又条件不好,卫茹没有什么奶水。寇沅经常夜里饿得哇哇大哭,白娟正值丧子之痛,每每看到新出生的寇沅就会想到小儿子,便把她抱回家喂养,也是心中一个安慰。 正因为如此,寇纪两家的关系才极好。寇沅算是吃白娟奶水长大的,心里对她有种格外的亲热,白娟也是眼看她长大的,早已将她视为自己的亲生女儿。 她只有子浓一个儿子,自然希望两个孩子能够在一起。 想起这些,寇沅又感觉好像自己多心。其实纪家对她都很好,尤其是子浓,每次家里有好吃的或者好玩的东西,他都会第一时间跑来跟她分享。 纪家屋后的箱子里,有个纪子浓亲手垒起的狗舍。寇沅来到狗舍边坐下,一边跟窝里的小白狗玩,一边等子浓回来。 反正每次进家门前,他都要先来喂狗。 “豆丁,你饿不饿?” 寇沅抬手把豆丁抱在怀里,摸了摸它身上白花花的毛发,笑道:“今天子浓回来很晚哦,我肚子都饿了。” “嗷呜——” 豆丁把脑袋往寇沅怀里躲,寇沅低低一笑,“你啊就会撒娇,我们每天喂你吃那么多,怎么也不见你长大呢?前天我和子浓又差点被老厉头家的那条恶狗追上,你什么时候才能替我们出口气呀……” 纪子浓背着竹篓刚刚走到巷口,就听到寇沅清脆的说话声。他下意识停住步子,抬起的视线里,只有她那张令他心动的脸庞。 “子浓!” 豆丁跳出寇沅的怀抱,她转头看过去,纪子浓站在对面朝她笑。她也站起来,朝他跑过去,“你怎么才回来啊,我都饿了。” 将双手背到身后擦干净,纪子浓才牵着寇沅的手坐下,解开身后的竹篓,“今天雨水有些大,我们回来的晚。” 他打开竹篓后,拿出一个纸包,递给寇沅,“我知道你肯定饿了,吃吧。” 看到那个纸包,寇沅眼睛都亮起来。她很快拆开,低头闻了闻,黑亮的眸子里一片笑容,“哇,好香的茶糕啊。” “快点吃吧。” 寇沅捏起来一块拿在手里,纪子浓却见她并没放进嘴里。 “说,你是不是早上又没吃早餐?” 面对她的严厉逼问,纪子浓只能敷衍的笑笑,“嘿嘿。” “嘿嘿什么?”寇沅不高兴的把茶糕放回去,“我不吃茶糕也不会怎么样?可你早上就要去茶园做事,如果不吃早餐对身体很不好的。” 纪子浓挠挠头,脸色很紧张。每次寇沅生气时,他都有些手足无措,“我真的不饿啊,反正我娘很早就会去给我送饭,我吃午饭也是一样的。” “不理你了。”寇沅生气起身欲走,纪子浓忙拉住她的手,面色都吓白了,“沅沅,你别生气,我,我,我……” 噗! 他每次紧张都语无伦次,寇沅扬起脸,眨着眼睛看她,“以后你都乖乖吃早餐?” 纪子浓怔了怔,连忙点头,“对,我都听你的。” 嗯,这还差不多。 拉着重新坐下,寇沅捏起一块茶糕送到纪子浓嘴边,道:“吃了。” “哦。” “好吃吗?” 纪子浓把嘴里的茶糕咽下去,点头道:“好吃。” 再次拿起一块茶糕,寇沅放进自己嘴里,眯着眼睛笑起来,“我也觉得好吃。” 眼见她笑,纪子浓总算松了口气。他握紧寇沅的手,紧张兮兮的问她,“沅沅,你还生我的气吗?” 寇沅幽幽叹了口气,将头靠在纪子浓的肩上,道:“没有,沅沅永远都不会生子浓的气。” 听到她的话,纪子浓嘴里的弧度染满柔色。 汪汪汪—— 豆丁抬起前腿不断往纪子浓腿上窜,闻到茶糕的香气它也馋了。寇沅抬手指了指豆丁的小脑袋,无奈道:“你呀,就知道吃。” 纪子浓掰开一块茶糕,分成小块后喂给豆丁吃。 天色彻底暗沉下来,纪子浓牵着寇沅的手,把她送到家门外。其实两家距离很近,不过就隔着两条巷子。 “我回家咯。”寇沅站在路灯下,纪子浓低头瞅着她,心口起伏的速度有些快。 猛然间,纪子浓低头在寇沅额头亲了下,然后又迅速直起身,好像生怕寇沅生气的模样。其实他一点儿都不想热寇沅生气,可每次看到她都忍不住。 二十岁的少男,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更何况他从小跟寇沅一起长大,那株情窦早已深刻入骨的竹进心间。 寇沅脸颊红红的,心跳也很快。她能闻到子浓身上淡淡的茶香,还混合着汗水的气息。那是她熟悉的气味,多少年茶园田间,子浓身上的味道早已入梦。 “进去吧。” 纪子浓声音很低,寇沅并不想回家,可她知道,如果自己不进门,子浓肯定不会先转身。她用力点点 她用力点点头,道:“明天不许再把早餐的钱省下来,要按时吃饭。” “知道了。” 寇沅转身跨进院门,又忍不住对身后的人摆摆手,“快点回去吧。” “嗯。”纪子浓点头,却一定要眼看她的身影才肯转身。 前方小院里亮着灯,他能听到寇沅和母亲说话的声音,他眉眼温柔的转过身,清秀的脸庞染着深深的欢喜。过了今天,还剩下一百七十六天,他的沅沅就满了十八岁。 他们的约定,从很早很早前就开始。自从懂事以来,纪子浓就在算日子,无论是白天还是晚上,他都在期盼那一天能够早些来,再早一些来。 “娘!” 寇沅蹦蹦跳跳回到家,远远就闻见厨房里有香气,“今天怎么准备这么多菜?” 见到女儿回来,卫茹抬手往屋里指了指,道:“还不是你爸,咱们村里好像来了什么客人,他又忙着招呼,还把人带到家里来住。” “唔。” 寇沅捏起一块糯米藕塞进嘴里,烫的有些皱眉,“什么人啊?” “不清楚,听说那人是从安城来的。” 安城? 寇沅眨了眨眼,她还没去过安城呢,倒是听很多人说过安城如何繁华。她想,一定要找个时间跟子浓去安城看一看。 “你送进去。”卫茹炒菜腾出手,只能指使女儿。 瞅了眼盘子里的鸡肉,寇沅咽下口水,有些不情愿。卫茹瞥见女儿那副模样,不禁笑出声,“把菜送进去你就出来,娘都给你留出来了。” 边上锅里果然还有一碗肉,寇沅开心的在母亲脸上亲了亲,随后端着菜盘进屋。父亲是这个村子里的村长,为人热心又好事,平时谁家有困难他都愿意帮助,谁家有招待不了的客人他也帮着招待。为这,母亲没少跟父亲吵架,可也没见父亲改正。 寇沅推开屋门,方桌前背对着她的那道身影,高大冷冽。 这背影……怎么有点眼熟? “沅沅。” 寇广岁见到女儿送菜进来,立刻朝她招手,“过来见见御先生。” 平时家里来客人,寇沅多数避而不见。一来她是女孩子,二来她性情寡淡,对于不熟悉的人并不喜欢凑热闹。 可父亲亲自开口,她总要打个招呼。将手中的菜盘放下,寇沅抬起眸子,却在见到对面男人那张脸庞后,蓦然怔住。 “寇小姐。” 御坤站起身,眼底的笑容温柔。 寇沅心尖狠狠揪了下,他深壑的黑眸太过冷冽,她看得有些害怕。 ------题外话------ 下章更新时间,12月9号(周三),群么么~~ 正文 一见误终身(三) 阻碍 寇沅舀起一瓢热水倒进盆中,站在灶台前刷碗。平时她不怎么做家务,最多也就是帮着母亲打打下手。虽说她是女孩子,但又是家里独女,父母都宠她。 透过厨房打开的窗户,寇沅能看到屋里男人高大的背影。父亲偶尔欢喜的笑声传来,她微微蹙起眉,不知道什么话能惹父亲如此开心。 收拾好碗筷,寇沅将厨房门关上。家里地方不大,阁楼是她的居所,楼下除去父母住的那间房以外,还有一间杂物房。因为今晚突然降临的客人,卫茹此刻正在收拾杂物。 “娘,一定要让他住在家里吗?” 卫茹回头朝她比划了下,示意她小点声,“你爸答应的事情,总要给他个面子。” 不过家里多招待一个陌生人,卫茹也不算高兴。本来今年气候就不好,最近一直都在下雨,眼见茶叶就要采制,若是雨不停,大家都要愁死了! “帮我把被褥铺好。”母亲发话,寇沅不情不愿的伸出手。 整理好客房,寇沅借口说要读书,低头往楼上走。屋前敞开的大门恰好朝着楼梯口,男人不经意偏过头,锐利的黑眸瞬间射入她眼中。 那一刻,御坤嘴角笑容淡淡的,看不出什么特别,却不在让寇沅有心惊的惧怕。 相比之前的紧张,寇沅此时心口莫名的放松更让她慌张。她将脸埋下更低,上楼的脚步加快一倍。 纵然她脚步飞快,但依旧没有快过御坤的眼睛。她白嫩脸颊飘过一抹绯色,清晰落入他的眸中。 脸红了? “御先生,尝尝我家的茶。” 乡下地方都是粗茶淡饭,谈不上招待。唯一令寇广岁感觉能拿出手的就是他家的茶。 御坤捧着茶碗轻啜一口,“今年新茶?” “新茶还没下来,这是隔年的茶了。” 御坤又品了口,点头笑道:“您的茶果然不错。” 听到客人的夸赞,寇广岁得意笑起来,若是没这手艺,村民也不会选他当村长。 楼下说话声渐渐小了,寇沅合上手里书本走到窗口,掀开窗帘一角往楼下看。 院门已经上锁,水井前站着一个男人。他身上的黑色衬衫笔挺簇新,手中夹着的香烟不时闪过红色火星。 平时家里只有他们一家三口,突然多出个陌生男人,寇沅心里总觉得不踏实。虽然人家住一楼,她住阁楼,可她还是感觉哪里不对劲? 怔仲的功夫,楼下男人不知何时已经抬起头,勾着唇跟她打招呼,“还没睡?” 哗啦—— 寇沅慌忙将窗帘放下,瞬间远离窗口。怎么回事?她竟然被他抓住自己偷看?! 男人将最后一口烟吸完,踩灭烟蒂后再度扬起脸。那扇窗后只有碎花窗帘,再也见不到她的容颜。 躲在窗帘后脸红吧? 御坤双手插兜,薄唇抿起的弧度温柔。小姑娘这么容易就脸红,以后可怎么办? 想到此,他蓦然怔住,为他刚刚脑海中闪过的念头眯了眯眼。 院子里静谧一片,寇沅熄灯后轻手轻脚走到窗口,这次只偷偷掀开一条缝隙往下看。方才站在院中抽烟的男人早已消失不见。 她一把将窗帘打开,确定御坤已经回房后才松了口气。重新躺回到被子里,她心想以后要好好跟父亲说,再也不能轻易把陌生人带回家。 翌日早上,御坤睁开眼睛时,窗外已经大亮。他摸了摸身边的位置,整个人逐渐清醒过来。 他做梦了。 院门敞开,寇家夫妇早已出门去茶园。院门边上支着一张木桌,寇沅低头写字,听见脚步声转过头,“你可真能睡,我都快做午饭了。” 御坤挑起眉,并没生气,“昨晚喝了点酒,今早没起来。” 父亲最晚也喝多了,可今天不是还要早早起床做事吗?寇沅撇撇嘴,不愿意跟他多说。说多了他这种人也不会懂。 邱先生儿子在大城市谋生,每次回家都会带回一些报纸。那些东西别人都没兴趣,只有寇沅抱回家每一张都仔细看。 她没有离开过皖城,对外面的大千世界太过好奇。 记得有份报纸上介绍过一款名表,寇沅当时多看了两眼。昨晚御坤坐在桌前跟父亲喝酒时,她一眼瞧见他手腕中戴着的那块表,便是她在报纸上见过的那块。 她知道,御坤绝非普通人家。 进去洗了把脸,御坤出来后走到寇沅桌前,问道:“你在做什么?” 寇沅聚精会神临摹字帖,不愿意分神,“写字。” 他当然看的出来她在写字,只是他不知道她写的是什么字体。从小到大,他都对这些东西没有半点兴趣,可此时见到寇沅白皙的手指握住一支毛笔竟觉得异常美丽。 嗯,远比那些女人们佩戴的珠宝美丽一千倍。 “你的字很好。” 御坤弯腰蹲在她的身边,寇沅下意识就要躲。可她坐在一张窄凳上,并没躲闪的空间。而且人家只是很礼貌的蹲下来看她写字,她也没必要反应太大吧! 男人身上有淡淡烟草味道,又混合某种阳刚气息。这种气味与子浓身上的茶香截然不同。寇沅觉得脸颊又开始发热,但她强迫自己不要脸红。 “可以教我吗?” 御坤始终把目光落在宣纸中,并没看过她。 寇沅暗暗松了口气 寇沅暗暗松了口气,抽出一张纸笔给他,“把你的名字写给我看看。” 御坤拿起笔便写,没有丝毫犹豫。 他的名字写出来笔画饱满,倒不是说他的字丑,只不过一看就知道他没有习过书法。 毫无书法功底。 寇沅把笔收回来,将沾了墨汁的笔放进笔洗中,“天不早了,我去做午饭。” 御坤等了半天竟然只等来她这句话,差点发脾气。小姑娘胆子确实不小以为他没看到她嫌弃自己的眼神吗? “午饭吃什么?” 她站在厨房里面,御坤站在厨房外面,隔着一扇窗说话。 寇沅摘菜的动作顿住,秀气的眉头轻蹙,“你挑食吗?” 这话倒是把御坤问住了,他挑食吗?以前粗茶淡饭他不是没有吃过,现在山珍海味天天吃,多了也腻歪。 “不挑。” 他如此回答,寇沅立刻笑了笑,继续低头做饭。 阴沉沉的乌云不散,寇沅嘴角那抹笑只让御坤愣神,瞬间忘记她刚刚问的是什么。 午饭很快准备好,当御坤拿起筷子欣喜低头时,心中咯噔一下。就算他不挑食,可一碗白花花的面条也太简单了吧? “我们就吃这个?”御坤问。 寇沅咬了口面,后知后觉想起来应该给客人碗里加个鸡蛋,“对呀,今天我爸妈不回来吃,我又要赶着去上课,煮面最快了。” 御坤皱眉,这是待客之道吗? 好吧,寇沅意识到自己行为有些过分,起身从厨房端出来一碗萝卜干放在中间,笑道:“搭配这个一起吃吧,我干妈腌的咸菜,好吃!” 御坤:“……” 前后几分钟,寇沅把碗里的面条都吃完,御坤跟她速度差不多,同样也把面吃完。 原本以为他吃不惯,却没想到他吃的比自己还快。 “沅沅!” 身后有脚步声,寇沅惊喜站起身,拉住走来的男子,“子浓,你怎么回来了?” “今天茶园没什么事,妈让我回来休息养足精神,明天开始就要忙了。” “那你回家吧。” “我不累,陪你去学堂?” “好啊,邱先生昨天还念叨你。” 那边两人一言一语亲热的说话,压根忘记御坤就站在他们对面。 收拾好碗筷,寇沅拿着书本和伞跟纪子浓出门。纪子浓牵着寇沅的手,小声问,“那个男人就是村里新来的客人?” “嗯。”寇沅点头,忽然想起什么忙把手里东西塞给子浓,自己匆匆跑回家。 她风一样钻进厨房,用手帕兜着什么走到站在院前吸烟的御坤面前,摊开手里的东西,“这个给你,趁热吃吧。” 御坤低下头,寇沅用手帕兜着两个煮熟的鸡蛋,“给我的?” “我知道你没吃饱。”寇沅把鸡蛋塞给他,笑道:“你要是想去转转把门关上就行,不用锁,晚饭等我娘回来煮。” 叮嘱完以后,寇沅转身跑走。 御坤好久才回过神,伸手摸了摸她留下的煮鸡蛋,很烫,烫的他心尖发紧。 赶去学堂的路上,寇沅拉住子浓的手,偷偷笑了笑。怎么说人家都算客人,她若是太过分,父母面子上也挂不住。 那天午后,皖城又下起小雨。御坤坐在简陋的小院里,愣是对着两个煮鸡蛋琢磨一下午。 到底吃还是不吃? 往年梅雨时节,都是皖城茶农采茶制茶的日子。寇沅放下手里的毛笔,终于将邱先生需要的一副字帖写好。这些年邱先生年纪大了,不喜欢执笔,很多时候有人来求字,他都让寇沅代笔。 揉着酸疼的脖子,寇沅审视着墨迹未干的字帖,满意的笑了笑。村子里最有学问的人就是邱先生,因着父亲跟他交情不错,她出生后的名字便是邱先生给取得,后来又让她去学堂读书。能够读书学知识的女孩子在皖城很少,她分外感激父母的这份宠爱。 轻轻推开窗,外面雨水未歇。寇沅下楼帮忙,父亲弯着腰,站在炉前炒茶。这是门手艺,寇广岁技艺出众,周围村民都知道他炒制出来的茶叶浓香久远。 母亲想要帮忙,都被父亲支开。嫩尖上那片叶子最娇,寇广岁绝不会加以他人之手,每年都是他亲自炒制。 卫茹只好去忙别的,寇沅留下帮父亲的忙。侧面房间的门打开,御坤显然也出来看热闹,平时喝茶居多,炒茶他还是第一次看到。 “这样的茶,你们卖多少钱?”御坤拿过一张木凳坐在寇沅身边。 对于卖茶价格寇沅并不清楚,她平时也不怎么关心这些。但她知道,去年茶叶价格大涨,茶农都赚到钱,很多人又借钱新添置了地,增加茶园面积,父亲也是其中之一。 御坤瞥了眼茶的成色,心中大概能猜到一些价格。因为经商的关系,他平时看到什么都喜欢在脑子里琢磨,下意识会去问价格。 哗哗哗—— 寇广岁双手灵活的翻炒茶叶,嫩绿子芽渐渐发黄,水分一点点蒸发掉。 寇沅嗅着院子里浓浓的茶香,安心笑起来。这几天村子里到处都是这个味道,家家都在忙着炒茶。子浓也留在家里帮忙,他们都没时间见面。纪家只有子浓一个儿子,他自然不能分心。 御坤坐在边上,盯着寇沅神色的变化,黑眸沉了沉。她年纪小,藏不住心 ,藏不住心事,喜怒哀乐都表现在脸上。 哪怕她生着一张冷冰冰的绝色容颜,偶尔露出的一颦一笑依旧能够动人心弦。 只可惜,御坤知道她的笑容并不是为他。 三日以后,皖城雨水并没消减,反而越来越大。吧嗒吧嗒雨滴坠下,深深扣在茶农们的心上,寇沅坐在窗边,眼见父亲从早上开始就坐在回廊发呆。 茶叶都已备好,可连日来的大雨,村中竟无一个茶商出现。大雨阻隔交通,茶商不来,皖城茶农们新收的茶叶可要怎么办? 新茶的保质期不长,况且又是这样的天气。茶叶上市原本就按节令,如果错过这段日子,再好的茶也都变成陈茶,根本卖不出价钱。 “爹。” 寇沅拿起一件外套披在父亲身上,小声道:“别急,再等等看。” 掐灭手里的香烟,寇广岁站起身,提着把雨伞出了门。怎么可能不急?眼见三天过去,一个茶商都没来过,这不是急死人吗? “马上吃饭了,你要去哪?”卫茹眼见丈夫急匆匆出门,忙追问道。 “村口。”寇广岁边走边回了声。 寇沅暗暗叹了口气,父亲一定跑到村口去望茶商的影子。可天气这样,路上交通都不通,他哪里能够盼到人呢? 客房的门开着,御坤双手插兜站在门前。寇沅明亮黑眸透着几丝黯淡,她神色蔫蔫自御坤身边走过,没有说话,秀气的眉头始终紧锁。 天气不好,没有茶商来皖城收茶。错过这个季节,再好的茶叶也不值钱! 御坤剑眉轻蹙,御家生意这些年在他手里业务扩展很大,但从没经营过茶叶。安城可以赚钱的项目太多,像是茶叶这种收益不算大的小生意,他没兴趣。 从学堂回来的路上,家家户户都敞开大门,全家老小坐在门前瞅着天。雨水淅淅沥沥的下,就是不肯停歇。 寇沅撑伞回家,每走一步心中的担忧便更深一分。经过纪家时,子浓也站在回廊下发呆,“子浓。” “沅沅。” 眼见她走过来,纪子浓才回过神,快步跑来。 寇沅举起伞遮在他们两人头顶,问道:“纪叔叔呢?” “喝酒。” 大家心情都不好吧,父亲在村口站了大半天,也是无精打采回到家。寇沅握住纪子浓的手,尽量劝他,“我想,明天就能晴天吧。” 纪子浓仰头朝远处看过去,嘴角的笑容有些僵硬,“沅沅,这雨停不了。” 寇沅心情瞬间跌倒谷底。 掌灯时分,纪奶奶才回家。白娟看到婆婆回来,急得快步上前,“娘啊,这么大雨天,您跑去哪里?” 她拿着一条干毛巾,忙给婆婆擦干头发。 纪奶奶瞥了眼屋子里,问道:“子浓呢?” “子浓跟沅沅出去了。” 闻言,纪奶奶脸色沉下来。她拉着儿媳妇往屋里走,儿子正坐在桌前喝酒,“娘,您去哪里了?” “我去镇上了。”纪奶奶拉开椅子坐下。 白娟给婆婆倒了杯茶,起身要去端晚饭,却被她一把拉住,“你们听我说,我今天去找镇上的人算了算。” “算什么?” “原本想算算这天气什么时候能好转,可最后竟然算到我们子浓身上。” 听到儿子,白娟立刻皱眉,“娘,您又相信这些?” “怎么不信?”纪奶奶叹了气,指着外面道:“看这天气,这是不给我们活路。” 提起天气,大家都一阵缄默。纪奶奶想起重点,忙又道:“我把寇沅和子浓的八字都给先生看过了,人家说若是求亲,这门亲事就是大凶。” “什么意思?”白娟蹙起眉。 纪奶奶从怀里掏出一张黄色宣纸,打开后放在桌上,道:“人家说了,寇沅的八字太硬,命格不好。” 白娟瞬间变了脸色,“娘,这种话不能信。” “听娘把话说完。”纪忠放下酒杯。 眼见儿子支持,纪奶奶更加有了底气,“先生说的头头是道,回来的路上我也想了,当年寇沅活了,咱们的小弟却没了。” 听到婆婆提起当年失去的小儿子,白娟心里一阵难过。 “这些年子浓为寇沅没少受伤吧,年前子浓把腿摔了,前几天又差点被狗咬了,这些事你们都没忘记吧。” 纪忠听着母亲的话,眼底的神情瞬间沉下去。 “娘,这些都是巧合,怎么能算在沅沅身上。”白娟出言总是护着寇沅。 纪奶奶不高兴的沉下脸,道:“我只有子浓一个孙子,他的婚事我来做主,寇家这门亲不能结!” 话落,纪奶奶沉着脸回屋。 “娘!” 白娟起身欲劝,却被丈夫拉住,“娘说的话有道理。” “有什么道理?”白娟差点翻脸,两个孩子从小一起长大,寇沅是她早就认定的儿媳妇。难道就因为这几句莫须有的话,推翻不成?! “纪大叔!” 院门外有人跑进来,身上都被雨水打湿,“你家子浓出事了!” “什么?!” 白娟惊愕的瞪大眼睛。 正文 一见误终身(四) 交换条件 清早起来,纪奶奶将院门打开,一眼瞅见撑伞站在外面张望的寇沅。 “奶奶,子浓怎么样?”寇沅小跑过来,却被纪奶奶阻挡在门外,冷声道:“子浓还在睡,你别进去了。” 昨天子浓又跑去挖藕,因为天黑路滑摔伤了手臂。寇沅担心整晚,天刚亮便跑到纪家大门外等,见到纪奶奶的怒气,她丝毫也没介意,“我想进去看看子浓。” “不行。” 纪奶奶一口回绝,“我们子浓被你害得不轻,你还想要他的命不成?” 寇沅心口有些发闷,她为什么要子浓的命? “娘!”白娟抱着脏衣服出来,适时为寇沅解围,“沅沅也是关心子浓,您别吓坏她。” “哼!” 纪奶奶想起孙子昨天回来时满身是血的模样,全身汗毛都竖起来。她心中更加坚定不能与寇家结亲的想法。 “沅沅。”白娟将寇沅拉到边上,小声道:“奶奶最疼子浓,难免对你说话冲了些。” “我明白。”寇沅点头,她并没把纪奶奶的话放在心里。 “那就好,”白娟淡淡一笑,安抚她,“子浓没什么大事,在家休养几天就好了,这两天奶奶正在气头上,咱们都顺着她,过几天你再来家里?” 寇沅握紧手中的伞,半响才应了声,“干娘,我先走了。” 这孩子聪明又乖巧,白娟真是打心眼里喜欢。她望着寇沅失落的身影,心中不忍。可婆婆就站在她的身后监督,她也没有别的办法。 哎! 白娟心底重重叹了口气,他们这地方思想比较守旧,一旦婆婆认定某种观念,那就很难或者说压根不能再转变过来! “娘。” 纪子浓坐在床前,右边胳膊暂时不能动,却清楚听到外面的对话,“沅沅来了?” 伸手搀扶起儿子靠着床头,白娟将煮好的面条喂到他的嘴边,“来了。” “怎么不让她进来?” “奶奶看着呢。” 闻言,纪子浓撅起嘴,道:“是我自己不小心摔倒的,跟沅沅无关。” 白娟盯着儿子的眼睛,眉头轻皱,“子浓,如果……奶奶不同意你跟沅沅的婚事呢?” “为什么不同意?!” 纪子浓咻的直起身,但因为动作太快牵扯到右臂,疼的他一阵呲牙咧嘴,“我去找奶奶。” “躺好。” 白娟按住儿子的肩膀,急忙解释道:“现在奶奶气头上,谁说的话她都听不进去,你啊快点养好伤才是正经。” “娘。” 纪子浓瞬间失了胃口,拉住母亲的手,问道:“是不是奶奶说过什么?” 儿子身上还有伤,白娟不敢跟他说实话,只好敷衍道:“没有,奶奶就是担心你,所以才会迁怒沅沅。” 奶奶从小最疼纪子浓,他当然知道自己在奶奶心目中的分量。昨晚受伤只是不小心,早知道他就不去挖藕了。 “快点把面吃了。”白娟不敢在儿子面前表露出丝毫担忧,生怕牵动他的情绪。 吃完面,白娟又给儿子服下药,这才离开。她刚把门掩上,却见婆婆笑眯眯请进来一个男人。这男人在镇山很有名,平时村子里谁家婚丧嫁娶,都要找他选日子。 “贾先生,屋里请。”纪奶奶态度尤为殷勤,还示意白娟泡茶。 见到这人出现,白娟心中已然预感到什么。她泡了杯茶送进去,坐在桌前听他们说话。 “老太太您问的这个事情,确实不好。”那位贾先生端起茶碗笑了笑,纪奶奶顿时紧张不已,“怎么不好?” 天空阴沉沉还在下雨,回廊中有雨声入耳。白娟瞥了眼桌上摊开的八字,那日子分明就是寇沅的生辰。 “这女子克夫,不能娶。” 一句话,白娟心头狠狠揪起来。 “看吧,贾先生都这么说,那就是了。”纪奶奶沉下脸,目光变的幽暗,“我就说那孩子命硬,她活了却克死我们家小弟!” “娘!”白娟下意识还想为寇沅辩驳,却被婆婆呵斥,“你别护着她,这种事情护不得。我们只有子浓一个命根子,难道你要用子浓的性命开玩笑?” “我……”白娟语塞,只觉得眼眶酸酸的难受。怎么会这样? 天空始终不放晴,寇广岁一早出门跟村里人开会去了,他们聚在一起说想办法。可大家心中都清楚,没有茶商,没有车皮,哪有什么办法可想? 寇沅坐在木凳中,双手托腮望着某处静静发呆。 不久,御坤撑伞回来,眼见她失魂落魄的模样,弯腰在她身边蹲下,“你在看什么?” 耳边忽然有声音,吓了寇沅一跳。她惊讶的转过头,恰好看到御坤那张放大的俊脸尽在咫尺。相比子浓的清秀,他的脸部线条更加冷硬,有种男人的气息。 寇沅瞬间低下头,心口一突一突的跳,“没看什么。” “心情不好?” 他不怎么轻易开口,但每次他问话,寇沅都感觉自己不能不回答,“没有。” “撒谎。” 寇沅鼓着腮帮子,愤愤瞪着他,“知道我撒谎还问?” 御坤:“……” “肚子饿吗?”今天父母都没在家,只能寇沅下厨。御坤倚在门前,盯着她依旧失落的脸庞,轻轻应了声,“饿。” 毕竟他是客 毕竟他是客人,待客之道寇沅总要遵从。她起身走进厨房,拿出蔬菜又从池子里捞出一条鱼,准备午饭。 “你刚刚出去了?”寇沅一边摘菜一边同他说话。 御坤不懂做这些事,搬过来一张木凳看她做饭,眼底的神情温柔下来,“嗯,去镇上一趟。” “啊?”寇沅狐疑道:“你有朋友在镇上吗?” “没有。”御坤摸出一根烟,看到寇沅轻蹙的眉头后又把烟塞回去,“我去镇上打个电话。” 村子里没有通电话线,只有镇上有电话。平时他们谁家要是有事,也要跑到镇上才能打电话。寇沅点点头,并没多想,低头专心收拾鱼。 她能准备的午饭也就那两样,一道清炒蔬菜,一道清蒸鱼。好在味道还不错,御坤自从吃过她煮的面条,瞬间感觉这饭菜已是美味。 他吃了两碗饭,一条鱼。寇沅没什么胃口,草草吃了两口填饱肚子。 收拾好碗筷,寇沅拿着书本和雨伞出门。御坤站在回廊下吸烟,她临出门前朝他看了眼,“我出去了。” 御坤愣住,许久后才回过神,她刚刚在跟自己打招呼。猛吸一口烟,他嘴角弯起的弧度莫名温柔。 下午学堂教书,寇沅总感觉心神不宁。孩子们放学以后,她拿着书本撑开伞往回走。青石地板被雨水冲刷的清透,茶园收获期已过,妇人们都守在家里,除了谈论这要命的天气,便是议论闲话。 “你们听说没有啊,纪奶奶今天请了镇上的贾先生来,说是不同意跟寇家的婚事了。” “听说是寇沅命格不好,纪奶奶怕害了子浓。” “可不是吗?人家贾先生说了,那是门不吉利的婚事,谁还敢结亲啊?” “是啊,纪家几代单传,就子浓那么一个宝贝孙子,自然金贵!” 寇沅脚下的步子很稳,好像并没听到大家的议论声。临近家门口时,母亲的骂声却让她蹙起眉,“你们都给我闭嘴,我们沅沅哪里不好?!” “娘——” 寇沅快步跑过去,把母亲从妇人堆中拉出来。那些邻居们平时关系都不错,此时看到寇沅的眼神都含着什么。 卫茹拉紧女儿的手,冷着张脸将院门关上。 “吃饱撑的乱说,天气都这样了还不够愁人,没事乱嚼舌根。”卫茹气的不轻,进门以后嘴里还在念念有词。 寇沅将手中的书本放下,道:“她们说的是真话吗?” 卫茹手中的动作一顿,脸色变的更加难看。 看到母亲的表情,寇沅立刻明白过来。她没有再问,拿着书本转身上楼。 “沅沅……”卫茹心疼女儿,可又不知道怎么说。 傍晚,雨水越来越大,卫茹将晚饭准备好,寇广岁还没回来。这几天他都在联系车皮,既然茶农不来,他们总要想办法把茶叶运走。 这是他们唯一的出路。 扣扣扣—— 院门响,卫茹刚要开门,就听外面的人叫道:“沅沅,是我。” 纪子浓的声音直穿而来,卫茹叹了口气,眉头蹙起。原本好端端一桩喜事,突然间演变成这样。听到那些指责女儿的话,怎能不让她伤心? “我去吧。”寇沅起身走向院门,卫茹并没阻拦。 “沅沅!” 纪子浓右臂还有伤,寇沅把他拉到房檐下,避免他被雨水淋湿,“你的伤怎么样了?” “别听那些人乱说。”纪子浓气喘吁吁,显然一路跑过来的。 寇沅鼻尖有些发酸,“子浓,你家里的人……” “我去跟奶奶说。” 纪子浓一把握住寇沅的手,神色焦急,“沅沅你相信我,我一定能够说服奶奶和我爸。” 心底某处狠狠揪了下,寇沅望着他发白的脸庞,勉强勾起唇,“好。” 院子里的回廊下,御坤手中夹着一根烟,远远瞧着院门前那两个人,薄唇弯起的弧度凛冽。纪子浓太弱小了,他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又怎么能保护寇沅? 有些事是注定好的,比如这场雨。 又比如,他遇见寇沅。 一整晚,寇沅睡的都不好。她洗脸时,看到自己憔悴的脸,黑眸的神色更暗。不知道子浓那边情况怎么样?如今这样,她都不好跑去纪家吧? 早饭准备好,寇沅过来时,只有父母坐在桌前。 “他呢?”寇沅问的自然是御坤,卫茹别过脸,道:“御先生一早吃过了,说是出门去办事。” “哦。”寇沅盛了碗粥,眼角余光瞥见母亲眼睛还红着。 “娘,出了什么事?” 卫茹低着头,不愿开口。寇沅眯了眯眼,声音里有一丝颤音,“子浓怎么了?” 寇广岁叹了口气,卫茹抬手擦了擦眼泪,道:“昨晚子浓被他爹打了,打得很厉害!后半夜子浓就开始发烧,你干娘急得直哭!” 啪! 寇沅放下筷子就要出门,但被父亲阻止,“不许去。” “爹?” 卫茹起身将女儿拉回来,劝道:“听你爹的话,不要过去,纪家人这会儿只会把火气撒在你身上。” 寇沅紧紧咬住唇。 最近几天,村子里笼罩在压抑的气氛中。一直下雨,茶商也不见踪影,家家户户都在愁今年的茶叶怕是要亏本。 学堂中没有几个孩子来,大人们 来,大人们心情都不好。寇沅早早让孩子们回家,邱先生依旧坐在堂中打盹,她帮老师把晚饭准备好,便撑着伞离开。 回去的路上,寇沅走的很慢。周围指指点点的声音她都可以忽略,可想起子浓的伤,她握着伞的五指蓦然收紧。 倏地,寇沅猛然抬脚,飞一样跑出去。 御坤刚刚进村,眼见前方有道影子闪过。他眼神极好,下意识追上去。寇沅跑的很快,地形也熟悉,御坤始终无法追上她。 眼见她跑出村子,御坤担心她出事,“寇沅,你要去哪里?” 前方的瘦弱身影压根没有丝毫减速,御坤变了脸,脚下的步子只能更快。 一口气跑出村子,寇沅渐渐发觉体力不支。大路上没了人,御坤心中一惊,转身却发现蹲在河边的那抹背影。 她没有撑伞,任由冰冷的雨水落在身上。 隐约间,御坤还能听到轻微的抽泣声。 哭了。 前方一片雨雾,寇沅看不清楚天,只知道眼睛里蓄满泪水。有雨水遮挡,是不是就不会让人看到她流泪? 从小到大,寇沅都不爱哭。虽然她是女孩子,但性格有男孩子的倔强。 头顶被什么东西遮挡,寇沅愣愣抬起脸,那把黑色雨伞笼罩在她的眼前,“为什么要跑来这里?” “这里没人认识我。” 御坤剑眉微蹙,只听她又说道:“我不想让他们看到我哭。” 闻言,御坤缓缓蹲下身,高举起手中的雨伞遮在她的头上,道:“哭就哭,为什么你哭还要挑地方?” “我不想哭。”寇沅抿着唇,抬起手背擦了擦眼睛,但她发现眼泪擦不干净。 男人掏出手帕抹去她的泪痕,笑道:“你哭起来真的不好看。” 寇沅低下头,眼眶更加酸涩。一直以来她都以为,只要她和子浓两个人心意相通就好,也许她年纪太小,还不明白这世上很多事都不单单只能够根据自己的心意而决定! “你背过身去。” 寇沅抢过他的手帕捂住眼睛,闷声道:“不要看我。” 呵呵…… 御坤忍不住笑起来,可心口却闷闷的发慌。他不喜欢看到她的流泪,尤其这眼泪还是她为别的男人流下的! 直到双腿发麻,御坤才不得不又开口,“天黑了,你爸妈会担心。” 寇沅吸吸鼻子,拿着他的手帕站起身,“走吧。” 话落,她拾起地上的雨伞,自己撑开,又把他的手帕塞进口袋里。用脏的东西,她自然不能马上还给人家。 “走啊?”寇沅盯着身后不动的男人,催促道。 御坤耸耸肩,下巴往前轻点,“你在前面,我走后面。” 寇沅低下头,快步朝村子里走。大概她刚刚那副模样,吓到人家了吧。 回到家,寇沅洗了个热水澡,晚饭也没吃,直接回到阁楼。 夜晚的小院异常安静,只有滴滴答答的雨水声。御坤倚在门前,挑眉盯着阁楼黑灯的那扇窗,手中的香烟一根接着一根。 有些事没有必要再等。 他也不想再等下去了。 翌日清晨,寇沅睁开眼睛后,感觉眼眶肿肿的难受。她躺在床上没有动,依稀能够听见楼下有哭声和熟悉的说话声。 母亲和干娘的声音她都很熟悉,自然能分辨出她们说的内容。 “原本我以为沅沅就是我的儿媳妇,可是现在……” 白娟的话说声不大,夹杂着伤心的哭泣,“我们家子浓死心眼,对沅沅是一门心思,我真的害怕他想不开……” 寇沅眼睛盯着天花板,眨了眨眼,又觉得酸意上涌。 “这门婚事老太太反对的厉害,子浓又被他爹打得遍体鳞伤,我那可怜的儿子……” 干娘亲自跑过来说这些话,寇沅已然明白纪家的意思。她拥着被子坐起身,将脸埋入掌心,许久都没有动过。 皖城的天始终没有放晴,寇沅坐在院子里,整个人有些发呆。最近学堂停课,她也没别的事情可做。 又是一阵大雨,寇沅起身将竹竿上的手帕取下来。她小心折叠好,盯着手帕愣神。御坤走了,竟然没有同她打过一声招呼就那么走了。 她甚至还没来得及将手帕还给他。 晚上,家里又来了一波波村上的人。眼见茶叶就要变质,大家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可硬是什么办法都没有。 送走那些人,已经是深夜。母亲站在厨房里刷碗,叹息声听的寇沅皱眉。 她将外套披在父亲肩头,道:“爹,少抽些烟。” 寇广岁瞥了眼女儿,目光复杂。 “有话对我说?” 这孩子自由聪颖,寇广岁用力吸了口咽,“沅沅,你跟纪家的婚事告吹,咱们寇家也是脸上无光。” 是啊,因为那样的理由婚事告吹。只怕以后,再也没有人敢来寇家提亲。 “爹,您想说什么?”寇沅语气出奇的平静。 寇广岁动了动嘴,把心一横,道:“你还记得御先生吗?” 寇沅当然记得,御坤离开才不过两天。 “他说可以帮我们搞到车皮。”寇广岁低着头,语气里含着丝丝惊喜,“我今天中午去打听过了,原来御家在安城可是不简单。” 说话时,父亲竖起大拇指,眸子里染着深深的惊讶。 惊讶。 寇沅自然御坤来历不简单,但并不清楚究竟怎么不简单。听到父亲的话,她平静的黑眸动了动,似乎猜到什么,“他的条件是什么?” 条件? 这两个字令寇广岁难以呼吸,寇沅抬起脸,“是不是跟我有关?” 寇广岁缓缓点头,“他临走时对我说,想要……娶你为妻。” 寇沅脑袋‘嗡’一声响起来。 “沅沅!” 握住女儿的手,寇广岁急声道:“爹不是逼你,这件事爹不会逼你。” 回廊中雨声不断,寇沅转身上楼,“爹,让我想想。” 阁楼的门轻轻关上,寇广岁回身看了看妻子,两个人神色皆透着哀伤。茶叶若想运出皖城,急等车皮。而此时,寇家同纪家的婚事又告吹。寇沅留在皖城,将来也必然会成为众人嫌弃的对象。 御坤此时开出的条件,无疑充满诱惑力。寇广岁心疼女儿,不能不为她的将来考虑。但将女儿远嫁安城,他们又真心舍不得。各种取舍,一时间很难决断。 关上阁楼的门,寇沅后背靠着门板,才能慢慢抑制住全身的抖动。她抿唇走到窗口,掀开窗帘一角便能看到阴霾的天色。 她不明白御坤为什么能看上自己?但她却清楚,自己的选择会对所有人意味着什么?! 口袋里揣着那条手帕,寇沅握在掌心。黑色真丝手帕,摸上去冷冷的寒意,如同御坤带给她的感觉。 不过几日的相处,寇沅做梦都没想到,他竟然能够提出婚娶。 深吸口气,寇沅嘴角渐渐勾起一抹冷笑。父母自幼对她宠爱有加,并没因为她是女孩子而存有偏见,她能够读书,能够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全都仰仗父母的爱。如今家中有难,她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理由能够置若罔闻。 更何况,还有子浓。 如今婚事告吹,倘若她还继续留在这里,日后他们又要如何相见?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 寇沅口中轻念,慢慢的,嘴角尝到咸涩的泪水。 只可惜…… 他们这一场相思意,到底还是辜负了。 ------题外话------ 下章更新时间12月13(周日) 看吧,御爸爸很快就把御妈妈娶进家门喽~~ 正文 一见误终身(五) 她来找他 咯吱—— 院门发出饱经沧桑的一声闷响,寇沅撑伞走出去,父母都还没起床。 纪家大门前,白娟正在搓洗衣物。多年养成的习惯,她都在家人起来前把衣服清洗干净。 “干娘。” “沅沅。” 白娟愣了下,双手在衣服上蹭干,快步走过来,“你怎么起这么早?” “我想看看子浓。”寇沅回答的真诚,白娟眼底神色暗下去,她拉着寇沅进门,小声道:“奶奶昨晚守了子浓整夜,这会儿睡的沉,你去吧。” “谢谢干娘。” 寇沅转身往里走,白娟站在原地没有跟上,心里难受的紧。这孩子说话态度都已经变的疏远! 轻轻推门进去,扑鼻而来浓重的药味。寇沅走到床前,纪子浓显然吃过药不久,人睡的沉稳。 他身上伤痕,寇沅看的很清楚,一道道伤口皮开肉绽,血迹可见。 她知道纪叔叔下了狠手,宁可把儿子打成这样,都要阻止他们在一起。 寇沅心头抽疼,子浓对她的心,她都懂,也都明白,奈何对抗不过世俗。 “子浓。”寇沅坐在床前,掌心贴了贴他的额头,体温还有些烫,“我要离开这里了。” 小屋里只有药香萦绕,寇沅眼眶酸涩,握住纪子浓的手,低喃:“以后不要再去挖藕,那只狗太凶了,你跑不过它。” 吧嗒! 泪水溅落在手背,寇沅抬手摸了摸脸,这才发觉早已泪流满面。 “不要惦记我,我会过得很好。”寇沅无法抑制眼泪,只能让自己快速说完,“你要好好的,只有你好,我才能安心。” “子浓。” “子浓——” 寇沅唇间不断低喃,她知道自己以后都没什么机会可以再如此唤他,此时只想贪恋的记住这种感觉。 许久以后,寇沅慢慢站起身,瞥向依旧沉睡的男子,“子浓,再见。” 此时寇沅以为,他们总会再见,却不想这一别竟是永别。 白娟守在门外,看到寇沅出来后往屋里瞧了眼,见儿子还在睡,不禁松了口气。 “沅沅。” 寇沅仰起脸,声音有些沙哑,“干娘,等子浓醒来你在告诉他,我走了,就不跟他道别了。” “你要去哪里?”白娟一把握住寇沅的手,这孩子手指冰冰冷冷的,让她担心不已。 “结婚。”寇沅平静而坚毅的回答,顿时令白娟惊讶不已。 “沅沅,你——” 白娟了解寇沅的脾气,也知道她跟子浓的感情,两个孩子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 “我想要子浓死心。”寇沅一句话,深深刺痛白娟的心,她伸手把寇沅搂在怀里,哽咽道:“干娘对不起你,可是干娘只有子浓一个儿子,不能不怕。” “干娘。”寇沅抹掉她的眼泪,柔声道:“干娘的奶水救过沅沅的命,干娘想要子浓好,沅沅也希望子浓好,一辈子好。” “沅沅!” 白娟心头剧痛,这孩子自幼懂事,知人心。 “好好照顾子浓。”寇沅忍不住又朝屋里看了眼,纪子浓眉头轻蹙,似乎正在做梦,睡的并不安稳。 “沅沅要去哪里?”白娟又追问了句,但寇沅并没回答,“干娘,我走了。” 撑起雨伞,寇沅头也不回的走远。白娟很想追上去,可她追上又能说些什么? 这门婚事是他们纪家反悔,亏欠的是寇沅。 经过巷口,豆丁摇着尾巴上前。寇沅把带来的东西喂它吃掉,声音很轻,“豆丁,你要守着子浓,不要离开他。” “汪汪汪——” 豆丁摇着尾巴一阵叫,寇沅安心的别开脸。 天色渐暗,寇广岁坐在院子里收拾茶罐,他已经通知村民这几天赶紧把东西都准备好,若是有车到了立刻就能装箱。 “爹。” 寇沅手里拿着个盒子,含笑放在父亲面前,“打开看看。” 寇广岁愣了下,然后把盒子打开,里面是一个牛角烟斗,做工精致。 “上次我跟子浓赶集买的,原想过年再给您的,”寇沅将烟斗放进父亲手里,“不过以后,您还是要少抽烟。” 寇广岁动了动嘴,“少抽,爹听沅沅的。” “嗯。”寇沅欢喜的应了声,急忙背过身,不想让父亲看到她的眼泪。 主屋里亮着灯,母亲还在赶制手工活儿。寇沅进去时,卫茹正坐在灯下缝制旗袍。 “怎么还没睡?”卫茹针脚紧密,寇沅坐在母亲身边,慢吞吞从口袋里掏出个布兜,“绣的不好,别笑话我。” 卫茹接过去看了看,针脚长短不一,跟她比起来确实不怎么样。卫茹针线活儿出众,可女儿显然并没从她身上学到半分技巧。 女儿长这么大,卫茹平时都不舍得她动针拿线,她捧着女儿的心意,悠悠叹了口气。 “沅沅,夫妻是缘分。”卫茹握紧女儿的手,将她揽入怀里,“娘知道你跟子浓要好,可你们没有做夫妻的缘分,不能勉强,忘了他吧。” 寇沅眼眶酸酸的,终于在母亲的怀抱里委屈的掉眼泪,“娘,我忘不了子浓。” 卫茹心中一片痛楚,但她这个年纪早已明白世事无常,“娘看的出来,御先生是真心喜欢你的,他一定会对你好。” “您怎么看出 “您怎么看出来的?”寇沅眼睛里还含着泪水,吃惊的望向母亲。 卫茹温柔一笑,抬手擦去女儿的眼泪,红着眼眶说道:“我们沅沅这么好,有谁会不喜欢?” 寇沅眨了眨眼,心头怅然。她还未满十八岁,这世间情爱懂得甚少,对于御坤,她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翌日清晨,寇广岁亲自送女儿来到车站。由于这段时间下雨,长途汽车不在经过皖城,寇沅来到火车站,需要坐一日的车才能到达安城。 “地址放好了吗?” “好了。” 寇沅背着一个布包,按照父亲的交代把东西放好。御坤离开时留下电话和地址,他说等寇沅想好给他打电话。 可是寇沅却不愿打电话,那些话她不知道怎么说出口。将女儿送上去往安城的火车,寇广岁心中不是滋味。 但想到全村人,他又无可奈何。 安城,御苑。 傍晚时分,火红色灯笼绵延半座山。今天御家老太太生辰,御坤为母亲做寿大摆宴席。从清早到晚上,数不清的人物前来贺寿,礼物堆砌的都有山高。 最后一轮酒喝下来,御坤有些招架不住。他借口有事溜出来,安排人帮他挡酒。 客厅里泡好浓茶,御老太太看到儿子进来,忙吩咐佣人,“舒霞,给少爷泡茶。” “是。”舒霞亲自端着茶杯放到御坤面前。 “喝多了吧。”老太太今晚穿了身正红色华服,抿唇笑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寿,用不着如此铺张。” “妈!” 御坤靠在沙发里,微微闭着眼,“只要您开心就好。” “开心,妈当然开心。”御老太太将茶碗递给儿子,试探的说,“今天亲戚们都问,你什么时候结婚?” 御老太太眼神微暗,“坤儿,过年你都二十八了,婚事打算拖到什么时候?” “三十而立,你这个家也应该立了,妈还等着抱孙子呢!” 每次提起他的婚事,母亲总能滔滔不绝。御坤睁开眼,眼前出现寇沅那张委屈的小脸。 那天他走时,她还在哭,眼睛都哭肿了。 “坤儿?” 御坤回过神,喝了口茶,“妈,我的婚事您不是答应我自己选吗?” “妈是答应了,可也总不见你选。”御老太太咂咂嘴,不悦道:“你要是选不出来就听妈的,荣芝那孩子不错,听话又对你好。” 御坤抿口茶,半天才想起来荣芝是谁。他松开衬衫的衣领,笑道:“我已经有人选了。” “啊?” 御老太太惊讶,“谁家姑娘?” 这事还没最后定论,御坤不想多说,他起身按住母亲的肩膀,道:“保密。” “您早点休息,我去把那些人打发走了。” 儿子转身走远,御老太太无奈的摇头,“这孩子又在打什么主意?” 舒霞倒了杯热茶送上,适时开口,“是不是少爷看上哪家姑娘了?” 御老太太眼角沉下去,“你去找人打听一下,若真是有,我也做个准备。” “是老太太。” “不过,荣芝小姐……” 御老太太面色怔了怔,“荣芝那孩子我是挺喜欢,可她出身不算好,我们御家未来的少奶奶应该是位千金小姐,才能匹配。” “老太太说的是。”舒霞殷勤的附和。 院子里红灯高悬,御老太太起身走到门厅前,道:“不过我也不会亏待荣芝,只要她愿意,我可以让她留在坤儿身边。” 这种事在大宅门中也不算少,舒霞笑了笑,不敢多言。 晚上十一点,御苑中所有宾客都已离开。御坤回到卧室,阿进搀扶他走在后面。 “少爷,要放洗澡水吗?” 御坤摆摆手,示意他可以离开。阿进会意,转身欲走时,身后的人突然问道:“今天几号?” “18啊!”阿进不解,少爷真的醉了? 距离他离开皖城已经过去五天,寇沅始终都没有来过电话。 “家里电话你盯着了吗?” “天天盯着。” 阿进应了声,瞬间回过神来,“寇小姐没来过电话。” 卧室里静悄悄,阿进盯着坐在沙发里闭目养神的御坤,心中有些忐忑,“少爷,需要我去一趟皖城吗?” “你去睡吧。”御坤语气平静,阿进松了口气,转身离开。 阿进离开后,御坤起身走进浴室。不久他洗过澡出来,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睡袍。离开寇家前,他话里的意思已然说的很明白,寇沅不可能不懂。 她若是迟迟没有消息,那就是摆明拒绝他。 抽出一支烟点上,御坤倚在窗前,俊脸线条紧绷。这道选择题他没给寇沅留有余地,他不相信她能那么狠心?! 第一次站在安城车水马龙的街头,寇沅脑袋里懵懵的,完全找不到方向。 这么多的车和人,远比她从小到大见过的总和都要多。她忽然发现自己好像什么都不懂,连问路都失去勇气。 艳阳高照的清晨,寇沅身穿一条白裙,茫然站在安城街头,手中紧握那个她无法寻找到的地方,紧张的手心一个劲冒冷汗。 阿进一早送老太太过去素西堂,每年生辰后,老太太都要去祠堂住上两天。 开车回来的路上,阿进远远瞧见山脚下有 见山脚下有个姑娘被拦住。他直觉把车开过去,恰好看到保镖仔细的盘问,“这条手帕你说是我们少爷的?” 寇沅蹙眉,她不认识少爷,只认识御坤。 “这是御坤的手帕,我要见他。” 保镖们面面相觑,他们谁敢直呼少爷的名字啊?阿进看清楚人,急忙跑过来,“寇小姐?” 寇沅看到他,黑眸眨了眨,“你,你……” 她忘记阿进的名字但记得他这个人。 阿进抿唇一笑,道:“您叫我阿进。” 寇沅紧提着的心,倏然放松,她运气还不错。 昨晚宿醉,御坤睁开眼睛就头疼,佣人送来醒酒汤,可喝了也不见效果。他无精打采靠在床头,正在琢磨要不要去公司,阿进一把推门跑进来,“少爷!” “滚!” 御坤沉着脸,阿进习惯性转身把门关上,但几秒钟后又不得不硬着头皮探头进来,“少爷,能不能等我说完以后再滚?!” 御坤轻揉酸胀的额头,阿进立刻说道:“寇小姐来了。” 床上的男人瞬间愣住,继而跳下床一把揪住阿进的衣领,骂道:“你他妈找死,这都敢骗我?” 阿进脸色涨红,心想他哪里敢骗少爷啊!他抬手朝窗外指过去,呼吸不畅,“真,真的来了。” 御坤沉寂的黑眸一沉,他偏过头往院子里看了眼,那一抹素白长裙令他呼吸骤停。 阿进那口气还没喘过来,御坤高大的身影已然奔向院中。 汗,少爷您这是什么速度! 御苑面积广大,寇沅自从踏进那扇大门,心中一直都在惊叹!自从出生以来,她还没见过如此豪华的地方,此刻她站在这里,全然不敢抬头。 “寇沅——” 前方大步奔来的男人眉眼熟悉,寇沅来不及开口,整个人便已落入一具温暖的怀抱里。 “你怎么来了?” 御坤拥着寇沅的双臂微微发抖,他走时留下电话号码,不想他没等来她的电话,竟然等来她的人。 寇沅不自觉往后挪动半步,退出他的怀抱,“难道你的意思,不是想要我来吗?” 御坤怔住,薄唇缓缓勾起一抹笑。这小姑娘看似寡淡清冷,却总能看穿他的心思。 ------题外话------ 下章更新时间12月15号周二,亲们记住日子哈! 正文 一见误终身(六) 偏偏喜欢她 寇沅站在御苑金碧辉煌的大厅中,整个人有种想要转身离开的冲动。幸好来时父亲的交代谨记在心,才能令她一次次压制住心底的念头。 “坐。” 御坤再次催促,但寇沅始终双手垂在身侧,不肯坐下。他怔了怔,急忙拉着她的手,两人一起坐在沙发里。 他不坐,她也不肯坐。 “上茶。”御坤吩咐佣人,话出口才反应过来,“喝茶可以吗?” 寇沅点点头。 佣人很快将茶点送来,寇沅一路从火车站走到御苑,当真口渴。她端起盖碗吹了吹,轻啜一口杯中的茶。 “茶怎么样?”御坤端着茶碗没动,盯着她轻轻蹙起的眉。 寇沅敛下眉,“还可以。” 她回答的模棱两可,御坤自己尝了尝,自从喝过她父亲煮制的茶,御坤只觉自己家里这些茶都应该丢掉了! “没有你家的好。”御坤代替她说道。 寇沅红唇微抿,打开布包从里面拿出个茶叶罐递给他,道:“这是爹让我给你带的茶叶,今年的新茶。” 一个青色铁罐,做工并不精致。御坤望着罐子愣了愣,伸手接过去,“我上次就是随口说说,没想到你父亲还记在心里。” “我父亲是老实人。”寇沅抬起脸,看向御坤的目光别有深意,“别人对他说过的话,他都会记在心里。” 御坤剑眉轻佻,手指轻叩杯沿,“你这次来,都想好了吗?” 这话问的极为明白,寇沅低着头,双手十指紧扣,“想好了。” 落地窗外阳光明媚耀眼,御坤抽出一支烟捏在手里,并没点燃。他缓缓伸出两指抬起寇沅精致的下颌,盯着她明亮清澈的黑眸,一字一句问她,“沅沅,你真的想好了吗?” 他的表情严肃,寇沅深吸口气,努力迎上他深沉的目光,回答的声音异常坚定,“御坤,我真的想好了。” 闻言,御坤嘴角弯起的弧度温柔。 他不想勉强她,哪怕只有半点。 整个上午,御坤都带着寇沅在御苑里转悠。其实这么大的院子,一时半会也看不完,寇沅坐了一天的火车,身体有些乏累,但被他领着,又不能推辞。 “这里就是我们的家。”走在前方的男人开口,寇沅脚步突然顿住。 我们的家? 她下意识别开目光,心中无法适应这种巨大的变化。她从小生长在贫瘠的皖城,第一次接触到安城这种繁华闹市,却也意味着她以后都要生活在这里?! 心底某处狠狠一揪,她又想起子浓全身伤痕躺在那张木床的画面。不知道此刻,子浓的烧退了没有?人有没有清醒过来? “肚子饿吗?” 寇沅回过神,尴尬的点头。 午饭丰盛,偌大的餐厅中,只有他们两个人相邻而坐。寇沅几次转头,好奇的到处张望,“只有我们两个人?” 御坤拿起筷子塞到她的手里,笑道:“对,我家里人少,平时只有母亲和我。不过以后……这个家里又会多了你。” 寇沅眨了眨眼,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后,脸色飘红。他的话听着很不习惯,可寇沅心里明白,她以后都必须要学着习惯。 餐盘堆积如同小山,寇沅盯着御坤再次伸来的筷子,皱眉说道:“我吃不下,不要再夹了。” 这些菜也不指望她都吃掉,御坤每样都夹来,只希望她挑拣自己喜欢的吃。可寇沅多年养成的习惯并非如此,这么好的食物,哪怕她不喜欢,也不舍得浪费。 侧面椅子中,御坤瞧见寇沅一边皱眉一边往嘴里塞东西,忽然很想笑。自从踏进御苑,她时时处处小心翼翼,对于她谨慎的态度,御坤并不高兴。 只有客人才会如此小心,呆在自己家里应该放松才对。 吃过午饭,寇沅强撑的精神彻底松散下来。御坤牵着她的手,一路沿着旋转楼梯上去,“带你看看楼上。” 御苑里外寇沅都看过,只有楼上卧室没有看。三楼是御坤的卧室,他推门进去,寇沅跟在后面,入目都是深色。 黑色真丝床褥,深蓝色窗帘,这种颜色容易使人压抑。寇沅下意识抽回手,御坤技巧握住更紧,“这是我的卧室,你住在这里。” 他的卧室? 寇沅本能想摇头,御坤锐利黑眸射向她,“我先搬去隔壁。” 她口中的拒绝,轻轻咽下。 “困了吧。”御坤抬手摸了摸她柔顺的长发,嘴角笑意不减,“好好睡一觉,等你睡醒我带你去外面转转。” “哦。”寇沅应了声,觉得自己没有发言权。这里她人生地不熟,能够认识的只有御坤一个人,更何况她来这里目的明确,也没什么拒绝的资格。 “睡吧。”御坤站在床前,明显没有离开的意思。寇沅局促不安,瞥了眼那张床,顿觉胃口更加难受。 她的脸色不太对,御坤眼眸轻眯,“身体不舒服?” “我……”寇沅咬唇,闷闷的回答,“吃撑了。” 面前的人一副无所适从的可爱模样,御坤按耐不住心底的悸动。他上前将寇沅拥入怀中,掌心在她肩头轻拍,“以后不要虐待自己,这个家里,你只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不喜欢的事,你有权利拒绝!” 寇沅眨了眨眼,慢慢从他怀里抬起头,“可以吗?” “可以。” “可以。” 御坤眉眼温柔,那双深邃的眼底噙着满满的笑容,“别人不可以,只有沅沅可以。” “谢谢。” 寇沅垂下脸,躲开他炙热的眼神。但她明显感觉到,之前心中的紧张不安,好转很多。 原本躺在陌生又过于柔软精致的床上,寇沅应该失眠。也许因为昨天赶车太累,又或者这张床太舒服,总之寇沅竟然睡了三个小时。 等她惊觉睁开眼,已经下午四点钟。周围陌生环境令她有片刻的恐惧,回过神后,她不禁重重叹了口气。 这里不是家,不是属于她的家。 扣扣—— 有人敲门,寇沅穿上鞋,将门打开。 “寇小姐,您睡醒了吗?”女佣恭敬的问,寇沅不好意思的点头。 是不是她睡的太久了? “少爷在楼下等您。” 须臾,寇沅收拾好下楼。御坤换了套休闲的衣服,无聊的坐在沙发里。听见脚步声,他拿着车钥匙站起身,走向楼梯口,“我们出去。” “哦。”寇沅听话的跟他离开御苑。 车子一路开下山,寇沅坐在副驾驶,脸色渐渐发白。御坤双手握着方向盘,瞥着她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将车停在边上,“怎么了?” 寇沅额头有冷汗,呼吸不畅,“难受。” 将车窗打开,御坤猜想她应该是晕车。从这里去市中心距离很远,步行不方便,他握住寇沅的手腕,大拇指掐住内关穴。 缓和许久,御坤轻声问她,“好些了吗?” “好多了。” 车子发动前,御坤捏起她的大拇指搭在他刚按住的穴位,叮嘱道:“按住这里,防止晕车。” “哦。”寇沅乖乖照做。 车速减慢下来,御坤握着方向盘,瞥向身边的人,“不要紧张,不要总盯着窗外看。” 寇沅轻咬唇瓣,不让她盯着窗外看,那她要看哪里? “看我。” 身边的男人突然开口,寇沅‘噗哧’笑出声,全身那股紧张彻底散去。 眼见她笑,御坤双眸不自觉眯起。她笑起来时,他也会跟着扬起唇。 按照御坤教的办法,寇沅没有再感觉晕车难受。车子停在市中心百货商场外,御坤牵着她的手下车,直接带她走进女装店。 不等寇沅置喙,御坤已经选了五套衣服。店员高兴的前后簇拥,寇沅脸上的笑容却一点点收敛起来。 她来时带来换洗衣服足够穿,为什么还要买这么多? 提着大包小包,御坤领着寇沅又转去珠宝店。寇沅一见到那些玲琅满目的珍贵珠宝,立刻拉住御坤,“你要干什么?” 御坤兴奋的拉着寇沅走到柜台前,含笑问她:“喜欢哪个?” 寇沅不说话。 御坤又问:“不喜欢哪个?” 既然她选不出喜欢的,那就除去不喜欢的都买了。寇沅还是不开口,脸色更加难看。 男人并没察觉寇沅的表情变化,这么多年以来,御坤迫切想要给寇沅花钱,想要给她一切最好的东西! “我不需要这些东西。” 寇沅甩开他的手,转身离开。御坤瞬间清醒过来,大步追上去。 “寇沅。” 御坤握住寇沅的手腕,能够瞧见她气鼓鼓的小脸。与他之前看到的不同,那时在皖城寇沅生气都在面上,这次看上去,她好像气在心里。 “我……” 见她如此,御坤竟然一时间不知道要如何解释。他只是太高兴,急于跟她分享自己所能给予她的一切,却忘记她是否能够接受。 周围不断有人经过,寇沅不想在大庭广众下闹脾气。她收敛几分怒火,道:“我想回去了。” “好。”御坤试探拉住她的手,寇沅倒是没有再推开。 走出商场,远处夕阳渐落。以前常常站在村口看夕阳,寇沅盯着远处被高楼遮挡的夕阳,暗自撇撇嘴。 这里的夕阳,没有皖城美。 身边人时而蹙眉,时而微笑。御坤有些揣摩不透她的心思,他第一次感觉,琢磨小他十岁的小姑娘,竟然如此困难。 前方有售卖冰淇淋的摊位,御坤感觉小女孩都会喜欢。他拉住寇沅,笑道:“喜欢冰淇淋吗?” 冰淇淋? 寇沅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她跟子浓想来安城,其中一个目的就是来吃冰淇淋。 “等我。”御坤提着袋子钻入人群,寇沅还没回答,他已经走远。 百货商场附近尤其繁华,各种她没见过的东西都有售卖。寇沅不敢乱跑,只能站在原地等他回来。 “姐姐!” 突然间,有个四五岁的小男孩哭着跑过来,拽住她的衣角,“姐姐看到我妈妈了吗?” “呜呜呜——” 小男孩哭的可怜,必是跟妈妈走散了。寇沅拿出手帕擦擦孩子的眼泪,柔声问他:“你从哪里跑过来的?” “那里。” 孩子抬手往前方指过去,寇沅拉住他的手,想把他送回刚刚跑开的地方。若是母亲发现孩子不见了,肯定还会在附近寻找。 “明明……” 不远处有呼喊声传来,寇沅领着孩子快跑过去,“妈妈。” 那位母亲转身的功夫就找不到儿子,正急得到处找寻。此刻看到儿子跑过来,一把拥入怀里,“明明你 ,“明明你跑去哪里,吓死妈妈了。” “那位姐姐带我回来的。”小男孩指过去,那位母亲抱起儿子连忙道谢,“小姐谢谢你。” “不用谢。”寇沅摆摆手,助人为乐也能为自己带来欢乐。 小男孩不断朝她挥手,寇沅勾起唇,“小朋友再见。” “姐姐再见。” 望着他们母子走远,寇沅笑着转过身,却在下一刻,整个人呆住。 糟糕! 她迷路了。 商场周围的路都差不多,她根本分不清自己从哪边走过来的。 “御坤——” 没有人回答,四周都是陌生的面孔。寇沅茫然站在人来人往的繁华街头,心中荒芜一片。怎么办?她一个人都不认识,也记不住回去的路。 三种口味冰淇淋,御坤不清楚寇沅喜欢哪种,每样都买一个。等他捧着冰淇淋回来时,原本应该站在路边的人,却不见了。 “寇沅!”御坤剑眉紧蹙,身边行人擦肩而过,但都不是她的脸。 天色越来越暗,寇沅双手环肩站在原地。不少行人从她身边经过,投来的目光异样。尤其很多男人,经过她身边时都会下意识停住脚步。 寇沅侧过身,她心里有些害怕。 以前在皖城,十里八乡的人都说寇沅生的漂亮,她自己并没太大感觉。只是好奇,为什么每次子浓见她都会脸红。 如今来到安城,那些女人们穿着讲究,五彩缤纷的衣服远比她身上这件白色长裙好看太多。可她并不懂得,那样绚烂的色彩中,那一抹白色有多么醒目。 “寇沅——” 愣神的功夫,有道声音由远及近。紧接着,寇沅看到前方熟悉的身影,“我在这里。” 御坤咻的转过脸,他身后不远处,寇沅正在拼命朝他招手。 一口气跑到她的面前,御坤冷峻的脸庞微怒,“你怎么跑来这里?” 寇沅委屈的撅起嘴,“我送一个小朋友找妈妈。” 御坤哭笑不得,她自己都不认识路,还帮人家找妈妈? “笑什么?”寇沅尴尬不已。 御坤拉起寇沅冰凉的小手攥在手里,拉着她往前走“以后去哪里都要先告诉我,要不然被人家知道御坤在安城丢了老婆,太没面子!” 寇沅:“……” 回到御苑,时间已经不早。佣人们将晚饭准备好,寇沅吃的很少。午饭那顿还没消化,她食量又不大,自然吃不下。 御坤没勉强她。 用过晚饭,寇沅径自回到楼上卧室。她心里惦记皖城那边情况,不知道御坤有没有派车过去?村子里那些茶叶能不能运出来? “我早就派了车过去。” 男人不知何时站在门边,寇沅抬起头,听他笑道:“其实在我离开那天,车子就已经停在皖城附近,只等我的命令。” 寇沅心中一惊。 “估计这会儿,茶叶都已经装车了。”御坤语气十分肯定,寇沅动动嘴,有些话想说又说不出来。 “这个给你。” 寇沅低下头,御坤手中托着一个牛奶口味的冰淇淋,“家里只有这种,凑合吃吧。” 没想到他还惦记这件事,寇沅伸手接过,心中莫名滑过一丝暖意。他坐在沙发里,直到寇沅将冰淇淋吃完才开口说话,“洗澡吗?” “唔!” 寇沅差点咬到舌头。 浴室很大,淋浴设备先进。尤其打开就有热水,令寇沅感觉不可思议。她在家里都要先从井里打水,烧热后才能用来洗澡。可看到御坤打开喷头便冒出的热水,她脸上难得露出窃窃的好奇。这也太先进了吧? “这个用来控制水温。”御坤耐心讲解,寇沅听的认真,她记住每个步骤,生怕自己闹笑话。 自从来到安城,她闹出的笑话已经不少。 不久,御坤离开。寇沅将门锁上后,方才进入浴室洗澡。虽然对里面东西都很好奇,但她也不敢耽搁太久。 陌生环境,寇沅始终无法适应。 洗过澡出来,头发湿嗒嗒垂在身后。寇沅穿上御坤特别交代的睡衣,用干毛巾擦拭长发。 扣扣—— 又有人来敲门,寇沅犹豫了下,将门打开。 “洗完了?”门外的男人手中端着一杯牛奶,寇沅微微让开,应了声。 屋子里有淡淡的香气,御坤瞥见她被热气蒸腾过后微红的小脸,语气不自觉柔和,“你晚上没怎么吃饭,喝杯牛奶。” 平时在家寇沅并没晚上吃东西的习惯,可御坤都已经把牛奶端来,她也不好意思拒绝,只好将杯子接过来。 咕咚咕咚—— 她喝的很快。 “喝完了。”寇沅扬起手中空掉的玻璃杯,黑亮眼眸含着笑。 御坤心口火热发烫,他本能的低下头,眼底只有她嘴角沾染的白色牛奶渍。 眼前男人猛然袭来,寇沅本能想要躲开,并没能逃开他的怀抱。她只得闭上眼,甚至下意识抬起一边脸颊,等待他的亲吻。 可是…… 御坤的唇并没落在她的脸颊,而是堵住她的唇。 唇上一片滚烫,寇沅咻的睁开眼睛,羞怯目光直勾勾撞入他的黑眸中。 “唔——” 寇沅气息絮乱,唇齿间有淡淡的烟草味道。她整颗心乱作一团,想要拒绝,却发觉手脚完全使不出力气。 紧贴怀中的人,无比柔软,恰如初见时,她带给他的那种感觉。御坤呼吸急促,箍在她腰间的双臂不断收紧。 他可以强迫,因为寇沅不会拒绝。 但御坤并不想那么做。 他要名正言顺把寇沅娶进门,不想有半点委屈她。 ------题外话------ 下章更新时间12月17号(周四) 正文 一见误终身(七) 娶她的决心 天亮之前,寇沅被梦闹醒。她在梦里见到子浓到处找她,可她就站在他的面前,他却视而不见,撕心裂肺的喊声回荡整座村落中。 寇沅着急的一个劲哭,不停的喊,可纪子浓毫无反应,田间水塘到处都是他疯狂而绝望的身影。他喉咙沙哑的唤着沅沅,听的寇沅心疼。 睡梦中,寇沅哭的很惨很惨。可她睁开眼睛摸了摸脸,并没发现泪水。大抵只是一场梦,她所有的情绪都在虚幻中发泄掉。 只是,她也再无睡意。 起身走到窗前,寇沅呆呆等待天明。御苑后院有处湖泊,湖水碧波荡漾,晨起的阳光洒在水面,波光粼粼的刺眼。 寇沅拉开窗帘,依旧站在窗口发呆,直到庭院中有佣人出来打扫,她才回过神,转身走进浴室洗漱。虽说昨晚她已经熟悉部分用具如何使用,但操作起来还是略显生疏,她简单洗漱后,换上自己带来的衣服,打开卧室门下楼。 佣人见她起床,才敢走进卧室打扫。 后院湖泊清澈见底,寇沅独自站在湖边,盯着湖水愣神。皖城湖泊极少,池塘倒是随处可见,每年这个时节,她和子浓都喜欢到处挖莲藕,挖来的不一定都能吃完,只是他们却喜欢这种相处的方式。虽然老厉头那只恶狗凶残,但每次子浓背着她绕村跑,她都感觉很开心。 那种简单快乐的日子,以后都不会再有。 寇沅弯腰蹲在湖边,眼底的神色一点点黯然下来。她离开家不过两日,心底已经想的厉害。从此后若是她住在这里,何时才能再回家看看? 女子半垂着脸,墨黑长发遮住她的五官,看不清表情,可她全身散发出来的悲伤气息,却怎么都掩藏不住。 “寇小姐。” 佣人忽然上前,寇沅急忙仰起头,将眼眶中的泪水逼回去。 “有事吗?” “您的电话。” 寇沅起身往客厅走,脚下的步子急迫。她知道电话必然是父亲打来的,离开家时他们父女曾有约定。 “爹?” “沅沅!” 寇广岁的声音染着激动,用力握住话筒,“你怎么样?” “我很好,”寇沅听到父亲说话声的那刻,紧提着的心也跟着放下,“车到了吗?茶叶都运走了吗?” “到了到了,”寇广岁笑道:“车子昨天就到了,今早茶叶全都运走了。沅沅啊,这次的事情多亏御先生,要不然咱们村不知道多少人要亏钱了……” 父亲絮絮叨叨说起那些事,寇沅也不回嘴,只听着他的声音就感觉安慰,“爹。” “怎么了?”察觉到女儿声音有异,寇广岁霎时收声。 “我……” 寇沅挑起眉,御坤双手插兜从楼梯下来。他往电话这边瞅过来,眼底的神情满满都是笑容,“我在这里很好,你们不要惦记我。” 原本那句我想家,被她硬生生咽回去。 挂断电话以后,御坤伸手将寇沅拉到面前,柔声问她:“你爹说什么?” “说谢谢你。”寇沅如实回答。 她的情绪明显有些失落,御坤猜想她必然想家,薄唇淡淡勾起一抹笑,“别担心,等见过我母亲,我就会派人去把你父母接过来。” “接我父母?”寇沅惊讶。 御坤点点头,牵过她的手往餐厅走,“接你父母过来,准备我们的婚事。” 寇沅秀气的眉头蹙了蹙,对于婚事这两个字,她接受起来还有些不适应。 用过早餐不久,院子里有辆黑色轿车驶入。御坤瞥见那辆车,牢牢牵住寇沅的手握在掌心,“沅沅,你准备好了吗?” “准备什么?” “我妈回来了。” 寇沅毫无预警的紧张起来,远比独自踏入御苑还要紧张不安。 宽敞的客厅中,御老太太正襟危坐。她坐在红木椅中,目不转睛盯着站在眼前的女子,心中泛起无数波澜。 寇沅的美貌直指人心,御老太太深吸口气,手腕中套着的翡翠串珠被她捏在手心里,“你叫什么名字?” “寇沅。” “今年多大?” “十七岁。” 御老太太眉头越蹙越紧,她原本心底期盼的儿媳妇,会是安城一位受过高等教育的大家闺秀。可此时站在她面前的寇沅,俨然只是从穷山沟走出来的,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这样的儿媳妇,将来怎么能撑起御家?! “坤儿,这位寇小姐是你请来家里做客的朋友吗?”御老太太话锋逆转,寇沅精致的五官蓦然一片僵硬。 做客的朋友? 听到母亲的话,御坤俊脸低沉,微微笑道,“妈,沅沅不是朋友,是我妻子,是御家的女主人,也是您的儿媳妇。” 啪—— 老太太盛怒,舒霞吓得退在边上,也不敢上前说话。 “这门婚事我不能答应!” 御老太太脸色铁青,转身回到楼上。 大庭广众下,第一次见面就如此震撼,寇沅心中很不是滋味。她不禁想起白娟每次见到她时温和宠溺的脸庞。 “吓到你了吗?”御坤轻轻将寇沅拥入怀中,语气倒是很平静,“我妈脾气不太好,你不要多想,其实她并没恶意。” “你妈妈不喜欢我。”寇沅将脸埋在他的心口。 御坤感受到她难得的依偎,嘴角的笑容更 的依偎,嘴角的笑容更加温柔,“没关系,反正要娶你的人是我,我喜欢你就好了,对不对?” 寇沅眨了眨眼,红唇紧抿。 晚饭时,御老太太没有露面。寇沅见到御坤端着饭菜上楼,等他再次下来时,衣服上有脏污。她想问又没有问出口。 但寇沅明白,御坤跟母亲的谈话必然不顺利。 因为母亲归家,御坤不好再让寇沅住在他的卧室。他吩咐佣人将后面小楼打扫出来,婚礼举行前暂时让寇沅住在小楼中。 安顿好寇沅,时间已经不早。他总不能一直耗在人家屋里,离开时有些恋恋不舍。 回到卧室,御坤先去洗澡。他换上黑色睡袍走到窗前,抽出一支烟点上。母亲反对的态度,他早已有心理准备,只是没有想到,母亲的态度竟然这么坚决。 夜色深浓,御坤躺在床上,床褥间还有淡淡的馨香。那是寇沅身上的味道,并非任何一种香精合成,是她身体本身的味道。 御坤将脸埋入枕中,深深嗅着那股属于她的味道,深邃的黑眸渐渐沉寂下来。迎娶寇沅他势在必行,哪怕是母亲,也同样不能阻止。 接连两天,御老太太都闹脾气,她放话只要御坤不听劝,她就一直不吃饭。舒霞担心不已,但几次劝说老太太都没有效果。 清早起来,御坤端着一碗热粥走进母亲的房间,“妈,还在生气?” “哼!” 看到儿子,御老太太也没好脸色。御坤含笑走到她的面前,将热粥放在她的面前,“您身体不好,不能这样饿着。” “只要你同意我的话,我就吃东西。”御老太太语气坚定。 御坤转身坐在母亲对面,“您真的不让我娶寇沅?” “那个女人不能娶。” 御老太太抿起唇,语重心长道:“我都让人打听过了,她是被别人退婚的女人,我们御家在安城能有今天的地位,怎么能要这样的女人?坤儿啊,你是妈唯一的希望,你的妻子必然要端庄贤淑,门第跟咱们家般配才行。” “端庄贤淑,门第般配?”御坤耸耸肩,“可我不喜欢。” 老太太沉着脸,“寇沅出身我们可以不论,你看她那副清冷的性子,以后怎么掌管御家的一切?怎么能在事业上帮助你?” “妈!” 御坤俊脸微抬,直言道:“如果御家今时今日的地位还需要一个女人帮我,那这个家,我不当也罢!” 儿子句句偏袒寇沅,御老太太心中的怒火更甚。她伸手掀翻面前的热粥,怒声道:“即便如此,我也不允许你娶寇沅。” 顿了下,老太太语气绝然道:“你若是不听,我就饿死!” 御坤微微偏过头,瞧见摔在地上的那碗粥,眼神沉下去。 “去把寇小姐请来。” “是。” 佣人转身去请人,老太太立刻蹙起眉。 不多时候,寇沅走到御坤面前,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御坤已经起身将她拉至母亲面前。 咚—— 御坤拉着寇沅跪在母亲面前,御老太太怔了怔,瞧见儿子眼底闪过的厉色,“坤儿……” 啪—— 有什么冷硬的东西抵在太阳穴,寇沅怔怔回过神,不敢置信的望向身边的男人。 “妈,如果您因为儿子的婚事有所损伤,是儿子不孝。既然如此,儿子先让寇沅下去陪您,随后儿子再去,这样我们一家人还能在一起!” 嗡! 御老太太心头猛然炸开,她紧紧瞪着跪在眼前的御坤,心中一片悲伤。她自己的儿子秉性,自然远比任何人都要了解清楚。今日御坤胆敢如此,足以说明他的决心,即便这次她可以挡得住,可是下一次呢? 他的心,已经都在寇沅身上了。 离开那间房间时,寇沅双腿还在发抖。御坤牵着她的手,能够感受到她指尖的寒意。 她年纪这么小,必然吓坏了。 回到后面小楼,刚进房间御坤一把将她揽入怀里,“吓坏了吧?” 寇沅发抖的身体慢慢平复下来,她反手推开御坤的怀抱,望向他的眼神含着惧怕,“那把枪……是真的吗?” 呵呵…… 御坤蓦然一笑,再次伸手将她拽到怀里,并且低头在她额头亲了亲,“假的,那是吓唬我妈的东西,你不要当真。” 男人宽大的怀抱异常温暖,寇沅靠在他的胸口,只能听到他强有力的心跳声,“我妈胆子大,要是想要她妥协,我只能胆子比她更大。不过你也看到了,我的办法很有用!” 寇沅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可她想起被枪口抵住脑袋的感觉,手脚总是一阵寒气。 “沅沅。” 御坤捧住她的脸,眼角溢出的笑容温柔如水,“我们终于可以结婚了。” 结婚。 寇沅心口紧了紧。 ------题外话------ 下次更新时间12月19号,周六~~ 正文 一见误终身(八) 新婚之夜 安城御家独子的婚礼,必然万众瞩目。自从老太太允诺这门婚事后,当真也没再为难过寇沅。到底经多见光的人物,她心中筹划着以后的相处。既然无法改变儿子的心意,老太太只好全力准备婚事,决不能令御家有任何颜面损失。 御坤了解母亲的脾气,有些有恃无恐。他既然认定寇沅,便再也不会改变。因着御家的特殊性,他有过很多女人,自从他成年接管家族生意开始,不断送到他床上的女人数不清。燕瘦环肥,他见过各种各样的女人,寇沅容貌出众,但她年纪小,并不会打扮展示自己的美,对于御坤来说,他见过远比寇沅更加妖媚诱惑的美人。 可是无论那些美人多么吸引,他总是过目就忘了。只有寇沅那双清清亮亮的黑眸,自他见过后,始终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 这就是爱吗? 以前御坤不信情爱,他觉得那是负累,英雄气短的矫情东西。可遇见寇沅后,他忽然发现,原来这么矫情东西,他也有。 早上起来不久,司机将车子开进庭院。御坤快步迎上,打开车门将里面的人搀扶出来。 “爹,娘。” 寇广岁和妻子怔了怔,两人对视一眼后,不约而同点头答应,“嗳。” 乡下人没有那么多心机,他们应了,那就说明认可这门婚事,也认可他这个姑爷。 御坤弯起唇,接过他们的行李提在手里,语气温和,“沅沅在里面等你们好久了。” 卫茹听到女儿,急忙抬脚往里走,只是没走两步,她一把拉住身边的丈夫,直勾勾瞅着这处宅院惊叹。 天呐,这么大的宅子,他们大半辈子都不曾见识过! 寇广岁心中也难掩吃惊,他比妻子镇定一些,拉住她的手安抚,“走吧,沅沅一定等着急了。” 御坤走在前面,寇广岁和妻子紧紧跟随,生怕自己迷路闹笑话。 御苑高高的台阶上,御老太太一件真丝大褂,笑容格外温和,“亲家,一路辛苦。” “老太太。”寇广岁语气颇为恭敬,来之前他就听说过御家一些事,知道御坤的母亲不简单。 御坤见到母亲和颜悦色的脸,暗自松口气。他知道母亲处事历来有分寸,绝不会丢御家的脸面。 “里面请。”御老太太转身进去,俨然一副主人的架势。执掌御家多年,她身上那股气势强悍,平常人极容易产生压迫感。 “爹!” “娘!” 寇沅看到父母,一路从后面小楼跑过来,卫茹见到女儿,忙伸手将她拥入怀里,“沅沅,你还好吗?” “我很好。”寇沅亲热的拉住父母,眼眶微微湿润起来,“爹,娘,你们好不好?” “我们也好。”寇广岁安慰女儿,将她上下打量一遍,确认女儿平安无恙后,他才算安心。 那边一家团聚,御老太太淡淡一笑,吩咐厨房午饭准备丰盛些,随后离开,不在打扰。 御坤将二老行李安顿好,双手插兜回到客厅。寇沅覆在母亲肩头,含着晶莹的眼眸望向他时,不禁眨了眨。 他眼底的笑容,令寇沅心跳加速。她知道自己有些失态,可见到父母那种兴奋,她抑制不住。 午饭丰盛,寇沅没想到御老太太能对父母礼数如此周到。御家酒窖有很多藏酒,御坤特别为父亲挑选一瓶,寇广岁贪杯,有些醉了。 卫茹搀扶丈夫回到后面小楼,寇沅也跟过去照顾,“爹怎么样?” “没什么事,”卫茹无奈撇撇嘴,“你爹就是看到你太高兴,睡一觉就好了。” 父亲酒量不错,寇沅倒是不怎么担忧。她见母亲扶着父亲躺下,转身也就离开。 小楼总共三层,寇沅卧室在二楼,她低头往楼上走,心中正在琢磨别的事情。手指刚触上门板,一股大力瞬间将她拉拽进去。 寇沅喉咙里尖叫声涌动,御坤含笑低下头,道:“这么晚才上来?” “去看我爹。”寇沅回答诚实,御坤低低一笑,灼热呼吸尽数落在她的脸颊,“我妈没有你想的那么凶吧?” 寇沅确实吃惊,她没有想到前几天态度还强硬的老太太,今天对于她的父母能如此和善,心中存着感激。 “嗯。”寇沅轻轻应了声,御坤盯着她翘长抖动的睫毛,只觉得酒气一阵上涌。 男人蓦然低头,紧紧扣住怀里的人,将唇落在她的唇上,肆意掠夺。 “唔!” 寇沅缩起肩膀想躲,可御坤宽阔有力的胸膛将她牢牢箍在怀里,不允许她有一丝一毫的退却。 他想要她,从没这么想要过。 饭桌上,御坤也喝了不少酒。寇沅口齿间都是他口中的酒香。这样肆无忌惮的唇齿纠缠,她完全乱了方寸。 从前子浓只会轻轻在她脸颊亲一下,寇沅从来都不知道,她能够同一个男人唾液交缠。 午后阳光洒落在窗沿角落,他们彼此身上的单薄衣物相蹭,肌肤传递而来的滚烫温度,彻底令寇沅颤抖起来。 怀里这具身体一直都在抖,御坤渐渐平复下呼吸,抬起脸盯着她,“还有三天,三天以后你就是我老婆了。” 寇沅不敢抬头,眼睛盯着他的胸口,一颗心狂跳不止。她紧张时会皱眉,这是御坤发现的小秘密,也许她自己都不知道。 男人温热指尖落在寇沅眉心, 热指尖落在寇沅眉心,语气透着几丝揶揄的意味,“还有三天时间给你适应,我们新婚夜那晚,我可不想再看到你发抖!” 他的话如此直白,寇沅白皙脸庞瞬间红彤彤,火烧的厉害。新婚夜,她心底蔓延出复杂滋味。 走出小楼,花园里微风拂面。御坤站在梧桐树下,抽了支烟,然后才去母亲房间,同她商谈婚礼事宜。 傍晚,御苑内外悬挂着高高的红灯。吃过晚饭,御坤带着寇广岁去院子里到处看看,寇沅陪着母亲回到小楼。 卧室开着灯,卫茹将做好的旗袍打发女儿穿上,试看一下尺寸。寇沅换好衣服走到镜子前,不禁勾起唇,“娘,您的手艺真好。” 卫茹站在女儿身后,腰身那里有些不服帖,“你瘦了。” “有吗?”寇沅敷衍的笑了笑。 卫茹将别针卡住尺寸,轻声道:“我们沅沅穿什么都好看。” 在母亲眼中,自己的孩子永远都是最出色的。寇沅将旗袍换下来递给母亲,卫茹又坐在灯下修补。 “娘……” 寇沅犹豫了下,才问道:“子浓他怎么样?” 听到女儿终于开口,卫茹悠悠叹了口气,道:“子浓的伤都好了,人也恢复的不错,只是一直在找你。” 寇沅眼眶酸了酸,想起那天的梦。 “沅沅。”卫茹拉过女儿坐在身边,叮嘱她,“你跟子浓有缘无分,不要再多想他。御家可是大家族,以后你的日子要在这里,把心思放在你丈夫身上才是主要!” 母亲的教训并没不妥,寇沅自己心里也明白。只是有些话她没有亲自跟子浓说,总觉得不安心。 御家即将举行大婚,佣人们每天都在紧锣密鼓筹备。考虑到寇沅的承受力,御坤不想去酒店办婚礼,选择在御苑大摆筵席。 他知道寇沅对于陌生环境都抗拒,御苑她已经熟悉,他们的婚礼应该留在她喜欢的地方举行。对此,御老太太倒是没有反对,来往客人太多,恐怕安城所有饭店酒店都摆不开那么多桌,倒不如把厨子请回来,在御苑热热闹闹办开,反而不会亏了礼数。 三天三夜的宴席,御坤一掷千金,这场婚礼绝对是安城最为隆重豪华的大事。 婚礼前一晚,卫茹抱着东西来到女儿的房间。寇沅刚洗过澡,头发还有些湿,“娘,您过来坐。” 寇沅把母亲拉到床边一起坐,卫茹将带来的东西交给她。 一件她亲手缝制的旗袍,还有一条祖传的黑珍珠项链。 “娘!”寇沅见到这些东西,似乎明白什么,卫茹笑了笑,将项链戴在女儿脖子上,“真好看。” 这条项链是外婆的外婆的陪嫁,传到母亲手里,现在她又交给女儿,“沅沅,这条项链算不上特别名贵,但是我们家的宝贝,以后你也要传给自己的女儿。” 寇沅轻咬唇瓣,指尖抚摸着圆润的珍珠,心头一阵波动。明天她就要嫁人了,虽然这场婚姻她处于被动,可毕竟也是一生中大事,从她下定决心嫁给御坤的那刻起,很多事都不由她做主了。 “娘,我有些害怕。” 女儿依偎在怀中撒娇,卫茹眼眶湿润,却不敢在她面前表露,“你在御家要处处小心,别惹老太太不高兴,你的性子太静,不招人喜欢。” 寇沅听着母亲的话,眉头越蹙越紧。她也知道自己性格过于寡淡,可她实在无法违心讨好别人。 “好了,早点睡。”卫茹不敢耽搁太晚,起身离开女儿的房间。 关上灯,寇沅躺在床上,并没睡意。她手指不断轻抚颈中那条珍珠项链,低声喃喃,“子浓,我明天就要嫁人了,你一定要好好的。” 微微侧过身,寇沅强迫闭上眼睛,但眼角终究难抵那阵阵湿意。 御家大婚,轰动全城。当震天礼炮响起的那刻,御坤站在一片鲜花绚烂中,眼见寇沅身穿一袭红色旗袍,款款朝他走来。 她如雪的肌肤映衬那抹耀眼的红,几乎令御坤无法直视,整颗心狂跳。 这世间女子何其多,偏偏只有她能够入他的心。 “哇!” 周围议论声四起,“新娘子好漂亮!” 御坤嘴角一沉,等不到寇沅走过来,径直上前牵过她的手,将她揽入身边。 “呵呵……” 亲戚朋友们响起哄笑,御坤擅自上前不合礼数。御老太太站在高台上,眉头缓缓蹙起。 婚礼仪式从简,御坤害怕寇沅应付不来,特别交代去掉那些没用的步骤。 整场仪式走下来,虽简约但又不失庄重。御坤带着寇沅跪在母亲面前,御老太太瞬间红了眼眶。 御家老爷子去世早,她独自撑起家业扶养幼子,母子两人经历千难万险才走到今天,如今看着儿子成家立业,她心中感慨颇深。 “妈,请您喝茶。”寇沅规规矩矩奉茶,御老太太和颜悦色接回去,喝了儿媳妇的茶,随后交给她一套鎏金钥匙。 寇沅下意识瞥向身边的男人,御坤握住她的手,代替她回答:“谢谢妈。” 寇沅这个小傻瓜还不知道,今天母亲交给她的钥匙,象征着她在御家的身份地位。 “起来吧。”老太太淡淡一笑,无论她心里怎么不喜欢寇沅,可御坤的颜面她总要顾及。 御坤同样奉茶给岳父岳母,整套仪式下来,寇沅跪 来,寇沅跪的膝盖都疼了。 御家亲戚太多,很多疏远一些的,御坤直接没让进入内堂,都安排在外面宴席桌上。 “累了吗?”换衣服的空挡,御坤溜进寇沅的房间。寇沅点点头,用手揉着膝盖,“我腿都青了。” 御坤掀起她的旗袍看了眼,立刻皱眉,应该把这些礼节也取消的。 “少爷,少奶奶,该去敬酒了。”佣人进来通知,寇沅想起外面乌泱泱的客人,暗暗深吸口气。 “御坤。”寇沅拉住他的手,“不要喝太多酒。” 御坤诧异的回过头,眼底染着点点笑意。他伸手将寇沅拥入怀里,薄唇贴在她的耳边,“放心吧,我会给你一个美好的新婚夜。” 寇沅脸颊瞬间窜红,她气鼓的推开御坤,黑亮眼眸狠狠瞪着他。 她幽怨的小眼神没有任何杀伤力,御坤牵过她的手紧紧攥在手里,心底一片暖意。 酒宴持续到傍晚,寇沅在御坤的保护下滴酒未沾。其实她酒量有一点,可御坤不让她喝,她就别想碰酒。 “送少奶奶回房。”剩下那些人都是不好应付的,御坤知道寇沅脸皮薄,生怕她招架不住,先让她离开。 舒霞端着热茶走到老太太身边,老太太眼皮都没抬,眼眸微合,问道:“坤儿那边怎么样?” “那些人都要见新娘子,可是少爷紧护着,这会儿正被灌酒呢!” 御老太太咻的睁开眼睛,接过茶碗饮了口茶,脸色有些难看,“这才刚娶进门,总是这么护着还得了?” 舒霞明白老太太话里的担忧,劝慰道:“少爷还年轻,又是新鲜还没过,老太太您不用太担心。” 自古红颜祸水,第一眼看到寇沅过于美丽的脸,她心里就发怵。后来又见御坤对她处处细心呵护,她心底的担忧更甚。 她这个儿子,平时对女人都不放在心上,即便是她再三游说的荣芝,也没见他上过心。唯独这个寇沅一出现,她的儿子就好像换了个人! 御老太太沉着脸,心中难以安稳,“荣芝有消息了吗?” “还没有。” “哎!” 御老太太叹了口气,舒霞忙扶她躺下。今晚老太太也喝了不少酒,身子疲乏。 荣芝这孩子突然就不见了,御老太太派人找寻几天也没见人影。她不禁感叹,也许真是命中注定吧! 时间渐渐过去,御坤始终都没回房。寇沅坐在铺着红色锦缎的床边,紧张的心情稍有喘息。 不久,她起身走进浴室。身上那件红色旗袍包裹出她玲珑有致的身体。 镜中倒映出来的人,无疑美丽动人心弦。寇沅缓缓牵起嘴角,想要记住自己在今晚的笑容。 今天是她出嫁的日子,她理应笑,不是吗? 洗过澡,寇沅换上睡衣出来。卧室里灯光昏暗,她摸索着走向床边想把灯打开。 腰间忽然落下一双男人的大手,紧接着她后背抵上床褥,有浓烈酒气扑面而来。 “你洗澡了?” 月光洒落在窗前,寇沅盯着压在她身上的男人,心跳渐渐加快,“你,你喝多了。” “有一点。” 御坤并不瞒她,寇沅轻轻推开他站起身,倒了杯温水送过来,“喝点水。” 御坤没有接杯子,就着她的手把一杯水都喝干净。 “沅沅……” 他的气息近在耳边,寇沅紧张的手指发冷,“要不要去洗澡?” 满身烟酒气,确实需要洗一洗。御坤努力放开怀里的人,起身走向浴室,“等我。” 直到浴室门关上,寇沅才敢抬起头。昨晚母亲已经跟她讲过一些女儿家新婚夜要做的事,可她整个人还是紧张的要命。 几分钟后,浴室水声停止,寇沅依旧呆呆坐在床头,直到御坤穿着睡袍走到她的面前。 寇沅仰起头,这一刻他们四目相对,她心尖划过一波波的悸动。 他的吻轻柔却又火热,寇沅无力阻止。周围弥散淡淡烟草气息,又混合着她的体香。御坤迷恋的轻嗅,一遍遍在她耳边低喃,“不要怕。” 寇沅闭上眼睛不敢看他,身体始终被热流包围。那阵撕裂的痛楚来得快去得也快,昏昏沉沉间,她只能听到御坤的声音回荡,“沅沅,你是我的女人了,你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寇沅大脑来不及思考,整个人已经陷入梦境。 翌日早上,寇沅必然起晚了。御老太太没有等来新媳妇敬茶,不高兴的转去招呼亲戚。 御坤同样没起来,搂着寇沅睡到日上三竿。佣人们不敢大声叫,最后还是寇沅害臊的把他推醒,“我们快点起来吧。” 逼迫她说这句话,御坤忍不住发笑。眼见她一张小脸羞涩的模样,御坤真想一直都不下床。 “哎呀!” 寇沅刚穿上鞋,脸色蓦然一白,“我没有去敬茶。” 瞥见穿梭在楼下照应的母亲,御坤低头在她脸颊亲了亲,笑道:“昨晚是我们的新婚夜,我妈肯定可以理解,不会怪你。” 寇沅低头走进浴室,“快点洗漱。” 她反倒比自己还着急? 御坤耸耸肩,走进浴室把她压在洗手台前使劲亲,两个人又闹了好久才下楼。 新婚夫妻睡到中午也没什么奇怪,亲戚们只是暧昧的笑。所幸御老太太安排周到,绝对不会亏待 对不会亏待大家的礼数。宴席还要持续两天,御家面面俱到。 卫茹将女儿拉到房间询问,寇沅红着脸回答母亲的问题。等到母亲离开后,她坐在床脚发呆,想起今早佣人收拾走那条染着点点血迹的床单,面颊再度滚烫。 从今天开始,寇沅已成为人妻,她再也不是皖城里寇家的女儿,而是如今御家的少奶奶,御坤的妻子。 寇沅挑起眼帘,有种异样情绪涌在心底。御坤是她名副其实的丈夫,也是她将要白首一生的男人。 “一个人坐在这里想什么?” 男人不知何时回来,他拉起寇沅的手,带她走出去。 “去哪里?” 御坤拉住她的手,直接来到二楼书房外,“有礼物送你。” 礼物? 推开书房的门,寇沅没有看到金银首饰,名贵珠宝,只看到整面书柜上摆满各种古籍。 “这些?”寇沅惊讶不已。 “喜欢吗?” “喜欢。”寇沅上前抽出一本,眼角笑意四起。她从小就爱读书,尤其偏喜古籍。但那时候家里条件有限,她只能去邱先生家里看,不过邱先生那几本古籍,早已被她熟背下来。 “这是我送你的新婚礼物。”御坤双臂圈住她的腰,将她置于身前,“这间书房给你用,那些书慢慢看,只要不伤到眼睛就好。” “谢谢!” 这份礼物寇沅真心欢喜,她下意识踮起脚尖,扬起红唇在他脸颊亲了下。 御坤黑眸倏然亮起来,一柜古籍就能换来她的笑脸和吻?那真是值了! 今早寇沅依旧穿着旗袍,但并不是昨天那件红色旗袍。御坤迷恋的眯了眯眼,道:“你穿旗袍真好看。” 寇沅笑了笑,将脸埋在他的胸前。母亲手艺出众,缝制的旗袍肯定不差。 “沅沅。” “嗯?” 寇沅仰起脸,恰好望见御坤深情的目光,“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妻子,我会永远都宠你。” 宠? 寇沅眼眶有些发酸,她以前有父母和子浓的宠爱。从今以后又会得到他的宠爱吗? “御坤。” 寇沅郑重其事握住他的手,彼此十指紧扣,“我知道,我距离你很远,可我会努力走近你,成为你合格的妻子。” 这是她的表白,御坤含笑将她拥入怀中。她是他用尽心机得到的女人,也是他一生只想拥有的女人。 ------题外话------ 新婚新婚新婚,重要事情说三遍,哈哈哈哈! 下章更新时间12月21号(周一) 正文 一见误终身(九) 甜蜜 自从新婚,御坤几乎每天都按时下班,出去应酬的次数越来越少。正午刚过,书房里有些热,寇沅推开窗,让屋内的热气散去。 庭院中绿树成荫,她只在窗边站一站,便感觉暑气消退。婚礼已经过去一个多月,自从父母离开,她每天闲暇时间都会想家。可若强留父母住在安城,他们又无法适应。 人到了一定年纪,总是想呆在自己的家。 寇沅黑眸眨了眨,难掩心中失落。虽然御坤对她很好,但偌大的御苑中,却也只有他一个人,能够成为她心中的那份依靠。 “少奶奶。” 佣人端着冰糖绿豆汤送进来,道:“少爷特别吩咐过,您每天看书时间不能超过两个小时。” 桌上那碗绿豆汤微微冰过,寇沅淡淡笑起来,“我知道了。” “是。” 佣人转身离开,寇沅走到书架前抽出一本书后,又回到窗前舒适的沙发里,惬意的享受午后时光。 她喝不惯那些补品,御坤平时吩咐佣人特别为她准备以前在家常吃的东西。皖城百姓生活简单,她从小经常吃的食物都很普通。其实寇沅不算挑食,只是御家准备的东西都太矜贵,她不习惯。 手中捧着一本古籍,闲暇时还能抿一口甜甜的绿豆汤。寇沅舒服的轻叹,感觉自己好像又回到在皖城的夏天。那时候,她也是捧着本书,坐在自家回廊下,一边看书一边喝绿豆汤。 窗前有树荫遮蔽,阳光无法直射进来。透过浓密枝叶的斑驳光影,令寇沅思绪有些神游,她想起村子里的水塘,茶园中的嫩芽,还有田间她跟子浓追跑的笑声…… 想起子浓,寇沅瞬间皱眉。自从父母离开后,她再也没有纪子浓的任何消息,也不知道他现在过得怎么样? 有时候寇沅冲动的握起笔,可笔尖停顿在纸上,却是一片空白。 她不知道第一句话应该写什么? 子浓你还好吗? 又或者,子浓,我很好。 寇沅低下头,心中倍感怅然。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之前从没想过分离。如今物是人非,她都能想象到子浓那种绝望的悲伤。那种痛,她经受过,不敢再去触碰。 唯有希望纪子浓一切安好,她才能过得心安。 每当心烦意乱时,寇沅便会更加专注的看书。她轻捧书本,一页页缓慢翻开,渐渐将某种情绪压抑,紧锁的眉头也逐渐舒展。 “少奶奶。”佣人再次上来敲门,寇沅挑起眉,道:“进来。” 她知道,若是没事佣人必然不会来打扰她。 “老太太回来了。” 寇沅合上书本,顾不上放回书架,便已经走出书房。她走到前厅时,舒霞正收好遮阳伞,扶着御老太太坐进沙发里。 “少奶奶。”舒霞恭敬的打招呼。 寇沅点点头,急忙上前一步,“妈,您回来了。” “嗯。”老太太应了声,寇沅接过佣人送来的温茶递上,规规矩矩站在边上。 外面天气燥热,老太太喝了口茶,瞧见儿媳妇身上那件新款旗袍,不禁眯了眯眼。御坤特别从江南请回来两位手工极好的师傅,只为寇沅量身定做。 “你一个人在做什么?”御老太太喜欢热闹,总希望能有人陪她聊聊天。 “看书。”寇沅如实回答。 她的回答,老太太挑不出错,可她苦等半天,寇沅都没了下文。这个儿媳妇总是如此高冷,难道需要她这个婆婆低声下气同她说话吗? 御老太太脸色不悦下来,舒霞急忙上前询问,“老太太,外面天气热,您要进去休息吗?” “好。”老太太站起来,寇沅急忙往后退开半步,道:“您好好休息。” 老太太脚步微顿,继而抿唇离开。 眼见婆婆离开,寇沅才暗暗松了口气。每次见面她都很紧张,生怕惹恼婆婆或者被她挑出错来。第一次见面老太太对于寇沅的那种排斥,她至今难忘。 婆婆回来,寇沅不好再躲去书房继续看书。午后已过,太阳没有那么毒辣,她走到院子里散散步,最后坐在后院的湖边一个人发呆。 御坤回家时,恰好看到寇沅呆愣愣坐在湖边,动也不动。他起先以为母亲给了寇沅气受,叫过家里佣人询问后,这才放心。 湖边绿树成荫,寇沅微微低着头,墨黑长发挡住她的半张小脸。男人轻笑了声,他这个老婆总是喜欢发呆,也不知道她发呆时,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放轻脚步走到她的身后,御坤故意无声无息朝她靠近。她大抵真是想的入神,竟然毫无察觉有人,依旧呆呆不动。 “喂!” 耳边骤然有道声响,寇沅惊讶的侧过脸,眼中还染着来不及收起的点点笑容。她眼底那抹笑,与平时截然不同,御坤盯着她的眼睛,忽然想起第一次看到她时,她光着脚踩在泥塘中,也是这般笑容。 只不过,她的笑容,却是对着另外一个男人。 “你回来了?” 寇沅回过神,御坤挑了挑眉,拉过她的手握在掌心,“一个人在想什么?” “想小时候的事情。”寇沅并没隐瞒。 她的小时候,他根本来不及参与半点。 “我妈呢?”御坤捏住她纤细的手指,语气有些轻。 “在卧室休息。”寇沅转过身,正对着他说道: 过身,正对着他说道:“我觉得,你妈妈好像又生我的气了。” “为什么?” “说不出来。” 寇沅茫然的摇摇头,“其实我……不会讨好别人。” 闻言,御坤微蹙的眉头蓦然松开。他伸手将寇沅拥在怀里,在她额头亲了亲,“我妈脾气是不太好,但是只要你对我,她肯定也会对你好。” “唔?” 寇沅撅起嘴巴,黑眸眨了眨,“我对你不好吗?” 她的眼睛眨啊眨,看得御坤心中一片柔软,刚才心中那些莫名不快俱都散去。他双手箍住寇沅的腰,深邃眼眸落在她的脸颊,“不好。” “怎么不好?” 听他这么说,寇沅瞬间变脸。御坤嘴角勾起的弧度上扬,将左边脸朝她伸过去,手指轻点,“亲我一下。” 后院只有他们两个人,寇沅红着脸,扬唇在他脸颊亲了下。 她的吻蜻蜓点水,御坤双手捧住她的脸,狠狠将唇落在她的嘴角。原本索吻,后来演变成强吻,他无法控制心底悸动。 佣人们知道他们两人在后院,没有人敢靠近。寇沅倒是没有太紧张,可毕竟是在外面,她终究脸皮薄。 躲在他怀里的人脸颊一片绯色,御坤弯起唇,笑道:“沅沅,我妈不会对你怎么样。她只有我一个儿子,也只有你一个儿媳妇,只要你顺着她就好。” “哦。”寇沅抱住他的腰,整个人都踏实下来。 最近公司事情有些多,虽然推去一切应酬,但有时候回家依旧很晚。今天难得没什么事,御坤不想浪费时间。 “我们去看电影吗?” “看电影?” 寇沅眼中滑过一丝亮光,御坤带她回到楼上,两人换装以后,很快离开御苑。 来到安城后,寇沅还没看过电影。应该说,她从小到大,都还没进过电影院。 今日上映的片子还不错,寇沅新奇的东张西望。御坤很快回来,手里拿着电影票,拉起她的手直接向前,“走吧,要开场了。” 以前都是听人说,此时真实走进电影播放厅,别有一番滋味。御坤拉着她站在中间位置,左右衡量,“坐哪里?” “呃……” 寇沅撇撇嘴,回道:“按座位号坐啊。” 身边男人选中最好两个位置,拉着寇沅直接坐过去,压根没有看票上面的座位号。 “我们坐的对吗?” “嘘——” 御坤手指抵在唇边,笑道:“马上开演了。”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四周大灯缓缓变暗。寇沅心想这也太准了吧,可等到电影开演后,整个播放厅依旧只有他们两个人后,她才逐渐明白过来。 包场看电影如此豪气的行为,也就御坤想的出来。他平时豪气的行为层出不穷,寇沅见得多了,也就有些抵抗力。一部关于爱情的电影,前半部分寇沅看得很投入,心绪跟着男女主的分分合合被牵动,后半部分她却半点也没看进去。 这种电影,大概男人都没什么兴趣,所以御坤自然而然把兴趣转移到身边的人身上。寇沅不敢叫,也不能使劲躲,整个放映厅只有他们两个人,最上方的放映室里还有工作人员,她手指扣在御坤肩膀,声音颤抖,“御,御坤……” 他原本便已把持不住,偏巧寇沅此时落在他耳边的低吟,恰如每晚他厮磨时,她辗转的低喘声。御坤瞬间眯起眼,一把将她扣在怀里。 电影结束后,四周瞬间大亮。寇沅紧咬唇瓣,甩开身边男人的手,快步往外走。她明显气的不轻,御坤不敢解释,忙跟在她的身后。 走出电影院,外面天色已黑。繁华都市街头,霓虹灯闪亮耀眼,寇沅下意识偏过头,只见御坤手中还抱着爆米花,小心翼翼走在她的身后。 噗! 寇沅忽然发笑,他那副模样竟然有些可怜。她以前生活的世界与他截然不同,寇沅知道她需要适应,只是他的速度太快又太刺激,她害怕,可心中却也有某种期待。 “沅沅。” 御坤上前拉住她的手,试探的问:“你还生我的气?” 身边的人低头不说话,御坤急得皱眉,不想她扬起脸,笑道:“我肚子饿了。” 似乎没有想到她能这么快展颜,御坤惊喜之余,忙牵过她的手,“想吃什么?” “你选吧。” 寇沅没有抽回手,蜷起五指与他紧扣。御坤拉着她走向停车场,沿路都在琢磨要带她去吃什么。这种事寇沅并不关心,只安心走在他的身边就好。 吃过晚饭回到家,御坤拉着寇沅进门,一抬眼就见到母亲沉着脸。他猛然想起出门前忘记交代不回来吃饭,想必母亲久等。 “妈。” 御坤拉着寇沅过来,御老太太扫了眼儿子的脸,没有说话。 “我今天出门太着急,忘记告诉您我们晚上不回来吃饭。”御坤坐在母亲身边,讨好的解释。每次这种时候,寇沅都不知道要如何应对。 如果她也开口解释,会不会换来婆婆更加不悦? “沅沅,你上楼等我。” 寇沅看到他的眼色,笑着点点头,“妈,晚安。” “嗯。”老太太应了声,寇沅不敢多停留,转身回到卧室。 “妈,您要气就生我的气,沅沅早就催我回来的。” 儿子开口闭口都在袒 闭口都在袒护媳妇儿,御老太太神色更加不悦,“你这么护着她,生怕我虐待她吗?” “没有。”御坤倒了杯茶递给母亲,“沅沅不懂怎么跟人相处,您以后要多教她。” 教? 御老太太暗自唏嘘,这种事情怎么可能是教出来的?况且,寇沅每次见到她总是不肯说话,她要怎么教? “坤儿啊,”御老太太想起这些都犯愁,“你就那么喜欢她?” 好端端又提起这些,御坤挑眉往楼上瞅了眼,摸出支烟点上,“您想说什么?” 还能说什么?老太太蹙眉,人都已经娶回来,再说什么都晚了。 伸手圈住母亲的肩膀,御坤低低笑道:“我知道您不喜欢沅沅的性子,可她很简单,跟她在一起,我会很开心。” 顿了下,御坤深吸口烟,瞥向母亲的眼神染笑,“反正您就她一个儿媳妇,也没什么好挑的,不是吗?” “你这混小子!” 御老太太抬手朝儿子打过去,并没用力。这小子到底是劝她,还是气她? “妈。” 御坤扬起脸,“您的孙子还指望沅沅呢,所以别为难她。” “她有了?”听到孙子两个字,老太太瞬间忘记别的。 眼见母亲这反应,御坤满意的笑了笑。他掐灭手中的烟,双手插兜站起来,“我现在上去努力,很快让您抱上孙子。” “越说越没正经!” 老太太虽这样说,但还是忍不住催促儿子,“好了,你上去吧。” 御坤转身上楼,嘴角笑容温和。他知道母亲对寇沅不算喜欢,可选老婆这种事,他真的不能按照母亲的心思来。 回到卧室时,寇沅已经躺在床上睡着。她头发还没完全干,却已经侧着身子闭上眼睛。大概真的累了,才会睡的这么沉。 御坤拿过被子给她盖好,转身走进浴室。洗过澡,他也很快回到床上躺下。 卧室的灯光熄灭,寇沅无意识挪动了下身体,往身边的人靠近。御坤轻轻伸手将她拥入怀里,寇沅似乎早已熟悉这种感觉,即使闭着眼睛,也能将脸贴在他的心口。 窗外月光皎皎,御坤轻柔在她额头亲了亲,慢慢也合上眼帘。 翌日清早,寇沅起床后,御坤已经不在卧室。她走进浴室洗漱,并没在意。平时御坤上班出门都很早,有时候前一晚闹的太厉害,她起床后他就已经离开。 寇沅刷牙的动作顿了下,她从前在家都是按时起床,可如今起晚的次数……好像太多了! 换好衣服打开卧室门,寇沅如常下楼。佣人总是等她离开,才进来打扫。 沿着旋转楼梯下楼,窗外阳光早已直射进来。她知道时间必然不早了,老太太那边还要找个托词交代。不过想起等下要去见婆婆,她整个人都紧张不已。 “御少这茶真是不错。” 客厅中有人说话,寇沅瞬间收住脚步。御坤的声音不高,她原本以为他早已去上班,却没想到他今天在家? 能够请进御苑的人,关系自然不会疏远。可寇沅性格寡淡,并不喜欢见陌生人,尤其御家亲戚朋友那么多,她前几天还错把三姑当作姨妈,硬生生闹了笑话。 能避开还是避开吧。 寇沅吐吐舌头,心想反正有他在家,总会帮她遮掩的。刚刚心底的不安与紧张,都因为听到御坤的声音而放松下来。 “听说前段时间,御少对茶叶生意有兴趣。皖城地方不大,可出产的茶叶品质确实不错,大家听说御少去了皖城,哪个茶商还敢过去抢生意?” 御坤手指轻触杯沿,眼眸沉了沉,“今年的新茶不错,你走的时候带上一些。” 对面的男人霎时怔住,自己哪句话说错了,怎么御少直接下逐客令? 侧面楼梯间,寇沅慢慢转过身,回到楼上。 佣人们将卧室清理干净,寇沅站在窗边,一动不动望向后院的湖泊。原来今年没有茶商进村收茶,并非连绵大雨所致,而是因为御坤。 他到皖城的消息,知道的人应该不多。当初他刚到时,还曾刻意掩藏真实身份,不愿被人知晓。既然如此,为何大家又会知道他来皖城,并且还对茶叶生意有兴趣? 寇沅敛下眉,明亮的黑眸逐渐暗淡下来。 正文 一见误终身(十)识破 “少奶奶。” 佣人推开书房的门,没有擅自入内,站在门外询问,“午饭准备好了。” 坐在沙发中的人并没回答,佣人等了等,等不到她的声音便将门关上,转身下楼。少奶奶看书入迷,他们不敢打扰。 听到关门声,寇沅慢慢抬起头,目光透过玻璃窗望向远方。她压根没看进去,只是不想下楼吃饭,不想面对令她紧张的人。 不多时候,佣人端着餐盘将午饭送进书房。寇沅简单吃了两口,回到卧室。整个下午,她都没有出来过,直到傍晚御坤回家。 “妈。” 御坤进门时,母亲正坐在沙发里看电视,神情不算好,“怎么您一个人,沅沅呢?” 听到儿子问起,御老太太冷冷一笑,道:“你老婆没心思陪我看电视。” 母亲这话明显不高兴,他蹙起眉,抿唇上了楼。 推开卧室门,寇沅站在窗前盯着后院那片湖泊发呆。他走过去,她倏然回过神,“怎么不在楼下陪妈看电视?” “不喜欢。” 她并没说谎,她的兴趣都在看书上。御坤自然明白,可她嫁入御家,成为他的妻子,御家的少奶奶,总不能一直都这副不冷不热的模样吧?! “沅沅。”御坤将她拉至面前,沉声道:“我妈喜欢热闹,你多陪陪她,不要总是一个人闷在屋子里。” 寇沅微微低头,看似听到他的话,却又好像根本没有听见。御坤盯着她平淡无波的眼神,不禁叹了口气,“你最近怎么了?谁惹你不开心?” “没有。”寇沅回答的语气看不出丝毫异常,将手从他掌心抽回。 “少爷,少奶奶,晚饭好了。” 佣人上来通知,不等御坤再开口,寇沅已然转身下楼。 望着空荡荡的掌心,御坤眉头越蹙越紧。 晚餐桌上,御坤陪着母亲有说有笑,气氛倒比较融洽。寇沅规规矩矩坐在椅子里,自始至终都没有插话,安静吃完属于她的那碗饭。 “我吃饱了。” 放下碗筷,寇沅径直站起身,“妈,我上楼了。” 眼见她掉头就走,御老太太含笑的嘴角又沉下来。她瞥了眼身侧的儿子,无奈道:“你也看到了吧,这就是你老婆的态度。” 御坤握着筷子的手指紧了紧,“妈,沅沅生我的气了,所以才会不高兴。” “有什么事情吗?” “我前几天回来的晚,她吃醋了。” 自从结婚后,御坤极少出去应酬,更不会去那些风月场所。御老太太撇撇嘴,端起茶碗轻啜一口,笑道:“坤儿,你疼老婆倒也没什么,可你别忘记,你是我们御家的少爷,就算你宠她,也要有个度,不能让她压过你!” 话落,老太太抿唇离开。 御坤怔了怔,嘴角的笑容逐渐收敛。 回到卧室,并没看到寇沅的身影。御坤走进浴室,洗过澡出来,已然换上黑色睡袍。他站在卧室又等了等,依旧不见她的人影。 御坤沉着脸拉开卧室的门,走向二楼书房。果然书房亮着灯,红木椅子里,寇沅穿着一袭淡粉色旗袍,手中捧着书本看得入神。 来时心中怒火冲冲的不爽,都在瞧见她那副安然的模样后减缓。御坤自认自己不是个好脾气的人,平时对谁都没什么耐心。但寇沅总是有能够消耗他怒火的办法,哪怕她一个眼神,或者一个笑容,又或者此时她聚精会神看书的模样,都能令他怒气消散。 御坤敛下眉,推门走到桌前。寇沅当真看得投入,丝毫没有听到他的脚步声,直到手里的书本被他一把抽走。 “我的书……”她惊讶的低唤,御坤双手揽住她的腰,抱起她人就走。 “放开我。”寇沅被他抱在怀里,不能大声喊,急得脸颊飘红。 瞥见她羞涩的焦急表情,御坤心情倒好起来。他低下头,瞪着她的眼神发狠,“不放,我要睡觉。” 寇沅:“……” 碰! 卧室门重重关上,寇沅来不及说话,后背便抵上床垫。御坤高大的身影轻压下来,她本能往后躲闪,紧张推抵他的肩膀。 “说,为什么不高兴?” 御坤薄唇抵在她的眼前,他的质问,让寇沅有些心慌。 她轻咬唇瓣不肯回答的样子,莫名使御坤不安。他伸手抬起她的下颚,低头吻住她的唇,动作有些急,还有些重。 “唔。” 寇沅吃痛的皱眉,他喘着粗气让开些许,“沅沅,你有事瞒着我?” 瞒着吗? 身侧双手轻轻攥紧,寇沅望向他深邃黑沉的眸子,“你有事瞒着我吗?” 结婚以来,这还是寇沅第一次如此犀利的问话。御坤愣住,并没有明白她话里的意思,本能的回答,“没有,我没有事情瞒着你。” 他的回答,在她心中早有预料。谈不上失望,但终究失落。 昏暗的灯光下,寇沅翘长的睫毛一眨一眨,在眼睑处投下一片暗影。御坤看得心口发热,掌心顺着她的肩膀滑落腰间。 解开她身上旗袍的盘扣,他火热唇瓣落在她的锁骨,“沅沅。” 寇沅偏过脸躲开他的吻,整个人轻轻颤抖起来,“我,我累了。” 这分明是种拒绝,御坤亲吻的动作嘎然而止。他眯了眯眼,盯着身下全身紧绷的人,好看的 全身紧绷的人,好看的剑眉紧锁。 须臾,他拉过边上的丝被盖在身上,将寇沅拥入怀里,“睡吧。” 今晚他没有勉强,寇沅不禁松了口气。她试图挣扎开他的怀抱,但男人落在她腰间的掌心坚硬如铁,她最终放弃,窝在他的怀里渐渐睡着。 卧室光线昏暗,月光隐藏在乌云中。御坤盯着缩在心口睡着的人,情不自禁又低头在她脸颊亲了亲。 虽然寇沅一句话都不说,但御坤还是知道,她生气了。 这几天她情绪都不对,无论白天还是晚上,她都在躲着自己。不愿意跟他说话,不愿意跟他有眼神交流,也不愿跟他上床。 到底怎么回事? 御坤放开怀里的人,直起身靠在床头,抽出一支烟点上。他反复回想这几天的点点滴滴,都没有发觉任何不妥。好端端她怎么就生疏起来? “唔——” 身边熟睡的人不安动了动,御坤急忙掐灭手中的香烟,拉高被子盖住她的肩膀。寇沅闭着眼,完全无意识往身边摸索。 触上那抹熟悉的温度,嗅到那股淡淡的烟草味道,寇沅紧蹙的眉头才逐渐舒展。眼见她主动依偎过来,御坤紧抿的唇角霎时弯起。 她年纪太小了,根本难以摆脱小女儿心性。何必跟她计较开心或者不开心呢?其实他喜欢寇沅,不就是源自她那份真实吗?无论喜怒哀乐,她都明明白白表现出来,从来不懂半点藏着掖着。 想到此,御坤淡然一笑。他将寇沅紧紧拥在怀里,粗砺手指滑过她细嫩脸庞,目光一点点落向她平坦的小腹。 那天为安抚母亲,他曾说要让寇沅早点怀孕。可他心里,一点也不想她怀孕。他们刚刚新婚不久,他还没享受够二人世界。 更何况,寇沅年纪小,他有些担心,不想让她那么早为自己生孩子! 对于他们的未来,御坤心中有很多筹划。他不会勉强寇沅做她不愿意的事情,自然也不会强迫她生孩子! 孩子? 御坤眼前突然幻化出某张小脸,他勾起唇,心底荡漾一波暖流。如果他和沅沅的孩子出生,肯定会很漂亮吧? 清早,御苑晨曦耀眼。佣人们按部就班做事,御老太太习惯早起,舒霞搀扶着她在院子里遛弯,顺便陪她聊天。 “还没荣芝的消息吗?”老太太关心的问。 舒霞为难的摇头,“还没,咱们派出去的人都没找到。” 御老太太蹙着头,不解道:“这都大半年没有消息,坤儿到底跟她说过什么?人都吓跑了不敢回来!” 舒霞笑了笑,劝慰道:“您别操心她了,如今咱们家有少奶奶,说不定很快就能给您生个长孙抱抱。” 提起这个,老太太唇边才有笑容,“嗯,我也希望能快点抱上孙子。” 纵然对儿媳妇不满意,可对孙子,老太太依旧万分期盼。 三楼卧室,巨大的双人床上,寇沅倏地从梦中惊醒,“子浓!” 她惊恐的瞪大眼睛,额头布满冷汗。她梦到子浓掉进深渊,她想要拉住他,却晚了一步,只能眼睁睁见他摔下去。 “做梦了?” 身后有声音,寇沅转过脸,御坤正在打领带,“什么梦?” “没什么。”寇沅低下头,不愿跟他提起,生怕他误会。她掀开被子下床,越过他的肩膀走进浴室洗漱。 御坤修长手指慢慢停住,他侧过身,盯着浴室方向,薄唇勾起的弧度冷冽。 纪子浓?! 用过早餐,御老太太出门看戏。寇沅又坐在后院湖边发呆,御坤提着公文包下楼时,远远瞧见她呆直的背影。 她宁愿一个人坐在湖边想着纪子浓,都不愿意跟他多说一句话? 御坤冷峻的脸庞,如罩寒冰。 “少爷。” 管家秦叔走过来,恭敬道:“老太太出门前交代了,她今晚看完戏要去姨妈家做客,晚上不回来吃饭了。” 御坤点了点头,忽然喊住身边的人,“老秦,你说她在想什么?” 秦叔算是御家老人,他扫了眼寇沅坐在湖边的身影,又瞧见御坤的神色,暗暗笑道:“少奶奶每天深居简出,怕是想家了吧?这里不是她的故乡,她又没什么亲戚朋友,难免有思乡之情。” 思乡之情? 御坤听到这四个字,忽然笑起来。也许只是思乡之情。 难得老太太不在家,寇沅能够过得自在一些。她上午都躲在书房看书,用过午饭后回到卧室小憩。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这些天她心情不好,脑子里总在琢磨那天听到的话。好几次她都想跑去质问御坤,可冷静下来她又不想把事情点破。事到如今,她再去质问又有什么意义? 即便茶商的事情他有意为之,但最后他还是帮了皖城全村的百姓,也帮她解了被退婚的尴尬,不是吗? 况且结婚以来,他都对自己很好很好,她何必再去计较那些呢? 寇沅深吸口气,翻了个身,将脸埋在身边的枕头里。嗅到那股淡淡的烟草味,她纷乱的心逐渐平静下来。她不能要求所有的事都完美无瑕,因为这世间根本就没有完美无瑕的事! 下午睡醒,寇沅又跑去书房看书。不过此时的心情,却一扫前几天的阴霾。窗外夕阳渐落,她合上书本,来到楼下庭院散步。 。 御坤很快下班,她不想又把他抓住过度看书。 汪汪汪—— 前方跑过来一道白色身影,寇沅吃惊的转过身,一道毛绒绒小身影欢快在她脚边跑来跑去。她笑着弯下腰,掌心落在小狗的头顶,“你从哪里跑来的?” 汪汪—— 摇着尾巴通体雪白的小狗朝她一个劲叫,寇沅眼底慢慢有了笑容。她凝眸仔细看,发觉这只小狗跟豆丁极为相似。 若说起来,这只狗的品种应该更纯正,五官比豆丁要好看。 “喜欢吗?” 男人不知道何时回来,寇沅诧异的转过头,心中有什么闪过。 “以后你若是再想家,就可以看它。”御坤含笑走到她的身边,指着那只小狗笑道:“给它取个名字。” 寇沅嘴角的笑容蓦然僵硬住。她定定望着小狗,心底的滋味复杂。那年子浓把豆丁捡回来,他们两人细心饲养,如今她看到这只相似的小狗,只会更加怀念过去的事情。 算了吧。 寇沅敛下眉,她已经下定决心忘记曾经的一切,若是守着这只小狗,肯定会不断想起过去往事。 “我不想要。” 面前的人态度骤变,御坤怔了怔,见她淡漠转身,没有丝毫迟疑。 汪! 小狗似乎察觉到什么,悲伤的叫起来。御坤盯着寇沅离去的身影,心底暖意逐渐变冷。皖城那只狗她宝贝一样的喂养,怎么他送的狗,她看都不愿意多看一眼? 到底她不想要的是狗?还是送狗的人? 第二天早起,寇沅下楼时,佣人正在打扫卫生。她四周瞥了瞥,问道:“昨天那只小狗呢?” “少爷命人送走了。” 寇沅松了口气,她刚要走去后院,便有佣人上前,“少奶奶,少爷请您过去。” “去哪里?” 佣人不敢多说,寇沅不愿意难为她,跟在佣人身后,穿过后院走向那片凹地。 御苑占地面积大,除去住宅和花园外,还有不少地方没怎么利用。寇沅穿过后院,走向一条泥土路,这条路显然还没修好,坑洼不平。 “少奶奶,您小心。”佣人走在前面带路,不时叮嘱她。 寇沅应了声,眼见距离御苑大宅越来越远。这片地方,她从没来过,完全不知道是什么地方? “还有多远?” “前面到了。” 佣人将寇沅带到竹屋外,把竹门推开,道:“少爷在里面。” 寇沅瞅着四周,狐疑的往里走,“御坤?” 竹屋前有片空地,收拾的倒很整齐。她站在院子里左右看了看,竹门里不时有动静传来。她抿起唇,大着胆子走进去。 咚咚—— 男人蹲在竹屋内,手中握着一把锤子,手边有两张定制好的竹凳,“自己找地方坐吧,还没完全收拾好,有些乱。” 寇沅目瞪口呆,望着竹屋内的摆设,整颗心狠狠抽动起来。木板床,小板凳,碎花窗帘,还有一个高高的书柜,这屋子里的一切,完全跟她在皖城的家一模一样。 “这里是……” “喜欢吗?” 她当然喜欢,喜欢的不得了。 御坤把最后一个竹凳做好,拉过她的手走到窗前,“后面这片地,很快有人收拾好,全都由你负责,你愿意种茶叶也好,还是愿意种别的什么都行。” “你?” 寇沅眼中满是惊讶,御坤笑了笑,俊脸抵在她的眼前,“我怎么?” 这些日子压抑在心底的所有不快,似乎都化作浮云。寇沅性格简单,所以不喜欢阴谋诡计,得知御坤对她存着算计的心,她确实很难过。可他对她自己的好,又好像汹涌的波涛,总是轻而易举搅乱她平静的心。 如果说,她是水,御坤就是火。他总能用他的热情,一点点温暖她泛冷的心,直至她对他无法拒绝。 “谢谢。”寇沅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亲了亲。 御坤一把将她拥在怀里,薄唇细碎落在她的嘴角。她的主动,彻底为他们这段时间的冷战画上句号。 赶在入秋前,寇沅将竹屋后面的空地种上茶苗。自幼跟随父母田间长大,她不必刻意学习,耳濡目染已是种茶高手。 父亲有一手种茶的好手艺,闲时全数教给女儿。找到寄托后,寇沅每天的生活都变的开心起来。 傍晚归家,御坤看到寇沅的笑脸,顿觉这一整天辛苦都值得。 用过晚饭,寇沅趁夜跑去茶园。虽说天气开春,但这个时候最易多变,听说要降温,她担心那些茶树。 “坤儿。” 御老太太拉过儿子坐在沙发里,神色不悦,“你们结婚马上一年了,怎么她还没消息?” “什么消息?”御坤招来佣人,吩咐她们送件外套去茶园,担心寇沅着凉。 “当然是我们家的孙子。” 御坤微微一笑,端起温茶递给母亲,“妈,沅沅还小,再过两年吧。” “小什么?”御老太太不悦的皱眉,训斥儿子,“咱们家人丁单薄,我还指望你们开枝散叶呢,不过我倒是担心,寇沅那么瘦,能好生养吗?” “妈!” 他无奈的撇撇嘴,笑道:“您别瞎操心,沅沅很健康。” “哼——” 老太太并不买账,“什么事情你都护着她,但是生孙子这种 生孙子这种事,你可护不得!你马上三十了,必须要有长子。” “好。”御坤起身搀扶起母亲,安抚道:“长子是吧?我知道了。” 老太太明知道儿子话中多有敷衍成分,可又拿他没辙。她这个儿子,从来认准的事情,没有人能够改变。 梅雨时节逐渐来临,安城连续几日阴雨绵绵。寇沅站在窗前,凝视窗外细雨沉沉,心情莫名有些失落。也许这样的天气,不知不觉令她想到去年这个时候发生的一切。 下午,御坤提前归家,带着寇沅离开御苑。 “我们去哪里?”寇沅坐在副驾驶,询问身边男人。 御坤扫了眼她,笑道:“记得今天什么日子吗?” 闻言,寇沅脸色微红的低下头,不肯回答。 她的表情足以说明一切,御坤没有再问,将车开到市中心一家西餐厅外。这家餐厅牛排很棒,寇沅吃过一次感觉还不错。 难得有她喜欢的东西,御坤必然谨记于心。包厢中只有他们两个人,水晶灯突然灭掉,紧接着御坤推着蛋糕走到寇沅面前,摇曳的烛光映衬他温暖的笑脸,“结婚一周年快乐。” 一周年。 寇沅盯着那三个字,心中感慨万千。她走到丈夫身边,紧紧牵过他的手,同他一起弯下腰,两人同时将点燃的蜡烛吹灭。 结婚一周年,她心底有着丝丝甜蜜。不知道等他们结婚十周年,二十周年,三十周年,他还会不会这么用心庆祝? 她性子寡淡,平时不爱计较这些事。但今晚她能想到那么长远以后,不禁暗自嘲笑。从何时起,她也变小气了? 晚上自然免不了极尽缠绵,御坤压着身下的人,望见她染着点点水光的眸子,热血沸腾的低下头,薄唇辗转落在她的颈间。 “沅沅……” “嗯?” 寇沅全身使不出力,人也有些迷离。御坤手指落在她嫣红的唇边,低声轻问,“妈催我们生孩子了。” 孩子? 寇沅眼睛眨了眨,她一直都没思考过这个问题。可结婚生孩子,似乎是人生大事,她既然已经嫁入御家,自然不能回避。 “我们要个孩子吧?” 御坤俯下脸,沙哑的声音饱含情欲。其实他并不在乎什么孩子,只是那天母亲说,女人只有生了孩子才能踏下心。他想要寇沅的心,彻彻底底都落在他一个人的身上,所以才想要个孩子! “唔——” 来不及回答,他火热的吻再度袭来。寇沅没有拒绝,顺其自然就好。反正那是他们的孩子,她想,她也会很喜欢。 天气放晴后,茶园也迎来第一批收获。寇沅摘下嫩芽,细心烹制。她手艺远远比不上父亲,但一点一滴都是自己的心血,她极为开心。 制成第一批茶,寇沅急于同人分享。她泡好一壶茶晾在书房,欢快的跑下楼,“御坤呢?” “刚刚有人来找,少爷往院子里去了。”佣人如实回答,寇沅提起长裙的裙摆,快步往院子里走。 那茶放冷了就品不出味道,寇沅穿过前院桃林,一眼看到御坤站在距离她不远处,正在跟什么人说话。 平时来御苑的人,多半都有正经事商量。寇沅没有贸然上前,不得不站在原地等。可几分钟过去,御坤丝毫没有转身的意思。 再等下去,茶必然凉了。 寇沅撇撇嘴,只得上前。 御坤叼着烟,抽出钱包拿出一打钱递给身侧的男人。那男人背影有些熟悉,寇沅下意识放慢脚步,等到男人接过钱直起腰时,终于看清那人的脸。 镇上贾先生,算是皖城的名人。无论谁家婚丧嫁娶,都要找他来选日子。寇沅见过他很多次,自然不会认错。 当初他的一句话,彻底改变寇沅和纪子浓的命运。 只是为何,贾先生能出现在御苑? 御坤还会给他钱?! 嗡! 寇沅眼前一阵眩晕。 收起钱,贾先生很快离开。 御坤站在原地没有动,直到把手中那支烟抽完后才转身。他不知道寇沅何时出现他的身后,也不知道她看到了多少。 “沅沅——” 御坤大步跨到她的面前,手指微微发抖,“你听我解释。” “还要骗我吗?”寇沅开口的声音异常平静,她只淡淡瞥了眼御坤,随后转身离开。 “寇沅!” 御坤提步追上去,两人拉拉扯扯走进大厅,“放开我!” 她声音里有颤音,御坤听的心尖发紧,却又发觉自己说话的声音竟然比她还要抖,“我,我不是故意想要骗你。” 不是故意? 寇沅冷笑起来,“那些茶商不敢来皖城收茶,都是因为御少您放出去的风声。这也不是你故意骗我?” 听到她的质问,御坤惊讶不已,“你怎么知道的?” “御坤,你究竟骗了我多少事?” “没有了。” 男人一把将她拉进怀里,双臂收紧,“沅沅,真的没有了。” 没有了? 寇沅眼眶酸酸的难受,这些已经足够了,不是吗? “放开我!”她情绪激动的推开御坤,那力道竟然将御坤逼退两步。 老太太听到佣人回报,出来时恰好看到这一幕。她沉下脸,厉声道:“寇沅,御家哪能容得你如此不讲规矩!” 御坤皱眉,拉起寇沅的手准备上楼,却反手被她甩开。 “规矩?” 寇沅凄然笑了笑,“请问御家的规矩是什么?仗势欺人还是阴谋诡计?” 顿了下,她含着眼泪,道:“御家从来都不是我想来的地方!” “放肆——” 执掌御家多年,从没有人敢如此顶撞自己。御老太太气的不轻,随手抄起什么丢过去,御坤眼疾手快将寇沅护在怀里,后脑‘咚’一声被什么砸中。 碰! 水晶烟灰缸狠狠摔在地上,发出很大响动。 寇沅牢牢被御坤扣在怀中。 “你没事吧?”御坤直勾勾盯着怀里的人。 “少爷——” 周围乱作一团,寇沅回过神,看到有血迹从御坤额头流淌下来。 她屏住呼吸,心尖刺痛。 正文 一见误终身(十一)有孕 家庭医生提着药箱出来,御老太太快步上前,紧张问道:“坤儿怎么样?” “少爷伤势不重,”医生安抚性笑了笑,“伤口没有缝合的必要,这几天需要休养,伤口不能碰到水。” 御老太太紧提着的心轻松不少,她吩咐佣人送医生离开,转过身时,恰好看到寇沅站在她的身后,一言不发。 “都听到了吗?” 老太太心中憋着气,可儿子已然受伤,她若是这个时候教训儿媳妇,只怕又要闹起来。 “听到了。”寇沅低着头,声音很低。 她总是一副不温不火的模样,好像此刻躺在卧室里的男人,跟她并没任何关系。御老太太抿唇走到她的面前,语气尖利,“寇沅,从小到大我都没有打过坤儿一下,这次都是因为你!” 寇沅眼睛盯着脚尖,依旧没有回答。 老太太冷哼了声,转身去看儿子,佣人们都跟着她离开。寇沅站在原地没有动,怔怔瞪着自己的手背,那里还有一滴血迹。 御坤的血迹。 须臾,寇沅下楼,独自走进书房。她后背靠着门板缓了缓,才走到桌前拿起手帕,将手背上那滴血迹擦拭干净。可惜手背擦干净,手帕却脏污。 她盯着手帕那抹红色血迹,眼眶蓦然发酸。 “妈,我的伤没事。”御坤挑眉看向母亲,出声安抚她。 御老太太将医生留下的药喂儿子服下,伸手抹了把眼泪,“坤儿啊,妈早就说过不让你娶她进门,你为什么就是不肯听?” “妈!” 御坤敛下眉,后脑那道口子虽不深,但他声音大一些伤口还是会疼,“跟沅沅无关,是我做错了事。” 听到儿子处处袒护寇沅,老太太无奈的摇头,“寇沅性情寡淡,这些事被她知道了,只怕从今以后她都会搁在心里,再也难剔除。” 顿了下,御老太太握住儿子的手,语重心长道:“坤儿,妈都在为你考虑,我还是那句话,她不适合做我们御家的少奶奶。” “我知道她不适合。” 御坤深邃的黑眸动了动,鲜少在母亲面前露出失落的模样。上一次他有这样的表情,还是他十二岁那年。那年御家内讧,几方势力逼迫他们母子交出御家的权利,可他小小年纪单凭一己之力竟然能够摆平那些难缠的人物。 从那时候起,御老太太就知道,他们御家有指望了。 如今再次看到儿子这副样子,却是为一个女人,她心中很不是滋味。 “如果可以选择避开她,我不会给自己留一个把柄。”御坤薄唇紧抿,那张冷峻的脸庞透着几许黯然,“可是妈,我真的避不了。” “从小您就教我,想要掌管御家,就要先管好自己!这么多年,我可以为御家筹谋,可以为御家不择手段,甚至可以为御家忘记自己!只有寇沅,她是我第一眼见到就想占为己有,不能放弃也回避不了的人!” 御老太太心头狠狠揪起来,她望着儿子坚定的目光,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扣扣扣—— 佣人小心翼翼敲门,寇沅不得不抬起头,“少奶奶,少爷请您上去。” 寇沅将那条染上血迹的手帕揣进口袋里,起身上楼。 卧室开着灯,寇沅进去时,老太太早已离开。她蹙眉往里走,御坤坐在床头正在想事情,听到她的脚步声才偏过脸。 “吓到你了?”他轻声询问。 寇沅低下头,心尖又有酸意涌动。她没有想到,御坤第一句话竟然会说这个。 “过来。”对面的男人开口,寇沅没有动。 床边还有包扎时染血的纱布,佣人们没敢进来收拾。寇沅见到御坤已经掀开被子,暗暗叹了口气,迈步走到床边,“不许动。” 御坤仰起头,唇色有些发白,“沅沅。” 他一把拉住寇沅的手,将她拉坐到床边。 御坤的手有些凉,寇沅用力挣扎了下,没能把手抽回来。她低头坐在床边,也不看他,但能感觉到他的视线都落在自己身上。 “为什么要这样做?” 隐忍许久,寇沅终究按耐不住开口。 似乎早就预料她会如此问,御坤倏然勾起唇,苦笑道:“因为要得到你。” 寇沅咻的抬头,清澈视线撞进他深邃的黑眸中。她整颗心难受的缩成一团,只能任由他伸手把自己拥入怀里,“都已经是我的人了,不许再想别的男人。” 别的男人。 寇沅眼前凝聚起一片水雾,原来这一切都是他精心布置的局,而她便是他棋局中的猎物。 两天后,御坤伤口愈合不错,已经可以去公司上班。清早他离开后,寇沅一个人便来到书房看书,有时候一整天都闷在书房不出来。 傍晚御坤回来时,佣人们说少奶奶还在看书,他蹙眉推开书房的门进去,果然看到寇沅坐在沙发里捧着书本目不转睛。 “怎么还在看?”御坤想把她的书本抽走,但寇沅已有防备,微微侧过身躲开他伸来的手,护住手中的古籍。 御坤怔了怔,脱掉外套坐在她的对面,“晚饭准备好了。” 那本书好似有魔力,寇沅眼睛始终没有看他,也对他的话置若罔闻。直到御坤再也坐不住,反手把她手里的书本打掉。 吧嗒—— 古籍掉在地上,寇沅立刻弯腰 在地上,寇沅立刻弯腰拾起来,宝贝一样护在怀里,“这些都是珍藏本,请你好好爱惜,弄坏了就再也没有了。” 御坤:“……” 拾起掉落的书本,寇沅小心翼翼放回书架,然后转身离开,竟然没有再看身后的男人。 “少爷,晚饭准备好了。” 佣人进来提醒,御坤这才回过神。他瞥了眼身边空空的位置,沉声道:“把饭给少奶奶送到房间去吧。” “是。” 用过晚饭,御坤陪着母亲聊天,不想让她看出异样。等他回到卧室时,屋子里只有一盏床头灯,寇沅已经睡着。 卧室中央那张巨大的双人床,寇沅盖着被子占据窄窄的一侧。她侧身躺在边上,背对着进门的方向。御坤看不到她的脸,只能轻手轻脚走进浴室。 不多时候,御坤洗澡出来,原本躺在床边的人动作没有任何改变。他蹙眉走过去,还没靠近便看到寇沅身体又向床外侧挪动。 御坤脚步倏然停在原地。 落地窗外,男人修长指间夹着一根香烟,萦绕的白色烟雾混合夜色中,更添一抹萧瑟。御坤侧身倚着阳台扶栏,锐利黑眸透过落地窗,望向躺在床边的人。 寇沅不安的转过身,下意识躲避开他的眼神。 她根本没有睡,只是不想跟他有任何交流。 一支烟吸完,御坤又在外面站了站,直到感觉冷才进去。他掀开被子翻身上床,身边的人再度背过身,完全不给他一丝机会。 垂在身侧的五指紧了紧,御坤忍住把她拉进怀里的冲动,强迫自己关掉床头灯,侧身躺进被子里。 御苑一片静谧,窗外月光皎洁。御坤深吸口气,盯着寇沅背对自己的身影发呆。他知道她还在生气,可却不知道,她要气多久? 天亮以后,寇沅发觉自己右边身体酸疼。她昨晚不知道何时睡着,整晚都维持同一个姿势,硬是睡到天亮。 揉着酸痛的脖子,她走进浴室洗漱,换好衣服后出来。佣人们正在打扫卧室,她动了动嘴,终究没有开口,径直下楼,走进书房。 最近她在御苑的生活很简单,不在书房就在茶园。因为茶园刚刚收获,此时并没什么需要料理,所以她只能呆在书房看书。 自从上次的事情发生后,御老太太也尽量回避与寇沅见面。晚饭如果御坤不回来吃,她便命佣人送进房间,不予寇沅见面。 偌大的餐桌前,寇沅望着满桌子菜,顿时失去胃口。连续三天,御坤晚上都没有回家吃饭,她睡觉时,他也没有回来。 有一次半夜,她迷迷糊糊醒过来,好像看到他坐在床边吸烟。第二天起床后,除了床头烟灰缸内的烟头,再也没有任何他的气息。 寇沅盯着烟灰缸,大半天都失魂落魄。 “少奶奶,饭菜都凉了,要不要去热一下?” 佣人上前询问,寇沅低头瞅着面前没动过的饭碗,摇了摇头,“不用,我吃饱了。” 话落,她起身上楼,佣人撇撇嘴,将那些原封未动的饭菜收拾干净。 卧室挂钟指向十一点,寇沅站在窗前,望向御苑的大门。平静的山道只有御苑绵延出去的红灯笼,并没任何来往车辆。 通往御苑的路历来是一条禁路,自然不会有别的车辆。 挂钟一点一滴走过,午夜转眼已过。寇沅站到双腿发麻,不能不回到床上。她依靠在床头,黑眸望向某处发呆,直到天际微微泛白才回过神。 这一夜很快过去,但御坤始终都没回来。 清早,一辆黑色轿车沿着山路驶来。御坤双手握着方向盘,利落短发遮在眼前,令人看不清他此时眼中的神情。 “你们放开我,我要见沅沅——” 山道上有人吵闹,被保镖们拦住,御坤瞥见那人的侧脸,立刻停车。 “少爷。” 纪子浓转过脸,见到走来的人后,目光沉了沉,“御先生。” 他斟酌再三,直言道:“我想见寇沅。” 见寇沅? 御坤眯了眯眼,眼底的神色阴霾。他抽出一支烟点上,含笑瞪着他,“为什么要见寇沅?” “为什么?” 纪子浓怔了怔,道:“沅沅离开时,我没有见到她,很多话我们要说一说。” 我们! 御坤恨死这两个字,如今寇沅已经是他的老婆,纪子浓有什么资格说‘我们’?难道他不知道,他曾经心爱的人,早已嫁为人妻吗?! “寇沅不会见你。”御坤抿唇。 “怎么可能?” 纪子浓激动的摇头,完全不相信他的话,“沅沅肯定会见我,御先生,请你带我去见她。” 闻言,御坤再度冷笑起来。这男人的自信,到底哪里来的? 深吸口手中的香烟,隔着闪动火星,御坤神情彻底难看下来。也许纪子浓说的对,寇沅一直都在等他,一直都在期盼跟他见面! 可他……凭什么要让他们见面? 寇沅是他的女人,他绝对不会允许任何男人,再去靠近她! “纪子浓。” 男人往前半步,站在纪子浓面前,抬手往山上指了指,道:“看到没有?那里就是我跟沅沅的家,她在这里吃的好,住得好,生活很开心。我们日子过得很幸福,你没有必要再去见她。” “不会的。”纪子浓望着 纪子浓望着那座气派巍峨的御苑,平静的眼眸掀起波澜。那是他永远都不可能给寇沅的生活,永远都不可能! “怎么不会?”御坤嘴角微勾,嘲弄的笑起来。他将含在口中的烟气吹到纪子浓面前,逼得他一阵咳嗽。 御坤抬手扣住纪子浓的肩膀,那双深邃眸子里噙着的神色骤然变冷,“纪子浓,寇沅是我老婆,她不会再见你,更何况……” 纪子浓心尖猛然收紧。 “沅沅有了身孕,不方便见人。” 御坤嘴角残忍胜利的笑容,彻底击垮纪子浓心中最后那丝希望。 寇沅怀孕了! 须臾,黑色轿车驶离山道。车轮碾压过后扬起的尘土中,纪子浓那张秀气的脸庞,惨白如纸。他千辛万苦打听到御苑的地址,等来的不是跟寇沅的相见,却是绝望的毁灭。 沅沅,这就是我们之间的结局吗? 纪子浓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人抽干,保镖们不允许他往前,推推搡搡把他赶走。 车子停在御苑,御坤并没马上进去。他坐在车里吸了根烟,然后才回到楼上。推开卧室的门,里面空荡荡没有人,他心底的怒火瞬间高涨。 碰! 书房门踹开,寇沅抬起脸,手中的书本已经被御坤撕碎,“寇沅,你想怎么样?” 这是寇沅最喜欢的一本古籍,就是因为喜欢,所以每当心情不好时,她总是反反复复拿出来看,用来平静自己的心。可此时,这本书四分五裂丢在地上,好不可惜。 寇沅弯腰蹲下,一点点捡起残破的书页。只是书本破的太厉害,哪怕粘好,日后也必然留下印记。 无论御坤什么态度,寇沅总是这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仿佛他的喜怒哀乐,根本丝毫都影响不到她,也都跟她无关。 “寇沅!” 御坤一把将她拽起来,额头青筋紧绷。寇沅眼神平静的看向他,“你想要我怎么样?” “我昨晚没回家,你都没话问我?” 将捡起来的残页放好,寇沅回到书桌后,拿起胶水准备修补,“没有。” 这两个字来的毫无预警,御坤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缓了缓才听清,心尖重重刺痛,“是不是对我,你从来都没有关心过?” 往前半步,御坤站在书桌前,与她隔着很近的距离,逼问道:“寇沅,你爱我吗?” 红木桌面上,寇沅一片片将书页按照之前的位置摆放好。她专心致志低头做事的态度,再度击溃御坤怒火。 看吧,哪怕他气急败坏站在她的面前质问,她也总是这么淡漠如水的模样。她的眼睛永远都是平静无波,犹如一潭死水。 对他,激不起半点涟漪。 碰—— 御坤转身离开前,手肘碰到桌角一个青瓷花瓶。书房发出好大一声响,但他并没停止脚步,头也不回的走远。 花瓶瓷片飞溅到处都是,寇沅站在原地没有动,露出来的脚背被其中飞溅的碎片割出血痕。佣人们进来打扫,看到她受伤立刻叫起来,“少奶奶,您的脚割伤了。” 寇沅呆滞的目光动了动,渐渐感觉到一丝刺痛。 佣人拿着药水跑回来,寇沅接过去,独自回到卧室。她关上门,脱掉鞋子坐在床边,先用消毒药水清理伤口。 沙沙的疼有些钻心,寇沅握着棉签的手指一直发抖。她忽然发现,自己竟然抖的如此厉害,几次想要拿稳药水都不能。 “唔!” 寇沅气急,猛地将棉签按住伤口。那阵痛来的凶猛,她低着头,终于一点点释放出眼底的温热泪水。 连续半个月,御坤都是早出晚归,或者不归。有时候睡梦中,寇沅感觉有人靠近,可那种感觉非常模糊,她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等她第二天睁开眼睛,身边的位置空空,毫无温度。她自嘲的笑了笑,又把昨晚的虚幻都归为梦。 佣人收拾好房间,端着粥送进来,“少奶奶,您最近都不好好吃东西,人也瘦了很多。这是您喜欢的皮蛋瘦肉粥,趁热吃吧。” 难得这个家里还有人关心她,寇沅欣慰的笑了笑,坐下后拿起勺子。厨房煮粥火候到位,淡淡的香气飘入鼻间。 那股味道很香,只是寇沅并没胃口。她盯着粥愣神,直到佣人再三催促,才不得不喝了口。 白粥搭配皮蛋和瘦肉,这味道寇沅从小吃到大。可今早粥刚一入口,她胃中立刻翻江倒海的难受。 “呕——” 寇沅捂住嘴跑进浴室,半趴在洗手台,吐得一塌糊涂。 “少奶奶!” 佣人吓傻了眼,转身跑下楼,“我去请医生。” 来不及喊住她,寇沅吐得根本说不出话。这几天她都没怎么吃饭,想吐又吐不出来的感觉更加折磨。 几分钟后,她终于缓过那阵,后背都没冷汗浸湿。 仰起头,望着镜中自己憔悴的脸,寇沅鼻尖酸了酸,突然委屈的哭出声。御坤,你这个混蛋,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医生很快赶到御苑,御老太太听说寇沅生病,也上楼来询问情况。 “老太太。” 医生笑眯眯走到御老太太面前,道:“少奶奶不是生病。” “不是生病?”老太太瞪眼,随后明白过来,“你是说,有好消息了?” “对。” 医生淡淡一笑,“ 淡一笑,“不过为保险起见,还是让少奶奶去医院检查一下。” 御老太太喜出望外,立刻吩咐佣人,“备车。” 寇沅同感意外,她轻抚小腹,心底的滋味复杂。她竟然都不知道,自己的肚子里有了个小生命? 接到电话,御坤用最快的速度赶回家。老太太一把拦住儿子,训斥道:“你怎么才回家?” “公司开会。”御坤气喘吁吁回答。 最近他们都在闹变扭,老太太都是睁一眼闭一只眼,但如今有了孙子,她自然不会坐视不管,“医生说,寇沅体质需要补。胎儿还小,要小心点,你别跟她闹了。” “我知道。” 御坤迫不及待想要上楼,他压根也没想要跟寇沅闹啊! “坤儿……” 御老太太话还没交代完,儿子已经越过她的肩膀跑上楼。瞧见儿子这副心急的模样,老太太不禁叹了口气。 “舒霞,去把鸡汤给少奶奶炖上。” “您放心,我都已经安排人准备了。” 舒霞含笑搀扶住老太太,殷勤道:“恭喜老太太,您就要抱上孙子了。” 这话老太太愿意听,她可是很早前就盼着抱孙子。 三楼卧室,御坤推门进去时,手有些发抖。第一眼望向大床,并没看到寇沅的身影,他吓了一跳,正要叫人,眼角余光瞥见站在窗前的那抹单薄身影。 “沅沅……” 御坤抿起唇,慢慢走到她的身后,伸手轻柔环住她的腰。他不敢用力,火热胸膛贴着她的后背,将她整个人置于身前。 怀里的人没有反抗,御坤心中欢喜,忍不住低头在她脸颊亲了亲。当他薄唇沾到咸涩的泪水时,整个人一个机灵。 转过她的肩膀,御坤正面看到她的脸。寇沅素来淡漠的脸颊,此时坠满眼泪。一滴一滴,晶莹剔透,狠狠揉疼他的心。 “你……” 御坤霎时语塞,自从结婚以来,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寇沅流泪。 这眼泪……为他流的吗? 其实寇沅并不想哭,医生说以后她要控制好心情,她的情绪会牵动到肚子里的宝宝。可御坤过来抱住她的那刻,她眼中的泪水,莫名再也抑制不住。 胸前的衬衫湿了大片,御坤急得手心一个劲冒汗。他应该低声下气哄她,还是绷着脸命令她不许再哭? 好像这些办法,都不怎么有用! 男人颓然的叹了口气,笨拙的说道:“沅沅,不要哭了。” 怀里的抽气声不停,显然他的话并没效果。 半响,御坤张开双臂,牢牢将寇沅拥在怀里,薄唇贴向她的耳边,低喃:“寇沅,我爱你。” 这句表白,依旧没有换来寇沅的笑声。她双手圈住御坤的腰,整张小脸埋在他的胸前,眼角滚落的泪水更加汹涌。 ------题外话------ 今天圣诞节,咱们温馨一下呢!亲们圣诞节快乐哦~~ 下次更新时间12月27号(周日) 正文 一见误终身(十二)私生子 盛夏御苑,满园翠绿。树枝间知了声不断鸣叫,午后天气燥热,院子里却一片阴凉。 三楼卧室窗前,原本有一株大树,可那知了声吵人。御坤命人将树移走,生怕影响寇沅休息。 御坤回来时,寇沅没在书房。他沿着楼梯进入卧室,窗前贵妃榻中,寇沅手里攥着本书,人却已经熟睡。 自从怀孕,她人就懒懒的,午睡前捧书阅读,可书没看进去几页,人便疲倦的睡着。 医生说,嗜睡是孕期正常反应,他轻轻坐在寇沅身边,从她手里抽走书,又将薄被盖在她的身上。 四个月身孕,寇沅并不显怀。她身材太过纤瘦,只有在躺着时,才能看到微微凸起的小腹。 这个孩子很折腾,寇沅食欲始终不佳,每天还有几次孕吐,虽然进补调理,也不见增加体重。 御坤有些着急,担心她这么瘦,生产时没有力气。他最近都在打听关于女人生孩子的各种问题,知道的越多越害怕。若是寇沅难产怎么办?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懊恼让寇沅怀上孩子。相比起来,他只想她平安无事。 原本想把这本书看完,翻看几页眼睛就睁不开。寇沅眯了会儿醒来,感觉自己躺在一具温暖的怀抱里。她视线上挑,男人冷峻脸庞抵在眼前。 寇沅轻声叹气,御坤头枕在她的肩头,合上眼睛睡得很沉。好像这些日子,他晚上睡眠都不好,经常夜里被噩梦惊醒,有时候她半夜口渴起来,他竟然还没睡,一直盯着她发呆。 拉高被子盖住他的肩膀,寇沅并没起来,也没喊醒他。最近他难得睡个踏实觉,不想搅扰他。时间尚早,她起来也无事,索性又缩回他的怀里,闭上眼睛继续睡。 孕妇容易入眠,寇沅均匀的呼吸声很快传来。御坤缓缓睁开眼,瞅着窝在他胸口安然熟睡的她,忍不住低头在她脸颊亲了亲。 能够这样与她温暖相处,御坤已然小心翼翼。他知道之前那些事,始终都在寇沅心底。但以后他必然全力补偿。这个孩子来得及时,刚好化解他们之间无法打破的僵局,御坤手指轻抚寇沅小腹,心中默念。 他希望是个儿子,这样母亲对待寇沅便要宽容许多。 不多时候,御坤整个人彻底放松下来,拥着寇沅睡得渐沉。 佣人敲门时,已经日落西山,没有想到御坤也在,佣人低头怯弱道:“少爷,少奶奶进补的时间到了。” “拿进来。”御坤起身穿鞋,瞥了眼身边脸颊飘红的寇沅,又低头在她额头亲了下。 每天这个时候,寇沅都食用一次补品,这是医生交代的,并且安排好食谱。 御坤掀开碗盖,连同勺子一起递给寇沅,笑道:“趁热吃。” 今天这碗桂圆红枣汤,甜甜的,符合寇沅口味。她接过勺子尝了口,笑眯眯的模样可爱。 眼见她一勺接着一勺吃,御坤黑眸闪动。他按住寇沅的手背,盯着那碗甜品,道:“给我吃一口。” 平时他都不碰甜品,寇沅抿起唇,反驳说:“你又没怀孕,吃这些做什么?” 御坤差点被她气吐血,可转念一想又不怀好意的笑起来,“你怀孕自然少不了我的功劳,怎么我就不能吃?” 寇沅低头喝汤,不想御坤伸手将她拉坐在他的腿上,拇指在她脸颊轻滑,“沅沅,你应该给我好好补一补,以后才能更好……” 寇沅一把捂住他的嘴,脸颊火烧,“再去给少爷拿一碗来。” “是。”佣人转身下楼。 寇沅咬着唇瓣,语气微恼,“不许乱说话,宝宝都能听到。” 御坤勾唇笑出声,寇沅更觉难为情。 每月一号,家里都会来电话。寇沅早早坐在电话旁守着,焦急等待父亲的电话。 须臾,电话铃声一响,寇沅立刻将电话接通,“爹?” “沅沅!” 寇广岁的声音隔着话筒传来,寇沅整颗心霎时踏实下来。她握着话筒,眼眶酸酸的难受,“您跟娘身体好吗?” “我们都很好。” 听说女儿有孕,寇家二老分外开心。寇广岁笑问,“沅沅,爹让人给你捎去的新藕收到了吗?” “收到了。”寇沅低低应着,其实御家什么都不缺,新鲜莲藕也不难采摘。不过父母一片心意,哪怕那莲藕并不值钱,但她都非常珍惜。 吃着家乡的莲藕,寇沅总能感觉家里的味道。她握紧话筒,犹豫才小声问道:“子浓好吗?” 电话那端的人语气沉了沉,才回答:“挺好的。” 听到父亲的话,寇沅不禁松口气。父亲从没对她说过谎话,她也没有发觉父亲刚刚回答时,语气里那一丝迟疑。 挂断电话,寇沅起身往餐厅走。庭院里有汽车发动声,她挑眉看过去,御坤侧脸一闪而过。 “少奶奶,早餐准备好了。” 寇沅盯着远去的汽车,秀眉轻蹙,“少爷不在家里用早餐吗?” “少爷说去公司开会。” 佣人的回答打消寇沅疑虑,她并没在意,低头走进餐厅。 “妈。” 御老太太扫了一眼寇沅微凸的小腹,语气温和道:“今天要去检查,让司机送你。” “好。” 老太太点点头,眼角有笑容闪过,“想吃什么告诉厨房,让他们准备,别把我孙子饿着 准备,别把我孙子饿着。” “我知道了。” 寇沅应了声,心中并不是滋味。自从她有孕后婆婆对她十分关心,但所有的和颜悦色都是因为她肚子里这个孩子! 用过晚饭,盛夏暑气渐散。寇沅站在庭院梧桐树下,遥遥望着大门方向,直到秦叔走到她身边。 “少奶奶,少爷来过电话,说今晚晚些回来。” 他来过电话? “哦。”寇沅暗自转过身,低头回到楼上。 秦叔见她神色失落,不由叹了口气。 深夜时分,御苑大门外有车灯亮起。黑色轿车停下后,御坤双手插兜走进客厅。 大家早已休息,只有守夜佣人上前。御坤摆摆手,遣退佣人后独自坐在窗前。 月亮如水,御坤抽出一支烟点上,袅袅烟雾弥漫在四周。他一支烟接着一支烟,直到烟灰缸内布满烟蒂。 揉瘪烟盒丢在边上,御坤抿唇站起身,回到三楼卧室。寇沅早已睡着,她裹紧被子躺在床中一角,明显睡得并不安稳。 望着她平静的睡颜,御坤下意识想要伸出手,只是指尖没触上她的脸,又缓缓收回。 无论他怎么做,无论他对她如何用心,她的心里始终都无法忘记纪子浓。 御坤冷冷勾起唇,品尝到惨败的滋味。原来他的强势凌人,在寇沅面前,竟是如此不堪一击。 垂在身侧双手狠狠收紧,御坤心中寒意彻骨。他转过身,走出卧室。 男人黑色锃亮皮鞋踩在走廊绒毛地毯上,几乎没有半点声响。寇沅眉头蹙了蹙,睡梦中的她,毫无察觉。 寇沅怀孕八个月时,御坤命人将婴儿房准备好。她坐在摇篮前,掌心里托着一双母亲亲手缝制的婴儿鞋,眼底笑容温柔。 “今晚少爷回来吃饭吗?” “好像不回来。” 佣人站在边上候着,如实回答,“老太太刚交代过厨房,说是少爷这几天回来的晚,要准备夜宵。” 寇沅嘴角那抹笑容蓦然收起,这段时间御坤每天早出晚归,他们两人碰面机会少之又少。 是她太敏感? 寇沅扶着肚子站起身,月份大了,坐的久些腿都会肿。她不愿多想,谨记医生叮嘱,生怕自己的情绪影响腹中胎儿。 再有两个月孩子便要降生,寇沅把全部心思都落在孩子身上。很多事她都不在计较,只想让她的孩子平平安安,开开心心来到这个世上。 御苑中四季景色都很美,寇沅平时都在院子里散步。上次产检医生交代,平时要勤运动,生产时才能顺利一些。她喜静,愿意窝在书房看书,可这段时间,她每天都强迫自己出来走动。 为了孩子,她愿意做任何事。 散步后,寇沅如常回到卧室午睡。有佣人守在室外,以备不时之需。 舒霞一路小跑进门,气喘吁吁道:“老,老太太,荣芝回来了。” 御老太太刚换好衣服,颇为惊讶,“这孩子终于肯露面了?快让她进来。” 舒霞撇撇老太太的神色,犹豫道:“老太太,荣芝不是一个人回来的……” 这话中自然有缘故,老太太挑眉盯着她,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舒霞不敢隐瞒,“她还带回来一个孩子。” 孩子? 御老太太惊愕不已,“带她进来。” “是。” 御苑客厅前,御老太太瞅着荣芝怀中那个胖乎乎的小男孩,神情激动不已。 “这孩子是?” “老太太!” 荣芝抱着孩子跪在老太太面前,哭诉道:“他是阿坤的儿子,也是您的孙子。” “什么?” 老太太一把将孩子抱过去,低头仔细盯着孩子的五官。无论额头还是眉头,又或者眼睛嘴巴,这孩子简直都跟御坤一模一样。 “他,他真像坤儿小时候。” 荣芝泪如雨下,抱着老太太说道:“我怕阿坤不让我把孩子生下来,才不得不带着孩子躲起来,终于等他大一些,才带他回来见老太太。” “这孩子多大?”老太太激动的问。 “前几天宝宝刚过完一周岁生日。” 荣芝如实回答,老太太再度追问,“叫什么名字?” “还没取名。” 荣芝红着眼睛,哽咽道:“他是御家长孙,我不敢擅自给宝宝取名。” “起来说话。” 老太太一个眼色,舒霞立刻上前将她搀扶起来。 怀中胖乎乎的孩子长得虎头虎脑,御老太太越看越喜欢,竟然爱不释手。她几乎可以肯定,这就是她的孙子,也是御坤的儿子! “来人,去把少爷叫回来。” “是。” “荣芝。”御老太太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拉过她的手,“好孩子,你竟然生下我们御家长孙,妈一定不会亏待你。” 荣芝喜极而泣,“谢谢妈。” “小宝贝,奶奶给你取个名字可好?” 老太太逗弄怀中的孩子,满眼宠爱,“你啊,可是老天赐给我们御家的宝贝,以后就叫天鸣吧。” “天鸣?”荣芝笑着抱过儿子,对他笑道:“儿子,奶奶给你取了名字,以后你就叫御天鸣。” 午睡依旧不踏实,寇沅起来后,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大概临近生产,她心里总有很大压力。 。 佣人们站在门外小声议论,寇沅出来时,她们都没发现,直到寇沅手中茶杯摔碎。 “少奶奶!” 明亮客厅中,寇沅一袭合体旗袍。即便她大腹便便,但旗袍依然符合她的身材。 她很美,是那种令男人颠倒,令女人嫉妒的美貌。 荣芝第一眼见到寇沅,心中就知道,她永远都不可能赢过这个女人。 “寇沅,她是荣芝。”老太太抱着孙子,介绍起来有些尴尬,尤其看到寇沅挺起的肚子,底气不足。 寇沅神情平静,她仰头看了看老太太怀中的孩子。孩子黑眸亮亮的,看到谁都会咧开嘴笑,很是可爱。 这一刻,她内心还算平静。 “少奶奶。” 荣芝为人圆滑,又懂得讨老太太欢心。她知道此刻绝对不能在老太太面前表现出强势。 她要把姿态放低,要博得众人同情。这样她和她的儿子才能踏入御苑。 寇沅偏过头,再次将目光落在寇沅脸上,却是面无表情。 荣芝掏出一个礼盒,含笑送到她的面前,“你们结婚时我正怀着天鸣,不能来道贺,这是我准备的贺礼。” 生下儿子,抱来御苑示威,此时还摆出一副谦卑求和的态度? 寇沅冷冷笑起来,她平时不喜心机,但并不代表她不懂算计。她只想单纯的生活,不愿搅进那些勾心斗角中。 “啪——” 寇沅扬手把她递来的盒子推开,锦盒掉在地上,里面那个白玉摆件碎裂。 “少奶奶,您不喜欢我没关系,可这东西是当初阿坤送我的,打碎了太可惜!” 荣芝慌忙跪在地上拾起,锋利的碎片割破她的手指,顿时有血迹流出。 “哇!” 老太太怀中的孩子瞬间哭出声,她心疼的抱紧孩子轻哄,训斥道:“放肆!谁敢吓到我的孙子?!” 寇沅身体轻轻颤抖起来。 舒霞上前把荣芝搀扶起来,她走过去将大哭的儿子抱入怀里,委屈道:“天鸣不哭,是妈妈不好,妈妈没能好好照顾你,让你受委屈了!” 听到这话,老太太脸色更加不悦,“寇沅,这是坤儿的孩子,也是我的孙子,你是我们御家的儿媳,这件事必须要接受!” 寇沅依旧站在原地,刚刚起伏的心情逐渐平复。她淡淡一笑,那双清澈眸子里噙着的笑容过于迷人,“这是御坤的孩子,与我无关。” 话落,她淡漠转过身,却不想撞见进门的御坤。 “坤儿!” 御老太太硬是被寇沅气的不轻,拉着儿子告状。寇沅没有再说,独自回到楼上。 御坤心急火燎赶回家,可进门第一句话就听到她说,与她无关。 呵呵—— 御坤唇边溢出一丝冷笑,果然关于他的任何事,寇沅都不会关心,更不会吃醋! 回到卧室,寇沅吩咐佣人离开。她慢慢关上门,后背靠着门板那刻,才长长松了口气。 屋子里有些冷,寇沅缩起肩膀打了个冷颤。她伸手抹了把脸,猛然明白过来为何感觉那么冷。 她盯着染满泪水的指尖,终于再也抑制不住汹涌而落的眼泪。 她的心,很疼。 ------题外话------ 下一章御兆锡出生啦,哇咔咔! 正文 一见误终身(十三)第一个孩子 入夜,御苑内外一片幽静,孩子的哭声随着母亲的诱哄,渐渐平息下来。御老太太瞧着孙子哭睡在荣芝怀里,不由叹了口气,“是不是吓到他了?” “没什么大事,”荣芝抬手擦干儿子脸上的泪痕,低头在他额头亲了亲,“天鸣自小跟我东奔西走,夜里经常哭。” 听到这话,老太太眉头霎时紧皱,“你这孩子也是,怎么能瞒我?我们御家的长孙何等尊贵,绝不能在外面吃苦受罪!” 荣芝将御天鸣放在床上,将被子给他掖好,“妈,我也是没有办法。” 她低着头,哽咽道:“当初阿坤对我的态度您也都看到了,若是我留下来,他肯定不会让我把孩子生下来。” 闻言,老太太摇摇头,“罢了,到底是我们御家亏欠了你们母子。” 有老太太这句亏欠,荣芝想要得到的目的便实现一半。她眼泪流的更凶,委屈道:“妈,天鸣是您的孙子,您一定要让他认祖归宗。” “那是自然。”老太太揽住她的肩膀,抽出手帕擦去她的眼泪,“天鸣跟我合缘,我一眼看到就喜欢,你放心吧,他就是我最疼的长孙。” “来人。” 御老太太安抚好荣芝,叫来佣人,“去把少爷叫来。” “是。”佣人转身去请,御坤很快进来。 “妈。” “坤儿。” 老太太亲热拉起儿子的手,走到床边,“你看看,天鸣这孩子长得虎头虎脑,跟你小时候一模一样。” 御坤抿唇站在床前,盯着熟睡孩子的那张脸,好看的剑眉越蹙越紧,“您想说什么?” 边上,荣芝不敢插话,竖起耳朵听着。 “他们母子要留在御苑,”老太太目光坚定,道:“天鸣是你的长子,也是我们御家长孙,他必须要生活在我身边。” “您是已经决定了?还是来征求我的意见?” 面对儿子犀利的问话,御老太太有些发怵,“自然是问你的意思。” 御坤点点头,扫了眼身侧的荣芝,冷笑道:“既然问我的意思,那应该由我来做主。” “你想怎么做主?”老太太追问。 “天晚了,您该休息了。”御坤并没回答,转手扣住母亲的肩膀,扶着她走到床边。 “阿坤?” 荣芝终于沉不住气,低低开口。 御坤挑眉睨向她,道:“你出去等我。” “我……”荣芝脸色变了变,视线落在熟睡的儿子身上。 老太太今天才见孙子,肯定舍不得离开,“天鸣跟我睡,你放心好了。” “……好。”虽然心底极度不愿与儿子分开,但荣芝清楚孰轻孰重。 不多时候,御坤双手插兜走到客厅。荣芝见他过来,立刻紧张的站起身,“阿坤,你想对我说什么?” 屋顶有巨大的水晶吊灯垂下,绚烂光芒迷惑。荣芝盯着奢华的御苑,一直压抑在心底的某种渴望,汹涌澎湃。曾经她没有筹码,可如今她手里有御天鸣! “我已经吩咐司机送你回去。” “回去?” 荣芝惊讶不已,“回去哪里?” “外面有栋别墅给你。”御坤微微低着头,并没看她,从口袋里抽出一支烟点上。 “外面?”荣芝声音徒然拔高,“我儿子在这里,我为什么要去外面?” “呵呵……” 御坤吸了口咽,一点点抬起头,“你儿子可以留在这里,那是因为我妈。她年纪大了,我不想让她生气,可你有什么资格留在这里?” 荣芝整张脸颊惨白如纸,事到如今,他竟然还问她有什么资格留在这里? “阿坤,天鸣是你的儿子,是我们的儿子!”荣芝心急火燎的说,伸手拉住御坤的胳膊,摆出一副委屈的模样。 “我们的儿子?”御坤眯着眼睛笑起来,“你想用这个孩子达到什么目的,你清楚,我也清楚。但我明明白白告诉你,那不可能!” 他指尖夹着的烟火忽明忽暗,语气冷硬,“我的妻子,永远都只能是寇沅!” 荣芝倒吸口气,满眼不敢相信,“你,你……” “你的儿子,对我来说可有可无。”御坤将手中烟蒂弹开,嘴角勾起的弧度残忍,“荣芝,不要以为用孩子可以要挟我,这招对我没用!” 荣芝胸腔疼的喘不过气来,她怎么都没有想到,御坤对她竟然还是这样的态度。 “送她离开。” 男人转过身,面容沉寂的吩咐。 “是。”司机快步上前,将荣芝带走。 黑色轿车驶出御苑大门,御坤抿唇转身,回到三楼。推开卧室门,一盏昏暗壁灯散发淡淡的光,他放轻脚步走早床前,寇沅早已睡着。 走到她躺着的一侧,御坤缓缓蹲在床边,盯着她安稳的睡颜。因为怀孕的关系,她睡觉时变的很沉,即便有人靠近也不容易醒来。 丝被下,寇沅隆起的腹部非常明显。 御坤目光动了动,掌心落在她高耸的腹部轻抚。忽然一阵强而有力的抖动,令他惊讶的缩回手。他稳住呼吸,再次将手落下,刚刚那阵抖动却已消失不见。 那就是胎动吧。 御坤怅然,深邃黑眸盯着寇沅凝视许久,最后只是将被子盖住她的肩膀,然后又转身离开,回到书房。 落地窗前,御坤 落地窗前,御坤穿着黑色睡袍,深壑的眸底一片厉色。他万万也没想到,荣芝竟然会生下孩子,更没有想到他已经有了个儿子?! 他不怕母亲的责难偏袒,也不怕荣芝的心计深沉,这些他都足以应付。唯有寇沅那副事不关已,云淡风轻的态度,让他恼怒不已。她是他的妻子,是他放在心尖的人。可她却从来有把他放入心底,哪怕小小一个角落都没有吗? 翌日清晨,寇沅起床后,身边的位置空空如也。她洗漱过后,换好衣服下楼。佣人们都在打扫,她扶着楼梯缓步慢行。 肚子越来越大,走路不便。寇沅想起自己早上哭着醒来的样子,心底充斥几分自嘲。其实她应该知道,御坤曾经有过很多女人。 “唔!” 腹部左侧被什么狠狠踢了下,寇沅咬紧唇瓣,忍住那阵痛。肚子里的小家伙不安分,这几天在她肚子里闹腾的厉害。她深吸口气,小家伙才逐渐安静下来。 一楼餐厅中,老太太怀里抱着孙子,难掩笑容,“天鸣呀,你想吃什么?” 孩子早上哭闹不止,御老太太好不容易把他哄好,自然不肯将他交给别人,吃饭都要亲自抱着,“坤儿,你看天鸣长得多像你。” 御坤眼睛盯着报纸,并没抬头。 他的态度始终不热络,老太太有些不高兴,道:“孩子小都要找娘,你把荣芝安排在外面,她要怎么照顾天鸣?” “您也可以把孩子送走。”御坤淡淡的回答。 啪! 老太太一把扯过他手里的报纸,脸色染怒,“坤儿,天鸣可是你的儿子,是咱们御家的长孙,我不能让他在外面长大!” 顿了下,她把怀里的孩子递过来,道:“你来抱抱他,跟你儿子亲热亲热。” 侧面楼梯间,寇沅往前的步子一点点收回去。她微微低着头,垂下的长发遮挡住此时的表情,随后她便沿着原路回到楼上。 佣人见她去而复返,不禁狐疑道:“少奶奶,您没吃早餐吗?” “不吃了。”寇沅应了声,将门关上。 母亲怀中抱着的小男孩模样可爱,胖嘟嘟的脸蛋细嫩。御坤抬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眼底的神情还算温和。但他并没有伸手抱,沉声说道:“妈,沅沅肚子里的孩子,才是您的长孙。” 御老太太被儿子的话噎住,脸色更加难看,“你真是被她迷了心窍,连自己的儿子都不重视吗?天鸣还这么小,你忍心委屈他吗?” “妈!” 御坤蹙眉站起身,直言道:“这孩子您若喜欢就留在身边,其他免谈。” “你——” 老太太再次气炸,她的儿子竟然连她的话都不听了?! 午后御苑,空旷清幽。老太太坐在客厅的沙发里,人开始打盹。昨晚把天鸣留下同住,孩子半夜总是哭闹,她没有休息好。 “老太太。” 舒霞快步走近,欣喜道:“张先生来拜访。” “张先生?”老太太瞬间清醒过来,“快请!快请!” “是。” 用过午饭,寇沅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她总觉得胸口好像压着什么,无论坐卧都全身不舒服。 “少奶奶,您哪里不舒服?” 佣人关心询问,寇沅穿鞋下地,摇摇头。她没有感觉身体不舒服,那种说不出道不明的难受,快要把她逼疯了。 “我去院子里走走。” “我陪您一起。” “不用。”寇沅拦住佣人,“我想自己走一走。” 佣人犹豫了下,将披肩给她围好,道:“那您不要走太久,小心身体。” 后院湖泊湖水清澈,寇沅最喜欢这里。她独自站在湖边,水中倒映出来的身影早已不再是当年单纯无忧的寇沅,而是如今已为人妻的御家少奶奶。 很快她又将有一个新的身份,那就是母亲。 想到此,寇沅掌心扣向自己小腹,惨淡的嘴角才能泛起一丝笑容。她不想哭,不想闹,更不想影响到肚子里的宝宝。 客厅沙发里,御老太太亲自倒茶,招呼对面满头白发的张先生,“您这次出门好久。” “我才出去一趟,少爷竟然娶妻了。”张先生打趣道。 老太太幽幽叹了口气,瞥向站在后院的那道身影,无奈道:“您也看到了,她跟坤儿性格不合,可坤儿执意不听我的话。” 顺着老太太的目光,张先生望见湖边的女子,蓦然一笑。 后院风大,寇沅不敢久留。她出来透透气,感觉压抑在心中的闷气好转。拢紧披肩,她低头往回走,经过客厅时,被婆婆叫住。 “这位是张先生。” 寇沅举目看过来,坐在对面的老人看不出年纪,但神采奕奕,“张先生。” “少奶奶。”难得张先生主动站起身,老太太都跟着吃了一惊。 素来不喜欢亲近陌生人,寇沅并没多加停留,很快回到卧室。御老太太见到儿媳妇处事清冷,更加不满,“您都看到了,我怎么能不担心?” “张先生。”老太太压低声音,道:“您给我说说,她以后是我们御家的福还是祸?” 这么多年来,只有张先生的话她能听进去。 闻言,张先生微微一笑,捧起茶碗品着杯中茗茶,说道:“老太太一生操劳,如今少爷争气,您也应该享享清福。 享享清福。” “您的意思是说……” “姻缘天注定,老太太恐怕也是莫可奈何。” 张先生都如此说,御老太太心头愈加郁结。须臾,她亲自送走张先生,便回到房间照顾长孙。这孩子她打心眼里喜欢,相比寇沅肚子里即将出生的孩子,她更偏心荣芝的孩子! 傍晚,阿进带着饭店的人来到御苑,将东西亲自送到三楼。老太太瞧见这架势,只当没有看见,不想自己找气生。 “少奶奶。” 阿进命人将各种用莲藕制成的菜色,一一摆在桌前,“少爷吩咐我送来的,少爷说少奶奶昨晚都没好好吃饭,这会儿肯定饿了。” 阿进说话,总是一口一个少爷,寇沅眉头轻蹙,没有阻拦,可也没回答。 等不到她的回应,阿进不敢离开,回去没法跟御坤交代。他站在边上,急得都要哭出来,不过出门办事一趟,怎么回来少爷和少奶奶就变成这样? “少奶奶,您吃一口成吗?” 阿进跟她还算有些交情,那年皖城初遇,被她骂的一愣一愣的。 寇沅似乎想起往事,好久才拿起筷子,夹起一片糯米藕放进嘴里。这家餐馆的味道,她熟悉,有段时间她很迷恋这家的菜,御坤经常带她去吃。 鼻尖蓦然一酸,寇沅咀嚼的动作极其缓慢。有什么在眼睛里酝酿,但她倔强的不想让它滚落,更不想让别人看到。 “啊——” 寇沅手中的筷子掉落在地,猛然用手扶住肚子。 “少奶奶,您怎么了?”佣人快步上前,寇沅迅速调整呼吸,忍过腹中的异样感觉,又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 “没什么。” 寇沅笑了笑,阿进提起的心松了松。他正要转身离开,却不想身后佣人再度惊呼一声,“少奶奶!” 腹部疼痛来的突然,寇沅被吓坏了。佣人们也都被吓傻,见她脸色煞白,完全六神无主,“少奶奶要生了,快去通知老太太。” 距离预产期还有半个多月,御老太太没想到能提前。但好在她经多见广,此时丝毫不乱,有条不紊吩咐佣人们准备东西。 阿进回过神,迅速开车赶去通知御坤。 车子开去医院的路上,寇沅羊水破了。老太太没有想到这么快,心中竟然也开始紧张起来。 市中心三楼产房内,寇沅双手抓着床单,脸色惨白的问道:“我丈夫呢?” 护士将扶上产床,道:“家属不能进来。” 头顶一盏大灯刺眼,寇沅眼前有些虚幻。腹中镇痛一阵强似一阵,她紧紧咬着牙关,眼眶酸涩难抑,“如果我有危险,一定要救我的孩子!” 大概很多女人生产前都会这么说,护士拿起毛巾给她擦汗,含笑安慰她:“别紧张,生孩子都是这样的,只要配合我们努力不会有任何危险。” 御坤赶到医院时,寇沅已经被送进产房。他进不去,被医生护士拦在外面。御老太太出面把儿子拉回来,训斥道:“冷静点!这里是医院,传出去让人笑话!” “寇沅呢?” “在里面。” 御坤盯着大门紧闭的产房,情绪激动,“妈,我想看看她。” “胡说!” 老太太无语的摇摇头,将儿子拦在身后,“女人生孩子,你看什么?!” 御坤动了动嘴,很多话无法同母亲细说。虽然隔着厚厚的阻隔,但他好像感受到寇沅的无助害怕,她这时候,一定很怕很怕! 心底瞬间涌起说不出的懊恼,明知她就要生产,他为什么还要跟她赌气闹脾气?这几天他都没有好好跟她说过话! 生产过程不算顺利,寇沅太瘦,需要用力时总使不出劲。她又是头一胎,没有任何经验,总是错过应该用力的时候。 身体渐渐变的飘忽,寇沅全身所有的力气都已经耗光,可孩子还没能生出来。医生护士都有些着急,不断在她耳边叫道:“用力!再用力!” 她哪里还有什么力气? 护士们跑进跑出准备东西,御坤抓住其中一个,质问道:“我老婆生了吗?” “还没有。” 御坤剑眉紧蹙,“为什么还没生?” 护士翻了个白眼,心想她怎么知道为什么还没生? “坤儿!” 御老太太看不下去,将他拉到身边,“别急,生孩子哪有那么容易,估计应该快了。” “妈!” 御坤抬手抓了把头发,道:“别让沅沅生了行吗?我们不生了行吗?” 御老太太:“……” 护士:“……” 半响,御老太太哭笑不得的叹了口气,心中却别有一番滋味。 护士取完东西进去,寇沅还在拼命努力。产妇体力消耗极大,医生护士们也都十分焦急,可孩子始终没有露头,她们已经开始准备产钳。 “御太太,你丈夫比你都着急。” 小护士站在边上,好心给她打气,“他刚才急得一直说,我们不生了行吗?” 噗! 周围别的护士笑出声,寇沅原本惨白的脸颊蓦然僵了僵。也许别人都会把这句话当作玩笑,可她却听懂了御坤此时的心情。 寇沅眼圈一点点泛红。 “用力!再用力!” 医生再度喊叫起来,寇沅深吸口气,原本虚脱的身体骤然有了力气。她放空思绪,什么都不去想,卯足全身的力气。 “唔——” 忽然有什么滑出体外,医生惊喜道:“生了!” “哇哇哇哇哇——” 产房内,婴儿嘹亮的啼哭声传来。 护士很快抱着孩子出来,“恭喜御先生,母子平安。” “我老婆呢?”御坤要进去,又被护士拦住,“产妇挺好的,一会儿就能送去病房。” 御坤眉头紧锁,她刚刚叫的那么痛苦,怎么能好? 老太太欢喜不已,御家人丁不旺,她最希望子嗣绵延。她伸手把孩子接过去,转身递给儿子看,“这孩子的小模样,真是好看!” 此时母亲怀里抱着的婴儿,皮肤红红的,虽然瘦小,却哭的格外大声。他不像别的孩子皮肤皱巴巴,刚出生那张小脸的五官已经舒展开,小鼻子小嘴巴像极了寇沅。 御坤心头一热,将儿子抱在怀里。小家伙全身软绵绵,热乎乎,抱起来有些分量。他看着看着,整颗心都抑制不住的激动起来。 这是他的儿子,寇沅为他生的儿子。 儿子,欢迎你。 正文 一见误终身(十四)死讯 御家长孙即将满月,自然备受安城众人关注。清早起来,御老太太瞧着满园高高悬挂的红色灯笼,心中很不是滋味。 若论长,御天鸣才是长孙。可偏偏他的出生名不正言不顺,不能被大肆宣扬。御苑的少奶到底只有寇沅一个人,她的生孩子,倒也理应算作长孙。 只是老太太心中偏疼御天鸣,总觉得这孩子从今以后必然要受尽委屈。她强势一辈子,可连疼爱的孙子都无法保护。 “天鸣。” 老太太伸手将御天鸣抱在怀里,爱怜的亲了亲,“这都是命啊,谁让你没有生在寇沅肚子里?天鸣,不要怪你爸爸。” 舒霞站在边上不敢插话,默默听着老太太念叨。 “荣芝那边怎么样?” 老太太转换话题,舒霞立刻回答:“听说不太好,整日以泪洗面,少爷不肯改变心意,她必然更加委屈。” 重重叹息一声,老太太转身将御天鸣放下,犹豫道:“把天鸣送到荣芝那边去吧,这几天御苑有酒宴,这孩子留下也不方便。” “是,老太太。”舒霞善于察言观色,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劝慰老太太,“您不要因为荣芝跟少爷闹翻脸,我看少爷打定了主意。天鸣少爷恐怕没什么机会能留在御苑,不过有老太太您疼爱他,天鸣少爷也不会吃亏!” 这话略有安慰,御老太太拉开抽屉拿出来个绸缎锦盒,里面有几件精致首饰,“你亲自过去交给荣芝,好好劝劝她!” “老太太您放心,我一定办好。” “嗯。” 老太太坐在床边,又把御天鸣抱在怀里亲了亲,然后才不舍的交给舒霞。 三楼卧室中,阳光明媚。寇沅双手抱着儿子,正在喂奶。这孩子食量不小,她每餐都要喝两碗汤才能供给他的需要。 “兆锡。” 寇沅嘴角微微含笑,目光温柔的望向儿子,“喜欢妈妈给你取得名字吗?” 吧唧吧唧—— 小家伙用力吸允妈妈的奶水,她抬手抹掉儿子额头的细汗,眼底的笑容越加温柔。也许女人真的要做了母亲才能长大,当她看到儿子的第一眼,忽然觉得无论她做什么,只要能迎来他这个美好的小生命,一切都值得。 御坤回来换衣服,呆愣愣站在门口,瞧着坐在床边喂奶的寇沅,黑眸渐渐沉寂。自从生下儿子,她没有提起过一句关于荣芝那对母子的话,甚至也回避谈及任何相关话题。 御坤摸不清她心中到底什么想法? 他知道她不会吃醋嫉妒,但真的要淡漠至此吗? 不多时候,寇沅将儿子哄睡。她动作轻柔把孩子放到床上,御坤推开门走进来。 “明天满月酒,你还需要什么吗?”御坤站在床边,目光先在儿子脸上扫过,随后定格在寇沅身上。 她侧着身,正在低头挤扣子。御坤盯着她微微发胖的身体,嘴角勾起几丝笑。以前的她太瘦了,如今这样,却是刚刚好。 “没有了。” 寇沅整理好衣服,声音很低:“昨天我妈托人给兆锡送来一套她亲手缝制的衣服,明天满月酒,我可以让兆锡穿那套吗?” 自从儿子出生,无论是御坤还是婆婆,几乎每天都为孩子添置新衣。寇沅知道有很多衣服都极其名贵,可她并不觉得给小孩子穿名贵就是好。她只想孩子穿的舒服,母亲亲手缝制的衣服样式虽不及外面买来的好,可一针一线都寄托着亲情。 “可以。”御坤并没反对,走到她身后,“晚饭时你跟妈说一声,免得她不高兴。” “我知道了。”寇沅乖巧的应了声。 前些日子她总是沉默冷淡,如今却是言听计从。御坤并没有感觉开心,甚至心情比起之前更加紧张。他弯腰蹲在寇沅面前,拉起她的手,“沅沅,我妈想要把荣芝安排在御苑住。” 寇沅瞬间全身紧绷。 这话完全子虚乌有,老太太当真提起很多次,可每次都被御坤拒绝。此刻他这样说,分明就是想看看寇沅的反应。 他就不相信,寇沅真的对他那么无情? 对面的人一阵沉默,御坤能够感觉到她骤然发冷的手指。其实有些心软,可他又太想知道寇沅究竟能有什么反应。 儿子睡的很沉,睡梦中不时舒展小胳膊小腿。寇沅深吸口气,抽出被他握紧的手给儿子掖好被子,“你是来问我的意见吗?” 御坤眯了眯眼,“对,我想听你的意见。” 这个话题不能算禁忌,但对于任何女人来说,都不会那么容易接受。寇沅性情寡淡,不过终究也是女人,也会有女人天生的脆弱敏感。 更何况,御坤是她丈夫。 原本她不想多去计较御坤之前的那些事,毕竟那时他们还没相识,她不可能倒退回去抹掉他曾经的轨迹。如同御坤也不能倒退回去,擦掉她和子浓的过往。 只不过她如今也是母亲,她也会疼爱自己的孩子。 “我没什么意见。” 寇沅开口总是那副轻轻淡淡的模样,御坤听的心底火气瞬间高涨。说到底,她还是毫不介意,压根没有把他放在心里。 “可我喜欢清静。” 寇沅沉默片刻,目光落在爱子身上,沉声道:“我只希望,这个家里是清静的,永远都不要有人来打扰我们的生活。” “我们的生活?” “我们的生活?” 御坤一把扣住她的下颌,锐利目光直射她的眼底,“谁是我们?” “兆锡,我,还有……你。”寇沅清澈的目光坦然望进御坤心底。 那刻,御坤沉寂许久的心,强烈而火热的燃烧起来。 “沅沅,你是不是吃醋了?”御坤扣着她,孩子气的想要讨个答案。 寇沅脸色有些发红,她轻咬唇瓣,拒绝回答他的问题。既然知道了,干什么还非要问? “呵呵——” 她红着脸害羞的样子无法伪装,御坤轻轻将她拥入怀里,薄唇扬起的弧度温柔如水,“我答应你,我们的家里,永远都不会有外人!” 这是他给的承诺,寇沅相信。她眼眶红了红,忍住眼泪,抬手环抱住他的腰,将脸埋在他的胸前。深埋的那些委屈,都因为他的话,冲淡很多。 “唔!” 呆在御坤面前,寇沅总是后知后觉。当她整个人都被男人压进床褥,才想起要阻止,“不要,我还没……” “嘘——” 御坤食指点在她的唇上,俊逸的眉眼不怀好意,“我亲一下也不行吗?” 他的语气神态分外可怜,寇沅心中柔软下来。她推抵御坤肩膀的手慢慢缩回来,全身颤抖的闭上眼睛。 只可惜,她很快发现并非亲一下那么简单。 “御坤!” 寇沅气急败坏的叫起来,能将她这种淡漠性子逼至如此的人,大抵也只有御坤。他无辜的抬起头,深邃目光落在她的眼中,“沅沅,你好美。” 知道他这种时候,嘴里都没有正经。可寇沅心中怒火还是渐渐平息,她不自觉望了眼躺在身边的儿子,神情瞬间柔软。 其实她想要的生活,不就是这样吗? 有夫,有子,简单而纯粹。她从不抢夺他人之物,可属于她的东西,她即便再如何大度,也是打心底不愿意跟人分享。 “哇——” 身旁小家伙突然哭出声,寇沅心急的想把儿子抱入怀里,却被御坤一把按回被子里。他伸手把儿子抱起来,笑道:“兆锡不哭,乖乖睡觉。” “哇哇哇——” 小家伙哭声没有停歇,反而越来越大。寇沅无奈把儿子接过去,抱在怀里轻声诱哄。小家伙这会儿也没了睡意,睁着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睛,欢快的蹬踹小腿。 “儿子像你。”御坤趴在他们母子身边,有些幽怨的说。 寇沅淡淡一笑,没有反驳。这孩子眉眼确实偏像她多一些,不过仔细看,也有御坤的影子,倒是随了他们两个人的优点。 被冷落的小家伙受到妈妈的重视,慢慢的止住哭声。其实惹恼兆锡小少爷大哭的主要原因,来源于御坤的那句话。 爸爸竟然说,妈妈好美? 呜呜呜,爸爸,兆锡才是最美滴! 自从御兆锡出生,荣芝想要进入御苑的希望渺茫。老太太几次劝说御坤,他的态度始终都没有转圜。无奈之下,老太太只能让荣芝带着御天鸣住在外面别墅,她隔三差五跑过去看孙子。 相比寇沅的性格,御老太太更喜欢荣芝。同样都是孙子,她自然也更加疼爱御天鸣。 有了儿子以后,寇沅觉得时间飞快。眨眼间,御兆锡已经开始学步,摇摇晃晃走向他的模样,分外可爱。 “兆锡,来妈妈这里。” 院子里,寇沅蹲在草地前,朝着蹒跚学步的儿子张开双臂。御兆锡步子虽然不稳,但初生牛犊不怕虎,他胖嘟嘟的小身子,坚定的朝着母亲走过去。 “MAMA——” 妈妈两个字,儿子发音不算清楚,但足够寇沅喜极而泣。 御坤下班回来,恰好看到她偷偷抹眼泪。 “怎么哭了?”御坤惊讶。 寇沅红着眼睛笑了笑,道:“兆锡会喊妈妈了。” 闻言,御坤一把将儿子抱起来,欢喜不已。儿子一周岁时,御坤再次大摆宴席,足见对这个孩子的疼爱程度。 傍晚,寇沅哄睡儿子,回到卧室。她洗了个澡,御坤还在书房处理公事。白天太累,她没什么精神,掀开被子躺下很快睡着。 御坤回来时,寇沅早已是睡熟。每天照看儿子辛苦,他低头在妻子额头亲了亲,将床头灯关上,拥着她也闭上眼睛。 “啊!” 原本熟睡的寇沅,猛然被噩梦惊醒。她揪着被子坐起身,眼前来不及散去的那张脸孔,真实到她只要伸手便能摸到。 啪—— 御坤打开灯,眼见身边的人满头大汗,“做噩梦?” “嗯。”寇沅点头,全身都在发抖。 “梦见什么这么可怕?”御坤将她拉入怀里,寇沅贴着他的心口,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声音沙哑,“我想回家一趟。” “回家?”御坤剑眉紧蹙。 寇沅深吸口气,努力抑制抖动的声音,“前些日子爹的腿摔了,也不知道见好没有?我心里放不下,想回去看看。” 前段时间寇广岁不小心摔了腿,御坤派了医生过去诊治。回来的人说,伤势并不严重,修养两个月必然痊愈。只是最近几天,寇沅夜里都睡不安慰,想来是惦记父亲吧。 自从结婚以来,她还没有回过家。 御坤目光沉了沉,道:“好,我陪你回去。” 似乎没有想到他能答应,寇沅 答应,寇沅眼中含着几丝别样情绪。可她隐藏的极为小心,御坤并没看出异常。 御兆锡刚满周岁,舟车劳顿不适合孩子。老太太不同意寇沅带孙子回去皖城,上周变天儿子还有些咳嗽,寇沅思前想后,也同意婆婆的话,这次不带儿子回家。 启程那天早上,阿进早早赶来御苑,急声道:“少爷,咱们码头出事了!” “什么事?”御坤抽出一支烟点上。 阿进把详细情况说了,御坤听完以后,脸色瞬间冷下来。御家的码头都有人敢抢? “你去忙公司的事情吧。”寇沅拿着包走过来,神情平静,“我一个人可以的。” 她一个人回去,御坤不放心。 “要不然我们过几天再回去?”御坤试探的问。 寇沅抿唇笑了笑,盯着他的眼睛,“怎么?你害怕我逃跑?” 御坤怔了怔,面色不自然的别开。 “我回去看看爹就回来。”寇沅淡然轻笑,心中滋味复杂。她确实必须要回皖城一趟,父亲摔伤只是借口。她最近做梦经常看到子浓,而且前些日子父亲来电话时,她询问子浓的近况,但父亲都遮遮掩掩不肯告诉她。 也许因为从小一起长大,他们之间有某种牵挂,寇沅直觉纪子浓出事了! “好吧。” 御坤终于妥协,低头在她脸颊亲了下,“我让人送你回去?” 他让步,她自然也会领情,“好。” 须臾,司机开车载着寇沅赶往火车站。虽说皖城不是很远,总也超出他的势力范围,御坤倒不是害怕寇沅逃跑,他知道她舍不得儿子。 想起她回去就要见到纪子浓,他心里总是一千个一万个不高兴。 坐上通往皖城的火车,寇沅心中的不安始终萦绕。好不容易到站,前来相接的男人神态恭敬帮助寇沅拿行李,伺候前后。 寇沅知道他是御坤派来的人,并没推诿。 汽车渐渐驶入那些熟悉的村落,寇沅透过车窗望出去,大大小小泥塘中的莲藕,又到了采摘的季节。她深吸口气,嗅着家乡的味道,整个人都温暖起来。 皖城,她的家,一别三年。 小巷路况高低不平,车子无法开进去。寇沅没有让司机进去,独自提着行李往家里走。她的步伐极快,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 沿路很多老邻居看到她,竟然都没有一眼认出。等她走过去很远,大家才反应过来,这人不是寇沅吗? 青砖瓦房,没有现代大都市的繁华。陈旧单调的村落,染满她儿时的梦想。无论她走出去多远,去到如何繁华的闹市,这里于她,永远都是一片净土。 咯吱—— 推开院门,寇沅提着包跨进院子,“爹,娘,我回来了!” 卫茹听到女儿的声音,不敢置信的转过身,“沅沅,你,你怎么回来了?” “娘!” 寇沅丢开手中的行李,大步跑到母亲面前,伸手将她搂进怀里,“我想家,想你们,所以我就回来了。” “沅沅!”卫茹紧紧抱住女儿,眼角的泪水不断。 寇广岁腿伤还没痊愈,不能下地行走。他坐在竹椅中,见到女儿归来,心中同样欢喜不已。只可惜,这份喜悦,并没有冲淡他的愁绪。 “你们怎么了?” 寇沅了解父母,很快发现他们情绪不对。 卫茹擦擦眼泪,强颜欢笑:“没什么,见到你太高兴。” 拿过带回来的包,寇沅打开后,抽出几样好东西,笑道:“这些烟和酒给爹,这条围巾给娘。” 顿了下,寇沅又弯腰从袋子里拿出与母亲那条一模一样的围巾,道:“这条围巾给干娘,我给她送去,顺便看看子浓。” “沅沅!” 卫茹一把拉住女儿的手,激动道:“别去,你干娘病了。” “什么病?严重吗?”寇沅担忧不已,难怪她最近一直都在做梦,原来是干娘生病了。 “看过医生了,”卫茹敷衍的拉过女儿,打算转移她的注意力,“你难得回家一趟,围巾我交给你干娘就好,你去屋里休息吧。” “是啊,沅沅别乱跑,来跟爹说说兆锡。”寇广岁附和妻子,也在想办法拖住女儿。 “爹,娘。” 寇沅敛下眉,心头没由来发抖,“你们有事瞒着我?” “没,没有……”卫茹下意识反驳,寇广岁悠悠叹了口气,悲伤的低下头。 父母的态度足以说明一切,先前心底的某种预感,再次跳出来。寇沅握紧手中的围巾,固执道:“我去看看子浓。” “站住!” 卫茹倏然开了口,却已泣不成声,“子浓他,不在了。” 有什么在心头剧烈炸开,寇沅紧紧咬住唇,不敢让眼泪滚出眼眶。她害怕眼泪带来令她无法接受的消息,可又有什么答案,早已无形中在她心底存在。 “娘,什么叫子浓不在了?” 寇沅努力扬起一抹笑,扯开的笑容惨淡,“子浓去了哪里?” 卫茹抬手捂住嘴巴,眼泪汹涌而落,“纪子浓……死了。” 死了?! 这两个字如同晴天霹雳,寇沅手中的围巾掉落在地。 ------题外话------ 明天新年,提前住大家新年快乐!群么么~~ 正文 一见误终身(十五)搬到茶园 皖城往西,有大片无人开发的山地。部分土地属于皖城百姓们祖传下来的,作为墓地使用。 清早,阴雨绵绵。寇沅撑着一把黑色雨伞沿着崎岖山路找来。周围依稀立起一块块石碑,她放眼望去,眼眶倏然湿润。 当年她离开皖城时,子浓还好端端的。可如今她回来了,子浓却躺在这里?! 这个答案,寇沅不知道要如何接受! 沿着破地往上,最高处那块墓碑映入寇沅眼底。她屏住呼吸,才能抬脚走过去。 石碑清冷,纪子浓三个字深深刺痛寇沅的眼睛。一别三年,她有夫有子,子浓却一个人孤独的躺在这里,硬生生与她阴阳相隔。 “子浓,我回来了。”雨水混合泪水,寇沅开口时,喉咙中如同火烧。 还记得小时候他们跑来这里玩,她害怕的握紧纪子浓的手,问他:“子浓,有一天我们也会葬在这里吗?” 子浓点头,她被吓得差点哭出来。 那时纪子浓紧紧将她拥入怀里,笑道:“沅沅不怕,无论在哪里,我都会陪着你。” 寇沅释怀轻笑,牢牢紧扣纪子浓的手指。她不怕了,有子浓相陪,她什么都不怕。 可如今,物是人非。当年他们的誓言犹在耳边,但只有子浓一个人躺在冰冷的泥土之下。 “沅沅……” 耳边一阵幻听,寇沅咻的抬起头,眼前闪现出来的那张俊秀脸庞异常模糊。 “纪子浓!” 寇沅咬紧唇瓣,哽咽道:“我们不是说好都要幸福的吗?你为什么不遵守承诺?” 顿了下,她丢掉手中雨伞,蹲在石碑前哭道:“你说,无论沅沅在哪里你都会陪着我,可现在呢?你怎么能把我丢在这里,一个人去死?!” “子浓!” 寇沅双手紧扣墓碑,泣不成声,“你回来吧,好不好?” 雨水打湿她身上单薄的衣衫,寒意袭人,“我在这里等你,你给我回来!” 轰隆隆—— 天空乌云密布,山道有人走过。寇沅呆呆坐在墓碑前,直到一股大力将她推开,“滚开!” 纪奶奶恶狠狠瞪着寇沅,眼神如刀:“是你害死子浓,是你害死了我的子浓!” “娘!” 白娟身体还没好,没能拉住婆婆,只能将寇沅护在身后,“娘,不是沅沅的错!” “怎么不是?”纪奶奶面色憎恨,骂道:“她命不好,克死我们子浓!都是因为她,子浓茶饭不思,一场大病才会要了他的性命!” “干娘,子浓为什么生病?” 白娟脸色憔悴,她低着头,难掩悲痛,“去年子浓出了一趟门,回来以后人就病了。” 出门? 寇沅蹙起眉,追问道:“子浓去了哪里?” “子浓不肯说,”提起儿子,白娟再次泪流满面,“子浓的性子你也知道,他打定主意不肯告诉我们,谁拿他都没办法。” 话音微落,白娟不禁泪流满面,“我那可怜的儿子啊,他丢下我们自己走了,让我们怎么活?” “都是她害的!” 纪奶奶又把注意力落到寇沅身上,抬手朝她打过去,“打死你这个害人精!” “娘!” 白娟伸手拉住婆婆的手,哭着挡在寇沅身前,“不要这样,子浓若是看到您这样对沅沅,他一定要伤心的!” 说到底都是因为这个女人,纪奶奶双手无力的垂下,转而坐在墓碑前,哭叫道:“子浓啊,奶奶的乖孙子,你怎么能狠心丢下我们?怎么能忍心?” “唔!” 白娟心如刀绞,她只有子浓一个儿子,儿子就是她的一切,是她的命根。 寇沅失神站在墓碑前,心尖痛的发冷。她眼泪无知觉滚出眼眶,同样痛不欲生。 子浓,为什么不和我见上一面?还有很多话,她没来得及说,没有能够告诉他! 傍晚,卫茹烧了一大桶热水,催促女儿洗澡,“自从子浓去世,纪奶奶精神就不太好,你不要怪她。” 寇沅身上衣服都湿了,脸色苍白,“娘,豆丁在哪里?后巷的狗窝也不见了。” 提起那只狗,卫茹不禁叹了口气,“子浓去世前几天豆丁就跑走了,大家原本以为它丢了。可前几天有人说,往安城的铁轨边上发现一只狗活生生累死了……” 后面的话母亲没有再说,寇沅眨了眨眼,道:“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趁热洗个澡,当心着凉。”离开前,卫茹叮嘱女儿。 阁楼门合上,母亲脚步声逐渐远去。寇沅挑眉望向窗外,黑澈眼底布满泪水。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晚饭寇沅没吃几口,寇广岁卫茹见到女儿一脸悲伤,心中更不是滋味。哎,都说世事无常,他们谁也不想这样的悲剧发生在自己亲眼看着长大的孩子身上! 不久,白娟来到寇家,点名要见寇沅。 “干娘。” 寇沅拉起她的手,两人回到阁楼。白娟把带来的东西掏出来,送到寇沅面前,“这是子浓留下的。” 寇沅喜欢古籍,自然也喜欢诗词。当年临摹以后,她送给纪子浓。诗中有两句话,她特别喜欢。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如今再看,却令她痛不欲生。难道她跟子浓的结局,早已注定了吗? 已注定了吗? “子浓病重时,每天都盯着这个发呆。”白娟哽咽着,悲痛的说,“他交代我,若是你回来,便把这副字画拿回去吧。” 寇沅将字帖接过来,垂下的目光黯淡无光,“干娘,子浓临走前……说过什么?” 回想起儿子离世前的画面,白娟几乎崩溃,她紧紧咬着唇,道:“他只说,不要告诉沅沅。” 轰—— 寇沅全身神经顷刻紧绷。 离开皖城那天,天空依旧飘着小雨。有车来接寇沅,寇家夫妻依依不舍送别女儿。 寇沅含泪同父母告别。 后山那片破地前,黑色轿车停在路边。寇沅独自走到墓地前,双膝跪在坟前。她把踹在怀中的字帖拿出来,焚于墓前。 “是我对不起你。” 寇沅盯着点燃的字帖,泪流满面,“子浓,是沅沅对不起你!是沅沅辜负了子浓!” “子浓!” “子浓……” 曾经她最大的心愿便是嫁纪子浓为妻,后来她最大的安慰便是纪子浓能够安好。可是…… 她所求,终究一场空。 司机说寇沅归家,御坤推掉下午所有会议,心急火燎赶回御苑。只是他前脚刚进大门,母亲震怒的声音足以令他皱眉。 “晦气!” 御老太太气的不轻,甚至都迁怒到御坤身上。 御坤蹙起眉,转身回到楼上卧室,佣人们正在收拾东西,压根没有寇沅的身影,“少奶奶呢?” 佣人犹豫了下,如实道:“少奶奶搬去茶园了。” 闻言,御坤脸色铁青下了楼。 后院茶园规划不错,这两年寇沅静心种植,大片院子都种满新品种。御坤走进茶园,正有佣人往里面搬东西。 “谁让你们搬的?” 御坤声音极冷,佣人们吓得原地不敢动。竹屋门轻轻打开,寇沅一身素色旗袍站在他对面,“是我。” 男人锐利眼眸落在她身上,目光逐渐冷冽。他大步上前,一把扣住寇沅手腕,“你什么意思?” “我搬来这里住。”寇沅语气极其平静,“这里清净,我很喜欢。” 御坤勃然大怒,盯着她旗袍领口别着的那朵小白花,气的头疼,“寇沅,我再问你一遍,你究竟想怎么样?” “为子浓守丧。”寇沅的回答不遮不掩。 碰! 御坤抬手打碎一个花盆,怒声道:“你他妈为什么给他守丧?他算你什么人?” “亲人。”寇沅蓦然一笑,有泪水隐含在眼中,“御坤,子浓死了,再也没有了!” 御坤深吸口气,“所以你准备为了一个死人,跟我闹脾气?” 猛然抽回被他紧握的手,寇沅同样发了脾气,“他是我的亲人!” 亲人? 御坤听的想笑,这他妈算哪门子亲人?! “回去!” 御坤动怒,扣紧寇沅欲要将她拖走。他们拉拉扯扯吵架,佣人们都远远退开。 “放手!” “我为什么放手?”御坤眯了眯眼,阴霾的脸色骇人,“寇沅,你要搞清楚了我才是你男人,是你丈夫!” “那是你骗来的。” 心中怒火燃烧,寇沅失言。御坤往前的步子瞬间顿住,缓缓转过头看向她,“你再说一遍?” 垂在身侧的五指攥紧,寇沅压制住情绪,沉声道:“我们对不起子浓,我只想为他守丧,你懂不懂?” 御坤忽然松开手,头也不回走远。 他不懂。 他他妈的一点也不懂。 望见他气势汹汹离开的背影,寇沅终于哭出声。她只要想起纪子浓孤单长眠于地下,就无法面对自己的生活。子浓还那样年轻,他原本应该有美好的生活,应该幸福快乐,可是…… 他什么都没有了。 寇沅心力交瘁,心中那种痛苦无处诉说。纪子浓死了,她凭什么还能心安理得的幸福生活? 夜晚,御苑笼罩在一片哭声中。御兆锡不肯入睡,老太太怎么哄都哄不好。 “兆锡少爷是不是饿了?”舒霞试探的问。 御老太太听着这哭声,一个劲闹心,“那个女人就是祸害,她一回来家里就鸡飞狗跳!” “别哭了!” 老太太音量提高,御兆锡哭声更大。 “来人。” 老太太终于投降,吩咐佣人,“把兆锡给寇沅抱过去。” “是。” 竹屋木桌前,寇沅盯着台灯发呆。远远听见儿子的哭声,她来不及披上外套,大步奔出院子,“兆锡!” 佣人将孩子交给寇沅,说来也奇怪,投入妈妈的怀抱,御兆锡瞬间止住哭声。 “呦,小少爷这是想少奶奶了。”佣人站在边上打趣,寇沅几天不见儿子,心里想的厉害。她抱着儿子转身回到竹屋,眼眶红红的,“想妈妈了吗?” 刚刚还哭的撕心裂肺的孩子,眼角依旧挂着晶莹的泪珠,裂开小嘴朝着妈妈微笑。 寇沅心头狠狠揪了下,将儿子紧紧抱在怀中。她突然意识到,她再也不是当年可以任性的寇沅,她有了儿子,这是她最大的牵挂。 入夜,茶园竹屋内亮着一盏小灯。寇沅很容易把儿子哄睡,她将儿子放在自己身边,幽幽叹了口气。 因为纪子浓的死,埋藏在心底的那些压抑,一股脑都爆 一股脑都爆发出来。这几天她翻来覆去都在想,如果当初没有遇见御坤,她此刻是不是能够同子浓幸福? 如果自然是如果,没有人能够给她答案。 当年御坤设下的阴谋诡计,在她心底始终是一根刺。只要轻轻触上去,必然会痛。 干娘说子浓郁郁寡欢,久病不见好。寇沅知道他心里恨着什么?可却没有想到,他竟然因此丧命。 如今这一切,究竟应该怪谁? 怨御坤处心积虑,拆散她和纪子浓? 怨纪子浓难以释怀葬送性命? 还是应该怪她? 寇沅迷惘,不知道要如何走出心魔。 凌晨两点钟,御坤推开卧室门,发现一室冷清。他怔了怔,好久才回想起来怎么回事。 通往茶园的小路坑洼不平,他喝了不少酒,脚步虚浮的走来。推开远门,竹屋前亮着一盏灯。 他站在竹屋外,透过虚掩的窗户,见到躺在床上睡熟的一大一小。 寇沅离开御苑这几天,儿子每晚闹觉,闹的他无计可施。可瞧这小家伙,此时躺在妈妈身边,竟然乖巧的令人疼惜。 御坤没有推门进去,后退半步,转身坐在竹屋外的台阶上。他抽出一支烟点上,慢慢将身上酒气散一散。 寇沅离不开儿子。 他也离不开寇沅。 夜色中,御坤抿唇坐在竹屋前,黑眸眯了眯。这么浅显的道理,寇沅难道不明白? 在这个家里,无论寇沅想做什么,他都可以允许。也都可以妥协让步。 唯有一点,他无法忍受。 那就是,她心里装着别的男人。 即使他们已是夫妻,即使她为他生下儿子,却依旧无法爱上他吗? 御坤掐灭手中的烟,整个人失落不已。 正文 一见误终身(十六)无法掩盖 整晚昏沉入梦,清早起来,御坤精神不太好。他站在窗前吸完手中的烟,转过身看到那张空荡荡的巨大双人床,心想更加烦躁。 走进浴室洗了个澡,他穿着睡袍出来,敲门声恰好响起。 “进来。” “少爷。” 阿进态度恭敬,进来后将门关严,“您让我查的事情,我差不多摸清了。” “说吧。” 御坤坐在窗前的沙发中,再次点上一支烟。 “那个纪子浓断断续续病了两年,看过不少大夫,不过病情始终不见起色。我亲自去皖城找过那些大夫,其中有个大夫跟我说,他起先拖着病不肯医治,后来再治就晚了。” “知道什么病吗?”御坤黑眸微闪。 “大夫说……”阿进头脑灵活,往前一步蹲在御坤身边,回答的极为小声。 不多时候,御坤打发阿进离开,并且叮嘱这件事不许告诉任何人。他换了衣服,下楼用过早餐,才开车离开御苑。 黑色轿车沿着山路行驶,御坤双手握着方向盘,脸色渐渐沉寂。纪子浓年纪不太,并不是体弱多病之人,可医治他的大夫说,他是因为内脏有淤血没有得到及时诊治,病情才会越来越严重! 咯吱—— 御坤将车停在山脚下,抿唇站在一片空旷地方。四周有守卫的保镖,大家见到他出现,立刻恭敬上前,“少爷,您有什么吩咐?” 抽出一支香烟夹在指尖,御坤状似不经意的问道:“上次那个男人,你们怎么处理的?” “男人?” 保镖们怔了怔,猛然想起那次来找寇沅的男人,“少爷说那个小白脸吗?早被我们打发了。” “怎么打发的?” “呃……”有人聪明,察觉到御坤语气不太对,顿时迟疑起来。 “说——” 御坤勃然不怒,冷峻脸庞透着寒意,“给我一五一十的说,谁敢说谎试试?” “少爷!” 众人吓得变了脸色,忙如实回答:“我们没把他怎么样,就是推,推了他一下。” “然后呢?” 其中低着头的男人,紧张的声音发抖,“谁想到那个小白脸身体太弱,我就推了他一下,他就从前面山坡滚下去了。” 碰! 男人的话还没说完,御坤已经抬脚狠狠踹过去。后面人瞬间上前拉住,劝阻道:“少爷,您别动怒!当时那人自己从山坡下面爬上来,身上也没什么伤!我们平时都跟在少爷身边,手劲难免大,但绝不是有意要把他怎么样。” 御坤额头两边的太阳穴突突直跳,黑沉的眸子迸出的怒意,足以杀人,“你他妈给我滚!别再让我看见你!” “是,是。”男人迅速离开。 自从御苑修建好以后,老太太便亲自指示,吩咐安排人常年守在山下。大概早些年那些争斗打杀令她不得不防,如今涉及到子孙后代,她总要万全还能安心。这些人都是御坤亲自挑选,也都是跟在他身边很多年的心腹。其实这种事,原本并不算什么,这些人都衷心于他,一心只维护他。 可是…… 纪子浓死了,他离开这里回到皖城以后便大病不起。御坤本来心中还存着侥幸,暗暗祈祷这件事与他无关,但结果却还是让他难以置信。 御坤处事态度素来谨慎,他知道纪子浓去世,立刻吩咐阿进去查清楚事情前因后果。也许因为心底某种猜测,他必须要知道真相! 虽然手下人并没有对纪子浓真的如何,可一个单薄少年,从高高的山坡翻滚下去,身体必然受了伤。而他对纪子浓说的那些话,自然也令对方大受刺激打击。所以纪子浓才会不愿意医治,最后终于造成无法挽回的结果吗? 手中夹着的香烟,倏然掉在地上。御坤愣愣望着那处山坡,心底的滋味及其复杂。他真的做梦都没有想到,这件事竟然绕来绕去,又绕到他的身上? 难道命中注定,他们三个人要永远纠缠不休吗?! 搬到茶园,固然清净,却惹老太太动怒。寇沅想要开口解释,可思前想后几天,终究放弃这种念头。婆婆一直对她有成见,这些年相处从没融洽过,更何况这次的事情涉及到纪子浓,寇沅想无论她怎么解释,都无法说的清楚。 算了,既然人家无心接纳,哪怕她如何放低姿态也是枉然。性格使然,她不会死皮赖脸去讨好谁,别人也很难改变她的心意。 “少奶奶,您要的书。” 平时伺候她的佣人怀里抱着一大摞古籍,步履蹒跚的走进茶园。寇沅放下手里的东西,快步迎上去,将书本整齐码放在书架上。 “您还要什么?”佣人微微喘了口气,又问道。 天气有些热,佣人来来回回帮她搬东西,满头都是汗水。寇沅拿起手帕,动作轻柔将她额头的汗水擦拭掉,转身倒了杯温茶给她,“不用了,你去休息吧。” 这杯茶清香扑鼻,特别解渴。小女佣仰头盯着寇沅精致的脸庞,弯起的嘴角透着笑。她不明白,为什么大家都说少奶奶不好?明明少奶奶人很好,对下人客气又关照,有时候她经常陪着少奶奶一起吃饭,少奶奶对她来说,亲切的好像自己家中的姐姐一样。 “我再去搬一趟。” 撂下茶杯,佣人不顾寇沅阻拦,转身又跑远。寇沅微微叹了口气, 。寇沅微微叹了口气,转身走进竹屋后面搭建的简易厨房中,开始制作茶糕。这种小点心,以前母亲经常做给她吃,工艺不算太复杂。 整个上午,茶园都有人进进出出。寇沅搬来这里,条件自然比不上主卧,可这里一草一木都跟她自己的家相同,哪怕粗茶淡饭,她也能感觉异常踏实。 傍晚,寇沅刚刚吃过饭,有人将哭闹的御兆锡送来。 “兆锡。”寇沅起身将儿子抱过来,这孩子以前不爱哭,但如今每晚都要闹。她轻拍儿子的后背,柔声轻哄,“兆锡乖,妈妈在这里。” 小家伙投入妈妈的怀抱,立刻止住哭声。他黑曜石般的小眼睛转啊转,五官精致的小脸磨蹭在妈妈心口。他压根没有真哭,只用这种方法找到妈妈。 哄睡儿子,寇沅将他放在床上,掖好被子。随后她来到书桌前,捧着一本还没看完的古籍,认真阅读。每当她心绪不宁时,看书便是最好的安神方法。 竹屋外,御坤双手插兜,定定望着坐在书桌前的人,许久都没有动。直到竹屋里灯光熄灭,他才转身离开。 翌日清早,寇沅早早起床,来到茶园查看。再过几日,她种植的新茶便能收获,这是她第一次自己研制新品,还不知道烹制后口感如何。 艳阳高照,头顶的日光炙热。寇沅解开头上的围巾,站在茶园阴凉处休息。她刚喝了口茶,眼角余光瞥见站在身后的男人。 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寇沅撇撇嘴,缓缓低下头。她搬来茶园这几天都过得不错,不想跟他吵架。 “为什么不找人帮你?”御坤拉着她的手,两人坐在树荫下的木凳上。 “不用人帮,”寇沅敛眉,迟疑后又补充道:“这片园子不大,我一个人可以应付。” 对面男人忽然沉默不语,寇沅低垂的目光动了动,半响后仰头望向他,“你……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她知道御坤还在生气,也知道他不答应自己搬来茶园住。可她只要想起子浓的死,心里就难受的喘不过气来。不想面对他,只是不想让自己在此时太过幸福。 她对不起纪子浓。 “以后每天我都让人把兆锡抱过来,你不用偷偷跑过去看他。”御坤叹了口气,声音很轻。 “可是妈……” “我会跟妈说的。” 寇沅紧握的五指松了松,听他的语气,今天应该不会吵架。 “以后按时吃饭,”御坤瞥了眼后院简陋的厨房,又叮嘱道:“每日三餐佣人都会送来,你按时吃饭就行。” 话落,他起身便要离开。寇沅一把拽住他的手,“御坤,你不反对我搬来茶园了吗?” “我反对有用吗?” 御坤深邃的眼眸落在她的脸颊,无奈的摇摇头,“我赢不了你,只能帮着你。” 顿了下,他又笑道:“况且我以前也答应过,在这个家里,你可以做任何事。” 寇沅眼睛盯着脚尖,眼眶倏然一热。 曾经那些话,他都还记得? “沅沅,不要让我等的太久。” 男人轻轻伸手将寇沅拉入怀中,强而有力的双臂环抱住她。他下巴垫在寇沅肩头,温热呼吸拂过她的耳根。 寇沅鼻尖酸了酸。 其实她这个人很简单,只要对方有一点点让步,足以令她感激不已。搬来茶园,她承认她无法顾虑御坤的感受,心底也存着几分歉疚。 “嗯。” 将脸埋入他的心口,寇沅伸手回抱住他的腰,闷声道:“谢谢。” 御坤深沉的目光一阵黯淡,他更加用力抱紧怀中的人,生怕她忽然消失。对于纪子浓的死,无论他愿意承认还是不愿意承认,事实已经令御坤背上不能推卸的责任。虽然他不杀伯仁,伯任却因他而死。 这颗定时炸弹,御坤不知道何时会爆发。明智的做法,他应该此刻对寇沅坦诚,可他不敢!真的不敢! 只要这件事被寇沅知道,她必然离开! 茶园里的新茶收获后,寇沅连续几天辛苦,制茶成功的那天。她依旧将第一壶冲泡出来的新茶,同御坤分享。 这种茶汤颜色绯红,口感有种奇异的香甜。 “你说,这茶叫什么名字?”寇沅盯着那抹绯色茶汤,笑吟吟问身边的人。 御坤轻嗅茶香,眼角有暖意闪过,“沅沅。” “啊?”寇沅一怔,还以为他叫自己的名字,见他盯着茶碗发呆才明白过来。 这个茶名,是不是矫情了点?! 男人伸手将她拉坐到身边,寇沅拿起毛病,秀气婉转的字迹落在宣纸上。御坤望着她那副投入专注的模样,心中暗自感叹。 他如今最大的愿望,只希望寇沅能早点淡忘纪子浓的死,事情能够尽快过去。 御苑后院清澈的湖水,波光粼粼。清早起来,佣人们将庭院内外打扫干净。 一道小身影,沿着后院跑回前厅。 “爸爸。” 御坤弯腰将儿子抱起来,举在怀里,笑道:“跑去哪里?” “找妈妈。”小家伙已经四岁,说起话来有模有样,“今早妈妈又教兆锡背了弟子规。” “哦?”御坤抱着儿子坐在沙发里,心情颇好,“背给爸爸听好吗?” “嗯。” 御兆锡点点头,扬起五官精致的小脸,嫩声嫩气 ,嫩声嫩气的开口,背诵道:“父母呼,应勿缓,父母命,行勿懒……冬则温,夏则清,晨则省,昏则定。” 孩子的声音朗朗回荡在四周,御老太太勾起唇,心底滑过一丝叹息。若论资质,兆锡胜过天鸣,可论起性格,这孩子却跟他的母亲一模一样。 不过四岁大,他竟然就敢违抗自己的命令。每次见他那副执拗的模样,完全跟寇沅如出一辙。虽然御兆锡天资聪颖,但老太太心底顾忌颇多。 转眼搬到茶园已经三年,寇沅想为纪子浓守丧的心意,也算彻底尽到。她站在茶园,瞧着远处那座巍峨气派的御苑,蓦然笑了笑。 昨天御坤来问她,还要住在这里多久? 寇沅走进竹屋,找出个纸箱开始收拾书架上的古籍。这三年中,御坤对她的忍让与包容,都令她深深感动。如今回想起来,倒真是她任性了。 再过几天,等到最后一批茶收获,她便要搬回去了。 子浓…… 寇沅心底轻叹,你要一路走好。 用过午饭,御苑内外高高悬挂起红灯。御坤站在回廊下抽烟,眉头不自觉蹙起。他知道母亲疼爱天鸣,每年生日都要他在御苑过,算是对孩子的一种补偿。 御坤默许这种做法,毕竟御天鸣也是他的儿子,他对那个孩子,到底亏欠很多。 “少爷,今晚的菜单。” 佣人小跑过来请示,御坤没有看,道:“拿去让老太太过目。” “是。” 每年只有这一天,荣芝可以带着儿子进入御苑。老太太极宠御天鸣,平时不能把他养在御苑,只会更加想要弥补这孩子。 楼上卧室,御坤吩咐佣人将床单被褥全部换新。又让人把柜子里那些搁置许久的旗袍都清洗熨烫,只等明天寇沅回来。 这里少去她的味道已经三年,御坤站在窗前,薄唇弯起的弧度温柔。明天寇沅搬回来,他们一家三口总算能够开开心心在一起了。 天色暗下来后,司机将荣芝母子接来。因为御天鸣的出身,御家不能大肆庆祝,老太太只通知家里的亲戚们过来吃顿饭。 见到爱孙,御老太太开心的合不拢嘴,“天鸣,到奶奶这里来。” 荣芝摸摸儿子的头,笑道:“去吧,找奶奶去。” 御天鸣跟老太太很亲热,几步跑到她的身边,亲热的叫:“奶奶,天鸣好想你哟。” 这孩子小嘴特别甜,御老太太开心不已,将他拢在怀里,从怀里掏出几样稀罕玩意塞到他的手里,“天鸣乖,奶奶最疼天鸣了。” 侧面楼梯口,御兆锡望着奶奶怀里的小哥哥,羡慕的眨了眨眼。为什么奶奶每次看到哥哥,都会笑得那样开心?是不是他不如哥哥听话? 茶园的小门一开一合,寇沅正在收拾衣服,猛然瞥见低头进来的儿子,“兆锡,你怎么跑来了?” “妈妈。” 小家伙低着头,情绪明显失落。寇沅拉过儿子坐在椅子里,盯着他的眼睛问:“怎么了?” “哥哥今天过生日。” 童言无忌,寇沅眼神一沉,“那兆锡应该怎么做?” “祝哥哥生日快乐。” 寇沅含笑将儿子抱在怀里,亲了亲他的小脸,“兆锡很乖。” “可是妈妈……” 四岁的孩子,早已可以分辨出大人们的喜怒哀乐,“为什么奶奶只喜欢哥哥,不喜欢我?” 寇沅怔住,望向儿子的眼神充满讶异。原来这孩子心思如此细腻,小小年纪便已懂得察言观色,能看懂大人们的喜恶。 “奶奶不是不喜欢兆锡,”寇沅拿起一块新做的茶糕,喂给儿子吃,“只是哥哥不常来家里,所以奶奶见到他会特别开心。” “唔。” 御兆锡咬着糕点,黑眼睛滴溜溜的转,“真的吗?” “真的。”寇沅有些回避儿子的视线,她不愿意在孩子面前撒谎。可这个谎话,她又不得不说,孩子太小,不能伤心。 金碧辉煌的客厅中,亲戚们都围在老太太和御天鸣身边。大家虽然对他身份质疑,可有老太太认可撑腰,谁也不敢小瞧这个孩子。 楼梯扶栏前,御坤叼着根烟,沉声吩咐身边的人,“关于纪子浓的所有线索,你都亲自处理好了吗?” “好了。” 阿进明白事情的重要性,自然不敢怠慢,“少爷您放心,这件事都是阿进一个人经手的,以后无论谁再去查,都绝对查不出半点线索!” 御坤深吸口烟,白色烟雾缓慢散开,“明天寇沅就要搬回来了,纪子浓曾经来过御苑的事情,你们都要给我烂在肚子里,一个字都不准多说!” “阿进明白,”阿进频频点头,“那些人我都换走了,保证不会走漏半点风声。” “去吧。” 阿进跟在御坤身边很多年,他办事心细谨慎,知道分寸。 走廊左侧,荣芝抱着刚换好衣服的儿子,隐藏在阴暗的角落里。虽然御坤说话声不大,但她还是听的一字不漏。 晚上六点钟,御苑准时开席。寇沅牵着儿子的手,将他送至门前,“进去吧。” “妈妈!” 御兆锡反手抱住妈妈的大腿,扬起小脸,“妈妈为什么不进去?” 前方灯火通明,寇沅心底却一片唏嘘。她承认自己心底很不是滋味,但面对已经发生的, 经发生的,并且不可能改变的事实,她也没有更好的方法。 面对荣芝和御天鸣,她表面可以装作云淡风轻,可心底,终究难以释怀。 “小少爷。” 秦叔快步走过来,“少奶奶。” “把兆锡带进去。”寇沅将儿子交给秦叔,眼见他依依不舍跟自己挥手。 寇沅明亮黑眸暗了暗,她可以接受事实,但实在做不到强颜欢笑面对这样讥讽的场合。也许她不出现,对大家才是最好的,所有人都能够避免尴尬。 想到此,她心中微微舒服一些。 转过身沿着来路回去,正前方却忽然有道身影拦住去路。 “一个人住在茶园,不觉得太冷清吗?”荣芝笑吟吟站在草地前,妆容精致的脸上染着几丝温和的笑。 寇沅并不愿意同她打招呼,可只要她住在御苑,这种见面总是难以避免。此刻,她心头泛起淡淡的苦涩。 “我喜欢清静。”寇沅淡淡的笑,瞬间击垮荣芝的伪装。她每次见到这个女人,她眼底那抹盛气凌人的微笑,总在彰显她才是胜利者。 是啊,寇沅才是胜利者。她和她的孩子,才是御坤心中的宝贝! 话不投机,寇沅不想多说。她绕过荣芝的肩膀准备离开,身后的人竟然再度开口,“听说你有个好朋友去世了,纪子浓是吗?” 寇沅往前的步子瞬间停在原地,她沉下脸,声音冷冽起来,“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 荣芝耸耸肩,脸颊的笑容无害,“只是无意中听说,他好像来找过你,可惜没有机会靠近御苑,也没见到你……” 子浓来过安城? 寇沅脸色咻的一变。她想起干娘曾说过,子浓出过一趟门,回来后人便病了。从此后病情越来越重,最后不治而终。 难道…… 寇沅手脚不期然蹿起一片寒意。 ------题外话------ 亲爱的们,潇湘“掌门人”投票开始了! 汐奚在“都市派”掌门人中哦 都市派——汐奚 都市派——汐奚 都市派——汐奚 重要事情说三遍! 每人只有一张票(凡是2015年7月—12月订阅VIP总消费满30元,且绑定手机号的会员都可得到1张掌门人评选票,每个会员帐号只能投票一次)在这里,恳请大家能够抽出几分钟时间,帮忙给汐投上宝贵的一张票票! 写文这么多年,每一本书幸而有你们的支持,我才能坚持走到今天。希望这一次,大家还能继续支持,把那张宝贵的票票投给汐奚!对我来说,这便是最大的肯定,也是莫大的鼓励与支持! 爱你们,群么么~~ 正文 一见误终身(十七)强留 酒席散场时,已将近午夜。今晚家里人多,玩的最开心的自然是孩子们。童心未泯,孩子们的世界简单纯粹,不懂大人们那些复杂心思,他们团聚在一起,总是充满欢声笑语。 御老太太留下御天鸣住一晚,明早再送他回去。司机趁夜将荣芝送走,红灯高悬的御苑气派巍峨,荣芝坐在车后座,目光睨向渐渐远去的大宅,冷冷勾起唇。 这座宅子她不能住,那个女人也别想住的安生! 送走客人们,御坤站在后院湖边吸了根烟。他脑海中谋划着明天寇沅搬回来,他应该给她什么样的惊喜?珠宝首饰她不喜欢,古籍篆本家里很多,他要准备什么好呢? 须臾,他掐灭烟蒂,又在湖边站了站,散去身上的烟草味道后,才转身往茶园走去。原本这么晚了,不想去打扰她,但御坤今晚心绪总有些烦躁。 咯吱—— 推开栅栏门,御坤站在竹屋外,没有马上进去。 竹屋房檐下,悬挂着一个风铃。每当有风吹过时,铃声清脆悦耳。那风铃是寇沅亲手穿制,手工精细。屋子里还亮着灯,显然她还没休息。 御坤抿唇笑了笑,推开竹门走进屋,“怎么还没睡?” 坐在木桌前的人听到他的声音,全身不由紧绷。御坤搬过椅子坐在她身边,牵过她的手握在掌心,“东西都收拾好了吗?需要我帮忙吗?” 寇沅目光低垂,没有看他的眼睛,“回答我一个问题。” “什么?你说。” 御坤笑吟吟应道,寇沅声音还算平静,“纪子浓来找过我吗?” 嗡—— 御坤嘴角那抹笑瞬间僵硬,“你……” “你只要回答我,子浓是不是来御苑找过我?” 事情明明已经摆平,绝不会被她发现任何线索,她又怎么会得知这个消息?御坤黑沉的眼眸一阵收缩,心口发慌的厉害。 对面的人缓缓抬起头,那双清澈黑眸氤氲起淡淡水雾,“这就是说,子浓真的来过。他真的来过安城,来过御苑找我!” “沅沅!” 御坤大惊,急忙伸手想要拉住她,但被寇沅反手推开。 “为什么不让我们见面?” 寇沅脸色苍白,眸子里透着满满的愤怒,“御坤,你为什么不让我见子浓?” “我不想让你们见面。” 御坤敛下眉,诚实回答。此刻,他任何伪装的言语都已苍白,既然寇沅已经知道了,那他再也隐藏不下去。 自从得知纪子浓的死讯,寇沅心底想过千百种可能,但从未想过这件事能跟御坤扯上关系。她果然太过天真,根本不了解御坤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知道吗?” 垂在身侧的双手狠狠收紧,寇沅卯足全身的力气,喊道:“如果你让我跟子浓见一面,他就不会死!他就不会死了!” 不会死? 御坤心口闷痛。也许吧,如果那天他允许他们见面,没准纪子浓真的不会死!可人生不能重新选择一次,已经错过的事,谁也无法挽回! “御坤,你太过分了!” 御坤扬起脸,盯着她挂在眼角的泪痕,无奈的说道:“对不起,这件事是我做的不好。” “不是不好,是错!” 寇沅言辞犀利,激动的抓住御坤的胳膊,“子浓跑来见我,一定有很多话要对我说!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知道若不是有重要的事情,他是不会跑来的!为什么不能让我们见一面?为什么不能让我们谈一谈?御坤,我都已经嫁给你了,你还想要怎么样?!” 后面的话,寇沅几乎都是喊出来的。结婚多年,御坤第一次见她情绪如此激动。 “你后悔嫁给我了?” 御坤盯着面前哭泣的寇沅,心尖蓦然收紧。 后悔吗? 寇沅心头凄然,她紧紧咬着唇,哭的说不出话来。如果那日,她能够跟子浓见面,今天的一切也许都能避免。 “我不想看到你——” 寇沅别开脸,将竹门打开,不由分说将他推出去。 碰! 竹门反锁,御坤怔怔站在门外,隔着那扇竹门,还能清楚听到寇沅压抑的哭声。 完了! 全身的血液一股脑冲进大脑,御坤感觉头重脚轻,心里默念的只有这两个字。明明他所有事都安排妥当,小心防范,可运气就这么差吗? 竹屋前,御坤高大的身影笼罩在一片暗影中。当他得知事情的前因后果后,心中也是后悔不已。纵然御家有滔天本事,却也无力回天。 男人冷峻的脸庞紧绷,五官被暗影勾勒的线条分明。好像自从遇见寇沅,他的运气就没有好过! 翌日早上,用过早餐后,老太太依依不舍吩咐佣人将御天鸣送回去。她站在回廊下,眼见长孙委屈离开,心中更不是滋味。 “坤儿。” 御老太太面容沉寂,挑眉指着远处那片茶园,怒声道:“她这个御家少奶奶,到底要胡闹到什么时候?” 御坤手中夹着一支烟,没有说话。 “不要说亲戚们怎么看?她这样做,又把我们御家和你置于何地?”老太太字字铿锵,显然对于寇沅的行为,早已忍无可忍。 “妈。” 御坤紧吸手中的烟,道:“随她吧。” “怎么能随她?”老太太立刻 能随她?”老太太立刻变脸,训斥道:“自从娶她进门,咱们家就没安生过!这些年多少次,我都看在你的面上忍让了,可是这一次,我绝对不能再由着她乱来!” 顿了下,御老太太沉下脸,“你要是不能让她搬回来,我就让她离开御家!” 御老太太气哼哼离开。 御坤双手插兜,脸色阴霾。事情缘由太过复杂,他不知道要怎么跟母亲解释。况且母亲对寇沅成见极深,他怎么解释,恐怕都无用! 烦! 入夜,寇沅将睡着的儿子交给佣人抱回大宅。老太太这几天下了命令,不允许御兆锡留在寇沅身边。她明白老太太的怒意为何,但她不能搬回去。 这几年,她好不容易渐渐淡化纪子浓去世的伤痛,偏又忽然得知,原来当年纪子浓曾来找过她,因为御坤的阻拦,令他痛心失望而归。 子浓一定很伤心,所以回家后才会一病不起。 寇沅眼眶泛红,无论如何都不能平静。她眼见佣人抱着御兆锡的身影渐远,才转过身回到竹屋。继续留在御苑,她不知道如何生活下去。 男人推门进来时,寇沅正在收拾行李。御坤快步上前,一把扣住她的肩膀,“你要做什么?” “离开这里。” 寇沅侧开肩膀,躲开他伸来的手。 御坤瞬间沉下脸,声音冷冽,“离开?你还是我老婆,谁允许你离开?” “我允许。” 她依旧低头收拾行李,回答的不紧不慢,“我要把兆锡带走。” “休想——” 御坤勃然大怒,扬手打翻她的行李箱,“御兆锡是我的儿子,你没资格把他带走!” “可他也是我的儿子。”寇沅那双不卑不亢的眸子,直叫御坤心底发怵。 缓缓蹲下身,寇沅低着头,将散落的行李一件件重新收拾起来,“兆锡还太小,不能离开我,请让我带他离开。” “寇沅!” 御坤心口的怒火再也压制不住,他抓起寇沅的手腕将她拽到面前,黑沉的眼睛紧紧攫住眼前的人,“那我呢?” 他?! 寇沅心尖慢慢泛起疼。 “你要把儿子带走,那我怎么办?”御坤扣住她的手腕,剧烈起伏的胸口透出他的怒意,还有害怕,“因为纪子浓,你就要跟我分开?!” 下定决心之前,寇沅明明早已梳理好答案。可此时此刻,御坤站在她的面前,一句句逼问,她竟然无法镇定自若的回答。 “回答我。” 御坤双手攀住她的肩膀,固执的逼问,“你是不是要……离开我?” 离开。 寇沅心中默念,可那两个字偏偏就是卡在喉咙里,怎么都吐不出来。她使劲想要发声,却渐渐感觉到眼眶酸涩。 终究……还是无法说出口。 “我不允许!” 男人强而有力的双臂突然将她扣入怀中,他失去继续逼问的勇气,真的害怕寇沅平静无波的告诉他,她不要他了。 “寇沅,我不会让你离开!” 御坤手臂有些发抖,狠狠箍住怀里的人不肯松开,“你别想离开!休想离开!” 话落,他猛然低下头,强势吻住寇沅的唇。 “唔——” 寇沅来不及躲闪,御坤反手将她抱起来,转而放入床上。 “不要——” 面对御坤的动作,寇沅惊讶的瞪大双眼,望见倾身压下来的男人,她慌乱挣扎。自从结婚,他一直都很尊重自己,从没有强迫过她! “御坤,你放开我!” 男人力气终究大过女人,寇沅害怕的左右闪躲,但他落下的吻火热又猛烈。她抵挡的希望,在他爆发的怒火中,越来越渺小。 “不要!我不要!” 身下的人不停反抗,御坤瞧见她染满怒意的眼睛,薄唇拉开的弧度极为苦涩。其实他也不想要,但他不知道要怎么才能留住寇沅? 他只知道她舍不得儿子,所以如果他们再生一个孩子,她是不是就能留下? 这个念头窜入他的脑海中,霎时疯狂滋长。御坤明知此时应该停手,可他无法抑制那个念头,更害怕他松手,寇沅便会头也不回的离开! 碰—— 床头柜上那盏台灯被打翻在地,竹屋陷入一片黑暗。寇沅清楚听到耳边有衣物撕裂的声音,她整颗心狠狠颤抖起来,“御坤,你真的要这么对我?” 窗外月光淡淡洒落,御坤俯下脸,温热指尖拂去她眼角的泪痕,低喃,“沅沅,我们再生一个孩子吧。” 寇沅眼眸猛然收缩起来。这种时候,他竟然用孩子来要挟她? 无法拒绝,不能反抗,寇沅悲愤的仰起头,眼角有晶莹的泪水滑过。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她从没有想过,有一天,她竟然同御坤走到这种地步。 月光皎洁,寇沅偏过头,眼眶蓄满泪水。她渐渐停下挣扎的动作,眼睁睁看到自己的心,终于在他面前,彻底碎裂。 清早,寇沅醒来时,身边的位置早已空无。她拥着被子坐起身,望见满屋留下的狼藉,凄然的笑了笑。 捡起散落在地的衣服,寇沅忽略掉身体的酸疼,迅速穿好。昨晚打碎的台灯碎片满地都是,她躲过碎玻璃渣,穿上鞋子将门打开。 “少奶奶,您醒了。” 守在外面的佣人听到动静,急忙上前询问,“您肚子饿不饿?想吃什么早餐?” 寇沅敛下眉,没有回答,径直拉起箱子往外走。 “少奶奶!” 佣人见她脸色不对,急忙追上去,“少爷吩咐过,不让您出去。” 少爷? 寇沅脸色很难看,并没理会佣人的话,提起箱子朝着茶园外面走去。 “少奶奶——” 茶园外出现两名黑衣保镖,阻挡住寇沅的去路,“少爷吩咐过,您不能离开茶园。” 见到这两名保镖,寇沅怔了怔。 囚禁她吗? 呵呵—— 寇沅勾起唇,眼底的神情彻底冷下来。 ------题外话------ 亲爱的们,潇湘“掌门人”投票开始了! 汐奚在“都市派”掌门人中哦 都市派——汐奚 都市派——汐奚 都市派——汐奚 重要事情说三遍! 每人只有一张票(凡是2015年7月—12月订阅VIP总消费满30元,且绑定手机号的会员都可得到1张掌门人评选票,每个会员帐号只能投票一次)在这里,恳请大家能够抽出几分钟时间,帮忙给汐投上宝贵的一张票票!群么么~~ 正文 一见误终身(十八)第二个孩子 晨曦微露,茶园中隐约可见一道忙碌的身影。初夏时节,正值新茶采摘,寇沅天还没亮已经起来准备,趁着晨光收获。 她手法娴熟,一片片最嫩的芽茶被纳入指尖。采茶讲究技法,其他人都帮不上忙,寇沅自然也不会让人来捣乱。两个小时后,阳光逐渐炙热,她始终保持一个姿势,脸上汗水满布。 世上任何事都不轻松,那一碗好茶,全是众人辛苦而得。 临近正午,温度不断升高。佣人担心寇沅身体吃不消,跑进茶园中找人,“少奶奶,您先歇歇吧。” 这片院子面积逐年加大,只有寇沅一人打理。采摘芽茶讲究的就是时间,有些品种娇气,错过最佳采摘时间,品质便将大打折扣。 寇沅瞥了眼前方,沉声道:“你去帮我把火生好,我很快采完。” “好。”佣人转身离开,将后院炉火点着。 不多时候,寇沅带着新采摘的嫩芽回来,佣人拿着蒲扇,将早晾好的温茶递过去,“您从早上忙到现在还没吃东西呢,我去准备午饭。” “等等。” 寇沅喝了口茶,将身侧的竹筐解开,道:“我不饿。” 随后她走进后院炉火前,坐下炒茶。 “少奶奶……” 佣人瞅见她尖瘦的下巴,很是心疼。自从少爷把少奶奶关在茶园,也有一个多月了,她都没见过少奶奶笑。 寇沅性格倔犟,佣人跟在她身边久了,自然明白劝不动。轻轻叹了口气,佣人守在边上,竭尽所能帮忙。 又过两个小时,采摘下来的芽茶终于炒制完成。 “好香。”佣人蹲在边上,嗅着那阵茶香不自觉夸赞。 寇沅抿起唇,抹了把额头的汗水,“过几天让你尝尝。” “好啊。”佣人欢喜的应着,见她终于忙完,起身要去端来午饭。 最后的步骤完成,寇沅松了口气。她站起身,猛然感觉眼前一阵眩晕。还不等她反应什么,整个人已经倒在地上。 “少奶奶!” 佣人吓得面无血色,跑上前将她扶起来。 短暂的失去意识后,寇沅慢慢恢复过来,耳边不停有嘈杂的人声传来。她觉得心烦,不想理会,索性又迷迷糊糊闭上眼睛。 再次清醒过来,已经不知道时间过去多久。寇沅睁开眼睛,先看到竹屋的屋顶,随后周围充满她熟悉的味道。 “老太太。” 竹屋外有人说话,寇沅黑眸动了动,不禁侧过脸去,“少奶奶上一胎有些伤身体,这次怀孕必须好好调养……” 怀孕? 寇沅有片刻的怔忪,但动作先于大脑。她掌心落在小腹处,心底的滋味异常复杂。 这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 “我都知道了,一定按照你说的给她调养。”御老太太声音中染着几分欢喜,他们御家人丁一直不算旺,如今寇沅再次怀孕,怎能不令老太太开心。 送走医生,御老太太又吩咐一个有经验的佣人过来伺候,仔细交代好很多事情后,方才离开茶园。 寇沅靠在床头,一双黑沉的眸子沉静如水。 “少奶奶,您醒了?”佣人推门进来时,看她已经清醒。 “我想喝水。” “是。” 佣人手里端着茶水,寇沅叹了口气,道:“孕妇不宜饮茶。” “呀,我忘记了!”佣人急忙将茶水换掉,倒了杯温水过来,“少奶奶,老太太听说您怀孕可高兴了,您高不高兴呀?” 寇沅接过水杯,小口轻抿,“你高兴吗?” “我?”小女佣眨了眨眼,笑道:“我高兴啊,少奶奶又要生小宝宝了,以后我们兆锡少爷就有弟弟或者妹妹了。” 闻言,寇沅平静的黑眸淡淡泛起一丝涟漪。 “您怎么都不笑?”佣人说的嘴巴发干,还是没能逗笑寇沅。 抬手摸了摸小女佣的额头,寇沅待她如同妹妹,她抿起唇,道:“我肚子饿了,想吃碗面。” “只吃面太没营养了,厨房刚炖好鸡汤,还有您最喜欢的糖醋小排要不要吃点?” “你安排吧。” 佣人见她有食欲,赶紧跑去准备。 竹屋转瞬安静下来,寇沅掀开被子走到窗前透透气,烦乱的心情逐渐平复。她坐在窗前的竹椅中,低头盯着自己平坦的小腹,渐渐的,眼眶泛红。 她不得不承认,御坤选择留住她的方式很有效果。她舍不得儿子,更加无法割舍肚子里这个小生命。 只是,从今后她留在御苑的唯一理由,仅仅因为她的孩子。 傍晚御苑,红灯高悬。御坤如常回到家,进门就见到母亲坐在餐厅中,耐心的喂御兆锡吃饭,“再吃一口。” “唔。”御兆锡撅着油乎乎的小嘴巴,猛摇头。 御老太太掏出手帕擦擦孙子的小嘴,再次笑道:“带兆锡去玩。” “爸爸。”御兆锡回身看到进门的男人,快步朝他跑过来。 御坤弯腰将儿子抱起来,却见他小脸并不开心。 “跟佣人去玩,不许闹。” 眼见儿子撅着小嘴离开,御坤微微勾起唇。他明白儿子为何不开心,今晚有佣人陪他玩耍,他肯定不能溜进茶园了。 “妈,您今天心情不错?”御坤拉开椅子,坐在母亲身边。 御老太太伸筷子给儿 御老太太伸筷子给儿子夹菜,神情舒畅,“寇沅怀孕了。” 御坤夹菜的手瞬间顿住,这个答案并不算意外,完全在他意料中。可当真听到的这刻,他心底翻滚起来的滋味,透着酸涩。 “咱们家人丁不旺,只有天鸣和兆锡两个,再添几个自然是好。”老太太唯有提起这件事,才能对寇沅和颜悦色,“医生说寇沅需要好好调养,你要让她一直住在茶园?” “嗯。” 御坤低低应了声。 老太太瞬间蹙起眉,拉过儿子的手,“坤儿,你们到底怎么回事?” “没什么。” 御坤扬起脸,道:“这件事您就别管了。” 每次提起寇沅,儿子总是这副态度。老太太无奈的叹了口气,也没有再继续追问。她虽不喜欢寇沅,可只要她肚子里怀着御家的孩子,她都不能不重视。 用过晚饭,御坤回到楼上卧室洗澡。不久,他穿着睡袍来到儿子房间,大概玩的累了,御兆锡很早就睡着。 他蹲在小床前,将被子给儿子掖好。 月光如水,后院通往茶园的小路,始终没有修缮。前年御坤就说要修,但寇沅不同意。她知道婆婆不喜欢她住在茶园,若是御坤再为她兴师动众,恐怕更要惹婆婆生气。 这件事一耽搁,放到今天也没办。 御坤踩着坑洼不平的小路,脸色深沉的走到茶园外。竹屋外守卫的保镖见到他来,急忙将栅栏门打开。 “少爷。” 御坤点点头,并没说话。他轻轻走进茶园,竹屋里早已熄了灯。 睡了吧。 男人转身坐在竹屋门前的台阶上,抽出一支烟点上。夜晚星空明亮,他一边吸烟一边望向远处,竟然想起初见寇沅那天的画面。 她身上那件素白的简单衣裙,明明平凡到根本不可能入了他的眼。但她那双黑亮清澈的眼眸,却是他从未见过的干净。 嗯,干净。 这就是御坤第一眼见到寇沅的感觉。她纯粹,自以为将心事掩藏的极好,可他一眼便能看穿,却偏偏又不忍拆穿。 为什么,他可以看穿她的心,独独无法窥探,她对自己的那份心思。 都说孕妇睡觉沉,寇沅深有体会。上次怀孕她也是极爱睡觉,这次同样睡不醒。她睁开眼睛,阳光都已照进竹屋。 茶园还有些茶叶来不及采摘,寇沅微微笑起来,低头轻抚小腹,打趣道:“小宝宝,你来就是为了让妈妈偷懒的吗?” 月份太小,还不能感觉胎动。寇沅静坐床前,脸部线条柔和。无论大人之间发生什么,她都不希望伤害到她的孩子们。 换好衣服,寇沅打开门出来。佣人守在外面,见她起来,立刻去端早餐。 竹屋外的台阶上,依稀散落着几个燃尽的烟头。寇沅愣了愣,看守的保镖不会擅自进来,那么这些烟头…… “少奶奶,早餐好了。” 佣人将早餐摆在桌上,寇沅转身坐在桌前,“昨晚有人来过吗?” “没有啊。”佣人老老实实回答,“昨晚您睡下以后,我也去睡了。” 寇沅喝了口粥,口味比较适合。她没有继续再问,但心中已有答案。 哒哒哒—— 竹屋外响起一连串脚步声,寇沅听到那熟悉的频率,不禁弯起唇。 “妈妈!” 下一刻,御兆锡小小身影奔到她的怀中,“妈妈,我好想你。” “天这么热,不许跑。”寇沅将儿子抱在怀里,掏出手帕擦掉他额头的汗水。 “小弟弟在哪里?” 御兆锡眨巴着小眼睛,竟然掀开寇沅的衣服下摆,“弟弟在哪里?是不是在妈妈肚子里?” 咳咳! 寇沅被粥呛到,哭笑不得拉住儿子,“兆锡听谁说的?” “奶奶。” “兆锡。” 将儿子软糯的小身子抱在怀里,寇沅亲亲他的脸颊,柔声问道:“你喜欢弟弟还是妹妹?” 御兆锡眨巴着一双黑亮的眼睛,半天才回答:“我能喜欢妹妹吗?” “呵呵——” 寇沅忍不住笑出声,“可以啊,妈妈也喜欢妹妹。” “哇!” 御兆锡兴奋的拍手,抱住妈妈的脸一个劲亲,“那我要妹妹,要妹妹!” 与儿子亲近时,寇沅感觉最幸福。她拉过儿子的小手攥在手心,笑道:“好,那妈妈就给兆锡生个小妹妹。” 相比第一次怀孕的症状,这次明显轻松很多,唯有食量增大,令寇沅头疼不已。她每餐基本都要吃两碗饭,体重增加很快。 “少奶奶食欲好,说不定又是个小少爷呢。”佣人笑吟吟开口。 寇沅低头瞥了眼自己凸起的腹部,眼神温柔,“男女都好,只要健康。” 用过晚饭不久,她已经困的睁不开眼。手中的书根本没看两页,她迷迷糊糊合上眼睛,人很快睡着。 佣人见她睡着,也没敢惊动,将被子为她盖好随后离开。 深夜的茶园,一片幽静。竹屋的门被人推开,有细微的咯吱声。不过好在床上人睡的沉,压根没有醒来的迹象。 御坤顿住的脚步重又抬起,走到床前坐下。寇沅这次怀孕气色红润很多,听佣人们说她食欲也不错,不像第一次那么受罪了。 当年生下兆锡后,他曾经暗下决定, 暗下决定,不会再让她遭受生产的痛苦。 想到此,御坤嘲弄的笑了笑。有时候,命运就是这么捉弄人吧,他舍不得她受罪,可如今却偏偏要做那个让她受罪的人! “沅沅……” 御坤俯下脸,薄唇抵在她的耳边,“你不能离开我。” 睡梦中,寇沅仿佛听到什么,她秀气的眉头不自觉皱起。很想要睁开眼睛看一看,奈何眼皮沉重,她着急的不断努力,但还是不行。 直到身边围拢过来的气息熟悉,寇沅烦躁不安的心情才得以安抚。几乎出于身体的本能反应,她不自觉侧过身,整个人依偎在那个温暖的怀抱里。 翌日清早,寇沅睁开眼睛时,下意识摸向身侧。被子里一片寒意,她慢慢清醒过来,潋滟唇角滑过的笑容酸涩。 这个梦还不错,但终究要醒来。 自从那晚的强迫以后,御坤再也没有踏进过竹屋。可寇沅知道他来过,哪怕空气中只有那一抹淡淡烟草味道,她依旧可以敏感的嗅到。 也许他是对的,如今他们若是面对面,还能再说些什么? 高高耸起的腹部传来一阵有力的踢动,寇沅低下头,掌心轻柔拂过,“宝宝,不要生爸爸的气,爸爸是爱你的,同妈妈一样爱你!” 小家伙似乎得到妈妈的安抚,瞬间安静下来。 寇沅怀孕九个月时,肚子里的小宝宝竟然迫不及待降临。司机连夜开车将人送到医院,御老太太这几天身体不好,不能下床。 御坤偏巧出门,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怎么办?少爷还没回来!”守在外面的佣人急得团团转,眼见少奶奶要生了,可身边竟然没人陪伴。 产房的大门紧闭,护士不断出来询问家属。大家心里着急,却都帮不上忙。 直到走廊响起一阵纷乱的脚步声,紧接着身穿一袭黑色风衣的男人匆匆赶来,语气惊慌,道:“寇沅在哪里?” “少奶奶在里面。” 佣人小心开口,有人眼尖瞥到什么,惊呼:“少爷,您的手怎么了?” 御坤薄唇紧抿,抽出手帕擦掉手上的脏污,“我车上有新挖出来的莲藕,你们带回去保存好,留着给少奶奶吃。” “哦。”佣人不禁撇嘴,原来少爷悄悄出门是去挖藕。可是安城什么东西没有啊?还需要少爷亲自下手挖? 大概两个小时后,产房内传来一阵婴儿的啼哭。 御坤猛然抬头,那双深邃的眼眸中隐约闪过什么。他呆呆站在原地,直到护士抱着襁褓中的孩子出来,“恭喜御先生,御太太产下一位小公主,母女平安。” 闻言,御坤紧提着的心倏然放下。 其实生什么他都不在意,最重要是那句,平安。 她平安便好。 ------题外话------ 掌门人投票活动还没结束,请亲们把手里的票票投给汐,支持汐哈! 都市派——汐奚 正文 一见误终身(十九)殊途 盛夏夜晚,天气闷热。寇沅轻拍女儿入睡,困意早在她的哭声中被搅扰半点不剩。等女儿睡熟,她才把手中的蒲扇放下,拿起边上的丝被盖在她的肚脐上。 虽已是三伏天,但寇沅依旧害怕电风扇的风太冷硬,宁可整晚摇动蒲扇为女儿纳凉,也不愿她有半点病痛。 哄睡女儿,寇沅终于松了口气。她坐在床头,静静审视女儿那张胖嘟嘟的小脸,眼底的神色温柔。女儿的性格与兆锡不同,她自从出生就很爱哭,每晚必须躺在她的怀抱才能入睡。 大抵真是女孩子娇贵吧,她自嘲的笑了笑,心想这孩子到底随了谁? “筝筝。” 寇沅掌心落在女儿脸颊,柔声细语,“妈妈希望你能快乐的长大。” 女儿的名字她用了筝,她只希望将来,无论何时何事,御筝都能随心随性,不受任何强求,不受任何委屈,宛如自由自由的风筝,无拘无束。 竹屋四周都是高大的树木,后方又紧连茶园。纵然酷暑难耐,可每当傍晚,这里总是有丝丝凉意,又有悠悠茶香。 茶香可以安神。 寇沅起身坐到书桌前,打开台灯托起书本,没了睡意。茶香萦绕,静谧萧瑟,她的心却总在夜深人静时,无法彻底安稳。 为什么会这样? 她捧着书本发起呆,再次回过神时,那双黑亮的眼眸中浮现起一片哀思。自从生下御筝,她始终带着女儿住在茶园。原本老太太并不肯答应,可御筝太过哭闹,除了她没有人可以安抚,万般无奈之下,老太太才点头同意,但也放下话,等到御筝满周岁,便要同她分开。 明明是她的孩子,却都要与她相隔。 寇沅眼眶酸酸的,心头压抑。其实她可以理解婆婆的心情,对于一个不肯听话的儿媳妇,大概天底下没有哪个婆婆能够喜欢。她不是不想听话,只是不知道,应该如何听话。 竹屋外檐下悬挂的风铃,时而滑过清脆的铃声。寇沅关了灯,回到女儿身边躺下。这孩子饭量比哥哥大,才六个多月,胖嘟嘟的小身子活像个男孩子。 凝视着女儿熟睡的安静面容,寇沅再次长叹了口气。她是个母亲,她疼爱自己的孩子,她何尝不想给孩子们一个完整的家?! 可是她的家完整了,那子浓要怎么办? 这是她无法解开的心结,也是她终生都无法走出的心魔。 入秋的御苑最美,银杏树金色的叶子洒落满园。清早起来,寇沅在院子里随便走走,手中已捡了不少姿态各异的树叶,打算用作书签。 “妈妈——” 不远处,一道粉嫩嫩小身影大步跑来。虽然她竭尽全力,奈何身高腿长都不及哥哥,终究被哥哥无情落在身后。 “筝筝快点!” 御兆锡边跑边回头,瞅着妹妹呼哧呼哧的吃力模样,只能无奈将她背起来,“都说让你少吃点,女孩子太胖不好看。” “唔!” 御筝累的气喘吁吁,小脸趴在哥哥背上,哀怨道:“哥哥,筝筝好饿。” 御兆锡:“……” 竹屋前,寇沅望着由远及近的一双儿女,眼底蔓延欢喜。她转身进了屋,先把温茶倒好,又将她清早新做的茶糕端出来,等着他们进门。 “妈妈,妈妈!” 最先推开门跑进来的自然是御筝,她蹬蹬蹬跑到寇沅面前,快速扑入她的怀里,先哥哥一步占领妈妈的怀抱。 已经十岁的御兆锡瞧着妹妹的可笑行为,无奈撇撇嘴。他现在可是男子汉了,虽然想妈妈,但也不会再像小时候那样,总是腻歪在妈妈的怀里。 “妈。” 御兆锡坐在母亲身边,他不会双手搂住妈妈的脖子使劲亲,但会把身体距离她很近很近,直到嗅到妈妈身上的气息。 “怎么突然跑过来?”寇沅端了杯茶递给儿子。 “奶奶去祠堂了。”御兆锡把妹妹拉过来,让她坐在自己身边。 寇沅笑了笑,将茶糕推到女儿面前,道:“不能吃太多,要不然午饭就吃不下了。” “哦。”御筝乖乖点头,却是一块接着一块往嘴巴里塞进去。 “兆锡。” 寇沅拉过儿子的手握在掌心,说道:“以后不要总往这里跑,妈妈不想你被奶奶惩罚。” “我不怕!” 御兆锡挺起胸膛,霸气十足,“我不怕奶奶罚,反正我想妈妈。” 闻言,寇沅慌忙低下头,不愿意让儿子看到她眼底的泪花。这些年她总是尽量不让孩子们受到大人间的俗事纷扰,可到底……还是无法两全吧。 “妈。” 御兆锡黑亮的眼睛眨了眨,他长大了,很多事都开始学习思考。他不会像妹妹那样,只要有爸爸有妈妈都会满足。他开始琢磨,为什么爸爸和妈妈不住在一起?为什么爸爸和妈妈见面总也不笑?为什么爸爸和妈妈连一顿饭都不同桌? “你想问什么?” “我……” 御兆锡扬起精致的小五官,定定望着妈妈的眼睛,“妈妈和爸爸吵架了吗?” 儿子憋了半天的疑问出口后,寇沅竟然呆愣许久。她动了动嘴,一时间完全不知道要如何回答。这一刻,她才恍然大悟,原来她的儿子,已经长大了! “兆锡。” 寇沅握紧儿子的手,回答的声音异常坚定, 回答的声音异常坚定,“爸爸和妈妈之间的问题,你的年纪还无法理解。但是你要记住,无论爸爸和妈妈怎么样,我们都是爱你们的,永远都会爱你们!” 妈妈的话,御兆锡都会相信。可他心底也有些失落,他希望自己的父母,也能像同学的父母一样,可以同时出现在校园外,接他放学。可以在周末时,一起带着他和妹妹去游乐园玩,全家人可以开开心心。 “我……明白了。”御兆锡犹豫了下,并没把心中的最终想法说出来。其实他有些不敢说,因为每次看到妈妈眼睛中含着泪花,他所有的话都不敢再说。 大人们的世界,很多事他还无法明白。但无论奶奶如何阻止与惩罚,他永远都不会退缩或者退让,因为他爱妈妈。 “少奶奶,我去准备午饭。” 佣人转身欲走,但被寇沅拉住,“我来吧。” 话落,她拿起围裙,转身走进茶园后面的小厨房。难得能与儿子和女儿共进午餐,她自然要亲自下厨。 用过午饭不久,寇沅将一本收藏的古籍交予儿子,笑道:“如果有时间,可以多看看书,这些书可以教会兆锡做人的道理。” “嗯。”御兆锡把书揣进怀里,走到桌边拉起妹妹,然后转身朝着寇沅摆手,“妈妈,我们回去了。” “慢慢走。” 寇沅站在竹屋外,望见御筝一步三回头的委屈模样,紧紧咬住唇。 “少奶奶。”佣人守在她身边多年,很多事也都看在眼里,“兆锡少爷和御筝小姐都长大了,您就算生少爷的气,总也该生完了吧?” 寇沅低下头,拭掉眼角的泪痕,蓦然一笑,“我也很想只是生了一场气。” “少奶奶……”佣人还想再劝,寇沅走进竹屋内,并且将门关上。 入夜,黑色轿车停在前院。车里的男人推门下来,远远便听到客厅里传来的哭声,“我要找妈妈!我要妈妈哄我睡觉!” “来人!” 御老太太沉下脸,怒声道:“抱小姐回房间。” “不要!不要!” “哥哥,呜呜呜……” 御兆锡牵过妹妹的手,低头擦掉她的眼泪,耐心哄她。渐渐的,御筝哭声才止住。 “这两个孩子,越来越不让我省心!” “老太太,您身体不好,别动气。” “哼!自从她嫁进御家,御苑就没消停过……” 母亲满含怒气的声音逐渐远去,御坤手中夹着一支烟,时而闪过的火星忽明忽暗。须臾,他掐灭手中的烟,双手插兜走向后院。 今日新烹制的茶品质不错,寇沅轻啜杯中的清茶,烦躁的心逐渐安静下来。她瞥着边上放置的那个白瓷茶罐,眼底闪过的情绪复杂。 这几年他的烟越吸越多,对身体并没好处。 寇沅敛下眉,将茶罐包好,准备吩咐佣人明早给他送过去。 通往茶园的小路并没照明灯,御坤步伐稳健,这条小路他早已不知道走过多少遍,即使漆黑深夜里,他也能畅通无阻。 咯吱—— 栅栏门一声闷响,寇沅起身的动作瞬间僵硬住。她透过竹门往外看,那脚步声她分辨的出来,并非孩子们的步履。 是他。 竹屋门前那盏风铃随风摇曳,御坤跨上台阶,高大身影立于暗影中。他缓缓抬起手,指尖触上竹门的刹那,心尖忽而收紧。 隔着那扇门,寇沅同样站在门前。屋里没有开灯,银色月光包裹住男人颀长的身影,那一抹黑影清晰立足门前。 他没有动,手指颤抖起来。推开那扇门并不难,难就难在,他推开那扇门,是不是有勇气面对那里面的人。 垂在身侧的双手一点点收紧,寇沅长发散落肩头,垂下的视线落向并未上锁的竹门。 “寇沅。” 竹屋外,男人先开口打破这种沉默,“我们要一直这样下去吗?” 一直? 寇沅眼眶酸涩,那压抑在心中,无法排遣的苦楚,汹涌而来。 虽然隔着那扇竹门,但御坤依旧可以感觉到她的气息近在咫尺。他抬起指尖,轻触竹门边沿,低沉的嗓音略带沙哑,“沅沅,我不想一直这样下去。” 眼前一片氤氲,溅落手背那滴热泪,寸寸瓦解她心中那道坚硬的防守。寇沅深吸口气,才能压抑哭泣声,“……让我想一想。” 她说,让她想一想。 御坤怔住,全然没有料想她会如此回答。他沉寂黑眸染满不可置信,巨大的冲击令他整个人都热络起来,“沅沅,你……” “很晚了,回去吧。” 隔着竹门,她的声音使他激动不已。 御坤薄唇弯起的弧度明媚,她说想一想,那就说明,她的心也动了。 翌日清晨,寇沅捧着古籍坐在窗前。想起昨晚御坤站在竹门外的问话,心底掀起的波浪一阵阵紧逼心房。 时光荏苒,她回头去看,十年青春已然走过。 十年。 寇沅重重叹了口气。 “少奶奶!”佣人神色慌张跑来。 放下手中古籍,寇沅含笑抬起头,“怎么了?” “您,您家里出事了……” ------题外话------ 掌门人投票还在继续,亲们攥着的小票票,请投给“都市派——汐奚” 群么么~~ 正文 一见误终身(二十)两难全(终章) 寇沅一身丧服站在御苑大厅时,御坤心尖狠狠抽搐起来。他手中夹着一根烟,深邃黑眸落向她憔悴的脸庞,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 “我们离婚吧。” 她的声音不大,御坤目光定格在她的脸上,一步步走到她的面前,“我不同意。” 寇沅敛眉,转过身直接上楼。 手中夹着的香烟倏然掉落,御坤深吸口气,双手插兜也往楼上走。佣人们见这情形不对,大气都不敢出,也没人敢多嘴。 卧室门开着,御坤径直走到门前,盯着寇沅将东西一件件往行李箱中码放。她的动作有些乱,手臂微微发抖。 “寇沅!” 御坤宽大手掌拢住寇沅的五指,她反手想要甩开,但没有成功,“放开!” “你听我说……” “我爸妈不在了。” 面前的人忽然开口,御坤瞬间怔住。 “那场火很大,纪家的房子烧了,我们家的房子也烧了。”寇沅眼眸腥红,说话声透着难听的沙哑,御坤一把将她拥入怀里,“沅沅。” “自从子浓去世后,纪奶奶一直神志不清,她烧了我们家的房子,也把自己家的点着了。”寇沅精致的面容毫无一丝血色,哽咽道:“我爸妈不在了,纪家也毁了!” 她口中反复呢喃,御坤呼吸一点点困难起来。 “这些年,我总是在想,如果当年我可以跟子浓在一起,今天的一切是不是都不会发生了?” “没有如果!” 御坤脸色冷峻,“既然我遇见你,我就不会允许如果发生。” 男人低下头,目光幽远,“寇沅,我不会让你嫁给除了我以外的男人!” “可是我跟子浓先有婚约的,我们从小一起长大!” “那也不行!” 御坤两指捏住寇沅的下巴,黑眸中腾起的寒意寸寸加深,“我有能力给你更好的生活,我有能力占有你,为什么要拱手让人?” “那你问过我吗?” 寇沅忽然轻笑出声,“御坤,这么多年来,你可有问过我的愿意吗?” 她仰起头,那张五官精致的脸颊噙着几许笑容,“你用手段分开我和子浓,阻止他跟我见面,子浓才会郁郁而终,铸成今日大错!” 寇沅脸色煞白,因为激动的情绪整个人都在发抖,“你知道吗,若是你做所有事之前,可以问一问我,那么今天的所有结果也许都不一样了!” 听到她的质问,御坤惨淡勾起唇,“如果当年我问你,你会答应嫁给我吗?” 寇沅轻咬唇瓣,眼前渐渐一片氤氲。 这十年来,御坤一直都想挽回当年的错误,可他颓然发觉,这个错误无论他怎么努力,始终都不朝他预期的方向改变。 终于,这场恩怨,以今天如此惨烈的悲剧收场。 “寇沅!” 御坤想要上前,却见寇沅手中多出一把手枪。她将枪口抵住自己额头,道:“让我离开这里。” 这把手枪,当年御坤也同样抵在她的额头。只是那时,他是为迎娶寇沅进门,可今天,寇沅却要离开。 “把枪放下。” 御坤神情沉下来,他从来不受任何人要挟。 “答应吗?”牢牢握住手中的抢,寇沅没有松开的意思。她目光坚定,一瞬不瞬的望向他。 她不会开枪,甚至完全不懂枪的构造,但因为她什么都不懂,御坤才更加害怕。 “如果我说不呢?” “呵呵……” 寇沅轻轻笑起来,但眼底的失望却越来越大,“御坤,你永远都不会问一问我的感受?” “你的感受就是离开我?!” 男人薄唇紧抿,抬脚朝她走去,“不要过来!” 寇沅声色俱厉,然而御坤并没收敛。他出手极快,一把扣住寇沅的手腕,想要将她手里的枪卸下,可并没成功。 还是第一次,御坤双手布满冷汗,因为过于恐惧而手指无力。 争抢的过程中,寇沅自然没有优势。她食指被御坤紧紧攥住,无法动弹。 啪! 不知道怎么触动到扳机,总之手枪发出一声闷响,所幸并没子弹。 一时间,御坤和寇沅同时愣住。 “都给我放手!” 御老太太看到这一幕,早已惊出一身冷汗。这么闹下去,还能得了? 御坤顺势将枪夺下,又将寇沅扣在怀里。 不多时候,御苑客厅中,御老太太正襟危坐,面前放着一杯清茶。 客厅闲杂人等都被打发,只有御坤坐在母亲对面,手中夹着一支烟。 “坤儿。” 老太太叹了口气,道:“事到如今,你还要勉强吗?” 勉强? 御坤闷闷笑起来,是不是所有人都看出来他在勉强? “哎……” 老太太长叹一声,脸色阴霾,“依着寇沅的脾气,她永远都不会原谅你,你们好聚好散吧!” “妈。” 御坤抖了抖指间的烟灰,眼眸微眯,“我不会离婚的,永远都不。” “你——” 御老太太脸色铁青,她这个儿子做任何事都讲究原则,唯有遇见寇沅,彻底失去方向。 “我可以同意她离开。” 御坤俊脸半垂,老太太抿起唇,“兆锡和筝筝都是我们御家的孩子,必 是我们御家的孩子,必须留在御家。” 沙发里的男人没有回答,半响才缓缓点头。 见他同意,御老太太终于松了口气。她可以不在乎寇沅,但不能不在乎御家的孩子! 三楼卧室中,寇沅坐在窗前,一动不动。门外有看护的佣人,她无法离开。 走廊铺着白色绒毛地毯,男人黑色皮鞋踩上去,几乎毫无声响。 “少爷。” 守在门外的佣人将门打开,御坤稍微站了站,然后才走进去。 “你可以离开,但是……” 寇沅平静的眼眸动了动,早已猜测到他会说什么。她目光依旧望向窗外,静等他后半句话。 “孩子们都要留在御苑。” 御坤双手插兜,睨着寇沅的侧脸,心口有什么涌动。 须臾,寇沅淡淡一笑,道:“好。” 她的回答应该早在意料中,只是亲耳听她说出,御坤还是恍惚好久。放在裤兜中的五指缓缓收紧,他盯着寇沅淡漠的侧脸,慢慢笑道:“果然……” 御坤没有说完,随后转身离开。那句话,他终究还是说不出口。 寇沅,你果然没有爱过我。 傍晚放学回来,御兆锡发现妈妈竟然在家。他兴奋的跑进卧室,叫道:“妈,你回来了。” 寇沅坐在窗前,正在给御筝讲故事,“哥哥,快来吃茶糕,好好吃哟。” 御兆锡没搭理妹妹,走到寇沅身边,见她一身孝服,眼神暗了暗,“外公外婆去世了,妈不要太伤心。” 寇沅将儿子拉到身边,眼眶红红的。儿子小小年纪,却善解人意,她非常安慰。 “筝筝,慢点吃。”寇沅倒了杯茶给女儿,见她吃的小嘴巴鼓鼓的。 御兆锡接过妈妈手中的杯子,抱起御筝小口喂她,“筝筝慢慢吃,哥哥不跟你抢。” “唔。”御筝满眼笑意。 寇沅再次热泪盈眶,她拉过儿子的手握紧,“兆锡,你能帮妈妈照顾好妹妹吗?” “妈?” 毕竟年纪稍大,御兆锡能感觉到妈妈的异常。 “回答妈妈。” “我能照顾好妹妹。” 御兆锡郑重其事点头,那双黑亮眸子里,透着同她一样的坚定。 寇沅伸手将儿子和女儿拥入怀里,整颗心仿佛都被人攥紧,痛不欲生。 翌日清晨,寇沅亲自准备早餐,看到孩子们全部吃掉。 “唔,”御筝揉着小肚子,躲在妈妈怀里撒娇,“筝筝想每天都吃到妈妈的早餐。” 寇沅低头正在给孩子们收拾东西,闻言手中的动作顿了顿。 “筝筝,哥哥送你去幼儿园?”御兆锡懂事的牵起妹妹的手,御筝欢喜跟在哥哥身后。 “妈。” 出门前,御兆锡牵着御筝回过头,笑道:“我可以照顾好妹妹,妈妈放心。” 寇沅努力挤出一抹笑,望着他们走远。 她必须要离开御苑,但不会离开安城。至少在她的孩子们成年之前,她都会守着他们。 “少奶奶。” 佣人哭着站在她身后,“您真的要走吗?” 寇沅抬手擦掉她的眼泪,道:“筝筝晚上睡觉不老实,帮我多照顾她。” “是。”佣人含泪离开。 当年踏进御苑,寇沅带来的东西并不多。她随身携带的只有几件换洗衣物。后来她出嫁,母亲留给她一件嫁衣,还有一串黑珍珠项链。 黑珍珠项链她留给了御筝,按照母亲的话,那条项链应该流传下去。 衣柜中满满都是各色旗袍,寇沅整个人有些恍惚。指尖触上那一抹真丝绸缎的冷,令她皱眉。 再好的衣服,没有人穿也是摆设。她叹了口气,那些旗袍一件都没有碰。 这十年,她没有什么可以带走的。唯一想要带走的骨肉,却又只能留在御苑。 衣柜底部有她当年的衣服,如今她还能穿。寇沅收拾起来,无意中抽出一条手帕。 素白手帕纤尘不染,角落那一个刺绣的沅字,微微有些刺眼。 寇沅将手帕托在掌心,那年安城池塘前相遇,一幕幕萦绕心间。 “小姐,请问我们要去顺城还有多远?” 当年他站在她家门前问路,她曾为他指点迷津。可谁能想到,她为他指的那条路,他竟然一辈子都没能走出去。 小心将手帕折好,寇沅思虑再三,还是将这条帕子放在那些旗袍中。 哐当! 御苑两扇巨大铁门重重关上,寇沅提着轻便行李,顺着来时那条山路,一步步走远。 这条路,她只步行过两次。 当年踏进御家,如今离开御家。 御苑落地窗前,御坤手中夹着一根烟,久久呆立不动。她远去身影亦如当年,总是令他无法移开目光。 沅沅,我把孩子们留下,不过是最后一赌。 赌她舍不得离开孩子,留在安城。 这一场婚姻,原是他强求而来,但他不会后悔。若是重新选择,他依旧要将她占为己有。 身后那座大宅渐行渐远,寇沅低低一笑,眼前汇聚起来点点晶莹闪烁。 那日御坤问她,可曾后悔嫁他为妻? 御坤,你知道吗? 有生之年嫁你为妻,是我唯一没有后悔过的事。 可我不能告诉你,我爱你。 ------题外话------ 这篇番外就写到这里吧,后面的结局大家都知道,我不愿意写到最悲伤的时刻!到此,名门这本书算是彻底完结了,心里还有很多舍不得,你们懂滴! 新文要等年后,具体开文时间我会提前通知大家的,亲们要关注群里消息,还有这本书的通告哈!有微博的亲们可以关注汐的微博(微博名,汐奚_)以后有小剧场或者心血来潮的小故事都会在微博更新哈,亲们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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