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华乱晋》 年华乱晋第1部分阅读 年华乱晋 作者:未知 年华乱晋第1部分阅读 《年华乱晋》作者:卓心【完结】 第一章 被围 晋永嘉五年。 在这一年的夏日,随着蝉虫不要命的嘶叫声的,还有胡人攻入晋朝都城洛阳的铁蹄声。晋朝内乱纷争多年,又加以天灾迫害,内里内外不堪一击。胡人的兵马在他们的君主的亲征下,很快便把洛阳城包围了起来。 洛阳城外,那些胡兵脸上有着日久争战的疲惫,但他们的双眼却是泛着嗜血的精光,精光后面是即将胜利的喜悦。他们只待一声令下,便就会马上操起干戈长矛,攻下那繁华无比的洛阳都城。 洛阳城内,早已大乱,无论贵族还是平民,早已顾不上城里的荣华,都争相奔走,到处一派鸡飞狗跳之景,他们都望能一逃这被死亡包围的牢笼。 就连城里最尊贵庄严的宫殿,此时也早已没有了平日那样的神圣不可侵犯的模样。宫里到处是宫人侍者们慌乱飞奔的身影,他们早已忘了自身的本份与规矩。甚至有的宫人,已经悄悄做好准备,只要胡人一攻进宫里,便要趁乱逃走。 其华殿里的随侍的宫人此时似乎还是以往模样,但低垂的面目中还是不难看出她们心中的不安,那紧皱着的眉目中也含着焦虑。但不知是不是有所顾忌,所以才让她们一时还不敢有任何的举动。 “公主。”年约四十的侍人妈妈,对盘坐在榻案前的华服少女,小声而又急切的说道:“公主,依奴婢之见,还是早做些准备。若不然,等胡人攻破城门,却是为时已晚矣。” 被称为公主的少女的脸算不上漂亮,甚至还带有些稚气。但,她那一双如秋水般的眼睛,让她平添了几分动人。 贵为公主,自有贵人的那份涵养。就算心里着急,脸上却也不会露出半分。虽年少,但该有的气度却是一分也不会少。 若是平日里这般,侍人妈妈定会在心里暗赞一声,可这会如此危急的情势,见她还是这副从容不迫模样,却只能暗自心急。 “母亲常叮嘱而等,莫要自乱阵脚。”少女垂着目,反手翻看着新绣好的一方帕子,轻声的开口:“如今母亲尚未传话过来,便再等等吧。” “王后一早便去了大殿,却是顾不上这半分。公主,莫要再等,早做准备为善。”说到这里,侍人妈妈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却是有些发白。 少女听了,抬起头,好看的双眼眯了眯:“之中,若不管那些夫人嫔妃们,却是可以理解,但母亲定不会不顾我们这些王子公主的。”说完,看了看侍人妈妈的脸色,便又一笑:“瞧把妈妈吓的,也罢,妈妈要收拾便收拾吧。” 听了这话,侍人妈妈应了声诺,便急忙退了下去。转身时,却在心里又是一叹,若是太平时,公主这软绵的性子自是好的。可到了这样的时节,这样的性子,却是让人更是不放心呢。 司马蘅见侍人妈妈退了去,她这时才把一直挺直的腰微微的松下去了一些。然后放下帕子,抬起右手轻抚下胸口,那里戴有一枚如意玉佩,指尖轻抚上去,她吊着的心这才似乎落回了一些。 岂能不担心,岂能不着急,岂能不想早做些准备?虽平日里她不太言语,但已十六的她心里却是明白,这宫廷内外早已争斗重重,就算外敌不侵,这晋朝却也迟早会四分五裂。只因她的君父,并不是个治理有方的国君。 司马蘅只是不敢相信,胡人侵来的速度如此之快,快到一觉醒来,就能闻到城外飘来的死亡之味。而她一直安稳生活的宫殿,很快就会被胡人充满血腥的双脚踏破。她熟悉的人,可能也很快会被乱刀砍死。而她,司马蘅,晋朝的清河公主,也许也会身首异处。 想着无数种可能,司马蘅慢慢闭上双眼,右手隔着顺滑的绸衣,紧抓住那块玉佩,过了今日,她的命运会是如何? 侍人妈妈很快转回殿里,随她而来的还有侍者婢女,她顾不上行礼,便急切的指挥着她们把司马蘅的衣物首饰包裹起来。 正当殿里乱成一团时,从殿外快步跑进一个侍者,不知是因天热还是跑得急,只见侍者一脸的汗水,却是不等通传,就跪在了司马蘅的案榻前:“清河公主,王后传话让公主速移至楚风殿。” 司怪蘅抓住玉佩的手微一用力,却是让自已的语气如平日般平淡,反问道:“可是宫里最后方的楚风殿?” 侍者应诺:“奴才还要传话与其他公主,便先告退。” 等侍者一走,侍人妈妈更是慌乱,她显然是听到了侍者的传话。她朝放首饰的地方大步走去,把桌案上的首饰飞快的卷了起来,然后打开装钱币的盒子,把首饰塞了进去。侍人妈妈的动作利落,把平日里的麻利发挥了个尽。但也许因紧张,她的额头有细细的汗水渗了出来。 司马蘅却是一动不动,楚风殿,那是靠近宫殿后门的一个殿堂,穿过它,再走过一条长长的甬道,便是出宫的大门。让她到楚风殿,母亲之意就是让她随时准备出宫。显然宫里情况已经糟糕到了极点,王宫可能很快就保不住了。 司马蘅只觉得自己心跳得很快,看着眼前宫人们匆忙的身影,只觉得眼前有些发昏。不论她平日里有何种小聪明,到了这日里这般,却是只有无能为力。 司马蘅一瞬间又清醒了过来,她站起来走到侍人妈妈跟前,拦住她:“妈妈,只把那些轻便易带之物包起来。太重之物便弃了吧,全身轻简才更好走动。” 侍人妈妈扯着包裹的手一僵,抬头看着眼前她从小侍候着长大的公主,知道她虽性子软绵,却是极有主见之人。这时听了她的话,再看看殿里那些贵重不凡之物,平日里却也是小心呵护着的,这会却是要狠心弃之,心里便微微的发酸。 司马蘅看着妈妈那有些发红的双眼,知道她心中的不舍,可再不舍又如何,这时国将灭亡,能保一命便是好的了,哪又能顾得上这么多身外之物。 侍人妈妈很快咬了咬牙,把衣料瓷器那些让宫女们放了下来,然后听司马蘅的话,只带上钱币首饰。 司马蘅见侍人妈妈听了进去,便也就叫上两个婢女,让她们帮着自个把身上宽大的衣袍除了上来,换上了简便长衣,乌黑的头发也只用一根绸布扎着垂在了身后。面容用清水洗净,却是没有再涂粉,一副素净模样。 等司马蘅这样的装扮出来,侍人妈妈见了又是鼻头一酸,这个样子,哪还有公主的风光仪表。 司马蘅却是不以为意,都到了这会,却是只能顾命,至于风光,当胡人的铁骑踏上晋国的土地上,便不覆存在。 到楚风殿的时候,到里已经聚拢了不少人,见司马蘅到来,一个身影飞快朝她奔了过来:“二姐姐,二姐姐。”声音里竟带了些哭腔。 听到这声音,司马蘅一愣,等看清来人后,惊呼道:“始平!” “二姐姐。”始平公主司马碧拉过司马蘅的手,小小的脸上全是不安:“二姐姐,你可来了。始平担心至极,宫人都在传,我们将要逃亡去,可是真的?” 看着比自已小四岁的妹妹,司马蘅一时说不出话,面前这个父王最是疼爱的妹妹,平日里也是最会讨人欢心的妹妹,这时全没有了天真的笑容,她也要跟着逃难去了?司马蘅心里就是一阵难过,她反握住她那有些肉肉的手,说着一些无力的安慰话:“始平,不必担扰,有君父与母亲在,安矣!” 一向听话的始平公主,这会不知真是被吓着了,听了司马蘅的话,却是高嚷道:“二姐姐欺人,始平都明白,胡人攻打过来了,我们都会被杀死的。” 司马蘅忙又牵过始平公主的手,对这个妹妹她一向也是疼爱有加,忙安抚着:“始平莫要胡思乱想,宫里谣言少听才好。” “如今这种情势,又何必瞒着?”司怪蘅身后传来一声冷冷的话语:“始平,尔未听错,尔等就是将要逃难。胡人之兵马已将洛城围住,攻入城来是迟早之事。” 听到这话,司马蘅只感觉到手里那只小手僵了起来。 司马蘅转过声,就看到她的大姐,晋朝的长公主河东公主司马谨正从身后的一条甬道走了出来。她身穿华丽的锦衣,头上还佩戴了玉胜。比起她的简朴来,河东公主并不像去逃难,反而更像要去什么重要的宴席。她的姐姐,到了这时还保持着公主应有的骄傲。 “东河阿姐。”司马蘅轻唤了一声,心有不忍:“始平年纪小,又何必说重话吓她?” 司马谨只是冷哼一声:“小?年纪已有十二,何来小?若不早日面对事实,日后定有更多的苦吃。”说着,便走上前,看着有些怯怯的始平公主,眉头皱了起来,对她的胆小似乎很是不满:“出了这宫门,就不覆高贵,好自为之吧。” 始平公主平日里娇生惯养,无人会如此责备与她,除了河东公主。因此,始平公主对这位嫡亲的长姐更多的是畏惧,而不是亲近。所以这会,听了河东公主的话,她能做的只是紧紧抓住司马蘅的手,把小小的身子躲在司马蘅的身后,以此来逃避河东公主那怒视她的目光。 第二章后殿 更新时间2012618 23:11:29字数:2336 河东公主性子高傲,平日里的话音里都似乎含着刺,让人听了总是有些不舒服。宫里的侍者们都清楚,在她面前也格外小心翼翼。 司马蘅也早已习惯,见始平公主委屈的样子,只是用手摸了摸她的头以示安慰。她本想再说些什么的,一抬头却看见河东公主已高昂着头,从她们身边走过,去往殿内了。 直到她的身影不见,始平公主才从司马蘅身后钻了出来,朝河东公主的背影吐了吐舌头,然后小声问道:“二姐姐,若吾等出宫去,那君父与母亲呢?为何不见他们的身影?”说着,似乎想到了什么高兴之事,便又摇着司马蘅的手,笑道:“始平知道了,他们定是留在宫里,等胡人来时便把他们击退,可是?等胡人退了,再接吾等进宫,可是?” 司马蘅听了心里一阵难过,看着司马碧祈盼的眼神,只能勉强一笑:“始平聪慧也。” 始平公主听了这话,却也不再辨真伪,心情明显变得好了起来,真还是个不懂事的孩子。 司马蘅拉着始平公主的手也走进了殿内,离进殿时,她忍不住朝来时的那条甬道看去,那里还有着侍卫把守,但却是很安静,但只是不知这份安静能到几时。她再抬头看了下天空,天已近黄昏,日光的光辉已经照不到这里。过不了多久,这里将会迎来黑暗。想到平日里,这个时候,宫人已经开始点灯了。可这会,怕无人再顾及这些了。 “二姐,你在看什么?”始平公主见司马蘅站在殿门口久久不动,便扯了扯她的手同,疑惑的问道。 司马蘅听了,便收回目光朝她一笑:“这里地势高些,却是一抬头便能看到天上的景物呢。” “天上有何好看?”始平公主不以为意:“吾等可是要快些进殿,方才见侍者端了吃食进去,始平可是饿了呢。” 听始平公主这么一说,司马蘅也觉得腹中有些空了。宫里如今已隐隐有些乱,吃食也不比以往的精致。但却也不是不能入口,只是看到这种情形,却是无食欲进食。午时便吃得少了,这会便也就觉得饿了。 司马蘅拉着始平的手进了殿堂,边走又边迟疑的说道:“始平,你贵为公主,平日里吃好穿好,却是没有受苦。但,世事难料,日后若始平挨饿了,可要记得坚持忍受。” “为何会挨饿?”始平公主奇怪的问道:“若始平饿了,自有侍者端来吃食。” 司马蘅听了,张了张口,却是没有再说什么。始平如今还小,心思简单。这会说些道理给她听,她也未必明白。只有等真到了那样的一日,或许,她也就会想起今日里跟她说过之话。 她们还没有出宫,所以还是有东西吃的,虽没有平日里吃的那么丰盛,但却还是能真饱肚子。 等始平公主吃饱了,又再跟司马蘅说了会话后,便偎在了司马蘅的身旁,沉沉的睡去。这一天的奔走,再加上心思起伏大,让从未受过苦累的始平公主感到了深深的乏困。 司马蘅也困了,可让她这样睡却是不可能的。大殿里此时也点了灯,司马蘅看到她的大姐河东公主在用了吃食后,便站在殿门口一直没有动。她那挺直的背影,在灯光的照映下,显得特别的瘦长。 司马蘅看着河东公主的背影,忽然想到,要不是这场战争,这个冬天,她这个阿姐便是要完婚了的。她要嫁的男子,司马蘅也有见过,是个温润君子。只是遗憾,胡人的攻来,怕是想要结连理却是有些不太可能了。 把始平公主托给她的侍人妈妈看顾后,司马蘅便站起来,朝殿外走去。然后走到河东公主的身旁,她很少与这个长姐这样亲密的一起呆过,不知是否都知道日后的不容易,平时不敢做的事,这会做起来却是特别的自然。 “那些声音你可是听到了?”河东公主并未回头看,但却似乎感觉到了司马蘅,所以等司马蘅在她身边站定后,她便开口问道。不知是否站得久了的缘故,她的声音并没有傍晚时的清冷,反而柔和了些。 “什么?”司马蘅听了她的问话,有些疑惑。 “城外那些胡人盔甲的摩擦声,他们手中刀戈的嘶鸣声,还有胡人进宫的呐喊声。”河东公主的声音有些轻,听上去更像是喃喃自语。 “阿姐怕是听错了呢,宫里与城外相隔远矣,又如何能听到?”司马蘅苦笑了下。 “他们的铁蹄已近到了眼前,只是一墙之隔,又如何会远,要想破墙也只是一瞬间之事。”河东公主冷哼了一声,嘴角有些不屑的撇了撇。 “阿姐,你怕乎?”司马蘅没有理会河东公主对她的反驳,只是转过头,看着她的侧脸,轻声问道。 “谁会不怕?”河东公主很快开口回道,说完后似乎又感觉到自己这样说,显得懦弱了。她也转过头,与司马蘅对视着,眼神一如以往的冷淡:“我倒糊涂竟与尔说这些,尔也不过十六,又如何会懂这些?” “怎如何会不懂。“司马蘅第一次这样大胆的反驳道:“虽比阿姐是小了些,但国之兴荣之事,却还是明白的。” “是吗?”河东公主却是冷笑,然后转过头继续看向黑暗中:“说得如此轻松,日后却不知能否受得住。” 司马蘅没有再接过她的话,受不受得住,只有到了那个时刻才能知道,这会却是说不出来的。 风司马蘅沉默下来,河东公主却也没有再开口。两人迎着从深宫深处吹来的夜风,各自想着自已的心事,在门口静静的站着。这样宁静相处的机会也许以后都不会再有了。 司马蘅渐渐有些担心君父与母亲,却是不知他们在大殿商对得如何了。胡人定是不能再击退了的,若君父与母亲也要出宫,却是不知是几时。母亲只有她们三姐妹三个孩子,不知是否先把她们安定下来后,她才想法子出宫。 直到侍人妈妈前来唤她,司马蘅才回过神,然后跟着她进了殿内,只听侍人妈妈在她身边担忧道:“公主也歇息会吧,如此下去,身子会受不了的。” 知道这也是为她好,司马蘅只是叹了一气:“妈妈,你可有君父与母亲的消息?” 侍人妈妈摇头:“只有早前的传话侍人来过,却不知国君他们的情况。”说着,侍人妈妈又道:“公主不必担心,国君定当无事矣。” 怎么会无事,但不管如何担心却是帮不上忙,司马蘅按下心头的担忧,又问道:“妈妈可知,吾等何时出宫?” “几时出宫却是不知,然,先前河东公主身前的侍人妈妈告知,丞相大人府会进宫来接公主们去府上。”侍人妈妈低声回道。 “丞相府?”司马蘅一愣,接着心却是放下了大半,竟微微一笑:“若是如此,我却是放心了。” 第三章 出宫 更新时间2012619 23:22:56字数:2455 听到丞相府三字,因要出宫而引起的不安与忐忑,一瞬间便淡去了许多。若说在这乱成一团的时候,还有谁能让司马蘅安心,那便也只有丞相府了。 心安归心安,很快司马蘅就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妈妈,若出宫,可是只有吾等?宫里其他的王子公主们呢,他们要如何?” 侍人妈妈垂道回道:“奴婢并不太清楚,也许王后娘娘另有安排。公主勿需担忧,重要的是保重自身。” 这样的情况下要出宫去,并不是件容易之事。若没有国君的准许,里其他的夫人与王子公主们定是走不了的。侍人妈妈虽说王后娘娘也许另有安排,但司马蘅更确定,这时她的母亲已经顾不上她们了。想到这里,司马蘅手脚一片冰冷,若是有胡人打进来,而其他的贵人又还在宫里,那等待她们的命运,不用想,也知道绝不会是好的。 “妈妈-----”司马蘅看向面前那垂着头的妇人。 “公主。”侍人妈妈打断司马蘅的话,她似乎知道她要说些什么:“奴婢只是个宫女,娘娘如何吩咐便如何做。再说如今这个情况,又怎么能顾虑那么多?公主,你就不必多虑,如今只能顺其自然。” 司马蘅听了这话,久久说不出话来,她有些失魂落魄的坐回榻案前,宫里基她夫人所出的孩子,无论如何,与她也是亲人。如今,她能出宫保平安。而她们,却是生死不明。就算平日里再不亲近,这会也觉得心酸。 转过头,借着灯光看着始平公主熟睡的面孔,轻叹了一气。 司马蘅不知自己是几时睡去的,也许是因为真的太累了。但可能因心中不安,睡得却不安稳,模糊中还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站在一个陌生的大湖中,黑幽冰凉的河水紧紧缠绕住她的身子。她抬头望去,远远的便看到一座光秃秃的山峰,而山峰顶上站满了她所熟悉之人。她激动的想跑过去,却又发现自己动不了。想喊叫,又发不出一丝声响。正满心焦急之时,有人轻轻的摇着她的胳膊:“公主,快醒醒,马车来了。丞相大人派人来接公主出宫了,快醒醒。”是侍人妈妈。 司马蘅睁开疼痛的双眼看去,殿内的烛火摇晃着快要烧尽了,而殿堂外面却还是一片漆黑,却是不知是什么时辰了。 耳边传来衣带的摩擦声和轻碎的脚步声,身边的始平公主还在熟睡,但已经被她的侍人妈妈抱在了怀中,正准备出殿。 殿门外停着一辆黑漆木车,四周挂着厚厚的围布,由一匹高大的马拉着。车前站着一位似是个管家模样打扮的中年男子,因天有些昏暗,却是面目有些不清。见司马蘅几人出来,便迎上来行了一礼,语气有些急促:“公主们,快些上车吧。” 平时出门坐的都是华丽的朱漆鸾车,几时如这会般寒酸过。上去马车前,司马蘅捕捉到了河东公主眼里一闪而过的嫌弃。但也知道这会情况紧急,她还是皱着眉头上去了。 马车不大,抱着始平公主的侍人妈妈把始平公主放在了车上后,便行礼道:“奴婢先告退,始平公主还劳两位公主看顾着。” 河东公主心情本就不佳,听了侍人妈妈这话,忍不住就厉声喝道:“要如何做,还需你一个奴婢来说吗,下去!” 侍人妈妈听了,忙慌乱的退了下去。 司马蘅把始平公主轻揽在自己的怀中,对河东公主的话并没有多作回应。 等她们一坐好,车帘便放了下来,车外的情景却是被完全遮挡住了。紧接着,马车便滚动了起来,偶尔只有从车缝中透来一点一闪而过的星光。伴着车轮声的还有些许紧促细密的脚步声,应该是侍人妈妈们跟在马车后的声音。 车厢中很是寂静,河东公主与司马蘅都没有说话,大难来时,姐妹们似乎应该不这样生疏,可常年的习惯早已根深蒂固。虽心中都那样不安,便偏偏都说不出任何安慰的话来。 马车走得异常胜利,宫殿似乎没有人在把守,因一路上并没有遇到任何的拦阻,这怕是早就安排好了的。 而出了宫门,走到城道上时,急促纷乱的脚步声便多了起来,甚至还隐隐能听到小孩子的啼哭与大人的叫骂声,四周显得燥乱不堪。胡人围城,想必城中的民众也早已坐卧不安了。 就这样提心吊胆不知过了多久,当司马蘅感觉车缝中的光越来越多时,马车停了下来。接着车帘很快便掀了开来,一张年轻,眉眼俊朗的男子的脸便出现在了司马蘅的眼前。 看到这张熟悉的脸孔,司马蘅平静的脸上,露出一丝惊喜:“景文阿兄!” 河东公主紧绷的脸,随着司马蘅的惊呼也有了些松动。再怎么骄傲,她终归也只是一个女子。见终于有人来了,提着的心还是多少会放下些的。 随着司马蘅的声音落下,司马睿肃穆的脸上也露出一个笑。在柔和的晨曦中,司马睿的笑容,显得更是温和。这个令人温暖的笑容,就这样定格在了司马蘅的脑海中,经久不忘。 随着司马睿的笑意的,还有他轻声的叫唤:“阿蘅。” 在宫里,侍人们都叫司马蘅公主,君父母后唤她清河,妹妹唤她阿姐,也只有这个与她感情要好的堂哥,一直还叫着她的小名,阿蘅。 听到这样一声亲切熟悉的叫唤声,司马蘅整个人便松软了下来,她这才发觉自上了马车后,她便紧绷着没有动过,身上早已麻木不堪了。她这会想要站起来,又无力的坐了下去,只好抬头对司马睿苦笑了下。 等下了马车,司马蘅发现天已经大亮了。略看了下周围的情景,发现而她此时的地方却是在一个小院中,细看之下却有些眼熟,却是丞相府中的一个偏院。 “阿蘅,而等受惊了。”司马睿扶着司马蘅出了马车后,便让一旁的侍人妈妈把始平公主抱着先离开,然后才忙认真的看了司马蘅几眼,见她无碍,这才松了一口气,笑着道。 河东公主听了,却在旁边轻哼了一声:“丞相大人倒真是偏心,眼里也就只有清河。” 司马睿听了,便收起笑,转过身极认真的向河东公主行了一礼:“臣不敢,公主可安好?” 他这样一举动,却是让河东公主更是不悦:“如此惺惺作态,不要也罢。”接着又道:“还不快快安顿吾等,莫不是想让吾等如此一直站着?” 司马睿之父乃是琅邪恭王司马觐,而恭王与当今皇帝是同宗兄弟,这样算来司马睿也是司马蘅她们的至亲。就算不如此,因司马睿聪慧异常,三岁便能读诗作文,十岁便能站在高堂高声谈论国策,着实让人惊才绝艳。固他才年方二十,便已贵为朝中丞相。这样的人儿,一般谁也不会对他颐指气使,就连当今国君对他也从来都温言和气的。 `可偏偏河东公主因性子高傲,对司马睿不屑一顾。而司马睿似乎对河东公主这样的行径也颇为头疼,所以对她甚是恭敬。可他越是恭敬,河东公主对他就越是没有好气。这倒也是件奇怪之事,让聪慧的司马睿也是一度摸不清头绪。 第四章 丞相府 更新时间2012620 23:21:09字数:2033 司马蘅看着司马睿有些微青的眼眶,知道他定也是为她们担忧了一宿。又看河东公主对他如此姿态,只觉得心里微微发酸。 “景文阿兄。”司马蘅轻唤了一声,忍不住伸手拉了拉他宽大的衣袖。 司马睿虽保持着对河东公主垂首的样子,但听到司马蘅的叫唤,却还是转过头朝她轻轻的眨了眨眼,以示无碍。 司马蘅见了他如此举动,便放心抿嘴一笑。 这样的小动作自是逃不过河东公主的眼睛,她只觉得司马睿太过目中无人,便抖了抖袖子,气冲冲的出了院子。 司马睿等河东公主出去后,这才一松气,直起身子抬头对司马蘅叹道:“吓煞吾也!”他的动作颇有些孩子气,全无半点在朝堂中的肃穆庄严。 司马蘅见了便有些好笑:“阿姐只是性子如此,却也无坏心,景文阿兄多担待才是。” 司马睿听了,便摸了摸司马蘅的头,笑道:“河东公主性子,我又不是不知,倒是让阿蘅担心了。”不等司马蘅说话,接着又怜惜道:“如今局势不稳,阿蘅受苦了。” 司马蘅听了,一笑:“有阿兄在,阿蘅必无忧也。” 司马睿苦笑了下,然后神情认真道:“阿兄也有力不能及之事,然,阿蘅如此信任阿兄,阿兄定不负所望。” 看着司马睿的神态,司马蘅心终于安定下来,用力的点了点头。对司马睿的话,司她自是相信,但她又意识到一个问题:“可胡人已围城在外,如何是好?” 司马睿拉起她的手,慢慢往院外走去,却是没有回答。 这的确是个问题,而且是个难题,所以才会让如此聪慧的阿兄都只能沉默以对,司马蘅忽然明白这个难题却是解不开的:“如此,胡人几时会破城而入?” 司马睿脚步一顿,然后回头,神情有些肃穆的对司马蘅道:“阿蘅,尔不必顾虑如此之多。少时,吾会进宫与国君相商对。无论如何,定不会让尔等有事。”又叮嘱道:“如今城中已经大乱,尔要记得,呆在府中,不要随意出去。等阿兄出宫时,必有安排,阿蘅放心矣!” 如今胡人已经就在城外,随时可能攻进来。外面几十万晋军都无法阻止胡人的步伐,更何况这洛阳城中区区几万的士兵。司马蘅心里明白,胡人攻进来只是时间问题。 司马蘅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大事,心里早已没了主意,却还是一直强装镇定。这会遇到了个主事之人,哪还会其他言语,听了司马睿的话,她又用力的点了点头。 司怪睿进宫怕更多的是商量如何退去的问题,他们,曾经的天之天子,要开始真正的逃亡了。这样的事实,让走在丞相府中的司马蘅更实在的体会到了。奇怪的是,随之而来的并不是害怕,更多的是迷茫。她们该从何处走,将到何处去?若日后安定了,这灭国的阴影是否能消散无影? 司马睿如他所说,要马上进宫。所以,把司马蘅安置在一个安静的院落后,便匆匆离开了。等司马睿离开后,司马蘅才发现,这院落里,只有她一人,和一个陌生仆人。 司马蘅抛开这个问题,抬手招来行了礼立在她身边的仆人,问道:“与我同来的另两位公主如今在何处?” 仆人垂首回道:“禀公主,其她两位公主在另两个院落。公主不必担心,她们无事矣。丞相大人如此安排,只说若万一匆忙离开,如此也比较容易,不会顾些失彼。” 听到这话,司马蘅打量了下面前的仆人,见他年约三十左右,面貌却是一点也不起眼。但司马睿有如此交待他那样的话,看来,是个可靠之人。 司马睿进了宫,却一直没有他的消息传来。在这偏僻的小院子里,若想要消息却也是容易。但没有消息,也算是好事,至少那气势汹汹的胡人还没有攻进宫里来。 司马蘅静下来后,却也有些不解,按道理胡人早应该攻城,但如今他们只是围住城池,却一直没有动静,却是不知为何? 河东公主却是一直没有来看过司马蘅,她与司马蘅只有一墙之隔,偶尔还能听到她不满得大声喝骂仆人的声音。而司马蘅却不知该如何与她相处,所以也没有去看过她。 倒是年幼的始平自醒过来后,便一直呆在司马蘅的身边,却是哪里也不肯去。虽是天真,但她也感觉到了不一样的气氛。 这样过了三日,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小院平静的有点不可思议。 这日午后,趁始平午休时,司马蘅走出了院子,就算她再如何喜静,在一个小院子里呆得久了,也会觉得闷。今日里这种感觉更是强烈,因烦闷燥动,额头甚至冒出了细细的汗水。 这里比不上宫里,一走动便会有大群的侍人跟随在身后。这里不但没有熟悉的侍人,就连一直在带她长大的侍人妈妈也不见身影。司马蘅自从出宫后,就没有见到过她们,猜想着怕是她们被留在了宫里。人多目标就会大,这也许是为了把她的行踪更好的隐匿。想那胡人破城之日,首先要宰杀的便是她们前朝的贵人。 丞相府,司马蘅在司马睿住进了这里时,便有来过几次。这个比她年长四岁的阿兄,从小与她感情要好。处处都会顾念着她,所以知道她在宫里呆了那么久,心里早已腻歪。便在建府后,总会找些借口带她出来玩。虽不是很多,但怎么样她也算熟悉这里的景致。记得这里种了不少桃树,一到春日里,便会开满粉色的花朵,那样美好的景致,司马蘅看过一次便不会不忘记。 虽已过了节气,但想着想着便抬步往那些桃树的地方走去,四周很是安静,以至于还没有走到那边,就听到前方传来细细的说话声。 司马蘅怕打扰到那说话之人,便渐渐慢下步子,到最后干脆停下步伐。她真的不是有意偷听,但那细碎的声音却是一字不漏的传了过来。 第五章 意外之事 更新时间2012621 23:27:40字数:2346 应该是两个侍人,只听其中一个尖细嗓子的侍人惊讶的道:“胡人当真派使者如此说的? 另一个回道:“如何会假,这事都传开了,说胡人的国君定要清河公主呢。我今日里出门,便听大街上的人都在议论着呢。他们都赞同胡人的提议,这国终是要破,但能让胡人不杀我们总是好的。” “可世事难料,可别到时把清河公主送了出去,他们回头又把我们给杀了。”那细嗓子的仆人却是有些担忧。 司马蘅一怔,清河公主?那不是她吗?要把她送出去?送胡人吗?司马蘅一瞬间有些想不明白了,怎么胡人国君会想要她?若是因不想屠城,那也还不是胡人国君一句话的事? 谈论声还在继续传来:“胡人想占我们的都城,更想要民心,定是会讲信誉的。这事虽有些奇怪,可一个清河公主,就能换都城里那么多人的性命,无论如何,定是要试试的。” “那倒也是,可如今公主还在府中,怎么还不见送她出去?” “因丞相大人不同意呢,他说怎么能把公主送给灭我们国城的仇人。可朝中大部份大臣却是赞同的,听说,宫里这下吵得可热闹,这事一时决定不了。可胡人也没有那么有耐心,发了话,最迟三日后便要给消息呢。如今,大批的民众都没有围在城墙下,而是堵在了宫城外,让我们的国君把清河公主送出去呢。丞相大人怕是要顶不住,依我看,宫里怕很快就会来人了。” 听到这里,司马蘅手脚冰凉,怎么胡人会指名要她?可是要让她联姻?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司马蘅没有想到会听到这样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整个人被震得昏沉起来,以至于那谈论的仆人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 为了两国之间的关系更加亲密,自古以来便有联姻的事,司马蘅也是清楚的。若是如今不是被胡人围住了都城,说要她嫁给胡人,这她也想得通。可如今是这样一个情况了,为何胡人的国君还会要她?她又不是什么倾城倾国之人,她的名声并不太响,甚至国人也就知道有个清河公主而已。这样的她,有什么价值? 人都是怕死的,听到能用她换来自己的生还,那么民众怎么会放过。若不同意送她,只怕不等胡人来攻打,那宫墙便会自己的民众压倒。如那仆人所测,怕是宫里很快就会来人了。 司马蘅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司马睿,在这样的情况下,也许也只有他会告诉她该怎么办。可他如今还在宫里,在宫里为她争取,不让她被送给胡人。 见不到司马睿,能想法子的只有她自己了,她的脑子飞快的转动着,被送去给胡人,那绝不是件好事情。她有听过传闻,说前朝时,就有过胜者把亡国公主赏给属下有功兵士享用的事迹。如今,胡人国君要让君父把她送出去,也许这也是他们在晋朝临最终破败时,给晋朝最后的一个羞辱。 让她换全城的民众,这样可以赢得民心,又可以看晋朝的笑话,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所以,说不定在她前脚一出去时,后脚就被送到了兵士们的帐里。 司马蘅越想越急,她未料到,在这样国将破亡之时的危难情况下,会把她推到了浪尖之上。 送去,等待她的命运是绝不乐观。不去,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司马蘅的性子软棉,但不表示她就会是个大度之人。不但不大度,甚至有时还很小气,所以在这样牺牲自己,换来别人生还的事情之上,她觉得有些吃亏。 司马蘅咬了咬牙,然后猛地快步朝院子走回去。宫里的人知道她在这里,也许等会就会有人来把她接了回去。 还没有走到院门口,就看到门口多了许多侍卫,那是人是从宫里出来。他们身上那雪亮的盔甲,在宫生活了十四年的司马蘅是不会看错的。 是来带她回去的,在侍人还在议论结果会是如何时,那些侍卫便过来了,很明显,宫里已经做出了决定。 司马蘅忙退后了几步,把身子藏在转角的阴影处。不想被带走,便得马上离开。离开,又能去哪里? 司马蘅来不及多想,便朝后面跑了开去。 在这里不比宫里,她早已把身上那宽大华丽的衣裳换了下来,穿得是更简洁的普通衣裳。这样在跑动时,稍微提起一点衣裾,便可以不让自己绊倒。 丞相府的路她还算熟悉,如今前门定是不能去的,在侍卫们还没有发现之前,能让她走脱的便只有府邸的后门了。 这个后门,司马睿在她有次来府上时,曾带她从那里走出去过。那次也是偷偷摸摸的出去。只因,规矩是不可能让她出去在洛阳城中逛的。 记得那后门正对着的是一条窄小的巷子,巷子里铺得是平整的青石板,走在上面脚一点也不会不舒服,而出了巷子便是热闹的洛阳城。 司马蘅边跑边想着出去后的情景,对外面她是一点也不熟悉,出去后该怎么办?但如今也想不出那么多了。 府中的侍人本是不是很多,所以司马蘅一路跑来,一个人也没有遇到过。等远远能看到后门所在的那个院子时,司马蘅也气喘吁吁的有些跑不动了,可她知道自己不能停下来。 只有咬紧牙关,奋力跑到那个小院子中。等一跑入院中,却是一眼发现那里有着侍卫把守。司马蘅一下子就愣住了,以前看门的只是个老头,也不知几时换了侍卫。 那两个年轻的侍卫看到匆忙跑进来的司马蘅,一时也有些发愣,便很快就反应过来,其中一个个子比较高的侍卫,目露凶光:“大胆婢女,竟想趁早乱想逃跑,还不快回去。” 竟是把她看作成了逃婢,也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大家为了活命,能逃怎么会不逃。 司马蘅一阵绝望,怎么会是这个样子,若是不能从这里逃走,那她很快就会被那些侍卫带走的。 那另外一个侍卫却是没有那说话的鲁莽,他仔细的打量了眼司马蘅,然后问道:“你不是府上的婢女,姑娘是谁?” “什么?不是婢女?”高个子侍卫一听,双目一瞪,然后转过头又看了几眼司马蘅。的确,司马蘅虽穿得朴素了些,但她的衣裳还真不是一般婢女可以穿的绸布。除了这个,还有她的头饰,虽简?br / 年华乱晋第1部分阅读 欲望文 年华乱晋第2部分阅读 年华乱晋 作者:未知 年华乱晋第2部分阅读 虽简单,但却是只有贵族才能佩戴的玉石。又或是她身上因有着皇室血统,就算狼狈,也有着一般人比不上的韵致。所以,只要细看下,还是会发现她不是一般人。 那沉稳的侍卫虽问得直接,但也不会显得太过无礼。 说还是不说,司马蘅挣扎着,如今城里的怕都知道要她换城里民众性命的事,如果如今说出来,那侍卫定也怕不会让她走。说,走不了,不说也不走了。司马蘅心中阵阵绝望,难道天真的要亡她? 第六章 出府 更新时间2012622 22:49:32字数:2557 就在她犹豫间,那沉稳的侍卫又开口道:“姑娘且回去吧,这里不安全。大人就是怕有些不安好心之人趁乱前来捣乱,所以亲自命我俩守在这里。” 司马蘅的脑子急速的转着,丞相府的侍卫一直不是很多,可以令司马睿亲自发令之人,定是与他亲近且信任之人。从他们不多的言语中,也就能看出对司马睿的敬重。这样的侍卫,会是对他绝对忠心之人吗? 这样的情况下,唯只有一赌。 司马蘅平稳了下呼吸,把目光看向了那个沉稳的侍卫:“吾乃是清河公主。”语句简短有力,让人不容质疑。 那高个子侍卫本来怒瞪的双眼,听到这话,瞪得更是圆了:“什么?你?清河公主?公主不是在宫里-----” 高个子的话还没有说完,那沉稳的侍卫猛一咳嗽,打断了高个子的话,然后快速转过头看着司马蘅,而后行了一礼:“属下失礼,不知是公主前来。” 高个子看着沉稳侍卫的表现,有些发呆:“楚伯,你?” 那叫楚伯的侍卫朝高个子使了个眼色:“吕三,不得无礼,快向公主赔罪。” 两人平日里应该吕三比信服楚伯,这时听了他的话,虽有疑惑,但还是照着他的样子向司马蘅行了礼。 司马蘅松了一口气,她虽觉得楚伯凭她的一句话,就相信了她,有些太过不可思议,但现在也不是细想这个的时候。但相信她就行,但她的心还是悬着的,语气变得急促了些:“无需多礼,如今我想出去,你们可否让开?” “出去?”吕三直起腰,一惊:“如今城里到处人心惶惶,很多人趁乱打劫,公主你现在出去,可是危险的很呐。” 司马蘅知道这些,可逃跑的事实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楚伯看着司马蘅的表情,慢慢开口:“不但危险,听说胡人要公主换城里人的性命,相信很快就会有人来接迎公主,这时公主出去怕是不妥吧。” 果然,那个传闻他是知道的。 “换城里人的性命?”吕三却是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楚伯。 楚伯却是没有回答吕三,只是皱着眉看着司马蘅。 司马蘅咬了咬牙:“丞相大人却是不希望把我送给胡人的,如今他在宫里维护着我。你们是他的侍卫,那么是否应该相帮与他?让我不要被宫里来的人接走?实话说,宫里的侍卫已经在府内了,我是看到他们,跑出来的。”说到最后,想着那些侍卫,她忍不住回过头去看了看,还好这时看不到人影,也听不到什么响动。 “公主要逃跑?”吕三双眼又是一瞪。 “时间快来不及了。”司马蘅把求助的目光看向了那个叫楚伯的侍卫:“你们快打开门吧。” “公主可知道,你要是出了这门,那也是件危险之事。要是躲藏不及,胡人打进来,公主可想过处境?要是丞相大人知道了,定也不会同意公主就这样冒失的出去。”楚伯认真的看着司马蘅。 这个侍卫心思细密,说得话有条有理,不是个简单之人,但这样的人说起话道理来却是更容易打动。 “若是不逃,我也迟早会被送去给胡人,到时是生是死同样不明。所以现在走,还有一线生机。”司马蘅越说越急:“我先躲藏起来,等丞相大人出了宫来,他会帮我想到办法的。” 就在这时,院门前方想起了杂乱的脚步声,伴随着还有喧哗的声音。 这一响动惊动了门口的三人,三人把目光同时放在了门口。司马蘅最先收回目光:“我知道现在逃走,惹怒了胡人,城里数万生命可能就没有了,可我真不想就这样被送去给胡人。”司马蘅贵为公主,一直维持着自己的风度,却是没有一刻如这般低声下气过。 两们侍卫还在犹豫着,毕竟这并不是件小事。 脚步声越来越近,就在司马蘅快要绝望之际,楚伯一把打开了后院的门:“走吧,公主,跟属下来。” “楚伯你。”吕三见了他的动作,一急。 “你在这看着,若侍卫过来询问,就说没有人来过。有什么事,等丞相大人回来再说,我带公主先去我家。”楚伯对吕三交待道,然后又对司马蘅说道:“公主,快走吧。” 司马蘅来不及惊喜,一提裙裾急步就跑出了后门,等她一出,楚伯也闪身走了出来,然后飞快把门关上,里面传来吕三牵动锁门的声音。 这样也并不安全,楚伯小声急促的道:“公主,快随属下来。” 司马蘅这时松了一气,听到楚伯的声音,忙点点头,跟在了他的身后,急步朝巷口走去。 “等会街上可能会很是马蚤乱,公主你可要跟紧属下,如今城里不太平,一不小心就会遇到危险。”楚伯边走,边小声叮嘱道。 “嗯。”司马蘅轻应了声,急速的奔走,消耗了她不少的体力,额上已稳稳有细密的汗珠冒了出来。她不想多说话,只盼能早点去到安全的地方。 很快便到了巷口,巷口处便是宽敞的街道。 司马蘅记得上次跟司马睿出来时,这里很是热闹,叫卖声,孩子的哭声,女子的嘻笑声,汇在一起,让人看着就心生喜欢。可这会同样热闹,可每个人脸上都眉头紧锁,有着对命运未知的愁苦。 经营的店铺,很多都锁紧了门,大难来临,谁还有心思做营生,都想着法子逃难去了。每个人行色匆匆忙忙,却也没有多加注意楚伯与司马蘅。 但司马蘅还是把头低垂了下去,怕一不小心被人发现,她显然也忘了没有人会认得她。她只是看着楚伯走动的脚跟,紧紧的跟随着。 楚伯说把她带到他家去,这样也有个落脚之地,司马蘅这才想着,自己一时冲动,只想着逃出来,却没有想着逃出来后又该去哪里。想想也后怕,一个人流落到街头,也是件危险的事情。 此时,司马蘅心里对楚伯这个侍卫,心里有着感激,这样一个做事周到的人,应该要得到重视的。若是见到了司马睿,定要让他好好重用他。 就在司马蘅脑海中乱蓬蓬的时候,楚伯突然停了下来,司马蘅一留心着点就撞到了他的后背:“怎么了?”司马蘅抬起头,问道。 “公主,稍等。”楚伯并没有看向司马蘅,只是看向前方。 司马蘅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就看到前面转角处的一条巷子门口围了七八个年轻男子,他们身上的衣赏随便扎着,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把每个进巷子的人拦了下来,然后伸出手向他们索要着什么。 “真是无耻。”楚伯愤愤的说道。 听到这样粗俗的话,司马蘅的脸微红了下,但很快她就又问道:“他们是在做什么?” “趁机发难民财,谁要进巷子,谁就要出钱。”楚伯解释道:“大难当头,不想着去怎么样抗击外敌,却在这里为难自己人,真是无耻至极。” 司马蘅听了,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想着自己的行为,若是被城里的人知道了,是不是他们也会这样骂她?说她无耻?不顾众多性命,只想着自己的安危,而她还是一国的公主?司马蘅的手有微许的颤抖。 楚伯没有过多注意司马蘅的情绪,只是又道:“走吧,公主。” ------------------------------------------------------------------------- 谢谢看观们的点击阅读,大家端午节快乐!! 第七章 小院藏身 更新时间2012625 23:23:22字数:2693 到了如今这样的情势,多想也无益,司马蘅深吸了一口气,抛开心里的不适,跟随了上去,却眼看楚伯朝那几个年轻男子走去,但疑惑的问道:“我们要进巷子?” 楚伯点了下头:“等会公主要多忍耐,这些市井粗俗之民,说话并不会太好听。”说着,忽然停下头,看了一眼司马蘅:“公主,麻烦你把头上的玉饰取下来。那些人虽是出身低贱,但眼光却个个毒的很。免得让他们看到,心里生疑。” 司马蘅皱了下眉头,知道这里也不比在宫里,只好伸手把头上的玉饰摘了下来,然后轻轻的塞在了衣袖中。 楚伯又再打量了下她,觉得无不妥后,才再带着她继续往前走去。 “呀,这不是在丞相府里的楚伯兄弟吗?怎么这会出来了,是回家吗?”那围首的一个男子,看楚伯前来,便阴阳怪气的说道,显然他们是认得楚伯的。 楚伯并不作声,只是冷哼一声,就想越过他们。 谁知却被拦了下来:“如今城里大乱,这青眉巷子可是我们兄弟们在这里保守着安危,你看,楚伯兄弟是不是该给点谢礼。” 司马蘅垂着头,把自己隐在楚伯的身后,尽量不让人注意,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一个男子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呀,这是谁家姑娘,楚伯,不会是你的相好吧。这样神神秘秘的带回家,怎么也不给兄弟们介绍一下?” 司马蘅哪里听过这样粗俗下流的话,脸发烫之间,又觉得有些恼火,她是很少动怒,可那是因为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情,但想着楚伯先前交待的事情,便又忍了下来。 “是亲戚家的小妹,城里乱,正想带回家避避。”楚伯淡淡的解释道。 “亲戚家的小妹?哈哈,小妹是对的,但是哪家的就不知道了,说不定是城西那暖人的香窝出来的。哈哈,楚伯,看不出来,你平日里一表正经,到这混乱的时候,还会拐骗人家姑娘呀。”那说话之人,说着说着便走到了司马蘅的身边:“来来,姑娘,别害羞,把头抬走来让我瞧瞧。” 司马蘅见说之人越走越近,气急的抬起了头,朝那人怒瞪了过去。 那前来之人见司马蘅突然抬头,先是愣了下,然后痞痞的笑道:“呀,长得一般,眼神却是勾人。。” “嗵。”楚伯把一串钱扔到了那站在司马蘅跟前的男子身上:“拿去吧,我家小妹脸子薄,你就不要为难她了。” 那人接过钱,然后在手中抛了抛,掂量了下,然后才一挥手,让手下的人散开:“让路了,让路了,让我们的楚伯兄弟过去。耽误了他的时间可是我们的不是了。”说完,又是一阵大笑。 他手下的人听了,也是一阵哄堂大笑,笑声中全是不怀好意。 司马蘅虽不明那人话中的意思,但也能感觉到说的不是什么好话,只能瞪着眼,却是无法,她从未遇到过这样的地痞无赖,只觉得头有点隐隐的发晕。 等进了巷子,远离了那些人后,楚伯忙欺身告罪:“公主,属下死罪。” 司马蘅摇头,等气息平隐了些后才道:“无碍,是那些人的错。如今这样的时期,我都懂。所以,楚侍卫,你还是快些带我走吧。” 楚伯的家是在巷子的尽头,一个小小的院子,听到响动,从里出来个半百的妇人,穿着粗布,看到楚伯担忧的脸上露出一个笑:“我儿,你怎么回来了?” 楚伯忙迎上去扶住了她:“母亲。” 那妇人很快便也看到了司马蘅,她的眼神有些不解,看向楚伯:“我儿,这姑娘是?” 楚伯听了,便一时有些为难。他看向司马蘅,却是不知怎么样介绍。司马蘅的身份太过难言,并不能像方才那样说是亲戚家的小妹。 “大娘,叫我阿蘅吧。”司马蘅走前两步,微微一笑,开口道。 楚母她一个妇人,虽说年纪大些,阅识却也不会少的,自也看出了司马蘅举手投足间的那不俗之气,再见楚伯迟疑,心里也有些不安,但她知道自己的儿子做事一向有分寸,难得也没有追问。所以听了司马蘅的话,她迎上了司马蘅,也是和气的笑道:“家里简陋,姑娘不要嫌弃才好。” 虽是贵为公主,但司马蘅一直也不是高傲之人,见妇人这样跟自己说话,笑得更深了:“唐突前来,是阿蘅冒味打扰大娘了。” “快别这样说。如今外面乱,这城里的情景并不是太好。但这里却还是能呆上一呆的,阿蘅姑娘进屋来吧。”说着,便想把司马蘅接进屋里去。 “母亲,你先进去吧,孩儿还有话跟阿蘅姑娘说。”楚伯在旁边说道。 等妇人进了屋,楚伯神色认真的对司马蘅小声道:“公主,请你勿必呆在这里。等大人回来,属下会马上带大人过来。胡人既然说要等三日后的结果,自也不会失言,所以这三日里倒也安全,请你一定要耐心等待。” 司马蘅也认真的点了点头:“我明白。”然后看着楚伯那张年轻但却显得有些黝黑的脸。把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楚侍卫,你怎么就会相信我?” 楚伯解释着:“前几日公主坐的马车便是从后院门进去的,当时我就在那里,曾远远看到过公主的身影。今日认真看去,自也不会认错。丞相大人爱护公主之情,府里大家都知道,所以今日便也算是尽职。” “那吕三他?”吕三不认识她,甚至还不知她在府里,同样是侍卫却是完全不知情。 “他病了几日,今日才当值,却是还来不及了解情况,公主莫要怪罪。”楚伯解释道。 “何罪之有?你们能相助,却是件功劳矣。”司马蘅笑了下:“我只是有些疑惑而已,问清了便是好了。” 楚伯拱手一行礼:“如此,那属下先行告退,走太久也必会让人起疑。” 等楚伯走后,司马蘅便也住进了楚伯家里,开始了焦虑的等待。 楚伯的母亲在旁边,冷眼旁观了司马蘅的神态许久,终于忍不住上前安慰:“凡事自有定数,急也急不来,阿蘅姑娘放宽心便是了。” 司马蘅朝妇人挤出一个笑:“我自也是知道这个道理,可心里总是难安。” “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胡人都围在了家门口,又还有什么比这更糟糕的事情。养好精神才是紧要的,等城门破开时,也有力气跑走。”妇人拉过司马蘅的手轻轻的拍了拍:“看你多年轻,更要跑得快才好,莫要让人欺负了去。” 却是误会了司马蘅焦虑的理由,以为她是怕逃不出城。但说也只是只些安慰之词,却是没有多问司马蘅一句话。倒却真是个懂得进退的妇人,有这样的母亲,难怪会有楚伯这样一个儿子。 司马蘅又是一笑,这笑比刚才轻松了不少:“大娘说得有理,那我便歇息会吧。” 从午后到如今夜色降临,司马蘅双脚没有离开过地,这会听了妇人之话,便进了屋,盘坐了下来。等坐下后才感觉到,一双脚疼得厉害,全身更是酸痛。她何时吃过这样的苦,心里便有些发酸,便一想到因她的逃跑,还不知会连累多少人,心里更是更是不安。可到了这个地步,却是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楚伯一直没有回来,司马蘅在屋里坐得累了,便依从妇人的意思,去内屋榻上躺了下来。睡是睡着了,可却做起了乱纷纷的梦,一会是朝见母后的情景,一会又是始平拖着她的胳膊撒娇的样子,人影一闪又是司马睿拉着她的手在巷子里慢步的走动着----- 等司马蘅醒过来时,只觉得双眼发涩,大脑胀痛,睡了却是比不睡还要累人。她知道这是因为,心思不宁的缘故。当从榻上爬起来时,外面的天已经大亮,一夜却是在不知不觉中过去了。 当她推开屋门走出来时,却是发现屋里一个人也没有。 第八章 顶替 更新时间2012626 22:49:12字数:2441 8司马蘅朝门外试着叫唤了一声:“大娘。”没有人回应。 司马蘅心里不由一慌,忙跑了出去,院子里也是静悄悄的。明显楚母不在家里,司马蘅有些疑惑的走到院门口,隔着院子门,却是能听到从巷子里传来踢踢踏踏的行人脚步声。 司马蘅把手放在了门上,却是犹豫着要不要打开,屋子里一人都没有,让她有些不安。犹豫间耳边响起楚伯的叮嘱,最终放开手,转身坐回了院子里的石凳上。 过了不一会,院门被推了开来。 司马蘅听到响动,忙抬起头,却是楚母走了回来,手里还提着些东西。看到她,司马蘅忙惊喜的站了起来:“大娘,你去了何处?” 楚母笑着回道:“去外面买了些吃食,看你还在熟睡,故没有叫起你来。”说着看了看司马蘅的脸色,又有些歉意的道:“让阿蘅姑娘担忧了。” “大娘去外面了?”司马蘅摇了摇头后忙问道:“那城中可有什么消息,胡人可又有什么动静?” 楚母提着东西朝屋里边走边回道:“对城中民众来说,有好消息呢,国君答应胡人的条件,把清河公主送给胡人呢。唉,可对清河公主来说,可未必是好事了。”说着又感叹道:“在这乱世,贵人有时比我们这些平民还不如矣!” “当真?”司马蘅一惊,答应把她送去?可她人却还是在这里呢。 楚母点头,然后又道:“用一个公主换城里这么多性命,却也是不亏的。只是可怜了这清河公主,去了胡人那,也不知会遭受怎么样的罪呢。” “真说了要送公主去?可说了何时送去?”司马蘅的心神又乱了起来,紧接着又问道。 “听说是明日,送公主去,这城里的人便可以不用被杀。阿蘅你看,有人又开始把店铺打开了,今日里却是要比前两日多了些东西卖,可也贵得离谱。”楚母说着便把刚开买到的一些吃食,拿出来摆在榻案上。 司马蘅却是一点食欲也没有,她的逃离定是被发现了。可却说明日要送她去,难道他们能抓到自己?想到这里,她更是坐立难安,怕不一会院门就会被宫里的侍卫推开,然后把她架回宫里。 “大娘。”司马蘅忐忑的开口对正忙碌着的楚母:“你出去,可有看到宫里的侍卫?” “宫里的侍卫?”楚母摇摇头:“他们如今都把守着宫殿,哪会出来管我们这些民众。”却是误会了司马蘅的意思,只当她以为侍卫会来保她们的安全。 听到这里,司马蘅略松了一气,看来是没有人来搜查。心神定了一些,司马蘅便认真想着其中的缘由。 也许君父他并不想让人知道她不见了,如果这传到胡人那里,不说胡人会不会因这些借口今日就攻进来,就说城里的民众定也会难安的,说不定他们闹出更大的动静。 所以唯有瞒下来,再说那胡人定是没有见过她的,所以用另外的公主顶替说不定也是可以的。 想到顶替,看着是可行的,但司马蘅觉得总有些不安。那不安来自胡人,他们怎么就会指名要她?真是一种他们的借口,还是她对他们真有什么意义? 司马蘅怎么想也想不明白,整个人越发焦躁起来。 就在司马蘅在屋里不停来回转动着,恨不得马上弄清结果时,院门被猛地推了开来。听到沉重的脚步声,司马蘅一下子就呆住了,来了?不会真是来了吧? 脚步声越来越近,然后很快就进了屋里,然后耳边就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阿蘅。” 司马蘅转过头,就看到神色有些憔悴的司马睿,愣了下后,激动的扑了上去:“景文阿兄。” 司马睿看到她,笑了起来,拍了拍扑进他怀里的司马蘅的背:“好了好了,无事矣。” 司马蘅贴在司马睿怀里,闻着从他身上传来的熟悉的气息后,心情慢慢平和了下来。过了半晌,这才为自己的失态害臊起来,忙从司马睿怀里退开了起来,有些不好意思的又叫唤了声:“景文阿兄。” 司马睿却似乎并没有感觉到司马蘅的情绪变化,摸了摸她的头,对司马蘅道:“听到侍卫去府上带阿蘅回宫,为兄真是担心至极。不料你却先一步逃走了,阿蘅,你真是个聪明的姑娘。” 听到这话,司马蘅却是顾不上害臊,抬起头问道:“我是无意中听到府上的人在说的,还听说阿兄不想我去胡人那里,所以便想着逃了开来。” 司马睿拉着司马蘅的手在榻上盘坐了下来:“阿蘅做得不错,如今洛阳城已经是胡人的囊中之物,却在这时提了这样一个要求,虽不知其中原由,但绝不会是好事情。事有反常必为妖,所以我绝不能让阿蘅出去。可你知道如今这样的情形,却不是我一人之力能做到的。”说着,他的声音低沉了下来:“若不是阿蘅逃得快,这会怕是又回到了宫中,这让阿兄如何是好。” 听着司马睿语气中满满的担忧与关心,司马蘅感动至极,反握住司马睿牵着她的手的手:“让阿兄如此费心,是阿蘅之过。” 司马睿笑了起来:“你我从小感情要好,我定是要帮你的。哪有眼睁睁看着我的阿蘅妹妹就这样跳入火海中之理。上天保佑,你现在却是平安无事。” 司马蘅也笑了起来,可很快她又想到一事:“景文阿兄,我听说明日要送清河公主出去,难道能找到我,带我回去?” “阿蘅不必担心,国君为了不让胡人听到风声,却是没有来搜寻与你,是让河东公主替你。那些胡人没有见过你,但愿能蒙混过去。”说着,司马睿不知想到了什么,眉头皱了起来。 “长姐?“司马蘅惊呼:“君父让长姐前去?”怎么会是长公主,她可是有婚约的。宫里还有其他夫人所生的公主,这样危险的事情,要去也是让她们前去的。想到这里,司马蘅便想到,以母亲对她的宠爱,说不定也不会真让她前去胡人那里,很有可能会让夫人们的公主们去,当时心慌意乱却是没有想到这点。 司马睿似乎猜到了司马蘅的想法:“胡人指名要你前去,我怕他们定是有法子知道公主的真伪,如今你不在,国君让河东公主去,只希望到时发现不是你时,可以平息下胡人的怒气,毕竟她也是晋朝正统公主。”说着,以往柔和的嘴角这时紧绷着:“胡人偏偏要你过去,着实让人不解。” 在这样的情况下,面对不解的事情,总是能令人更不安。若胡人就这样攻打进来了,说不定反而不会让人这样焦灼不安。如今这样拖着,却更是磨人。 “这的确让人不明白。”司马蘅有些忧虑的说道:“可长姐那样的性子,会同意吗?”说着,便又想到若不是自己,她也不会前去,便有些自责。 司马睿回道:“河东公主却是温顺同意了,以她的高傲的性子,却也是让人不解。” 司马蘅垂下头,看着自己的手心,与这个阿姐怕是以后难相见了。虽从小便与长姐的感情不好,但想着她这样一去后未卜的命运,心里又充满了悲痛。 第九章 出城 更新时间2012628 12:30:05字数:2026 “明日里一起去送送她吧。”司马睿似乎看出了司马蘅心里的难过,便轻声说道。 “阿兄,我是否太过于自私?。”司马蘅抬起头,望着司马睿。 司马睿疼惜的摸了摸司马蘅的头:“阿兄很高兴你这样做,明知对自己有害还去的,那是愚蠢,与自私无关。别人愚蠢就算了,阿蘅可是要做个聪明之人的。” 司马蘅被司马睿明显护短的话逗笑了起来:“就跟阿兄一样聪明乎?” “跟我一样聪明是不可能的,别太过蠢就行了。”司马睿扬起眉,一本正经的道。 如此放松的说话,就如往日里一般。两人却是再这最后关头说笑了起来,因为彼此都明白,河东公主一出城,胡人很快就会进来占去这繁华的洛城。他们必需退走,他们也该做好退路了,国亡了,他们该何去何从。 司马睿没有回丞相府,与司马蘅谈论了许久,然后便在这个偏僻的小院子里用了吃食。除了楚伯,还有的就是那日里的吕二侍卫,司马睿却是没有多带一人前来。楚母似乎也猜到了司马睿的身份,恭敬的准备了食物。 等夜色降临时,司马蘅问道:“景文阿兄,君父可有说到哪里去?” 司马睿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听了司马蘅的话,便抬头看上夜空,然后指了指天空中的几个星星位置:“看,就在它们的下面,南方。” “几时走?”司马蘅又问,司马睿能这样的回答,便是早已和君父他们商议好了的。 司马睿没有回头,继续看着夜空:“如今城里被包围着,想走也不能走。只有明日趁河东公主出城时,才能出去。” “可无险乎?”听到这里,司马蘅的心便提了起来,接着便想,要走时君父虽说有顾忌,没有前来找自己。那如今他们一走,却是要抛弃自己了吗? “如今哪还有安全可言,只有小心些,望能成功。”司马睿回道。 听了司马睿这话,司马蘅却是不太担心了,以他的聪明才智,应是没有问题的:“君父最是信任阿兄,那明日里阿兄可是要一块出城?” 司马睿沉默了下来 看着司马睿的表情,司马蘅不安:“阿兄,到底如何?” “若阿兄跟国君一块走,那阿蘅怎么办?” 司马蘅一听,便怔住了,是了,若熟悉的人都走了,她又该如何?从一开始就只想着逃走,没有顾过后果。后来又有司马睿的出现,她以为便没有了后顾之忧。明日出城定是不能带着她走的,多了她一人,便就打乱了原有的计划。在这危难时刻,一点扰乱,便可能全功尽弃。 若不是胡人突然来的这一出,可能她就会按先前的安排出城去。可如今,变化来得太快,却是一时无法应对了。 看着司马睿担忧的表情,司马蘅知道他定是不会不管她的。心里感激的同时,她又怕他为了她而改变计划,置他自己于危险之中,便笑道:“阿兄尽管去,这里无人识我。再说胡人答应不屠城,我再这里应是安全的。” 司马睿回头看向司马蘅,久久没说话,最后道:“大家都知道清河公主送去了,民众不知道是假的,所以胡人就算知道是假的,为堵悠悠之口,为了民心,相信他们也不会大开杀戒。只是就怕万一-----” 看着司马睿眼里的犹豫,司马蘅又劝道:“君父最是重要,只要有他在,我们晋朝就还有希望。故,阿兄定要在他身边相助于他。到时,你们安顿好了,再来接我也不迟。” “阿蘅。”听着司马藜善解人意的话语,司马睿心里更是不好受:“是阿兄无能。” “阿兄怎么会无能,若是无能,能如此年轻便是当朝丞相?”司马蘅抿嘴一笑:“我还等着阿兄,再接我去享些富贵呢。” 司马睿听了,只是握起司马蘅的手,久久不语,最后叹了一气道:“那阿蘅可是要乖乖的等着,不能乱走。” 这是同意了按原计划,司马蘅心里一松:“阿蘅都听阿兄的。” 虽说晋朝就要亡了,但作为一个大国,就算是送公主给胡人这样不光彩的事情,也是给足了仪仗,一点也不比盛时差。 八匹高大骏马拉着一辆挂着鸾玲的朱漆车架,四周垂挂着绣有祥云的华贵绸布,坐在里面的河东公主看不清她的表情,只是有风吹起时,隐隐能看到她端坐着的声影。车架的前后左右排着两排表情严肃的侍人侍卫,他们应该就是陪着河东公主去胡人那里的。最后面还长长的走着一排婢女,她们的手中捧着案盘,上面蒙着一块块布帕,却是不知里面放了什么东西。但想着应该也是送去给胡人的,那么珠宝之类的东西定是少不了的。 大街上围满了看热闹的民众,当他们看如此华丽的车架时,似乎是想着车架上那个年幼的公主,是他们性命的希望,都激动的跪下来参拜,然后大声呼唤着:清河公主,清河公主。。 声势浩大,隐藏在人海中的司马蘅看到这样的情景,心里也有些澎湃,是的,她的阿姐将要牺牲自己,来换他们的性命。若此时坐在马车中的是自己,看到这样的情景是不是就算不甘,也觉得没有那么悲伤了呢。也许她会被很多人记住,在历史的沧海中也许会有她浓厚的一笔。 “阿蘅,这时我似乎也不觉得河东公主有什么不好的了。”司马睿站在司马蘅的身边,有些感慨道。 司马蘅点点头:“我们都会记住长姐的。” 司马睿听了,便转过头朝司马蘅笑笑:“我说过,阿兄希望阿蘅是个聪明人。故,阿蘅不必自责。” 司马蘅苦笑了下,却是说不出话来。 这时有人穿过人群,走到司马睿身边,垂首不着痕迹的行了一礼,然后附道他耳边轻声说了一些话。 司马睿慎重的听了,然后便在那人退后对司马蘅说道:“阿蘅,国君与王后他们出来了。” 第十章 离开 更新时间2012628 21:05:04字数:2360 司马蘅一听,便有些紧张的抓住司马睿宽大的衣袖,举目朝四周张望过去:“在哪里?” “司马睿看了下四周,然后低声道:“就在人群中,等下城门开时,他们会趁乱出去。” “那阿兄也要走了吗?”司马蘅问道。 司马睿点点头:“时间紧急,阿蘅等会跟楚伯回去,我让他跟吕三照看你。阿蘅你一定要小心,知时间内不要轻易外出,好好的在洛阳等为兄的消息。等局面安定下来,然后便让楚伯他们带你出城。在城外,阿兄有一处庄子,到时你就在庄子里住下。阿兄在南方安排好后,便来接你。”虽不能带她在身边,却是把司马蘅在洛阳城里的生活都仔细的安排好了。 一开始便不同意跟他们出城,这会听了司马睿的话,心里虽是害怕与担心,但却不敢在面上表露太多:“阿兄,我知道矣。阿兄你要多加小心,这一路怕是不会太平,你要保重。” 离别的话有很多,但这会却不能一一道来,司马睿紧紧的看着着司马蘅,似要把她的模样深深记下来。最后再看了下四周的情况,见无异状,才又疼惜的摸了摸司马蘅的头:“阿蘅,阿兄走了。” 司马蘅点了点头。 司马睿转身大步离开了,他的身影很快被周围的人群掩没,再次见面不知再何年何月。司马蘅心一阵阵疼痛,最后她实在忍不住便抬起手,紧紧抓住垂挂在胸前的那枚玉坠。听说此玉,能够辟邪挡灾,只希望此时大家都能够平安无事。 从此,给她关怀的父母,与她一块长大的姐妹兄弟,就此分离,在这诺大的洛阳城,剩下的似乎只有她一人。以后的日了遇到什么事,都只能靠自己了。等城门一开,她就不在是晋朝的公主,尊贵的身份从此烟消云散,她这个亡国公主,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怕比一个平民还会不如。 司马蘅失魂落魄的跟着楚伯与吕三回到了楚伯的家里,楚母似乎也猜到了司马蘅的身份,对她也不像前几日般随意了。 司马蘅此时也没有心思多谈些什么,只是坐在屋里发着呆,想着这时司马睿怕是出了宫,又想着这时长姐应该到了胡人账里,也不知胡人会怎么对她。 想着想着,司马蘅猛地站了起来,飞快拉开门,她这一举动,把正在院里小声交谈着的楚伯与吕三吓了一跳。 “阿蘅姑娘怎么了?”楚伯忙站起来问道。这时就算知道她是公主,却也只能这样称呼司马蘅。 “你们两人谁去打探些消息?看看城外的情景,也可以多听听民众的交谈,看看胡人又有些什么样的举动。”司马蘅吩咐道,她一下子想明白了,就算她在城里也不算安全,能知道一些情况那是最好不过的。只是如今能用到的人很少,只希望能听到一些有用的事情。 楚伯与吕三对视了一眼,思虑了下,似是也明白司马蘅的用意,然后楚伯回道:“属下去吧。”然后便对吕三叮嘱道:“你在这里保护阿蘅姑娘。”说着再对司马蘅行了一礼便转身出去了。 “我儿,外面乱,小心点。”听到动静的楚母,这时从院子一边的厨房走了出来,对正拉开门的楚伯大声说道。 “知道了,母亲。”楚伯回了一句,然后头也不回的就出去了。 楚伯稳重心细,打探消息他去的确适合些。 “阿蘅姑娘,你想吃些什么?”楚母在楚伯走后,对还有些呆的司马蘅寻问道。 “姑娘喜欢面食。”却在这时楚母身后钻出一个小姑娘,年纪大约十三四岁,却是比司马蘅要小些。身穿着一些粗布,虽是战乱,她却笑得可掬,一双圆圆的眼睛弯成月牙状,却是在她脸上看不出苦难。 看到她,司马蘅突然想到,这是司马睿留给她的一个小侍女,他说这孩子是个孤儿,吃了不少苦,可难得她却生性活泼。若是无聊苦闷时,可以让她陪陪聊聊天,心情也许会快活些。 司马睿什么都为她安排的好好的,司马蘅想到这里,心里又是酸涩。 “什么都好。”司马蘅朝厨房的两人挤出一个笑,然后转身又进了屋里。如今就算心急,但也需等楚伯回来后才知道情况。 “姑娘,那小如给你做面吃吧。”身后传来那个叫小如的小侍女的欢快的叫声,却真是少了侍女该有的谨慎,多了少女的可爱天真。听了她的声音,的确能让人欢快一些。 楚伯回来时,司马蘅正在吃着小如做的面食,虽说不上很好吃,便胜在清淡,让人吃了不会再添腻味。而小如似乎也不太懂得一些规矩,在司马蘅用食时,便在一旁说着事:“那年的冬天特别寒冷,我冻得倒在了公子的府门口,本来以为就会死了的,后来公子见到了我,就让人把我带了进来。公子就是个大好人,你说是吧,阿蘅姑娘?” “城外胡人那里倒不见有什么动静,河东公主出去时,他们派了人来接,过后就不知情况了。如今城里的民众倒安静了不少,他们相信胡人不会把他们屠杀或是赶走。”正当阿蘅要回小如的话时,楚伯回来了,他嘴唇有些发干,看来他为了打探消息却是顾不上喝一口水。 司马蘅见了,心里便有些感动,她这个亡国公主,却还是能令他们敬畏着,对她的吩咐尽心尽力。 “楚侍卫辛苦了,小如做了面食。你也赶快去吃些吧。”司马蘅关切的说道。 虽说一切似乎都很顺利,但司马蘅心里还是有些不安,胡人定是要抓住晋朝的国君,她的父亲,这样他们才能更心安理得的占据洛阳城。所以不可能不防的,如今他们一行出去了,竟没有让他们发现,太过顺利,这似乎有些不太可能。 再说,送去的毕竟是河东公主,这让司马蘅心里总是感到忐忑。但一切似乎又是真的顺利,司马蘅躺在床上总是睡不着。耳边传来小如的呼吸声,她却睡得很是香甜。 小如坚持要在屋里陪着司马蘅,说是公子让她一定要时刻照顾好她。小如口中的公子指得就是司马睿,虽说如今的主子是司马蘅,但在小如的眼里,公子的话才是主要的。 司马蘅倒也任由她去,在宫里时,她的寝室里却也是有侍人侍候着的,所以倒也不会太过排斥。听着小如的呼吸声。竟?br / 年华乱晋第2部分阅读 欲望文 年华乱晋第3部分阅读 年华乱晋 作者:未知 年华乱晋第3部分阅读 竟有些羡慕,她从小无了双亲,虽然辛苦,却也是少了牵挂。 等天微微亮时,司马蘅才朦胧的睡了过去。可没有过多久,她就被吵了醒来。 ------------------------------------------------------------------------------ 今天两章,补昨天的一章。。除了星期六日双休,每天会有一章的。。嘿嘿,虽然看的人少,但看了的朋友就要多支持哦! 第十一章 攻城 更新时间2012629 22:04:09字数:2138 “出了何事?”司马蘅似乎听到了沉重纷乱的脚步声,又似乎听到了震天的呐喊声。她猛地张开眼,鄱身起来习惯性的就问道。 问完后,才发现如今已不是在宫里,没有人随时在她身边,也没有人随时回答她的话。 但可能听到了她的声音,不知几时已经出去了的小如掀开帘子走了进来,她的脸色有些激动:“阿蘅姑娘,你醒了?是胡人,胡人攻城了。” 虽还有士兵守城,但他们也早已失去了雄心,再说宫里的正主都已经走了,却也没有人再去认真指挥他们,所以胡人很快便把洛阳的城门攻开。大批大批的士兵涌了进来,他们的脸上杀气腾腾,虽说没有杀害城里的民众,可大家一看到他们进来,都惊叫着四处奔跑着。很快街上便不见一人,只有胡人的兵士持着干戈,占据着位置,以便迎接他们后面的同胞。 洛阳宫殿很快便也被他们长驱而入,司马蘅立在院子中,隔着长远的距离,她似乎听到了宫中器皿破碎,锦布撕裂,宫人绝望的嘶叫----她似乎还看到了她曾经住的宫殿里,她曾细心栽种的一盘兰花,被胡人的大脚踢翻在了地上。那片她亲自动手认真擦拭干净的叶子,恐怕也被踩得稀烂,过不了多久,便会腐烂在泥土中---- “阿蘅姑娘,胡人信守了诚诺没有为难城里的民众。”楚伯小心翼翼的出去打探了一翻后,然后回来禀报道:“但如今城里还是混乱着,民众都不敢出门。那宫里却很快被清理了出来,听说,下午便会迎来胡人的王,刘渊。” 也就是说,下午时,这洛阳城便不会再姓司马,而是姓刘了。 她司马蘅是名副其实的亡国公主了。 想到这些,司马蘅却没有太过悲伤。只是心中升起淡淡的惆怅,过去那十六年如一场美梦,如今梦醒了。 “听说,城里的民众都要求去观礼,迎接新王的到来。”小如在司马蘅身边小声嘀咕道,然后见司马蘅没有什么反应,便略提高了声音问道:“阿蘅姑娘,我们也要去吗?” 胡人迫不及待的便要称王,司马蘅虽说无太多悲伤,便要她这个前朝公主去拜见新王,这是她如何都做不出来,所以听了小如的话,便摇了摇头。 小如见了,一笑道:“我也不去,哼,这新王杀了那么多人,还害公子远走他方,我是死也不会去见的。” “小如说的有理。”吕三不知何时也走了过来,大大咧咧的道:“若有可能,我还真希望一刀把他砍在马下呢。” “别胡说八道。”楚伯喝道:“你可不能胡来,公子走时怎么交待的,可别忘了。” 吕三撇了撇嘴,倒还想再说些什么,但看到了楚伯严厉的目光后,便有些讪讪的住了口。 新王登基,把国号晋改为汉,从些洛阳成了汉朝的都城。 虽说不杀前朝子民,但新王登基后的三日,便也大力的清理着前朝留下来的人脉。前朝那些来来不及逃走的后妃公主们,不是被赏给了功臣做妻妾,就是充当了宫婢侍人。很多前朝官员不是被废,就是被宰杀。除了这些,若有平民议论新王或是新朝的不是,便会被拉来一律宰杀。一时间,洛阳城中哭声遍天,血流满地。 城中人心惶惶,有些钱财门路之人,开始收拾行装,却是要离开洛阳,往别地而去。但有些只关心利益,却是不管皇帝是谁的商人,就又开始打开铺店做起了生意,不说,却也赚了不少钱财。 随着新王的这些手段,从宫里流出来的还有一幅画像,贴在了城墙之上,告示民众若认识此人,不但能得到赏银,还能示情况赏赐一官半职。 如此大手段,从有些惶恐的楚伯口中得知,那画像中的人是位女子,而那女子赫然就是司马蘅。 胡人果然知道了被送去的不是她,但又不声张,只是贴出一张画像要找到她,而不是抓。这一做法,更是让人摸不透头脑。 为何胡人的王就一定要找到她?司马蘅猜不透。只是知道有这回事后,便一直没有出过院子。本想等时局稳定些便出城去庄子里躲避的,但如今这画像一出,却是一步也不敢踏出门。 每日里城中的消息都由楚伯前来传递,除了正事,倒也从楚伯口中听到了些别的事情,比如说新王刘渊四十上下年纪,身材不高,却是相貌极普通之人。若不是亲眼所见,却是不知这样一个人,会是双手沾满血腥的霸王。 倒是帮他打下晋朝大半江山,最后攻入洛阳城中的一员大将,刘曜。却是年纪轻轻,长得剑眉星目,气度温雅,倒不像个计谋出色,功夫了得的将军,反而似个温润书生。当时进城时,他骑着一匹高头大马,威风凛凛,夺人眼目。 看得民众都是一呆,一时忘了他是双手沾满晋人鲜血的仇人。心中都不由暗赞一声,真是俊美迷人的好儿郎。也让城中许多见过他的女子,心中又恨又喜。 一时将军刘曜的美名,却是也成了城里一些民众茶余饭后的谈资。 司马蘅对这些并不关心,就连前朝大臣被宰,她也只是惆怅了一会。她如今最关心的就是司马睿一行是否逃了出去,只有他们安好,那么就还会有希望的。 但楚伯显然能力也有限,并不能打探到这些。除了这个,司马蘅也想知道河东公主的情况。河东公主去了胡人那里,便也没有了消息,这让司马蘅也是不安。可楚伯也是无能为力,不能打探出来。 这样风起云涌的过了半个月,楚伯在一个早上惊慌的推了院子的门:“阿蘅姑娘,大事不好了,胡人把我们的国君抓回来了。” 这一消息让司马蘅惊跳起来,手足顿时无措:“如何会被抓回来?你听谁说的?可当真?” “城里的人都知道,先前胡人把我们的国君抓回来,便先饶城转了一圈后,才被送进宫。”晋朝的希望就放在了这个前朝的帝王身上,虽然他有时糊涂,并不是个很大作为的王。但无论如何他都是晋朝的国君,只要有他在,司马蘅便有希望,这个院子里的人便也有希望。可他就这样被胡人给抓回来了,晋朝真是要彻底灭亡? 第十二章 贵人俘虏 更新时间201272 23:14:00字数:2140 直到这时,司马蘅才感到绝望,一阵阵凉意爬上她的背:“那,景文兄长呢?” “公子应该没有事,只听胡人抓到了我们的国君,却是无他人。”楚伯回道。 司马蘅听到这话,才没有一下子软倒在地上。 “我们公子那么聪慧,定是平安无事的。”本来一脸紧张兮兮的小如,这时也松了一气,咧嘴笑道。在她的心里只有公子司马睿,别人的生死对她来说无关紧要。 “那母后呢,可有见到?”司马蘅紧接着问。 楚伯也是摇头:“没有听到,只说只抓到了国君一人。” 按理母后与君父应该在一起,这时却只抓到了父王,那母后呢?在抓君父时,定与胡人起了争斗的,那母后会不会有事? 抓到了君父,胡人定不可能轻饶了他。司马蘅在担心母后同时,又开始担心自己父王的安危,她的头便开始乱蓬蓬起来,一点情绪都理不清。 想起小时候,君父每次来母后的宫里,见到她,便会摸摸她的头,疼惜的道:“寡人的清河公主,长得最是像寡人了,一双亮晶晶的眼睛跟寡人是一个样。” 母后在这时,总是和气的笑着附合:“那是自然,国君的公主自是长得像国君的,日后还要像国君一样聪明呢。” 君父听了,便就是一阵大笑。 后来渐渐长大,母后又有了一位公主,群父的目光自然也就没有再像从前般停留在她身上了。最近这两年,更是见面都要少了。 对自己的君父,就算他不再怎么疼惜自己了,心里那血脉相连的亲近还是少不了的。这会听到君父被胡人抓到的消息,司马蘅回到屋里,便就开始心酸流泪。 一旁的小如见了,忙在旁边安慰道:“姑娘,莫要伤了身子。小如小时候也是没有了父亲的,你看,我如今活得不是好好的?所以,姑娘,你也会很好的。再说,不是还有小如在旁边照顾你吗?快别伤心了。” 司马蘅哭后,心便开始慢慢镇定起来,胡人的目标也许就是君父一个,毕竟只有前朝的皇帝不在了,他这个新帝的位置才会更安稳些。所以她的阿兄,定是平安无事的。他那么聪慧的一个人,在君父被抓后,他定是有法子护母后平安的。 那么,如今事实已经注定了,她不能自乱阵脚才是。在胡人围城的那时起,这样的结局应该就是注定了的。 见司马蘅情绪有些好转了,小如也高兴起来:“姑娘,要不要喝杯水?” 等喝了水,司马蘅又让小如打了一盘水进来,稍作梳洗了下后,调整了下情绪,便又出了屋子。 院子里楚伯与吕三在一起坐着,但两人都没有作声,楚伯表情严肃,不知再想些什么。吕三却低垂着头,看上去颇为丧气。 听到动静,两人齐转过头来。 司马蘅便对他们说道:“去打听打听,看胡人如何处置国君。”说着,心里却是有个答案的,胜者为王,而败者为寇,但却还心存一丝饶幸:“若是会生还出城,那告知我一声,我要去看看。” “阿蘅姑娘,不管什么事情,你如今都不要露面为好。万一,被胡人知道了,那姑娘的情况就危险了。”楚伯听了,便急忙反对道。 “以防万一,到时我再蒙上块帕子遮住脸庞,定不会让人瞧见。无论如何,我也是要见君父一面的。”司马蘅语气坚定,若她不这样做,定是会遗憾终生的。 这样的人伦却是不能反对的,再加上司马蘅的话语不容置疑,楚伯与吕三都想不到任何理由和话来反对。虽然心里都是不安,但能做的便是若司马蘅出门的话,就要更提十二万分的心思来看护。虽司马蘅是亡国公主,但两人对她却还是尊重着,只因他们的公子有交待。他们心里相信,只要有他们公子一天,那么也就有他们的一天。 司马蘅一直都呆在院子里,虽然想像外面城里的情景,但这会真正看到了,却也发现不像她想像中那样不堪,甚至要比她从丞相府出来的时候平静许多。虽然胡人的一些血腥手段,让有些人心惊胆颤,但更多的平民却是安下了心,谁当皇帝似乎对他们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只是他们能否安全的生活下去。 司马蘅早已换下了宫里穿时的那样的华服,甚至也比不上在丞相府时的穿着,她如今只是穿了身再普通不过的短衣长裙,乌鸦乌鸦的头发只是用一根青色的绸带绑着,垂放在后背上,她的着扮普通,并不引人注目。本还想再脸上加块帕子遮住脸孔,但这样一来,反而更会让人多瞧,所以最后出门时,只是把脸用炭涂黑了些,让五官显得模糊了许多。这样看上去倒就一个普通的女子,若不用心瞧,却也难于跟画像中的女子对比,却是更安全些。 也不知国君进宫后,与新帝有过怎么样的一个对话。也不知他以战俘的身份再进以前属于自己的宫殿,他又有怎么样的感想。 司马蘅见到他时,他衣着虽干净,但也不是以往的锦衣华服,头发也是随意的披着,浑身上下看不出一点皇帝的贵气来。但因他身居高位久矣,在举手投足间,还透着一些威严来。 国君虽是战俘,但胡人似乎对他也没有太过羞辱,只是让一些兵士围着他。而他也安静的走在他们的中间,他的表情看不出太多的怨怼,只是双目没有了司马蘅以往看到的光亮的神采。看着这样的国君,隐在人群中的司马蘅心中再次感到悲凉,眼中的泪意再次涌现。 “阿蘅姑娘,不要哭泣,若引人注意便不好了。”楚伯在司马蘅的身边小声提醒道。 对这位他们以前的君王如今这样的下场,围看的民众有人只是叹息几声,也有人在街道边议论纷纷,道:“不知新王该如何处置先前的国君?” “当今的汉王虽手段狠快了些,但却对先前国君倒也没有赶尽杀绝,听说只是把他投送到北寒之地去。” “啊,那不是比杀了他还要难受。听说那里是极苦的,到了那里,没有受过苦难的国君怎么能够忍受?” “那至少还有命在,若想如以前风光,那是不可能的。啧啧,一转眼,那贵人却是比不上我们这些平民了。” 第十三章 踪迹暴露 更新时间201273 23:36:08字数:2224 北寒之地?那是光想想都是可怕的地方,她的君父却是要被送到那样的地方受苦受难。胡人表面看着仁慈,却是变着法子让她的君父生不如死。司马蘅紧紧咬着嘴唇,不让自己惊呼出声。她双眼定定的看着走在街道上的君父,有生之年怕是都难再见,却是要把骨肉至亲的亲人的身影牢牢记在脑海。 他的身影渐渐往城门方向走去,司马蘅便也紧随着他们走动,到城门在望时,楚伯便拦住了司马蘅:“阿蘅姑娘,我们回去吧,前面看守森严,却是不让城里的民众轻易出城。” 司马蘅没有说话,但到底还是停下了步子,最后看着国君的身影从城门处消失后,才默默的转身回去。 司马睿一直没有消息传来,他逃过一难,可如今却也音信全无。虽坚信他平安无事,可日子一久,却也令司马蘅坐立难安。明明人是困极,但就是不能入睡。人看着便消瘦了下去,小如看着便也有些着急。总是换着法子做些好吃的,或说些好话来逗她,便效果却是不明显。 处理了先朝的国君,汉王似乎安心了不少。但对找到司马蘅一事,却是也没有放松。不知为何,他认定她还在城中。所以,城里的侍卫就开始在城里每门每户敲打寻找,他们的手里都拿着一幅画像,那像中女子就是司马蘅。 “阿蘅姑娘,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胡人过不了几日就定会找到这里来,如今出不了城,也无处躲藏,这该如何是好。”楚伯担忧的对司马蘅说道。 司马蘅想不明白胡人要找到她的缘由,再没有弄清真相以前,定是不能被胡人找到。这会听了楚伯的话,便想起司马睿曾带她出去游玩时的装扮,于是回道:“给我一套男子的衣裳,他们要找的女子,定是会把注意力更多的放在男子身上。然后再看看城里有没有大户人家出城的,你去弄辆马车,我们跟随在后面,也许也能转移些注意力,趁机出城去吧。” 司马睿曾让她在情势稳定前,呆在这院里不要走动。但如今情况又一次出乎了意料,所以,早出城才好。到时院里让吕三留下,若司马睿有消息传递到这里来时,同样也可以告知于她。 楚伯听了司马蘅的话后,对这个常年生长在宫的无忧的公主,心里却是多了一分肯定,她并不是个没有头脑之人。 司马蘅穿上一身少年的衣裳,头发也让小如帮着盘了个男子的发型,然后看着铜镜,觉得镜中的人虽有些陌生,但认真看也看得出一些属于女子的清秀,便又让小如拿了些炭,混着粉扑在了脸上,倒也又遮掩了一些过去。只是这样到底也是不安全,只是盼着楚伯能早点办好事情,一起出了城去才更安妥些。 过了两日,楚伯来回,说城里的大户倒没有听说要举家出城的,但有些商户却是要出城到外地去拿些货物。楚伯还道,城门的守卫对这些商户查得没有那么紧,其中缘由定也是他们拿出的银子多,收买城门的守卫起来就成功许多。若是能混在他们其中出去,倒不失为一件好事。 楚伯问司马蘅是否愿意与这些商人一起为伴。商人的地位并不高,只是也比贱民好了些,楚伯之所以这样问,定是顾忌司马蘅的身份。 司马蘅倒是没有这样的想法,在她如今的看法中,只要能出城便是好,她一个亡国公主并也不见得就比这些商户人家好上多少。所以听了楚伯的问话,便点头:“不碍事,如今并不是顾忌这些的时候,楚侍卫你看着办就行。” 楚伯更多的是出去跑路,而吕三就留下来看守门院,小如侍候司马蘅的生活,楚母就给这几个做些吃食,一时之间,这小院倒也是平安无事的。只是这种好情况并不能保留太久了,听着那些查找会侍卫在临街响起的脚步声,院子里的几人心都是提着的。 这日,楚伯前脚刚走去不久,便又急冲冲的跑了进来,然后着急的说道:“阿蘅姑娘,快跟我走。” 吕三忙站起来,迎上去问道:“怎么回事?” 这时,司马蘅听到动静走了出来:“可是有侍卫过来?你看,我这样子能否混过-----” 话还没有说完,楚伯就上前忙道:“没有用了,是那日里巷子口的无赖带侍卫来的。他那日里见过你。如今有他在,阿蘅姑娘定逃不过去。” 听他这样一说,院子里的人都慌了起来。小如最先反应过来,她急步跑进屋里很快就抱出一个包裹。然后拉起司马蘅的手就往外跑:“那,姑娘我们快走,去城里哪里避下都好。” “是,是”吕三附和道:“我留下,楚哥你带姑娘他们一起走。” 楚母这时也走了上来,担忧道:“是,快走吧。从巷子北面出去,到了大街却是人多了,阿蘅姑娘这副打扮却也能躲避。” 时间紧急,却是不容考虑了。司马蘅点点头,便任小如拉着,楚伯在前面带路,打开院子的门,飞快往巷子的另一头跑了过去。 司马蘅又一次逃亡起来,跑起来虽没有了第一次时那样难受,但心里却是更慌乱。虽早有预料,但真正到来时,却是让人如此难以接受。 很快三人便出了巷子,来到大街上,却是来不及喘气,就听到巷子里传来重重的脚步声,却像是那些侍卫追了过来。 “快走。”楚伯忙道:“快到城门口出城去,不然,他们知道姑娘还在城中,过了今日这城里怕是查得更严。” 话完,三人便认了下方向,继续快步朝前跑去。 司马蘅穿了男装,即使跑起来,有人见了,也不会太过注意她。后面虽有人追来,但一混进人群中,如楚母所说,却是不好认出他们。 几人气喘吁吁的跑来到城门口时,却见这里排了不少人,一个个都是出城的。城卫正对他们一个个盘查着,出城的速度并不快。 看到这情景,三人都是着急,相信那些侍卫很快便会来到这城门,到时盘查起来就更是麻烦了。 就算着急,可却也没有办法。三人的前面是一辆马车,倒也替他们遮住了不少的视线。陆续三人的身后又有些出城的人跟了上来,排在后面,这样人多,更是好了些。 果不其然,很快便看到一群侍卫朝这些快步走了过来,在他们身边的赫然就有那日里的那个无赖。看到这种情况,司马蘅忙垂下了头,只觉得被小如牵住的手心,火热而又潮湿。 第十四章 出城1 更新时间201274 23:13:09字数:2390 “阿蘅姑娘,你留在这里,属下前去引开他们。”楚伯在司马蘅身边小声急促的说道,然后又吩咐旁边一脸紧张的小如:“小如,你定要好好的跟着,看护好姑娘。若出了城便在城门口等我,千万要小心。” 小如听了便猛点头:“小如知道,定会好好看顾姑娘的。楚侍卫,你亦要小心。” 司马蘅抬起头,看着楚伯,虽不想他冒险,但如今之计唯有这样,只好也郑重叮嘱着:“千万小心,能跑多远便多远,万不能让他们抓住你。” 楚伯应了声诺,然后便转身跑了出去。 那个无赖对楚伯很是熟悉,楚伯的身影一出现,便被他发现,他兴奋得指着楚伯的身影,对身旁的侍卫大声嚷道:“在那里,他们在那里。” 随着他的惊呼,他身边的一群侍卫便呼的朝楚伯冲了过去。楚伯顿了下脚步,见他们冲过来,这才猛地朝前跑去。很快他的身影便不见了。 “姑娘。”小如见那些侍卫并没有注意到这边,这才松了一口气,紧扶着司马蘅,小声说道:“姑娘,他们走了。。” 司马蘅只觉得一颗心就要蹦出心口,听了小如的话,这才深吸了几口气,等心跳平稳了些,才抬起头小声道:“我们快些出城去,而后再商对策。” “可出城好像并不容易,姑娘,你看----”小如拉着司马蘅的手,朝旁边移了几步,探头往城门口指去。 新王刚登上宝座,城中秩序很是严密,出城之人,都要被侍卫好好的搜查一翻。若手中有钱币之人,往侍卫物手中塞上一些,便搜得没有那么厉害,至少不用被他们搜身。有对平民父女,手中应是无多少钱物,父亲被搜身也就算了,那女子却是也被那侍卫上下其手,摸了个够。但她却是只能忍着,不敢大声呼叫。 司马蘅见状,心跳得又是厉害。忙回头对小如道:“我们可是带够了钱币?” 小如点头:“公子留下来的钱物,我都带在了身上。”说着便紧了紧手上的包裹:“等会,我们是否也要拿钱出来?” 司马蘅刚想点头,忽然看到小如身上的布衣,然后又低头看了看自身的装扮,为了不引人注意,两人穿得都是粗裳布衣,全身上下更是无一首饰。明眼看上去就知是贱民,决不是什么富贵之人。若等会出手大方的话:“不行,我们不能拿出钱财。若这样,定会让人生疑,到时便就麻烦矣。” “那可如何是好?”小如顿时急了:“若是被他们搜身,那姑娘的身份可就无法瞒下去。” 司马蘅眉头紧皱,眼看离城门口越来越近,等身前的马车过去,便要轮到了她们。两人有些躲躲闪闪的异状身影,引来了城门口那几位注意人群的侍卫的目光,见他们看了过来,司马蘅忙一把拉过小如,两人隐在了马车后面。 因拉小如动作有些快也有些急,小如反应不及,一不心便磕在了马车厢上,怦得一声同时,小如不由的也是痛呼了一声。 司马蘅一把捂住她的嘴:“别叫,别叫。” 小如委屈的抬起头,两眼通红,却是痛得流出了眼泪,眼神可怜兮兮的,司马蘅见了有些不忍,只有朝她安慰的一笑。 这时马车的年轻车夫侧过身子,朝司马蘅两人看来,看清两人的装扮后,脸色就有些不善,口气更是不好:“你们小心点,撞坏了马车,岂是你们赔得起的?” 司马蘅放开小如,松回了手,然后笑着赔着不是:“很是抱歉,吾等定会多加注意。” 小如拉了拉司马蘅的衣袖,有些难过的唤道:“姑娘----” 司马蘅回头朝小如一笑,拍拍她的手背:“无事矣。” 她何时这样的低声下气过,她也知道小如为她感到不值,可如今不这样还能如何。司马睿曾说过希望她是个聪明的女子,所以,若她这时还自持身份,那么就是愚蠢至极了。 当那车夫冷哼一声,转回身子后,司马蘅却是灵光一闪,能有一辆马车之人,那么定是非富即贵。再看车夫颐指气使的样子,更能看出那马车中坐着的人定非平凡之辈。若是能得到车上之人的庇护,那么出城便要轻松多了。可非亲非故,又怎么样才能让他们帮她呢? 就这样平白的求上门去,他们定是不会理睬的。若死乞白赖,又会引人注意。一时却是想不出妥当之法,司马蘅眼看城门越来越近,只好一咬牙对小如道:“小如,你在这等着。” “姑娘,你要去哪里?”小如一听便急了。 司马蘅回过头对小如道:“我去去就来。还有,记着,从如今开始,你要叫我阿兄。”说着,拉了拉自己身上的衣裳,那是一套男子的衣裳。 小如不知道司马蘅的意图,却只是知道她要离开,忙拉住她:“不行,姑娘去哪,小如就去哪里,绝不离开半步。” 司马蘅没有时间跟她争论,便只好点头同意:“如此呆会,你不要轻易出声。千万记着,是阿兄,不是姑娘。” 小如一捂嘴,四周看了下,见无人多注意她们,这才点了点头。 司马蘅拉着小如,挤过人群,走到马车前面,只见方才喝骂她们的车夫,正坐在马车上,晃悠着两条腿。 司马蘅见状,便整了整衣裳,她曾跟司马睿出来逛过,看到过他的一些举动,这时便有模有样的学了起来,朝那车夫拱了拱手,然后抬高声道:“这位小哥,有礼了。” 那车夫听到声音,转过头,见是司马蘅她们,便是把眉头一扬:“怎么是你们?跑到这里来做什么,还不快退下。” 司马蘅行了一礼,回道:“小人有事想找你们家主子,还烦小哥通报一声。” 听到这话,那车夫像是听了什么不可思议之事般,把双眼一瞪:“就你们?想找我家主子?哈,也不看看自已是什么身份,我家主子是你们随便见得的?” 看着这颐指气使的车夫,也只有贵人家的奴才会有这样的语气,司马蘅笑意更深了:“小人知道身份不配,然,的确是有好事想找你家主子,是好事。”司马蘅把好事两字咬得更重了一些。 那车夫听了,笑意一收,却是把一扬手中的鞭子:“我看你们是想找打。你们这些贱民可知道什么是尊卑有别,还不快滚开。” 小如见状便有些害怕,忙拉了拉司马蘅的衣袖:“姑---哦,阿兄,我们还是走吧。” 司马蘅却是不理,反而抬高声音对着那车厢说道:“小人是真有好事,千真万确。”司马蘅也顾不得这会大声会引来旁人的观看了,若是不能求得,那她今日也别想出城去。留在城里只有被抓住的份,如今只有搏上一搏。 车夫见状,怒得把手中的鞭子就想一抽而下,嘴里还喝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不教训教训你们,还以为自己是什么人了。” “慢着。”随着这话,厚重的车帘被掀了开来,一张年轻的男子的脸探了出来。 第十五章 出城2 更新时间201275 23:20:14字数:2504 男子脸色白净,嘴角含笑,双目之间隐含贵气。 听到男子的声音,那车夫忙放下手中的鞭子,然后跳下马车,恭敬的行了一礼,就要说话。 那男子扬手制止了他,然后把目光看向司马蘅:“你说有好事,说说看,是何好事。若说不出来,你应该知道后果。” 男子说话之时,虽嘴角带笑,但眼里的精光却让人觉得他并不是在说笑,若是没有一个好答案,看得出,他绝不会轻易放过司马蘅。 这不是个普通的男子,司马蘅心里给出了一个答案,她见过不少达官贵人,那些贵人身上有的特质,这男子身上也有。再说她本身贵为公主,所以对贵气这种东西,她更是能轻易感触的到。 隐藏在骨子里,流淌在血液中的天生贵气,就算已家破人亡,但也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司马蘅本能的在男子打量她时,挺直了腰身,同时也打量着男子。只见他年约二十四五岁,但因只露出一头,却是只能隐隐看到他头颈下面的黑色绸衣的衣襟。他双眸的颜色有些深,却是跟司马蘅看过的人都有些不一样。 有着这样颜色的双眸之人,司马蘅心中一凛,他是个胡人。 那男子见司马蘅大胆的看着他,眼中的笑意更浓了:“快些说吧,吾可是好奇的很。” 司马蘅收回目光垂首道:“大人带小人与我阿妹一块出城后,小人才会告诉大人会是何好事。” 司马蘅的话音一落,那车夫的双眼瞪得更是圆了,像是要冒出火来,要不是顾忌着那男子,怕是他又要扬起鞭子抽人了。因司马蘅的话更像是耍人玩的。 那男子也是愣了下,然后看着司马蘅好一会后,却是大笑了两声,对司马蘅说道:“你可知你这话,会让你生不如死?” “小人当然知道,但小人的确是有好事给大人的,这并无说谎,只是要大人带我出城之后而已。再说带小人兄妹出城,这对大人来说举手之劳。”司马蘅镇定的回道。“有意思,很在意思。”男子轻抚了下手掌:“然,吾最近好事太多了,并不差你这一件。”男子说着,便就要退进车里,对司马蘅似再无兴趣。 “大人。”司马蘅一急,忙出声唤道。 那男子听到司马蘅的叫唤,又看向司马蘅,嘴角的笑意带了些不屑:“你们这些贱民的心思,我很是明白,不过就是搞些唬头,好让我们带你们出城去。我告诉你,我不是傻瓜,这些小把戏,可骗不了我。你还是快退下去吧,看在最近好事多的份上,便不追究你的过错了。”说完,便一撩车帘,退回了车厢。 司马蘅傻眼了,她虽有料到会被拒绝,可没有想到会被这样拒绝,那人把她的一点心思全都说了出来。 小如拉着司马蘅的手,小声道:“阿兄,我们走吧。” 司马蘅回头看着小如,露出一个苦涩的笑:“这可如何是好?” 小如摇头:“人家不肯帮忙,阿兄,我们再想法子。” 司马蘅不死心的回头又再看了一眼那马车,但只好车夫恼怒的瞪着她。司马蘅一抿嘴角,刚想离开,却在这时,那车帘又一掀而起,方才那男子的脸又探了出来,朝司马蘅大声说道:“你们等下,我改变主意了。倒是想要看看你们所说的是何好事。若是不能让我满意,到时可不会这样轻易放过你们。” 突来的惊喜,让司马蘅和小如都一下子傻眼了,想不明白,方才还口气坚决不屑相帮与她们的人,为何会有这样的转变。只是能让她们跟随出城便好,如今却是不顾不上其中的缘由了。 司马蘅与小如两人分开,跟在马车的左右,就如随侍般。等到看守城门的侍卫要检查他们时,那车帘又被掀了开来,一只修长的手伸了出来,手中握着的是一块牌子。至于是什么牌,司马蘅并没有看清,这时的她,只因心有些虚,却是低垂着头,让人少注意到她。那侍卫见了牌子,嚣张的姿态变得恭敬起来,却是问也没有问一句,便让他们出了城去。 等真正出了城,司马蘅松了一口气,对自己能够如此轻松出城,心里暗叹一声,原来运气也没有差到极至。 这时,她才敢抬头朝城外看去,距上次出城已经是好几年了,那时是在冬日,天寒地冻,却是没有如今的好景致。夏日里的阳光很好,一眼望去,到处都是金灿灿的光亮,晃得头有些晕。司马蘅微眯了眯眼,深吸一气,朝前方看去,护城河两岸的垂柳,叶子长得正茂,在树干周围形成的一团团阴凉之处。司马蘅记得,她那时出城,那树下却是干净清爽,而如今那阴凉处却是坐了不少难民,他们神情疲惫,面带菜色,双眼无神,似是听到马车的动静,有些精神稍好些的,便晃悠着站起来,朝司马蘅这边走了过来,像是要行讨。但不等他们过来,车夫便甩起了鞭子,朝他们喝道:“快走开,扰了贵人,你们可是找死。” 难民只好咧趄的退了开去,神情有些不甘,干裂的嘴唇轻轻的嚅动着,似是在咒骂着什么。 小如这时饶过马车,跑到她的身边,脸上有些幸奋:“阿兄,我们出城来了。” 司马蘅收回目光,笑着点点头,这些多亏了马车上的人相助。她把目光看向了马车,这时,马车也停了下来,那先前的男子探出头来:“吾已把尔等带了出来,先前所说的好处,是否该兑现了?” 司马蘅早已想好对策,这时听了男子的话,便上前一行礼:“多谢大人相帮,吾感激不尽。”说完,便回头对小如道:“阿妹,把我们那仅有的一串钱币拿出来。”边说边朝小如轻轻的眨了眨眼。 小如见状,意会过来,也没有多问,只是装作有些为难的从包裹里慢腾腾的摸了半晌,才从里面拿出一串钱币。 “你所说的好事,不会是就是给这一串钱币吧?这哪里好事,只能算是酬劳。”那男子瞪大双眼:“你们可知戏弄有何后果?” 司马蘅却是不慌不忙:“对我们平民来说,能得到酬劳便是好事。再说,也许一串钱对大人来说,是不值什么,但对我们兄妹二人来说,却是珍贵异常。没有了它,也许在很长一段时间,我们都会饿肚子,甚至可能会饿死。故,这串钱币是我们兄妹之命,可见其贵重。能得到贵重之物,又岂不是好事?” 这翻话却是说的异常诚恳,却是让那车中的男了愣了一愣。 就在这时,从车中又传出另一个男子的声音:“那你为何不把钱币给城卫,他们同样会让你们出城,又何必求助我们。”这男子的声音低沉有力,但语速却有些慢,听上去,却是少了压迫感。 ------------------------------------------------------------- 我发现我的收藏量只有一个,这一个还是我自己收藏的。。哈哈,看官们能让我看到第二个,或是第三个么? 第十六章 难民 更新时间201276 23:52:14字数:2345 司马蘅听到声音,这才知道原来车中还坐着另一人,她来不及细想,便回道:“小人看那城中的侍卫不但收钱,还对平民动手动脚,我家小妹一个女子怎能让他们如此对待。虽然我们穷苦,但也清白人家的孩子。故,求了大人,让小妹免遭他们的上下其手。” 听到这话,那车中的人回道:“却是位好兄长,难得如此爱护自家妹子。如此,我倒也不多为难与你。钱币你收回去吧,如你所说,这事对我们来说也就举手之劳。你们之命太重,却是不敢收,这样好事还是免了吧,走吧。”最后两字,他的声音微提高了些,却是对马夫所说。 “慢。”司马蘅忙拦阻道:“对大人来说,是小事。但对小人来说,却是许下之诺,这钱望收下,不然,小人难安。” “不必了,钱留着你们用来买吃食吧。就算我多做件好事,走吧。”他这话一说,那探头出来的男子朝司马蘅一扬眉:“什么好事,我就知是故弄玄虚。”说着,便退回了车厢中。 那马夫见状,便一扬鞭子朝马背甩去,马车走动了起来。 司马蘅看着马车从身旁走过,那扬起的细细的灰土扑在了她的脸上,不由得就退后了两步,然后才高声道:“如此,多谢大人了。” 那车厢中却是没有再传出声音来,也不知是听到了还是没有听到。 见马车走远了,小如走到司马蘅身边,有些兴奋道:“姑娘,想不到他们却是不追究了。” 司马蘅看着马车若有所思道:“看来应是那没有露面之人相帮。” 小如吐了吐舌头:“也不知是何人,看上去却是很有权势,那城门侍卫却是问 年华乱晋第3部分阅读 欲望文 年华乱晋第4部分阅读 年华乱晋 作者:未知 年华乱晋第4部分阅读 不问一句。” “如今有权势的,还有谁,是胡人。”司马蘅看着马车的影子渐渐变小,轻声回道。 “啊,是了,我真是笨,却是没有想到。姑娘,那我们岂不是欠胡人一个恩情?”小如有些苦恼的说道。 司马蘅苦笑了下:“是啊。他们让我们无家可归,可危难之时,又是他们相帮,这却不知是如何世道了。” 小如扶住司马蘅的胳膊:“哼,若是没有他们,今日我们便不求他们。这恩,却是没有了的,姑娘你不必想太多了。”说着,又问:“如今出了城,可是要在这等楚侍卫?” 司马蘅抬目看了看四周,然后目光落在那些难民群中:“然也,等楚伯他们出来后再作打算。” “那我们可是要去那边等?”小如顺着司马蘅的目光看去,意外的问道:“他们可是难民,有他们的地方都是肮脏不堪,小如倒无事,可姑娘你?” “只有那里,不引人注意,如今,却是无需顾虑那么多了。”说着,便朝那里走去。司马蘅如何不知,这样的地方是不适合她去的,可那又如何,这时唯一的选择。 “永明,那两个无知小儿,你怎么就放过他们?”马车中,方才那探出头来的男子,有些不解的对车中的另一个男子的说道。 “有点小聪明,是个好兄长,很少有人敢这样求助,能帮就帮吧。”叫做永明的男子缓缓说道。 “呵,你就是这副好心肠。”那男子有些无奈的道。 永明的男子却是不答,只是问道:“伯春,几时你能定下性子来,殿下可是要委你重任的。” 伯春身子向后一仰,整个人庸懒的靠在了车壁上:“我还是如今这样才好,不说我,你不是一样,一有机会就去游山玩水,却是不顾士兵将卒,如此不负责任。” “如今,晋王已经被送走,一时之间,却是无后顾之忧。士兵自有其他将士带领,能不插手,我又何自寻苦恼。”永明微微一笑。 “你倒是看得开,如此之大的功劳说拱手让人就拱手让人。”伯春忽咧嘴一笑:“我看你倒更像是在逃避,国君赏赐的艳福把你给吓倒了吧。” 永明眉头一皱:“国君的恩泽,我自是不敢多加评论。只是搞得如今人心惶惶,却不是我想看到的。愿我走后,国君能改变主意。” 肮脏,腥臭,这是一片令人嫌弃,作呕之地,凡是有个落脚之处的人,都不会来这里,与这些四面八方而来的难民呆在一起。 司马蘅也想转身离去,虽说她已是落难的公主,但她身上并不是身无分文。要是城墙上没有她的画像的话,她完全可以找个干净的农夫家,花上一些钱币,虽说不是吃好住好,但不并像现在这般委屈自己。 司马蘅从未如此痛恨过胡人,她弄不明白为何就一定要找到她,让她如此惶恐不安。 “姑娘。”小如在她身边轻轻的扯了扯她的袖子:“我们还是离他们远些吧。”也许小时候逃难的经历如此难忘,又如此痛苦,所以,小如对这些难民群更是有说不上的恐惧。 “坐在他们边上吧。”司马蘅也不想如此,可这样的话,至少可以更不引人注目,谁会想到堂堂公主会跟他们难民呆在一起呢。 她们的到来,引起了那有些精神的难民的目光,有些人认出了她们是跟先前马车一块出来的人。所以,看她们的眼光就有些不怀好意。 小如把手中的包裹抱得更紧了些,然后有些紧张的大声道:“我们兄妹是孤儿,连方才出城的钱都没有,要不是遇到好心公子,怕是连城门都出不来。都是可怜之人,望大家不要欺负我们。” 小如的话却是没有引来多大反应,他们无一人应和。但还好,也无人过为难她们。 看到这样,小如似乎安心了一些,拉着司马蘅在一边坐了下来。树阴之处早已没有位置,如今到了正午,阳光毒辣,两人坐了不一会便浑身发热,口干舌燥的,肚子也开始作响,但是出来急,没带一点吃的也没有一点喝的。 “怎么还不见楚侍卫。”小如在饥渴之下,开始着急。 司马蘅心里也是发急,这样的情况,是越早离开这里越好,可没有楚侍卫的带领,她完全不知司马睿所说的庄子是在哪里。先不论这些,就是今日里的吃食也不好解决,不能进城去买,去郊外茶棚去买,又不敢离开,怕楚侍卫出来找不到她们的身影。 两人极力忍耐着,但神情渐渐如那些难民般倦怠下来,司马蘅是头一次受这样的苦,浑身难受的比小如更严重。她虚弱的靠在小如身上,微眯起眼睛,觉得困,想睡去,可腹中的饥饿又让她想睡去时又清醒过来。 就这样,日光渐渐由毒辣变得温和起来,然后四周慢慢暗了起来,天就要黑了。周围的难民有些开始摇晃着站起来,却是要离开了。 可楚伯的身影一直没有出现,他似乎把她们忘记了。 司马蘅由开始的着急变成担忧,最后又是不安,难不成楚伯被侍卫抓起来了?所以才不能出来找她们,不然的话,定不可能置她们不顾的。 第十七章 妇人相帮 更新时间201279 22:42:54字数:2192 “离开这里吧,入夜那些侍卫便会来这里驱赶我们的,到时被他们击打可是要受罪的。”坐在司马蘅身边不远处的一个妇人,这时倾过身子好心的对司马蘅两人说道。 离开?能去哪里?楚伯还没有出来,她们能去哪里?再说,他若出来,又该如何找到她们? 可若大家都走,她们又不能留在这里,免得让人生疑。 “跟我一块走吧,不远处有个破庙,我们都在那里过夜。”那妇人把司马蘅的犹豫都看在眼里,以为她们是担心无处过夜。 司马蘅看向那妇人,只见她身子瘦小,双颊深深凹陷了进去,眼神有些浑浊,说起话来也有些吃力,应是饥饿所至。 小如把目光看向了司马蘅。 应不是个坏人,可却也不敢绝对。常年的饥饿与病痛,让很多难民都变得凶残起来。司马蘅咬咬牙,然后对那妇人一笑道:“如此,多谢大姐了。” 那妇人却不回答,无神的双目看了司马蘅好一会,然后恍然:“原来你是女子。” 司马蘅脸色一变。 妇人干裂的嘴唇一弯,露出个难看的笑容,忙道:“别慌,我不会说出去的。这样的地方,扮作男子是安全许多。”说着,便站了起来:“走吧,我带你们去庙里。” 司马蘅不是慌她看出她是女子,而是怕她认出她本来的面目,这时听到她的话便安心了不少,从地上爬了起来,紧跟在妇人身后。 妇人见司马蘅两人跟了上来,边走边缓缓的道:“你们如此年轻,又何必如我们般受若受难,若是愿意,到大户人家为奴为婢,却也有一处遮风挡日之地,却是比这里好多了。” 司马蘅苦笑道:“我们虽是孤儿,却是还有族亲,只是胡人攻城时走散了,若是能找到他们,日子会好过许多。” 那妇人回头看了她们一眼,然后目光停在小如手上的包裹上好一会,最后又露出那难看的笑意道:“如此,那你们是要去找亲人?” “是,他们去了南方,我们也要同去。只是走失时,身上没有多少钱币,所以只能靠自身双脚。今日里留在城外,就想想看看有无去南方之人,好一块结伴而去。如今乱世,只有我跟妹妹是不可能去的。”司马蘅看那妇人眼中的疑惑,听了她的话后,便忙解释着,说完才感觉到背后又出了一层虚汗。这个妇人,让她心里感到不是很踏实。 这些难民,穷困饥饿早已把他们的本性磨灭了,为了吃喝,是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的。为了不让她发觉她们身上是有钱财的,司马蘅心思急转之下,说了这一大堆话。 “怕是很难,你看你们,今日里一天不吃喝,到了如今已是勉强在走路,若是饿上两三日,别说走路,就是躺着都会嫌累,更别说是去南方了。”那妇人慢慢的说道。 “那大姐你是从何处来的?”司马蘅问道。 “西边,那里因战争,我们全村的人都逃了出来。”妇人脚步一顿,有些误伤的回道。 “那是极远的,你为何能走到这里?”司马蘅又问。 “一路上吃的是草根,树皮,若是你们也能吃,那么,或许你们也能走到南方去。只是你们保证不能生病,一路上有树皮吃,而且不会有战争。”妇人语气变有些轻,也许是想起了一路上的经历。 司马蘅沉默了下来,这样的事光想想都是觉得极其难受的。 小如拉着司马蘅袖子的手,也有些发紧。 “出来时,有我的丈夫,有我的两个孩子。但走到这里来时,只剩下我一人。”妇人垂下头,边走边似在自语着:“丈夫在半路时,被强拉去出征,两个孩子都饿死了。到现在,只要闭上眼,就会想起他们死时那饿得干扁的身子。” 司马蘅一时无语,她想不出安慰的话来。 这时,耳边传来轻轻的啜泣声,司马蘅回头一看是小如,她抬起发红的双眼:“我的父母亲,也是饿死的。” 妇人停下脚步:“饿死的?” 司马蘅强笑道:“其实,她不是我妹妹,是我的一个侍女。” 听了这话,小如才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脸上顿时无措起来,看向司马蘅的目光满是自责。 经这一打岔,那妇人却是没有再多言,只是继续朝前面走去。夜色彻底降临前,她把她们带到了郊外,来到一处破败的庙宇。 司马蘅看着庙宇中成堆成堆的难民,但四周除了偶尔能听到的呻吟声,却是无一人说话,气氛有些沉闷与诡异。这里面可能藏着凶险,可让她与小如两人一起,怕是会更加危险。 破庙前,有人升起一堆火,在火上架着一个大锅,却是不知里面煮着什么,有一股淡淡的香味。 “是野菜。”小如在司马蘅耳边轻声说道。 司马蘅与小如的到来,并没有引起旁人的注意,如今这个时势,任何时候,就会多出两个无家可归之人。 司马蘅与小如在墙脚处找了个无人的地方,靠坐了下来。不多时,那带她们来的妇人,手中端着一个破碗走到她们的跟前:“这是他们煮的草根汤,你们喝点吧。” 这是从来没有吃过的东西,但司马蘅接过来时,并没有多加犹豫的就喝了起来,不说什么,就当水喝也是好的。当那碗略带苦味的汤水灌进了肚子,让一天滴水不沾的司马蘅感到满足时,她的心却也是如那汤水般,苦中带着酸。 当夜色完全盖住了这片天地时,司马蘅靠在墙根处,小如靠在她的肩上,她怀中紧紧抱着着那个包裹,沉沉的睡了过去。司马蘅却是没有半点睡意,她抬头看着天上的星星,却发现一个也不认识,她记得司马睿曾教过她看星星的位置,与它们的名字。可她却一点也记不住。想着当时,司马睿坐在她的身旁,指着天上对她一一道来,这是紫薇,那是天狼-----谆谆话语似还在耳边响,可如今再坐在夜幕下时,却是这般凄凉。 也不知景文阿兄如何了?是否到了南方?司马蘅抬着头,心里叹息着。 “公子。。”耳边传来小如的梦呓声,不知是否梦到了她一心惦念的人,唇角微微扬起,却是个好梦。 直到天色发亮,司马蘅也没有见到楚伯,这一夜过得很是漫长。小如醒过来时,也感到了不安,她附在司马蘅耳边道:“姑娘,楚侍卫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不如让,让小如进城看看去吧。” 第十八章 只剩两人 更新时间2012710 22:28:07字数:2171 司马蘅点头同意了,她心中有不好的预感,楚伯怕是出了事。 小如趁大家不注意时,偷偷从包裹中敢出一串钱币,塞在怀中,然后把包裹替给司马蘅:“姑娘,好好的在这等小如。” 司马蘅点点头:“你要小心。” 小如走后,司马蘅便有些虚弱的靠在原处,这时太阳已经升了起来,温度正慢慢变得高了起来,经过一夜休整的难民们,又开始走动起来。有人离开这里,往另一个地方而去。有些人还是往城门口走去,希望遇到一两个好心人,能让他们讨乞到一些吃食。不一会,周围的人便就走得差不多光了。 昨日里带她们来的那个妇人,也站起来,见司马蘅不动,便道:“你留在这里会饿死的。” 司马蘅苦笑的摇头:“我要在这里等我的同伴。” 妇人听了,又露出了她那个难看的笑容道:“你的同伴?说不定她却是丢开你走掉了。”说着,俯身下来,司马蘅只闻到一股刺鼻难闻的味道冲了过来,然后就听到她小声道:“我看到她把你包裹里的钱币拿走了,说不定,她是逃走了。” 司马蘅一惊,抬头看向那妇人,却见她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见司马蘅不语,她又道:“你别不信,如今这世道,可没有什么仁义可讲。” 司马蘅却是慢慢镇定下来,她不会相信小如会逃走,妇人之所以会这样讲,是不知道她的情况。她担心的只是妇人打她的主意,虽看上去她是好心,但知人知面不知心,她从昨夜就在小心提防着:“她很快就会回来,小如不会走的。” “是吗?”妇人见司马蘅自信十足,却是有些犹豫,然后竟坐了下来,就在司马蘅身边:“如此,我陪你等她吧。” “你不怕饿死?”司马蘅问道,此时她只希望她身边无人,这样小如回来,才好说话。 “若是你的婢女回来,那肯定不会饿死的,我知道,若不是逃走,那她就是去买吃的了。”妇人轻声笑道。 妇人昨夜的温言荡然无存,难看的笑容中是说不出来的得意。司马蘅只觉得一阵气结,但却无法,昨日里还是她带她们来的,还给了她们一碗汤水。若今日里有吃的,也是愿意能给她的。只是妇人在这样的情况下,表现出来这样的精明,让她心里有些不舒服。有了疙瘩,便不想再开口,只是把包裹抱得更紧了些,然后轻眯上眼,不再搭理妇人。 那妇人却是不以为意,坐在司马蘅身边也是一动不动。 小如是在晌午时回来的,她满头大汗,不知是晒得还是急得,脸色有些发白。见到司马蘅时,她就想开口说话,却是一眼顾到了她身边的妇人,她只好吞下就要出口的话。然后看四下无人,从怀里掏出两个菜饼,替给司马蘅:“姑娘,吃些东西吧。” 司马蘅接过来,然后回头看向妇人,只见她两眼瞪着菜饼,无神的双眼此时散着莹莹的光芒。司马蘅心里跳了下,然后替给她一个:“给你,你去那边吃吧。” 妇人听了,抢过菜饼闻了下,然后飞快的站了起来,跑到一个角落里,却是没有大口的吃,只是瞪着菜饼看了好一会,才颤颤的伸出乌黑的双手,慢慢的撕下一片,轻轻的塞进了口中。 “姑娘,小如打听到,楚侍卫与吕侍卫还有楚大娘,都被侍卫抓走了。”小如顾不上多加理会妇人,见她离开,便马上坐下来,急促的说道:“这可如何是好?” 心中不好的念头被证实了,司马蘅心里闪过一片茫然,能帮助她们的人被抓走了,那她们该何去何从? “可知道关在了哪里,可有什么受到什么伤害?”司马蘅稳住心神,有些悲伤的问道。 小如摇头:“只是问了邻舍两句,却是不敢逗留太久,也就没有深问。” “那能把他们救出来吗?”司马蘅又问道。 小如再次摇头:“没有法子,再说若是救他们,姑娘就会被胡人发现了。姑娘不能冒险,公子知道也是决不允许的。” 司马蘅只觉得心头被压了块大石般,难受得无法呼吸,更是说不出话来。命运无法预料,事情似乎越来越偏离初衷。 司马蘅本来已经饿极,此时吃着菜饼,不但没有一丝喜悦,反而有些吞不下去。但她心里明白,必需吃东西,否则她的身子定受不了。于是拼命的吞咽,到最后却是噎住了,心口疼得让她流出了泪。 小如见状,忙想去倒水,却又发现附近根本没有水,只好着急的忙捶司马蘅的背:“姑娘小心些,慢些慢些。。” 等到好不容易气顺了些,司马蘅疲惫的靠在了墙上,却是一字也说不出。 小如也松了一气:“小如去看看附近有无水,去打些回来。” 司马蘅无力的点了点头,如今的她不要说吃东西,就连一口水都喝不上,心里不是不悲凉的,可如今最重要的不是悲凉自己,而是楚伯他们不能来护她们,而她们又该如何。此后,只能靠自己了。司马蘅对着晃眼的日光,微眯了眯眼。她,司马蘅会落难,会受罪,但绝不会轻易死去的。无论如何,她要好好活着,只有活着就还会有希望。 等小如端着一碗水回来后,司马蘅大口的喝了下去,然后深吸一气:“小如,我们自己去南方,如何?” “可我们并不识路,而且路途遥远,姑娘,就靠我们能行吗?”小如担忧的道:“若楚伯他们出来找不到我们又如何?或是公子派人来寻,寻不到我们又如何?” 小如的话不无道理,司马蘅沉思了下:“我们在这再等些时日,看楚伯他们的情况如何,若是能出来便好的,若他们一直被关着,我们却是不能这样耗着。若没有楚伯,公子派来的人同样是找不到我们的,这里有许多往南方而去的难民,我们便随他们而去。。” 小如却还是担心:“这样,姑娘可是要受很多罪,再说,难民并不是好相处的。” 司马蘅看了一眼还在角落里嚼着菜饼的那个妇人,轻声道:“不然,又如何?我们别无他法。” 小如沉默了好一会,才再开口:“便依姑娘的,只要小如在,定会好好看护姑娘。” 司马蘅抬头看向眼前这个比她还要矮上一头的小姑娘,自己比她大,却是要她看护,心里有些惭愧。 第十九章 饥饿 更新时间2012711 22:22:46字数:2623 接下来的每日城门一开时,小如便会带上一些钱币进城去,除了带回食物外,还打听着楚伯他们的消息,但是可惜的是,一直都没有什么好消息传来。 值得庆幸的,她们在庙里暂时很安全,并没有什么人抓她们。而小如带回来的食物,也让两人不会饿肚子。本以为这样过上一段时间,若还等不到楚伯他们出来,她们就可以先动身前去南方。 但老天似乎并不想司马蘅太过好过,等她好不容易安定了几日后,又引来了庙里其他难民的注意。 终于在一个早晨,他们一群人围住了司马蘅。他们目露凶光的看着小如怀里的包裹,而小如护住包裹的同时,还不忘紧紧护住司马蘅。 那些人没有说话,围住司马蘅她们不久后,便一涌而上,抢夺着小如怀里的包裹。小如吓得尖叫起来,可却无法阻止他们的力量。很快包裹便到了他们手中,又很快被拆了开来,露出里面的钱币与值钱的首饰。 那些难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么多钱了,他们大声欢笑着,捧着钱币却是要进城去大吃一顿。没有人再去注意卧倒在地的小如与司马蘅。 等那些人都走尽了,小如才哭出声来:“姑娘,全被他们抢走了,这可如何如何才好。” 司马蘅躺在地上,方才那些人涌上来时,小如便把她扑倒在了地上,然后护住她的背,不让那些人伤害到她。司马蘅在那一刻似乎忘记了呼吸,整个人有些呆愣。她是第一次看到面目如此狰狞的人,第一次觉得死亡如此接近自己。若是反抗,她相信那些难民定会把她们都打死。 听到小如的哭声,司马蘅回过神来,她也很是想哭,她的脸贴着土地,甚至能闻到地上那散发出来的腥臭的味道。从未如此狼狈过,这会却是真正的被贱踩在了地上。在这一刻,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被一打而碎。 “姑娘,你怎么了?姑娘,你不要吓小如,你说话呀,你怎么了?”小如见司马蘅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吓得忘记了哭泣,猛摇司马蘅胳膊。 “无碍,莫急。”司马蘅轻声说道:“只是被吓住了。” “那些人如此凶残,总有一日要让他们受罪。”小如听了司马蘅的话,松了一气,然后便气愤的说道:“若是让他们知道今日里抢的是谁的东西,定会吓死他们。” 司马蘅慢慢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他们才不会怕,多活一日便是多赚了一日。” 小如扶住司马蘅,哭丧着脸:“都怪人,若是我方才再用力些,定不会让他们抢了去的。” 司马蘅看着小如凌乱的头发与衣裳,有些难过:“这怎么能怪你,抢了便抢了吧,人无事便好。” 小如却是摇头:“无了钱币,我们便没有东西吃,会饿死的。” 司马蘅握住小如有些发凉的双手:“很多人都没有饿死,我们也不会,只是会过得更难些而已。” “姑娘。”小如担忧的叫了一声,眼看就又要哭了出来,却是在垂首间看到了司马蘅的手,不由一声惊呼:“姑娘,你的手出血了。” 那是在扑倒在地上,被地上的石粒擦破的,一时却是不查,等这会小如叫了起来,司马蘅才感觉到手心火辣的疼痛。 小如忙从袖口中掏出一块皱巴巴的帕子,往司马蘅手心小心擦拭着:“都怪小如让姑娘受伤了,若是被公子知道,定会怪小如的。” 司马蘅听了却是有些难受:“不要紧,只是破了皮。倒是他们方才抢东西时,可有伤到你?” 小如的手一顿,然后猛摇头:“他们只是要包裹,却是没有伤我。姑娘放心,小如无碍。” 司马蘅听了,便放下心来,如今身无分文,却是不能受到伤害,否则却是无钱医治,平添痛苦。 “姑娘,接下来该如何是好?”小如把司马蘅手中的灰尘擦拭干净,然后担忧的问道。 是哪,如何是好呢。司马蘅心里也是没有底,先前说去南方,是仗着身上有钱,不会饿肚子,只要坚持忍耐,便能到达那里。可是如今,无东西填饱肚子,就如一开始那妇人所说般,不要说走动,饿着肚子时就是躺着也嫌累。 见司马蘅沉默,小如也沉默了一会,然后站了起来,有些蹒跚的往庙外走去,不多时,便捧着一碗水进来,替给司马蘅:“姑娘,喝点水吧。 司马蘅接过碗,低头想喝,却是一眼看到水中的倒影,里面是个头发凌乱,满脸肮脏的人,除了双眸还有些光芒外,整张脸看上去却是死气沉沉。这个是她吗,是曾经光彩鲜艳,双眸灵动的清河公主吗?怎么两个月不到,她就成了这副模样,与那些难民无甚差别。 “姑娘,怎么不喝?水脏了吗?”小如说着,便就伸过手,想接过水瞧个清楚。 “小如,我怎么成了这个样子。”司马蘅看着碗中的人,低声轻喃问道。 “姑娘,如今只是一时落难,等公子找到了我们,便不会是这样的,你不要难过。”小如听到司马蘅的话,忙着急安慰道,声音里竟又带了些哭音。 司马蘅苦涩的一笑,却是没有多说什么,一垂首把碗中的水喝了个干净,如今只能靠水填些肚子了。 包裹被抢了后的日子里,小如不再进城,每日里出去却是采些野菜什么的,然后回来升火煮汤喝。这样并不能吃饱,无几日两人便虚弱了下去。而采回来野菜也越来越少,最后小如也无力再出去。 而其他难民对她们也是不管不顾,他们觉得她们有钱时,并没有给他们吃喝,如今落到这个地步,却是没有什么可怜的。 只是那带她们来的妇人,看再曾给了她几日吃食的份上,有时会端碗水给她们,却是也无其他更多的什么。她们没有了吃的,妇人自也不会对她们多什么看顾。在这样自身难保的情况下,人情是最没有用的东西。 司马蘅躺在地上,任蚊虫在她身上围绕,她双眼闭着,脑子却是清醒的。她想,她是不是就会饿死在这个地方,身体渐渐腐烂,然后变为白骨,无人知道。她想到了司马睿,她的兄长,若是他找不到她,是不是会悲伤难过。定是会难过的,他那么疼爱她,又想起他走时,叮嘱她要等他的话。 司马蘅知道自己不能就这样死去,她要好好活着,活着再见到司马睿。活着才有可能再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如今的苦难,不会太长久的。只是唯有活着,才有希望。 就这样靠着一碗水,或是一碗草根汤,司马蘅一直坚持了下来。只是不知这样不死不活的过了几日,这天,庙里有喧哗声响了起来。 司马蘅第一感觉,就是是不是抓她的人来了。后来一想,她这个样子怕是无人再会识得她,这样一想,心又放松了下来。然后闭上双眼,不去管那些,如今能省点气力便省点。 小如不知何时睁开眼睛,靠在司马蘅身上,轻声问道:“姑娘,你还好吧。” “嗯。还好,不必担心,你好好休息。”司马蘅拍了拍小如的手,她跟她一样,虚弱到了极点,但却不忘过一会,便问候她一声。 喧哗声越来越大,到最后,不知谁喝令了一声,那些吵闹的声音才小了些。不多时,却是有人朝司马蘅这边走了过来。 听到动静,司马蘅睁开眼睛,却是看到穿戴干净的半百男子站在了她的面前,他似乎对这里有些嫌恶,双眉紧紧皱着,而他面前,赫然就是那个带司马蘅过来的妇人。她脸上露着那个难看的笑容:“这位大爷,你看,这两个人是好的,虽肮脏弱了些,但吃饱洗净后,绝不会差的。” 第二十章 为奴为婢 更新时间2012712 22:48:53字数:2510 司马蘅微眯着眼看着面前这个阴沉着脸的陌生男人,再听着妇人的话,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都要饿死了,我看,就算给了东西吃,也不见得能做什么活计。”男人打量了司马蘅与小如两眼,便满脸不屑的开了口。 “不会的,大爷你看。”说着,那妇人便上前扶起司马蘅,然后用衣袖用力的在司马蘅脸上擦了两把:“是个眉清目秀的,女公子身边侍候的人粗了可不好。再说,这也不用多少钱买,大爷只要赏口饭吃,便可以得到两个侍婢,错过了可没有了。” 司马蘅只觉得被妇人擦过的脸火辣辣的疼,再听了妇人的话,却是要让她去做侍婢?这是怎么一回事,是要把她们卖了? 小如最先反应过来,挣扎从地上爬起来:“我们清白人家的女儿,怎么可能去做侍婢,不可能的,你是什么人,竟敢把我们卖了?”说着,便扑向那妇人。 妇人却是一扭身闪开:“我是为你们好,难得大爷肯收留,要不然你们可得饿死了。”然后又看向男子:“大爷看看,是个清白人家的,要不是灾祸,要买可不便宜呢。” 那男子听了便有些意动,再细细的打量了几眼司马蘅两人,最后点了点头:“那就收下看看吧。”说着,便扬起手,就有两个少年男仆走了过来,便吩咐他们:“把她们两个拉下去,给点吃的,然后再把她们收拾干净了。” 两男仆齐声应诺。 小如顿时大急,护住司马蘅:“你们不可以让我们做侍婢,你们真是大胆,可知我们是谁?” 那男子却是冷笑一声:“不管你们先前是何身份,落到这般田地,就不再是什么高贵之人。我劝你们还是乖乖听话,看中你们是你们的福气。若不然,这样下去,你们饿死都有可能。” 小如却是不屑的呸了一声:“我们不需要你的好心,就算饿死,也不可能去做你们的侍婢。” “倒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你们可知大爷是何人。”那妇人却是开了口:“他可是洛阳城里首富大人家的管事,找你们就是让你们去侍候小姐的,那可是个好差事,多少人盼都盼不来,你们还往外推,真是不识好人心。” 小如回头怒瞪着妇人:“都怪你,我们又不是你什么人,你有何资格卖我们?” “若不是我,你们早饿死,你们这条命可是我救的,你说我可有资格?”妇人一脸的自得。 “罢了,这样不是心甘情愿,强求了,到时服侍不好,也让人心烦。”男子听着两人的争吵,眉头皱得更紧:“如今,卖儿卖女的不再少数,不差这两个。”说着,却是要转身离开。 妇人一看便急了,忙扑上前拉住他的袖子:“大爷别走,她们真是好的。” 那男子却是一把甩开妇人:“把你的手拿开,听你的话前来,已经是个错误了,莫要再作纠缠。” “管事大人,我们姐妹愿跟你离开。”司马蘅在这时,轻轻的开了口:“只是我们已很长时间没有吃过东西,身子虚弱,还望大人不要嫌弃才好。” 小如一听,吃惊的睁大眼睛,忙要开口,司马蘅却是制止了她:“我们这样下去,是要饿死的,若是管事大人肯收留,却是天大的好事。” 那妇人听了这话,也是眉开眼笑:“是了是了,就是这样,什么事也比不得命大。” 小如恼怒的回头,用力的瞪了妇人一眼。 那管事听了司马蘅说话,便回头细细看了她两眼:“说话倒是有规有矩,看上去倒是不错,既然你们心甘情愿,那么,就走吧。只是丑话说在前头,成了府里侍婢,那么日后若是做了错事,那是绝不轻饶的。” 司马蘅点点头,表示明白。 小如却是要哭了出来,嚅动着嘴唇,悲痛的看着司马蘅,但却无法去改变她。 洛阳首富王家,司马蘅也是知道的,当她还是清河公主时,便有听司马睿提到过。说他们家经营绸缎,瓷器,却是为商有道,赚了不少钱币。虽说商人低贱,但因富有,在家也是有奴有婢,过得比很多贵人都好。 司马睿曾对司马蘅说过,不要瞧不起这些商人,危难时,说不定他们会活得更长久。 这时,对这话,司马蘅深有体会,她曾经贵为公主,那时对这些商户自是不屑一顾的,可如今,她风光不在,却是沦为了她眼里是低贱之人的奴婢。若是他们低贱,那么这会为了活命,她更是低贱过他们。 洛阳城的国君换成了胡人,不再是以前的晋王,而是汉王。王家的生意却是大受了影响,胡人称王,自有胡人来做生意,他们这些以前的晋人,自是被排斥在外。 洛阳城里呆不下去,便只好往南而去,于是举家迁徙。只因常年下来的积蓄,所以就算搬走,那声势也不会小。 王家小姐随身的婢女是有了的,司马蘅与小如前去也不过是在路上做些粗活。这样的粗活婢女以前也是有的,只是在战乱时,偷跑走了。于是,王家便想买些便宜的难民回去,虽说便宜,但也要懂些规矩的,一般的丫头,却是让王家看不上。 为了慎重起见,便让管事亲自出马去挑选奴婢。 司马蘅与小如被王家管事带回去以后,便只交给一个管事妈妈处理,那管事妈妈先让司马蘅两人饱吃一顿后,然后再带她们去梳洗。 梳洗时,小如才有机会开口说话:“姑娘,你怎么就能应允来当婢女。这让公子知道了,可如何是好?” 司马蘅却是一笑:“景文阿兄曾说过,让我做个聪明的女子。与其饿死,不如生存下来。做婢女怎么了,只要能活下来,便就是好的。” 小如却是急得直跺脚,却是找不出反驳的理由,最后无奈的道:“那有什么活交给小如做就好了,姑娘不能做。” “那如何能行?”司马蘅拉过小如的双手:“以后我们姐妹相称,却是要相依为命了,活计我没有做过,你可得多教我。” 小如眼眶红了起来,只有难受的叫了一声:“姑娘。” 司马蘅却还是笑着,然后无所畏的道:“自出城来便好久没有梳洗过了,这会却是要好好的洗漱一翻,身上都长出蚤子来了。” “小如来侍候姑娘。”小如听了,忙擦了擦双眼,上前替司马蘅解下衣带,褪下早已失去颜色,充满了异味的衣裳。 司马蘅看着小如的动作,脸上虽笑着,但心里哪有不难过之理。虽想过会过得艰难,但却没有想到一日会沦为贱婢。看着被褪去衣裳后,那虽有些脏但依然细腻光滑的皮肤,再看看十指尖尖的双手。也不知日后,这皮肤上会不会留下难看的伤疤,这手上会不会布满茧皮。 “姑娘。”小如开始从桶里汲出水来往司马蘅身上擦拭,有些担忧道:“姑娘等会梳洗干净,不知会不会被认出面目来。” 听了小如的话,司马蘅也是担心,思量了下,然后小声道:“等会你出去倒水时,偷偷去火房里拿些柴炭来,我往脸上画些,也许能遮掩过去。” 小如点点头应了声诺。 第二十一章 刁蛮女公子 更新时间2012713 22:25:01字数:2739 用了十多架木板车,又用了几十个仆人推动着走,再加上王家的主公主母与子女,还有一些随从的仆人婢女,王家的迁移却是声势浩大。 司马蘅与小如隐在人群中,却是没有人过多的注意她们,只是长时间的走动,让两人都有些受不了。但庆幸的是,虽累但不至于饿肚子。 司马蘅这会又觉得是老天在帮她,本以为只是去做个婢女,哪想是做个随主家去南方的婢女。她本来就要往南方,这下真是正合了她意。 就连本还有些不高兴的小如,这会也是兴奋起来。到了南方,只要找到公子,那么她跟姑娘的日子就会好了的。 司马蘅只是远远的看到过王家的主公与主母,面目是看不清的,但通身上下的华贵却是晃眼,一点也不比那些达官贵人差。虽说是把司马蘅侍候王家的女公子,但司马蘅还没有看过她,她做的只是远远随在女公子车架后方,等女公子累了,便递些水或是吃食给她身前的婢女。还有就是女公子梳洗后,把她的衣物清洗干净。 都是一些粗活,小如能抢的便都抢去做了,司马蘅倒也动手的少。虽说是婢女,但也没有受多少委屈。 这样过了七八天,一行人已经远远的离开了洛阳都城。一路上都是高耸的山峰,还有些田地,偶尔会路过一些村庄,但那里都是穷困之地。司马蘅从没有看到过这样的景致,只觉得天特别的蓝,水特别的清,就连酷暑都似乎被山风一吹,变得清凉起来。 几个月来闷在心里的郁气,在这样的长途跋涉下,似乎变得轻透了不少,是了,只要好好的活着,虽是穷困了些,但也没有什么不可过活的。 这日,天色渐暗下来后,却是错过了城镇,只能宿在野外。王家人多手足,不一会就铺好了地,升起了火堆,煮起了食物。坐了一日马车的王家主公与公子女公子们,便也都出了马车透起气来。 司马蘅与小如也忙起来,因女公子要出来,于是一些水还有吃食便都要准备好。正当两人忙碌时,突然听到前面马车中响起一声女子的尖叫,接着便是隐隐传来女子的喝骂声:“如此野荒之地,要留宿也就罢了。你们这些大胆的奴才,竟也偷起懒来,说什么无水梳洗。主子的吩咐竟如此推三阻四,要你何用,死了倒是干净,省得让人心烦。” “是那女公子,看来她身前的婢女又被她责骂了。”小如站在司马蘅身边小声说道:“哼,以为有了钱就真当自个?br / 年华乱晋第4部分阅读 欲望文 年华乱晋第5部分阅读 年华乱晋 作者:未知 年华乱晋第5部分阅读 个是什么贵家姝女了,对下人动不动不是打就是骂,真真是野蛮无理的粗人。” 司马蘅听了,便有些好笑:“你还管这些做甚,随她去吧。” 小如撇撇嘴:“我就是看不得这样的小人,姑娘你身份尊贵,也不见得会比她嚣张。” 司马蘅一捂小如的嘴巴:“少说这样的话,让别人听了去,可是要惹大祸的。” 小如转着眼睛打量了四周,然后见司马蘅放开了她,便垂下首道:“小如知道了,下次不说了。” 小如话完,便见那位女公子身边的侍人妈妈匆忙往这边走来,司马蘅两人忙垂下头,装做忙乱的样子。 “你,把食物装好,随我拿去女公子。”那侍人妈妈走到两人跟前,一指司马蘅。 “妈妈,奴婢去吧,这活奴婢熟手。”小如见状,忙插话道。 侍人妈妈眉头紧皱,脸色看上去有些差,心情应不是很好,听了小如的话,便一眼朝她瞪去:“我说谁便谁,哪有你说话的份。”说完看司马蘅没动,便语气更是不善:“你呆愣着做甚,还不快些。” 司马蘅听了,忍住心里的不适,忙照着平时小如的样子,端起装有食物的木案,跟在侍人妈妈的身后,朝女公子的车架前走去。 司马蘅偷偷打量了下周围,见车架周围的人侍人脸上都是惶恐之色,看来方才女公子的一顿喝骂,让他们都心生怯意。 等到了车架前,司马蘅一眼就看平日里在女公子跟前侍候的那个婢女,正卷缩着身子躺在车架前,衣衫凌乱,脸色青白,正痛苦的轻声呻吟着。但却无人去看她一眼,那方才被女公子喝骂之人应是她了,只是不知她为何会倒在地上。 侍人妈妈走到车架前,样子更显得谨慎了些:“女公子,食物已端来,女公子是否下来食用一些?” 侍人妈妈的话一完,车帘猛地被掀了开来,一张娇俏却略带厉气的脸露了出来,看到侍人妈妈就是开口大声喝道:“还没有梳洗,让我如何进食,妈妈存心让我生气可是?快让人先烧水送来,若是还拖延,等下从车上踢下去的就是你了。” 今日里宿营之地,却是只有一洼溪水,用来食用刚好够,但要用来煮水供来梳洗身子,却是不能的。这女公子爱洁净,每日里都要梳洗一翻,要是在城镇却是能够满足的,在这野外,就是有些困难了。也许婢女给她说了实话,但她却是不依,大骂是下人不尽力。 侍人妈妈听了她的话,也是一脸的为难,但也不敢触恼她,只好恭敬附和道:“是,是,奴婢这就前去吩咐,但等水好,却是还要一些时候,女公子是否先吃些东西?” 女公子听了这话,这才轻哼一声,却是没有回答。 侍人妈妈却是知道她的意思,忙使眼色给司马蘅:“还不快去把食物给女公子。” 司马蘅回过神,端着木盘忙走到车架前去,等近了才看清,这位女公子年约十六七岁,峨眉轻扫,朱唇红艳,一双眼睛也是水灵灵的,再加华衣披挂,更显得明艳动人。 司马蘅打量了两眼,就垂下头,把木盘托过头顶,举放在那女公子跟前。谁知刚举好,那女公子却是一甩手把木盘掀翻了开去,那装好的食物通通洒在了司马蘅身上。司马蘅一怔,还没有把应过来,那女公子又是倾身把司马蘅用力一推:“你这低贱的婢女,如此不懂规矩,我也是你能看的吗?” 司马蘅被推得咧趄得后退了几步,然后脚下被什么东西一拌,整个人便摔倒在了地上,因摔下的力度大,司马蘅只觉得头嗡得一声响,然后眼前有金光闪现,却是在一瞬间人有些迷晕起来。 这下吓得周围的人都跪了下来,那侍人妈妈也是脸色发白,却是也不敢上前说什么。 “拖下去,把这两个不知尊高贵贱的下贱之人拖下去,不准她们再回来,就扔这野外喂了野狗罢。”女公子指着车架边上的侍人,大声指使道。 司马蘅一听,只觉得有股气直冲头顶,这个女子真是刁蛮到了极致。 “阿华,你又在闹些什么?嗓门大得,整个郊野都是你的声音,可还有一点女子的淑娴之范。”一个男子的声音在这时传来出来,然后司马蘅便看到一个身穿黑色绸衣的青年男子大步走了过来。他五官与女公子有些相似,看上去却也是俊雅秀气。 这个青年男子的到来,明显让周围的仆人都松了一气。 “阿兄。”听到男子的指责之话,女公子王华明显有些不悦,但又不敢顶撞,只是撅起嘴:“阿兄,你总是平白责怪我。是这些奴婢不懂规矩,哪是我的不是了。” “她们有何错,要你如此对待。竟把人家从车架上踢了下来,要不是我来,你还真要把她们扔去喂野狗不成?”男子听了王华的话,更是生气。 “就是她们的错,我不过是想梳洗下,她们想偷懒,便说无水可用。”王华急叫道,双眼显得通红,却似乎要哭了出来:“我不过是轻推了下,是她们自已无用摔了下去,关我何事?” “竖子。”男子喝道:“如此大叫,竟还不反省,真是无药可救。” “她们只是低贱之人,每次阿兄都替她们说话,我才是你家妹子,阿兄欺我太甚,我却要告知父母亲,让他们评评理。”说完,王华从车上跳了下来,然后飞快的朝外面跑去。侍人妈妈见状便忙追了上去。 第二十二章 公子子章 更新时间2012716 15:44:15字数:2436 “把这个侍女扶下去,请个医者看顾下。”王华负气奔走,男子并不着急,也不见担忧之色,只是转身吩咐身边的侍人,好生看顾那位痛苦倒在地上的婢女。 等那婢女被扶下去后,那男子才转身看向司马蘅。司马蘅垂首跪坐在地上,只看到一双做工精细的缎子鞋出现在她的眼前,然后头顶传来男子温厚的声音:“你可有事?” 这个男子显然跟王华的蛮横的脾气不同,他显得宽厚许多,听了他的问话,虽不习惯低头跟人说话,但还是回道:“无事矣。” 男子听了,便又道:“如此,你便退下吧。把衣裳收拾下,下次小心些,莫要再摔倒了。”说完,却也没有多理会司马蘅,能对下人和颜悦色已是不错,若要再多说好话,却也是不可能的了。 司马蘅听着他的脚步声远去,这才抬起头,却只见他挺直的背影。车架边上的侍人除了看顾马车的外,其他也已尽数离去。 司马蘅回头看着那倒落在地的食物,只觉得有些心痛,她从小不少吃穿,以前虽说不太会这样随意浪费食物,但也没有多珍惜。可自出宫在城外饿了那么长时间以后,她对食物莫名的就珍惜起来,所以这会看到洒落在地的食物,顾不上膝盖上传来阵阵刺痛,便俯下身把那食物一点点捡了起来。 “姑娘。”小如似乎听到动静,从前面跑了过来,一眼便看到司马蘅伏在地方捡着那些食物,心里一酸,忙扑了来,把司马蘅手中的食物抢了过来:“姑娘,你怎么能如此做事?” 司马蘅却是淡淡一笑:“无碍。”说完,便又责备道:“都说你说了几次,莫要叫我姑娘,要叫我阿姐。” 小如解释道:“是小如一时心急了,看你伏在地上做这些低贱的事情,小如就觉得不平。” 司马蘅并不在意:“胡人攻进城里都三个月了,而我不再是公主也已三个月。这些事以后会是更多,若如今还顾忌这些,以后的日了会是更难。我都已渐渐看开,小如你又何必谨谨挂怀?” 小如只是摇头:“在小如心里,姑娘永远是贵人,如今只是一时的落难,姑娘不应该轻贱自己。” 司马蘅听了,只是淡笑却无多做解释,如今这样时机也并不适合多说什么。只是弯下腰又捡起食物来:“你怎么会过来的?” “小如方才看到侍人抬着女公子身边的婢女过来,再听说女公子发了好大一顿脾气,便有些担心,所以过来看看。”说完,便又一脸紧张的看着司马蘅:“姑娘,你可有事?” 司马蘅摇头:“无事矣。快些把食物装起来,这些女公子不要了,却都还是好的。” 小如看着手中沾着有些灰土的食物,再看着司马蘅完全不顾身份的样子,心里的酸涩更是浓厚了几分。 回到住处,所谓的住所便是在避风的一块还算干净的土地上铺上干草,然后再铺上一些旧衣裳,便是晚上休息之处。在这野外,若是晴天便好,但要遇上下雨,便只能淋雨了。还好,王家不算穷酸,若不是今日错过了住所,司马蘅两人倒也不用这般委屈,至少有些遮风避雨之处。 女公子还在她父母亲身边没有回来,司马蘅与小如倒也无事可做,便坐在铺垫上面休息起来。身前不远处,升起了一堆火,夏日已渐渐消退,夜幕降临后便有些些凉意。 “女公子的阿兄,名唤王子章,字嘉之。却是不比女公子的性格,对下人很是和气。为了下人,这王公子却是没有少指责女公子。所以,女公子对他倒是畏惧许多。以至于,只要女公子责打下人时,下人都会想办法告诉王公子。今日的事,小如看定是有人通风报信了。不然,姑娘说不定,还会受更大的罪呢。”小如把不知从哪打探来的消息,附在司马蘅身边,轻声的告诉了她。 司马蘅拔弄着火堆,听了小如的话,叹息道:“一物降一物,蛮横的女公子却是要他的阿兄才能管束的到。” 小如点头附和道:“就是,只可惜再如何指责,王公子却还是疼爱自家妹子,不然,怎么不见他也打她一掌,或是踢她一脚,也好让女公子尝尝疼痛的滋味。” 听着小如气愤的话,司马蘅笑了起来,一点小如的额头:“能指责便是好了的,若真打女公子,那女公子的颜面可是没有了。那王公子并不是愚蠢之人,主人失了颜面,以后却是如何管束下人。只是让女公收敛些便是了。” 小如一撇嘴:“还不是偏心。” 司马蘅又笑:“若是我也是野蛮,我看,景文阿兄也定不会打骂我的。” 小如听了,马上接了口:“那是当然,公子最是疼爱姑娘,哪里会舍得动姑娘一根指头。若是这时公子在,哪会看着姑娘受这些委屈。说不定,那女公子还没有推姑娘,公子就把那女公子掀下了马车呢。” 司马蘅听了,想想若是司马睿在这的话,说不定还真是这样呢。可是,他如今不在。司马蘅收起笑意,抬头朝天空看去,也不知他怎么样了。如今算是彻底与他失去了联系,若是到了南方,便会才再见吧? “姑娘,小如打听了,从这里到南方大约还要一个月的路程,到那时便定会见到公子的。”小如看着司马蘅的神情,便是猜到了她心中所想。 司马蘅闻言回过头看着小如:“当真?” 小如猛点头:“公子如此聪慧能干,他说去南方定就会在南方的。只要到南方定就人见到他,到时,我们无虞矣。” 司马蘅握起小如的手,感受着她那双小手带来的粗糙,有些感动道:“那接下来的一个月,还要劳小如再辛苦辛苦。” 小如的脸有些发红,不知是兴火光的照映,还是因司马蘅的话所带来的激动:“不辛苦不辛苦,只要姑娘好,小如做什么都愿意。” “你们两人,快起来。”这时,从前方传来声音,司马蘅回头一看却是女公子身边的侍人妈妈,见司马蘅望过来,她便有些不耐的叫道:“还愣着做甚,快些起来,快去打水,女公子要梳洗。动作快些,若是让女公子久等,你们可是死罪。” 司马蘅听了,便忙拉着小如站了起来,连声应诺。 绕了一大圈,女公子还是要坚持梳洗。溪水并不急,接起水来便有些费力,再等把几桶水煮水送到给女公子搭好的棚子里来,里面又传来她的大嚷声:“都是无用之物,如此小事,却是要拖拉如此之久,养你们何用?” 听到声音却是一时不想停息下来,不知侍人妈妈对她说了些什么,她的声音才渐渐小了下来,但却不时听到木桶撞击在地的怦怦声。 司马蘅与小如站在棚子外面,听着里面的动静,相视一眼,然后都不由的退离了棚子几步,怕一不小木桶会从里面飞了出来。 过了不多时,约摸着女公子快梳洗好了,那侍人妈妈从里面走了出来,然后一指司马蘅:“女公子身前婢女身子有恙,这几日便由你来侍候女公子,快随我进来,给女公子穿衣。” 第二十三章 忍耐 更新时间2012717 21:47:00字数:2724 自小只有被人侍候的份,就算如今落难,但一直有小如在,司马蘅也是不用多做些什么。这样侍候人的活,她看过不少,但真正要动起手来,才发觉做起来比看起来难。 司马蘅只觉得两手有些僵硬,于是动作便慢了下来,心里不由得苦笑,若是日后多侍候人家几次,或许就是好了。 那女公子王华本就心情不好,如今又看到司马蘅慢慢吞吞的,心里更是恼火,伸手又是用力一推:“没用的奴才,可是想冻死我?” 一天两次被摔倒在地,司马蘅为自己的膝盖感到委屈,而这委屈还得往肚子里咽。 侍人妈妈见状,忙上前把王华的衣裳系好:“女公子莫要动怒,先前的婢女这会不能前来侍候,这婢女却是刚来的。” 王华瞪着双眼,不满的嘀咕道:“真是娇气,不就是摔了一跤,这会就喊痛喊伤的,不来侍候。”说着又是一指司马蘅,提高声音:“这奴婢是谁叫来的,如此不顶用,我看卖了还省事。” 侍人妈妈点头哈腰的回道:“是管事大人新买来的,可能以前没有做过这些事。调教调教便是好了。” “调教?”王华走到司马蘅身边,见她垂着首,便又叫道:“你抬起头来,我瞧瞧是否是个可以调教的料。” 司马蘅闻言便抬起头来,与王华对视着。 王华一见她的样子,双眼瞪得更是圆了:“怎么会是这个奴才,今日下午还惹我生气来着,这会怎么会又出现在我面前,成心惹我不是?” 侍人妈妈在身后忙道:“奴婢看她的样子还算干净,女公子身边之人哪能是肮脏的,所以便又叫了她。” 王华哼了一声,甩了甩袖子,本又想开口说什么的,但不知道想到什么,眼珠子转了转,便放低了声音:“也罢,下午时阿兄才要我厚待下人,我就不与她计较了罢。” 侍人妈妈忙应了声诺,然后又对司马蘅使了眼色:“还不快谢谢女公子不怪之罪。” 可以做些下人做的事,可以垂下头颅伏小,但如此卑躬屈膝,明知无错,却还要谢恩。司马蘅看着王华的背影,却是如何也说不出口。她心里轻声的问道:阿兄,你让阿蘅做个聪明之人,却定不是让我做个完全没有尊严之人吧。我的双膝已经跪下,头颅已经垂下,那仅剩的一点自尊也要抛弃吗? 见司马蘅不声不响,王华回头,看了她一眼,眼里满是讥讽:“真是个无礼的丫头。” 等王华躺在榻上,睡好后,司马蘅才慢慢的从棚子里退了出来,一走到门外,小如便紧张的迎了上来:“阿姐,可是有事?” 司马蘅朝她一笑:“无事矣。” 侍人妈妈这时也尾随司马蘅走了出来,见她跟小如一块说话,便轻哼了一声,然后道:“小蘅,你跟我来。”显然是有话跟她说。 小如有些担忧的看了一眼司马蘅,司马蘅却对她摇了摇头,然后紧跟在侍人妈妈的身后。 等走到外面一处阴暗处,侍人妈妈回过头就喝道:“你可知在女公子面前侍候可是件多重要之事,你怎么能如此怠慢。若不是今日里公子刚训完女公子,你这会却是被喂了野狗也说不定。我不管你从前是何身份,只是到了今日里,你若想好好活下去,就得乖乖听话。” 虽她说得重了些,但司马蘅却从中听出了她对她善意的忠告,看着侍人妈妈怒不可遏的脸庞,司马蘅突然想到了,从小侍候她的侍人妈妈,她有时也会这样怒气冲冲的有些无奈对她说些重话。虽说宫人议论这是因她性子好,才会让侍人妈妈如此不分尊卑。但司马蘅心里知道那是因为侍人妈妈真正为她着想,才会如此心焦的忘了体统。 但她出宫时,侍会妈妈却是没有随她一块出来,虽是知道这时因母亲的安排。但她心里不是没有愧疚与担忧的。如今王宫早已是住进了胡人,也不知她是否安好。 侍人妈妈见司马蘅紧抿着嘴,双眼有些发红,只当自己说话说得重了,于是叹了一气便放缓了语速:“女公子性子是蛮了些,但心地总还是不算太坏。虽平日里对下人打骂多了些,但下手总是有分寸,不会让人受重伤。今日里那婢女只是个意外,所以,若能在女公子面前站得住脚,这日后虽说为奴为婢,但总算好过风餐露宿。我听闻你是管事从难民群里带出来的,既然如此,你应当更珍惜才是。” 司马蘅不知侍人妈妈为何会如此为她着想,但心里还是感激的,便垂道:“我会小心侍候的,不让妈妈担忧。” 侍人妈妈听了,便点点头:“你听得进去便好。如此,你回去休息会,明早再到帐前侍候就是了。” 司马蘅应了声诺,然后等侍人妈妈回去后,便呼了一口气,慢慢朝自己早前铺好的地方走去。这会放松下来,才感觉自己身上湿腻之余却满是酸痛。今日里的两次摔倒,让她多少是受了伤的。 等回到那火堆前时,火堆的火还没有完全熄下去,映着那火苗,司马蘅轻轻挽起了衣袖,胳膊肘那里却是一片发红,有细细的血丝渗了出来。司马蘅掏出帕子轻轻的擦了擦。若是在宫里,只是弄伤了一点点,便有些清凉的药膏涂。可这时,想要清水都难。想必膝盖上也定是如此的,只是不方便察看而已。 第二日天蒙蒙亮时,大伙便全都起来,开始收拾东西,继续朝南方而去。 起得早了,还在睡梦中的王华,在被侍人妈妈叫醒后,又不免的发了一顿脾气。在梳头时,把一把木梳朝司马蘅门面猛地就扔了过来,要不是躲闪的快,一双眼睛可能就没用了。 司马蘅只觉得一阵后怕,额头隐隐作痛,虽闪得快,那木梳还是在她的额头上擦了一下。 等走到路上时,小如趁大伙没有注意,便拉了拉司马蘅的衣袖:“姑娘,要不,我们偷偷离开吧,女公子如此蛮横,姑娘要是真有什么事,小如可怎么向公子交待。” 司马蘅握住小如的手:“就算离开,我们无钱无物,也许过不了多久也会饿死。反正都会有事,还不如随着大伙更是安全些。” 小如皱着眉头:“可姑娘让女公子如此对待,小如实在是看不下去。” “若想得到庇佑,总是得负出些代价的,如此小伤小痛,我能忍受。”司马蘅回道,但更多的也是说给自己听:“想要在这乱世里好好的活下去,便就得忍受。” 司马蘅把这话放在了心里,一路上,那王华把水泼在她身上,让她在地上跪一个晚上,用绣花针狠狠扎在她手背上时,司马蘅心里想的最多的就是这句话。 虽百般刁难。但如侍人妈妈所说,都是小打,并不会把她往死里送。所以在皮肉上传来疼痛时,司马蘅暗自要自己忍耐忍耐,也就真的忍了下来。眼看南方越来越近,司马蘅心里很是激动,这些小伤也就算不得了什么了。 这一日在一间客栈休息时,当王华用把一杯热水泼在了司马蘅身上时,公子王子章正好推门而入,看到这一幕,脸色便又沉了下来。 王华一见,忙从榻上站了起来,一扫方才的生气,有些怯怯的唤了一声阿兄。 王子章沉着脸没有理会王华,只是对司马蘅道:“你跟我出来吧,今日里便不用侍候了。” 王华一听,便有些急道:“阿兄,她不用侍候,那我怎么办?” “怎么办?”王子章没有好气道:“你不是常说婢女多的是,买过便是了,你大可重新买过。” 听着这话,王华撇了撇嘴:“若我买过,你又会说我败家。” 王子章怒极反笑:“你倒也有自知之明。”说完又是冷哼一声:“父亲撑着这一个大家已属不易,你还如此不识体量,真是枉为父亲疼爱你一场。” 这话说的重了,王华双眼立刻红了起来。 王子章却是看也不再看她一眼,对司马蘅又道:“随我出来吧。” 第二十四章 怀疑 更新时间2012718 23:07:34字数:2399 司马蘅迈着小步,垂首跟在王子章的身后,没有理会王华向她投来的狠厉目光。王子章出了屋门,一言不发的朝客栈的后方走去,衣裾飘摇,步伐缓慢。他没有让司马蘅不要跟着,显然是有话跟她说。 司马蘅压下心头的诧异,跟着王子章来到后方院子里。见四下无人,王子章便在一棵桃树下停了下来。站定后,便双目闪动打量着司马蘅。 司马蘅心中有些忐忑,她从不曾被一个男子如此大胆的打量过。以往的男子见到她,都是要退避的。对这样带着点审视目光她是陌生的,是不适的,甚至带点恼怒的。只是这时不是发作的时机,只有把头垂得更低,不让真正的情绪显露出来。 “你不是个普通人!”王子章打量了一会,见她把头垂得更低,但开了口。语气温和,却带了肯定。 司马蘅心头一跳,忘记了方才那情绪,心念急转间只想着,他是不是认出了自己?若是认出了,是否又会把她交给胡人?她埋藏在内心深处唯一不安的,也只有她的身份。所以王子章话一出,她就感觉自己的后背紧绷了起来。那怆惶奔跑的情景,在她面前又一一浮现。 “你不必紧张,我说你不是普通人并无恶意。只是好奇你为何如此忍耐主子的百般刁难,可是经历了哪种艰难之事?。”王子章似乎看出了司马蘅的不安,他语气更是缓和了下来,甚至还隐含了些笑意。 “公子何出此言?奴婢本就是个苦命之人,又如何会不能忍耐?再说,能有个安隐之处,不用饱受饥饿之苦,主子小小的惩罚,又何足挂齿?”司马蘅慢慢开口回道,头更是埋下去了两分,额间之际有发丝垂落,显得很是温顺。 “你手指光滑细腻,不像做过苦力之人,那以前定不会是苦难之人。你举止有度,显然受过大家风范之礼,如此,家世定不会差到哪里去。”王子章一点一点说来:“本来就只有这两点,可如今听了你说的话,便又要再加一点。你所之话,乡下村姑,定不可能说出这样的雅语。” 司马蘅的心随着王子章的话慢慢的沉了下去,本来交的握的双手握得更是紧了,这个王子章双目精光闪动,显然不是个好糊弄之人,思量了下便又道:“公子多心了,奴婢确实是个低下之人。公子放心,奴婢会谨守自己的本分。”这是要告诉他,她没有什么多余的心思,就算他说的对,她也就对他们无害。 王子章轻笑了一声:“我知道你守本份,我家妹子的脾性我又不是不知,你能忍耐,就能看出你的本份。我方才说过,我并无恶意,只是好奇你的身份。我一个商贾之户,若是不小心走了眼,让一个贵人在我处为奴为婢,那就是个罪过。” 王子章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意思再明显不过,就是要司马蘅给他一个交代,若是不能的话,这里怕是也容不下她了。王家能成为一方富户,怕是离不了这个小心谨慎。 王子章就算逼人,却也还是君子模样,这样的人不会简单,司马蘅在心里盘算着,要她说出真正的身份,那是绝不可能的。那若随意编个,怕是不会瞒过面前这个显然心思细腻之人。 “如今世道不稳,战祸更是不断。就连守了洛阳城百年的晋朝都被胡人攻破了,其中中多少世家被破,又有谁知道?我只能告诉公子,我只是其中一个而已,我姓司马。”司马蘅抬起头看着眼前的男子,她的姿态不再温顺,看王子章的目光虽柔和,但却让人不敢与之轻易对视。 司马是前朝的国姓,凡之有关联的都是皇亲国戚。身份不俗,但经过百年的传承,这样的贵人却是不再少数,同司马蘅这样年纪的姓司马女子,更是众多。就算眼前这位商户之子再厉害,一时之间也不能查出她真正的身份。 王子章挑了挑眉,显然有些意外,他本以为她会再遮掩一些,不想她就这么直白的说了出来,反而让人不容怀疑,显得她得是坦荡。 王子章看着面前这个面容清秀的女子,是了,唯有这个曾尊贵的姓氏,才能培育出眼前这个女子这样目光坚定之人。 王子章心里认同了眼前这个女子的话,晋朝灭亡,姓司马之人从云端跌落在泥间。这个女子,落难到为奴为婢似乎也并不稀奇了。思绪间便把所知的姓司马的人都过滤了一遍,却是找不出一个与这个女子相符之人。失望之余便自嘲的笑了下,他只是个低贱的商贾,又如何会认识所有的姓司马的贵人呢? 司马蘅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也表示了,再多的关于她身份的话,她不会再说,就算把她赶走。 王子章收回思绪,与司马蘅对视着:“那如此,你应该是姓司马,名蘅了?”见司马蘅一怔,便又笑道:“你的姓氏如此尊贵,我想,你定也不会把名丢掉,你虽说你叫小蘅,其实更应该是司马蘅,可对?” 司马蘅虽诧异他能猜到这个,但并不多担心他会知道她是清河公主。因晋朝的子民只知她的封号,她的闺名却是只有亲近之人才能得于知道的。 王子章看了看司马蘅的神色:“看来我是猜对了。”却也是没有再追问下去,他既然相信她是这个姓氏,却也对她有了一些尊重。 “公子如此聪慧,奴婢却也不敢多加隐瞒。”司马蘅又垂下了目:“若无其他要事,奴婢便先回去了。” “不急。”王子章拦阻道:“既然知道你的事了,不论如何便不能再让你到家妹身前去侍候,她的性子泼辣,你定会受很多委屈。” “公子好意,奴婢心知。只是奴婢早已不是什么贵人,只是空有姓氏而已。如今就连这个姓氏也是见不得光,公子能收留已是感激不尽。再多的奢望却是不敢的,望公子也忘了奴婢方才之话。”司马蘅不想有什么改变,这样很好,不要让人多注意,只要一到南方,寻一机会便可各奔东西。 “你不该妄自菲薄,身为晋人,无论如何,司马之姓都是尊贵异常。”王子章略一沉吟:“若把你奉为客卿,怕是太若人注意。不如这样,你来我身前,我那正少一个侍候笔墨之人。如此,我便能看顾一些。” 司马蘅摇头拒绝:“多谢公子美意,我如今这样很好。”在心思聪慧的人面前,却是更让人要提起十二公精神来应对,如此这样,还不如在王华身前。她虽泼辣,但心思却相对粗一些,虽受些皮肉之苦,却也要好过去王子章身前。 司马蘅的拒绝,让王子章有些意外,他又细细的打量了她两眼,只是她垂着头,看不清表清。半晌,王子章便点了点头:“如此,委屈你了。万一有事,便可随时来寻我,我定相帮。” 司马蘅听了便弯腰福了福,却无再多话,转身离开了。在他审视的目光面前,她只觉得如芒刺身,全身不舒服,只望快些离开此地。 第二十五章 隐秘之话 更新时间2012719 22:54:20字数:2654 “公子,你看,是否还要继续观察她?”司马蘅走后,王子章在桃树边又站了会,确定不会再有人来后,便转身对桃树后的人问道。 随着他的问话,从桃树后转出一个身穿青袍的年轻男子,一对长长的剑眉让他棱角分明的脸显得有些坚毅,可偏偏又长了一双凤眼,让他的脸色柔和了许多。这样的男子,若笑便能温和亲善,若严肃,便又能让人畏惧。此时,他的嘴角便挂着淡淡的笑意,看着司马蘅离去的方向,回道:“她的话应是不假,倒也没有什么嫌疑了。早前远远在马车前看她,只觉得她不像个普通人。于是,便让你细细观察。如今真实大白,便也就由她去吧。” “公子能否猜出她的身份?”王子章站在那年轻男子身后两步外,态度显得恭敬严谨。 青袍男子摇头:“很难,如今司马家族四分五裂,要查一个女子是件不易之事。” “若无头绪查便是难的,如今有了她的名字,若动用人手,倒也不是不能为之。”王子章神情显得有些激动,与方才那谦谦有礼的样子,却是像换了两人:“只要是这个姓的,公子,我们都不能大意。” “司马蘅,司马,蘅。”王子章的话显然有理,青袍男子有心里思量了后,没有马上回王子章的话,只是轻念着这三字,半晌,他心中一个念头闪过。这个念头让他微眯着凤眼闪过一缕精光,那光让他的眼睛显得更是波光粼粼,但他的语气却是更缓慢:“嘉之,你可有知道洛阳城里有在找一个女子?” 王子章一时没有反应不过来男子的问话,微愣了后回道:“如何会不知,只要找到这个女子不但有赏银,还能得到一个官职,整个洛阳都城都为之沸腾,又有谁不知?” 男子双手负在身后,慢慢的踱起了步子:“那你又可知那要找的女子是谁?” 王子章摇头:“这个,并没有明说,那却是不知道的了。” 男子踱到桃树下,伸手摘下一片垂下来的青翠树叶,放在鼻闻了闻:“是,清河公主。” 王子章一听,双眼瞬时瞪得滚圆,但多年的浸染,让他很快又调好了自己的情绪:“清河公主不是被送给了如今的国君,怎么会找她?难道她逃了?” 男子看着树叶却是弯嘴笑了:“不是,她没有逃,但也没有送给国君。”说着,抬起头看向王子章,一字一句道:“送来的是河东公主,晋朝的大公主,而不是二公主。所以国君才会愤怒,但当时要她也只是个借口,固,当时只作不知。但事后想想,却觉得被愚弄了,才会想要贴出告示,找出她来。” “怎么会这样?”王子章震惊了,“那国君,怎么会断定清河公主还在城中?” 男子回道:“当时追击晋君的人回报,只看到一个年幼的女子跟在晋后身旁,应是最小的始平公主。所以,国君才觉得清河公主应还在城里。 王子章只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接着便有些愤怒:“明明指定的是清河公主,怎么会变成已有了婚约的河东公主。那晋君怎么如此大胆,他难道不知这事惹怒了国君,那全城之人的性命却是全没了的吗?如此不顾民众的存亡,倒真是该死。 “嘉之不必激动。”男子丢开树叶,走到王子章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有听到消息,是那清河公主不愿被送,私自逃走了。公主不见了,那样的情势又是逼人,那晋君想出这样一个折中的法子,希望瞒天过海,却也是情有可原。只是我觉得,能想到这样大胆法子的人,定是那司马睿,也只有他有这份胆量。又听闻,那司马睿与清河公主自小感情就比旁人要亲厚,我看,那清河公主的逃定也少不了他的影子。” 王子章冷哼一声:“再如何,如今还不是亡国奴。” 青袍男子摇头;“却不可大意,他可是我如今唯一当作对手之人。有人来报,他已到了南方,你如今去南方,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王子章点点头:“定不负公子所托。”说完,便有些疑惑:“与公子越说却是越远了,那这些又和这司马蘅有何关联?” 青袍男子只是但笑不语的看着王子章。 王子章看着不语的青袍男子,脸色越来越凝重:“公子不是会说,那司马蘅就是清河公主?” “我不曾细瞧过她的面目,却是不敢肯定。但却是隐约了想起一件事,当年细查司马睿之时,曾听说他有时会带一个男子出门,对外介绍是他的远方表弟,名唤阿蘅。”青袍男子笑意越来越浓:“阿蘅,小蘅,司马蘅,看来她对这个名字确实喜爱的紧,冒着露马脚的危险却也是不改。” 王子章脑海中回想着城中告示中那女子的样子,再想着司马蘅的模样,对比了半晌,他眼睛里也是精光一闪:“公子若是不这样说,我倒还真没有往这方面想。如念这么一讲,再这么一比,却是发现画中人与司马蘅的确有相似之处。” 青袍男子凤眼一挑:“那如此,定是不会错了。” 王子章用力握了握双手:“公子,为保不误,你倒可以找个机会,好好的瞧瞧她。” 司马蘅不知自己走后,在那株茂盛的桃树下的那翻对话,不然,她心中定是会翻起惊涛骇浪,只恨逃跑不及。虽是这样,但她的心思还是不得安定的。 王子章对她的怀疑,虽他说只是好奇,但她知道这绝不像他所说的那般简单。可如今还在他的庇护下,到达南方,虽是心下难安,却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想着离南方越来越近,司马蘅深吸一气,告诫自己一定要忍耐,日后小心行事,不露马脚便是了。 再回到女公子王华的屋外时,她早前被她泼湿的衣裳却是早已经干了,司马蘅顺了顺衣裳上的皱褶,顺完后,才发觉自己越来越像个婢女了,不免又是一呆。 走进屋里后,王华正敞开窗子,兴致勃勃的看窗外院子里的景致。侍人妈妈在一旁担忧的说着:“女公子,一个大家闺秀是不应该这样抛头露面的,你看,外面的廊上行过的人那么多,若是被那些粗俗的人瞧了去,可是让女公子污了清白。”又道:“女公子,快关上窗子吧,若是被公子看到,少不了又是一顿责备。” 似乎是听到了公子两字,王华伸直身子,气呼呼的用力一拉窗上的顶窗之木,窗子便怦得一声落了下来:“公子公子,总是跟提到阿兄,妈妈你存心气我不是?知道我畏惧兄长,你就如此拿他来压我不是?”说到最后,双眼却是要冒出火来,腾地站起身子,把手上紧握的帕子用力丢在了侍人妈妈脸上:“你如此念着阿兄,你就到他身前去侍候吧,我这里可容不下你。” 侍人妈妈没有理会迎面而来的帕子,只是忙垂首告罪。 王华却是不解气,转身四外寻找着什么可拿来出气,一抬头间就看到刚进门来的司马蘅,看到她,又想着方才因她被兄长责骂的情景,于是指着司马蘅便叫道:“卑贱的奴才,你滚出去,在门外跪不到天亮不准起来。” 王华性子刁钻,几乎没有一刻消停,若是若她生气,下人更是要受罪。司马蘅却早已习惯,想着这是老天对她的考验。,于是这会听了王华的话,便一言不发往门外走了去,准备跪着。 王华本以为司马蘅会如侍人妈妈般告饶,但却发现她并不是那般,反而一身淡然,似受罚的并不是她。这样的气度更是若恼了王华,觉得婢女更要有婢女的样子,而不是像个主子,于是恼怒的大叫道:“去,去叫管事大人前来,这个婢女目无尊卑贵贱,我要卖了她。” 第二十六章 遗弃 更新时间2012720 23:12:51字数:2520 司马蘅依言跪在门外的廊下,每个经过这的房客,或是仆人,又或是店小二,都一眼能够看到她。但无人为她说情,而她也不需要这些。 年华乱晋第5部分阅读 欲望文 年华乱晋第6部分阅读 年华乱晋 作者:未知 年华乱晋第6部分阅读 要这些。想着就到到达的南方,心中没有一丝悲哀。 只有小如急得团团转,但在司马蘅目光的阻止下,也不敢前去求请。司马蘅知道求也无用,反而会累她跟她一块跪在地上受罪。 管事大人匆匆从前院家主那过来,临进门时,看了一眼跪在门口的司马蘅,目光有些不善。 司马蘅并不担心女公子会卖了她,因这样的情景有过好几次,刚开始时会担心。等多了两次,便不再提心吊胆。果然,管事大人进了屋里不一会,又退了出来。屋里传来女公子气愤的声音:“哼,卖了她倒便宜了她,不能就这样算了。” 候在门外的小如听了这话,拍拍胸口松了一气。司马蘅只是垂着头,略弯了下嘴角,是啊,这个行事鲁莽的女公子,在折磨人的事上却是聪明的紧,知道人在面前,才能更好的发泄。 这一跪便又跪到了深夜,等女公子睡熟后,侍人妈妈从屋里退了出来,扶起司马蘅:“女公子歇下了,你也去歇会吧,等天要亮时,再来这里跪着。” 脚已麻木,司马蘅记得第一次受这罪时,差点以为这双脚要废了。虽有过这样的事,但却无习惯这两字可说,这会同样麻木到痛得要哭了出来。司马蘅强忍着不适,挪回到屋里,小如早已准备好了热水,心疼得搀起司马蘅的裙裾,把热水敷在她的膝盖上。 “小如,王公子已经怀疑我的身份了。”司马蘅缓过一口气来后轻声的对小如说道。 小如猛地抬起了头:“他知道姑娘是清河公主了?” 司马蘅摇头:“那倒不是,只是他怀疑我的身份,我告诉了他,我姓司马,名蘅。虽说我的闺名亲近之人才知道。然,若有心查,但也能查出一二的。” 小如似没有听到司马蘅后面的话,就松了一气:“如今离洛阳百千里,他若查也是困难的紧。只要他没有认出姑娘的模样,便大可放心。” “认是没有认出来,只是心里还是有些不安。”司马蘅抬起头,看向桌上的摇晃着如豆般的灯火:“真希望明日就到南方,这样才好早些安心。” 那满天星空,在晨曦来时,便全部稳去了踪影。当一滴晶莹的水珠啪得一声从树叶落在了泥土中时,司马蘅又跪回了廊外。 经过一夜,女公子的气似乎消散了一些,当再次上路时,没有再多刁难司马蘅。而一路也没有怎么发脾气,这样的现像却是让司马蘅觉得有些奇怪,特别偶尔一抬头看到女公子对着似笑非笑的眼神,奇怪不安的感觉更盛。 司马蘅在心里不由苦笑,难不成被这女公子刁难久了,一日不刁难她,她竟不习惯到不安起来? 这日在一村庄略作歇息时,王子章过来找王华。司马蘅正在一边侍候,王子章却是挥手让她与侍人妈妈退了出去。显然是有话要跟王华讲。 司马蘅奇怪的看了王子章一眼,见他表情平静,跟往日并无两样。他们兄妹每次见面,免不了都是不欢而散,这样平静而私密的会面却是少见,就连侍人妈妈临出门时都有些奇怪的飞快的看了一眼王子章。 而王华显然也有些意外,样子显得有些拘束。 他们兄妹在屋里说了什么话,无人知道。只是在王子章走后,王华显得有些兴奋,看来是个好消息。 司马蘅本以为她心情好,她就可以少受些罪,哪知王华从榻案上翻出几件衣裳,扬着眉扔给了司马蘅:“这里是村庄,定少了小溪小河的,你把这些衣裳拿去清洗了。然后等晾干了再回来,记得,要干了才回来,不然,你知道的,我不会饶了你。” 侍人妈妈在一旁提醒道:“女公子,不时,我们便再起程,这一去,定是要好多时候,这恐怕赶不及。” 女公子却是不以为意:“阿兄方才来与我说了,怕半日时间赶不到前面城镇同。再加天色昏暗,看样子是要下雨,若赶不及宿在野外,又逢落雨,那就是大麻烦了。于是便特意过来跟我说,干脆在这里过一宿,等明日再启程。”说完一指司马蘅:“固,你马上去。” 听到这事,有些意外。司马蘅心里并不太相信只是天色原因,可能是有什么另外之事才耽误下来的,方才王子章过来应该就是告诉王华缘由。 捧着一叠衣裳,司马蘅从王华的屋里走了出来,小如本来想跟着,却被王华叫了去,说是司马蘅走了,身边无人侍候,要小如替着。 小如虽急,但却不敢妄动,只能眼睁睁看着司马蘅走出屋子。 司马蘅问了下村里的村民,那村民指着一条小径道:“这后面的山下有一小溪,村里的用水取自那里,姝女要洗衣,去那便行。” 司马蘅便顺着那小径一直走去,果然转过几个弯后,远远就听到溪水声。司马蘅加步走了过去,一条小溪便出现了眼前。溪水通透干净,甚至能看到水底有几根水草在轻轻摆动着。 司马蘅见了心生欢喜,走上前蹲下去后,把衣服放在身边,捧着水先是洗了一把脸。长时间的奔走,又加上有时几日不能清洗身子,身上早已腻得不行。见到这么清透的溪水,虽不能用来清洗身子,洗把脸还是可以的。 衣裳不是第一次洗,再说女公子的衣裳除了些尘土,倒不会脏,在水里浸泡后,慢慢的揉揉便行了。但几件衣裳洗下来,还是花费了不少时间。 正当全部洗好,要站起身来。司马蘅忽然觉得有阵疾风吹来,她顿时警觉,想要回头,谁知就在这时,颈边传来一阵剧痛,眼前一暗,却是来不及惊呼就晕了过去。 司马蘅已经很久没有做恶梦了,洛阳城里逃跑时的惊慌,在一路来南方的路上,磨砺得快要淡忘了。每日里,睡觉都睡不够,每当睡时便就睡得很死,梦也少做了。 但这会她又做梦了,这梦有些熟悉,似乎就是上次做恶梦时的情景。她还是站在水里,只是这次的水不再是黑色,而是腥红的血色,司马蘅站水里害怕得想要逃跑,但这次迈开步子却是能动了,只是她无论她怎么样跑,都还是在那片血色的水里。周围寂静,无一人影,不像上次还能看到熟悉之人的身影。 这是哪里?怎么会无一人在?这是哪里?我又怎么会在这里?司马蘅停下步子,拼命的想着,想着,这一想,却让她想了起来,是了,她出了洛阳城,正随着一位王姓富人在去南方的路上。是了,她被女公子刁难,在快下雨时让她出来洗衣裳。是了,洗完了衣裳之后,之后怎么样了,她怎么想不起来了? 司马蘅猛地睁开了眼睛,脖颈上还传来阵阵酸痛,有人把她打晕了。 是何人?是何人伤了她?可,这又是在哪里?司马蘅睁开眼睛后,来不及追究伤她之人是谁,便感觉到身上衣裳全部湿透,脸上也全是水珠。 而天,正在下雨,而她正浑身冰凉的躺在泥地上。 第二十七章 公子刘曜 更新时间2012722 0:04:46字数:2632 司马蘅从地上爬了起来,透过雨幕,看到自己倒下的位置是在一条小路旁。小路的一边是茂密的树林和高耸的山崖,另一边是因雨水暴涨的河流,浑浊的河水中似还漂着一具泡得肿胀的尸体。 司马蘅哪里见过这样的景象,吓得连退了几步。这是哪里?她为何会在这里?是谁?是谁把她扔在这里的? 司马蘅努力的回想着,最终也只能想到王华最后那古怪的表情,是她,定是她的刁难。不把她卖掉,是要把她扔在这没有一丝人烟的地方受尽磨难。说什么洗衣裳,那只是个借口。 司马蘅想明白后,便是苦笑不已,这个处罚是真的大了些,弄不好,她就可能如那河里的尸体般。如今该何去何从,望了望天色,天中乌云密布,看样子这场大雨是一时停不下来了的。不能前进,亦不能后退,司马蘅只有卷缩着身子,坐靠在一颗大树下。 从树叶滴落下来的水珠,顺着她的脖颈流进了衣衫里面,一片冰凉。司马蘅冻得有些发抖,再加上肚子渐渐饿了起来,那阵阵从体内散发出来的寒意,让她更是浑身难受。 一直无人经过,就连那一路从未断过的难民,在这场大雨下也似乎失去了踪影。那耳鸣脑晕的感觉又再次袭来,在破庙时便经历过的感觉,又一次让她体会到了。 司马蘅无力的把头靠在树上,眼睛疲惫的眯了起来。这样过了一天,还是两天,司马蘅有些记不清了,只记得那大雨似乎永远停不下来,滴滴答答的把她彻底弄得失去了知觉。司马蘅告诫自己不能睡过去,所以,晕迷中她时不时会睁开一会眼睛。 所以当她有些意识,勉强睁开眼睛时,似乎有一道光照亮了她的眼睛,是天晴了么?可迎面还有落下的水珠,分明还在下雨。 那光越来越盛,如云如雾,似幻似真,最后停在了司马蘅身边。 “姑娘。”温厚的声音,在司马蘅耳边响了起来。 然后司马蘅便看那团光越发的靠近了自己,她只觉得的太亮了,然后便闭上了眼。 “姑娘。”又是一声呼唤。 司马蘅再次睁开眼睛,便看到一张年青俊雅的男子的脸,那脸上还带着些许担忧,看到司马蘅看他,便又开了口:“姑娘,你是否还好?” 司马蘅见看到的不再是耀眼的光芒,而是一个人,一个活生生的人。求生的心情,让她顾不上男女有别,顾不上浑身的无力,拼着一口气,用力伸手拉住了那男子近在眼前的白色袍裾,轻喃道:“救我。”做完这些,也用完了她最后一丝力气,然后光芒在她眼前彻底失去了踪影,她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司马蘅渐渐的恢复了一丝知觉。感觉身上不再冰凉,甚至还带了点点温暖,而身下有些颠簸,似躺在一辆马车中。来不及细想,似乎觉得安全了许多,她又再晕睡过去。等再有些感觉时,正感觉有满是苦味的药汁灌进她的口中。她本能的想要抗拒,而耳边响起那温厚的声音:“喝些药,你才会好起来,无事,忍忍便好了。” 这声音让司马蘅莫名觉得心安,便不再挣扎,慢慢平静下来,任那药汁充满她的口舌。除了药的味道,她的鼻端,还传来清洌的青草香味。 就这样半睡半醒间,司马蘅只觉得似乎过了一个漫长的季节,然后才彻底的清醒过来。 她醒过来的那日,发现自己正躺在榻上,身上盖着薄衾。再看屋里布置简单,只有几方朱漆榻案,倒像是她曾住过的客栈。慢慢撑起酸痛的身子,正想弄清楚是在何处。 屋门便推了开来,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走了进来,他一身下人装扮,看到床上盯着他的司马蘅,先是愣了下,然后便惊叫了一声,然后飞快的转身跑了出去,还不忘嘴里大声叫道着:“公子,公子,那姑娘醒了,醒了。” 司马蘅看着站在她榻前的白袍男子,他一脸笑意,让人看了便心生好感:“昏迷了这些时日,姑娘你总算是醒过来了。” 司马蘅望着这个陌生的男子,听着他的声音觉得有些耳熟悉,可一时又想不起来,过了一会才用沙哑的声音问道:“是公子救了我?” 白袍男子还没有回答,那少年仆人便抢了话:“那是当然,公子见你昏迷在路边,便把你救了起来,后来发现你全身发热得昏迷了过去,又是给你请医,又是喂药的,可是辛苦了。” 少年的话一落,那男子便有些责怪的看了那少年一眼:“三五,莫要多嘴乱说。” 那名唤三五的少年仆人便有些不服的嘟了嘟嘴:“三五所说可都是事实矣。” “多谢公子相救,我感激不尽。只可惜如今身子凋零,无以报答。”司马蘅想着梦醒之间所感触的事,再想着那其间似乎还听到有男子的声音。是了,他的声音耳熟,定是在那时听不过。于是便相信了那三五的话,对面前这个白袍男子真心的感激,若不是遇到他,她如今会是怎样,还真是不敢想像。 白袍男子回道:“见人危难,相帮是本份,姑娘无需如此。你如今身子刚好,便在这多歇两日,有什么事,到时再论。” 司马蘅点点头,她也能感觉到自己身子的虚弱,就说方才两句话,便有些喘不过气来:“如此,谨听公子吩咐。”又问:“不知如何称呼公子?” “在下姓刘,名曜。”白袍男子思量了下,然后才回道。 刘曜?司马蘅有些狐疑的看着眼前这位年轻公子,方才觉得他声音熟悉,这会,却又觉得他的名字也耳熟了。真是奇怪,她在哪里听过吗? 刘曜见了她的样子,神色间也有些奇怪:“姑娘这是怎么了?” 司马蘅回过神,便摇了摇头:“无事,” 刘曜倒也没有追问,只是问道:“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我,姓司马,司马蘅。”司马蘅轻喃道,然后盯着刘曜的神色。却见他神色无异,便放心下来。 “如此,司马姑娘,你歇会吧,我让三五到时再叫你。”刘曜见司马蘅精神不济,便没有多作停留,想要出去。 “等等,刘公子,我想问下,如今我们是在何处。”司马蘅突然想到一事,便忙问道。 刘曜回过头:“这是在仓郡。” 是一个陌生的地名,司马蘅从未听到,她皱着眉头问道:“那,离南方还有多远?” “南方?”一边的三五努力的睁着他的小眼睛:“那可离得远了,我们可是在北边呢。” 北边?司马蘅一下子愣住了,怎么会是在北边,不是往南而去吗? 刘曜却是看出蹊跷:“难不成司马姑娘是要去南方?” 司马蘅抬起头,只觉得身子又有些发冷:“难不成刘公子不是往南而去?” 刘曜与司马蘅对视了一会,然后慢慢摇了摇头:“我们这是往北而来,我见到姑娘时,你正躺在往北的路上,我还以为姑娘也是往北而上的。” 等屋里再次清静下来,司马蘅回躺在榻上,合上眼,却无一丝睡意。真是令人郁郁到了极至,明明就要去南方,到头来却是往北而上。 司马蘅回想着王华那娇艳的脸,她却是要她永远也到达不了南方,真是个可恶之人呀! -------------------------------------------------------- 一直想着在推荐破了千数大关之后,便要加更一章以示感谢。本以为要下星期,不想今日就破了。所以,本来周未是要休息的,但不食言,赶出一章放了上来。虽然少,但我是真的激动,而且很是真心谢谢看官们的支持。。 第二十八章 往北 更新时间2012723 22:29:03字数:2789 日子一天天过去,天色逐渐变凉。 司马蘅随着刘曜往北而去,行程并不快,只因刘曜的车架并不是为马所拉,而是一头笨重的水牛。那牛身子笨拙,行动缓慢,但却很是有毅力。拖着司马蘅三人,晃悠悠的赶着路。 越往北,那风景就越是与司马蘅见过的不同。这里不再有急湍的河流,换之的是大片波光粼粼的湖水,不再茂盛的丛林与险峻的山崖,取之的是宽广的草地。 司马蘅从未见过这样的景致,内心被那粼粼湖水,青青草地,内心很是震撼。她虽知这北边是胡人的地方,那占据晋朝洛阳的胡人就是从这里侵略过去的,但还是难免会被风景吸引。又是喜爱,有时又是恼恨,内心矛盾得让她更是寡言。心里的阴霾越来越重,因这一切都召示着她离南方越来越远。若是回去,更显得遥遥无期。 “司马姑娘,你要放宽心,身子才会好的快些。”一日,在路边歇息时,刘曜又宽慰她道:“等你身子好了,若想回南方,那才大益。” 司马蘅脸色苍白望着面前的湖水,这一路上没有遇到往南而去的车架,她自那雨日里病后,身子便一直没有好全,自是不能一人往南而去。于是,便随着刘曜往这北边来。也不得不往这边而来,以便找机会与人结伴再往南而去。 公子刘曜是个君子,平日里对司马蘅温言相向,照顾有加。言语之间也懂分寸,从不多问。就是两人同坐一车牛车,他也谨守君子本份。一人坐在车里一角,或是闭目养神,或是捧着一卷书轴细细读来。 面对这样谦谦君子,虽知他是胡人,司马蘅心里却也对他赞赏有加。只是把这情绪埋藏的好,偶尔流露出来的也只是感激较多。这会见他又是这般宽慰,心里再是不喜,脸上也露出一笑:“公子所言极是,只是这病总不见好,倒是费了公子不少心思。” 刘曜似是常出门游历,他的仆人三五就此练了不少本事,这抓鱼就是其中一个。只见他掏出随身带的小刀,砍下路边一株小木,把一端削尖,便就挽袖下了水。不多时,便兴冲冲的刺了几条鱼回来。然后升火便就在湖边烧烤了起来。 刘曜替给司马蘅一条烤好的鱼,然后道:“姑娘体弱,再加上要这样连日赶路,吃不好睡不好,自更是难于复原。不必多虑,等到了渭城,再请良医,应是能加快恢复。” 三五在一边撕咬着鱼肉,听了刘曜的话,有些含糊不清的道:“公子你总是这般好心,一路走来难民如此之多,你就是顾看得多了,我们回程才会如此之慢。” 刘曜抬头看了一眼三五,笑了笑道:“鱼本多刺,你再如此多话,小心被刺。” 听了刘曜的话,三五撇了撇嘴,便不再多言。他一直对刘曜带着司马蘅上路,颇有微词。总是抓住机会便要说上一两句,望刘曜能撇下司马蘅不管才好。 司马蘅倒也知道刘曜为人,他年少有礼,心肠极好,路上遇到难民,总是会把随身的干粮分送一些出去。他递出干粮的手指纤长干净,看难民的眼神充满了悲悯。他每当这时最常说的话便是:“除了天灾,战祸便是让他们流离失所的根原。战祸不能免,能帮的只有分出一点粮食而已了。” 也遇到过有卧倒在路的昏死之人,但他却也最多在他们身边放上一块粮食,并没有收留。所以听了三五的话,司马蘅放下手中的鱼,把连日来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公子究竟会相救于我?”她知道不可能是刘曜先前所说,见难相帮,本是本份之类的话那般简单。更不可能是见她美貌,心生怜爱之类的。因她不是倾城美人,而刘曜也不是急色之人,看她目光也磊落坦荡。 刘曜转过头看向司马蘅,与她对视了一眼,便笑道:“司马姑娘定是忘了,在那个雨日,是你一把拉住了我的的衣裾,让我救你的。” 三五听了,在一旁又了口:“可不是嘛,你明明昏了过去。可当我想把你的手从公子的衣裾上拿下来时,可就是如何用力也拿不开你的手。公子不可能把你的手跺了,又不可能把好好的衣衫撕下来,那只好把你抱上车了。” 听三五这么一说,司马蘅脑海中模糊闪过这样一个画面。只是来不及细想,她就被三五口中的一个抱字,弄得手足有些无措,脸上渐渐热了起来。 偏偏三五不懂察颜观色,更不懂女子心里的那点羞赧,见司马蘅脸红了起来,便有些奇怪的大声问道:“司马姑娘,你的脸怎般这样红?不会是又发热了吧。” 司马蘅听了一愣,脸上更是烧红起来,急忙把头垂了下去。 边上的刘曜咳嗽了一声,对三五道:“湖水清凉,司马姑娘身子吹不得风。莫要耽搁,你快些吃矣,我们才好上路。” 三五忙应了声诺,忙把剩下的肉全送进了肚子。 等三五架起了牛车继续上路后,坐在车里的司马蘅才又开口问正捧起卷轴的刘曜:“开始是我求了公子,那公子为何不把我半路放了回去呢?” 刘曜握着卷轴的手一顿,然后笑道:“既然帮了,若任由姑娘独去,那我的一翻苦心便不就白费了?再说,姑娘愿往北而来,结伴同行,我倒也不介意。” 刘曜说得明白,司马蘅也知自己是多此一问,若真是刘曜撇下自己,说不定自己也会厚着脸皮跟着来。民风保守,她一个贵女更是知道男女有别。如今她放下这些,不外乎求一命之安。 心里在安慰着自己这几日里来大胆的举动,嘴上便不再说些什么,只是把目光透过车里的帘子往外看去,只见一慢慢闪过的湖面上不知几时多了几条柏舟,舟上有女子的歌声传来: 泛彼柏舟,亦泛其流。耿耿不寐,如有隐忧。微我无酒,以敖以游。 我心匪鉴,不可以茹。亦有兄弟,不可以据。薄言往诉,逢彼之怒。 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威仪棣棣,不可选也。 --------------------------------- “啊,是柏舟之乐。以前有听女子传唱,却不如这会听着动听。”司马蘅听清了女子所唱乐后,便忽然激动起来,不由得赞叹道。说完,更是倾身掀起车帘,看向湖面。只是隐约的看到人影,并看不表面目。也不知是如何美好的女子,会有如此动听的歌声。 “这是那些女子在采苇。劳作之日苦不堪言,只有一歌才能一发心中苦闷,故,由这些女子唱出来的歌声,更是动听。”刘曜放下手中卷轴,有些好笑的看着司马蘅。 司马蘅听了,但放下车帘看向刘曜,见他看着自己发笑,脸又有些发红,但还强自镇定道:“公子所说倒是有理。” 刘曜空出一手揉了揉疲累的眼睛角:“看来你平日里是不用做些苦力的,不然,不会听不到这样的歌声。” 刘曜的话似有深意,司马蘅垂下头,不禁心头跳了跳,却是说不出话来。 刘曜也没有深究,这话似是无意说出,见司马蘅垂头不语,便又把目光看向手中之卷上。一时之间,车内却是寂静无声,只有那牛轮的滚动声。那采苇的歌声,也不知几时抛在了身后。 半天,司马蘅抬起头,轻声道:“我本是一大家贵女,生来吃穿不愁,更是受人尊敬,从无受半分苦难。只是好景并不太长,家族破落,生存危难。为换一时安隐,我本是要被迫送于一个欺我家族之人。我并不愿就此令人摆布,于是被寻机逃了出来,想去南方一位亲人之处躲避。我从未行走远程,更不知这里面的凶险,只是一心觉得离开了便是好了的。哪知却差点命丧路上,幸得公子相救。” 司马蘅半知半假的把自己的状况说了出来,真实的身份却是不敢说的,就算刘曜再如何君子,她的身份终究也太过吓人。 刘曜放下了手中的卷轴,听司马蘅细细说完后,便叹息一声:“姑娘也未免太过胆大了,不过,勇气却是着实令人叹服。” 第二十九章 渔父村 更新时间2012724 22:36:47字数:2645 一日,三五掀开车帘,探进头对刘曜道:“公子,涪郡到了。” 刘曜抬头看了一眼:“如此。”然后对司马蘅道:“涪郡有一故人在此,想去拜访,司马姑娘可否先一起同去?” 司马蘅虽心急快些到渭城,然后找寻南去之人一块同往,但这会刘曜如此问了,便按下心思,点点头:“愿一同往之。” 涪郡是一个小镇,人口不多,城镇上也只是稀稀落落几间店铺。刘曜让三五买了一些吃食,又再买了一大包甜糖作礼,然后便又出了城。 司马蘅有些疑惑:“那故人不在城里?” 刘曜笑了笑:“他不喜喧闹,所住之处是在山野。” “啊。”司马蘅一声惊叹:“是位隐士?” 刘曜回道:“然也,是位品格高尚之人。” 司马蘅听了便不再言语,有些有才华,有品格之人,的确不喜外人打扰,专寻山野之处落脚,一心研究学问,不理俗事。她记得,她的阿兄司马睿便曾说过,若不是身不由已,倒想做个闲云野鹤的隐士,倒落得更是轻松自在。 对于隐士,司马蘅也只是听过,从未见识过。这会听了刘曜去拜访的故人竟是位隐士,心里就有些期待。 走了半日,司马蘅感觉那牛车越走越慢,最后干脆停了下来,三五在外面叫唤道:“公子,前面山路狭窄,车过不去,只得步行了。” 司马蘅从牛车上下来时,四外张望了下,发现这里果然不比一路来的风景,倒又像回到了刚出洛阳城时的情景,两边是浓密的树木,只余一条小道通过。 刘曜回头问司马蘅:“这里去那山里,怕是还要走上一段路程,可是能坚持?” 司马蘅早已不是刚出洛阳城的娇贵公主,在跟随王家的马队时,便有过一走便大半日的时候,这会听了刘曜的话,心里倒不觉得有多难受,便点头:“无事矣,我能走。” 刘曜对她的回答显然是满意的,便招呼已经把牛车托好在山下农家那里,但还有些犹豫的三五:“这里民风淳朴,这车留这无事,我们快些走吧。” 三五应了声诺便把送礼的吃食提好,边在前面带路过大声问道:“公子,我们如此不先告知一声便前去,若是山谷道人不在,那岂不是白跑一趟。” 刘曜双手负在身后,不知是不是照顾司马蘅,走得并不是很快:“道人一年都不出山一趟,哪有这么不巧,偏偏我们去时便不再。” 三五嘟嚷着:“那可不一定,若我们运气差些,说不定他还真不在。” 刘曜有些无奈的笑了笑道:“山路不好走,小心只顾说话却是顾不好脚下,摔了可没有人背你。” 三五听了,倒也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步子却反而加快了些,看他轻车熟路的样子,倒像是经常来。 司马蘅跟在他们身后,看着刘曜的背影,只见他虽走在陡路上,可腰身依然挺得笔直。宽大的白袍,随着步伐轻轻扬动着。偶尔有从树缝中洒落的阳光,形成光圈印在他的背上,一瞬间似乎让他整个人都发了光,看上去异常耀眼。 司马蘅看着那背影,就想起她在雨天遇到他时的样子,她的眼前也出现了那样的光芒,几乎让她睁不开眼睛。 这是个风华正茂的男子,司马蘅心里忽然就冒出这样几个字眼。跟随陌生男子出行,本就是件大胆的事情,如今又在心里总是想着这位男子的一举一动,那岂不是更大胆?司马蘅有些懊恼的摇了摇头。 “司马姑娘,你可是不舒服?”刘曜不知几时回过了头,看到司马蘅皱着眉头,便担忧的问道。 “哦?啊,无事矣,只是走得急了,有些喘。”司马蘅被刘曜的声音打断的思路,以为是被他发现了自己的心思,先是一惊,然后听了他的话,才轻吁一气,有些无措的回道。 “那就好,若是有恙,便说一声。”刘曜听了司马蘅的话,虽觉得有异,但也没有追问。 “刘公子,你可叫我阿蘅,我家人都是这样叫我。司马姑娘司马姑娘的,总是显得见外。”司马蘅见刘曜回过了头去,不知怎么的,鬼使神差的便冒出这样一句话。 那刘曜听了,停下脚步回过头,显然有些意外,但很快便弯起嘴角回道:“也好。” 短短两字,并没有拒绝,司马蘅便也笑了起来。 两人继续走起路来,却是一时无话,那三五人小,步子却快,这时在前面一转弯后,却是不见了人影。山里除了偶尔有一两声不知名的鸟叫声后,便剩下两人的脚步声,一时也显得静寂了不少。 “阿蘅。” “啊?” “呵,先叫一声,熟悉下,等会再人前叫起来也就顺畅些。”刘曜略含笑意说道:“我字乃永明,阿蘅也可以换个称呼。” 司马蘅听了不知为何,又有些羞赧:“永明,君?” 刘曜回过头朝司马蘅一笑:“然也。” 看着刘曜的笑容,司马蘅却是垂下了头,她只觉得的全身发热,呼吸更是急促,是走路走得久了的原因?还是别的?司马蘅不敢深想,只是觉得今日里的羞涩要比往日的都多。 “阿蘅,你看。”刘曜像是没有发现司马蘅的异样,穿过一个林子后,便指着山下对司马蘅道:“你看那,可美乎?” 司马蘅走到刘曜身侧,那被山风吹起来的白色衣裾轻抚在司马蘅的衣裳下,司马蘅只觉得四周都安静了下来,不由自主的便顺着那修长白净的手指指的方向看去。 映入眼帘的便是山下那宽大的平地,平地四周是一排排的农田。这是个收获的季节,那田里垂下的粮食在阳光的照耀下,仿佛是一大片的金子,亮得晃眼。而那些用土搭成,用草木作顶的屋子便散落在农田边沿。还有一条仿如白玉彩带的河流,绕村而过,河水上面还静静的泛着几条木舟。 一切看上去是那么的平静,又是那么的令人心旷神怡。 司马蘅看得有些发呆,嘴里喃喃道:“金子。。” “是麸麦。”刘曜显得也得是高兴:“这里的农户们种得麸麦可是我见过的最好的。” 司马蘅听了有些奇怪:“这是为何?” “或许是土地更适合麸麦生长矣。”刘曜的笑意一直不减:“我们下去吧,就快到矣。” 司马蘅看到这山下的村庄有些意外,她本以为刘曜拜访之人是独居,哪知却还是有些许多人住之地。 “此村名为何?”司马蘅跟在刘曜身后问道。 “叫渔父村。” 下坡之路走起来总比上坡之路要快些,虽看着有些远,但不多时,便来到了村口。村里人知道了刘曜的到来,村口已经有几个穿着布衣,梳着总角的小孩迎在了那里,看到刘曜便欢笑着冲了上来,永明阿兄,永明阿兄的叫着。 那些孩子的手可能经常在地里玩耍,都有些脏。但显然他们小,并没有意识到这些,上前便抓着刘曜的衣裾,表达着他们的欢喜之情。 能四处游历,能有仆人随从,甚至还能有一架不错的牛车,虽说东西不多,但还是能看出刘曜出身应也是大家士族。这样的人家,自是尊卑贵贱分得清楚,所以这会,见刘曜对这些最是低贱的农户能这样亲近,不由得便就看向刘曜脸上。却只能看到他低垂的侧脸,可就算这样,也还能看到他那嘴角的笑意是直达眼底的,他是真心喜欢这些孩子,虽然他们把他洗得干净的白袍弄得脏了。而这会,司马蘅也明白了早前在镇上,刘曜让三五多买的甜糖是拿来送谁的了。 陆续的有更多的村民走了出来,他们都热情的跟刘曜打着招呼。从他们的话语中可以看出,刘曜似乎有相当长一段日子没有来了,所以他的再次到来,更让人欢喜异常。 第三十章 渔父村2 更新时间2012725 22:10:02字数:2452 众人的目光都放在了刘曜的身上,司马蘅一时之间倒是没有人注意到她。等大伙与刘曜寒暄的差不多了,这才有一妇人上前拉住了司马蘅的手,双眼笑眯眯的:“姝女,可是与刘公子一块来的?” 司马蘅对这样的热情一时有些适应不过来,听了妇人的问话,呆愣了下才慢慢的点了下头:“然也。” 那妇人听了便笑得更是欢了,眯着双眼打量了司马蘅全身上下几眼,然后才笑呵呵的又开了口:“公子久不来,一来便带来一位如此美丽的姑娘,倒是罕见。” 看着妇人那意味不明的目光,司马蘅有些嚅嚅的不知如何开口。 妇人倒也不怪,只当司马蘅害羞,用她那粗糙的手心又是善意的拍了拍司马蘅的手背:“一路走来,定是辛苦,姝女不防到我家喝口水歇息会?” 司马蘅听了,不敢自作主张,只是把目光朝那围住的刘曜身上看去,那妇人见了,便又是一阵笑:“姝女放心,公子一时是走不开的,你尽管到我家去,到时自会告知公子。” 听了妇人那意有所指的话,在看着妇人一脸什么都明白的样子,司马蘅醒悟过来,妇人是误会了她与刘曜的关系,她虽有些脸红,但也没有多作解释,的确她也有些累了,便回道:“如此,打扰大娘了。” 妇人家是几间草屋连在一起的,屋前还有菜地,地旁边还养有一些家畜。而那些家畜旁边正有一位布衣少女在给它们喂食。听到动静,她便转过身来,只见她脸色被晒得有些黑,但更衬得双眼发亮,她年纪约摸跟司马蘅不相上下,见到妇人进来,便扬声叫了一声:“阿母。” 那妇人应了声,然后拉过司马蘅,笑着对少女道:“甘棠,有贵客到矣。” 那名唤甘棠的少女听了,便把目光放在司马蘅的身上,然后便是一阵欣喜,从那地边跳了过来,问道:“啊,姝女是何从而来的?” 妇人答道:“与刘公子一块来的。” 听到刘公子三字,甘棠的眼睛更是发亮:“当真?刘公子来了?” 妇人答道:“可不是,不然姝女怎么会来,是刘公子带来的。” 甘棠却是没有理会妇人的话,急忙把手中的物什往旁边土墩一放,边往栅门外跑去边道:“我去去就来。” 看着她风风火火的样子,妇人有些不好意思的对司马蘅笑了笑:“让姝女见笑了,这孩子便是如此鲁莽,没有一点女子家的风范。哪像姝女般,举止文雅。” 司马蘅哪有见怪之理,听了妇人的话,便忙回道:“甘棠活泼开朗,讨人喜欢,却也是不错的。” 妇人听了别人对自家女儿的称赞,哪有不喜之理?便拉着司马蘅更显亲热了:“不管那竖子,我们进去吧。” 司马蘅刚随妇人进屋不久,便听到屋外传来动静,那甘棠却是去而复返,双颊不知是否因跑得快,而显得有些通红。她进了屋里,说话却是没有方才的通顺,反而显得有些扭捏:“阿母,刘公子,他他,往我们这边来了。” “是刘公子来了。”妇人惊呼一声,忙迎了出去。 司马蘅也跟在了她的身后,出门一看,就见刘曜在一个壮年的陪同下进来了院子,见到妇人,便叫了一声:“甘母。” 妇人忙应了,然后问道:“公子可是来找姝女的?” 刘曜点点头,然后看向妇人身后的司马蘅:“这里是甘母家,她为人和善亲切,阿蘅自是可以留在这里略作歇息,等晚时,再带你去山谷道人处。” 看着刘曜温和的目光,听着他关切的话语,司马蘅只觉得心中涌出的柔意让她一句话也说不出,只有轻轻的颔首。 看了司马蘅的动作,刘曜像是放了心,便又对妇人道:“如此,烦甘母多加留心了。” 甘母又是笑得意味不明:“不烦不烦,公子自是先去。” 这时,司马蘅只觉得身上她有些不舒服,转头看去,就看到那刘曜身边的壮年,正有些惊讶的看着自己,目光中有着迷惑,似对她的出现很是意外。司马蘅见了,便也没有反感他那大胆的目光,只是朝他善意一笑。那壮年碰到司马蘅的笑容,却是全身一僵,然后竟不敢再看司马蘅,头颅有些不好意的垂了下去。 司马蘅收回目光,一转眼就看到不知几时站在了自己身侧的甘棠。她的目光却是没有了早前对她时的那种欢喜,反而更多的是不解,似又有些恼怒。 刘曜这会要去哪里,司马蘅是不知道的,只见他与甘母说完话后,便与那壮年出了院子,往外面走了去,很快便不见了身影。 “公子每次来,都要先与村里的男子过了一两招,才会去涪翁处的。”见司马蘅有些迟疑,甘母便笑呵呵的解释道。 “涪翁?”?br / 年华乱晋第6部分阅读 欲望文 年华乱晋第7部分阅读 年华乱晋 作者:未知 年华乱晋第7部分阅读 ”司马蘅反问道,这个名字她是陌生的。 “然也,涪翁乃是方才公子所说的山谷道人。”妇人见司马蘅有些不惑,便一拍手醒悟过来。 “那过招又是怎么一回事?”司马蘅再次问道。 “公子身手了得,村里的壮年只要见他来,都要在村口空地上与他较量一翻后,才肯作罢。”妇人开始收拾院子,手脚忙动之时边说道。 “身手了得?”司马蘅又一次疑惑了。 “然也。”说完,妇人倒是有些奇怪了:“姝女难道不知公子身手厉害?他的功夫可一点也不比村里壮年差,虽说不常进山,但跟随壮年打猎时,身手更是敏捷,里长家里那块上好的虎皮,就还是公子动手打的呢。村里人对他都佩服的很,固,公子每次来,壮年定是要他较量,让他指点一二的,也盼能独自打一头虎呢。” 一路走来,司马蘅只见刘曜温和有礼,常伴他身侧的也是只有卷轴。她只是以为他是位见识博广的文士,却是从没有想过他功夫了得,能一手打死老虎。这会听了,再想想,在这样的乱世,若身手不是了得,那又如何敢在只有一个仆人的陪同下就四处游历? 想清楚这层,司马蘅只觉得自己却是还不够有阅历,过于愚笨了些。 “你是公子何人?”就当司马蘅垂首深思时,那甘棠走近了她的身侧,语气有些不善的问道。 司马蘅有些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不明她态度的转变。又这会听了她的问话,想着与刘曜的关系,却是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便一时沉默了下来。 见司马蘅不答,甘棠有些发急的跺了跺脚:“你倒是说呀。”又道:“一个女子这么大胆的跟着男子出门,你该不会是公子的妇君?” 司马蘅一愣,妇君?是以为她是刘曜的妾?是妾,怎么会这样以为?司马蘅有些恼怒的看了一眼甘棠,但只见后者本来发亮的双眼这时却有些发红。 甘母这时过来对甘棠喝道:“怎么能如此无礼?一看姝女便知是贵人,怎么能说姝女是妇君,如此不懂礼数。” 甘棠却是不怕,回嘴道:“不是如此,那一个女子怎么能如此大胆与男子出行?” “永明君乃是我的恩人,他救了我一命。”司马蘅这时开了口,然后把刘曜救他事说了出来,她觉得让她们误会,不如把事实讲了出来。 第三十一章 病发 更新时间2012726 21:41:21字数:2664 司马蘅的经历如同清水般平淡无奇,在这乱世里,家破人亡,被逼无奈四处奔走之事时有发生。只是她这样离家出走,在甘母她们看来还是有违礼数的,是太过胆大的。 但这会听了司马蘅的话,倒没有多加说什么,只是有些怜悯的看着她。 甘母拉着司马蘅的手,和气的道:“姝女一路真是辛苦了,不过如今遇到了公子,他定会帮你的。他是个好人,在这村里,几乎每人都受过他的恩惠。” 司马蘅倒不觉得自己可怜,听了甘母的话后便笑道:“孤苦无依时,是永明君相助才让我活了下来,他的确是个君子。” 甘棠的情绪也柔和了下来:“那,你是不是到了渭城就会离开?” 司马蘅点头:“我的亲人在南方,我定是要去那里找到他们的。” 甘棠听了,态度更是好了,也拉过司马蘅的手:“那如此,你就在我家好好歇息会,等公子拜访了涪翁后,你再一块离开。方才是我不好,姝女莫要见怪。” 司马蘅虽对甘棠捉摸不定的态度有些疑惑,但这时见她如此和气,倒也不好多加怪罪:“如此,叨唠了。” 夜色渐渐暗了下来,刘曜却一直没有回来,司马蘅几次往门口张望,都不见人影。甘母见了便笑道:“姝女莫急,怕是村里人缠得紧,等晚些时定会回来的。只是天色已晚,涪翁居所又在更远的山里,怕是等公子回来,今日里也是进不了山的。今晚定是要在这里歇下来了的。”接着又对甘棠道:“你去把你屋子收拾下,晚时让姝女与你一块住。” 甘棠欢快的应了下来,然后便进了屋子。 司马蘅阻止不及,便只好在院子里的土墩上坐了下来,她的身子本没有大好,今日里又是走了半日的路,再加上可能在下山时,吹了点风,这会头又又沉了起来。 甘母一时没有发现司马蘅的异状,她吩咐完甘棠后,便又在院子里腌起她的菜来,边腌边还跟司马蘅叨唠着:“等天完全黑了,他们定是会回来用些吃食的。到时,我家小子定会把公子带到这来。”说着似又想到了什么,把手中的腌菜一放,忙站了起来急忙朝灶房走去:“我倒是忘了,公子要来,我可得把那晒干的肉片再切些下来。” 司马蘅本想站起来,跟甘母去看看,她所说的肉干是何样子。可一站起来,更是觉得头晕,只好又重新坐了下来,并抬起手揉了揉越来越疼的眉心。 甘棠这时从屋里出来看到司马蘅的动作,便上前来关切的问道:“姝女可是有恙?” 司马蘅本想摇头,可最后还是颔首道:“然也,头有些痛。” “可是邪风入体?”甘棠一听,倒是有些急了,便用手抚上司马蘅的额头:“山里天凉风大,姝女走路体热,若这好有风吹过,便很容易头痛。啊,还真是有些发热。”甘棠把手拿开了司马蘅的额头,便惊呼道,忙把她扶了起来:“到屋里躺会,我让阿母煮些祛风的汤药给你喝,” 司马蘅没有推辞,顺从的进了甘棠的屋里,她的屋子布置简单,只有几张木案,和靠墙一侧堆砌的一个土榻。榻上面铺了一层厚厚的干草,干草上面是一床草席,躺上去时,倒也很是舒服。 见司马蘅躺好后,甘棠忙转身出了屋子。 司马蘅本就可能累了,再加上病发,便很快便睡了过去,迷糊间听到屋里有人走动,还有细细的说话声。其中似还有刘曜的声音,她听到刘曜的声音,忙一激灵醒了过来,可眼前却是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到。 “永明君?”她试着叫了一声。 这一叫周围的声音便静了下来,然后似有人走了出去,接着司马蘅耳边响起了刘曜的声音:“我在,阿蘅醒了?” 司马蘅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朝刘曜的声音方向看去,但眼前还是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到,司马蘅用力的睁着眼睛:“我怎么睡过去了?” 刘曜的声音又传了过来:“你身子开始发热,可能受到了邪风。倒是要怪我,早知你身子本就不好,不该让你走那么一段路。” 司马蘅忙摇头:“不怪你,是我太弱了些。”司马蘅想要看刘曜,但眼前都是黑的,便有些迟疑的问道:“天可是暗了?” 刘曜回道:“然也,天色已暗。阿蘅不必担心,等会喝些汤药下去,睡一觉便好了。” 司马蘅松了一气:“这样,难怪我看不到你,原来是天黑了。只是,这村里可是都不点灯,那等会我若喝药,能看到乎?” 刘曜却是没有马上回答,他似呆愣了会,才慢慢的问道:“你,看不到我?” 司马蘅朝刘曜的声音处看去,确实那里黑糊一片,便点头道:“然也,永明君可是能看到我?“ 刘曜又是一阵沉默,司马蘅只觉得眼前似有一阵微风吹过,然后才听到他的声音,只是他说的轻,更像是自语,司马蘅一时没有听清他在说什么。 司马蘅问道:“永明君说什么?” “我说,请恕我失礼了。”刘曜这会说得声音大了些也快了些,不等司马蘅反应过来,她就感觉到一只略带暖意的手掌放在了她的额头。是刘曜的手,他在探她的体温。 司马蘅本来想说话,这时感觉到他的手,便沉默了下来。耳边一静,司马蘅便把感觉都停在了她额头的手掌上。这样一感觉,她才发觉自己整个人似乎都要燃烧起来,却是浑身都有些热得难受。 司马蘅抬手把额上的手拉了下来:“永明君,我可是又发热了?” 刘曜的手被司马蘅拉着,却是一时也没有抽回去:“然也,阿蘅热得厉害。莫要多说话,快歇歇。” 司马蘅也觉得有些无力起来,便点点头,只是在睡过去前,她有一些疑惑,刘曜能看到她?那为何她看不到他,难道是烧糊涂了? 不知过了多久,迷糊间,司马蘅感觉屋里来了不少人,本想睁开眼睛看看,但眼皮却沉得厉害,无法打开。想听听他们说的什么,却又感觉耳朵轰鸣,却是一句也听不到说的内容。 司马蘅有些着急,是被梦魇住了?所以才会这样难受?就当她有些发急的时候,眉间一痛,像被针刺了一下。 那感觉司马蘅有过体会,那是在侍候王家女公子时,就被她用针刺过手背,那感觉就跟这时一样。 是谁刺她的?司马蘅想着就要伸手摸向痛处,却在这时,她抬起的一只手被另一只有力的手握住了:“莫要乱动,涪翁正给你施针。你的烧很快就会退去,到时便不会难受了。” 是刘曜的声音,听到这声音,司马蘅便静了下来,他是不会害她的。有他在,她便会好的。司马蘅也不知怎么会就如此信任她,或许是因为他救了她? 刘曜的话落后,不但眉心,身上其他位置也有些痛了起来,都像被针刺了上去。司马蘅强忍着,眉头紧皱了起来。她感觉到刘曜握着她的手,也越发用力起来。从刘曜手心传来的力度,又让她安心了不少,似乎连疼痛都减轻了下来。渐渐,她又睡了过去。 等再次醒来时,天已经亮了,司马蘅刚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只觉得眼睛被光刺得有些痛,忙又闭上了眼。 “姝女,把眼睛闭得久些,然后才再慢慢睁开。”就当司马蘅闭上眼睛时,耳边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司马蘅吓了一跳,就想睁眼,却是感觉眼皮一沉,有一只手覆盖了上来。 司马蘅吃了一惊:“是谁?” “阿蘅莫急。”是刘曜:“此乃涪翁,他不会伤你,依涪翁之言,慢慢睁眼。” “呵呵。”涪翁笑了两声:“姝女,老朽放手了,你可得慢慢睁眼。” 司马蘅虽不知这样做用意何在,但还是依言顺从,慢慢睁开了眼睛。 第三十二章 喜与不喜 更新时间2012727 22:19:29字数:2245 一个布衣老翁正抬起手离开司马蘅的额头,见司马蘅看向她,便朝她露出一个和气的笑意,虽满脸皱纹,但双眼睛却依然明亮。 这是个陌生的人,司马蘅把疑惑的目光看向了老翁身旁站着的刘曜,不知是不是错觉,司马蘅只觉得刘曜似乎一夜之间憔悴了不少,虽然他笑容依然温和,但还是能从他的眼底深处看到一丝疲惫。 “此乃山谷道人,他医术高超,昨夜里还多亏了道人前来医治与你。”刘曜见司马蘅醒来,似也松了一气,见她把目光看向他时,更是有了一丝笑意。 司马蘅听了,便再看向那老翁,原来他就是刘曜所说的故人:“如此,多谢道人相医。” 山谷道人卷起衣袖,收拾起床边的东西,听了司马蘅的话,便道:“姝女不必客气,称老朽涪翁便可。”又道:“这医治病人乃是本份而已,只是你这病要好生养着,不然落下了病根可却是大不妥。” “会落下病根?”刘曜转身,皱起眉头问道。 “女子身子本就偏阴,又在雨中生生淋病,寒气入体,更使阴气加重。一开始便无好好休养,所以这病才久久不见好。如今又在病中吹入邪风,所以昨日里才会一烧不可收拾,若不是及时诊治,姝女这会怕是凶多吉少矣。”山谷道人把东西收拾好,用一块干净的布包裹好了后,便又转头叮嘱司马蘅道:“姝女如今醒来,便无大碍了。只是这几日还是不要出门为好,等身子觉得有力气了,再起来不迟。” 司马蘅听了山谷道人的话,这才知自己昨夜里经历了一场凶险。想撑起来行礼,可觉得周身软绵绵的,却是一动也不能动。 山谷道人看出了司马蘅的意图,便阻止她道:“姝女好生养着便是,有事等身子好了再说。” 司马蘅点点头:“如此,便听涪翁的。” 山谷道人抱起包裹,便也无多话,转身出了屋子,刘曜见状,便忙上前去送别。两人刚出去,甘棠便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水走了进来:“姝女,快把药喝了。” 司马蘅不喜喝药,但近来的日子都是与药渡过。喝着喝着,便也麻木了许多。这会听了甘棠的话,倒也无多大反抗,只是虚弱的叹息了一声:“有劳了。” “白日里看你好好的,不想,晚上却病得如此厉害。”甘棠把喝空的碗放在一边,便坐在床边与司马蘅说起话来:“若不是公子连夜去请涪翁前来,姝女怕是危矣。” 方才山谷道人已经与她讲了她的病情,所以这会听到甘棠的话,司马蘅没有意外,只是:“是公子连夜请的涪翁?” 甘棠点头:“涪翁所居之处,在更远的山里。这村里只有他懂医术,所以为了去找他。公子连夜前去,天黑路险,更要涉水,公子可是受了不少罪呢。” 想起方才看到刘曜眼底深处的疲惫,他定是奔走了一夜,所以才会如此这般。司马蘅心底升起淡淡的暖意:“如此,他又救了我一命。” 甘棠听了,却是一笑:“说起来,我的命也是公子救的。” 司马蘅看向甘棠,有些疑惑问道:“此话怎讲?” “有次进山,我一时贪图凉快,便偷偷下水玩耍,谁知脚踝被水草缠住。本不是大事,可当时心里害怕发急,便拼命挣扎。可越挣水草便越发缠得紧,到最后我浑身无力,就要沉入水底。却是公子拜访涪翁路过,把我救了起来。”甘棠似沉入了回忆中,神情迷茫,嘴角笑得弯了起来。 司马蘅看着她这副模样,突然觉得很是眼熟,细想之下,才想起,她还在王宫中时,每当宴席,里的那些夫人,嫔妃们都会前来一聚。司马蘅曾细细的观察过她们,只要当君父一出现时,她们双眼便会发亮,两颊通红,说起话来更是娇嫩如滴。 她们这个样子跟平日里所见,如同两人。 司马蘅心中大觉奇怪,便寻了一机会偷偷问母亲是何缘故。 司马蘅记得当时母亲的神情先是一僵,然后便摸了摸了司马蘅的头,回道:“阿蘅年小,不懂这些倒也不奇,这是因她们都喜爱着你的君父矣。” “喜爱?喜爱就会如此乎?可我也喜爱母亲,喜爱景文阿兄,那为何我说话之时不会如此?”司马蘅听了,更觉得奇怪。 母亲听了,便笑了起来:“阿蘅愚儿,这些哪能相提并论。等你长大了便会明白,这个乃是男女之情,最是玄妙不过之事。” 司马蘅还想再问,母亲却是不肯再多理会。这个问题便埋在了司马蘅心里,这会看到甘棠如此表情,便不知怎么的一下子就想起这件往事来。心中似乎有些明白过来,当年母亲所讲的男女之情。 “甘棠,可是喜爱公子?”司马蘅想着想着,便问了出来。 正沉浸在回忆中的甘棠,被司马蘅的话一打断,先是愣了下,然后脸色便更是通红,双眼乱闪着似在躲避着什么,她的语气有些恼怒:“姝女乱讲,这样的话怎么能随便说出口?” “难道不是?”司马蘅并不相信。 “当然不是,公子如此天姿之人,我怎么能喜爱他?”甘棠越说越急,最后猛地从床边站了起来。 “看倒他时,便双眼发亮。两颊通红,神情更是娇羞。难道这不是喜爱?”司马蘅看甘棠发急,便有些犹豫起来,皱着眉,轻喃道。 听了司马蘅的话,甘棠脸上红得似要滴出血来,语气越发显得气急:“若这是喜爱,那姝女不也如此?姝女你也喜爱公子呢。”说完后,便转身飞快的跑出了屋子。 司马蘅有些瞠目结舌的看着甘棠离开,她说什么?她说,她也喜爱公子?她喜爱刘曜?这,怎么会? 司马蘅慢慢的回想着,与刘曜相处的点滴,双眼发亮?两颊通红?她看不到自己的表情,所以这些都不知道。娇羞?这个有吗?好像是有的?可这不是一个女子面对陌生男子时都会有的表现? 司马蘅只觉得脑袋越来越沉,应是喝了药缘故。本还细想,可却浑浑噩噩的睡了过去。 睡了又醒,醒了又睡,醒来便喝药,再进些食物。刘曜每日里都会来看顾下司马蘅,他表情平静,与往日里无异。可司马蘅不知是不是因为甘棠的话,让她每次看到刘曜时,都会想起喜爱两字。这两字让她有些不敢正视刘曜。 一日,刘曜出去后,三五却偷偷的又摸进了司马蘅的屋子,眼神不善的看着司马蘅:“你病好后,便离开公子,离开这里。莫要再跟着我们,我不喜你。” 第三十三章 婚否 更新时间2012730 22:14:27字数:2819 司马蘅知道三五一直不喜她,但这会听到三五这样明白的说出来,心里还是有些难过,她有些无措的看着三五:“可是因我的病?” “然也,因你的病,公子亲自辛苦煎药。他何时做过这样的事情,这都是因你。还有,昨夜里为了你,更是不顾安危,连夜去请道人。你是不知那路有多险,要是一不小掉进了河里,后果可不堪设想。”三五似越想越觉得不平:“你病好了就赶紧走吧,不要连累了公子。” “三五。”刘曜不知几时转回了司马蘅的门口,似听到了三五的话,有些不悦的喝道。 三五听到刘曜的声音,有些惊怕的一缩脖子,转过身子,有些嚅嚅的叫了一声:“公子。” “你出去吧,司马姑娘需要休息,你莫要打扰她。”刘曜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三五的身前,语气有些不善。 三五见状,不敢多作声,弯下身子慢腾腾的走出了屋子。 等到三五出了门,刘曜才抬头看向司马蘅:“三五小孩气,你不要多想,养好身子要紧。” 司马蘅不敢与刘曜对视,不知怎得,心里似还有些发虚:“其实多亏了永明君,你又救了我一命。若日后有机会,定当报答。” 刘曜张张嘴,不知为何却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点了下头,然后便也出了门。屋里静了下来,司马蘅心里却难以平静。脑子里都是三五的话:为了你,他不顾安危,为了你,不顾安危----- 司马蘅只觉得心越跳越快,到最后只得用手紧紧按住胸膛。这时又想起甘棠的话:你也是喜爱公子。 喜爱?是喜爱么?这就是喜爱? 司马蘅疑惑了,在这时她不是应该担忧远在南方没有消息的景文兄长,还有母亲与姐妹们吗?怎么在这时却对一个陌生男子念念不忘,心里想的都是他的一举一动,甚至为了别人的话,这样心浮气燥? “姝女,你这是为何如此苦闷,你已两日都一声不响,就这样躺在床上。”甘棠本不想理会司马蘅,可却实在看不下去了,这次把碗往床边一放,便开口疑惑的寻问道。 司马蘅只是摇头,并不作声。 甘棠一见,便觉得有些委屈,自己如此好心,她却不当一回事:“你如今住我屋里,不动一根手脚,却是要我侍候于你。如此下去,我可不愿意。你这样不死不活还要多久?我欢你还是快些好起来,早点离开此地为好。” 这话终于让司马蘅回过了神,她看了一眼甘棠,才想着如今以不是从前,并没有专们侍候的仆人,她顿觉歉意:“是我劳累了大家,如今也已大好,你不必再理会于我。不多时,我自会离开矣。” 甘棠本是气愤而出的话,并无多大恶意,这会听了司马蘅的话,知道她是误会了自己,可张着嘴却不知再说些什么,只好跺了跺脚,转身出了门。 司马蘅可以出屋子后第一件事,便动手煮了些热水,然后去冲洗了下身子与头发,然后换了身干净的衣裳。不等头发晾干。便走出院子。周围都很安静,不止甘母一家出去做农活,村子里其他人都亦如是。 司马蘅便信步往村子外走去,她来时第一日只路过,并没有看看这里的景致。然后便病倒在床,如此过了七八日才再出来。 秋日里的阳光晒在身上正合适,让人不觉得热。走出村口,便有一条河流,那日里在山顶便看过,那时在看时觉得它如白玉腰带,这会看更觉得河水清澈。顺着河水往下而去,便要路过大片的田地。 那村里的人便在这田地里劳作着,不知谁首先发现了司马蘅,紧接着便有更多弯着腰的人直起身子来看向司马蘅,目光里带了点好奇。 司马蘅坦然的接受着这样的目光,继续朝前走去,不知过了多久,身后响起一个有些气急的声音:“你身子刚好,便又出来吹风,若是再病倒,可如何是好。” 司马蘅回过头,不期然便看到刘曜那俊雅的脸庞,只是他此时的打扮让司马蘅有些瞠目结舌。这是她从未见过的样子,虽还是一身白衣,可此时他的袖子高高的挽了起来,衣裾也是挽起打了个结,那从来干净清爽的衣服上,此时却沾了点点泥土,看上去像在一块白布上画上了灰蒙蒙的花朵,让人看得有些转不开眼睛。 刘曜却似乎不觉得有何不妥,只是皱着眉看着司马蘅。 “你可是在关心我?”司马蘅把目光从刘曜衣裳上移到了他的脸上,与他对视着,弯嘴一笑问道。 刘曜被司马蘅问得一愣,然后眉头皱得更是紧了:“然也,有何不对?” 司马蘅便笑得更是欢了,听了刘曜的话,摇了摇头:“无事。”然后指着刘曜的衣赏问道:“你为何这副装扮?” “帮村里的人收麸麦。”刘曜说道:“你快些回去。” 这是在劳作,司马蘅没有想到刘曜这样一个温润君子竟会做这样的事情,她这会有些明白为何村里的人都对刘曜这样热情了。 “这里景致不错,我走走再回去。”见刘曜似还要在说什么,便忙又道:“我的身子是真的好了,不像上次那般,再说,成日里躲在屋里,更是烦闷,对身子也不利。” 刘曜听罢,倒也没有再劝说,只是犹豫了下道:“那你莫要走远。” 司马蘅点点头:“你去忙吧,我自有分寸。” 刘曜看了司马蘅一会,却是把袖子一放,把衣裾一解:“不了,我陪你走走,这村里你不熟,莫要走失了为好。” 司马蘅听了先是一征,然后便心生欢喜,转身朝前走去。她不是第一次与刘曜并肩而走,但这时心情却似乎完全不一样。她觉得连风里吹来的都是刘曜身上那淡淡的青草香味,好闻得让她不时便会深深呼吸几次。 她喜爱这风,喜爱这风里的味道。 她似乎又回到了宫里时那样无忧无虑的日子,在暖暖的秋日下,在王宫的花园里信步慢腾腾的走着。不时抬头看看天空,再采一朵盛开的菊花。没有苦难,没有离别,心里充满着的都是喜悦。 “阿蘅,在想些何事?让你如此欢喜。”刘曜转头看向司马蘅,见她嘴角含笑,整个人看上去,却是比以往都有些不同。 “想起了从前在家时的日子。”司马蘅伸手摘下一片长在河岸边上的青草叶子:“每当秋日里,我也像如今这般到处走走。” “阿蘅可是想家了?”刘曜又问。 “有点。”司马蘅垂头玩弄着手中的叶子:“只是,再也回不去了。” “过去之事,如这河水般,一去便不返。能做的便是好好珍惜当下,在河水流过时,好好欣赏它的美。”刘曜在一边宽慰道:“阿蘅不必想太多,顺其自然便好。” 司马蘅一笑,停下步子:“永明君想家时,是否就是这般安慰自己?” 刘曜往河边走了两步,看向那温顺朝前流去的河水,挺拔的身影在河水的映衬下更显得俊雅:“家中已无父母,却是很少想起。” 这是司马蘅第一次听刘曜讲自己的事情,却是没有想到会听到这样一件悲伤的事情:“如此,永明君才四处游历?” “大好江山,总是比一方院庭更吸引人。”刘曜慢慢踱回步子:“得闲时,便会四处走走。” 司马蘅见刘曜转回头,便看向他的表情,却见他一脸平静。本想找些话安慰他,可刘曜似乎并不需要,他走回司马蘅的身前,又开口道:“再往前便是河流之地,已无出路,我们回去吧。” “那,永明君是否也未曾婚娶?”看着刘曜直视着她的那明亮的双眼,司马蘅不由开口就问。 刘曜又是一愣,似未想到司马蘅会问这样的问题,但还是回道:“然也,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无父母,亦无媒人作保,自是还未婚娶。” 司马蘅听了,便把手中的叶子一丢:“如此,既前无路,那便回去矣。” --------------------------------------------------------------- 这两日,顾着奥运,没有心写文。。。亲们,能给点动力否?点击,推荐,收藏都行。。。来者不拒,多多益善。。 第三十四章 南山 更新时间2012731 22:54:26字数:2874 司马蘅的病不知是因为涪翁的诊治,还是有足够的时间休息,却是好得很快,不像前些日子,虽说好了些,但总是觉得身子倦倦的,一不小心就会头痛咳嗽。 “我们应该去拜谢涪翁。”司马蘅如是说道。 “本应该去的,却是一直等你身子大好。如今看来,倒是时候矣。”刘曜看着司马蘅,眼里露出满意的笑:“你一直病,我总是放心不下,总觉得是我耽误了你。” “永明君说哪里话,我还是你救的呢,怎么能说耽误了我?”司马蘅觉得有些好笑,病好后,她心情似乎变得舒畅了许多。出宫后一直以来的那种担忧与烦闷,却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变得少了。一路来的那种懵懂与迷茫,在与刘曜的相处中,也渐渐变得淡了。在不知不觉中,司马蘅觉得自己似乎长大了一些。 “若不是我急着赶路,你能多些时间休养,病便好的快些。”刘曜说道。 去涪翁的住处,要经过那条白玉腰带般的河流。白日里风平浪静,泛着一条小舟,迎着微风,却是有说不出的惬意。 司马蘅看着脚下缓缓流过的河水,却想到,病发那晚上虽说有月光,但要经过这样一条河流,却还是充满着危险。想着他们说刘曜不顾安危,帮她请来涪翁的话。这会看着,心里更是感激。 思绪间,司马蘅不由把目光看向船头的刘曜,他举目若有所思的看着远方的山脉。身边的三五不知在跟他小声嘀咕着什么,他都没有什么反应。说到最后。三五便一脸不甘的走到划船的壮年身边,去跟他说着话。 那壮年就是那日里陪刘曜进院子的那位,也就是甘棠的兄长,甘木。应是常年划船,司马蘅看他的动作显得娴熟无比。 “姝女为何盯着我兄长看?”一边的甘棠用手肘碰了碰司马蘅,轻声问道。 司马蘅回过神,转头看向身边坚持要跟来的甘棠,她心里明白她要来的意图,无非想跟刘曜亲近一些。 见司马蘅不说话,甘棠便捂嘴一笑:“兄长乃是村里最出色的男子,村里的女子们见到他,都会盯着他看的。” “那夜里,也是你兄长划船送永明君过河?”司马蘅不理会甘棠那自得的笑意。 “然也,兄长技术也是村里最要好的,若不是他,那样的夜晚,谁又敢过河?”甘棠笑意里都是骄傲:“也还得多亏我兄长。” 与甘棠说了好一会话,眼看河岸便要到了,三五兴奋的大叫了两声,一副还是孩子模样。那甘木憨厚的脸上,也是笑意,显然能把大伙安全送到对岸,他心里也是高兴。 只有刘曜还再看着那远方山脉,自上舟后,他便是这个样子,一直未动过。 “永明君在看些什么?如此出神。”司马蘅走到他身后,有些疑惑的问道。 “当年越国被吴国打败,越王勾践便在这南山生活过一段时日。他在这南山中磨砺志气,不忘耻辱,最后反过来才能打败吴国。每当经过这时,看着那遥遥在望的南山,总似乎能从中感受出一些不一样的情绪来。”刘曜轻叹了一气,把目光收回,用手遥指了下那远方朦胧的山脉。 对这样国恨家仇的事情,司马蘅接触的少,在宫里无人会跟她讲这些。因她是个女子,这样的事情与她无关。就是如今,她虽是晋朝公主,但若说报家仇国恨,似乎也轮不到她。可这会,不知怎么的,她竟希望详细的听听这样的故事。 “能通否给我讲讲那越王的故事?”等上了岸,司马蘅便紧跟在刘曜身边,不理会三五投来的不满眼光。 “你想听?”刘曜有些意外:“那并不适合你。” 司马蘅昂起头:“我觉得越王是个英雄,这应是英雄的故事,我很想听听。” “越国被吴国打败,越王勾践发誓要报仇。于是他与另一大臣甘当人质留在吴国,服侍吴王夫差。后来过了三年,吴王把越王放了回去。越王思安居危,他把苦胆挂在室内,吃饭前一定要先尝苦胆。睡觉时候身下垫着柴草,以使自己警惕,不丧失报仇雪恨的决心。可是吴对此却毫不警惕,最终越王大败吴国,吴王不得不与越王议和。”刘曜慢慢的讲来。故事简短,但却把甘木兄妹都吸引了过来。 最后,甘木冒出一句话:“那如今我们汉王打败了晋王,也得警惕,不能让晋国再来把我们打败。” 甘木的话让刘曜与司马蘅都是一愣,然后两人齐看向他。 甘木无心说的一句话,他说完也没有意识到什么,只是抬头看刘曜与司马蘅都停下来看他,便也一愣,不安的摸了摸头:“我,我可是说错了?” 刘曜看了一眼司马蘅,然后微一咳嗽;“无,只是不想甘木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甘木咧嘴一笑,不再多语。 这只是前人的一个故事,至于里面究竟经历了怎么样的磨难,在后来评说时,也只是用简短几句话概括,这让司马蘅觉得有些悲凉。但她还是被这样的故事打动,于是若有所思的又问:“越国虽说先被吴国打败,在养精蓄锐过后,吴国却败了。世事无绝对,那么败的一方或许有一天也会赢,对否?” “然也,若晋国再出一个勾践,那么,也许有一天也能打败我们胡人。”刘曜回过头,嘴角含笑的看着司马蘅:“但勾践终归只有一个,哪能轻易又再出一个来?” 司马蘅被刘曜的笑意刺得有些眼痛,她第一次觉得她与他是不一样。他是胡人,而她是晋人,两人的立场本就不一样,虽日常相处不碍,但真正国家利益时,就显出异样来。 “然,晋国还有一人,相信能比勾践。”刘曜却是话峰一转。 “谁?”司马蘅一惊,忙问道。 “宰相,司马睿。”刘曜回道,他的神色平静,似乎只是以事论事:“晋朝司马睿素来有美名,他的聪慧能干,乃晋朝希望所在矣。” 司马蘅心跳如雷,她也知她这个兄长能干,但不想被刘曜给予这么高的评介。她有些雀跃起来,若真是这样,她晋朝复兴便有望。只是转念一想,她的君父已被送到极北之地,那晋朝已无国君。她的君父先前又无立太子,这晋朝就算复兴,那国君之位又当如何? “阿蘅,你觉得我说的可对?”刘曜回头看向司马蘅。 司马蘅有些心虚的摇头:“我一介女子,哪知这些。” “是我愚昧了,以为你姓司马,就会认识晋朝司马睿。”刘曜又笑了起来,他的笑一如以往的温和淡定,似真的只是无心。 刘曜虽这样说,但司马蘅总觉得他话里似乎有深意。他没有过多的追问她的来历,只能说他君子,但不能说他是傻子。 涪翁的屋子如村里的屋子无两样,但可能因一人住,却是要更小一些,只有两间土屋,但屋顶却建得高了一些,使屋里的光线亮堂许多。 对刘曜与司马蘅的到来,他并不意外。他招呼司马蘅坐在他的身前,然后帮她把了把脉,最后道:“嗯,恢复的不错,只是最近一段时间最好不碰凉水为好。等过一年半载,身体里寒气才会慢慢被祛退干净。” 司马蘅点点头,道了声谢。 “听涪翁之言定不会错,他的医术可是少人能及的。”刘曜似怕司马蘅不把涪翁之言当回事,便又这样郑重的叮嘱了一翻。 “姝女。”甘棠却在这时探头探脑的看向屋里,叫了一声司马蘅,似有话说。 司马蘅便行礼退了出来,把屋里的空间让给了刘曜与涪翁,她看得出来两人之间似有话说。正打算找个借口出来,甘棠来得正是时候。 “姝女,山后有一小潭干净清幽,我们去那里玩耍会吧。”司马蘅一出来,甘棠便拉过她的手,细声细气的说到。 司马蘅忽然想到她曾说过贪凉玩水的那事,便惊讶道:“你不会又想下水?” 甘棠有些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然后附在司马蘅耳边道:“我们去清洗下身子再回来可好?” “你不怕再被水草缠进水里?” “那只是个意外,这次,不是还有你吗?” “然,涪翁刚叮嘱我不能碰凉水。” “啊,那太可惜了,这样,你在岸上看着可好,也以防万一。”甘棠眼巴巴的看着司马蘅。 “如此,也罢。”司马蘅知甘棠心意已绝,怕是她不答应,也会前去的。能看顾着倒也好些,但点头应允了。 第三十五章 故人 更新时间201281 23:30:17字数:2355 那小潭在离得并不算太远,甘棠似未来这里许久,所以看到潭水时,便欢呼一声,把手里拿着的竹篮往地上一扔,快步跑到潭边。不顾初秋的凉意,把身上的衣裳一解,边解还边回头对司马蘅说道:“姝女,你不能下水,真是太过可惜了。到这里水潭一游,那真是舒服至极。” 司马蘅只是弯弯嘴角笑了笑,她并不会水,对这样看上去有些黑幽的潭水,更多的是恐惧,没有甘棠那般欣喜若狂。 说话间,甘棠已把身上的衣裳解开,光着身子便扑进了河水里。那光滑的背影,让一边的司马蘅看得瞠目结舌。最后反应过来时,忙转头四周望了下,还好一个人影也没有。 真是个胆大的姑娘,司马蘅拍了拍胸口,再看向潭水中,只见甘棠正用双手泼弄着潭水,却是顾不上看司马蘅一眼。 司马蘅站在潭边看了一会,顿觉无趣,在看甘棠只在潭边边沿,并未往潭中心去,便又放了一半心。于是,转头不再盯着她,却是朝周边看去。 只见潭周边都高耸的山壁,只余一条来时的小路。景致也并无多大看头,便更觉得有些兴味索然。 “姝女,帮我采些卷耳,可好?”甘棠不知几时转回了头,一脸期待的看着司马蘅:“阿母交待我,多采些,可我这一玩耍定是会误了不少时辰,你帮帮我可好?” 司马蘅把地上的小竹篮提了起来:“你,一个人在这可行?” 甘棠点头:“不往深处去,不会有事矣。” 司马蘅从未采过野菜,至于这卷耳也还是来这村里后才认识的。她学着甘棠的样子,把篮子挎在手臂间,另一手微提起裙裾,按着甘棠的指点,往来时那条小路的右边走去。走了不远,果然看到一?br / 年华乱晋第7部分阅读 欲望文 年华乱晋第8部分阅读 年华乱晋 作者:未知 年华乱晋第8部分阅读 一条从山崖上急流而下的溪水。那溪水边乱石紧布,石缝间正有一朵朵盛开的白色小花,是卷耳也。 石上因常年被水浸泡冲刷,早已变得光滑异常,一不小心踩上去,便会滑倒。司马蘅小心谨慎的走近前去,俯身把卷耳采了一些放在篮子里。只是看着急湍的溪水,更远的地方却是不敢再去。 过了不多时,正当她犹豫着是不是该返回去时,突然河流对岸传来人声:“真是麻烦,早知便不从河里坐船过来,害得还要走上这么一条小路。把我的足履踩脏,把我华衣刮花,真是得不偿失。”他的语气有些不善,似满含着怒气。 溪水声很大,以至于听到声音时,人便已到了眼前。司马蘅刚抬头看去时,溪岸对面那枝头便闪动起来,一个布衣装扮的仆人男子从树后面闪了出来,边走时还边用手中的短剑用力砍在那些树枝上,显然是在引路。紧跟在他身后的,是一位身穿锦衣,腰佩玉带,身形高瘦的年轻男子。他正紧皱眉头,目含怒气,似对眼前的一切很是不满。 这两人的出现让司马蘅一时呆愣住了,怎么在这里会有人?他们是从哪里来的? 那在前头带路的仆人也是在走出丛林时,一眼便看到了呆愣的司马蘅,他手中的短剑一顿,大叫一声:“啊,有人。” “人,什么人?”那年轻公子把仆人往旁边一推,然后走到前面,在看到溪水对面的司马蘅时,那闪动的双目也是一呆,半晌才一拂衣袖,嘀咕道:“怎么会有个妇人,不会是山精妖魅吧。” 司马蘅听了,退后了两步,有些警惕的看着两个男子,略提高了声音问道:“你们是何人?” 那仆人这时又走到了华衣男子身前,对司马蘅道:“我们不是坏人,姝女莫慌。敢问这里可是渔父村?” 司马蘅打量了两人一眼,见他们虽有些狼狈,但神情还算正气,看上去并不像是心怀不轨之人,便犹豫的点了点头。 仆人一看,便大喜的回头对那华衣男子道:“公子,看来,我们并无走错路。” 华衣男子脸上也是一喜,但很快便又隐了下去,他抬头对司马蘅指使道:“如此,妇人你便前面带路,我们要到渔父村去。” 司马蘅皱了皱眉,看着那年轻男子颐指气使的样子,一时也弄不清他们的身份。正思虑间,司马蘅突然想到了潭里的甘棠,若是那两个男子过来一出去,不是就会被他们发现? 司马蘅心中一急,便顾不上他们,拎起裙裾,转身朝来路飞奔而去。后面传来气急败坏的声音:“喂,那妇人,莫跑,快带我们出去。” 当司马蘅气喘吁吁的跑到潭边时,甘棠已经从潭里出来时,正系着衣带,听到动静便抬起头:“可是发生了何事?姝女如此大急。” 司马蘅见甘棠已经出来,便上前拉过她便走:“快些告诉涪翁,此处来了两个陌生人。” 当涪翁与刘曜听到消息,从屋里出来正想往那边走去时,便看到小路边走出两个身影,正是先前司马蘅所见的两人。 那两人似对看到刘曜他们几人也有些吃惊,那仆人更是一把又把短剑拨了出来,护在了锦衣男子身前。 刘曜见到那两人,有些意外,特别是看到那锦衣男子时,更是惊诧,犹豫的叫了一声:“德伯?” 众人听到,都是一征。 那华衣男子回过神,待看清了刘曜,便惊喜的大步走了过来:“永明?啊哈哈,真是你呀。你不是应该在洛阳,如何也会来此地?” 却是两位熟人,刘曜把那华衣男子引见给了山谷道人:“此乃一友人,刘喜,字德兴。”又对那刘喜道:“此乃山谷道人。” 刘喜一听山谷道人的名号,便瞪大了双眼:“啊,翁君真是道人?真是苍天帮忙,我此地便是寻翁君也。不想,一来便就见到你了。” 刘喜的到来,让司马蘅几人也停留了下来。等甘木与三五打猎回来,便招呼甘棠帮忙做食,独留下司马蘅。 刘曜几人的谈话,司马蘅不适合去,做饭之事,司马蘅也插不上手。无所事事的在周围走了一圈,见屋后一偏处堆放了几堆草垛,于是便走过去,来到背处,靠在草垛上坐了下来。 司马蘅叹了一气,想着刘曜与刘喜的见面,不知是否有一日,她在峰回路转时,一抬头也可以看到她的景文阿兄。 这样不知呆坐了多久,耳边传来脚步声,司马蘅回过神就想站起来,却是听到刘曜的声音,他的声音一如以往的平静:“德兴,你母亲之病可是越来越重,固才来此地?” 刘喜回道:“然也。母亲最近几日咳出了血,府里医者都束手无策。我这才想起曾听永明说过,道人医术高明,便想着请他来。为了不耽误功夫,便从水路前来,哪知还险迷了路。”刘喜又问道:“你不是应该在洛阳,怎么会在这里?国君怎么就同意你离开?” 司马蘅听到两人的对话近在耳前,为了不引误会,便又坐了回去。 “呵。”刘曜轻笑一声,却无过多解释。 第三十六章 身份 更新时间201282 22:46:49字数:3042 “这次能够打败晋国,你永明君可是出了大力,若不是你在一边出谋划策,只靠武力可是不行的。如今,谁不知你刘曜将军的大名。”刘喜满含量笑意的一拍刘曜的肩膀:“虽说你能干,但平日里不带兵不守城,无事便四处游走,这样还是不行的呀。” 刘曜只是但笑不语。 “只是我听闻,这次让晋国宰相司马睿逃了出去,你没能抓住他。啧啧,也着实遗憾了些,你可是对他神往已久。”刘喜的话语听上去,有些幸灾乐祸。 刘曜却不以为意:“若他就这样被我打败,那才遗憾。” “那你如今打算如何?听闻他去了南方,你怎么又回来渭城?以你的性子,既然都出了手,不可能就这样收手不管吧?”刘喜问道。 “鲜卑人还在后方虎视眈眈,若一味对付晋国,便会两面受敌,暂时便这样吧。”又道:“罢了,今日不谈这些。记着,我的身份不可告诉他人,这里的人都是不知情的。”刘曜郑重交待道。 “永明,你还是太过谦虚。若是我如你这般风光,走到哪处都会亮出身份名头。好让他们都对我尊敬有加,哪会像你这般掩掩藏藏的。”刘喜有些不以为意,忽然又嘻嘻一笑:“我看你与那叫司马蘅的女子不一般,你倒是说说,那是何人?姓司马,不会是你俘虏的晋国的哪个公主吧?” 刘曜沉默了会,然后缓缓道:“不是,是我在路上所救之人。莫要胡言乱语,出门在外,把你轻率的性子收一收。” “哼,不比我大多少岁,却总是要训斥我。”那刘喜不满的嘀咕了两声。 “刘曜,却是年纪轻轻,长得剑眉星目,气度温雅,倒不像个计谋出色,功夫了得的将军,反而似个温润书生。当时进城时,他骑着一匹高头大马,威风凛凛,夺人眼目-----”小如那日里讲过的话,此时在司马蘅脑海中嗡得一声响了起来。 刘曜,年纪轻轻的将军。当时只是惦记逃出在外的父母亲与兄长,却是不曾把小如说的话记在心里。当听刘曜的名字时,只觉得的耳熟,却是一时没有响起他就是那个威名远扬的刘曜将军。 司马蘅听到两人离开后,气得一握拳便垂在了草垛上,怎么会如此糊涂,这样的人都会记不住,甚至一路来都想不起。刘曜,胡人将军,她的国破家亡便要算上他一分。这样平日里对她温言相向,甚至救她性命之人,却是杀害她晋国子民的仇人。 如此不可思议,又怎么会如此巧合?司马蘅又想到那洛阳城里的画像,想到这画像时,她猛地站了起来,若他是胡人将军,那画像上的人他不可能会不知道,那么他不可能没有认出她来。平民可能不知道画里的人是谁,但他是将军,他定是清楚的,他定是知道她的,她的身份,她是----清河公主。 可他却装作不识,一路来也未暴露出一两分来。这样严谨细密之人,着实可怕。 司马蘅又颓废的往草垛上靠坐了下来,他意欲为何?如今明白他为何会一路带着她了,定是认出了她。只是不明白,为何不揭穿,也不把她交给汉王。 想着刘曜对自己这样隐瞒,司马蘅只觉得心痛得难受,本以为是好人,谁知真相面前却是如此残酷。 “别人愚蠢就算了,阿蘅可是要做个聪明之人的。”兄长的话在司马蘅耳边响了起来,想着他对她的期望。司马蘅咧嘴心酸的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忽然觉得脸上有些痒,手摸上去,却摸到了一片潮湿。 刘曜那如潭水幽深般的目光,在司马蘅模糊的双眼中闪现,然后如被风撕裂的云朵般破粹开来。那如白玉般温润的脸庞,那一身如月光皎洁的衣裳,仿如湖中星光的倒影,最后被一颗扔进水里的石头,打得支离破碎。 司马蘅从草垛中钻了出来,无人注意到她,而她也装作无事般,只是垂在腰间的手握得更是紧了。 “老朽年迈体弱,实在不宜长途奔走。这里有老朽依公子所言症状,为令堂所开之药方,公子拿回去按方抓药,望能一缓公子之母之病情。”涪翁在众人离开前,把一块木牍递给刘喜。 在回去的舟上,多了两人,便显得拥挤了不少。刘曜与刘喜站在一边,两人身量相差无几,可一个温润,一个热情,却是不一样的性情。 “姝女在想什么?”甘棠问垂首沉默的司马蘅。 “没什么。”司马蘅只觉得心里像被什么堵住了,让她呼吸不畅,心烦意乱,听到甘棠的问话,便淡淡的回道。 “感觉你跟早前不太一样,是被吓着了吗?” 司马蘅知道甘棠言外之意,是指在丛林里遇到刘喜主仆两人之事,司马蘅摇摇头。 甘棠见状,便觉无趣,把头看向了船头的那白衣之人,看着他那挺直的背影,又满心欢喜起来,微微一笑。这时,那刘喜刚好转过头,看到甘棠的模样,便眉头一扬,然后附在刘曜耳边不知说了什么。 刘曜听了表情一僵,那刘喜却是哈哈一笑。然后甩开袖子,两步走到甘棠与司马蘅面前:“永明君还未婚娶,你们可愿意作他的妇君?”这样直接的问出来,众人都是一呆,甘棠的脸更是慢慢的红了起来。 “德兴,莫要胡闹。”刘曜这时转过身来,有些气急的说道,一直平和淡定的他,在这时显得有些无措。 “哈哈,这只是玩笑之言,永明君你又何必气急?”刘喜大笑起来,似乎这样的捉弄让他的心情显得更好。 “一点也不好笑。”司马蘅抬起头看着刘喜。 刘喜的笑声嘎然而止,他只觉得初见时那秋水般好看的眼眸,此时正清冷冷的看着自己,让他全身一僵,却是说不出话来。 刘曜与刘喜一同离开了渔父村,司马蘅当然也是随他们一块离开。临走时,村里的人都出来送别,让独不见甘裳。 见众人只与刘曜寒暄,刘喜明显有些嫉妒,在一边小声嘀咕道:“无事跑来这乡里之地勾三搭四,也只有他做得出来。” 接下来的路程没有再架牛车,却是与刘喜同乘一舟回去。刘喜应是士家贵族,那日去渔父村虽只带了一个仆人,但走到河崖舟边时,却发现那里还有近十个等候的随从。 甚至还有一个打扮娇艳年约二十左右的女子站在船头,看到刘喜归来,便欢喜的从船上下来迎了上来:“公子可是回来了,妾可是等得心急。” 那刘喜大笑着把手臂一张,把女子簇拥在怀里:“燕燕说得可是真的?” 这个刘喜说出来为母求医,但不知情者倒更会误认他是出来游玩。 燕燕与刘喜说笑了一会,她才把目光看向一边的刘曜,待看清刘曜的面目后,神色又是惊喜:“竟然是永明君子,两年不见,君子更多了几分风采。” 刘曜只是淡笑道:“燕燕姑娘说笑了。” 燕燕却是难掩喜色:“妾可是打探了几回君子的消息,知君子跟随国君征战而去。如今大胜而回,君子可是炙手可热之人物。渭城又不知有多少女子,要为之心倾矣。” 刘曜但笑不语。 倒是一边的刘喜有些不是滋味的说道:“永明兄如今有了军功,不要说别家女子,就连燕燕你怕也是心倾不已吧。” 燕燕回头娇笑着倒在刘喜怀中:“永明君子乃是天上明月,妾只能赏之。要说倾心,又有谁能比得上公子在妾心中的位置?” 刘喜听了,这才由恼转喜。 “这位姝女又是哪位?一双眼睛如秋水般美丽,倒让妾惊为天人。”燕燕从刘喜怀中抬起头,有些疑惑的看向呆立动的司马蘅。 刘喜拍了拍燕燕的蛮腰,把司马蘅引见给了燕燕。燕燕边听着,边用那双不停眨动的双眼细细打量着司马蘅。还好,她很快便收回了目光。与刘喜亲热的说笑着,然后先上了停在河边的舟船。 两人的亲热模样,让司马蘅脸色微红,她转过头去不敢再看,却是一转眼间看到正看着她的刘曜。 刘曜见司马蘅看过来,并未收回目光,只是朝她走近两步,温和的问道:“阿蘅看上去心事重重,却是如往日不同。” 司马蘅微微垂下目:“无事,可能大病初愈,精神倦怠。” “如此。”刘曜虽有些疑惑,但他是从来不会追问过多。只是身影一转把目光放在了河上:“经此河,再过几日便会到渭城。到时,你再好好休养一翻。” 司马蘅按下心头的澎湃,她一直装不知真相,就是想弄清刘曜帮她的目的,只是如今看他对自己如此关怀,心无歹意。一时之间,却是不知该如休面对他。 她抬起头,想看清他的表情,但却只能看到那他迎着阳光闪着光芒的侧脸。再看向他那双垂放在身侧的手,手指纤长干净,很难想像这样一双本该如菡萏般散发清香的手,却沾满过鲜血。 第三十七章 唱乐 更新时间201283 22:47:48字数:2369 司马蘅越看越闷,便干脆移开眼睛不再看。等她与刘曜上了船,那先一步走到船仓里面的刘喜已经盘坐在了榻案后面,那叫燕燕的女子,却是坐在左侧,她的身上摆了一把瑟,她正要举手弹奏。 见司马蘅与刘曜进来,刘喜便伸手一指右边的空位:“永明,快坐。燕燕的琴艺高超,定不辱你耳,你定要听上一听的。” 那燕燕听了,便捂嘴娇笑一声,然后用眼角瞟了一眼端坐下来的刘曜,说道:“公子就会取笑妾,你这样一说,妾倒是不敢弹了。” 刘喜哈哈一笑:“燕燕你何时变得胆小了?不碍事,你尽管弹便是了。”又见司马蘅还站着,便又对司马蘅道:“司马姑娘,不防也坐下来一听。” 司马蘅却是摇头,有些兴味索然:“我对这些不懂,公子们尽兴便好,我到外面看看风景。” 那燕燕听了,便一撇嘴,佯装委屈对刘喜道:“瞧瞧,公子还说妾琴艺高超,司马姑娘却是不屑一听呢。” 司马蘅一愣,这倒是误会她了,也不知她有意还是无心。 刘喜又是一笑,伸手隔空宠弱的点了一下燕燕:“你呀,就会小心眼。司马姑娘只是不喜音乐,偏你就委屈。”然后看向司马蘅,脸上神情瞬间变得正经了一些:“河边两岸风景倒是迷人,司马蘅去看看也善。” 司马蘅听了便行礼转身出了去,身后却是听到刘曜温和的话传来:“船上风大,赏景时注意些,涪翁说你近日都不能受凉。” 司马蘅脚步一顿,然后微微一颔首便出去了。 隐隐还听到燕燕的笑声:“不想永明君子神情正经,对女子却也是体贴关爱的。” 接着便是刘喜的声音:“莫再胡闹矣,拿出你的好技艺来,到时,我也会对你体贴关爱的。” 他们还再说了些什么,随着司马蘅走出船仓却是再也听不到了,只是很快便听到瑟音响起。叮叮咚咚,如玉珠落盘,的确不错的琴艺。 司马蘅走到船头,松了一气,整个人便就依在了桅杆上。远处天上白云浮荡,有不知名的鸟雀不时飞过,惊得岸边那芦苇微微摇晃着。 这是一副安静平和的画面,看不出苦难与哀伤,虽然曾经战火可能也波及到这里。这里也有过生死离别,但时过境迁,一切就又恢复了原样。 耳边那燕燕的弹奏的瑟音越来越清晰的传了过来,却是一改先前的清洌,变得沉闷哀伤起来,琴风多变,却是让人不觉得突兀,看来的确是下了功夫的。 司马蘅想到以往在宫里歌者所唱之乐,不禁便随着瑟音,哼唱了起来:匪风发兮,匪车偈兮。顾瞻周道,中心怛兮,兮----越唱便越觉得心里烦闷,声音便不觉得抬高了些:匪风飘兮,兮---,匪车嘌兮。顾瞻周道,中心吊兮,兮-----。不知是不是听到了司马蘅的歌声,那瑟音变得也缓慢了起来,惭惭与司马蘅的声音合在了一起:谁能亨鱼?溉之釜鬵。谁将西归?怀之好音。兮----- 最后一音落下,司马蘅才发觉自己身子已经离开了桅杆,只是靠得船头更近了一些,河风轻轻吹起她的衣裳,似乎下一步便要把她吹起,吹向她心中所要到达的地方。 “不想,司马姑娘的歌声却是如此动听。”身后传来燕燕那娇嫩的声音:“把妾都给打动了。” 司马蘅回过头就看到在船仓中的燕燕不知几时站到了自己身后,看司马蘅回头看她,便扭着身子朝她走近了两步,圆圆的双目中都是笑意:“司马姑娘这般歌声,若是来妾那馆中,必定惊为天人,却是不知要迷倒多少王孙公子呢?” 司马蘅对这个燕燕的女子,并无好感,只觉得她的作风太过放荡无半点淑女,若是说点不好听的,便是不要脸。司马蘅贵为公主,自小受到的便是大家礼仪,所以这会见燕燕口出轻语,更是不喜,便淡淡回道:“燕燕姑娘过奖了。” 司马蘅表情平淡,燕燕却似不为意,走到她身边,眨着她那双大眼,看上去真诚无比:“妾虽说时常奉承人,尽说些好听之话。然,却是从不轻易夸奖女人,妾是真心觉得司马姑娘歌美妙动听。”见司马蘅无动于衷,却也还是继续娓娓道来:“方才略问了下,却是知道姑娘也是苦难之人,听闻你与亲人失散,在路上被永明君子所救。经历与妾也是相似,只是妾自小无双亲,过得异常艰辛困苦。” 司马蘅听了,便知刘曜并未全说,只是简单说了下她的来历。再看燕燕越说越伤心,方才脸上那笑意却是无了踪影,便有些无奈:“燕燕姑娘与我说这些,却是为哪般?” 燕燕抬起手,用衣袖抹了抹眼角那不存在的泪水,一翻动作下来,却是平添了几分柔弱之情,若是男子在场,定要心软两分。 司马蘅却是看不下去,不等她说话,便又转回了头不再看她。 燕燕低声说道:“只是忆起从前,心里悲苦,让司马姑娘见笑了。妾并不是有心,只是想跟姑娘亲近一些。若日后姑娘有难处,大可来楚馆之中找妾,妾定会相帮。” 司马蘅一征,去楚馆找她?去那风流场所,定不会是好事。却是存了让她去楚馆之心,司马蘅醒悟后,便有些怀疑,她这会看上去是否是狼狈不堪?不然,怎么会让眼前的人以为她需要去那低贱之地,才能得于存活。 燕燕见司马蘅不语,一叹气,话峰一转道:“怕是妾自作多情,如今司马姑娘身随永明君子身边,却是可以衣食无忧,比妾当初却是要好上万分。不必为了生存,心里再是辛酸,却是还要陪笑万分。” 乱世中,活下去的确艰难。特别是一女子,若是孤苦无依,那秦楼楚馆中就成了她们的归属。司马蘅心里虽同情她们,但始终对她们有些不屑。 “燕燕,我说你怎么一出来便是半日不见回来,却是跑到这里跟司马姑娘诉起苦来了。”刘喜却在这时,也从船仓中走了出来。 听到他的声音,燕燕悲苦之色不减,回头对着刘喜,脸上更显哀伤:“公子就会取笑妾,又哪知妾心中之苦。” 刘喜却是不为所动,大笑一声:“真是难得,平日里见燕燕都是娇颜魅语,可不曾见过这模样,倒是新鲜,有趣有趣。” 虽说司马蘅不喜燕燕那做作之样,但这时见刘喜一副看热闹的心思,更是看不过去,便冷言道:“刘公子只知取笑作乐,又哪会明白女子心思?” 刘喜笑脸一僵,见司马蘅口气不善,却是没有生气,只是有些讪讪的摸了摸鼻子:“咳,如此,燕燕日后有什么心思,只管对我说来便是,不必强装笑颜。” 燕燕听了,感激的对司马蘅一顾,然后扭着身子走到刘喜身边,整个人依偎在了他怀里,娇声道:“公子对妾就是好,倒叫妾不知如何报答。” 第三十八章 渭城 更新时间201286 23:18:37字数:2802 连续几日看那江景,不知不觉间便也有些厌倦了,还好几日后,船便靠了岸。从船上下来便又乘了半日的马车,就遥遥看到一片宽大肃穆的城墙驻在蔚蓝的天边下面。还能模糊的看到城墙上面走动的人影,应是守卫的兵士。 这曾经是胡人的都城,如今胡人的王掠夺到了比这还要繁华的洛阳,便把都城迁到了那里。这里已经被弃用了。但无论如何这里也曾是都城,这里还有许多皇亲国戚留在这里,人群依然密集,所以守卫还是森严。 “司马姑娘,你乃晋人,应是第一次来到渭城,感觉如何?”与司马蘅同乘一辆马车的燕燕,见司马蘅望着越来越近的城墙发呆,便凑到她耳边,轻声问道。 司马蘅慢慢把车帘放下,然后坐直身子,漫不经心的回道:“这里是比不上洛阳,气势更要一弱上一些。” 燕燕掩嘴一笑:“司马姑娘怎么如此不服输,如今洛阳也已是我们汉王的领地,你也应该放宽心才是。” 司马蘅垂着头,没有理会燕燕的话语。不多时,便听到鼎沸的人声,却是已进到了城里。 燕燕掀开车帘看了一会,却是惊呼一声,然后朝司马蘅扬了扬手:“司马姑娘,快过来瞧瞧。” 司马蘅一直不喜与燕燕亲近,这会听了她的话,却也不多加多理会,只是一动未动。 燕燕见司马蘅这副样子,也不见怪,只是一把拉过她的手,也不等司马蘅说话,便又朝帘外一指:“你快瞧瞧。” 司马蘅不得已,便顺着燕燕所指方向看了过去,却见前头有两乘高头大马,马上之人便是刘曜与刘喜。两人一人一身简朴的白袍,一人华丽的锦衣,都是翩翩君子。引来了街道上不少人的注目,特别是那云英未嫁之女子。她们先是娇羞着对两人指指点点,而后不知谁大胆的朝马上的人丢去了一个木瓜,而后便是越来越多的女子朝他们丢来去了瓜果花朵--- 马上的刘喜便坐得更是正经了,佯装无视,但从他僵直的背影不难看出他真实内心的喜悦。 再看刘曜,却是不为所动,拉着僵绳的手势一如平常般稳妥。他这个样子,却是引来更多女子的喜爱,丢起瓜果来更是用力。 燕燕把车帘一放,然后笑道:“如何,这会是否觉得能跟在永明君子身边,是何等荣耀焉?” 司马蘅看着那些女子,更多的是惊讶:“这些女子如何这样胆大?” 燕燕却是得意一笑:“我们胡人却是要比你晋人少了许多严谨,这样胆大的示爱却是再正常不过。哪如你们,见到男子都娇羞不语的。”然后又凑到司马蘅耳边笑道:“如今看来,永明君子可是成了渭城里许多女子的梦中郎君。若是她们知道他的身份,怕更是疯狂。司马姑娘可莫错失了良机,还是要早下手为强。” 身份?刘曜一直隐瞒着的身份,却是从燕燕口中流露了出来。刘曜应也是明白自己的身份已被她知道,可他却还装着糊涂。司马蘅便也不去捅破,两人一如往常般相处。司马蘅也从最初的迟疑愤怒,渐渐转为如今的平静。她知道,着急无措是没有用的,不如静下心好好想想对策,看以后该如何走下去。 忽略燕燕前面的话语,最后一句那样坦白的话语,却是让司马蘅心猛地一跳,脸有些烧红起来,嘴唇嚅动着半晌说不出话来。 燕燕见状,抿嘴笑了下,然后便是叹息一声;“你这幅娇羞模样,少了平日里的孤傲清冷,倒是让人更心生怜惜。若妾是男子,定会喜爱不已。”说完,却是伸手往司马蘅脸上抚去,眼里闪着意味不明的光芒。 司马蘅见她突然伸手,先是一惊,然后把头往侧一偏:“燕燕姑娘,你这是做甚?” 燕燕却是不惊不慌,把手缩了回来:“你定是不知方才的样子,有多吸引人,妾情不自禁,便想摸上一摸呢。” 司马蘅一愣,按下心里的不舒服,移了下身子,淡淡道:“燕燕姑娘,说笑了。” 见司马蘅这样,燕燕只是扬眉一笑,转移了话峰:“司马姑娘如今到了这渭城,今后便可方便见面。司马姑娘若得空,可要常找妾。” “我乃女子,燕燕姑娘之处,我还是少去为好。”司马蘅不为所动。 “那倒也是。”燕燕笑意不变,似未听出司马蘅话里的意思:“那妾去找司马姑娘,如何?反正,公子与永明君子要好,妾去找司马姑娘也方便。” 司马蘅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她不明眼前之人为何会不理会她的冷嘲热讽,还如此热衷与她亲近。她以前在宫里时不喜说话,特别是对不喜之人,她更是会把情绪表现出来,让他们知难而退,好让她少费些口舌。 这样的性子,她自是知道并不是很好,但还是贵为公主时,她不会也不想收敛。出了宫,便觉得要改上一改,所以一路来,再是对那女公子王华的不喜,她都忍了下来。可如今这时,不知是否因知刘曜已知她的身份,她便不再顾忌着;还是因其他,她却是渐渐不去收敛性子。 她不再装和气,不再忍耐,她知道刘曜对她的转变,也投来了疑惑的眼神,但她却觉得这样舒服自在了许多。 所以,对燕燕的不喜,她很明确的表现了出来,可燕燕却是不管,反而对她更是热情。这让司马蘅,有些无奈之余便有些烦燥。 这烦躁还好没有持续多久,因燕燕很快便下了马车,她却是不能与司马蘅一块回去。临走时,燕燕不忘又再次对司马蘅说道:“司马姑娘,我们很快会再见的,你可要记得妾,莫要忘了。”这样亲密如情人间的话语,也就只有她才能说的出来。 车上少了燕燕,司马蘅只觉得呼吸都畅快了不少。过了不久,马车又再次停了下来。 等下了车架,刘曜把她领进了一座屋子,应是刘曜自己在渭城的屋子。 “你先在这住下,等身子养好些,再作打算。”刘曜边把司马蘅带进屋里,边说道。 对刘曜对她的关照,司马蘅不再感到忐忑。所以,这会刘曜让她住到他家里,司马蘅也是坦然受之,看他最终会将她如何:“如此,多谢永明君。”又试探的问道:“常住不是办法,不知永明君能否尽快帮我打探可有前去南方车队,我好一同前往。” 刘曜像是不知司马蘅所想,他一如平日的温和平静:“这事急不来,如今战事刚平,出远门之人还不多,定是要找到可靠之人才放心你一同前去。” 司马蘅心里一紧,他到底是君子,便是连谎言也不会说。想把她暂时留在渭城,便就坦白的告诉她。 看着刘曜拾级而上,将要进屋里大堂的背影,是如此从容不迫。若不是知道他的身份,却是一点也不看出他在心中对她的盘算。对她的体贴关爱,那是否都是表面?司马蘅心里涌起一阵酸涩。 “阿蘅?” 司马蘅回过神,见刘曜不知几时转回了身子,正双目含笑看着她:“莫要发呆,进来矣!” 刘曜的屋子不算宽大,除了前面的院子,还有中间的大堂,便只有后方两侧几间屋子。司马蘅住进左侧的客房,与刘曜所住的右方屋子只有一墙之隔。 屋子里也不多随从仆人,除了三五,便只还有一对仆人夫妇与他们的女儿,在刘曜出门的日子里,打理着屋子。 这样看上去有些寒酸的屋子与少得可怜的仆人,与刘曜的身份似乎并不配。他是谋略过人,劳苦功高的大将军,理应鲜衣华服,宽屋阔庭,奴仆成群,才合乎情理。 司马蘅猜测,刘曜这般,无外乎就是他并不看重身份名利,又或是这屋子并不是他平日所住,为了顾忌着她,带她来的只是他私下的小庄。 司马蘅观察了几日,便越发肯定了这只是刘曜的小庄的想法。因屋里那对仆人夫妇对他的态度,对久未归家的公子,虽尊敬,但并不多畏惧。在寒暄中,只问这两年游历如何,却是完全不知刘曜是去建功立业的模样。 刘曜也是对答如流,若不是在那草垛后方听了他与刘喜的对话,司马蘅也就真的会相信他的话。 第三十九章 桂香 更新时间201287 23:39:21字数:2521 司马蘅在屋里呆了几日,除了进来送食并侍候她的仆人的女儿桑外,司马蘅便没有再见过外人。刘曜似也不想打扰她静休,未踏入过她院子半步。 司马蘅问了桑刘曜这几日的动静,桑告诉她,公子都是出外会友,在屋里的时候也并不是很多。 想当然也是,刘曜应在这城里有很多故友,他因随国君征战两年,回来定是免不了与故人聚会一翻。 司马蘅也曾问过桑,问她是否知道刘曜的身份。 对司马蘅的话,桑似乎有些不解,木讷的脸上全是困惑。 司马蘅见状,便知道这里的几个仆从是真的不知刘曜的真正身份。想必这几日他不在这里居住,也是回了他那真正的家里,只是单独把她安置在这里。 司马蘅想明其中的缘由后,心里更是烦闷。 转眼间便看到桑垂着头,神情呆愣的模样。她不由的就想到了小如,她一副天真,虽知道她的身份,但从来都没有畏惧过。都是仆人,却与桑完全不是一个性子。也不知她如今是否还跟在王家的队里,在得知她的不见后,想着到无法跟她的公子交待,也不知会如何心急担忧。 司马蘅知道自己的身子却是已无大碍,要走要动,完全不成问题。只是如今刘曜让她在屋里呆着,不要随意出去走动,她定是走不出这屋子的。桑的父母,那对仆人夫妇,对他们的主人可是听从得很的。他们见她要出门,便会拦在门边,看着她只是摇头。 如此一来,她的自由,便掌握在了刘曜的手中。他要她走,她便能走,他要她留,定就有法子让她走不了。 只是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想着刘曜那温和的笑意。而笑意下面的那颗心,却是如雾中花,水中月,朦胧一片,让人捉摸不透。 无法,即来之,则安之。 司马蘅知道这时,能靠的便真的只有自己一个了。她要真正的警惕与保护好自己。 推开窗子,一阵清凉略带湿意的微风便吹了进来,刚下过一场细雨,到外都是湿湿的,让人的心似乎也湿润舒服了开来。 “姝女,莫要吹太久的风,到了秋日,这天却是一日比一日凉。公子交待,定不能让你受凉。”桑站在司马蘅身后,语气平板的说道。 司马蘅对这个少女仆人有些无奈,她年纪不大,但无一丝少女的活气。说起话来总是沉厄无力,脸上更是无一丝笑意。 见司马蘅不为所动,桑又重复说道:“姝女,莫要吹太久的风,到了秋日,这天却是一日比一日凉。公子交待-------” “我想出去走走。”司马蘅打断了桑的话,见桑又要说话:“就到前面院子走走,整日在屋里很是闷气。不必忧心,受不了凉的。”说完,便不顾桑又要阻挠,当先一步出了屋子。 桑只好一言不发,紧跟在司马蘅身后。 “你不必跟着我,我又不出大门,走失不了。桑,你能否让我一人静静?”司马蘅停下步子,回头对身后如影子般的桑说道。 桑抬走头,波澜不惊的看了一眼司马蘅,然后点点头:“如此,姝女一柱香之后,便要回屋子,不然,奴婢便会去找你。” 前院里有一颗桂树,在这秋日里,却是开得欢。还未走到院子,那花香便阵阵吹了过来。 司马蘅又想起,在以前的宫里,也是种有桂树。每当花开时,她就会派侍人,去花园子里摘许多回来。然后晾干,再亲自动手做成一个个锦囊,送给姐妹与宫人。 司马蘅很喜欢这样的味道,便在宽大的衣袖里各塞了一个进去,每当走动时,便有阵阵幽香传了出来。那时闻到自己身传来这样的味道,心里不知有多得意。 如今再闻到这个味道,自然免不了心中兴奋,加快步子朝那桂树走去,走到树下时,便深深的吸了两口气。没错,就是这样的味道。 最后忍不住,便踮起脚,昂起头,伸手朝枝头摘去,想把那细细的花朵摘一些回去。把它们放在屋里,那花香就久久也不会散去。 “开得如此之好的花,若就这样被摘,岂不是太过可惜了。”正当司马蘅全副心神在那枝头的花朵上时,身上不知几时多了人。 司马蘅一惊,脚尖一缩,本来紧握到手中的花朵便洒了一些下来。回过头一看,那本来关着的大门却打了开来,门边站了两人。其中一人表情平静,一身白袍,却是几日不见的刘曜。还有一人,却是锦衣朱革加身,却是相处过几日的刘喜。 见司马蘅回头,那刘喜脸上笑意更大:“原来摧花之人,却是司马姑娘。几日不见,姑娘长得越发好看了。” 刘喜为人有些轻浮,说话更是油腔滑调。司马蘅不明白为何刘曜的人物,会与这样的人相处甚欢。只能说,不是刘曜会做人;就是刘喜,并不像他表面那般。 “花好看,不就是为了让人采摘?”司马蘅拍了拍洒落在衣裳上的几滴雨水,然后看着刘喜反问道。 “大错特错,花开得好是供人欣赏,哪能这般摧残。”刘喜一副痛心模样摇头,然后大步朝司马蘅走来:“好花,便该惜之怜之。” 司马蘅感受着头顶传来的阴暗,眼角不着痕迹的瞟了一眼刘曜,只见他只是嘴角略含笑意,一动不动的看着他们。收回目光后,便又抬头看了一眼刘喜:“我乃是俗人,却是少了公子那份闲情逸致。”说完,便就转身离开。 刘喜先是一呆,然后看着司马蘅渐渐步上阶梯,消失在大堂后的身影,回过头对走到他身边的刘曜疑惑的说道:“这司马姑娘,初见她时倒也是温和有礼,怎么变得如今这般?倒像我得罪了她一般,永明兄,这是何道理?” 刘曜却是不停步,从他身边走过,也是上了阶梯:“怕是你的样子不讨她喜,你又何必想太多。” 刘喜紧跟着刘曜:“什么叫我的样子不讨喜,你又不是不知,这渭城里可是有多少女子对我芳心暗许。”见刘曜不为所动,便提高声音道:“再说,这怎么会不叫我想太多?想我德兴君,在这渭城里,有多少女子为之倾慕,怎么这司马蘅便对这般冷言冷语,这心里还真不是滋味。” 刘曜回头看了一眼有些懊恼的刘喜,轻?br / 年华乱晋第8部分阅读 欲望文 年华乱晋第9部分阅读 年华乱晋 作者:未知 年华乱晋第9部分阅读 轻笑道:“莫要忘了,渭城里的都是胡人,她可是晋人。” 刘喜一听,便更是恼怒:“既然如此,那她不是应该也讨厌你?那为何会住在你屋里?” 刘曜却是不紧不慢的走着,半晌才回道:“难道你方才没有看到,她可是一眼也没有看我。” 刘喜脚步一顿。 司马蘅紧握着手中的桂花,回到屋里后,便掏出帕子放在木案上,然后把花全放在了帕子里。放好后,她才松了一气,盘腿坐在木案后面。 想着方才遇到的刘曜,见他一副风清去云淡的模样,却是无一丝把她关禁在这屋里的愧疚,她心里就是一股气。那气越来越重,最后全聚拢在心口间,却是让她快无法呼吸,整个人便烦燥了起来。就连那近在鼻端的桂花香气,也无法让她平静下来。 略带凉气的细雨不知几时又淅淅沥沥的下了起来,因窗子早前打开后便没有关起。一阵风吹来,那桌案上的桂花,便随风吹得四散开来。甚至有些雨丝也趁机飘了进来,落在了司马蘅的衣裳上,留下一点点暗灰的水渍。 第四十章 桂香2 更新时间201288 23:27:14字数:2431 当桑用绘有纹饰的无足於案端着吃食走进屋里时,便看到司马蘅呆坐在窗边的案几后,面前的桌案上飘散着采来的桂花。而司马蘅本来用发带绑好垂在背上的乌青的头发,已被窗外飘进来的风吹得有些凌乱,而发尾似还有些发着亮光的水渍。 桑见状,不慌不忙的把木案放在司马蘅面前,然后转身把支起窗棂的木枝放了下来,把窗子半掩了起来,把风雨阻挡在外。 “姝女,请用食。”桑再把凌乱的案桌收拾了干净,才对司马蘅开口说道。 司马蘅回过神,见天色已变暗,雨势更是大了,再看着眼前的吃食,明显比前几日的丰富了些,便问道:“永明君可是留在了屋里?” 桑点头:“然也,公子屋里会客,与客一起用食。姝女也快些吃,待凉了便不好吃了。” 司马蘅却起了身:“先放着,你下去吧。”走到门口,倚在门框上,看着急流而下的雨串,不知怎么的就想到了那日里从雨中醒过来的情景。 也是这样的雨势,只是那时她孤零零的倒在雨中,又惊又怕,再加上风吹雨打。若不是遇到了刘曜,她差点就死在了荒外。 不可否认,虽说刘曜对她有了隐瞒,甚至可能还怀有不可告人的目的。但她的命却还是他救的,她欠他一条命。这也是虽知他胡人,是胡人的将军,是她国破家亡的仇人,但她还是会随着他来到渭城的原因。在她的内心深处,却还是对他有着依靠。 只是一时依靠,一时又愤恨的情绪,磨砺得她很是难受。面对刘曜,更是越来越不知该如何处之。内心的茫然,让她此时无一丝食欲。 桑为人木讷,安慰人的话不会说,这时见司马蘅如此沉默不语,望着院中的水雨珠伤怀,她只有垂下头,浑默不语。但却是没有离开,侍候好司马蘅用完吃食是她的份内之事。司马蘅不吃,她便也只好一直站着。 隔壁院里,却是不时会隐隐传出一两声大笑声,却是刘喜的声音。也不知与刘曜说了什么好笑之事,让他如此开怀。 等雨势又小了下来后,桑端起桌案上的吃食走了出来:“奴婢去把它们热热,回来姝女再吃焉。” 等桑再次端着吃食进来时,她的身后还跟着缓步走来的刘曜。他的脸色一如平时般温和淡定,他这副样子哪里像是上过战场的将军。也不知是否太过坚强厉害之人,反而会变得更温和。 “听说,你食欲一直不好,可是食物不合口胃?”刘曜进屋后,便在司马蘅对面的桌案后盘坐了下来,然后开口问道。 司马蘅自他进来,便有些紧张,这紧张是对这几日他对她的关禁的愤怒,而产生的。听了他的问话,便努力让自己装作无事般拿起案上的箸,夹起左边用竹笥盛着,经过文火炙过的小鱼。轻咬了一口后,才回道:“前几日是有些不适,如今却是好多了。”又抬头看去,问:“刘公子回去了?” 刘曜轻轻的颔首:“用过食便走了。食不语,你先用食后再谈论吧。” 司马蘅看着他眼角淡淡的笑意,却是放下箸:“我无甚胃口,永明君是否有话与我讲?” 刘曜眼里闪过一些诧异,然后笑道:“你看出来了?”说着,指指案上的吃食:“你再吃些,我便告诉与你。” 刘曜虽温和,但却坚持,司马蘅无奈,便再吃了几块脯肉,又喝了几口散发着甜甜蔓青草味道的逢羹,这才又放下箸,然后把目光看向刘曜。 刘曜见状,弯嘴一笑,却是站起了身子:“走吧,我们去外面院子里走走散散食。” 司马蘅跟在刘曜身后两步的地方,等着他的开口。 “你喜爱桂花?”刘曜一开口却是无关紧要的问题。 司马蘅有些捉摸不定他的意思,便却也只好点头。但又发现他在前面,似看不到她的动作,便回了一声:“然也。” “在这北边,桂花却是少见些。若是南边,定是开满了这花。我倒是记得等桂花全开的时候,便是在城外也能闻到城里的花香。”刘曜似在回忆,语气中有些感叹。 “你到过南方?”司马蘅对南方两字,最是在意,听到这两字,心都不由得会猛跳两下。 “前几年游历时便去过,那里雨水充沛,花果更是盛多,让人去了便会不想离去。只是可惜,路途遥远,此去不下千里,其中所受的劳累不提,单是到了那边,那山高树密之处,便要提心吊胆。只因里面住了不少的草寇,一不小心若是遇上,丢了钱财不说,那身家性命也颇受威胁。”刘曜慢慢的说道,一字一句敲在了司马蘅的心上。 他是何意思,这样说来,是想打消她到南方的意思? 不等司马蘅理清回话,刘曜便停了了脚步,却是到了白日里来过的的桂花树下,他伸手摘了一朵小花下来,放在鼻端闻了闻,又道:“我之所以留你在这里,便是知道此去南方,颇多困难,不是轻易便能为之。所以,阿蘅,你莫要误会我不助你往南,你要耐心等待。” 他看出她的烦燥与不安,是以为她着急去南方?看出了她对他的冷淡,是以为她怪他不让她去南方? 司马蘅紧紧握着双手,责问的话,已到了喉咙,再也忍不住就要问出口来。但手心中传来被指甲刺痛的感觉,让她有了一丝清醒。 她沙哑着声音问道:“永明君肯帮我去南方?” 刘曜回过头,目光定定的看着她:“然也,这么久以来,你应该明白我助你之心。若有不测之意,又怎么会带你来此处?” 司马蘅按下心头那又冒出来的烦燥:“是,我会等待,耐心等待。 刘曜沉默下来,似对司马蘅这样看似平静,却是非常不满之话有些无奈,但又没有更多解释。 等司马蘅回到院子时,送她到门口的刘曜叫住了她。 司马蘅回头便看到隐在夜色下的刘曜,他一身白袍在黑暗中还是很是显眼,他的双目也同样如此,在黑暗中闪着光芒,见司马蘅回头看他,便笑道:“在城里,我颇多故人旧友,更多的时间会与他们一起。这里便是要少来,若有什么事,便让屋里仆人多加相帮。” 司马蘅迟疑了会:“那,能否让我出门走动?” 刘曜先是一征,然后点头:“只要你身子大好,便可以。不过,要记得带上桑,她对城里比较熟悉,带上她,行动也方便些。” “如此,我便无事矣。永明君自去忙,我一人便行。”司马蘅弯嘴一笑。 -------------------------------------------------------------------------- 突然发现,我可以被打赏了。。。那,谁,可以打我一下不?让我感觉感觉被打是啥滋味。。。。 第四十一章 再遇 更新时间201289 23:10:30字数:2941 有了刘曜允许,第二日司马蘅便出了门。她在宫里呆了十几年,早已烦了这种在屋里呆坐着的事。就是以前她都是找些借口出宫,让司马睿带她出府在街上闲走。 雨经过一夜,还是没有停,出门的时候,便撑了一把竹伞。桑也撑了一把,尾随在司马蘅身后两步外。 渭城比不上洛阳的热闹繁华,铺着青石板的街道两边,打开的商铺都要比洛阳的宽窄许多。街上不知是否因下雨的缘故,行人并不是太多。那日里进诚进看到的景象,今日里却是没有看到。 秋风轻轻抚在衣赏上,顺便还夹带着凉凉的雨珠,很快,裙裾便湿了一大片。 桑从身后走到司马蘅的身边,说道:“姝女,天凉雨大,吾们还是先回去矣。” 虽湿湿的感觉令人难受,但这样走在街上的感觉更让她舒服,便摇头道:“不碍,再走走罢。” 桑木讷的脸上还是无甚多表情:“可公子交待,不能让姝女受凉。” “还是再走走罢。”司马蘅不为所动,为了表示决心,她的步子加快了朝前方走去。很快便远远看到城门,她从洛阳城里出来的光景便浮现在了眼前,那时出来是偷偷摸摸,要不是有人相助,还可能出不来。 她这会才再想起那辆马车中的贵人,只是无缘看到那车中未露面之人,那人才是真正的救她之人。只是那人应也是胡人,想到这里,司马蘅便苦笑。同为晋人的王华却害了她,而胡人却是三翻两次的救了她,真是令人感叹天意难策。 正当司马蘅望着城门出神之际,一架挂着鸾铃的车架从她身边辗过,青石上的积水便飞溅着扑在了司马蘅的裙裾上,令本来湿渌的裙裾更显脏了。 司马蘅微皱了下眉,向旁边移开了两步,身边的桑一把扶住了她:“姝女,可有事?” 司马蘅摇头,看了一眼若无其事的车架:“罢了,吾们回去矣。” 桑听了,便扶住司马蘅小心的转过身子,但这时那车架却停了下来,有人掀开了车上的帘布,往司马蘅的方向探过头来,有些惊喜的唤道:“司马姑娘。” 司马蘅听着声音有些耳熟,回过头却是看到一张娇艳的脸庞:“燕燕姑娘。” 那燕燕听了,便笑意更浓:“原来司马姑娘没有把妾忘了,能与姑娘在此相遇,着实有缘。妾正好要出城一趟,司马姑娘可有兴趣一同往之。” 司马蘅摇头:“不了,雨正大,我还是先回去。” 燕燕却似乎并不想这样就让司马蘅走掉,她一把从车上跳了下来,不顾雨水。这样的举动却是让她身后的侍女惊呼了一声,然后撑起一把伞,也跳下了车,追到她身后。 燕燕却是不以为意,走到司马蘅身前,着急的拉过司马蘅握在伞柄上的一只手,神情显得有黯淡:“司马姑娘,你可是讨厌妾?” 感受着手心中传来温热滑腻,司马蘅想把手抽回来,可却被燕燕握得紧,便颇觉得有些无奈,不知这燕燕怎么就对她如此亲密,完全不顾她的冷淡,但燕燕确实也无什么错,看着她显得真诚的目光,那冷情的话一时却说不出口。 燕燕见司马蘅不语,便转眼笑道:“妾就知司马姑娘面冷心热,定不会辜负我一翻盛情。走矣,与我一块出城去。”说完,便拉着司马蘅朝车架走去。 “燕燕姑娘。”木讷的桑这时在一旁开了口:“公子有交待,要姝女早些回去。” 燕燕脚步一顿,然后又朝前走去,却是一眼也没看桑:“永明君子若会责难,妾自会说情。再说,只是出城游玩,又不是什么坏事,想永明君子也不会怪罪。” 司马蘅被燕燕拖着只好走了前去,其实内心却是也想出城去看上一看,若不是相邀人是燕燕,她也不会如此为难。 上了车,盘腿坐定后,燕燕的打量了几下司马蘅,然后便有些疑惑的问道:“司马姑娘怎么打扮得如此简素,只一身朴衣,头上也无饰物。可是永明君子舍不得花钱,好生打扮与你?” 想那刘曜与自己无什么关系,收留她已算他发了善心,若是再花钱给她打扮,那似乎是说不过去的。再说以往便穿多了华衣锦服,如今换了这么一身简朴的衣赏,虽说不好看,便穿着行动那些却是方便了许多。司马蘅对些,倒也无不习惯。所以这时听了燕燕的话,也无不好感觉,便沉声回道:“如此甚好。” 燕燕却似乎对此有些不满:“女子哪有不扮之理?”说着又笑,放低了声音,有些神秘兮兮:“莫不是永明君子怕把你打扮的好看了,却是让别人抢了你去?” 司马蘅正色道:“燕燕姑娘说笑了,我与永明君子之间,远不是你想像的那般。” 燕燕却是不信:“男女之间之事,妾是最清楚不过。”说着,便倾身附在司马蘅耳边,那浓郁的苏合香味迎面扑来,她的声音更显得暧昧不清:“永明君子正值壮年,身边又只有你一个温情女子,他岂有不动情之理。你就莫要瞒着了,也莫要害羞,可以跟妾讲讲,你们温存之事?也好让妾看看,永明君子这样一个看上去正经人,在温香软榻之上是如何行云覆的?” 司马蘅就知与燕燕一起不会有什么好事,更对她的不要脸深有体会,可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她会说出这翻露骨的话来。虽对男女之事,司马蘅有些朦胧之感,但却还未真正了解。这会听了燕燕的话,司马蘅只觉得血液滚烫,心跳如雷,脸上更是烧得通红。她一直自制得不错,甚少如此为了一个人的一段话,这样无措得失语,甚至为了难堪,把头低垂了下去。 燕燕把头偏离了一些开来,却是看到一副这样的少女才会有的娇羞模样,燕燕先是一愣,然后便捂嘴笑了起来,待笑得差不多了,又凑到司马蘅的耳边,轻吹了口气道:“你与永明君子一起如此之长时日,难不成,他对你无半点暇想?”又叹道:“真是不可想象,这是你太无吸引力,还是他,无男子风范?”说完,又自言的嘀咕:“看他不像那样无情之人,难不成一直忍着?哈,如此便有趣了,改日妾好好与他相处一翻,定让他动情才好。” 司马蘅再也听不下去,抬头冷冷的看了向燕燕:“身在楚馆之中,已是不堪为人。若还是如此不自省,说话做事如此放浪,难怪,世人都把你们看得比尘土还要轻贱。” 燕燕笑容一僵,然后把身子坐得更直了些,却是不以为意的回道:“妾可不管世人如休看我,反正,妾活得快活便行。再说,妾自是比不上司马姑娘这般有教养,可妾却比姑娘你更受男人喜欢不是?”说着,便眯起眼看着司马蘅:“女人不外乎依靠的是个男子,司马姑娘别不信,男人可是更喜欢知情知趣的女子。若是司马蘅姑娘日后想要得到夫君更多的宠爱,妾可是很兴趣,教导你一翻。” 司马蘅听着燕燕无耻之话,只觉得若是与她这样争论下去,自是说不过她,反而会得到更多的难堪,便深深的吸了一气,平息了下内心翻滚的气息,然后才道:“我对此无甚兴趣。” 燕燕一撇嘴:“那真是可惜至极。”接着似看出司马蘅的不喜,便又弯嘴笑笑道:“如此,妾若再说倒就要讨司马姑娘嫌弃了。不过,妾之前所说之话还是算数,司马姑娘若有难处,可随时来找妾。虽说妾一个低贱之人,但一些小忙还是能帮的。” 司马蘅有些迟疑:“我与你不算熟悉,为何你如此热心?” 燕燕收起笑,神色看上去郑重了许多:“想当年妾也是如你般骄傲,若是那时有人相助一二,妾便也不会落得如此田地。不论你是否相信,妾只是纯粹不想看到你最后落得如我般。” 司马蘅看着燕燕说得认真,但心里不知怎么的,就感觉不是那么一回事。但却也不好反驳,只是沉默的看着燕燕。燕燕却也目光坦然的与司马蘅的对视着,两人这样互相看了好一会。 燕燕最先忍不住,她笑得有些诡异的又倾过身子,伸手摸上司马蘅的脸庞,声音变得有些沙哑:“瞧瞧,这如明月般光洁的脸庞,这如秋水般的双目,若就这样呆呆的盯着人看,真是让人受不了想要抚摸一翻。” 感觉着脸上传来的温热的触感,再听着那样不三不四的语言,司马蘅把头一偏,皱眉道:“燕燕姑娘,请自重。” 燕燕手一空,然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显然方才那翻举动,纯粹是玩逗而已。 第四十二章 卜卦 更新时间2012810 23:58:48字数:2515 雨还在下着,两个婢女先是下了车架,然后举着伞,小心的搀扶着司马蘅与燕燕下车。 等下了车,司马蘅四望了下,见车架正停在一处空地,前方是一排长长的阶梯,阶梯上顶端却是一座不大的庙宇。那庙宇四周檐角雕着的神像,此时在雨幕中散着丝丝水气,显得有些面目不清,倒少了些庄严。 原来燕燕冒雨前来之地竟是这样一个神圣之处。司马蘅以前一直在宫内,要拜祭占卜那些,都是在宫里的占卜司署完成。她是从未来过这外面的高寒,心里一时充满了激动。 “今日是初一,故来上香,上香后再让寺里的贞人占占这月的运程。”燕燕拉过司马蘅的手,带她往那阶梯上走上,问道:“司马姑娘,你要不要占占看?” 司马蘅任由燕燕挽着她的手,只是听了她的话显得有些犹豫:“这,可占得准?” 见司马蘅感兴趣,燕燕心情大好,她回头朝司马蘅一笑:“很准,妾每月里得空便会过来一趟。”又道:“妾唤你阿蘅可好?总叫司马姑娘显得有些见外。” 司马蘅听了,便笑笑,算是默认了。 燕燕见状,更是笑得欢了:“心里的愁苦可以跟神明讲讲,神明都是听得见的。阿蘅,你要找亲人,更要来这里。让寺里的贞人帮你占占,看你的亲人如今在何方。” 司马蘅这里心里却是有些感激燕燕了,若不是她,她倒也不会想到这个法子。若是贞人占得准,那心里多少便有些底了。 燕燕似看出了司马蘅对她的感激,有些得意的扬了扬眉。 进了香,司马蘅见燕燕还跪拜在地,紧闭双目,神情肃穆的还在祈祷着。便也没有出声,慢慢的先退了出来。 桑跟在司马蘅身后,见她出来,便上前说道:“姝女,贞人在后方的院里。” 司马蘅有些意外的看向桑,难得木讷的她,却是看出了她心中所想之事。她问道:“桑如何得知?” 桑脸上还是一无表情:“奴婢以前跟阿母来过几次,随她也去过贞人那里几次。” 司马蘅听了便点点:“如此,桑前来带路。” 桑行礼应了声诺,便转身离开大门,朝后面院子走后。司马蘅跟在其身后,却是一时忘了要告知燕燕一声。 后院要比前面清静许多,想必来这里的人要比前面的少上一些。只是这肃静的四周,让人不不由自主的,便会屏气凝神起来。进了后院,却是看到只有两间收拾齐整的茅屋,布置略显得有些简陋。 其中左边那间,门打开着,看不到里面情景,却是能听到从里面传来小而细密的说话声,应是有不少人在里面。另一间门却是掩着,更看不到里面的情景,而且屋里无半点声音,像是间空屋。 桑停下步子,回头对司马蘅道:“贞人应很忙,姝女似要等待。” 司马蘅有些疑惑的看了看桑。 桑指了指左间的屋子,又道:“那间屋子乃接客之用,人多时,贞人忙不过来,前来之人便都会留在那屋里等候。” 那掩着门的屋子,定是用来占卜的。司马蘅明白过来,便再看向那无一丝声晌的屋子,占卜时需要清静,关着门倒也是在情理之中。 若是这里的贞人占卜准,定会有很多人慕名而来。所以要等候便也实属正常,司马蘅听了桑的话后便点点头:“如此,吾们便等等罢。” 此时雨却是停了,但院子还是湿湿的,司马蘅四望了下,见那掩着门的屋子一侧,有两个石墩,和一张石案。 司马蘅不想进屋里与陌生的人相处,便朝那石墩走去。前去时才想起留在前院的燕燕,便忙停下步子对桑道:“去前院看看,方才走时忘了与桑桑姑娘说一声,莫要让她着急。见到她,便带她一块前来。” 桑颔首应诺,便出了院子。 “初九,九二,六三,九四,六五,上六,下兑下震,此乃归妹卦。”屋里忽然传来一声男子的声音,低沉有力很是好听。 司马蘅本来端坐着的身子一僵,这才想起屋里是有人的,而那些人应正在占卜。若是离得远了,可能便听不到屋里的声音,可她这时偏偏就坐在了这屋里一侧。一墙之隔,却是把屋里的对话听了个清楚。 这样坐在屋墙下面,听里面的对话,实属不妥,司马蘅想要站起离开,又怕惊动了屋里人。便就只好,僵坐在那里。 屋里的声音便全部传进了她的耳里。 男子的声音一落,便传来女子的声音,那女子不知是紧张还是其他,说的并不是很顺畅:“敢问,贞人,这,是好是坏?” 停顿了一会,男子的声音才再传来:“卦象并不好,凡事都有些不顺,出行不利,到不了远方。婚嫁也不行,做不了长妇。” 女子便是惊呼一声,然后便着急的道:“那如何是好?” 男子便道:“不要出行,不要出嫁,便好。” 这话显得有些空洞,司马蘅有些失望的皱了一下眉头。 女子似是一愣,然后才喃喃道:“可日子已定,却是不能更改。” “如此,姑娘便要好自为之。”男子叹息一声:“以后日子,可能会困苦些。” 此话一落,便传来女子细细抽泣声,半晌才再停歇下来,有些哽咽道:“贞人,我能否再卜一卦?” “不可,一日只能占卜一次。再说,就算明日再来,卦象定也不会变好。天意已定,却不是再占一卦就能够改变命数矣。”男子的声音缓缓传来,没有提出好的解决方法,把女子最后一丝希望也全部扫掉落空。 女子似有不甘,但却无法。在屋里再是呆不下去,便站起来打开了门,落寞而去。司马蘅看着她的背影,只觉得也为她感到难过。应是欢喜待嫁,却不想卦象不好,欢喜转眼成了悲伤。 “嗵”司马蘅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响声,把正在出神的她吓了一跳,忙站起来朝后看去。 就见本来关着的窗子这时被支了起来,露出屋里的景致。更意外的是窗子边多出了一人,一个年轻的男子。司马蘅一站起来,便与那男子的目光对撞在了一起。 这是一双黑幽如潭水的双眼,让人一看之下,心中宁静下来同时又会被它深深的吸引进去,似在双眸深处有一漩涡,若不小心,便会掉进里面。 这还是一张司马蘅从未见过的脸庞,那脸庞却是似乎太过亮了一些,那亮如正午的阳光,又似乎能匹配那皎白的圆月。在有些昏暗的天色下,却更是亮得让人想闭上双眼。 这是一个风华绝代的男子。 对司马蘅这样久久的直视,男子似有些不悦的皱了皱眉,然后转过身子,把背对向了司马蘅。 司马蘅见状,便有些尴尬,她微垂下双目。她料定此人便是先前说话之人,也就是贞人。只是虽风姿绰绰让人心生赞叹,只是似乎占卜之力并不是太强。但无论如何,司马蘅心里对他还是尊重的:“贞人莫怪,我并不是有意停留,也无心偷听。” 那贞人并没有理会司马蘅的话,他一动未动的背对着她,似是没有听到。 司马蘅便也不再多语,只是转身离开了。这时有一妇人与她擦肩而过,神色有些激动又有些忐忑的走进了那已经打开的屋门。又是一个前来占卜之人,司马蘅回头朝那窗子看去,只见窗子并没有关上,只是那窗前的人影不见了。 第四十三章 翁主 更新时间2012813 23:02:29字数:2688 “阿蘅。”燕燕走进院子,轻唤了一声司马蘅,然后快步走到她身边,语气有些责备:“怎么先走也不告知妾一声,害妾以为你走失了,正着急担忧呢。” 司马蘅有些抱歉的朝她一笑:“是我错矣。” 燕燕倒不是真心责怪于司马蘅,这会听了她的话后,脸色便有些好转,朝她身后看了过去:“你可是已卜过卦?” 司马蘅摇头:“人太多,却是要费些时候等候,一时之间怕不能卜到。” 燕燕并不为意,怕是这种情况她不是第一次碰到:“如此,吾们到处走走矣,就只呆等在这边,着实也闷气的很。” 司马蘅便问道:“这里有好看的景物?” 燕燕点头:“那是当然,这院子后面便有大片的桃林,可惜如今却不是阳春三月,否则那盛开的桃花,能把人淹没在里面。就算如此,这会过去,那葱郁的桃林也是一景。” 司马蘅听了却有些失望,大片的桃林,她不是没有见过,在宫里时更好的花园她都见过。只是表面并没有表现出来,但还是没有过多惊喜,只是淡淡一笑。 燕燕见了,便有些奇怪:“你不喜?” 司马蘅正想解释,便听到院子门口传来喧杂的脚步声,显然是有大群的人过来。这样的阵势,很快便惊动了院子里的人。歇在屋里的那些妇人,都探出了身子,有些好奇的看了过来。 院门口很快便出现五六个随从仆人,他们衣裳整洁,步伐齐整,一看便知不是普通人家的家仆。在他们进来后,便有个高瘦侍女搀扶着一个年轻华丽的女子进来。 那女子身穿绣有花纹的深衣,年约十七八,一双大大的杏眼,嫣红的樱唇。乌黑浓密的发上佩戴着玉盛,腰间垂挂着环佩,手腕上还戴着白润如油的玉镯。她身材娇小柔软,在侍女的搀扶下,更显得风姿绰绰,若人怜爱。 这样一个女子,当院子里的人们,见到她时,都惊为天人,一时之间都呆愣住了。 大家这样探究的目光,并没有让那华丽女子有多大的不适。她扬起的脸上,平静之下更显得灿若桃花。但她的步伐渐渐慢了下来,最后停在了院子中间。 前面几个仆人也就罢了,到最后发现女子身后还跟有六个身穿盔甲的侍卫。出门还有带刀侍卫在左右,显而易见,这位女子身份的尊贵。 在见到那些侍卫后,院子里本来呆愣的人,顿时便轰的一声乱了起来。 都是些娇弱女子,见到这样杀气腾腾的侍卫后,哪有不惊之理。不知谁最先反应过来,然后怦得一声,把歇息的屋子的木门猛关了起来,以求躲避。 司马蘅与燕燕在他们进来后,便也退避到了右边的屋檐下,也就是司马蘅最先呆坐的那个屋侧。 屋子里一如司马蘅刚坐下时那般静悄无声,似不知院子里发生的事。 见大家有些慌张,那华丽的贵女,便不可查觉的皱了皱眉。那搀扶着她的侍女甚是精灵,见了便转过身对身后的侍卫道:“你们去门口守着便是了,莫要惊扰了众人。” 那些侍卫听了,便垂首应诺出了院子。等他们走后,院子里的空气似乎才再次流通了起来。只是那关着的木门,却还是没有打开。如此这样,那贵女便不能进屋歇息。 闭门不让那贵女进屋,显然让那个侍女很是不悦。她扬起了声音:“和惠翁主在此,尔等平民还不快把门打开,让翁主进去歇息。” 此话一出,院子里似乎又一下子静默了下来,好一会,那木门才再打开,从里面颤颤悠悠的走出七八个妇人,她们低垂着头,态度谦卑:“不知翁主前来,恕吾等失礼之罪。” 侍女盛气凌人,那和惠翁主显得和气了许多,听了几个妇人的话,便微微一笑:“无碍,烦劳大姐们相让。” 翁主如此和气,妇人们却不敢失礼,连声靠罪后便飞快的出了院子,看样子今日里是不打算再卜卦了。 见她们都走了,那和惠翁主却没有马上进屋,只是把目光投向了屋檐下面的司马蘅几人。 司马蘅本就是贵人出身,远不是那些平民妇人可比,所以见了所谓的和惠翁主,她却是无一丝怯意。见和惠翁主投来目光,司马蘅更是也不回避,只是与她平淡的对视着。 那燕燕自也是不惧的,但她终归是伶人出身,在贵人面前,本能的便弯下腰身,朝和惠翁主行了一礼:“翁主千福。”言语大方,却是见多了这样的场面才会有的样子。 和惠翁主却是没有理会她,只是与司马蘅对视着,她温柔的笑意中,娇弱的神态里,对司马蘅的举动,都显露出了疑惑,疑惑过后便有些不喜。 虽然她掩藏的很好,但司马蘅还是看到了她那双杏眼深处,散发出来对她的不卑不亢的不喜。司马蘅见状,却是有了一丝笑意,这和惠翁主看似和气,内心里却还是骄傲的,容不得别人对她的一丝不敬。 那侍女对自家主子的一个眼神,便知她心里是何想法,所以这会她又扬起声音,对司马蘅喝道:“大胆女子,见了翁主竟敢不行礼,可知你已犯死罪。” 平民对贵人不行礼,是不敬,的确是犯了罪,但却罪不至死。 可燕燕听了侍女的话,还是轻轻的扯了扯司马蘅的衣袖,示意她不要得罪了面前的贵女。 司马蘅却不为所,她只是还在看着和惠翁主,看她到底是发作还是唯持她那和气的样子。虽经历了许多苦难,但隐藏在司马蘅内心深处那点点的骄傲,有时还会不由自主的就冒了出来。 但令司马蘅有些失望的是,不等那和惠翁主开口,屋里便传出一声男子的声音:“卜卦之处敬有神明,尔等却在此大声喧哗,不懂一丝礼仪,对神明如此不敬,我看倒是你犯了死罪。”这话明显是接了那侍女的话尾。 司马蘅听了出来,这声音正是先前出现在窗前的那个,风姿绰约的男子。 侍女一征后,却是扬起了更高的声音,不知是否觉得有人替自己撑腰:“前来之人乃是翁主,尔等若是守礼,又何需奴婢在此大声说话?” 屋里的声音再传了出来:“在神明面前,不分贵贱。翁主若是前来卜卦,在屋里等候便是,又何需如此纵容身前侍女仗势欺人。”显然这话却是对和惠翁主所说,可话语却显得有些重。 那和惠翁主听了,本来嫣红的脸,变得更是红了,显然这次不是娇羞引起,而是被指责的话语所气。只见她紧紧的咬了下嘴唇,然后再次笑了起来,让自己显得一如方才般温柔和气:“想必先生便是子玉贞人,久闻贞人大名,今日冒味前来望贞人能替我占卜一卦。方才是我太过失礼,还望贞人莫要见怪。” 如此放下身段,跟一个贞人说话。若不是这位贞人太过厉害,便是这位翁主能屈能伸,不是一般人。 无论如何,司马蘅心里还是暗暗赞叹,能如此放下身段,也算是大方。 那叫子玉的贞人听了和惠翁主的话,略顿了一会,语气倒也没有了方才的坚硬:“如此,翁主先去略作歇息。到了时候,再唤翁主前来。” 和惠翁主应了一声,然后便让侍女搀扶着了进了那左间的屋子。却是没有再看一眼司马蘅,倒是那侍女,有些愤愤不平的瞪了一眼司马蘅。她的怒气似不敢对屋里的贞人所发,所以便放在了司马蘅的身上。 司马蘅不以为意,倒是燕燕担忧的道:“阿蘅,你怎么如此大胆。若是得罪了这和惠翁主,就算你是永明君子的人,也不保平安无事。” 司马蘅倒不担心,只是朝燕燕一笑问道:“她是翁主,可是哪位王公之女?” “乃刘宣王公之女,在渭城颇具美名,一直盛传她不但美丽,而且为人更是谦和有礼,今日一见,果然如此。”燕燕感叹回道。 第四十四章 解卦 更新时间2012814 22:43:39字数:2542 听了燕燕的话。司马蘅一笑不置可否,身后传来开门的声音,回头一看,却是方才进屋卜卦的妇女,只见她神色有些慌乱不安,走得也是匆忙。 燕燕在一旁,看着妇女的神态,又是一叹道:“看样子,定是没有卜成卦的。” 司马蘅有些疑惑:“何以见得?” 燕燕回头一笑:“那还用说,定是听到和惠翁主前来,不敢在屋里呆下去,是要让出位置来,让翁主先卜一卦。” 司马蘅不语,这也是有可能,翁主贵女前来,哪还有在她面前先卜卦之理。 “两位可是要卜卦?”那门前出现了子玉贞人,他看着司马蘅两人,语气淡淡的问道。 燕燕忙上前行了一礼:“正是,不知贞人可得空?” 子玉微微颔首:“进来罢。”说完,转身先进了屋子,却是一眼也没有往左边的屋子看去,对翁主却是没有特别的在意。看来,在神明面前没有贵贱之分的说法,并不像只嘴上说说而已。 燕燕拉过司马蘅:“莫要愣着,快些进去,不要耽误了时辰。” 司马蘅回道:“你不卜卦么?” “当然,可是得一个个来不是?再说你可是比我前来,怎么样也是分前后吧。”说着,便推搡着司马蘅进去。却仿佛没有看到听到动静从屋里走出来的那位侍女。 那侍女大步走了前来,一把拦住就要进屋的司马蘅:“翁主在这里,你怎么能越过翁主先进去?你在等等吧,翁主可是要先卜卦。” 司马蘅停下步伐,看着面前这位气势汹汹的侍女,回道:“要有个先来后到,再说。方才贞人也讲过佛祖面前可是没有贵贱之分。” “大胆,你这刁民。”侍女怒喝道,然后便扬头朝院门口的侍卫叫道:“你们进来,把这无理之人拉出去。” 那些侍卫听了,便走进两人,却是得了令要来捉人。 燕燕一看,便有些发急,忙把司马蘅拉了下来,想上前说些好话。 司马蘅却是不动,看着侍女,弯嘴一笑:“都说翁主和气有理,哪知身边的侍女却是如此蛮横,倒真是误了翁主之名声。” 侍女见司马蘅不但不害怕,反而出声讥讽,脸上便有些挂不住,眼神中的怒气更浓。正要发作,却是和惠翁主从屋里走了出来,对正要拉走司马蘅的侍卫喝止道:“不得无礼,尔等退下。” 侍女见状,便有些不甘的走到和惠翁主的身边:“翁主,不可就这么饶恕了她们。” 和惠翁主抬手制止了侍女的话,只是看向司马蘅:“姝女莫怪,是我太过纵容了侍女。但她也只是急燥了些,并没有坏心。” 和惠翁主如此放下身段说话,不管是真情还是假意,司马蘅也懒得再去理会,她微微一笑,然后便进了屋子。 屋里布置简单,只有一张木案,和两块席垫。那子玉贞人已在木案后盘腿坐好,听到动静,便头也不抬的说道:“先净手罢。” 司马蘅站在门口,见门边还有一张木案,案上面放了一个铜盘。案边还放了一桶清水,司马蘅弯身舀出一勺子清水,就着铜盘净了双手。然后才轻步走到子玉贞人面前,盘腿坐下。 子玉贞人便拿出三个钱币,放在桌案上。那钱币却与平日使用的略有些不同。没有了其它钱币的青铜色,反而要灰黄许多。司马蘅来不及看清是何物所制,便听子玉贞人缓缓道:“把钱币握在手里,过后便默念你心中所?br / 年华乱晋第9部分阅读 欲望文 年华乱晋第10部分阅读 年华乱晋 作者:未知 年华乱晋第10部分阅读 所想之事,最后放开手,把它们抛在桌案上。如此重复六次即可。” 司马蘅对卜卦的步数,心里倒也有些数,听了子玉贞人的话后,便点头,然后郑重拿起钱币把到手里。轻轻合上眼睛,脑海中念着要求之事。 反复抛了六次,每次落后,子玉贞人便会用墨笔在木牍上写下卦相。等六次都抛完后,子玉贞人把钱币收起,然后便看着写下的六副卦相,默默推算着。 屋里便静寂下来,一如司马蘅刚在屋外坐下时的情景。院子里也很是安静,那方才还喧闹的侍女应又是陪和惠翁主进了屋里。 司马蘅屏气凝神的呆坐了一些时候,才见子玉抬起头,用他那双黑幽的眼睛看着司马蘅,这样的眼睛在这时,更显得神秘莫测,只听他道:“姑娘,可是求失散亲人之状况?” 司马蘅本以为他会如方才所听见那般说出卦相,所以倒也没有抱太多希望。只是不知他却是先问出了这样一句话,这话让司马蘅心里一跳,倒是卜得不错,她稳住心神,颔首回道:“然也。” 子玉放下手中的笔,用手轻抚了下木牍,又道:“此卦为雷水解卦,卦象所示利西南。依我看,你那亲人应在南边。” 司马蘅心里更是惊讶,面上却是不显,双手紧按住宽大的袖口:“这个我已知,敢问贞人,卦象可有显示,我那亲人可安好?” 子玉贞人垂下首看向木牍:“初六无咎,象曰:刚柔之际,义无咎也。乃柔爻。你那亲人所在具体位置,因不显著,故很是安好。” 不错,那汉王并不清楚她的兄长究竟在哪,所以无法追捉到他,倒的确是合了:不显著,故安好之话。司马蘅心越跳越快:“如此,那他可是已保无险?” “九二,田获三狐,得黄矢,贞吉。黄矢乃黄金箭头,狐是迷惑使人中邪之物,象征小人。此卦所显你那亲人会遇小人,若是不能正直的把小人驱除,那么必会留下祸害。可见,你那亲人虽是安好,但还会遇到很多困难。”子玉贞人看着卦相,一字一句解道。 的确,会遇到很多困难:“那,我与亲人何日会相见?” “万象更新,冬去春来,一切消除,是为解。”子玉贞人慢慢说道:“相见之日应在春。” 如今便是秋日,难道过了冬日,迎来春天时便能相见,那么便时隔不远矣。司马蘅一阵激动,欢喜之情溢于言表。 子玉见了她的神情,哪有猜不出她心中所想,他神色却有些肃穆:“姑娘倒也不必太过欢喜。春这一字,有许多意义,不但指春日。” 司马蘅一征:“贞人此话何解。” “春,是一年四季之首,万物生长的季节。在卦相中亦可指人的迹遇,代表荣光无限。也许,卦中所指,你与亲人相见之日并不是春日,而是你那亲人或是你有无限荣光之时。”子玉解释道。 无限荣光之时,那是在何时?司马蘅便有些失落,这样的话,那相见之日便遥遥无期,不可得知。 子玉又道:“姑娘倒不必如此介怀,一切自有天意安排,命运让你与亲人何时相见便何时相见,不得而知,不可强求。只是你那亲人安好便行,何愁无相见之日。“ 司马蘅摇摇头:“只是这样等待,让人如此心焦难耐。” “会相见的,不必难过。”子玉把木版递给司马蘅:“留着吧。” 司马蘅伸手接过木牍:“多谢贞人。” “让你那朋友进来罢,再卜一卦,今日便到了时辰,不再卜了。”子玉贞人站起身缓缓说道,然后走到窗边支起窗棱,看了看外面。 司马蘅不知子玉这翻举动是何意,他好像每卜一卦便要推开窗子往外探望一翻,然后等卜卦之人进来,又把窗子关好。 问是问不出口,带着疑惑,司马蘅推门走了出来。就在踏出屋门一瞬,她才想起子玉的最后一句话,再卜一卦?意思是替燕燕占卜了过后便不再卜?那,和惠翁主怎么办? 第四十五章 楚馆 更新时间2012815 22:28:36字数:2643 在回去的路上,燕燕一直欢笑着,那笑掩藏不住她的好心情,她似也不想掩藏。还在那贞人的院子里,她便开始笑,不顾那侍女投来的狠厉目光,也没理会和惠翁主明显发白的神色。 “你倒变得胆大了,这会不怕那和惠翁主治你罪了?”司马蘅对燕燕这种明显下井落石的笑意,有些看不过去。 燕燕听了,便更是笑得欢了,那垂在耳边的发丝随着她的笑越发显得凌乱起来,半晌她才停歇下来:“阿蘅,你不觉得好笑么?那和惠翁主明显吃了这样一个暗亏,却是敢怒不敢言,我看到便心情大好。再说,这事并不是由我引起,我却是不怕的。”燕燕不知是有些得意过头,还是想让两人之间显得亲近,那满口的谦称也省略不说了,只是随意的以我自称。 “那贞人却也是胆大的,你可知他的来历?”司马蘅问道。 “怎么会不知?子玉贞人在渭城里可是很有名望的,他的卦相奇准。就连我们王在出征前,也是找他占卜过的,所以才能够瞧如此顺利打败晋人。”燕燕有些得意,似乎那贞人的利害与她也有关系。 燕燕的最后一句话,让司马蘅心里有些不舒服,但卦相其准这话,司马蘅倒也是认同的。从解她卜出的那卦来看,才知这子玉贞人的利害。 燕燕又问:“阿蘅,你占卜的是何卦?” 司马蘅倒也没有隐瞒:“想找寻亲人。” “嗯。”燕燕不置可否:“那你亲人如今何在?能否相见?” 司马蘅却是没有回答,只是反问道:“你去卜的何卦?” 对司马蘅的转移话题,燕燕倒也不在乎,只是顺着她回道:“我可不是去卜卦的。” “为何?”司马蘅倒是一愣,有些疑惑。 燕燕便显得有些神秘,小声问道:“阿蘅觉得那子玉贞人长得如何?” 听燕燕这样一问,司马蘅便想起转身一眼看到的那张发亮的脸庞,那样的风华却是少人能及:“长得是极好的。” 燕燕便凑到司马蘅面前:“那在他面前你是否感觉心跳如雷,神情却是不受自制?” 司马蘅没有理会燕燕的话,她知道燕燕又开始不正经起来,对这样的问题,司马蘅总是避而不谈。 燕燕自顾自道:“如此一个美男子,又这样清心寡欲,一人常年呆在寺中,更显得神秘迷人。每次见他,总是忍不住想要投进他怀中,看他是何反应。只是怕这样做,又玷污了他。唉,真是磨人。最是可怕的,就是时间一久,还会想去看看他,一解相思之苦。故,每月里,总是有那么一日要往这寺里去的。呵呵,卜卦是假,看人是真。再说,那些妇人多半也是与我一般心思。唉,子玉贞人的门槛哪是求卦之人踏破的,完全是被他的美色所害。” 司马蘅瞠目结舌的看着自怜自艾的燕燕,哪知她看似求佛,却存了这样的心思。 燕燕看着看司马蘅的神情,便有些怨怼道:“若我能跟在永明君子那样的人身边,自也不会对子玉贞人相思。只可惜我所遇之人,都比不上他们一分。所以,你不必用这种目光看我,我的处境可比不上你。” 这话倒说的对了,司马蘅自小看到的男子都是人中佼佼者,特别是与她亲近的兄长司马睿,那又是个风华出众的男子。不知是不是常年看惯了司马睿,所以对这些风华绰约的男子,她除了惊艳外,并不能太多打动她的内心。 “那,子玉贞人得罪了和惠翁主,可会有事?”司马蘅问道,这样一个风华出众的男子,虽说不上心仪,但若是受到惩罚,却还是心生不忍的。 燕燕摇头:“方才我便说过,他可是给王卜过卦之人。这渭城中的贵人,尊他还来有及,哪会为这种小事就为难于他。” 如此便好,司马蘅沉默下来。 自这次卜卦后,司马蘅心情明显好了起来,这全是因知道她的兄长与亲人平安无事,还有什么消息比这更来得让人心安呢。虽说只是卜卦得知,但司马蘅却深信不疑。只是相见之期有些模糊,但这些并不影响她。无论如何,他们会相见的。能相见这就够了,只是对这相见更热确起来。 司马蘅的心情轻松了下来,也表现在了行动之上。她不再闲暇时便在屋里呆坐,而是更多的在院子里走动,有时甚至会与桑的父母,那对忠实的老仆人闲聊。 仆人话不多,与桑一般,看来桑的木讷与她的父母有很大的关系。虽是这样,但司马蘅觉得能与人这样平静的说说话,还是很顺畅的。明显的,她的食欲也好了起来。直到这时,她才认真的品味这渭城里的食物。虽说比不上以前的精细,但品种却是更多。特别肉食,餐餐几乎都不会少。 “你看起来,要比先前胖了一些。”偶尔过来一次的刘曜,显然也发现了司马蘅的转变,微笑着打量了司马蘅几眼,便开口说道。 司马蘅心情好,便把与刘曜之间的隔阂看得淡了一些,但并不代表心无芥蒂,所以对他还是热情不起来,只是抿嘴微微一笑:“这是好事,可对?” 刘曜点头:“我很高兴,如此,倒不费我一翻苦心。” 司马蘅还是笑,但没有说话。 “若出门能让你如此高兴,日后便常出去走动走动罢。”临走时,刘曜说出了这样一句话。显然他以为司马蘅情绪变好,是因为那日雨天里出门的缘故。 司马蘅并不过多解释,看着刘曜的再次离去的背影,心里更是摸不清他的态度。说他心怀不轨,却又希望她开心。说完全为她好,那又是不可能的。 司马蘅想不明他真正意图,便抛开不想。出门的次数渐渐多了起来,有时有桑的陪同。但对城里的路线熟悉了以后,便也会抛开桑,独自一人行走。 走在干净的石路上,用手触摸着坚硬冰凉的城墙。司马蘅有时也会突然悲伤,那以往的风光,熟悉的亲人,再到城破时的生离死别,会一幕幕的充斥在她的脑海中,让她僵硬着身子,在城墙下面久久驻立。回过神来,便会抬头看着天空,想着,如此同时,那远在天边的亲人,是否也同样在昂望着。 在街上行走的时间随着日子的推移也就越发的多了起来,司马蘅不明白这样的走动对自己有何意义,但却越来越热衷。只要一回到那所谓的家里,坐在那屋里的木案后,她就开始想念在街上行走的样子。似乎这样会让她充实起来,而不是呆坐着浪费时间。 天气渐渐变凉,司马蘅开始穿上厚实的衣裳在街上行走,走着走着,便不经意进了一条小巷。一进入那小巷里,便觉得鼻间的胭脂粉气重了起来。再认真看去,却见两边的楼屋,却是要比别的巷子里的来得更油亮光彩。 正当司马蘅疑虑间,却看到一间紧关着的门打了开来,然后有两三个大汉把一个衣衫不整的男子推了出来,边推还边大声的骂道:“真是晦气,无钱来这里做什么,这里的姑娘们可不是能让你白白玩弄的。快点滚出去,等有钱了,我们自会再迎你进来。”说完,便怦得一声把门关了起来。 那男子从地上爬了起来,整了整衣裳,然后朝门口吐了一口口水后,便骂骂咧咧的走了。 司马蘅避到墙边,等那男子离开后,再看了一眼那重新关好的大门。这才醒悟,原来不经意间,她却是走到所谓的楚馆之处。 ------------------------------------------------------ 谢谢所有朋友的支持,谢谢你们的点击,投票及收藏。。。也望你们能够多多点评。。 第四十六章 楚馆2 更新时间2012816 22:47:35字数:2499 司马蘅看着面前这个披散着头发,睡眼迷离的燕燕,这个样子的她显得年轻娇憨了许多。 “你怎么会看到我的?”司马蘅问道。 燕燕走到窗边,整个人庸懒的靠在那里,伸手指了指窗外:“每日里醒来便会在这里眺望一下,所以方才一看便看到了你。”又笑:“这里夜晚时才热闹异常,达官贵人,粗蛮走夫,什么样的人都有,什么样的景像都能看到,着实能让人大开眼界。阿蘅,你倒是来得早了。” “我是不经意才来到这里的。”司马蘅如实回道。 “听闻你最近喜爱在城里走动,不管刮风下雨,都要出门走上一趟才肯罢休?”燕燕似不经意间问道。 “你为何如此清楚?”司马蘅倒是有些疑惑。 燕燕回头,弯嘴一笑:“我有几次去过你住之处,你那木讷的侍女,每次都回我道,姝女出门去矣。我就是不想知,也得知道了。” 燕燕这么一说,司马蘅倒是想起,有那么两次在她回到府上时,桑进来告诉她,燕燕来找过她。只是她每次回来都异常疲倦,神色也有些恍惚,却是没有往心里去。这会才想起是有那么一回事,便说道:“总呆在屋里,总觉得心慌,怕误了这大好时光,所以出去走走,便觉得踏实了许多。” 燕燕捉狭笑道:“我还以为,是遇到了哪个美好郎君,所以才让你如此乐此不疲的日日前去。” 这样不正经的话题,司马蘅总是保持沉默的。 燕燕见状,便一叹气,从窗边走到榻案前,扑的一声倒在了榻上,那单薄的里衣便凌乱开来,隐隐的能看到她那双笔直而又白嫩的大腿。 非礼勿视,司马蘅有些脸红的移开了目光,走到方才燕燕站过的地方,朝外看去。虽对燕燕并不是很有好感,可有时候觉得与她聊聊倒也不算是坏事。至少她显得真诚了许多,对她也无算计之心。之所这样觉得,因为司马蘅认为她已无值得让别人算计的地方。 “在这里能遇到很多人吧。”司马蘅轻声问道。 躺在榻案上的燕燕似睡着了,过了好一会,才轻嗯了一声:“什么样的人都有,阿蘅难道感谢兴趣?” “能否帮我看看,有谁要去南方的?”司马蘅望着窗外棱次分明的屋顶:“我想快点到南方去。” 燕燕猛地从榻案上爬了起来:“这是为何?” “我的亲人在那里,我要找到他们。” “可从这里去南方,千里迢迢,决不是易事。你可得三思而行,如今虽天下平定,但草莽乱寇却是不再少数。一不小心,可是关乎身家性命。”燕燕有些发急。 “如此,我才要找个可以相靠,又能平安到达南方的人为伴。听说,有些商人便会去南方,他们常走这路,应比较稳妥。”司马蘅把心里早已想好的话说了出来。 燕燕的眉头皱了起来:“这倒是事实。只是这样的商人难找,再说让他们带一个不相关之人上路,也不一定能同意。”又问:“这事,永明君子可知道?” 司马蘅点头,再一思量又摇头:“我来找你帮忙,他不知情。” “你会来找我,定是永明君子不肯相帮。”燕燕这时显露出了她的精明:“那么,你要有所行动,定也是瞒不过他的。如今的他,位高权重,若是他不肯你离开,那么就算找到了商人,他们也定不会帮你的。” 这倒是司马蘅没有想到的,她的心沉了下来,如今刘曜态度不明,说帮她,但又不见行动。她的心里着急才会想要燕燕帮忙,可更深层的东西却是一时没有细想过。 “不过,我尽力一试。”燕燕又从床上爬了起来,扭着腰肢走到司马蘅身边,伸手抚了抚司马蘅紧抿着的嘴角:“难得阿蘅开口,我却是要帮上一帮的。” 嘴角的一痒,让司马蘅本能的后退了两步,有些不悦:“你能否不要动手动脚?” 燕燕听了,便大笑起来:“你让我帮你办事,却是一点也不肯付出。怎么,让我摸上一摸还不行?再说,我又不是男子。”说完,用手却是一把定住司马蘅的肩膀,凑近道:“莫要生气,要不让我先教教你男女之间之事?若体会到了里面的乐趣,你便不会再害羞。” 见燕燕又荒唐起来,司马蘅把她的手拉了下来,然后转身走到门口,拉开门:“我先回去了,这事,燕燕姑娘看着办是了。若是觉得不划算,便不办也行。” 燕燕哧的笑了一声:“真不知你是脸皮薄,还是小气。” 司马蘅不理会她,就想走了出去,就又听燕燕在身后丧气的说道:“也罢也罢,便不再逗你。阿蘅,别急着走,晚些时候可是有好戏看。” 司马蘅不喜欢看戏,无论好戏还是坏戏,她都不感兴趣。但不知是否因要燕燕帮忙,觉得欠了她的人情,于是便留了下来。见司马蘅不走了,燕燕很是高兴。让司马蘅在屋里呆着,然后便叫来侍女,帮忙梳洗上妆。 楚馆中除了伶人屋里有时会有恩客过夜外,更多的客人便留在一间间的厢房里吃喝玩闹。那厢房一间间隔开,客人进去后,把门一关,却是可以在里面尽情玩乐,也不怕被熟人瞧见,失了身份。 所谓的好戏是什么,司马蘅并不知道,她也没有问。燕燕也一直没有说,直到她神秘兮兮的把司马蘅拉到一间厢房后,才道:“我要出去迎客,你便在这里呆着。我已跟馆里的人说好了,这间屋子不招待客人。你尽管安心呆着。”然后又把司马蘅拉到房间的一端,指着墙道:“你等会便坐这里,所谓好戏便在隔间,你静下心来,便能听到动静。”司马蘅一愣:“你要我偷听?” “不但可以偷听,还可以偷看。”说着把屋角的那个高脚花瓶移了开来,只见上面露出一个小洞:“把眼睛凑到这里,还能看到隔间的景物。”燕燕完全不觉得偷听偷看有多可耻,她只是觉得兴奋。 司马蘅还想争辩一二,燕燕却是不给她机会:“我先去忙,你便呆在这里。有事叫门口的侍人便行。还有,不要出门来。如今来这里的都是男客,一不小让他们把你当成馆里的姑娘,你可是要吃亏的。” 无可否认,燕燕最后一句话,非常成功的震慑住了司马蘅。 司马蘅只好在屋里坐了下来,这样不知呆坐了多久,只觉得腹中有些饥饿。看到木案上摆了两盘糕点点心,便捏起来,吃了几口,然后又再喝了些水,这才觉得好受了一些。 吃了些东西,肚子不再难受,再加时间一长,司马蘅便觉得有些犯困。她早上便出来在街上行走,已走了大半日,虽说有在燕燕屋里歇息过一会,但终究还是累了。她实在忍受不住,再说屋里已无其他人,便不顾形像的弯身把头伏在了木案上。 就在她似睡非睡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吵杂的说笑声,这声音那司马蘅一激灵,人就醒了过来,待她从木案上直起腰身时,才发觉整个身子已有了麻木感,她便小心翼翼的站了起来。 那说笑声还是隐隐的传了过来,司马蘅把目光看向身后的墙壁,隔壁屋里显然进来了客人。再听那说笑的最响的声音,颇有些耳熟,再细听之下却是发现那是有过几次交集的刘喜。 第四十七章 听与说 更新时间2012817 22:28:44字数:2642 司马蘅好像每次见刘喜时,他都是笑意吟吟,而且总是笑得最是大声。他那快欢乐的情绪,让这时还有些犯困迷糊的司马蘅忍不住也是露出一丝笑意。 进来的人应是不少,除了刘喜的笑声,还其他男子说话的声音。中间又夹带了,伶人娇气的语气,一时之间,那屋里却很是热闹。 司马蘅心里暗自疑惑着,燕燕让她前来,莫不是就是要她看这个热闹?可这又有什么意义呢? 酒喝得足够多时,那屋里欢闹声,更是响亮。司马蘅坐在屋里,甚至能感觉到墙壁的震动。可想而知,男人平日里都是一副君子模样,而到了这里便通通原形毕露,再无一丝体面。 “喂,永明,你倒是喝酒呀,怎么坐在那里,犹如寺里的佛尊一动也是不动的。莫不是如今有了功名,就看不起我们这些往日的好友了?”在这吵闹声中,有一个人明显不悦的声音响起后,立刻令屋子里安静下来。 “公子少白说的不错,永明,你这次回来后便甚少与吾等喝酒欢闹。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也是只顾自已一人,不再与吾等说笑。”另一个声音附和了起来。 “正是,正是,你们看,他可不要一个妇人相陪。来这馆中,不与妇人欢愉,那又何意思?” 众人对刘曜似有很多不满,这会却都是借着醉酒,把心里话都说了出来。 不等刘曜的声音响起,那刘喜的声音便着急的传了过来:“你们都误会矣,你们有所不知,永明他打仗,身有负伤,固不能软酒。回来后与你们少聚,正也是这个理。” 众人一阵沉默,然后一人又道:“永明不是军师否?又不用上战场,为何还会受伤?” “你们以为永明只担当军师么?若真是这样,我们的王又怎么会封永明为将军?正因永明上阵杀敌英勇,这会身子有恙,王才恩赐他解甲归来休养。”刘喜又解释道。 公子少白却是冷哼一声:“我看未必如此,当了将军,不想与我们一起便直说,哪来这么多借口。” 那刘喜似还要说话,公子少白却是出声阻拦住:“德兴,你不要说话,今日里,我就要永明给个说法。”说到最后,却是拍案而起,显然心中已是气愤至极。 从头到尾,都没有听到刘曜的声音。直到这时,司马蘅才知道原来刘曜也在这里。司马蘅再听那公子少白的怒喝声,心里暗暗猜测这说话之人的身份同时,还把头凑到了小孔前。 这一看,便就一眼看到了正襟安坐,一脸坦然的刘曜。他好像最是喜爱白色,每次见他都是一身白袍,却是越显得人温润如玉。不知怎么的,在看他时,司马蘅便想到了那位子玉贞人。他们两人都是长得极好之人,但一人如玉,一人如耀眼的金子,却是不一样的风采,若是两人走在一起,却不知是怎么样一副画面。 就当司马蘅走神之时,那刘曜又就开了口,他的语气淡淡:“公子少白喝多了。” 那公子少白听到,就冲到了刘曜面前,他一身黑色深衣,袖间还绣有祥云金边,却是只有王室的贵人才能所穿之服。司马蘅看到便有些了然,对了,只是王孙公子才会如此大声对刘曜说话。 “你定是看不起我的,以前你就曾说过我是碌碌无为,无任何才干。如今你有了功名,便更不把我放在眼里。最甚者,你连对我那小妹对你的一翻情意,也是不理不睬。你究竟有何了不起,对我不屑也就罢了,为何要如此对待我小妹。刘曜,若你还是这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就不要怪我日后对你不客气。”公子少白气得一弯身把刘曜身前的桌案掀翻了开来。 顿时,屋里便响起女子的惊叫声,还有慌乱的脚步声。刘喜与另外几个陌生的男子,忙也冲过来把那公子少白拉扯开来。 刘曜慢慢的站了起来,用袖子抚了抚衣裳上沾到的酒水,然后定定的看着公子少白:“你喝多了,我不怪你。只是你这副样子,却是让我更看不起你。” 这话无疑火上加油,公子少白挣扎着就还要上前理论,但耐何被几人拦着,却是不能动弹,只能愤怒的大叫了两声。 但刘曜却只是朝他拱手行了一礼,然后却是不再理会他,转身了门。 看到这里,司马蘅便也忙起身离开,拉开了屋门。走出来的第一步,便与隔壁出来的刘曜撞见在了一起。 “阿蘅,你为何会在这里?”刘曜很是惊讶。 难得平日里都是处惊不变的刘曜会露出这般模样,司马蘅却是微微一笑:“走着走着,便就到了这里。” 刘曜看了一眼司马蘅,见她一脸平静,便也不再追问,只是道:“要一起走?” 司马蘅点点头:“然也,一起走。” 下了楼,出了馆门,却发现四周已是华灯初上,却是入了夜。两人走在巷子中,身影被灯拉得很长,最后歪歪斜斜的交织在一起,投到了墙壁之中。 “你身上有伤?”司马蘅在刘曜身后两步外,问道。 刘曜并不奇怪司马蘅这样问话,似乎已知她把屋里的话都听到了:“早已不碍事。” “你去找涪翁,可就是让他帮你疗伤?”司马蘅又问,她一下子就又想清了刘曜找涪翁的目的。 “呵呵,你倒是想得很多。”刘曜并没有承认,但也没有否认。 “那你最近不在宅子里,应是去休养,并不是成日里与好友相聚了?”司马蘅低喃道,只是不明白他为何不在她住的小宅子里休养,是怕她知道?还是因为什么其他?:“你的伤应是被我有所拖累,难怪,三五对我总有成见。” “你真是想太多矣。”刘曜停下步子,回头看了一眼司马蘅,微笑道:“这与你并无关系。” 司马蘅便沉默下来,过了一会才再问:“如今可是大好乎?” 刘曜点点头:“然也,否则也就不会出来。”说完便又是无耐一笑:“只是闹得有些不愉快。” “你可是真的看不起他们?”两人出了巷子,朝城西的小宅子里走去,司马蘅便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一出生便贵为王孙,如此,自有作为王孙的骄傲。只是若骄傲过了头,便会目中无人,这样,就亏为王孙贵族。只是各人有各人的看法,各人有各人要走的路,各人有各人的命运。我就算看不起,那又能如何。他们的命运,我却是不能改变丝毫。”刘曜一字一句道。 “你想改变他们的命运?这是为何?” “不是我想改变,我只是想要他们能珍惜自己天生的贵命,可以用自己的力量,为天下百姓做更多的事情,而不是利用自己的优势,只知道吃喝玩乐。” “你心中所想,是天下百姓?” “如今天下还不知有多少人饱受苦难,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若能助他们一把,为何不呢?” “他们的苦难,有一半来自战祸。若永明君你真心为民,那为何又要上战场?这样一来,他们的若难,不也是你们所造成?这样再谈相助,岂不好笑?” “天下分割,诸王有许多昏庸。战,是为了有一位英明的王,能一统天下,如此百姓才不再受难。战祸只是一时,得来的便是更好更长久的生活,这并不矛盾。” 司马蘅不以为然一笑:“如你这样说,那汉王便是明君?我看,这只是你找的借口而已。说到底,还不是为了一已私心。” 刘曜却不怒,他平静道:“阿蘅若不信,倒可拭目以待,看先前的晋民是在晋王时,活的好,还是在如今我们的王统治下活的舒坦。” 司马蘅却有些恼怒,她的君父,的确不是很有大作为。但无论如何,那是她的父亲。就是再多不是,也容不得别人贬低。 第四十八章 乐声 更新时间2012818 22:23:21字数:2782 刘曜把司马蘅送到小宅子门外停下:“日子一天天变凉,你还是多呆在屋里,少来走动为好。” 刘曜这样体贴动人的话,司马蘅并没有把它放在心里,只是问道:“你不进去乎?这是你的宅子。” “我就不进去了,如今天色已晚,若这时进屋,便又要惊动已经歇下的仆人们。”刘曜笑道。 司马蘅就着宅子前的灯光,看着刘曜浅淡的笑意,他的笑意虽糊模,但却很真诚,他是真的怕打扰到了那些仆人。 司马蘅回到屋里时,桑并没有歇息,她打了水给司马蘅洗漱一翻:“姝女,你不该这么晚回来。” “为何?”司马蘅坐在铜镜前,边把头上的发带解下来边明知故问的问道。 桑过来帮司马蘅取下发带:“一个女子这么晚在路上,危矣。” 司马蘅拿起梳子开始梳起发尾:“如今天下太平,哪又会有危险,你看我不是好好的。” 桑把梳子拿了过来帮司马蘅梳了起来:“反正,这不是淑女该做的事情。” 司马蘅手中的梳子被桑拿走,便无事可做,只有把目光定定的望向铜镜。屋里只有一盏油灯,因此看向镜子里的人便模糊不清:“那淑女该如何做?” “自是娴静的坐在屋里,做些绣活,又或是陪伴长辈说话。而不是成日里出门抛头露面。”桑手劲并不轻柔,她也许以前并没有侍候过女主人。梳起头来跟她扫地般,用力而又粗鲁,而且并不机灵的她,也发现不了司马蘅的不舒服。 司马蘅扬手制止了桑的动作:“桑以为淑女可是好的?” “当然。”桑把梳子放回木案上,回答的很快:“奴婢最是想做淑女。” “其实做淑女并不是难事。”司马蘅回过头,拉过桑那双有些粗糙的双手,认真的说道:“若桑愿意学,我教你。” 桑木讷的脸上终于露出一点激动,但很快她便有些失望的摇头:“娘曾说,奴婢是下人,是做不了淑女的。” “怎么会?做淑女最简单的一事,便是动作放慢放柔。你看,那些淑女是不是都是这样,走路很慢,用食很慢,说话也很慢?” 桑想了想,然后点头:“确实是这样。” “你看,这并不难可对?若下翻功夫,怎么会做不了淑女?就算成不了,也能成一半可对?”司马蘅层层诱惑道。 桑很是认真的想了想,然后用力的点头。 “那么,第一件事,便从这梳头开始,你把动作放柔放慢试试。” 桑再次拿起梳子,开始学了起来,这会倒是比方才好了许多。也许因第一次这样,桑的动作有些僵,但司马蘅却是享受的闭上了眼。她喜欢下人给她这样梳头,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这样,她的一头长发显得最是浓密柔顺。 当司马蘅躺在榻案上准备休息时,她问了一句正俯身要把灯吹灭的桑:“你可认识公子的一位朋友,公子少白?” 桑慢慢抬起头:“认识。” “哦,他是谁?” “刘宣王公之子,只不过他名声并不太好。街巷中有过他的传闻,奴婢曾有听闻过。只是,这人乃是公子的朋友?”桑有些疑惑问道。 刘宣王公之子?司马蘅沉吟了下,并没有回答,只是又问:“那你可知他的妹妹是谁?” “乃和惠翁主。”桑的双眼突然有些发亮起来:“翁主与她兄长公了少白可真是不一样的,她是位淑女。” 司马蘅脑海中浮现出在寺里看到的那位华衣女子,原来竟是她。她那样美貌,而又出身高贵,与刘曜倒也算是般配。可公子少白却是,刘曜对她无意。这,是真是假? 不知是何原因,明明累了,但这一晚却是睡得不是很踏实。总是睡一会,便又清醒一会,弄得心里很是烦燥。越是烦燥,就越睡不好。司马蘅最后气得用手狠捶了几下榻案上的木板,这才心里舒服了些。 日子一天天过去,天气渐渐变凉。 司马蘅一直不喜冬日,一到这样的气候,不但要穿上厚实的衣裳,弄得行动不便外。还要忍受手脚冰凉的痛苦,特别是晚上,不管盖多厚的裘被,手脚也不会热。以前在宫里,母亲不知为此,不知给她喝了多少补药,可总是不见好。 医者最后说,那是因天生体凉,却是后天无法弥补的。 如今又是在北边,天气比在洛阳时,更要寒上许多。司马蘅再想出门,在这样的天气里,都也只好窝在屋里,轻易不出去走动。 若是遇到天气好,太阳势头猛。最多也就在院子里走动走动,等太阳一偏,便又立时进了屋里。 这样的日子是单调而枯燥的,司马蘅有时坐在屋里看着窗外,秋日里的好心情慢慢消退。只觉得心烦意燥,想要发一顿脾气,却又无处发泄。 桑似看出了司马蘅这样不好的情绪,便也尽量不在司马蘅身边呆着,她若无事,便把自己放有角落里,静静的绣着帕子。 有次司马蘅看到她坐在墙角边绣帕子,动作缓慢,一针一线间下手似要等上半日,便问她:“桑,你如此速度,一幅帕子怕是等到了春日也是绣不好的。” 桑慢慢抬起头:“你不是要奴婢淑女?淑女不就是这个样子的?” 司马蘅便有些苦笑不得,细细想来,最近一段时间,桑的动作的确慢了许多。平日里用食时,她端着食物便是不紧不慢的进来。侍候她梳洗也是,有时等水凉了,才见她抱着她的衣裳悠悠的出现。 冬至很快便到来,司马蘅再是畏冷,却也还是抽了一日出来,去寺里上香。 还是来到上次燕燕带她来的寺院里,上完香后,便又去了后院。几个月不来,这里还是老样子。只是院子里似乎干燥了一些,人也少了一些。 院子里很静,那右边的屋子打开着,里面不见一个人影。司马蘅朝左边走去,那屋子还关着门。当司马蘅刚走到门前时,那门便吱呀一声打了开来,子玉贞人的身影出现了门前。 司马蘅本想卜一卦,但子玉贞人似乎并不想为她卜卦。只是带她往后方走去,这是一条幽静的小路。路上用一颗颗圆润的小石子铺成,走在上面虽不硌脚,便也让脚底麻麻的。 “我观姝女脸色青白,却是身子发虚。脚底有许多经络,在这样的路上走走,能通经活络,对姝女的身子大有益处。”子玉在前面带着路,声音慢慢的飘了过来。 虽知道这样与一个男子走在一起,并不是很符合礼数,但司马蘅并不顾忌。她没有把子玉当一个年轻男子,只是把他当成贞人,一个长辈般的人物。 “贞人不但能卜卦,还能看玻不成?”司马蘅问道。 “略知一二,再说,姝女的脸色就是普通人一看,也能看得出来的。” “那,就这样走走便能好?” “不能,姝女要每日里多走动才行。” 司马蘅便不说话了,这样的天气她是懒得走动的。石子路并不长,很快便到了尽头,那尽头一转弯,便一大片空地。 燕燕所说的桃林便出现在了面前,冬日里的桃树光秃秃的,但枝节间却有粒粒青中带点红的花蕾。不期然,在一场风雪过后,它们可能便会盛情开放出来。 林间有一小亭,子玉带着司马蘅走了进去。只见亭中有一石桌,桌案上却是摆好了一把瑟。 子玉指了指那散发着幽光的瑟,对司马蘅道:“姝女,要不弹奏一曲?” 司马蘅并不爱好奏乐,在宫里听听乐者们的弹奏便好了,她自已是懒得动的。所以到如今,她也弹奏不好一首曲子。 这会听了子玉的话,司马蘅第一次为不会弹奏产生了羞愧之心:“我,不会。” 子玉似有些意外,但也只是笑笑道:“如此,那就由我弹奏一曲。”说完,就真的盘坐了下来,然后调了调音,便神色肃穆的弹奏起来。 司马蘅不明子玉带她来此是为何,也不知他弹奏的目的。只是在听到乐声响起时,她的心就静了下来。似一股温泉流过心底,让她四肢乃至身心都舒展了开来。到最后,她便也就在子玉的对面盘坐了下来,身子微微向前倾着。似乎越近那乐声,她的心神就越是舒坦。 第四十九章 缘分 更新时间2012819 22:16:37字数:2655 是如何睡过去的,司马蘅不记得了。只知道醒过来,还是在亭子里,乐声早已停了下来,耳边寂静无声。而子玉贞人正背对着她,看着亭外的风景。 “醒了?”听到动静,子玉转过身来,看向司马蘅,笑问道。 司马蘅有?br / 年华乱晋第10部分阅读 欲望文 年华乱晋第11部分阅读 年华乱晋 作者:未知 年华乱晋第11部分阅读 有些不好意思,只觉得脸上有些发热:“我怎么睡过去了?” “或是在下的琴艺实在拙笨,让姝女实在听不下去,便干脆睡了过去。” “啊?不是这样的,贞人的琴艺很好。”司马蘅忙解释道。 “说笑的,我看姝女最近应是休息不好,固才会如此劳困,精神一放松,便昏昏入睡。”子玉又道:“姝女应放松心怀,不必如此忧心才好。” “我并没有怎么忧心。” “前次你心系远方亲人,所以才会来卜卦,以求安慰。今日里再来,定是心里又起了忧心,望能来再一解烦恼。其实卜卦并不能解决问题,心静才是根源之本。”子玉笑吟吟的看着司马蘅。 “你都是这样与再次来卜卦的人解忧的?”司马蘅问道。 “不,我只与有缘人解说。” “何以看出我与贞人有缘?” “这是上天的安排,天机不可泄露。” 子玉贞人说的有些神秘,司马蘅就也不再追究,无论如何,与子玉的这样相处一个下午,心神确实是放松了下来。似乎这个日子积累起来的烦燥与不安,都减轻了许多。 当坐在车架回到宅子里时,司马蘅在车上合目又小休了一会,当她感觉精神饱满的走进屋里时,便看到了一位意外之客。 “我与姝女有过一面之缘,不想在此竟又再相见,缘分着实不浅。”和惠翁主笑意吟吟的对司马蘅说道。 这是今日里第二个人对司马蘅讲,与她有缘分。司马蘅只是感觉这缘分二字,的确奇妙。 “我与翁主并不熟悉,不知翁主怎么会来这里?” 和惠翁主脸色一红,一副娇羞模样:“这里是永明君之宅子,他以前就跟我讲过。但今日里是第一次来,本以为他会在此,不料却遇到了姝女。”又问:“姝女怎么会在此地?” “乃永明君带我来此。”司马蘅微笑道,看着和惠翁主那娇艳的脸庞,闪着光芒的双眼。心里也是要赞叹一声,这和惠翁主真是得上天的眷顾,能有如此美貌。 和惠翁主听了,脸上没有一丝不悦之情,反而却是怜悯:“永明君乃是真正的君子,以往在城里看到那些流浪的难民,都是忍不住要停下步子施舍些钱币。更有次,把位受伤的难民带回宅子里来休养。想必姝女定也是苦难之人,才会令永明君如此垂怜,把你带了回来。” 和惠翁主说的好听,却是把司马蘅比作了那些贱民,把她的身份贬到了最低。这样言语上的打击,并不能伤害司马蘅。她对这样指桑骂槐,犹如泼妇般的话,有的只是不屑,和惠翁主那和善的面目瞬间在她心中粹掉。 “翁主言之无误,我与永明君一路走来,的确看到他是这样的人。对贵人也好,难民也罢,他都是和气的很,没有任何分别。若是不了解他的为人,却是要误会以为他对他们会有什么企图。其实,这只是永明君的品质。翁主,你说是与不是?”司马蘅在木案后盘坐了下来,不理会和惠翁主还在站着,更不理会翁主后面那位侍女对她大胆的举动所投来的狠厉的目光。 显然和惠翁主不是一般人,司马蘅所说的话对她来说也同样无关痛痒:“然也。原来姝女是与永明君是一块从洛阳那边过来。那日里,看姝女与楚馆之中的伶人一起,还以为你是与她一样是位伶人。原来却是我想错了,还望姝女不要见怪才好。”又问:“姝女该如何称呼,既然你是永明君的客人,那么便也是我的客人,有个称呼会好上许多。” “翁主客气,我姓司马,名蘅。永明君叫我阿蘅,翁主不介意的话,也可这样唤我。”司马蘅端起桑慢慢送上来的茶水,轻轻的啜了一口,然后才回道。 “阿蘅,倒是个好美的名字。司马之姓在这渭城却是少见,阿蘅是晋人?”和惠翁主轻柔柔的问道。 “然也,翁主聪慧。”司马蘅赞道,目光坦然,语气显得很是真诚。 “啊。”见自己说对,和惠翁主倒是吃了一惊,小小的红唇微微的张大了一些:“难道阿蘅不怨永明君,毕竟晋朝的覆灭可是有永明君很大的功劳。我听说,若是国家被灭,对仇人可是分外眼红的。甚至有者,为了报家仇国恨,忍辱负重,所以才会有卧薪尝胆之说。为何阿蘅能如此坦然受之?” “呵呵,成王败寇自古有之,并不只属晋朝,哪有那么多仇恨。再说翁主难不成希望我是那卧薪尝胆之人,因此才好来杀害永明君子?如此,翁主倒是错矣。我一女子只求温饱,只求安稳,哪有这么多无聊时才会升起的复杂心思。”司马蘅看着和惠翁主,浅笑道 “那倒也是,看阿蘅也就是弱质女流。拿把梳子还行,那锋利的刀戈却是不行的。如今能生活的安稳,也是阿蘅之幸运。”和惠翁主与司马蘅对视着,也是笑靥如花。 “的确如此,我自是不能跟翁主所比配。翁主不用受任何苦难,不用吹灰之力。便能在父母的庇佑下获得美名与安稳。”司马蘅收回目光,再次拿起茶杯,忽然就觉得说这样隐晦的话语,太过无聊,也太过小气了些。于是不等和惠翁主回话,便抬头看她道:“翁主前来,自是应该由主人接待。我在此与翁主这样闲聊一大堆,却是太失礼了。”然后扬手招来正用眼角偷偷瞄着和惠翁主的桑:“你去找公子回来,就说有客到。” 桑难得行了一个标准而又规矩的礼,回道:“早派人去通知了公子,这会该是要到了。” 司马蘅一听,便笑容更盛,对和惠翁主道:“如此,我便先行告退。” 和惠翁主却是阻拦道:“我与永明君几乎每隔几日便会一见,却也不着急一时的说话。倒是与阿蘅相谈甚欢,不如吾们再聊一会。” 司马蘅不想与她这样争峰相对下去,但这和惠翁主却是不依不饶,她便只好站起身,一笑:“我就住在永明君宅子里,与他接触,怕与翁主更甚。再说男女相见总是有着顾忌,想必翁主与永明君更是少相对说话。不如我,想与他说什么便说什么,不像翁主般,多有顾忌。”看着和惠翁主终于变色的脸庞,佯装想起一事,惊呼道:“啊,我倒是忘了,男女有别,却是不能让翁主与永明君单独相处。幸好方才翁主挽留,不然我就这样走掉,岂不是是害了翁主之名声?”说着,便又坐了下去:“如此,我便要守在这里,等会永明君回来时面对翁主才不会太过失礼。” 和惠翁主脸色不复方才的嫣红,但她还是浅浅一笑:“我与永明君自小相识,关系亲近。阿蘅应是不知,我与他却是不用受那么多礼仪管束。” 司马蘅脸色肃穆:“虽是这样,那我却不能这样做。不管怎么样,翁主名声最是重要。不能让外面相传,说翁主为了见一男子,竟跑到男子的私宅里去了。如此的话,对翁主名声终究是不好。” 和惠翁主笑意不变:“那依阿蘅之意,难不成是要我不要见永明君?” “为了翁主名声,当然是私下不见最好。不然,那岂不是太过无女子之德礼?”司马蘅沉声道。 “若如此便失礼,那你住在青年男子家里,不是已经毫无廉耻?”看着自家主子受气,那忠心护主的侍女,终于忍不住插嘴厉声说道。 和惠翁主虽瞪了一眼侍女,但她的神情明显好转,对侍女的话显然是赞同到了极点。 第五十章 青梅竹马 更新时间2012820 23:54:28字数:2539 “我与翁主是不一样的,翁主身份高贵,自是更要自重。”司马蘅淡淡的撇了一眼有些气急败坏的侍女。有怎么样的主人,便有怎么样的仆人。和惠翁主把自己装的和善,但管教仆人却是不足,她的仆人一句话,就会把她美好的形象毁于一旦。司马蘅当然也不会去指明这点,所以当她淡淡的说完这话后便不再多说什么。 和惠翁主也沉默下来,不知是说不过司马蘅,还是觉得这时不宜太过激动,免得让回来的刘曜撞见。 两人都不再说话,一时之间,屋里便静了下来。 和惠翁主挺直着腰身,端起茶盏,细细的品尝着,她的动作轻缓,看上去特别的优雅。司马蘅眼角瞄到这幕,心里还是不得不赞叹,这和惠翁撇开她的人品,外貌举止确实无法挑剔。 是个淑女。想到这个,司马蘅便又看向一边的桑,不期然,便看到桑正目不转睛看着和惠翁主。她本来木讷的脸上,罕见的出现了灵动的光芒,显然是要把和惠翁主的所有举动都默记在心。 真是个单纯的孩子,她显然不知这样大胆的注视一位贵人,是很没有规矩的。司马蘅轻咳了一声,然后对正出神的桑道:“桑,茶水有些凉,去换些热的上来。” 桑一个激灵的回过神,却因方才太过入神,对司马蘅的吩咐,好一会反应过来,应了声诺后,才再慢腾腾的把茶水换了下去。 和惠翁主是看到了桑的表情与动作的,她的眉头皱了皱:“永明君的宅子里,难不成都是这样的小丫头?” “那倒不是,这丫头的父母便是宅子里难得的忠仆。”司马蘅慢声回道。 “忠倒是好的,可太过愚笨却也不行。我倒是明白了永明君为何不来这里,定是在这里住的不是舒畅。”和惠翁主叹了一气:“有机会,定要好好帮永明君挑选几个听话又能干的仆人出来。” “烦翁主费心了,这些仆人很好,倒不必再添人进来。”刘曜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外,他显然听到了和惠翁主最后一句话,便扬声回道。声音一落,他人便进了屋里。干净的袍裾,微微的扬起着,显然是大步赶回来的。可见到和惠翁主时,神情却显得有些客气与疏离。 和惠翁主在听到刘曜的声音时,双眼一亮,忙站了起来。可等刘曜的话完,再看到他的表情,脸色便有些黯淡,身子更是一颤,整个人便显得楚楚可怜:“是我自作多情,让永明君心烦了。” 刘曜才华横溢,更是贵为将军。但对女子这样的娇弱的姿态却感到头疼,一头疼他的神情便会正经起来,却更是显得对人的漠视:“我没有怪翁主之意,只是我在宅子里少住,要仆人多也无用。” 刘曜这么一说,和惠翁主的脸色才缓和下来,但见刘曜还是一副拒人之外的神情,又垂首细声道:“永明君以往对和惠不是这个样子的,如今总是这样客气,是否已经讨厌和惠?若是如此,君子便明说,我也好早些离去。” “翁主很好,我并不是讨厌。”刘曜的语气放缓了一些:“只是男女有别,少时不懂,如今却是要顾忌一些,与翁主说话不能太过放肆。” “不是讨厌便好,其实我与君子自小认识,有些礼数倒可以免的。君子自上次离城,一别两年。这次回来,想找君子说话问好,却是不得相见。只好找来这君子以前有提过的宅子。这里人少些,为的就是不让君子看到我时,太过恭敬。”和惠翁微主抬起头,看着刘曜,双目闪着晶莹的光芒,双颊更是绯红,整个人显得娇美无比。 司马蘅静静的从屋角边的小门退了出来,一出门迎面便扑来冷冽的气息,这让她不由的打了一个哆嗦。屋里的两人在亲切的说着话,她站在一边显得很是多余。这会出来,才觉得周身舒坦了一些。 司马蘅又想到了她的兄长司马睿,等日后,她与他相见,不知也是否会如屋里的两人般先是疏离,然后才再亲厚的说着话。 想到兄长,司马蘅又抬起头看着湛蓝的天空,这个冬日很快便会过去,春天已然不远。若是卦里的春,是指春日,那么与兄长相见便指日可待。但司马蘅很快又丧气的垂下头,怕是不可能是春日,如今这时她都还在这里,去南方之事毫无头绪,等春日到来时可能都还没法离开这渭城。 “姝女。”身后传来桑的声音。 司马蘅回头便看桑神色有些激动的站在她的身后:“桑,你应该在屋里侍候公子与翁主。” “奴婢已把茶水换成热的了,暂时无事可做,便退了下来。”桑显然对等候一旁边听从吩咐的事,没有怎么上心。 “你可是有事?”司马蘅对桑此时一扫以往的木讷,心中隐隐有些明白,但没有直接说出口,只是寻问道。 “屋里的可真是和惠翁主?”和惠翁主一直是桑心目中觉得最是淑女的人,自是对她有着不一样的情怀。这时见自己心中一直仰视着的人儿,就站在了自已眼前,再是木讷之人,也会激动的双目发亮。 “然也,桑不是早就见过她,又听了我与她的对话,怎么还会怀疑?”司马蘅心里渐渐有些不悦。和惠这样的女子,却是把表面功夫做的很好。司马蘅对这样表里不一之人,从来都是不喜的。所以看了桑这样显得有些愚蠢的举动,心里便有些堵塞,但又无法与她明说。 “上次见翁主却是三年之前的事,如今再见,翁主却是更美丽。再说,翁主是何身份竟会来此?所以一时之间,是真的无法相信。”桑说到和惠翁主的到来,神色便显得迷茫起来。但不知想到什么,双目之间又充满了向往。 看来美丽的女子,不但男子喜欢,女子也是会喜欢的。 “身份?”司马蘅转身,看着桑:“那你可知你家公子又是何身份?” 桑神色更是迷茫:“公子不是贵族子弟么?还有何身份?” 司马蘅便一笑:“你家公子姓刘,名曜,你可知道?” 桑一愣。 司马蘅便不再理会她,转身朝宅子外走去。不知是否因方才想到兄长的原因,她的心里只觉得堵得慌,只想到处走走,散散心中的郁气。 一出大门,便看到门外牵着一马在等候的三五。司马蘅有段时日没有见到他了,好像刘曜每次回来,不知是何原因却是没有把他带在身边。 三五显然也是看到了司马蘅,他对她还是没有好气,冷哼一声,把头撇了开去。倒像是个与大人怄气的孩子。他不喜司马蘅,自也就表现的很是明显。他与桑似乎都是一样,喜欢把情绪显现在脸上。看来,刘曜的仆人侍从多多少少都是有共同点。 司马蘅却是不介意,说到底,他却还是个忠仆。她朝他走了过去:“三五,许久不见,你倒是长壮实了一些。” 三五又是冷哼一声,没有说话。但神色却是有些缓和下来,赞扬的话谁都是一样爱听。 司马蘅含着笑意双又道:“永明君方才是骑马过来的?我说,怎么来得如此之快。” “那是当然,翁主前来,公子自是要快马前来。”三五这会却是有些得意的回了话,不知是否因提到了和惠翁主。显然他与桑一样,也是喜爱着和惠翁主的。 司马蘅见状,便觉得有些挫败,无心思再与三五闲话,朝他微微一颔首后便转身走开了。 第五十一章 饮酒 更新时间2012821 23:37:28字数:2652 寒冷的天气让空气显得更是干冽,司马蘅在挑挂着各式匾旗的大街上穿过,很快便来到一条清静的河堤边上。这里的吹来的风带着河水的味道,却是冷中带着湿。 司马蘅在打了个颤抖之后,便想转声回去。就在这时从风中传来一声女子的娇笑声,然后便听到有人叫她:“阿蘅。” 司马蘅回过头,就看到那河岸边上的其中一扇窗子不知何时打了开来,里面有一娇俏女子正倚窗而立。她穿着华丽衣裳,双眸含着无限春意,不是燕燕,又是谁呢? 当司马蘅走进屋里时,才发现屋里不止燕燕一人,还有她见过几次的刘喜。 那刘喜看到司马蘅也很是意外:“阿蘅姑娘,天寒地冻的,你怎么会出来的?”又道:“还是燕燕眼睛厉害,一下子就看出你来了。” 燕燕亲密的依偎在刘喜的身上,听了他的话,便轻捶了他一拳:“公子就是爱取笑妾,这哪是妾眼睛厉害。是人家阿蘅姑娘长得美丽,就是背影也能让我一眼认出来。” 刘喜听了便认真看了一眼正盘腿坐下的司马蘅,再看了一眼燕燕,细细的对比了下,才哈哈一笑道:“说实话,燕燕你长得却是要比阿蘅姑娘好看的。然,阿蘅姑娘身上自有一种贵气,却是你无法比拟的。特别是她那双眼睛,清冷冷中还含着威严。轻飘飘的朝你看一眼,你要么提心吊胆,要么无法对视。” 燕燕听了,便也认真朝司马蘅看去,半晌嘟起小嘴,撒娇道:“前句明明就是说我漂亮,后句又说阿蘅姑娘有气质,公子却是两不得罪,真真是好会做人。” 司马蘅见状也只是抿嘴一笑,燕燕与刘喜两人虽是逢场作戏,但多少看得出刘喜对燕燕的喜爱与纵容。 也是,燕燕这样宜喜宜嗔的模样,却是少男子能拒绝。就是司马蘅先前不喜欢她,这与她接触一久,便也觉得她虽有时放浪了些,便多时却也是个性情讨喜的。 “尔等两人又如何会在这里的?”司马蘅抽了个空子,抬首问道。 “闲来无事,便出来玩闹玩闹。如今天时不好,外面到处一片寒气。能玩的地方,也就只有这江边看看风景而已了。”刘喜叹了一气,端起桌案上的酒喝了起来,喝完便咂了咂嘴:“这里的松花酒就是够劲,喝上一盅便能让人全身暖和起来。”又问司马蘅:“你要不来一盅?” 不等司马蘅回答,燕燕便阻道:“这酒烈,却是只适合男子饮用。这里还有桂花酒,妾看阿蘅姑娘便喝这个吧。”说罢,便起身走到司马蘅面前把她前面的杯盅斛了个满,然后朝她眨眨眼:“难得出来,便不要端着架子了,喝个尽兴吧。” 司马蘅不善饮酒,在宫里时对这酒类便碰得少。偶尔宫里有宴席,倒也会喝上一两口。但就是可能因少喝,这一两口便会让她双颊绯红,眼神迷离。只是因当时,宫里有仆人随从在一边,倒也没有出丑。 这会看了看眼前那金色的酒液,便有些犹豫。 司马蘅这边还在犹豫,那边刘喜却是已经喝下了好几盅酒水,燕燕见状便嗔怪道:“公子悠着点喝,不然这壶酒不等永明君子回来,你倒是喝了个精光,也太没有义气了。” 司马蘅一怔:“永明君子要来?” 燕燕回过头,眉头一扬笑道:“他本来就在这里,不想却是家仆前来,不知何事,在席中便匆忙离去了。走时,说等会再回来。怎么,是不是听到他会来很是意外?” 司马蘅这才明白,原来刘曜方才原来是从这里骑马赶回去的。这时,他应该还在小宅子中与那和惠翁主说话。想到这便苦笑一声,然后端起桌案上的酒盅,轻啜了一口。那酒的清香便充斥着她整个舌间,不知为何,这酒却是要比她宫中所喝的清甜许多,于是忍不住就又多喝了几口。 燕燕见司马蘅只顾着喝酒,不理她的话,便也不在意的一笑,又见司马蘅多喝了几口,于是好意提醒:“这酒后劲大,不要一下喝多了,不然会醉的。” 刘喜在这时显然喝得有些多了,他一把拉过燕燕,把她拥在怀中,语气有些加重:“醉怕什么,睡上一觉便就醒了。。那刘曜把我们丢下去做他的事,是他不义在先。这会我把酒喝完了,是不义在后,算是扯平了。” “是是是。”燕燕忙又叠声安抚道:“来来,公子吃口菜。” 那刘喜听了,便如小孩般听话的张开嘴,任由燕燕把菜夹到他口中。 司马蘅这还是第一次看到喝酒失态的男子,心里既是新奇又是好笑,也不知不觉间把一盅酒都喝到了腹中。等意识到时,她已经感觉到了自己脸面开始发烧,眼中那刘喜与燕燕的身影一时清楚一时模糊。 但却不过瘾,只觉得这桂花酒是越喝越香甜,喝都喝了,不如就再喝些。司马蘅摇晃着倾过身子,把燕燕放在桌案一角的那壶酒又拿了过来,动手斛满了酒盅。 燕燕顾着安抚刘喜,却是一时不查,没有顾上看着司马蘅。 等她发现过来时,司马蘅已然无形相的趴在了桌案上,燕燕一声惊呼,忙上前摇了摇司马蘅的胳膊:“阿蘅,阿蘅,你怎么就喝成这个样子了?快醒醒,不要睡着,否则容易着凉。” 司马蘅这时的她醉倒,但意识却还是有一些。可听到燕燕的话,却是无力回答她。因这意识让她清晰的感受到了难受,她只觉得自己仿佛又坐到了舟上,整个身子晃晃荡荡的,整个头昏眩的厉害,想要吐又吐不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昏眩感好了些,却又感觉耳边轰鸣声很大,似有人在吵杂的说着话。她有些不耐的举起手,想把这声音驱赶掉。 可手到半空,就被抓住了,司马蘅只觉得她的手像是被一团火包住,让她热得有些难受,想要挣脱出来,却又一时用不上力。 “莫要闹,我们回家。”耳边轰鸣声弱了下去,换来的是一声温和的声音。 这声音有些熟悉,让她的心一下就平静了下来,是谁说的话。回家?回哪里的家?宫里么?啊,是景文阿兄吗?以前与他出府去玩闹,一时不想回去,他就会用这样亲切的语气说,别闹,我们回家。 “景文阿兄。”司马蘅轻喃道:“阿兄,阿兄。”然后便用力睁开眼睛,但无力怎么用力,眼睛却只能睁开一条缝隙。眼前更是模糊的厉害,恍惚间只有一片雪白的影子。 “阿蘅。”那雪白的影子慢慢清晰起来,却是出现了司马睿的身影。他的样子一点也没有变,却是那日里从宫里出来时,他掀开车帘时的那副模样。神情中带点焦虑又带着欣喜,看到她便亲切的出声唤道。 司马蘅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景文阿兄。” “你要好好的活着,这样,就可以见阿兄了。”司马睿站在司马蘅几步之外,却是不肯再走近,只是微笑着看着她。 “我很好,我活得很好,阿兄如何,你可好?” 司马睿点头:“我很好。阿蘅,我们都要好好的,这样就能见面了。” “我们现在就是见面了。” “傻孩子,你这是在做梦。”司马睿说完这句话,身影便渐渐不见。司马蘅眼前便又是一片模糊。 “阿兄。”司马蘅激动的大叫道,想要站起来追上前去,但却感觉到自己的身子被紧紧的禁锢着。 “莫要乱动,平日里见你一副娴静模样,怎么喝了酒,却完全是另一副样子。”声音中似带着点无奈。 这也是司马蘅熟悉的声音,但并不是兄长的声音。只是一时之间却想不起,这说话之人是谁。可下意识的,听到这声音,她便不再动了。她不愿意这声音不悦,也愿意听从。 第五十二章 醉酒 更新时间2012822 23:00:27字数:2524 司马蘅从未醉酒过,也就不知醉酒过后是何滋味。所以当她头疼欲烈的醒过来时,只觉得仿佛大病了一场,浑身都是难受。 桑端来一碗带有腥味的汤水给她喝:“姝女也太不爱惜自已了,这酒,女子可是不能饮用太多,易伤身。” 司马蘅就着桑的手,把那汤水尽数喝了个尽:“我从未喝过这样香甜之酒,不免就多喝了些。”说完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似乎太过贪嘴了些。于是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便转口问道:“可是燕燕姑娘送我回来的?” 桑听了,便垂下眼,神色有些闪烁:“然也。” 司马蘅并未细看桑的表情,她从榻上爬了起来:“是要多谢她呢,要不然,我就得在那小店里过夜了。” 桑听了,便有些不满的道:“姝女以后还是少去那些地方,那不是淑女该去的。若是被公子知道,他又得怪罪奴婢没有侍候好你。” 司马蘅听了,只是微微一笑,酒舍这种地方,若是都如小河边上的那般。那样其实并不算太差,至少那里环境清幽,可能不受拘束。只是见桑有些发急,这样的话便无法对她说出口。 “永明君会怪罪?”司马蘅想到桑后面的话,便问道:“他先前几时还怪罪过你侍候不好?” 桑便又垂下头,支唔着却是不肯回答。 司马蘅倒也不多追问,毕竟桑是刘曜的侍女,他要怎么样对她,都是由他说了算的。 过了几日,燕燕找上门来,她一进屋子就笑道:“方才听你的小侍女报怨,说我诱你吃了酒,害你在榻上躺了两天才缓过气来。如今,可是精神好些了?” 听到吃酒二字,司马蘅便有些不舒服,只觉得丢人了些。于是淡淡回道:“现已无碍。” 可燕燕似乎并不想就这样放过她,又笑:“看你平日里一副端庄模样,不想,喝了酒却是完全另一个样子。”说完,似想到了什么好笑之事,又咯咯的笑了个够,最后才再道:“手舞足蹈的,却是让人制也制不住。” 司马蘅脸色有些微红:“你就尽情取笑吧,我是喝不了酒的,可再说,这渭城里的女子又有几个能跟你比酒量?” 燕燕听了,便一脸自得:“那是自然,这酒可不是人人都喝得的。” 司马蘅不理会她的得意,问道:“你来这里,不会就只单纯来取笑我的吧?” “看你,把我都当成什么没有良心之人了?”燕燕有些嗔怪道:“我好心好意的来看你,你就会把我的好意往处推。” 司马蘅最是受不了她这副娇气的样子,抚了抚额头:“你最是好心,是我无情了。” 燕燕这才满意一笑,然后走到司马蘅身边,靠着她坐了下来,嘴角带着一丝古怪的笑意,沉默着看着司马蘅。 司马蘅被她这一举动弄得有些糊涂:“你,这是何意?” “这么紧张做什么,我又吃不了你。”燕燕忽尔又笑了起来:“我只是想要看看,你身上有何与众不同。” 司马蘅有些疑惑的看着燕燕。 燕燕一叹气,垂下目道:“刘公子说你身上有贵气,怎么我就没有看出来呢。” 却原来为了这事,耿耿于怀。司马蘅松了一气:“怎么就只想着贵气,他还说你比我好看。” “这有什么,好看之人在这城里多了去了。可这贵气,可不是人人都能有的。”说完,便凑到司马蘅身边神秘的问道:“阿蘅,你实话说来,你这贵气是从何而来?若没有一定的熏陶,是不可能有这样的气质的。” “刘公子无心之言,你也信?”司马蘅站了起来,伸手顺了顺衣裳:“我可从来都不觉得自己身上有何贵气。” 燕燕看着司马蘅,眼睛眨动着,明显不信:“你不想说便也罢了,在这乱世里,谁又没有难言之隐呢。” 司马蘅并不吃燕燕这套激将之法,她没有回话,只是走到窗边,把窗棱支了起来。 “有件好消息,你可否要听?”燕燕在司马蘅身后问道。 司马蘅回过头,有些不满的看着她。 燕燕把身子倾了过来,用手支在桌案上:“是关于你的。” 司马蘅心一跳:“可是有人要去南方了?” “你倒是聪明,我还想卖着关子,你却一猜就准。” 司马蘅快步走回燕燕身边,盘坐了下来:“这事对我很是重要,你却是这会才说,存心让我难堪不是?” 燕燕收回支着身子的手,却是拍起有些激动的司马蘅的手背:“那人是商户,以前便有过去南方的经历。只是这两年战乱不断,便也就少去了。也算是我的熟客,前两天过来时,便有听他讲,如今时势好了些,明年春日,便想着动身再去南边做些茶叶生意。” 有过去南边的经历,又是商户,那么护卫定也不会少的了。若能同去,不失为一好机会。司马蘅一激动,便也没有理会燕燕在轻抚着她手背的举动:“那如此,他可同意带上我?” “我还没有与他讲,因他只是随口说了两句,也未必就下定主意。我只是先来告知你一声,顺便问问你是否真要去南边。还有就是,你如今若要走,可走得了?”燕燕慢声说道。 司马蘅沉默下来,她知道燕燕其实最想问的是,最后一个问题。她能走得了吗?为何会走不了,她与刘曜的关系并不像燕燕所想的那般。燕燕不知情,自是会有疑惑。只是真的能走么?刘曜会让她这个晋国以前的公主,如今汉王通辑的人,离开渭城吗? 刘曜若是同意她离开,不可能来渭城那么久,还不帮她安排的。如今在他的地方里,虽说没有怎么管束着她,任她自由。可要走的话,真就走得了吗? 燕燕久久得不到司马蘅的回话,握住她的双手便用了些力气:“你可知道,逃奴若是被抓,下场是很惨的。” 司马蘅摇头:“我不是奴。” 燕燕又道:“那永明君子对你可真是好,把你带在身边却没有让你进奴籍,却还是良民。阿蘅,其实,我想说句实话。一个女子最终归属不过如此,你就算回到南边找到你的亲人,或许也没有如今活得自在。永明君子如此待你,过了两三年,你若你为他生个一儿半女,他又是那样的身份,自是不会亏了你,你又何必就要走呢。” 司马蘅听了便有些急:“燕燕,你有所不知,我与他的关系,不是你想像的那般。我不可能为他生儿育女,更不可能呆在他身边一辈子。若有机会,我定是要去找回我那亲人的。” “这我就不明了,永明君子究竟有何不好,你却一昧的想要逃离。”燕燕疑惑的问道。 “这---”司马蘅有些开不了口,她的身份太过隐晦,她不可能说给燕燕听,于是便也不能给燕燕解惑,能做的只是摇头。 “我真是不懂。”燕燕离去时,留下一句话:“阿蘅,你好好想清楚,过几日再来找我罢。” 燕燕走后,司马蘅便呆坐在榻案后。心里很是烦乱,刘曜的确对她不错。也许是因知道她的身份,所以在吃住方面,更是没有给她过难堪。虽说比不上以往的精致,但至少没有让她受任何苦难。 说实话,司马蘅心里有时也是感激的。但最终说来,他还是胡人,还是攻破她国家城墙的敌人。所以,她便无法心安理得的享受这些。若有机会,定会逃开。只是,能逃能得了吗? 第五十三章 交易 更新时间2012823 23:00:37字数:2554 “太难了,这一切都是太难了。”司马蘅内心的纠结,让她就算有了逃离的机会,却是也无一丝欢喜。 “他不是个简单之人,他的未来会有无比的荣光,可以跟在他的身边,会是整个渭城女子梦寐以求之事。”燕燕离去前那谆谆劝告之声一直在司马蘅耳边回响着。 他不是个简单之人,而司马蘅却只是记得这个。 渭城里的冬日出除了显得格外寒冷外,还显得很是漫长。 司马蘅站在窗边看着天从暗了又亮了,这样想了几日,过了这个冬日便会是春暖花开。一切都会从这个气节再次好起来的,她不能错过,就算会受到阻挠,甚至是更大的困难。但比这更难的一路她都走了过来,若是在这时放弃,她会后悔。 司马蘅穿上厚实的衣裳准备出门,在门口却是遇到正准备进门的刘曜。 前几日司马蘅是醉着回来的,等醒来后刘曜与那和惠翁主早已离去,她一直不知那日里他们谈论的如何,但应该不会差的。 司马蘅便忍不住多看了刘曜两眼,想从他脸上看出一丝端倪,但可惜的是,刘曜脸上一如往常般平静,他的心思很少外露,让人看不出内心的想法。 刘曜便有些疑惑问道:“我今日里可是有何不一样?” 司马蘅收回目光,微微一笑:“最近几日,永明君子来的频繁些了。” 刘曜并不意外的点头,转身朝门外走去,并没有进屋,边走还边道:“最近比较空闲。”又道:“你可是要出门逛逛?正好,我今日里有空,你来渭城许久,我却是从未带你去见识这里的景致。走吧,一起去。” 司马蘅有些迟疑的跟在刘曜的身后,她本来是要去找燕燕的,这样一来,便打乱她的计划。两人走在街上并无引太多人注目,甚至有些奔跑嘻闹的孩童,不小心便还会朝他们身上撞来。 刘曜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每当有人会撞过来时,便会走到司马蘅身边,把人挡在身外。 这细微的举动,司马蘅见了,便更是沉默的走在刘曜身边。他的身影高高的盖住司马蘅,而司马蘅便在这阴影处,任由内心渐渐升起涟漪。 等喧闹的人群渐渐远去时,司马蘅才发现却是跟着刘曜来到了那日里曾到过的岸上。 “这里河风虽凉了点,但难得清静。”刘曜双手负在身后,放慢脚步走着,朝河边上举目看去:“要是夏日里,这河岸边上却是会聚拢许多人,他们在这里纳凉说笑,却是要比现在欢闹许多。 “永明君喜欢热闹?”司马蘅在他身后,在他迈过的步子后面,轻轻的跟了上去。 “若是烦恼,热闹却是更让人烦心。若是无忧,那么热闹便可以让人心生欢喜。所谓热闹与清静,便也是看心情而定。固,也就无爱热闹与清静一说。”河风轻轻吹起刘曜的衣裾,让他整个人便显得有些飘洒,似要欲乘风归去。 司马蘅走快了两步,来到他的身侧,偏头看向他的侧脸。这样的看去,他这人似乎才显得真实了些:“你是否有话与我讲?” 刘曜脚步顿了下,然后回首朝司马蘅一笑:“你如何看得出来?” 司马蘅收回目光:“很是明显,而且这话似还有些难以启齿。” 刘曜失声笑了下,然后赞道:“阿蘅你很聪慧。” 刘曜是上过战场的英勇将军,但他平日里的表现却是很难把他与那果断决划的将军联系在一起。就是现在,他要说一些话,却也是显得为难,总是想找一些适当的机会,才再说出来。是不是在战场上太过残酷了,所以平日里才会更温和些? “有何事,让你如此为难?”司马蘅到底还是问了出来。 “我们先去那里坐一会吧。”刘曜却是一指河岸边一扇开着窗子的屋子。 这是一间酒舍,就是前几日里燕燕叫她进来的那间。 进到酒舍里隔开来的小厢间里,司马蘅却是这会才认真的打量了下这里的布置。显然来这里的人不会是一般的凡夫走夫,因这里用来隔开位子的帘子,用的都不是一般的布帘,而是绣着丝线再缀有小粒珠子的帘子。精致的帘子下面,还摆有一座绣着花草的屏风,那屏风厚实而又宽大,那外面的冷风便被它全隔了开来。 等两人坐下后,便是有少女侍从先上来几盘精致的点心,然后便是温热的花酒。 刘曜亲自动手斛了一盅酒放在司马蘅的面前:“先喝一口暖暖身子,只是,别喝太多,易醉。” 司马蘅第一次与刘曜如此近距离的喝酒,只觉得他呼吸出的气息,都要扑到她的脸上。再听到他的话,想着那日里的醉酒,便觉得脸上有些发烫。看样子,他定也是知情的。 司马蘅虽穿得多,但在外面走得久了,却还是感到有些冷。听了刘曜的话后,虽知酒不是好东西,但也端起酒盅,轻啜了一口,却是不敢再喝太多。 刘曜看着司马蘅小心翼翼的姿态,便笑道:“酒其实并不算太坏,若是喝酒时,再吃些东西,却是不易醉的。你也不必太过担心,有我看着,定不会让你醉过去。” 他果然是知道的,不知是因这原因,还是喝下去的酒起到了作用,司马蘅只觉得不但脸上,就是身上也开始烫了起来。 “我们做个交易可好?br / 年华乱晋第11部分阅读 欲望文 年华乱晋第12部分阅读 年华乱晋 作者:未知 年华乱晋第12部分阅读 好?”刘曜不等司马蘅说话,便轻飘飘的说了这几个字出来。 司马蘅一愣,很是吃惊:“交易?你要与我做何交易?我如今一人远离家乡,身家性命可以说都是握在君子手上,我有何价值,值得与你做交易?” “不必如此紧张。”刘曜却是轻轻一笑,他的笑意很是淡定:“不是所有交易都是会害人的 “我不明君子之意。”司马蘅也意识到自己似乎有些过于激动,平复了下心情后,便故作平静的对刘曜说道。 刘曜神色不变:“如今王在洛阳建了行宫,这渭城虽说不再是都城。可无论怎么样,曾在这里的王有过好几代,所以它的繁华与重要却是洛阳一时也无法比拟的。就是因这,这里便有许多王孙贵族留守了下来。特别是刘宣王公,他是王的族弟,如今他的话在这城里跟王的话,无甚太大差别。” 刘曜说到这里话一顿,斛一盅酒喝了两口。 司马蘅听着他的话,心里随着他的一言一语激烈的跳动着。她不明刘曜与她说这些话的原因,但似乎又明白了一些。脑海中混混淆淆的,想要知道最后刘曜话的目的,但又不想显得太过心急,便只好慢慢探寻道:“这样又如何?” 刘曜却是没有回答:“王只有一个,若有谁的话与王无了差别。那么,便迟早会出事。可王刚攻下晋国不久,还需花精力平复晋国的子民。所以,对刘宣王公却是一时之间顾不上。再说,渭城过去两座大山,再过一条大河,便是野心勃勃的鲜卑人。这城里还需曾是武将的刘宣王公的看守,王为此却也是头疼不已。” 刘曜明知司马蘅的身份,但他却无一丝顾虑的把这些话说了出来,如同对一位志同道合的盟友之间的谈话。司马蘅只觉得太过匪夷所思,就算她再怎么样聪慧,遇到这样的事情,却也只能百思不解之中,而又带着心惊肉跳,她再次试图的探问道:“如此,汉王才让你回渭城来?” 刘曜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司马蘅:“阿蘅果然聪慧。” “不,我一点也不聪慧,我根本不知你与我说这些是何用意。” 第五十四章 交易2 更新时间2012824 23:00:54字数:2379 刘曜面对司马蘅迟疑中甚至带点恼怒的情绪,却是视而不见,他继续说道:“导致一国覆灭之事,最可怕的不是外敌入侵,而是因一国内部出现纷争所至。自古以来,常常因自己人不和,才致外敌趁机而动之事不再少数。这是最不想看见也是最可能看到之景,若出现,我定要阻之。” 司马蘅看着刘曜把她面前的酒盅再次斛满,然后有些不屑道:“你虽英勇,但若是战场,也许能用武力解决。可这是朝廷,不是你说能阻便能阻之。再说,这是人心,你又如何能阻?” “我会尽我最大的能力把隐患祛除,这就是我为何要回渭城,又为何要与你做交易的原因。”刘曜并没有因说到这样重要的事情,而表情严峻,他一如以往的平和,甚至说到交易时,嘴角还带了点笑意。 “我还是不明白,与我做交易能如何阻止这事?”司马蘅有些挫败的端起酒盅又浅啜了一口。 “我自小便无了双亲,是在刘宣王公身边长大。他对我管教严格,我一身武艺都来自他的教授。他算得是我的父亲,又是我的恩师。”刘曜说到这些,眉头才有些轻皱了起来:“我有今天的成就,可以说是因他的教诲。可我又是王的臣民,对王的天命不可违背。” “这,倒真是让你为难。”司马蘅把惊诧压在心底,淡淡的说了这样一句不痛不痒的话。 刘曜似未听到:“王是明君,固,我愿追随。如此一来,便只能辜负如父亲般的王公。” “听到这些,我内心很是兴奋的。你们的内讧,我乐意见成,你觉得我会帮你?虽我不觉得能帮上你什么。”司马蘅紧紧握住双手,刘曜之所以能把这样的话讲了出来,显然是有把握而来。司马蘅能做的只有一次又一次表达自己的意思,她不想与他有更多的牵扯。 “王公想把和惠翁主婚配与我。”刘曜对司马蘅的话再次视而不见:“而这是王不想见到的情景,而我也不想。” “你不想娶和惠翁主?”司马蘅被这一消息震惊了,她瞬间忘了她的立场,好奇的问道。 刘曜见她这样的表情,嘴角又浮出一丝笑意:“如今的局势是这样,娶谁都不能娶和惠翁主。” “这样是说,若不是局势,你是会娶和惠翁主的?”司马蘅很快捕捉到刘曜话外的意思,忍不住追问道。 “这并不重要。”刘曜含笑看着司马蘅:“重要的是,如何把王公的指婚推掉。” 司马蘅沉默下来,她不会愚蠢到让刘曜反抗王公的指婚,这并不是好的主意:“那你如何打算?” “这就要看阿蘅的意思了。”刘曜抬起目,定定的看着司马蘅:“这就是我与你的交易。” 司马蘅只觉得心跳如雷,一时之间脑袋轰鸣,半晌才再轻喃道:“我,不明白君子之意。” “若不想要王公的指婚,唯一方法,便是我已有婚约。”刘曜看着司马蘅:“阿蘅,你可愿意做我的未婚妻子?” 司马蘅只觉得心就要跳了出来,她猛地站了起来,惊叫道:“这,不可能。这决不可能,刘曜,你应该知道我的身份,我怎么可能做你的未婚妻子?”情急之间,却是把两人一直不提的事情,就要揭露了出来。 “莫要激动,你听我讲,这乃是假的,假的。”刘曜加重了语气,对司马蘅的说的身份之事不加理会,只是解释道:“这只是推卸王公指婚的一个借口。” 司马蘅却难以平静下来:“无论如何,我不会答应与你。” “这对你是有好处的,我不会让你白白帮助与我。”刘曜也站起了身,面对着司马蘅,神情一派郑重:“阿蘅,我需要的你帮忙。” 司马蘅与刘曜四目相对,在他黑漆的双眸中,看到了自己因激动显得有些狼狈的身影,这一发现让司马蘅慢慢平静下来,是了,怎么样她也是一国公主,不应该这样如泼妇般不顾形象大吵大闹。她深吸了一气:“我承认你救过我,然,我可以换个法子报答,并不一定要这件事上。” 刘曜点点头:“我并无要以恩相挟你之意,我先前就说过这只是个交易,既然是交易。那么,你帮我,我定也会回报与你。” “回报?” “然也,你也可提一要求,我定也会帮你。” 司马蘅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又再猛烈的跳动了起来,她把有些疑惑的目光投向刘曜。 “比如,若你提要回南方寻找亲人,那么,这事过后,定会把你妥当送回。”刘曜似看穿司马蘅的想法,一字一句慢慢说道。 “呵,这似乎不可能。若我成了你的未婚妻,那又如何再回南方?因这事,看向我的目光便会多了起来,到时定是身不由已。”司马蘅表示了自己的怀疑。 “你大可不必担心。”刘曜却似有信心,对司马蘅的问题想都没想,便回答了出来:“我说可以,那便可以。” 刘曜提出的条件,的确很诱惑人,但这不用他的帮忙,自己也可以做到吧。于是,便刚想开口拒绝。但又听刘曜,淡淡的说道:“不要想着,靠燕燕的帮忙,你就可以回到南方。你应该知道,这并靠谱。” 司马蘅猛地睁大双眼,这时的刘曜似乎才把他聪慧如狡兔的一面露了出来,虽他还是语气平和,但他的双目却似乎亮得不乎寻常。 司马蘅来不及回答,只听他风清云淡的又道:“若是无我相帮,任何人都不可能带你走出渭城。” 司马蘅看着他温润如玉的脸庞,直到这时,她才感觉到这张脸庞下面,隐藏的心机。是了,若是只靠他的温雅,怎么可能成为一国之将?一直以来,他没有表现出来他的强大,自己却似乎忘了,就是他,刘曜,带着千万铁蹄,踏破她的晋国城墙。自己怎么会因他对她的平和与关怀,就把这些惭惭忘了呢? 司马蘅脸上的表情变幻,刘曜当然也看到了,他收起笑意,对司马蘅内心的挣扎似有所悟。他叹了一气,走到窗边,支起窗棱,一股带着河水湿意的赛风便涌了进来,刘曜的声音随着风也飘了过来:“我不会伤害你的。这事过后,我定遵守诺言,让你回到亲人身边。” 司马蘅知道他说的都是实话,她在背后托燕燕相帮之事,他定早已知道,只是从未明说。司马蘅一想到,她在他面前无一丝隐私可讲,便又觉得难堪。于是,说起话便有些冷硬:“我要如何信你,这是我抛弃了一个女子的名声来帮你。若你失言,我又该如何?”“我无法证明,但是作为你帮我的好心,我不但会让你回到南方,中间我还会告诉你兄长的消息。”刘曜转过身来,不知是因被寒风吹打的原因,他有脸色显得有些苍白:“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他的消息?若你答应,那么我会告诉一直告知你他的消息,直到你去南方为止。” 司马蘅这下彻底呆住了。 第五十五章 有何不可 更新时间2012827 23:36:58字数:2605 “永明君,你所说可否真是属实?你真的能告知于我,我兄长之事?”时隔了那么久,这会听到有人可以告诉她关于司马睿的消息。司马蘅惊喜之余,便又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然也,我定不会欺骗于你。”刘曜朝司马蘅走近了两步:“我如今就可告诉你,他的处境如今并不会太坏。甚至可以说很是不错,因南边的子民很是拥立他。相信不久之后,他会有不一样的身份。” 司马蘅听了,就呆愣了半晌。刘曜简短的几句话,却在她脑海中回旋了几个来回。她的君父与她的母后恩爱多年,却除了她与几个姐妹之外,无出一子。虽其他夫人有子,可却并没有立太子。君父一直觉得自己还年轻,这事可以再过几年,甚至朝堂大人们的启奏声也无法摇动他半分。如今国破家亡,君父被俘到了极北的苦寒之地,怕是永无出头之日。其他夫人们的儿子,在这战乱中怕又早已失散。晋朝已无主,但南边的子民却还需要一个可以带领他们之人。兄长司马睿年轻便极有才华,又是王室正统,若是能由他称王,也算名至实归。 “你是如何得知的?”司马蘅深吸了一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一些。 “这个消息,我自有来路。你尽管放心,消息绝对属实。”刘曜定定的看着司马蘅:“你可以相信我。” 司马蘅认真看着刘曜的表情,希望能看到一些别的情绪。可他脸上除了真诚,便再无其它。如今已无更好的法子,能做的似乎只能依附与他。心里有了妥协,思路便开朗了起来。方才一些没有想过的问题,便一一的浮现了出来。 司马蘅重新盘坐了下来,稍挽起衣袖,却是给刘曜面前的酒盅斛了个满:“你要刘宣王公如何信你,这只是你一人之言,难道他就不会怀疑?” “不会。”刘曜也坐了下来,背对着方才打开的窗子,从窗外吹进来的微风轻轻吹起他背上的头发,他却并无所查:“因这前提,我需要说出你,真实的身分。” 司马蘅拿着酒壶的手一颤,她早知刘曜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但他却一直从未提起。而她便也装作糊涂,这毕竟太过敏感,若说出来,两人相对便无如今般无所顾忌。 “这不可能,说出来,难道刘宣王公能容我?再说,我一个亡国之人,又如何能与权贵的将军你,相配?”司马蘅把酒盅一放,她知道此时自己的脸色定是很难看。她的双眸有些发热,怕是就要冒出火来。这些都撇开不论,若是消息传了出去,说晋朝的清河公主,与胡人将军婚配,那晋国的民众会怎么想?若是被南方的兄长听到,他又该如何失望与伤心。这刘曜,可是他们晋朝王室的仇人。 “我知道这样做为难了你,可只有这样,才能取信与刘宣王公。”刘曜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显然这办法他也经过艰难选择才说了出来。 “为何?我不明白,为何就要是我?我不知我这身份,还有何价值?”司马蘅有些心灰意冷,这代价似乎太大了些。 “你应该知道洛阳城里有你的画像,国君他之所以要找你,就因就是要把你配于我。这事,也许你不知情,但它并不是秘密。王公消息灵通,定知道我说的不算谎话。”刘曜端起酒盅喝了一口酒,却是一眼也没有看司马蘅。 司马蘅只觉得今日里所听到的话,并不比当日里听到胡人攻破城墙时的震惊来得少:“为何?这是为何?要把我指配给你?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事说来话长,你只要相信这是实话便好。”刘曜放下酒盅,不知是否因喝了不少酒,他的双眼看上去更是晶亮。 司马蘅不敢与他对视,微垂下目,认识刘曜以来,有些话他情愿瞒着,但却不会骗她。他要么不说,要么说了便不说谎。这一点,他算得上是真正的君子。所以司马蘅并不怀疑他的话,但婚配这样的话,多少还是带给了她一丝怀疑。可刘曜如今显然不想深谈这个,她便只好将疑惑与无措压在心底。 刘曜似乎也知道司马蘅需要一些时间来平静心情,便也无再说话,只是静静的用手转着酒盅,等待着司马蘅的回答。 “就算如此,你的意图便也很是明显矣。不与王公站在一起,这样一来,跟直接与他说出来又有何分别?”司马蘅也不想在先前的那个问题继续下去,于是转了一个话题。 “国君并不想让我与他闹得太僵。这渭城,如今掌控的还是王公。折中法子,便只有这个。不亲密但也不分裂。让他知道我的立场便好,再说,国君迟早也会对他有所动作,我如今能做的便只防范。”刘曜却是把心底的话都说了出来。 “那你,可是第一眼见到我时便想着这样的法子了?”司马蘅有些悲伤的看着刘曜,难不成从一开始,对她,便是想到这场交易。 “我虽想得长远了些,但毕竟不是神祗,又如何能想到此时情景?”刘曜很是坚定的否认了司马蘅的想法。 “那,你是否一眼就认出了我?”司马蘅继续问道:“所以,才救的我?” “不,第一眼看到的你,我并没有认出来。”刘曜表情认真:“画像终归是画像,与本人比起来,却是还有些差别。” 司马蘅只觉得再也无话可说,心神一松,却是从未有过的疲惫。 “你不用马上回答我,好好的想想,再来告诉我答案。”刘曜有些担忧的看着司马蘅:“你需要好好休息几日,你的脸色并不是太好。” “是否我不答应,你便不让我出城?”司马蘅哑着声音问道。 “你已听过我方才所说的那些实话,如此,定就是要把你留在身边的。”刘曜一如平时般温和的看着司马蘅。他的意思却是很明显也很坚定,答不答应,司马蘅都要留下来,直到等他的事完。 司马蘅苦笑了一声,只觉得悲伤异常,她与他之间,却是以这样的方式捆在了一起。她的命运,似乎一直以来都无法由自己掌控。 在回去的路上,刘曜还是如来时般把司马蘅挡在身边。他的举动很是自然,似乎不觉得他与她之间的隔膜更是深了。反而,却是因两人有了共同的秘密,似乎要更亲近一些。 “我知道,这对你来说似乎有些为难。但你要知道,这世上之事有许多的身不由已。”刘曜把司马蘅送回了小宅子里,看着司马蘅就转身走进屋里的背影说道:“我并无伤害你之心,一直都是。” 司马蘅呆坐在铜镜前,看着镜子里那张熟悉,但却似乎憔悴了许多的脸庞。心想着这样的她,若是出现在兄长面前,他是否还会认得她。曾经的她是多么恣意与骄傲,甚至看到那些只知巴结与奉承之人,却是觉得他们可笑。只想着,若是有才华与头脑,又何需如此?靠自己的努力得来的果实,才是好果实,其他的都是废物。 直到这时才真正的看清,在绝对的强势面前,除了妥协与低头让自己活得更好之外,别无他法。甚至低下头颅,所需要的勇气却是要更大更多。 “阿蘅,为兄希望你是个聪慧之人。” 司马睿的这话,这时回想起来,却更似乎是对如今的她所说的。聪慧如兄长司马睿,难不成他早就看出了今日里她的犹豫与为难? 聪慧之人?那就是懂得识时务,分辨怎么做对自己有最大的好处。司马蘅咬了咬嘴唇,勾贱乃一国之君,都可忍辱负重。她,司马蘅,一亡国之公主,又有何不可? 第五十六章 骨子里的贵气 更新时间2012828 22:00:52字数:2681 在心里拿定了主意,虽还有些忐忑,但至少不再那么苦恼。刘曜那日里离开时,说过三日后会再来。他没有到来之前,司马蘅能做的便安静的呆在屋里。 桑也一如以往的沉默,把司马蘅服侍好后,便就少在她面前走动。司马蘅一直怀疑,自己跟燕燕说的事情,会不会是桑说出去的。毕竟那日里燕燕过来时,她便就有屋里侍候。她是刘曜的仆人,是他的耳目也不奇怪。可好几次想张口问她,但看到桑一脸的木讷一如往常,那话便就问不出口。 司马蘅只觉得桑不应该是那个人,那么问题便只能出在燕燕身上。但从燕燕那日里语气中,却也能看出她并未与外人说过。那么,刘曜究竟是从何处而等知的? 想得多了,便又觉得这似乎也并不那么重要了,因知道了,也不能改变什么。刘曜是要与刘宣王公对抗之人,这样的人,在城中自也有他的耳目与人脉。 三日时间,过得很快。天似乎越来越冷了,但宅子里似乎要热闹了一些。 人还是那么多人,但气氛就是不一样了。连桑木讷的脸上,也罕见的出现了喜色。 “这是有何好事?”司马蘅对正要往门外匆忙走去的桑问道。 桑回过头,有些意外:“姝女不知?再过几日便是年节,这是一年最重要的节日,自是不一样的。” 司马蘅这才反应过来,这是要过年节矣。她在这宅子里似乎过得有些糊涂了,这么大的节日竟然会想不起来。以往宫里过年节时,便也很是热闹。因过年节不但吃食丰盛了许多,宫里还会请来伶人唱戏,自是热闹异常。她的君父在节日里还会大赏宫人,那宫人想着可以得到不少赏赐,心情便是高兴。一高兴,那宫里的气氛便就不一样了。 司马蘅也喜过这年节,因年节一到,宫人脸上都喜形于色,似乎一切苦难都已离去。这样的情绪是能感染人的,所以司马蘅心情也会好了起来。不知是否这样已成习惯,听到年节来临,心里同样激动。只是今年这节,却是不知要如何度过。 刘曜却是没失言,就三日后会再来便就来了。只是并不是一人前来,他还领来一人。 燕燕脸色有些不太自然,身形有些恭敬与拘谨的站在刘曜身后。看到司马蘅时,便不着痕迹的朝她扬了下眉眼,明显有话要与她说。 “今日里,要带你去王公府。到时自是不能失礼,你与燕燕交好,固,带她前来帮你梳妆打扮一翻。”刘曜却是认定了司马蘅会与他一块前去,应是司马蘅这几日里来的安静,给了他答案。 司马蘅很是意外,这么快便要前去。但知这事无法改变,听了刘曜的话,便也就不多问,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你不必紧张,一切有我在矣。”刘曜和言安慰道。 等刘曜走后,燕燕便忙走上前,一把拉住司马蘅的手:“永明君子方才前来与我讲,说你不离开渭城,这是何意?你真的不离开?君子又是如何得知的?” 看着燕燕的神色不似作伪,司马蘅心里松了一气,看来,燕燕却是不知情。这刘曜果然手段过人,这样隐秘之事,他都能得知。 “此事说来话长,等日后有机会再与你讲明。如今能告诉你的便是,我的确不能离开渭城。”司马蘅反手拉过燕燕,在榻案后盘腿坐好:“前阵子,让你费心了。” 燕燕还是疑惑不已:“究竟是何事让你如此转变,前几日里你可还是信誓旦旦的说过离开?我可不相信,我的几句劝解之言,能让你改变主意。可是永明君子知道了你的意图,不准你再离开?”又问道:“他究竟是如何得知的?” “是他不让我离开,可也是我愿意的。他是如何得知,我也并不清楚。”司马蘅叹了一气:“终究我却是不能心如所愿。” 见司马蘅丧气,燕燕又欺身上前安慰:“这样也是好的,起码可以看出永明君子对你也是有心。难得他如此垂青,你又有何不满呢?” 司马蘅却是无言以对,今日过后,恐怕她是刘曜未婚妻子之事便会被大家得知。到时,燕燕不知又会如何表情。也许到那时,她便会明白她这时为何想要离开。 “罢了,罢了,每当说到这些,你便一言不发。”燕燕有些无奈,她拍拍手站了起来:“君子要我打扮好你,我却是不能失职。起来罢,我定要把你打扮得最是好看。让你一出去,便把那些男人们的眼睛都看直。” “大方得体便是好的。”司马蘅一直不太爱打扮自己,在宫里便是穿着简单,若无事,深衣华服却也是少穿。为此,母后没有少说她。说一个公主便要有公主的体面与威仪,不然,与那村野妇人有何差别。 司马蘅却是庆幸自己有此心性,不然在落魄的日子里,穿上那些粗衣之时便会更是难捱。 “这人便是要靠装扮,若装扮好,便会如换了一人。”燕燕开始给司马蘅梳头,手上动作着,不忘在嘴里念叨着。 刘曜特意差人送来不少华丽的首饰,看到那些珠宝首饰时,燕燕更是连连大惊。显然她平日里虽打扮华丽,但能用来装扮的东西并不是上好。 司马蘅看着桌案上的白玉簪珥,串饰,金盛,手镯,臂钏,还有各式的佩饰,准备之充足,却是完全符合司马蘅她尊贵的公主身份。司马蘅呆愣着看着这些精美的饰物,放在以前,是再正常不过的东西,经过苦难,才知原来这些不曾珍惜之物,却是珍贵异常。 燕燕却是误会了司马蘅的心思,见她对着首饰发愣,便道:“可是好看?你也未见过这样华丽之物,可是?唉呀呀,君子对你可真是好。给你装扮,又带你去见贵人,这等于是认同了你。这以后的日子尊宠便会不断,笑都来不及,看你可还会哭?” 司马蘅也曾觉得及笄后嫁一良人,便是一生。直到这时,她也从未否定过燕燕的说法。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虽司马蘅还不太懂男女之情,但这美好的情景,哪个女子又不心心念念?虽不懂,但她却是知道刘曜不会,也不可能是她的良人。所以燕燕这么多的感叹,只会让她更觉得悲伤。 刘喜便说过司马蘅身上有贵气,燕燕曾是不服,只觉得她除了一双眼眸流转间能动人之外,却是再无更多美好。可当自己一手慢慢的把司马蘅打扮起来之后,才猛然发现,司马蘅犹如自己屋中那块白玉。平日里不觉得它有多光润,可一但对它轻轻抚摸过后,便会发现,它的光泽与温润便会从骨子里透露出来。让人除了惊艳,对它更是心生赞叹。只有这样不经意流露出来的美,才更让动人心魄。 燕燕看着面前身穿华服,装扮华丽的女子,呆愣了好一会,只觉得这并不是她认识的司马蘅,这样的司马蘅,并不可能为她所认识。她就如天上的云雾,清雅高洁,又怎么会与她这样近乎俗尘般之人相交? 燕燕回过神后,不由得就有些自形惭愧,她往后退了两步,可很快她那一点骄傲让她镇定下来,看着司马蘅便勉强恢复了往日的轻快笑意:“我不由得要佩服自己,却是把你打扮成了天仙般的人物。” 司马蘅看着久违的华衣披上自己的身上,却是有一瞬的不适,听到燕燕的话后,便抬头朝她一笑:“你的手艺却是不错,一点也不比寺人差。” “寺人?”燕燕一怔。 司马蘅一惊,才知自己说漏了嘴,便也不多解释,只是一笑:“我是夸奖你的意思。” 燕燕心神有些恍惚,见司马蘅这样说,也就不再深究:“是你长得好,稍一打扮,便能如此动人。“ 司马蘅便只是一笑,她从不觉得自己长得有多美好,所以也不把燕燕之话当真。 第五十七章 吾妇 更新时间2012829 22:00:30字数:2912 司马蘅在桑与燕燕的陪同下走出大门时,就看到刘曜已经等在门外。身边停了一辆鸾铃车架,架车的却是一脸看上去不太情愿的三五。 刘曜听到动静,抬头朝司马蘅看来。也许他从未见过司马蘅盛装打扮的模样,先是怔了下,然后便释然。司马蘅是公主,就算她再怎么落魄,但骨子里的高贵却不可能一下就被磨灭掉。 “走吧。”刘曜回过神,便对司马蘅说道。待桑扶着司马蘅上马车时,便又一边叮嘱她小心,一副关怀体贴的模样。 燕燕见了这样一副画面,心里是又羡又妒。只觉得同为女子,还同是落魄之人,司马蘅的运气却是要比她好上许多。有这样一个男子真心为她,就算是作个妇君,又有何不可? “多谢燕燕姑娘相帮。”等司马蘅上了马车,刘曜便回过头对呆在一边的燕燕微颔首表示感谢。 不但身份显贵,对人如此温和有礼。燕燕看着面前这位年轻俊雅的男子,心里又是一阵泛酸,这人却是太过正人君子了一些。若不然,能与他一度春宵也不枉做人一场。 刘曜自是不知燕燕的心思,见她有些心不在焉,倒也没有怪罪,只有笑笑便也就上了马车。 司马蘅见刘曜上来后,便紧捏往宽大的衣角,与刘曜有了一场那样的对话,再面对他,却是有了一丝不适应。只觉得心里有话要说,却又偏偏说不出口。 刘曜坐定后,马车便碌碌的转动了起来。刘曜却似乎并没司马蘅的那种不适,他一如往常般开了口:“王公为人有些威严,但总归不是什么可怕之人。虽表明立场,与他有了分隔,但他定也不会立马翻脸。固,进了王府,倒也不用太紧张。多听少说便行,一切有我在。” 刘曜把司马蘅的忐忑当成了是要进府时的紧张。司马蘅再大的场面也经历过,这样的场合并不会难倒她。只是听刘曜这么一说后,才明白过来她的身份就要在今日被告知世人。而她过了今日,便就要以另一种身份过活。 司马蘅把衣角抓得更是紧了,这样一来,她的名声便从此不再是晋国的清河公主,而是另一男子的妻子。她,清河公主,却是以这样的一个方式成了别人的妻子。没有慎重的选择,没有父母的同意,没有期待而又喜悦的心情。她就以这样一种交易的方式,成了别人的妻子。虽是假的,可日后就算回到了南方。这有过的事实和心里的阴影,却是不可能驱除出去。 司马蘅用眼角看向刘曜,刚好他的脸被车窗外一晃而过的光芒照耀了下,于是,司马蘅便看到一张闪着光华的脸庞。幸好,这样的男子,除开是胡人的身份外。若是配她,却也不算差的。这个念头一起,司马蘅便觉得全身燥得慌。 “你在想什么?”刘曜看到司马蘅似乎越来越坐立不安,便再出声问道。 “我只是在想,过了今夜,我的生活是否又会不太一样了。”司马蘅却是越来越佩服自己,明明想的不是这个,但却能脱口而出。 “当然会不一样,你的身上会有更多的人投来疑惑与审视的目光。你也不可能再像以前般无所事事,或许会有许多人来拜访你。你也不能再像平日般,无所顾忌的在大街上闲逛,你的一举一动,都会被有心人所注视。” “听起来,在这场交易里,我是很吃亏的。” “吃亏在人心,你觉得亏可能就会亏。然,换个方向想想,也许你就会有不一样的想法。” “我到如今还在怀疑,这样公开我的身份,还是一个与你有这样关联的身份。对王公,是否真的有用么?” “如此一来,王公要么不再轻举妄动,等到国君有了时间与精力,到时便一切好说。要么,王公不敢再等,马上有所行动。这样,我在城里,却是能握住他的把柄。” “你真的能防住他?” 刘曜却是不语,朝司马蘅微微一笑。那笑意一如往常般平和,但细看之下,那笑里却是有着自信。是了,这样的一个男子,能把一国之墙都攻破,又何怕一个王公。 “如此一来,你便会背上忘恩负义之名声,你难道就不怕?” 刘曜还是不语,但他的眉头微皱了起来。司马蘅的问话,却还是让这个一心想着民众的男子,一时说不出话来。王公对他有恩,可他却只能为了国君,为了忠诚,选择与他不一样的道路。就算有再光明正大的理由,但在人伦之上,却还是说不过去。 刘曜,他终将会被一部份人指责。也许史书上有记他的功劳,但也有可能也记住他犹如弑父般的行为。 司马蘅不知怎么的,心里对他的怨恨便就少了一些。看着他的目光,变得柔和了些,甚至心里想着他将可能受到的指责,竟有些心痛了起来。似乎这样一个更多时候如月光般光洁的男子,是不应该受到任何这样的待遇的。 刘宣王公府因年节举行宴席,当刘曜与司马蘅从马车中下来时,那王府门前空的地上已经停了不少的马车,看来趁这机会向王公祝贺的人不再少数。 刘曜的到来自是引来不少人的注意,那些穿戴华贵,气席不俗,显然不是大富就是大贵之人,脸上都带着谦卑的笑意,前来与刘曜寒喧。 这样的情景,让司马蘅想到了刘曜去到那村庄时的样子,那些村民便就是这样前来与刘曜说话的。看来,无论权贵或是平民,在刘曜面前都是一副模样。 司马蘅安静的呆在刘曜身边,她的出现同样被许多人打量着,但一时弄不清她的身份,那些人便也不好开口与她说话。待进了府里,投在司马蘅的身上的目光便更多了起来,这其中包括府中下人们。司马蘅在众多目光中,轻抬着步子中又微昂着头,举止从容。 “看她,身枝如柳叶般,却是一副好模样。” “这有什么,那些艺妓馆中,太多人便是她这副样子,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能伴在永明将军身边,定不可能是那种下流之地之人。依我看,说不定是哪家权贵家中的女公子。” “呀呵,不可能,这渭城里中有她这样好气度样貌之女公子,我们怎么会不知?” “不想,在这里却是能遇到与我们翁主媲美之人。” 府中侍人们惊奇的看着在府中走过的刘曜与司马蘅,待他们身影消失后,便聚拢在一起细声细语的议论中。猜想着一向不近女色的永明君子,怎么会突然带来这样一个女子?这样能够有幸与永明君子走在一起的女子,又是何身份? 大堂中坐着的都是一些有身份之人,那些身份略低者都在堂前的院子里坐着,自是另一翻情景。 当刘曜领着司马蘅走进大堂中时,司马蘅便一眼看到了坐在大堂上方的一个略带威严,四十上下年纪,身穿金边绸衣的男子。他身材不高,有些发胖,眼睛也不大,笑起来时便眯成一条线。让人一见,却是心生和蔼之感。只是认真看去,才会发现那带着笑意的眼睛中一闪而过的光芒。 这应该就是刘宣王公,一个跟随先王上过战场,在这渭城里有着不小权势。甚至于汉王迁都后,对他还是颇多顾忌之人。 “你这小子,却是来得最迟。”刘宣王公也是第一眼便看到了进门而来的刘曜,坐在榻案后大笑着对刘曜指责道。 刘曜朝刘宣王公行了一个大礼,然后才朗朗回道:“王公恕罪。永明来得迟了。” 席上有些大人们也是带了家眷而来,只是男女不同席,这会那些夫人们却是都是在后院中王妃那里聚拢。所以,这会看到刘曜带着一个年轻的女子竟前来这里,便都是好奇。 不知是谁最先问了出来:“刘将军,你这身边女子是何人?” 话一完,众人目光便投到了刘曜与司马蘅身上,就连刘宣王公也是看了一眼司马蘅,然后眉头便微皱了下。 “此乃吾妇。”刘曜面带微笑看着众人,语气略提高了些。 此言一出,众人都倒吸一气。然后都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刘曜。可能因太过震惊,不知是谁,竟扑哧一声,把口中的酒都喷了出来。接着便是猛烈的咳嗽声,好半晌才再平静下来。 司马蘅在刘曜话完后却是把头一垂,一副羞娇模样。待众人略有些回神过来后,再看向她时,却再看不清她的表情。 “善,大善。”刘宣王公征愣后,却是站起身来走到刘曜面前,用力一拍他的肩膀,哈哈大笑起来。 第五十八章 屋子里的妇人们 更新时间2012830 22:00:33字数:2897 刘曜究竟是何跟刘宣王公说她的来历的,司马蘅并没听到,因她很快便被喧来的侍人的带领下来到了后院。 而她的身份也如风般,随着她的到来,吹到了后院里那王妃与夫人们的耳中。这一消息对她们来说,也是太过不可思议。只因这消息来得太过突厄,一直以来却是未听到一点风声。 在来时的马车中,刘曜便有简单跟她讲过刘宣王公府中的情形。所以在看到坐在屋里上首榻案后面,那贵气逼人的王妃黄氏时,心里也有个底。 司马蘅礼数周全的给黄氏行了大礼后,便规矩的站在一边。 司马蘅公主出身,举止礼数却是做的都不可挑剔。看得那些审视着她的夫人们,都暗暗点头。这样一个女子,似乎与刘曜倒也般配。 “都愣着做甚,还不快快给姝女端个榻案过来。”那面容富态,笑得和气的王妃在司马蘅行了礼,便忙着指唤着侍人们。说话间竟站了起来,走到司马蘅身边,拉起她的手,又道:“把榻案放在我身侧,我要与这如玉般的人儿坐一起。”然后又对司马蘅道:“这样可好?你可不莫要嫌弃我这妇人家。” 王妃这样一说,不等司马蘅表态,那众夫人中就有人忍不住说道:“什么嫌弃,若是能坐到王妃身边,就是爬着去我也会照做的。” 这位夫人这样卖力巴结,换来众人大笑,当然王妃也不例外。 司马蘅笑得含蓄,轻声说道:“是我的荣幸。”又道:“我姓司马,名蘅。王妃不介,可以唤我阿蘅。” 司马蘅的话完,又有夫人回道:“一听这名字,便知是大家之族。倒不知司马蘅姑娘,家从何方?” 司马蘅便回道:“来自洛阳。” 此言一出,众人一征,然后便都是迟疑的看着司马蘅。黄氏也是有百般疑问,但此时也不便问得详细,便看着众夫人嗔怪道:“看看你们,一个个都是如村妇般,只知问个不停。”话完,便拉过司马蘅走到上首,亲切的对她道:“莫理会她们,她们都是闲得,一有陌生的人儿来,便个个好奇的要命。” 众夫人陪笑外,有人又道:“前几年因战乱,个个都是难得一笑。这下可好,国君打了胜仗。我们便都不再提心吊胆,一直压抑着的心放松下来。还不得?br / 年华乱晋第12部分阅读 欲望文 年华乱晋第13部分阅读 年华乱晋 作者:未知 年华乱晋第13部分阅读 得任性个够,一望能把前面的都补回来,王妃可不能怪罪我等。” 黄氏听了,便对着这位年轻的夫人无奈笑道:“瞧这一张嘴,却是这样会说,怪不得把王佥正的心抓得死死的。”又对年轻夫人身边那位年长一些的夫人说道:“王夫人,能有这样一位伶牙俐齿的好媳妇,真是天大的福气。” 那王夫人听了,便惶恐道:“是王妃气量宽大,才觉得她好,一般的人却是要嫌她嘴杂的。” 众人又是一笑,屋里气氛却是很好。看来不管各夫人平日里是哪般,但这会聚拢在一起,却是一副都是友好的模样。 这样的画面,司马蘅也并不少见,她在宫里,母后便常常这样与君父其他的宫妃这般,看似和气融融,却不知里面又暗藏了多少见不得人的心思。 那年轻的王夫人听了姑舅之话后,便也不在意,眼角瞄着司马蘅,又笑道:“我是个嘴杂的不错,这司马姑娘一看就是个娴静的淑女,看来,日后,还得多身司马姑娘请教请教。” 众人本就对司马蘅抱了很大的好奇,这会听了王夫人的话,便就把目光更大方的放在了司马蘅身上,七嘴八舌的便说了开来。 “可不是,一看便知是受过大家礼仪的。与刘将军有着姻缘之人,定是差不了哪里去。” “这刘将军也是,这样的可心人儿,却是瞒得这样紧。我还想着,把我那侄女说与他的。不想,唉,却迟了一步。” 不知谁咳嗽了一声,然后道;“你那侄女,哪里配得上将军。我家有个表弟,我看,你那侄女配与表弟却是一道好姻缘。” 有知情的夫人便笑:“你那表弟却是瘸了一腿,配李夫人家花般的侄女?亏你说得出口。” 屋里乱蓬蓬的说话声,黄氏也不管,只是转过头,小声和气的对司马蘅道:“她们就是这副样子,说话也没个顾忌,阿蘅,可不要往心里去。” 司马蘅抬头看着王妃黄氏那近在眼前的脸庞,那脸庞虽涂着厚实的脂粉,却还是难掩眼角的皱纹,看着这样有些老态的王妃,不知怎么的就想到了自己的母后,于是说话便又软了两分:“王妃对人好,夫人们才会如此无所顾忌,我却是不怪的。再说,我初来此处,能得王妃这样关爱,心里只有感激不已。” 黄氏听了,便笑意更浓,拍了拍司马蘅的手背:“是个好孩子。” 黄氏虽夸奖着,但司马蘅却感觉到她拍在她手背上的手心有些发凉。司马蘅心一沉,是了,自己差点忘了。她的女儿和惠翁主却是爱慕着刘曜。而她,定也是看好这姻缘。哪知却突然冒出一个她来,表面再是从容平静,内心定是翻起惊天骇浪的。难怪,夫人们这会吵闹着,她也不管,定是再无心思与她们多嘴说在一处。 果然,过不了一会,黄氏便笑着起来,说要出去换衣。走时,还亲切叮嘱司马蘅好好坐一会,等她回来。 夫人们哪个不是人精,自是知道王妃心里的不痛快,便也就应诺,任由王妃出去。等王妃一走,夫人们便也无了心思说笑。正主都不在,说再好笑的事,也开心不起来。接着,便就有三三两两的夫人们都站了起来,说是出去透透气。却是无更多的人来问候司马蘅,她们也知这情况微妙,不敢对司马蘅太好,怕王妃不乐意。又不敢对司马蘅不好,毕竟她是刘曜的未婚妻子。所以,能做的只有都出去避避,等王妃回来,再作打算。 “你来自洛阳?”司马蘅正垂着头,想着心思,便听到耳边传来一声爽朗的声音。抬头一看,却是那年轻的王夫人。 司马蘅点头:“然也。” 王夫人听了,便双眼发亮:“那里可是真真繁华?听说那里的女子,都是要比渭城的好看,可也是真的?” 司马蘅听了,便有些疑惑的看着这位有些自来熟的王夫人。 王夫人见状,便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下头:“我家夫君却是跟国君去了洛阳,大半年都不见一面,心里很是思念。看到姝女来自那里,便觉得亲切。” 原来如此,怕年轻的夫君耐不住寂寞,寻上别家女子。这样担忧的心思,难怪她会这样紧张,司马蘅心里释然:“相信过不了多久,等时局稳定下来,你家夫君定会接你过去矣。到时,便知洛阳的风景。” “多谢你。”王夫人听了,便一扫方才的忧郁,又笑道:“你初来渭城,若是有什么事不懂,可以尽管来找我。” 这样的话燕燕最先就说过,便这会王夫人说起来,却是让司马蘅更能接受,不知是否因她也是个正经夫人。人都是这样,对与自己身份相同之人,更容易亲近。 “如此,我便也谢王夫人。”司马蘅朝王夫人一笑。 “不必客气,我徐氏,闺名,青兰。你可以这样唤我名字,显得不生份。”王夫人徐氏说着便凑近了司马蘅两分,却是一副要与她相交模样。 这时有侍女走了上来打断了她,对徐氏行礼道:“夫人请你过去。” 司马蘅抬头看去,便就看到已经站起来的老王夫人,正一脸有些紧张的朝司马蘅这边看来。想是就是她的吩咐,她见司马蘅朝她望来,便只是微微一笑,显得很是勉强。 “有空可以来找我。”徐氏不敢违抗姑舅之意,虽还有些不情愿,但却也只能马上起身,离开前在司马蘅耳边小声说了这样一句。 司马蘅点点头,然后便看着她快步走到老王夫人面前。那王夫人便带着徐氏出了屋子,依稀间还能看到王夫人正严厉的对徐氏说着什么。 ----------------------------------------------------- 有亲说,更新的太慢太少。这点我是承认的,原因就不多说了。嗯,我想了下,这样,我尽量日更。因为有时候,我一周之内会双休。我就把这双休取消,但如果真的没有时间,我还是可能会断更一下下的。嘿嘿嘿,最后说一下,亲们,什么收藏,推荐之类的,你们看着点给哈,别太猛了。。 第五十九章 情急之言 更新时间2012831 23:06:49字数:2695 王老夫人对她有所顾忌,所以,才会这么急忙的把徐氏从她身边叫开,司马蘅自是明白的。 桑侍候在一旁,这时见无更多的人注意这边,才小声的对司马蘅道:“姝女,我们是否要继续呆下去?” 桑对司马蘅身份地转变,却一点也不惊讶。公子把一个女子留在宅子里,定因是他的人。这点,她的父母早就猜到了。甚至还特别叮嘱她,要好好的侍候姝女。只是令她有稍感意外的是,本以为司马蘅只是个妇君,却未想过是公子的未过门的妻子。因若是妻子,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然也,王妃娘娘还没有回来,我们怎么能离开。”司马蘅开口回道。 “可,这些夫人好像并不待见我们。”桑瞄了一下远远避开的人群,轻声抱怨道。 “莫要胡说,她们与我们只是不熟悉,自是会生份一些。安心呆着,莫要闲话,免得让人看了说我们没有规矩。”司马蘅扫了一眼屋外的院子。那些夫人们有些偶尔会朝她看上一眼,然后便垂首窃窃私语起来。 桑听了司马蘅的话,便点点头,她虽木讷,但司马蘅的话却还是听得懂,也是会听的。 大家的离开,却让司马蘅觉得庆幸。因到这时她才有一丝独自思量的机会,她暗松了一气。如此仓促的做起这个样子,表面看似平静,可心里却无一刻放松。再加上心里对这些多少有些抵促,更是觉得整个人有些憋屈。这一趟下来,额头上已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还好是冬日里,穿得衣裳多些,不然,要是夏日里的衣裳,怕这时,衣裳上已现汗湿意。 快步走进来的和惠翁主,显然是经过一翻妆扮的。盛妆的她,更显得娇美动人。她站在司马蘅面前,一双妙目定定的看着司马蘅,她的额头不知为何,也是密布了汗水。也许心里也是惊讶至极,所以才会这样失礼。她的语气亦是不善,对着司马蘅便开口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乃永明君带我前来矣。”司马蘅微笑的看着明显失态的和惠翁主,刚才还有些气闷,不知为何对着面前的人,竟又笑了起来。 和惠翁主却是无一丝笑意,她的小嘴紧抿着,听了司马蘅的话更是咬了咬嘴唇,显然是在尽力的克制自己:“你一个来历不明之人,有何资格与永明君子一块前来?莫不是你耍了什么花招,让君子轻信与你?” 司马蘅抬起头,与和惠公主似要冒出火来的双目对视着:“君子乃一国之将,他怎么会是愚笨之人?我岂能骗得了他?在说,我并不是来历不明,相信很快,你便会知道我的身份。”看来,和惠翁主只听到了前面的消息,刘曜说出她的身份来的事,这时还未传了出来。 “不,我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你是永明君的未过门的妻子。他在渭城这么多年,却是从未听过他有婚事。”和惠翁主不知想到什么,神情略松,嘴角微微一扬:“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相信很快便会解开。” “不,无任何误会,因这婚事是国君指配的。”司马蘅语气坚定。 “什么?”和惠翁主神色又是一变:“不可能,若是如此,为何我们却从未听到消息?” “和惠。”正当这时,门口却传来王妃娘娘的声音,却是去了半日的黄氏回来了。 司马蘅抬头看去,就看到黄氏在众多夫人的簇拥下,进了屋子。她的神色与方才出去时无异,不愧是王妃,却是能够把心思隐藏的很好。 “母亲。”和惠翁主见自家母亲进来,自是顾不上司马蘅,转头朝黄氏看去,神色间很是委屈。 众夫人见和惠翁主在,便又一一上前来行礼,这样暄闹着又过了半晌。众人才再次盘坐了下来,那和惠翁主便坐在司马蘅对面,王妃的左手侧。 “再过几日便是年节,王公得大家厚爱,平日里也得大家尊重。固今日,宴请大家,一表大家对他的忠爱之心。如今,那些大人们便在前院庆贺。我们这里定也是少不了热闹的,等会便有伶人们前来唱曲,大家大可放下心来听上一听。”王妃坐下来后,不理和惠翁主幽怨的眼神,只是笑眯眯的看着众夫人。 有夫人回道:“这下可好,平日里只有那些男人们去听曲,这会可是要轮到我们了。我倒是要看看,这些伶人们究竟有何本事,能让男人们对她们赞不绝口。” “哈哈,看样子,你却是吃这些伶人们的味了。唉呀呀,看来你家大人可是常去听曲,却是顾不上夫人你呀。” 那先前夫人听了这幸灾乐祸的话,只是不理,看着黄氏又问:“王妃娘娘,你请的伶人是哪个馆子里的?” 黄氏回道:“乃是香楚馆中的。” 听到这个,便有夫人一拍手惊叫道:“那馆中的可是曾进了宫里给王后娘娘唱过曲的,真是不得了,这会沾王妃娘娘的光,却是能一听这动人的曲子了。” 众人嘻闹了一阵,不知哪位夫人便又把话扯到了和惠翁主的身上:“渭城里对翁主很是赞美,说翁主聪慧淑女,样子娇美。今日里一看,果然名不虚传。瞧瞧,单这静坐的模样便就令人觉得楚楚动人,让人心生怜惜了。” 对和惠翁主的赞美,黄氏显然很是高兴,那笑意却是直达到了眼底,但嘴里却是不忘谦虚一下:“不就是生得瘦弱了些,到你们嘴里便就成了什么怜惜。你们莫要如此娇惯于她,免得让她得意了去。” 和惠翁主一听便就红了脸,有些不好意思的叫了一声母亲,然后瞄了一眼笑意盈盈的听着众人说话的司马蘅后,抬高了些声音道:“众夫人抬爱,其实我却是比不上司马姑娘的。有她在,我哪里能够得到这些赞谓。” 众人便就一阵陪笑,不敢再多言半句,明显和惠翁主这话不好接。 和惠翁主却是不介意,见众夫人不说,只是看着司马蘅,又柔声说道:“永明君子乃是极具才智之人,司马姑娘能成为他的妻子,定也差不了哪里去。伶人们还未到,不如这样,司马姑娘给我们表演一个才艺,也让我见识一下可好?” 和惠翁主显然是把敌意放在了明面上,让司马蘅表演才艺,无异于让她难堪。众夫人听了更是寂静无声,只等司马蘅的回话。 黄氏却在一边制止道:“和惠,莫要胡闹。司马姑娘初来乍到,哪有让客人表演之礼。若想知道司马姑娘的才华,改日里私下请教便行了。”黄氏却是不想得罪司马蘅,在这样状况未清之下,慎重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说起来虽贵为公主,但司马蘅却是无拿得出手的才艺。这会听了黄氏的话,便也就厚着脸皮附合着,对和惠翁主道:“我也早听过翁主之美名,我却是自愧不如的。以后有机会,我再向翁主请教才对。” 和惠翁主无法,但难得也把话说了开来,便想起方才的问题,又问道:“方才听你说,你与永明君子的婚事是由国君指的,这可是当真?” 这话一出,众夫人便把眼光全聚在了司马蘅身上。国君指的婚事,那便是莫大的荣耀,但奇怪的是,怎么这事大家都不知情,心里却是有些怀疑。 和惠自也是不信的,她以为这只是司马蘅所说的一个借口,如今把它问了出来,自是想要司马蘅难堪。 可和惠翁主显然情急之下,把往日里的聪慧弄得不见了。却是没有细想,司马蘅之所以敢这样说,定是有这么一回事的。这样的情况下,哪容得她撒谎?而且,这话又岂是能随意乱说的,因弄不好,便是假传圣意的死罪。如今,和惠翁主把话这样一问,却是坐实了司马蘅与刘曜的婚事。想要趁还未传开,再做点什么却是已来不及。 黄氏见众人又惊又诧的目光看向了司马蘅,双目便微不可见的眯了眯。 第六十章 情兮 更新时间201291 22:01:13字数:2621 60就当司马蘅要开口说话之时,便有侍人前来禀报:“刘曜大人前来谨见。” 这里是后院之地,一般男子不会轻易进入。众夫人听到了侍人的禀报,却是无一丝怪罪之意,只是都笑吟吟的看着司马蘅。显然刘曜的到来,让她们想到了一些别的什么。 刘曜进来屋子后,对众夫人的目光坦然受之。他先是弯腰朝上首的黄氏行了一礼,然后再向众夫人行了一礼,以示告罪之意。 司马蘅也有些意外的看着刘曜,不明他突如而来的意思。但却也庆幸他来得及时,那和惠翁主的问题,她正愁不知该如何回答。 “永明君不在前席,怎会来此?”黄氏和气的问道。 刘曜看了一眼司马蘅,见她无异状,才笑着回道:“过几日便是年节,趁这机会来给王妃娘娘行个礼。” “我看行礼是假,来看人才是真的。”有胆大的夫人便笑道:“司马姑娘在此处很好,王妃娘娘更是对她爱护有加,将军大人尽可放心。” 这样的话一落,众人便心知肚明的笑着。司马蘅便又垂下首,对这样的状况,她实在不知如何应付,便只作娇羞状蒙混过关。 刘曜听了也不否认,只是回道:“王妃娘娘一直对人都是疼惜有加的,我哪有担心之理,只是怕阿蘅无礼冲撞了王妃娘娘。” 黄氏便看了一眼司马蘅,见她垂着头似是害羞,便笑道:“哪里会失礼,也不知永明君几时找了个这样知礼的姑娘。听说是国君指配,怎么却在这时才传来消息?” 刘曜又看了一眼司马蘅,道:“这话说来便长,容我日后慢慢道来。只是婚事,的确是国君所指。” “我却是看过司马姑娘的,那时却无一丝动静。”和惠翁主在这时开了口,她的双眼定定的看着刘曜:“若她是你的未过门妻子,为何这时才公开以众?” 刘曜不紧不慢回道:“那时刚回来不久,我身上有疾,便只顾着养伤,却是没有及时说了出来。今日里是个机会,便带着阿蘅前来拜见大家。” 还没有过门,便与夫家在一起,这并不合礼数。可这婚事是国君指配,就无法去更多指责。再多疑惑却是一时不敢问出口,只希望以后有机会再慢慢打听清楚。 和惠翁主对刘曜的回答很是不满,她不顾黄氏一直给她的眼色,只是站起身来说道:“我与永明君青梅竹马长大------” “和惠。”王妃提高声音阻断道:“你与永明君情同兄妹,我知你心里也是高兴。只是如今在后院,永明君不便久呆,有什么祝福之话,便容日后再说。”说完,便叫侍人端来一盅酒水:“永明君有心了,我敬你一杯。” 永明君知道这是王妃送客之意,便也不再多语,端过酒盅,昴头便喝了个尽。然后再行了一礼:“我先行告退,王妃娘娘与夫人们尽兴。”走时,不忘又看了一眼司马蘅。 司马蘅早已抬起了头,刘曜看过来时,便与他目光触到了一起。刘曜便朝她温和一笑,目光中满是让她放心之意。 两人这样一对视,在众人眼中却是成了情意绵绵。待刘曜一走,便有夫人取笑道:“还真是离开一会都不行,这真是应了那句什么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兮之言。” 说完,便有夫人接应道:“这当然是我们这些多年夫妻不能相比的,如今正是恩爱如蜜般的时候。” 司马蘅对这些言笑,统统都不理会。只是一如既往的垂首,但却在一垂目间,顾到身边黄氏垂放在腰间的双手,只见她的一双手正紧紧的交握着,指节间一片青白。司马蘅一怔之下,抬头去看她的脸色,却见她一脸笑意的正听着夫人们的说闹。 不多时,便有侍人前来禀报,说伶人们已经准备妥当,请王妃与夫人移步到花园去听曲。 于是,王妃便领着众人往花园走去。司马蘅自也是相随,到了花园门口,那和惠翁主却是一拉王妃的衣袖:“母亲,我一听曲便头疼,不如让女儿带司马姑娘赏景去罢。” 王妃听了,便转头便问司马蘅:“司马姑娘看如何?” 司马蘅自是知道和惠翁主只是想找个借口,再听黄氏这样一问,也知她只是做个样子,司马蘅想着那方才看到的黄氏手指间的青白,然后便笑着应了。 众人往花园处走去,说说笑笑的便很快消失在司马蘅面前。 和惠翁主却是不急和司马蘅说话,只是带着她在府里的小径上走着。 方才在屋里不觉得冷,这会出来被风一吹,司马蘅便缩了缩肩头。 “很冷么?”谁知这一动作却被回过头来的和惠翁主看到,她却是一反在屋里的尖锐,恢复了平日城的温柔和气。 司马蘅有些诧异,但不由得也就有些佩服:“是有些畏冷。” “听闻洛阳城里就算冬日,也是阳光暖和的。你从那里来,一时半刻定是适应不了这里的天气。”和惠翁主慢慢说来,却是有要与司马蘅聊天之意:“久了,习惯了,便就不会觉得冷了。” 司马蘅一时弄不明白和惠翁主的意图,便也只有慢声回道:“正是如此,如今比往年穿多了衣裳,可止不住还是冷。” “自国君定都了洛阳,父亲便一心念着想去那里。可他又担心这渭城后方的鲜卑人趁这机会攻略,固,才自愿留守在这里。”和惠翁主在小径尽头的一方水塘边停了下来,看着水塘里散着的一些冰片,继续说道:“洛阳繁华,换谁都愿意去的。父亲如此一片苦心,只愿不要让人误会便好。” 司马蘅心跳如雷,和惠翁主之所以改变态度,却是因要说出这样一翻话来。极平常的话,若是司马蘅不了解刘宣王公与刘曜之间的微妙关系,定是听不出和惠翁主话里的意思。想不到,她却想到了刘曜这样做的原因,所以才会说出这样的话,却是替她的父亲表忠心。只是这忠心却是让司马蘅听到的,她不会理会刘宣王公与刘曜之间的事情,所以和惠翁主的这话,她只有装湖涂。 “洛阳有洛阳的好,渭城有渭城的好。若是长年生活在这边,习惯之下要背井离乡,也是困难的。”司马蘅走到和惠翁主身边:“能一直呆在长大的地方,那是一件值得高兴之事。” 和惠翁主转头看了司马蘅好一会:“我还是不相信你与永明君子之间真的有婚约。” 和惠翁主说话不按常理,总是这样跳跃着来,司马蘅有些无奈一笑:“这只是你认为,时间一久,你便会相信的。” “我第一次看到永明君便是在这里,那时是在夏日里。我贪图凉快,趁下人不注意,偷跑到这里。脱下鞋袜,却是跑到了水里面。是永明君从大哥那里出来,看到我,把我从水里拉起来的。那时,我便在心里暗自想着,这样的人儿,以后我是嫁给他的。”和惠翁主看着水面,忆起往事,嘴角上扬着:“其实我在水里一点事也没有,但永明君却以为我掉进了水里,一脸着急的样子,到如今我都是记忆犹新。” 司马蘅便就不语了,和惠翁主对刘曜一往情深。如今看着刘曜娶了别人,心里定是难受至极,也难怪在屋里时会如此失态。司马蘅便有些可怜她,若刘宣王公与刘曜不是如今这样的局面,说不定,她还是真能够嫁给刘曜的。 “我不甘心就这样看着他娶别人。”和惠翁主回过头,看着司马蘅:“无论如何,我定要如愿。” 司马蘅想说些什么,但看着和惠翁主那本来温驯的目中透露出来的狰狞,便又沉默下来。应是用情很深,到如今才会这样失态犹疯。 第六十一章 三分毒 更新时间201292 22:00:32字数:2889 和惠翁主说完话,便似乎觉得有些烦燥,就带着侍人先行离开,却似是一刻也不愿再与司马蘅呆在一起。等她们走后,桑便上前来问道:“姝女,我们可也回去?” 司马蘅摇头,方才在屋里与众人一起,虽热闹,但觉得气闷。这时外面虽冷了些,可却更能透过气来。想着,那王妃与夫人定还在花园里听曲。她不愿回去与她们呆在一起,只想着在这里静一会,等时候差不多了再回去不迟。 司马蘅不走,桑却似乎有些着急:“姝女,这边风大,我们还是快些回去罢。” 虽冷,但却无什么风,司马蘅疑惑的回过头看着桑。 桑的脸色有些红,不知是冻得还是因为其它,见司马蘅看过来,便有些不安的垂下头,一脸的迟疑。这样过了一会,桑才慢慢说道:“奴婢,想,如厕。” 司马蘅哑然一笑,别的贵女出门,自是有两个以上仆人相随。遇到什么事,至少还有个人顶替,如今司马蘅身边只有桑一人。桑不敢就这样一人离开,所以便想着把司马蘅劝回去。 “你去吧,我在此处等你。”司马蘅却是不在意,只是让桑离去。 桑犹豫了好一会,可能实在无法忍受便只好离开一会:“那,姝女在这里等奴婢,奴婢很快回来。” 司马蘅见桑离开了,便寻了塘边一块石上坐了下来。这里可能因有些偏僻,也可能所有的下人都在前面侍候,却是半日里也不见一个仆人经过。 所以当司马蘅听到有脚步声传来时,便有些意外,然后忙站起身来,往塘边的一棵柳树旁边躲去。 “你不该来此,人多眼杂,被人看到却是不妥。”一个陌生的男子声音,从另一条小径上隐隐的传来,语气中很是不满。 “呵,常常是你来看我,我难道就不能来看你一次?”回答男子的却是一个女子的声音,对男子的不满,女子却似不怕,娇笑道:“再说,看到又如何,他们又不知我是谁。” “你快些回去罢,有何事,改日我去找你再说。”男子有些不耐:“这里是王府,多少得注意些。” “瞧你,胆量如此小,如何能成大事?”女子有些讥讽道。 “这不关胆量之事,若是不小心被有心人看到,我们都会有危险。”说到这里,男子似乎更急:“你快些离去罢,不是还要唱曲?再不回去,被人发现却是坏事了。” 女子似有些不愿,但男子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却是不离开也不行了。只听她冷哼一声:“罢罢,你有空过来一趟,我有话要说。” 司马蘅听到这里,便微探出身子,就看到对面那小径边上的柳树边上,隐约的有两个身影。男子身材欣长,一身黑色绸衣。女子却是被柳树遮住了大半个身子,只有一边红色裙裾露了出来。 司马蘅小心翼翼的看过时,那女子正转身离开,不想,刚走两步,那女子却是一转身扑到了那男子身上,然后踮起脚跟,在那男子脸颊上飞快的亲了一口:“你可要记得,来看我。”说完后,才再快步离去。 司马蘅看到这一幕,只吓得一跳,猛地又回正了身子靠在了柳树上,却是心怦怦直跳。双颊更是有些烧红,那亲密的一幕,让司马蘅只觉得很是羞赧。 应是一对情人,男子应该是权贵之人,而女子什么唱曲,难道是位伶人?也对了,只有这样,才怕被人看到。若是在楚馆之中,男子与伶人之间应景欢闹一下却也是不为过。可出了楚馆,在这王府之中,一位贵人与一位可以说是下贱的伶人一起,却是有些太没规矩了。 司马蘅好不容易等心跳平复了些,转过头去想看看两人走了没有,却是一眼看到那不知几时把身子全转了出来的男子,不知有意还是无意,他却是看着司马蘅的藏身之处。司马蘅这一探头,很是不巧,与那男子对了个正着。 司马蘅没有料到这个样子,只觉得心更慌了,真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正觉得不堪间,那男子走近了两步,年轻的脸庞更是清晰可见,只听他提声道:“姝女,请出来罢。” 这是被发现了,司马蘅吸了一气,慢慢的转了出来,却是垂首朝那男子微一弯腰:“我不是有意偷听,望君子莫怪。”这时,顾不上身份,却是尽快解释清楚离开才好。 “你都听到了?”男子问道。 “听到一些。”司马蘅如实回道:“但我绝不会说出去,君子放心。” 男子却是没有理会她的话,只是问道:“我从未见过你,你是何人?为何逗留在此处?” “我乃是随母亲一块前来赴宴,因不喜听曲,便溜出来闲逛了会。”司马蘅却是不想把身份说了出去,毕竟这听到人家稳私的话,并不是太好。 “哦。”那男子声音稍缓和了一些:“府里太大,姝女莫要乱走才好。” “姝女。”在这时,却是桑回来了。 “如此,谢君子提醒,我这就离开。”说完,便行了一礼。不看那男子脸色,也无加理会他,便忙转身急忙离开。经过桑身边时,道:“我们回去矣。” “姝女,那男子是何人?”桑跟在司马蘅身后,疑惑的问道。 司马蘅离开那条小径,回头看了看身后,见那男子并未追上来,这才抬起头,直起身子呼了一气。听到桑的问题,摇头道:“我也不认识。” “出了何事?姝女如此慌张离开。”桑在身后又问道。 “孤男寡女,定是要避嫌,若不离开,难不成让人看见误会?”司马蘅反问道。 桑一愣,却是可能没有想到这么多,听了司马蘅的话,也觉得有礼,便点点头,然后看了下司马蘅又道:“姝女的脸好红,定是被冷风吹的,快些走吧,这边冷。” 司马蘅回到花园里与王妃夫人们一块看了伶人的表演,本有些好奇,想看看有没有在柳树边上的女子,可惜的是并无一个红衣女子上场,也不知是否换了装容。 待从花园回来,就有席面摆了上来,便又与众夫人一起宴席。当中,不免敬了黄氏一杯酒,在后来又被几位夫人们轮敬了几盅酒水。司马蘅本就不善吃酒,不多时,便觉得头昏脑胀,眼神迷离起来。于是在心里苦苦告诫着自己,莫要出错,不能失态。到后来,实在忍不住,便告罪下来,想出门透透气。 谁知一出屋门,被冷风一吹,更觉得头痛难忍。想走加一步,却是全身开始无力,摇晃着就倒了下去。还好同时有两双手扶住了她,然后便听到桑惊喜的声音:“公子。” 司马蘅抬头看去,便看到了脸色有些紧张的刘曜,司马蘅甚少看到这样的他,不知是因酒力上来反应慢,还是怎么的,她看着刘曜不由的便看得有些痴了。 刘曜从桑手中扶过司马蘅,见了她的目光,便笑道:“我脸上可有东西?” 司马蘅回过神,摇摇头,想说话,但却是把眼睛一闭,无力的就倒在了刘曜身上。虽眼前暗了下来,但不知怎么的人却还是有些清醒着。甚至能听到耳边传来的黄氏的声音:“不想司马姑娘酒力浅,却是让她喝多了些。” “她就是这个样子,吃不了酒但总是贪嘴,醉酒却不是第一次了。”刘曜的话传了过来,却是温和中带了点难于查觉的宠溺:“却是要向王妃告罪了,我这就把她送回去,免得她失了态,在王妃面前没有了规矩。” 黄氏自没有不允之理,于是,刘曜扶着司马蘅便出了后院之门。然后一路出了府门,自是坐上鸾铃车回了宅子里。 等司马蘅离去,自有夫人对黄氏道:“王妃娘娘,快进来罢,容我再敬你一杯。” 黄氏却是一摇头,有些兴味索然:“不了,人老了精神不好,这么一会便觉得有些累了。夫人们尽兴罢,我去歇一会。” 黄氏这样一说,夫人们哪还会心情,便也接二连三的告辞了去。等夕阳一落,府门口的马车便走得七七八八的了。 黄氏有些疲累的坐在屋里,自有仆人端些茶水进来,黄氏接过喝了一口,却是啪的一声放回了桌案上:“泡茶的手艺越发的退步了,这么苦涩,让人如何下咽。” 近身的侍人便忙告罪道:“是解酒茶。奴婢自主让添了些药材进去,良药苦口,娘娘喝些,便能止了这头疼。” 黄氏抚了下额头:“药虽好,却又带了三分毒,又是苦的,不喝也罢,端下去罢。” 第六十二章 如何能忘 更新时间201293 22:01:00字数:2778 从刘宣王公府回来后,司马蘅还是住在小宅子里。因在外人看来与刘曜毕竟没有成亲,虽身份公开,但两人若住在同一府上,却是太过不符合礼数。 本以为刘宣王公会把和惠翁主指配与刘曜,如今却是国君插了一手,把司马蘅配给了刘曜。国君对刘宣王公的抑制,知情者都心里清楚。于是对刘宣王公与刘曜的并系,也能看出一二,他们似乎并没有表面那般和气。 多少还顾忌着刘宣王公,所以前来拜访司马蘅的人并不是很多。司马蘅难得还很是清静,只是她不再出去走动。虽认识的她的人不多,但心里总觉得这样呆在屋里似乎更稳妥些。 司马蘅乃是清河公主的身份,并没有因她的深居而隐没,反而渐渐传了开来。众人才悄然,原来国君给刘曜所指的妻子,是前晋朝的公主。只是可惜了些,若不是亡国,她那样的身份却也是与刘曜相配。 但无论如何,毕竟身上流着王室的血统,又还是国君亲自指的婚事,所以,对她的非议倒也不算太多。 年节时,刘曜却是来小宅子里与司马蘅一起度过。这样一来,在外人眼里,刘曜与司马蘅感情却是要好。一时之间,对司马蘅倒又敬佩起来。亡国又如何,如今还不是荣耀无比。 刘宣王公并没有司马蘅想像中那样暴怒,也不见他与刘曜有什么分歧。刘曜的婚事,对他无甚影响。甚至,似乎还很是乐意见成。 司马蘅知道这只是表面功夫,若刘宣王公真如他表现的那般大度,那刘曜也不会做出这样一场戏来。这场不动声色的阴暗下,却应该是埋藏着更大的暗流。只可能时机未到,所以一时之间,风平浪静。 年节过后,生活起居并没有太大变化。若真要说有什么不一样,那便是王少夫人徐氏的拜访。司马蘅对这位性格开朗讨喜的年少夫人,也有着一些好感,所以便就见了一见。徐氏来了许多礼物,其中除了一些吃食外,还有漂亮的绸缎。“不知贵女喜爱些什么,就每样都带了一些,可不要嫌弃才好。”徐氏见了司马蘅,也不见行礼,大大方方的开口就笑道。 司马蘅也不介意,毕竟她如今身份尴尬,顺着她的话就回道:“少夫人如此客气,倒叫我不知如何处之。”司马蘅在宫里很少应酬这些人事,但在母亲那里看得却不在少数。所以这会应起徐氏来,装模作样间却是游刃有余。不知几时起,她的心态在悄然发生着变化。从前厌恶的事情,现在却做的越来越多。 徐氏看着司马蘅浅淡的笑意,再听着她不慌不忙的话语,心里对她就不敢轻看了去。想着,不愧是公主,就算如今不如从前,但那份气势却还是在的。这样一来,言语间便不敢再太过随便:“那日里在王府,与贵女没有道别便散去。君姑责备我太过失礼,固今日里便来向贵女道个不是。” 却是来示好的,看来如今王公的属下,却并不是全部都向着他的。司马蘅心里明白,脸上却还是淡淡的:“少夫人言重了,那日里无人与我说话,还是夫人前来与工闲谈几句,让我不太过无聊,心里却是感激的,哪里还会见怪。” 徐氏听了,脸上便露出更大的笑意来:“那日里一见贵女便觉得亲切,却是不经大脑就上了前去。” “少夫人言语无拘束,这样才好,说起话才更显畅快。”司马蘅真心说道。 徐氏却是捂嘴一笑:“贵女真是与众不同,我这个样子没少得君姑的责怪。说我太过失礼,却是无一点规矩。看来日后,还是要与贵女多多走动,这样才能得到更多认同。”又问:“贵女一人住在此宅?” 司马蘅点头:“然也,但还有些仆从。” 徐氏点头,然后却是一叹气:“众人都在传,刘将军与贵女要好,更是常前来相陪。我真真是羡慕,哪像我夫君,年节里都是难得见上一面。” 司马蘅不太懂情人分开后的那种心酸,但却明白亲人不在一起的伤感。所以看着徐氏便有些同情:“总有一日会在一起的,少夫人不必太过伤心。我曾说过终将一日王大人会来接你前去相聚,那定会有那一日的。” 徐氏这才破笑:“承贵女吉言了。” 虽说徐氏性情不错,但到知心相交的地步却还是差得远。与她相谈,也是欢畅,但太多时候却还是笑着说些违心话。司马蘅不喜这样,半晌下来就觉得疲累,人于是就倦怠下来,脸上的笑意就越发浅了。 徐氏也是个善于察颜观色之人,见了司马蘅的样子,心里有些疑惑,但也不敢多问。只道她是累了,然后便起身告辞,称改日再来。 司马蘅也不多留,让桑把她送了出去。 徐氏从司马蘅屋里出来,想着君姑在她前来交待的事情。来了一趟,却还是不能太过确定。于是,看了一眼身前引路的桑,然后便上前两步往桑的手中塞了一串钱币,笑道:“将军与贵女要几时完婚,你可知道?” 桑看了看手中的钱币,再看了看徐氏笑意盈盈的脸,木讷的脸上出现了一丝不解,然后回道:“奴婢不知情。” “怎么也会有商量,你在一边就什么也没有听到?”徐氏追问道。 桑更是不解了:“奴婢怎么能够听 年华乱晋第13部分阅读 欲望文 年华乱晋第14部分阅读 年华乱晋 作者:未知 年华乱晋第14部分阅读 到?” 徐氏看着桑呆愣的表情,忽然就有些来气:“你在一旁,怎么会听不到?”说完心中一动,又是掏出一串钱币放在桑手上:“你告诉我,我不会说出去的。你方才也看到了,我与你家贵女交好,只是想知道婚期,好早做准备。” 桑把手中的钱币哔的一声全放回了徐氏的手中:“奴婢不知道。” 徐氏看了,便有些恼火,但毕竟不好表现出来,只是睁大眼睛看了司马蘅好一会,才再转身离开。 桑看着徐氏这样的转变,心里有些明白她是因自己的话而生气,可她并没有说错,她是真的不知道呢。徐氏虽生气,但桑却不能与她置气,忙上前又走到她前头,把她送出了宅门。心里忽然也有些不喜这样,觉得以前清静的日子,才更是舒服自在。 桑微垂着头走回屋里,就看到司马蘅用手撑着头,双目微闭似在沉思着什么。 “姝女,可是要卧榻歇息一会?”桑也是知道了司马蘅的身份,但她对她却还是如往日般。没有特别的恭敬与拘谨。只因她从未侍候过贵女,更不知要如何侍候,再见司马蘅却还是如从前般,并无什么改变。于是,桑也就如往日里那样对待与她。 司马蘅只觉得这样的应酬很是累人,她想到若是日后都要这样端坐着微笑着说着一些看似客气却实在虚假的话,她便觉得心烦意乱。只是还好,与刘曜的关系只是暂时的,所以,对这些人她可以不用太过用心。不然,她可真是要度日如年。 王少夫人的到来,刘曜来到宅子里后便听说了,他坐在司马蘅的对面,说道:“辛苦你了,其实做做样子是更累人的。这一点,我心里也是清楚。” 司马蘅与他对视着,在他面前却是越来越大胆了,不知是否有了共同的秘密,在经过了刚开始的尴尬后,便就越发的放松下来:“这个样子,要到什么时候?” 刘曜俊雅的脸上,最近几日却似出现了淡淡的疲倦,但他的双目依然清亮,听了司马蘅的话便笑:“还要再等等,哪有一下子便知道结果。” 她住在宅子里不需费多大的神气,但刘曜却定是要用心去算关刘宣王公的每一个反应与会有的举动,心神定是损耗不少,所以才会现在这般脸色不好。司马蘅紧了紧相握住的双手:“无论如何,你不能忘了答应我之事。” 刘曜便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我会记得,你是否觉得我是个容易失言之人?” “我只是怕你事多,忘了。所以,才会时不时提醒你一下。” “不会的,再说,你的存在便是无声的提醒,却是想忘也忘不了的。” “我一直忘了问你件事,若这事成后,那我离开了,你又该向世人如何解释?” 第六十三章 赏景 更新时间201294 22:00:18字数:2867 接下来的日子里,天气一天比一天暖和了起来。天空似乎一下变得明媚了起来,冬日里一直隐藏的阴霾似乎也变得淡了。院子里的墙角落里,一夜之间,却是长出了青嫩的绿叶。春日,在不知不觉中悄悄的到来了。 而她,司马蘅也已十七。却是过了及笄之年,去年因国破家亡,却是来不及行及笄之礼。还是自己作主,束发戴上簪子。若不是因这一变故,她如今定也是已婚配,应是在宫里殷勤期盼着婚事,而不是如今这般惶惶。 只是,司马蘅也终于不用整日里呆在屋里避寒了,换下厚实的棉衣,人就连透气都轻快了起来。 刘曜却是越来越多时间能够见到他,他似乎出去的时候变得少了。却是整日里不是在屋子里捧着卷椟在看,就是在院子里侍弄些花花草草。 司马蘅只觉得疑惑,但终归对他的事情不便过问,却只好装作没有看见。自顾自的在宅子里走动着散散心,宅子本就不大,走动起来,便很快走完。看着青石小路上,那石缝中挣扎而出的小草,不知怎么的就想到,燕燕在秋日里在寺院里与她说过的话。 时间很快,便就到了春日,司马蘅只觉得心思活跃起来,想要去看看那样的景物。这样一想,便才查觉。自年节前见过燕燕后,便就一直无她的身影前来。 刚开始以为年节时馆中繁忙,应是无时间理会与她。但到了这春日里,还是不见她,才觉得似乎有些不合情理。不会是因知道了她的身份,便生分起来,不再理会她? 司马蘅虽有时不喜燕燕的举动,便更多的时候却是把她当作可以相交之人。若因这事,两人不再来往,却是觉得有些可惜。 司马蘅来到刘曜的院子里,虽与她住的院子只有一墙之隔,但她却甚少踏入这里。“我能否去找燕燕姑娘?”司马蘅走到刘曜身边问道。 刘曜正俯身侍弄着一盘兰花,那青翠修长的叶子在刘曜和手下似乎更显得生机勃勃。听了司马蘅的话,刘曜便直起身子来看向她:“找她有事?” 司马蘅自与刘曜有了婚事这成关系后,便做事也有了些约束,不敢在一人自作主张的行动,怕误了他的什么事。 “想与她相约去寺院里。”司马蘅把实话说了一半。 刘曜听了,却是把手中的兰花一放:“我陪你去。” 司马蘅本想拒绝,去赏花这样的事,与他前去,似乎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但刘曜却是接着说了一句话,让司马蘅只好同意。 他说:“他们对我们的关系一直还怀疑着,正好借这机会,让他们看看我与你其实是真的感情要好。”不会也是,这多时日来他都呆在这宅子里,是要让别人看来感情与她要好? 司马蘅到上马车后,身上都还觉得有些燥热,因与刘曜虽说是情人,但与他在宅子里一直都是各守自己的本份,从不越规一步。如今,却是要在大庭广众之下,作出亲密的模样。这让司马蘅如何能接受,她自有她自己的矜持。 “莫要担心,只是一块走动。并无其他,如平日一般。”刘曜却是看出了司马蘅的担心,出声宽慰道。 司马蘅颔首,然后便静默不言。在屋里时还不这样拘束,可一旦与刘曜在这样距离如此近的地方相对,便就觉得呼吸难受,很是不畅。 马车走在街道上,却是能听到街上传来的喧闹声。司马蘅忍不住便撩开一点车帘,往外看去。却见街上走动的人似乎多了一些,其中不乏一些装扮与众不同的人影。 “咦?”司马蘅忍不住发出惊奇的声音。 “他们就是鲜卑人。”刘曜虽没有看出去,但似乎却是明白司马蘅的迟疑。 司马蘅听了刘曜的话,对他能看穿她心思的话没有问,只是道:“他们怎么会来此?” “冬日一过,河水解冻,他们便会前来交换一些用品。两族虽是敌对,但民众却是还会有些来往。”刘曜解释道,不知想到什么,他的眉头却是有些皱了起来,但很快便又放开,见司马蘅望着他,便又笑:“他们装扮与我们更是不一样,一眼却是能够看出来。” 司马蘅听了,便也只是一笑,把目光又放在了车外:“既然是敌对,为何还能来往?” “他们那边多猎物,一些保暖的皮毛却是要他们才能有。而我们这边多些瓜果,也是他们那里少见之物。如此一来,便两两交换,各取所需罢了。这样的来往是人之常情,想禁也是禁不了的。只要不出大事,便也只有任之由之。”刘曜慢声解释道。 司马蘅想了想,便觉得是这个理,民众还要生活,不能因两族的敌对,不相来往,那只能自取灭亡罢了。只是想着,如今笑颜相对之人,改日便有可能挥刀砍下你的头颅。心里便有些悲凉,放下车帘,却是不再看。 “你怎么了?”刘曜对司马蘅的突然沉默,似有有些不解。 司马蘅摇头,并没有把心里所想说了出来。 “不必顾虑太多。”刘曜却是又说了一句:“总是这样想些乱七八糟的,只会平添忧虑,对事情却无任何帮助,何苦?” 司马蘅有些疑惑,不知刘曜是否又看穿了她的心思,还是指别的。 寺院里显然要比前两次来的热闹许多,看来,春日里来上香许愿之人不再少数。不过,也说不定,大多数人也是去赏花景。 司马蘅与刘曜的到来,自是引来众多目光。在过后的一段时日里,城里议论最多的便是刘曜将军与晋朝亡国公主的婚事。 什么亡国公主不理国君旨意,一昧逃婚。在逃亡路上遇寇,结果被刘曜英勇相救,后来才知两人却是有婚约之人。这样的话却传得越来越盛,却是引来不少人的同情。只觉得这是天定的一对有情人,不然怎么在这样的情况下却还是能遇到? 大家本不识司马蘅,但刘曜却是很多人见过。能与他一块前来的还有谁,只可能是那充满了神秘的清河公主。在听说与猜测的日子里,大家却是不能一睹这样的有情人一眼。如今两人出现,自是满足了大家的好奇心。 众人对着两人指指点点,小声的聚拢在一起窃窃私语起来。也不知在说些什么,只是那些女子们看在司马蘅身上的目光,明显惊奇中又带着羡慕。 两人本是往后山走去,哪知在经过后院时,便被拦了下来。细看拦路之人,却是子玉贞人。 司马蘅早就好奇,刘曜与子玉的相遇会是个什么的情况,两人相对时谁又会更显得出色。如今一看,却还是无答案,两人似乎不该相提并论,可又似乎不分高下。 刘曜与子玉显然却是认识的,他们应该早就见过面。也是,子玉都给国君卜过卦,这样的人儿与刘曜见过并不奇。 子玉引刘曜与司马蘅在他屋里盘坐下来后,只听子玉贞人笑道:“两位能来这里,却是篷壁生辉。” “子玉贞人从不喜与外人多加相谈,就是连国君相请,也要看时辰气候,如今能起身相迎两人,却是吾等荣幸。”刘曜在子玉身边坐下,挺直的身姿却是要比子玉贞人多上两分气势。 司马蘅一直觉得刘曜是平和的,就是偶尔流露出来的狡猾心智,也是一带而过。却是从未看到过他这副,如隐隐要破云而出的凌厉光芒。显然,刘曜很是重视这位贞人。子玉贞人虽也是笑着,但多少却也能看出他面对刘曜时,却是少了从容,多了份慎重,听了刘曜的话,更是沉吟了下才回道:“与人卜卦多了,便就有一些失礼的讲究,让永明君见笑了。” “宫中的巫者与贞人一比,却是大失颜色,固国君一直惦记着贞人的神术。若不是贞人有言在先,说自身离开北方,会有大难。不然,国君定是要把贞人留在身边。贞人如此厉害,我怎么敢取笑。”刘曜气势强,但语气却是淡淡。明显与子玉贞人的关系,有些微妙。 “能为国君效劳是荣耀,若不是命运的安排,我是乐意前去的。”子玉贞人笑意一收,却是露出一丝感慨。 “不知贞人请吾等来此,所为何事?”刘曜却是不想与子玉贞人这样客套下去,在子玉话完后,便直接问道。 司马蘅对子玉贞人的印像却是不错的,只是不明,这样的子玉贞人,刘曜为何对他却这样生份。 第六十四章 若有缘 更新时间201295 22:38:37字数:2607 “子玉一直敬佩永明君的才智,难得永明君前来一趟,定是要与君子畅谈一翻,才能够一解心中多年情结。”子玉贞人亲自烫了茶水,然后斛了两盅放在刘曜与司马蘅的面前后,开口认真说道。 刘曜端起茶盅喝了一口道:“贞人有此心思,着实感动。只是可惜,我今日里并无太多空闲,怕是要让贞人失望矣。” “陪佳人赏景,的确重要,是我太失礼了。如此,那便也只好再等下次。”说着,便把目光看向司马蘅,微笑道:“许久不见姝女了,近来可好?” 司马蘅听了这话,便用余光看了一眼刘曜,见他并无异状,这才回道:“谢贞人挂念,一切安好。” 子玉贞人听了,便点点头:“后山那片桃林的确是一景,冬日里与姝女前去时只还是花骨朵。如今却是迎着春风盛开大片,姝女若是看到,定是要惊叹的。” 司马蘅又看了一眼刘曜,见他神色不动,对子玉贞人的话似未听到。但不知为何,司马蘅便有些心虚。与子玉贞人一块去后山之事,并无告诉过他。那时便觉得这样的事情,对他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可如今子玉贞人这样一说出来,虽看上去言语坦荡并无不妥。可司马蘅就是应不出话来,只是笑笑,然后端起茶盅浅啜了一口。 刘曜在这时开了口:“美景总是醉人,我们这就要去赏赏看。”不知真意还是假意,又问:“不知贞人是否要一块前去?” 子玉贞人看了看司马蘅,然后一摇头:“不了,那景物我却是随时能见,永明君与姝女尽兴便好。” 出了院子,刘曜双手背在身后,一言不发的迈着步子。司马蘅便跟在他身后,抬目看着他挺直的背影,心中有些忐忑。 但司马蘅很快便有些不喜自己这样的情绪,明知与刘曜的关系都是假的。她其实没有必要在子玉贞人说那些话时,感到不安。甚至如今其实她大可大方的走在刘曜身边,而不是慢慢的跟在他身后,揣测着他的心思。 司马蘅深吸一气,便走快了两步:“永明君好像与子玉贞人有着误解,尔等看上去关系并不是太好。” 刘曜回头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司马蘅:“你看出来了?” 司马蘅点头:“一眼便能看得出来,永明君好像对他特别不一样,是何原因?” 刘曜却不愿多说,只道:“两人立场不一样,关系自不会亲密。阿蘅不用费心猜测,日后便能得知一二。” 司马蘅听他这样一说,便住了口,刘曜对她虽体贴关爱,但却从来不会对她说出一些心里的话。想到这点,她便觉得有些心灰意冷,在他心里,她也许一直都是晋朝的清河公主。可以关心,但绝不会交心。 “你日后少来这寺里,与子玉贞人也尽少接触为好。”刘曜忽然说了这样一句话。 司马蘅情绪本有些不好,听了刘曜的话,便就有些淡淡的道:“子玉贞人卦术不错,要来时我却还是会来。” 刘曜有些诧异的看了看司马蘅,然后见她不像是在说笑,便停下步子,认真的看着她:“他并没有表面那般简单。” 司马蘅与他对视着,眼神清冷:“你同样复杂,我还是照样与你一起,又有何惧之?” 刘曜听了,眉头微皱:“阿蘅,你不是个不讲理之人,为何这会却听不进去?” 司马蘅只觉得刘曜这样温言和气的话,更是让她心里有些恼怒,于是便回道:“因你没有跟我讲理,你说子玉贞人危险,那他又是何处危险?你尽管说来,若是能说出,我定是会听从与你。” “如今还不是时候,不能与你讲太多。然,阿蘅,你要相信我。”刘曜神色有些为难纠结,看着司马蘅,到最后却只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司马蘅心里更是失望:“如此,那到你说出理由时,我再照你所说的那般做矣。” 后山的桃花的确很美,大片大片的红色如女子脸上的胭脂,光鲜着带着娇美,让人一眼看去,便心神陶醉。这样的景致,理应让人心怀放松,神情愉悦才对。但司马蘅却有些看不入眼,站在桃树下面,看着那些花瓣便有些发呆。 想着在路上与刘曜的对话,这是她第一次与他这样争执。不知是否因心中一直以来的积郁所致,说起话来便无所顾忌,心中是畅快了一些,但随之而来的却是迷茫。 她从未发过这样的牌气,这样的她并不像她。以前的她,遇到不喜之事,便只是冷冷的看着,并不会多发一言,她觉得这样子是最好。对不喜的事,多说一句也是浪费她的口舌。不喜就是不喜,而不是用有些堵气的样子来表现。是什么让她转变了,变得如此小气? 司马蘅对这样她如今这个样子,很是不屑,只觉得这样的自己与那些粗俗的民妇并无分别。只知撒泼抵赖,着实登不上大雅之堂。越想便越觉得烦闷,伸手便扯下一朵花,双手绞着把花瓣扯了下来。 “花又有何错,阿蘅心中不快,便将它们拿来出气。你这样子,倒是少见。”被司马蘅狠狠撇在身后的刘曜,却在这时跟了上来,站在司马蘅身边温言笑道。方才那一瞬的不快,似乎却是从未出现过。 司马蘅闻言,低头看了看手中撕烂的花瓣,花汁水染了一手,却是粘粘的让人觉得很不舒服。原来再光鲜美丽的花朵,遇到吹打,也会变得如烂泥般再无一丝原来的样子。 “你应该爱惜自己,这花汁虽伤不了身,但染上了也难以洗脱。”刘曜却是俯过身子,伸手拉过司马蘅的手,接着便掏出一块巾帕帮司马蘅擦拭起来。动作温柔,却像在院子里侍弄那兰花般小心细致。 司马蘅呆愣下,微一抬目,便看到刘曜光洁的额头在她的眼面闪动。感觉手里传过来的温热,司马蘅猛地缩回手,然后退开两步,心中怦然跳动着。眼前却是出现了,那日在王府中,看到的那幕亲热的画面。 刘曜空着手,抬起头朝司马蘅无奈一笑:“我只是想帮你擦拭干净,并无他意。若是冒犯了,阿蘅可别见怪。” 刘曜神情坦荡,他是个君子,是真不会有其他心思。司马蘅只觉得脸上更是燥得慌,本无什么事,因她这一举动,倒显得有什么事出来。 “天色不早了,我们也快些回去罢。”司马蘅稳了稳心神,神色恢复了平静,便语气清淡的说道。 “再看看罢,难得出来一趟,再说,这花季很快便会过去。”刘曜说着把帕子递给了司马蘅:“你再擦擦吧,等汁水一干便很难洗净。” 司马蘅迟疑了一下,然后伸手接了过来,抬头望了一下四周:“好景不常在,看多只平添伤感,不看也罢。” 刘曜听了,便也顺着司马蘅的目光看去,只见入眼都是鲜艳的桃红,甚是动人心魄:“越是这样就越要看,要把它们记在心里,就算不在了,偶尔拿出来想念一翻也是好的。怕就怕,看过了便忘了,那就是白来了一趟。” 微风吹过,花瓣随风飘落下来,却是洒了站在树下久久凝望着的两人一身。司马蘅只觉得头上一动,回头看去,却是刘曜拈起她头发上的一朵花瓣。见她看过来,刘曜便把花替给她,笑道:“既然落在你的头上,那便是有缘,留着吧。” ------------------------------------------------------------ 我说收藏投票悠着点,你们还就真听。。我其实还是觉得你们不要那么听话才好。。 第六十五章 识与不识 更新时间201296 22:00:56字数:2639 司马蘅把那朵桃花带回了宅子里,然后用布垫着放在了窗子边上,慢慢的等它晾干。当水分终于在它身上全部流失掉时,时间已过去了一个多月。 司马蘅每日里都呆宅子里,实在无事可做时,便让桑教她绣花。其实桑的绣艺也不算太好,所以司马蘅学会的也就勉强能拿稳绣针,绣片花瓣之类的简易之物。 桑觉得有些对不住司马蘅,于是便就不再教她,让她找个好的绣娘来教些手艺。这只是司马蘅闲来无事打发时间所做之事,若要让她真正埋头苦学,却是不愿意的。 刘曜那日里在桃林里递给她的帕子已经洗干净,但却多少还留了一些浅红色的印子。司马蘅只觉得这样弄脏了的帕子实在无法再还回去,于是便拿着它把刚学来的一点手艺在这帕子上试了试。在帕子的一角绣了几个字,待绣完一看,歪歪扭扭的却是很难看。司马蘅便一泄气,把帕子连同那朵已经干枯的花瓣,一块收起来放在了匣子里。寻思着改日再买块新帕子,还给刘曜。 燕燕却是一直都没有前来,司马蘅在一日摆弄绣针时,忽然觉得自己应该去看看她。于是,便抽了空前去了楚馆中。 出了宅子,走在街上,却是发现行人似乎都有些匆忙,神色间带着点焦虑。司马蘅见了便有些疑惑,放下车帘对坐在对面的桑问道:“城里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桑摇头:“奴婢不知。” 近日来,刘曜来宅子里的时间也少了许多,却是无法听到城中更多的消息。如今看这情形,却是有事情发生,但却无从打听。司马蘅想着,就算发生了天大的事,与她也无关系。再听了桑的回答,便也不再多追究。 燕燕一如从前般打扮的娇美动人,因是白日,无什么客人,她便坐在屋里一人浅啜着酒水。 “不到晚上,便吃起酒来,到时可别醉了,起不来。”司马蘅一进屋见她这副模样,便开口说道。 燕燕抬头见是她,眼里闪过一丝惊喜,但很快便黯淡了神色:“我心中苦闷无人可说,哪像你活得快活。唉,只有这酒才能一解我心中忧闷。” 司马蘅问道:“这么久不见你来找我,可是出了什么事?” 燕燕瞟了她一眼:“你如今身份不同往昔,我又何资格前去找你?若前去,平添让人笑话罢了。” 却是有些怨怼她的意思,司马蘅有些不解:“谁会笑话你?” 燕燕回道:“还能是谁?不就是你。可笑我以前天真烂漫,竟说什么要相帮你之类的话。哪知你却隐了身份,想想一国将军夫人,又有可事能要我帮忙?不过是我一厢情愿罢了,你心里还不知如何取笑我的不自量力。” 司马蘅上前拉过燕燕的手,入手一片冰凉:“我无意瞒你,只是当时情况不明,我无法明说而已,你莫要怪我。但你的真心,我却是能明白感动的,又如何会取笑你?” 燕燕抽回手,苦笑一声:“你还找我做甚?你身份尊贵,而我只一低贱的艺妓。你来此,只会辱没了你的身份。” 司马蘅道:“你不要这个样子,我们还是可以做朋友。在这渭城里,我还是需要你的帮助。” 燕燕抬头,看着司马蘅摇头:“哪有贵人与贱民做朋友的?罢了,日后你莫要再来找我。” 司马蘅心里说不伤感是不可能的,燕燕表现出来的大度爽朗,只是以为她与她一样,才会如此。如今身份转变,心境也跟着变化。能与将军夫人攀上关系,是多么荣耀之事,但燕燕却拒绝了。也许因她仅存的一点骄傲,又或因是其他,反正,她把司马蘅从她屋里赶了出来。 想着在初秋河畔上,初次见到她娇媚笑意的样子,司马蘅只觉得时间真是快过,一眨眼,两人从不识到熟悉,如今又从熟悉回到了不识。 司马蘅情绪低落,更是不愿出宅子。王妃黄氏,却是在中间来请过两次司马蘅,但司马蘅都是由身子不适拒绝了。她知道这样做并不妥,但她却实在不想见到黄氏那虚伪的脸庞。也不想遇到和惠翁主,只觉得看到她,心里也很不舒服。 对她的做法,刘曜倒也没有责怪,只是让人传话过来,随你,你欢喜便好。 来得最多的却是徐氏,但这个多也不过是两三次。她每次来都带了不少吃用之物,甚至还有名贵的药材。 司马蘅对着那些药材疑惑过,徐氏看出了她的不解,便朝她眨眼说道,贵女不是身子不好?我便带来一些食补的药材,望你把身子快些养好。 司马蘅听了便就明白过来,定是听到了她拒绝王妃娘娘的邀请理由。心里对这位年少的夫人便又多了些好感,道谢着收了起来。最后便也拿出秋日里自制的那桂花香包出来,送了一个给徐氏。 徐氏惊喜不已,便来得更是繁了些。这会过来,照样是盘坐在司马蘅下边,问道:“贵女,可有听说刘将军与刘宣王公之间的事?” 司马蘅一直呆在宅子里,再说唯一活动的桑,又是木讷之人,不会去打探什么事,于是城中的消息却是很少传进她的耳中来。这会听了徐氏的话,便心中一跳:“我甚少出门,却是不知发生了何事。” 徐氏见司马蘅神色不像作伪,便有些奇怪道:“刘将军没有跟贵女说过?” 司马蘅摇头:“他从不让我操心这些事情。” 徐氏便点头:“那倒也是,毕竟是女子。”说着便倾过身子凑近了司马蘅两分:“我也听君姑略提了一些,听说,前两日,刘将军与王公有争议。当时在王府大堂里,王公大怒之下甚至摔烂了一个杯盅。”又道:“王公从来都没有发过这样的大脾气,这次如此动怒,显然是冲着刘将军的。如今城里知情人都在传,说是因刘将军辜负了王公的培育之恩。” 终于还是闹了开来,刘曜也终究背负上了这样不好的名声,司马蘅问:“可知为了何事?” 徐氏回道:“当时大堂里无其他人,却是不知其中情况。但有人猜测,定是跟鲜卑人脱不了关系。” 司马蘅大奇:“这又何关系?” 徐氏看着司马蘅:“难道贵女不知,半个月前鲜卑人聚军渡河,却是大有攻城之意。” “什么?”司马蘅一惊。 “因这,刘将军想着让国君派将前来助阵。但,王公却说国君定都不久,不应在这样劳师动众。又说鲜卑人此举不足为虑,却是城中之将士便能阻挡。两人意见不合,猜测着王公就是因这事动怒。”徐氏说完又问:“难道,这事贵女竟然毫不知情?如今城中已有些民众为此,已是惊惶恐恐,却是想着要去逃难了。” 半个月前?司马蘅想着那日里去楚馆时所见情景,这才明白过来其中缘由。难怪近日来也不见刘曜前来,定是因这事困忧着。 徐氏又再与司马蘅闲话了几句,便起身告辞:“出来时,君姑有交待,如今城中有些乱,让我早些回去。” 司马蘅便道:“夫人路上小心。”起身后又道:“日后有什么情况,还望夫人能告知一声。”说着,便显得有些羞涩说道:“你不知道,永明君为了不让我担心,却是一点消息也不透。这次还多亏了夫人,我只希望下次有这样的事,能提前知道一二,也好为永明君分忧一些。” 徐氏见状,便满口应承下来。 等徐氏离开,司马蘅才觉得自己后背一片湿冷。经历过了战乱,如今再听到这样的消息,便心有余悸。那在城中惶惶不可终日的滋味,她不愿再去承受一次。 “我要见永明君,桑,你陪我去君府一趟。”司马蘅猛地站起身,对刚送徐氏回来的桑飞快说道。 第六十六章 笑的样子 更新时间201297 22:00:54字数:2713 君府离私宅并不是太远,只要穿过两条大街,座落的位置并没有私宅偏僻。白墙青瓦,门口还有两尊护宅兽,看上去要比私宅气派许多。下了车,敲了门,出来迎接的是位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 司马蘅上前表明了身份,那位管家便惊喜道:“原来是贵女前来,快快,进屋来,” 君府要比私宅大,但府里面的下人仆从却同样稀少,看来刘曜的确不喜爱府里多人。 司马蘅看着前面带路的管家,问道:“不知如何称呼?” 管家躬身回道:“小人姓林。” “林管家,不知永明君在府上何处?”司马蘅便又问道。 林管家点头:“大人如今便在书房,这两日却是没有出门一步。”说完,便又笑道:“如今贵女来了便好,也可劝劝大人。” 司马蘅便有些疑惑道:“为何不出门一步?” 林管家一听,便有些意外:“难道贵女不是因知道大人已两日不眠不休,才过来的?” 司马蘅一直觉得刘曜是个强大之人,是任何事情都不可能难倒他的。竟然两日不眠不休,看来是遇到了难于决择之事。 林管家只是把司马蘅带到了书房外面:“大人有交待,不让任何人打扰。小人不便进去,贵女请自便。” 所谓的书房,却只是近廊边上抱厦里的一个小间,那小间四面通风,亦能看到院子里的景物,很是雅致。 似乎听到动静,那小间的其中一扇窗子被支了起来,刘曜的脸庞从窗里露了出来。看到司马蘅,便稍微愣了下:“阿蘅?你怎么会来此?可事出了何事?” 司马蘅听了林管家的话,本以为刘曜会是憔悴不堪,但事实上他却衣衫整齐,眼神清亮,看上去,无一丝困倦。 “我来看看你。”隔着一扇窗子,司马蘅站在院中与刘曜对视着。 刘曜听了,便一笑:“进来罢。” 屋里摆设也简单,几张案几,一些卷轴,屋角还摆一盘兰花。可能因通风,一走进屋子,却是让人很是舒服顺畅。 司马蘅走到刘曜对面的案几后盘坐下来,她与他,早已没有顾忌男女之别,相处却很是随意。 刘曜身前有一张案几,上面摆了笔墨,还有竹椟,应在司马蘅来前,是在上面写着什么的。 “听管家说,你已两日不曾歇息,这样对身子可是不好。”司马蘅看着刘曜的样子,关心的话便不由的说了出来。 刘曜听了,不在意的一笑:“以前行军打仗,连着半个月都不能好好休息之时都有,这两日却是没有什么。只是下人少见,便多怪罢了。” 却是习惯了,司马蘅便觉得自己有些自作多情,调整了一下语气,便就问了来时的目的:“听说鲜卑人聚军却是要攻打这里,可是当真?” “我还以为你是过来问我与王公之间的事。”刘曜一笑后,移了移身子,让自己坐得更舒服一些,然后抬起一手按了按眼角。也不问司马蘅是何处的知的消息,只是道:“渭城里虽说国君不在,但防守却是如从前般严谨。鲜卑人这样做,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不用太过担忧,真要攻打,他们还没有那个胆子。” 看刘曜的神情轻松,却似真没有把鲜卑人放在眼里,司马蘅一直提着的心才放了下来。只要不打便行,她的日子至少能安稳一些。 “那为何城里有传言说,你想要让国君派将前来,为此还与刘宣王公闹僵。”司马蘅问道。 谈到正经的话题,刘曜从来都是不多说,这次同样如此,他只是用他那温和的语气回道:“其中缘由,不容多说。那些传言也不必听太多,只管放心,一切我自有主张。” “你有段时日没有过来,我还以为是为这事烦恼。”司马蘅见他如此,也就不再追问,只是迟疑了下,说了这样一句。 “你不来,我却打算这两日过去一趟的。”刘曜朝司马蘅笑道:“有个好消息。” 看到刘曜这个表情,司马蘅的心便又提了起来,她想到了某个可能。这个可能,让她抵制不了激动:“是,我兄长的?” 刘曜点头:“有消息传来,你的兄长司马睿,已在南方安全无虞。前晋朝里的一些朝臣,已找到了他。并与他为首,却是在南方聚拢了一股不小的力量。” 司马蘅紧握着双手,内心激动的大叫着,老天庇佑,兄长无忧甚好。 又听刘曜道:“你的母亲与你的妹妹也在一处,她们都无事。我却是一直敬佩司马睿,因他有将相之才。不想,却还是小瞧了他。看来,他的能力还不止如此。” 司马蘅抿住双唇不让自己发出欢喜的声音,他们都好便好,只要他们安好,那她,才会心安:“你所说的,都是当真?” “我既然会告诉你,便不打算骗你。”看着司马蘅惊喜的表情,刘曜也就笑了笑,然后似想到什么,便又问道:“你一直都只想知道你家兄长的消息,却是从来没有问过你长姐河东公主的消息,这让我很是奇怪。” 怎么会不想知道,以前不便透露身分,自是不能问。后来点破了,但只是场交易,司马蘅不敢提太多要求,也不敢问太多。只觉得她兄长却是他最大的依靠,只有他的消息对她来说才最是重要。她的长姐,河东公主,司马蘅内心深处是觉得她是安全的。虽然知道了她并不是真的清河公主,但在洛阳城里是便无听到有关她不好的消息。没有消息,便是好消息。 “你愿意说?”司马蘅开口问道。 “当然,我一直等着你问。如今实在忍不住了,便想着不等你问便告诉你好了。”刘曜抬起一手放在桌案上:“一直想着让你欠我一个人情,到头来却是失算了。” 刘曜的心情似很好,竟与司马蘅说起笑来。司马蘅看着这样的刘曜,有些哭笑不得。不想,他还竟存了这样一分心思。 “其实你不担心她倒也是对的,她如今在洛阳宫里生活得不错。”刘曜说了这样一句。 洛阳宫里?司马蘅沉默下来,那是她长大的地方,亦也是河东公主长大的地方。出宫,再进宫,却是以不一样的身份,心情定也是不同的。生活得不错,怕也只是表面,像河东公主这般骄傲之人,却是要忍受这些,她的心里定是极苦的。 司马蘅想到这些,也不好受。虽说两姐妹,感情不太好,但是身上却是有着同样的血脉,若说到了真正出事的一天,却是都不忍心对方受到伤害。 “既然来了,不如用了吃食再回去罢。”刘曜看出了司马蘅的失落,便开口转了个话题。 司马蘅摇头,再抬眼看着刘曜:“你这些消息对我来说,都很是很重要,我很是感激。”不等刘曜回答,又问:“你与王公之间真的无事?” 刘曜却是不回:“我知道你的心思,尽管放心,我不会有事。这里离南方路途遥远,消息来得并不是很方便。这次过后,不知几时才会有消息传来,你且要耐心等上一等。” 司马蘅知道刘曜误会了她关心他的目的,他以为她怕他有事是因为不能传消息给他。司马蘅想着,这样也好,便也就无再多解释,只是点点头。 司马蘅却是没有留下来用食,与刘曜谈完话后,便就起身告辞。刘曜也没有多留,只是在她上马车时,叮嘱她路上小心些,回去呆在宅子里,莫要乱走动。有事让人替个话就行,不用亲自出来。 司马蘅坐在回去的车上,心情才平复下来,然后想到兄长的消息,便露出个大大的笑意来。 桑在一边见到司马蘅突然笑了起来,先是一怔,然后便道:“姝女,奴婢还是第一次见你笑成这个样子,真真是好看。” 第六十七章 相劝 更新时间201298 22:01:00字数:2602 马车在半路上被拦了下来,司马蘅掀开车帘抬头看去,便看到了酒楼二楼临街的窗子露出一张娇柔的脸来。却是许久不见的和惠翁主。 司马蘅并不想与她多相处,可她这时派人拦下马车,却是不得不上去与她一见。司马蘅便让桑候在车里,却是一人前去。 这是一间小厢房,摆设与其大多酒楼般无异。等司马蘅一走进去时,和惠翁主便把窗子放了下来。街上那吵闹的声音便阻隔开来,房里清静了不少。和惠翁主又摆摆手,把屋里的仆人遣退了下去。 “要见你着实不易,就连母亲三翻两次请你过府来,你都不放在眼里。若不是知道你的身份,不然,还真把你当成了什么天大的人儿。”和惠翁主等仆人一退,便开口很是不满的说道。 和惠翁主在人前总是一副和气模样,可在司马蘅面前却是无一丝淑女,说起话来总是有些刻薄。 司马蘅虽不刻薄,但她的脾性也并不是很好,听了和惠翁主的话,便就回道:“我的确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物,所以,翁主?br / 年华乱晋第14部分阅读 欲望文 年华乱晋第15部分阅读 年华乱晋 作者:未知 年华乱晋第15部分阅读 主日后不必再理会于我,让我过府的话更提都不用提才好。如此这样,才能不失翁主的身份。” 和惠翁主瞪大了眼睛看了司马蘅半晌,才一泄气:“我本来是去找永明君,不想在他府前看到了你进去。因此,便在此处等你。我并不有意为难你,只是有些事话对你讲。” 和惠翁主放缓了语气,再加上她本来就娇柔的脸庞,如此一来,便显得整个人楚楚可怜,却是让司马蘅说不出拒绝她的话。 “有何事,便说罢。”司马蘅叹了一气。 和惠翁主正要开口说话,却是有仆人通报进来,送进来一些茶点。司马蘅出来这么久,却是正觉得腹中有些饥饿,便先拈起一块米糕吃了起来。 和惠翁主见状,却是倒了一盅茶水给她。动作轻柔,实属难得。司马蘅见了,便暗自揣测着和惠翁主究竟要说何话,竟让她如此放下身段对她。 司马蘅吃了糕点,再喝了茶水,这才感觉精神好了一些。自出宫逃难路上,差点把她饿死后,司马蘅最忍受不了的便是饿。若是换成以前,在外人面前比如宴席上,她从来都不会去吃些东西,只觉得在众人面前吃东西很是不雅。可这会,她虽不想让和惠翁主看到她的吃相,但却还是忍不住。心里不是不叹息的,人只要落难一次,以前那些谨守的规范,便看得不再是那么重了。 “你去看了永明君,他可是有跟你说些什么话?”经这一打岔,和惠翁主咽下方才出口就要说的话,却是问得迂回了一些。 司马蘅一听,便在心里有了个底,莫不是叫她来是因永明君与刘宣王公吵架之事?可在脸上却作不知:“我只是去探望一下永明君,他却是未与说什么?莫不成,是出了什么事?” 和惠翁主盯着司马蘅看了一会:“你莫要骗我,你心里自是明白我要说什么。如今城里都在传永明君是奉了国君旨意,要让我父亲把这城中的兵权交出来,以防我父亲有异心。只是父亲有军功,不好明言说出,便想着寻一机会。” 司马蘅有些迟疑的问:“翁主,那些只是传言,你又何必当真?” 和惠翁主脸上却是露出苦涩的笑意:“国君一定都,便把最是信任的永明君派了回渭城。国君的举动,明眼之人都明白是何用意。不过是怕我父亲,做出一些不忠之举。再加上,突然冒出一个你,却是什么晋朝清河公主,是国君所指给永明君的妻子。若不是国君防备着父亲,又怎么会有这么一出。我,和惠翁主本来才是刘曜的妻子。”说到最后,和惠翁主神情悲痛,双眼亦是通红,一层泪珠却是就要夺眶而出。 司马蘅看着这样的和惠翁主,心里也是震动,想不到她一个女子,却也是看得这般通透:“你跟我说这些有何用,无论是与不是,如今也成事实,却是无法更改。你也不必怨怼于我,我又有何错?你们胡人把我的国城攻破,致我家人与子民死伤无数。到头来,我却也是如今这般下场。与刘曜的婚事,说不定还会背上怎么样的骂名。” 和惠翁主的泪终于落下:“这些又有何惧,只要能在永明君身边,便什么都是好的。若是神明能让我在他身边陪伴,我却是愿意用一切去交换。骂名?那又有何可怕。” 司马蘅摇头:“我们的路不同,所选择与看重的便不同。再这样争论下去,也是无用。我只是想知道,你今日里来找我说出这样的话,到底有何意?” 和惠翁掏出袖中的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吸了一气才再次开口:“我想,让你劝永明君莫要与我父亲为敌。若不然,父亲说不定会做出什么对他不利的事来。到时,若伤害到永明君,那便为时已晚。” “这我如何能劝,你方才便说那是国君之意。竟然如此,永明君若是改了主意,便是抗了君意,后果亦同样不堪设想。如此一来,不也是把他往死路上推。”司马蘅说道。 和惠翁主一听,脸色便更显苍白:“这可如何是好。那日里父亲发了一顿脾气后,便到如今脸色都是阴沉。他是真的在生永明君的气,我甚至看到他在书房里与他的手下密商议了了不少时候,他定会有所行动。” 司马蘅听了,对这些却是不怀疑。和惠翁主如此担忧刘曜,她定是看出了什么。刘曜就算是替国君做事,可如今隔离洛阳上千里,就算国君有心庇护他,但也救不了急。 刘曜不能有事,因他是司马蘅如今唯一的希望。 “你可知永明君是为了何事惹你父亲大怒?”只有知道原因,才能更好的解决问题。 “因是鲜卑人的原因。他们每隔一两年,在开春时候,便会聚拢大批将士人马越过河来,看情势是要攻打这里,可却从无更多动作。他们只是示威,并无太大威胁,今年亦是如此。可永明君这次,却是要为此禀报国君,让国君派些将士前来助阵。然,父亲却不同意,他觉得这鲜卑人并无危害,永明君这样做,不过是想让国君派来的将士替下他手中如今的兵马,好让他手中兵权交出去。这是对他的一个阴谋,他不能忍受。”和惠翁主把其中的原由都说了出来:“城里的传言,并不是假的。” 若是如此,那倒也可能真是个阴谋,一个让刘宣王公再无实权的阴谋。可司马蘅却觉得应该没有这么简单,但又想不出其中有什么不对,于是问道:“那鲜卑人真是只做做样子?” “他们不是第一次如此。”和惠翁主说道:“他们的兵力比不上我们,定是不可能打赢我们的。” “那如此,为何,你们却一直没有去攻打他们?” “过了大河,鲜卑人生活之地却是在大山深处的蛮野之地,虽说他们打不赢我们,但若是要真正把他们打败也并不是易事。所以,这么多年来,只要他们不冒犯,我们也不会出兵去攻打他们。”和惠翁主解释道。 “那你的意思就是,这次也不会有危险。所以让我劝永明君让步,让他不要与你父亲对抗?”司马蘅问道:“你可你要明白,若永明君真如你所说的那般,你觉得他会放弃这样一个机会?又或者说,国君会放弃这样一个机会?” 和惠公主便有些着急:“可我父亲真是无异心,应该相信他。” 司马蘅摇头:“若真是如此,国君不会有此举动,定是刘宣王公有何不妥,才会让国君如此忌惮。” 第六十八章 措手不及 更新时间2012910 10:01:11字数:2703 司马蘅的话让和惠翁主呆愣了好半晌,然后才再听她摇头说道:“父亲为人忠诚,定不可能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来的。” 司马蘅站起身,不想再与和惠翁主争论下去:“这些都与我无关系,只能告诫翁主认真思量清楚,然后再作决定。如此,我先告辞。” 和惠翁主听了司马蘅的话,迟疑了下后便也站了起来,只是皱着眉头也不再多言。却是先往门口走去,司马蘅见状便跟随在她的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的出了厢房门,下了楼。司马蘅见马车还在门口,桑正在车边有些着急的转来转去,看来司马蘅在楼上呆了不少时候,让她有些担心了。 司马蘅回过头,正要跟和惠翁主道别,就听到身后有人叫道:“妹妹。” 听到声音,只见和惠翁主抬头往司马蘅身后看去,见清来人后,便露出笑意:“二兄。” “难怪这几日府里都不见你身影,却是跑出门来了。”那司马蘅身后的人,越过司马蘅,走到和惠翁主的身边:“如今城里有些乱,还是少出门为好,免得让母亲担忧。” 和惠翁主对着面前的年轻男子,点点头回道:“诺。”又问:“二兄,你为何来此?” 司马蘅也看到了这位和惠翁主的二兄,一位年轻男子,五官与和惠翁主有些神似。只是他一身黑衣绸衣,却是显得人有些冷俊。他自也是看到了司马蘅的,便朝她看了一眼。司马蘅见他正面看来,才猛然发现这是个熟面孔。赫然就是那日里在池塘边上看的那个男子,原来他便是刘宣王公的二子,那日里在楚馆中为难刘曜的少白公子的弟弟刘瓒。 刘瓒只看了一眼司马蘅,却似未认出她来,很快便收回目光朝和惠翁主回道:“与一些友人相约在这吃酒,妹妹为何又会在这里?” 和惠翁主却是一指司马蘅:“二兄,可知此姝女是谁?” 刘瓒疑惑的看了一眼司马蘅:“妹妹之友人?” 和惠翁主便笑:“原来也有二兄不识之人,她便是清河公主。” 刘瓒有些诧异的看着司马蘅:“我还以为是城里哪位大人之女,原来却是传闻中的清河公主。”然后便向司马蘅行了一礼:“公主在此,小人却是失礼了。” 刘瓒的这一举动,让司马蘅一时反应不过来,城里有许多人知道她的身份,但从来没有人向她行礼。最多也就说话客气点,这刘瓒却是不轻看她。 和惠翁主显然也有些意外,然后便拉了拉刘瓒道:“二兄,你要吃酒便快些进去罢,莫要让友人久等。” 刘瓒听了便一点头,然后又向司马蘅颔首示意了下,才再转身离去。等他进了楼里,和惠翁主便走到司马蘅身边道:“我也回去矣。” 司马蘅点点头,然后也坐回了马车上。等马车走动时,桑终于忍不住问道:“姝女,和惠翁主找你所为何事?” 司马蘅回道:“她望我能劝公子与她父亲和气相处。” “哦。”桑听了便不再追问,只是道:“奴婢以为她却是要为难你。” 司马蘅有些意外:“此话怎讲?” “奴婢听了一些传闻,说若不是姝女你出现,公子却是要与和惠翁主成婚的。固,奴婢以为和惠翁主拦阻你,却是要为难你。” “啊,原来桑也知道这事。我还以为,你只知绣花,却是从不闻这些事情的。”司马蘅这样一说,桑便垂下首,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司马蘅见了倒也就不再为难,又道:“和惠翁主乃是淑女,有很好的教养,哪会做些为难人之事?桑莫要想多。” 桑听了,便抬起头:“以前觉得和惠翁主是淑女,但如今,却觉得姝女你却是比她要更好一些的。” “莫不是日后你便要学我?”司马蘅笑着反问道。 桑便又有些不好意思:“姝女就会取笑奴婢。” 司马蘅听了,就笑笑不再多言,等快到了私宅才再叮嘱道:“和惠翁主见我之事,便不要与任何人提起。等会下了马车,把这话与马夫也说一声。” 桑问道:“三五来了,也不能说么?” 司马蘅听了便有些明白过来,原来刘曜之所以会知道她的一些行踪,还真是桑说的。只是桑有时真是有些木讷,这个傻孩子,她不知道告诉了三五,就等于告诉了公子。司马蘅有些哭笑不得:“三五是公子的随从,他知道之事定是会禀报于公子的。之所以不想告诉公子,是不想他为我多担忧。他要忙的事很多,如此小事,就不必让他费心。” 桑这才明白过来,点点头:“奴婢知道了。” 司马蘅回到宅子里后,接下来的日子里,便让桑多多出去打探消息,看城中的情景如何。虽刘曜说鲜卑人不足为虑,但她总觉得这并不是他说的那么简单。她要自己去打探一些,也好多作准备。虽然她相信,若真有事,刘曜定也会保她。可她却不想这样坐着,把事情掌握在自己手中才最好的。 桑并不是灵活之人,打探消息之事对她来说,并不是那么容易,出去了两三次。回来之时,问她一些事情,她都有些为难说不上来。显然出去一趟,她并没有带回多少有价值的东西。 司马蘅便有些无奈,在这城中她无一个可用之人。显然刘曜也不会把聪明能干之人放在她身边。司马蘅不由得就想到了在洛阳城中的楚伯与吕三。他们都是司马睿留给她的人,也只有兄长,才会处处为她着想,指派她一些有用之人相帮于她。想到这个,司马蘅便很是想知道,被抓去的楚伯母子还有吕三,他们如今是生还是死。还有在半路失去联系的小如,也不知她是否还在王家族里。 可如今也只是能想念着他们,唯今之计便只有找到一可以为自己办事之人,才能更快知道他们的消息。司马蘅想来想去只觉得燕燕才是能帮助她一二,可惜,燕燕如今却是不愿再见她。 司马蘅叹了一气,伸手抚了抚有些发疼的额头。这样枯坐着,什么事也不能做,着实让人很是郁闷。 又过了几日,刘曜还是一直不见踪影。就连偶尔会来的徐氏也没有再过来,司马蘅还想着,从她口听打探一些消息。如今却是连她也不来,司马蘅心里便更是不安,顾不上被人认出的危险,却是坚持要出门去转转。 哪知刚到门口,却是发现门口多了两个侍卫。他们见司马蘅出来,便一行礼:“公子有令说城中不稳,让我等转告姝女莫要出门。” 司马蘅大惊:“这是为何?公子为何有此交待?” 两个侍卫却是摇头,一言不发。显然不肯多讲。 司马蘅不多理会,却是忙转身进屋。然后问身后的桑:“这是怎么回事,门口多了两人,怎么我一点不知?桑,你实话告诉,你知道些什么?” 桑很少见司马蘅如此厉色与她说话,有些害怕的垂着头:“奴婢只知他们乃是今早才过来的,说是公子所派守卫宅子。奴婢却是没有想那么多,所以未及时告诉姝女。” “公子不会无缘无故派人过来,可是公子出了什么事?”司马蘅只觉得心慌意乱,什么事都毫无头绪。 桑摇头:“奴婢实在不知。不过,奴婢想着,公子定不会有事。只是可能,” “可能什么?”司马蘅心急之下,声音又是高了许多。看着桑的吞吞吐吐的样子,只觉得难以忍受。 “可能是因鲜卑人要攻城之故。如今城门关闭,城中大乱,公子可能怕姝女有个万一。”桑开口说道,然后便有些怯怯的看了一眼司马蘅。 “攻城?怎么会如此之快?再说,这事怎么这回才再跟我说?”司马蘅大惊之下,却是不由得瞪大了双眼。 桑见司马蘅犯了大怒,心急之下猛地跪拜了下来:“不是奴婢有意隐瞒,却是三五过来告诉奴婢,说公子不想姝女担心,却是不让奴婢把消息告诉姝女。” 第六十九章 匕首 更新时间2012911 22:01:06字数:2349 城门紧关着,鲜卑人出乎意料的围在了城门外面。虽说他们兵力比不上如今胡人,但他们的神速还是让城里的人措手不及。虽说刘曜让洛阳派兵前来,可如此短时间之内却是不可能到达。 司马蘅想打探消息,可却是连门也出不了。城里定是乱极了,刘曜才会让侍卫把守门口。 以前都城在这里,却是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事情,如今都一迁,却是被围攻。城里的百姓自是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惊慌失措定是在所难免。 就连桑也是一脸的忐忑,更是不敢正眼看司马蘅,被司马蘅厉声一问,她却是什么都说了出来,过后再想想,便觉得自个无用,却是把公子交待的话忘了个尽。 “桑。”正当桑想着如何开口时,便听到司马蘅唤她,桑抬起头,便看到脸色有些苍白的司马蘅走近她的面前:“我想去找公子,你可有法子出去?” 司马蘅问完,也不抱什么希望,只是让她如此等着,心里更是难安。果然桑听到了她的话后,便摇头:“无法出去,门口侍卫不让。再说,如今城里乱蓬蓬。出去也危险,姝女莫要太过着急,静坐家里便好。” 司马蘅想了想,然后再道:“如此。我猜公子定会派人来打探这边情景,到时你告知我一声。” “姝女可是有话传替?”桑问道。 司马蘅点点头,然后便坐了下来,双手按在有些微凉的桌案上,尽量让心情平复下来。如今的情景,不比在洛阳城里时,那时的洛阳却是注定了要被胡人所攻破。这时的渭城却是要比那时乐观许多,胜负未定,却是有着打赢的一面。 洛阳定是派了兵马前来,只要拖上些时日,说不定倒可以在后方把鲜卑人夹击攻破,司马蘅慢慢平静下心来。 春日渐渐远去,暑日却是悄悄来临。本就心神不定,再加天气原因,司马蘅只觉得睡梦中燥热难忍,想要醒来可就是睁不开眼睛。脑海中,一些过往片断不时闪过,一会是洛阳城里情景,一会又是逃难路上的事。想要看清,但很快又消失。就这样来来去去的,没个稳定。好不容易醒过来,司马蘅只觉得头痛难忍,浑身更都是酸痛。 天还未亮,却是在半夜里,司马蘅从榻上爬了起来。也没有点灯,等适应了屋里的黑暗后,便起身走到窗边,把窗子支了起来。 夜里的风却很是凉快,迎风一吹,司马蘅这才觉得好受了些。深吸了一气,又转身摸黑走到案几上,倒了一盅茶水来喝。凉凉的茶水喝下去后,司马蘅浑身的燥意才尽数退了下去。 夜色很好,皎白的月光,透过支起的窗子,把屋里也照得亮堂了一些。司马蘅无了睡意,便走到窗边,依着窗子,抬着朝天上那浑圆的月亮看去。 她很少半夜起来,若不是因听到城楼被围的消息,她也不会心烦意乱的在这时就起了身。如今这安宁时刻,让人不由得又添了一丝忧患。也不知这样的时刻,日后可还会有。司马蘅从未如此想要此刻的安宁,到处奔跑的情景,让她心有余悸。 司马蘅叹了一气,收回目光看向寂静的院子。院子里的桃树在黑暗中伸展着枝芽,张牙舞爪的却是没有了白日里看上去的雅致。 只是看细看下,树影之下似乎还有一个影子,一个人的身影,司马蘅心猛地一跳,忍不住惊叫了一声。 “阿蘅,莫怕,是我。”那影子在这时从树影下站了出来,却是一身白袍的刘曜。 司马蘅披上衣裳,推开屋门,走到了院中,这才看清夜色中刘曜的模样。他光洁的额头在黑暗中闪着光芒,看到司马蘅便有些愧疚的笑道:“实在抱歉,把你吓倒了。” 司马蘅很是疑惑:“永明君深夜为何到此?” “有些东西落在了这边,却是过来取的。本想看看你是否入睡,所以便进了这院子。见你已睡,便就不想打扰。再看夜色不错,就靠着桃树赏了一会。却不想看到你起身,黑夜里怕吓倒你,便就没有出声。谁知,还是被你看到了。”刘曜解释道。 “如此。”司马蘅沉吟了下:“为何不白日里过来,如今已是深夜。” “白日里忙了一日,到这时才得了一会空。”刘曜说道:“你怎么这时起了身?” 司马蘅看着刘曜:“有些睡不好。”又问:“城中可是情形十分不好?” 刘曜点点头:“城中兵马准备不足,鲜卑人来势之快,却是让人措手不及。有些兵马还在城外百里驻守,只望看到峰火,能及时赶到。” 司马蘅的心便提了起来:“如此,若来不及,鲜卑人可是会攻进来?” “能抵挡一阵子,只要兵马一到,鲜卑人便不足为惧。”刘曜似知道司马蘅的担心,便宽慰道:“只是时日问题,定是无事矣。只是城中百姓初次遇此事,难免慌乱。我派侍卫前来,为的就是宅里的安全。这几日,阿蘅你就呆在宅子里,莫要出去走动。” 司马蘅不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但只觉得心里还是难以安稳,却是顾不上许多,脱口就道:“我可否跟在你身边,这样等着,让我总是不安。” 刘曜一笑,摇头道:“我要亲自督战,却是不可能分心保你。呆在宅子里,却是要比外面安全。”说着,刘曜似想到什么,却是伸手在宽大的袖里掏出一把匕首,然后递给了司马蘅:“它曾伴我多年,如今给你,你随身带着,定能让你安心不少。” 司马蘅看着被刘曜修长的手掌所托在眼前的匕首,在月色下,甚至能看清它鞘上被磨得发亮的古朴纹饰。司马蘅抬手接了过来,入手是一阵沉重。 “匕峰很是锋利,没事不要把它拔出来,免得伤了自已。”刘曜缩回手:“时间紧急,我却是不能多呆,这就要走了。你也回去再作歇息,定要照顾好身子。” 司马蘅握着匕首,感受着匕上传来的刘曜残留下来的体温,心里却是安定了不少。这个她又是感激又是恼恨的人,总是在她最是无助之时给她帮助与力量。等刘曜走了许久,司马蘅还呆站在院子里。一时之间,却是无法说清对刘曜的感情。 司马蘅想要知道外面的事情,便就是走到门口去问那两个侍卫。在他们的口中,却是能听到一点消息的。 “峰火一燃,那鲜卑人却是加快了攻城的速度。多亏了城中有将军在,他亲自上城墙督战,却是让鲜卑人一时之间无法进来。” “兵力不够,便把城中许多贵族弟子都叫了前去,可他们多半数人都未曾看过这样情景,站在城墙上,看着城外的鲜血与死敌,先没杀敌,却是颤了手脚。将军见此,眉头却是皱得比看到敌人时还要紧。” “要不是将军下令让我们两人在此保护贵女,我们却是也要上阵杀敌去的。” 第七十章 命运的安排 更新时间2012912 22:00:57字数:2810 司马蘅隔着袖子感受着里面那把匕首的温度,听着侍卫越来越急的说话声。见他们满是遗憾的脸色,开口说道:“若是我一人,你们都保护不好,又何谈上阵杀敌。那里的敌人更多更猛,若是只凭一口义气,那么上前去也只枉费了一条性命而已。” 那两个侍卫听了,脸色一僵,其中一人却还是伸直脖子理论道:“那又如何,上前去杀一敌人也比再这里强。” “将军是希望你们白白送死,还是希望你们能各尽所责?”司马蘅不是不同意他们的说法,但却觉得他们也太热血了些,却是少了一些才智:“保护我也好,上阵杀敌也罢,主要的还是要知道如何更好的保护自己。唯有自己无事,才能发挥更大的作用。如此,你们如今能做之事,便是好好的守住这门,其他事情莫要多想。还有,每日里我会来上一趟,到时你们把城里的情景告知我一声。” 桑跟在司马蘅身后,用眼角看了看她的脸色,问道:“姝女,方才侍卫大人的话并无错矣,为何你要责怪他们?” 司马蘅走到后院,听了桑的话便停下步子:“他们心思不稳,一心只想杀敌,说不定几时真就跑了前去。只有跟他们说清,才能让他们安心。如此,我们才会更安全些。” 只有无事,才能更好的活下去。司马蘅明白这个道理,但想要好好的活着,只靠自己的力量那是不行的。 这段时时日的夜里,司马蘅不只为何都要醒过来那么一两次,摸着放在枕头下面的匕首,感觉着手心传来的凉意。她的心才会安稳一些,才能再次入睡。有时也会起身来支起窗棱,但却在院中树下再无看到那熟悉的身影。 在城墙之上督战,定是心力憔悴。司马蘅想着,便也更希望那百里之外的兵马能够早点到达。这样便能早点把鲜卑人打败,也就会快些安稳下来。 第二日,司马蘅又走到了门口,却见那两名侍卫脸上越发的焦急,见到司马蘅过来时,便急忙迎上来:“姝女,能否另派侍卫前来守卫?” 他们并未被司马蘅说服,也对,热血之人哪会如此轻易说服。司马蘅看着他们的脸色,心生一计:“你们带我前去找将军,到时,我便与他说明。” 侍卫有些为难,可似乎抵不过想上阵杀敌的心思,最后还是同意了。 桑知道后,便也想跟前来,司马蘅却把她留了下来,让她在宅子里看顾着她的父母亲。因侍卫一离开,怕会出有什么事。 司马蘅到达城门口时,一眼便看到城墙下面都是行色匆忙之人,时不时还会有伤员从城楼上抬了下来。司马蘅的到来,引起不了旁人的注意,他们更多的精力都放在了城外的鲜卑人身上。城外此时却无声响,显然还没有攻城。又或是攻了一半,此时正在歇息。 那两名侍卫一到这里,脸上便很是激动,其中一人拉住一名神色疲惫的兵士便问道:“将军在何处?” 那名士兵一指城墙:“在上面。” 那名士兵听了,便快步登上了城楼,显然是去找刘曜。另一名士兵也顾不上司马蘅,却是到处打听着此时敌人的情况。司马蘅便趁这机会,在城下街道上走动了起来,边走边四处看去。在洛阳时,守城时的情景她未曾亲眼看过。 此时,看到街道上与墙根下面到处都是伤兵,他们神情痛苦,却是在生与死亡边沿挣扎着。照顾他们的是一些妇女,她们抛弃了女子的体面,展示出了她们的温柔,不顾血腥,帮伤员包扎着。司马蘅看着那些忙碌的女子们,想着当时洛阳里时的情景与此时大致也相同吧。 突然,司马蘅的脚被一人抓住了,却是让她大吃了一惊,忙垂头看去,却见路边一个躺着的兵士,他满脸血污,却是看不出本来面容,但他的双目却还残留稚气。见司马蘅低下头,便努力的在疲惫的脸上挤出一个笑意:“姐姐,---水。” 司马蘅看着那个笑意,心底便触动了,朝他点点头,然后便起步跑动起来,四处寻找着水。最后,还是一个妇女给了她一碗。司马蘅小心的捧着水,回头找到那个少年身边,却见他歪着头一动也不动了。 司马蘅蹲下身子,把碗放在一边,摇了摇他,却见他毫无反应。司马蘅见状,心里有些不安,便更加用力的摇他,但无论如何,少年还是闭着双目。 “阿蘅,你在此做什么?”身后传来刘曜的声音。 司马蘅抬起头,便看到一身盔甲的刘曜,这个样子却是司马蘅从未见过的。披上盔甲的刘曜却是少了一些温和,多了一些凌厉。见到司马蘅,他的神色并不好,他快步走到司马蘅身边,又问道:“你在这做什么?” 司马蘅听了,便又朝地上的少年看去,然后才再抬头看着刘曜,有些发急的道:“你快看看他怎么了,我如何也摇不醒他。” 刘曜见状,便走近前来,然后蹲在司马蘅身边,举手朝那少年的鼻间探了探,再把手放到他的脖颈间放了放。最后,才再慢慢收回手,犹豫了下,然后起身对跟随他一块前来的侍卫道:“叫人把他抬下去。” 侍卫应了声诺。 刘曜吩咐完,回过头却见司马蘅还蹲在地上,只见她端起身边的一碗水,却是要喂给地上的少年。刘曜见状忙拦住她,然后把她拉了起来:“不用了,他,再也不用喝水了。” 司马蘅有些呆愣的看着神情肃穆的刘曜,意识到了什么,只是觉得不敢相信,她看了看地上毫无生气的少年,再又看着刘曜:“他方才还要喝水的,不,不可能就这样-----” 刘曜没有说话,只是放开司马蘅,举目看向四周,他的目光怜悯,表情有些悲痛。 少年很快便被抬走,早前还抓着司马蘅的双手,此时却软软的垂在了半空中。司马蘅紧紧的盯着那双手看着,实在无法想像,那样有力的双手为何会如此快失去了力量。 “不要再看,这都是命运的安排。”刘曜走在司马蘅身前,却是挡住了她的视线。 “为何会这个样子,他似乎受了很重的伤,鲜卑人不是还没有攻进来吗?”司马蘅垂下手,碗中的水哗的一声全倒在了地上。 “早前他们攻城时,却是有些人攻进了墙上,于是,便有了一场激烈的交锋,应就是那时受的伤害。”刘曜俯下身子,把司马蘅手中的碗接了过去:“你快些回去罢,莫要在这里逗留。” 司马蘅这才抬头看清,刘曜的盔甲上也沾了血渍,此时都还未干透,被阳光一照,反射出冷冷的光芒。司马蘅强忍住心中的不适:“你可有受伤?” 刘曜摇头:“无碍。”似明白司马蘅看到了什么,他略退开了一步:“都是沾染上别人的,他们很快又会攻城,你快些回去,我也要走了。“ 司马蘅看着他的举动,却是一急之下上前便抓住了他的胳膊:“太危险了,你为何要在城墙上?刘宣王公人呢?他不是上过战场杀过敌,为何不见他去?” “王公也在,只是他在另一城墙之上。”刘曜难得露出一丝笑意:“我无事矣。” “将军。”此时走前一人,在刘曜与司马蘅身边站定,他也是一身盔甲,神情严肃:“鲜卑人怕是又要攻城了。” 刘曜一听,便神色一正,点点头。然后拉开司马蘅的手:“你快些回去。”然后扬手招来先前与司马蘅一块前来的侍卫:“你们两个定要把贵女送回宅子里去,若是有一点损伤,定将于军法处治你们。” 那两个侍卫,心有不愿,但看到这样的刘曜,却也只能恭声应诺。见他们两个应了声,刘曜这才再看了看司马蘅,然后转身大步又上了城楼。 司马蘅呆愣着看着他离开的身影,耳边传来一声声音:“看来,公主与将军感情的确很好。却是冒着如此大的危险,也要前来探望。” 司马蘅扭过头,就看到先前过来通报敌情的那位盔甲兵士。却在这时才看清他的面目,却是刘宣王公的二子,与司马蘅有过两面之缘的刘瓒。 见司马蘅看他,他冷俊的脸上,他紧抿的嘴角微一扬起。 第七十一章 急奔的马车 更新时间2012913 22:01:19字数:2446 “刘公子。”司马蘅朝刘瓒微微示意了下,便转身离开。她下意识的,并不想与刘宣王公府上的人有过多的交集。 “公主请留步。”刘瓒却是叫住了司马蘅。等司马蘅回头疑惑的看着他,他才再走近两步,看着司马蘅问道:“公主难道就不记恨我们胡人?” 司马蘅看着刘瓒的神色,想从中找出他问这话的意思,但可惜却什么也未看到:“公子问此话,是想证明什么?” 刘瓒道:“我只是不明白,身为晋朝公主,为何对敌人不仇视,反而如此亲密。” 司马蘅手一僵:“难不成公子希望我复仇,却是要把尔等统统杀死才罢?” “就算不如此,也不该是如今这个样子。”刘瓒眼神有些发冷:“你的兄长,前晋朝的丞相司马睿却是在南方再聚拢力量,为得就是能一抗我们胡人。而你,却是嫁于胡人将军。此事一经传出,难道你就真的不在意,其他人对你的看法?” “自古以来,和亲者便不在少数,而我如今的做法,说白了也不过是其中一个。晋国的子民会理解,而我的兄长也许会难过,但定不会怨恨。我不知刘公子此翻话是何意,我只想说,抛开身份我,只是个女子,我没有强大的力量做些什么报复之类的事情。”司马蘅抬起头与刘瓒对视着。 刘瓒看着这样的司马蘅,却突然一笑,神色莫测:“你的兄长力量终归是弱小的,自保勉强可以,但若想打败胡人,却是不可能之事。公主,若有一日,有好的机遇放在你的面前,望你不要错过。” 司马蘅一征,不明刘瓒这话的意思。想要再问,刘瓒却是转身离开,不容她多问。司马蘅自不好在大庭广众之下紧追上去,只是带着疑惑朝马车上走去。 那两位侍兵已在车边等候,看到司马蘅时都有些垂头丧气,显然不能上阵杀敌让他们很是郁闷。 司马蘅无心思去理会他们,只是坐进了马车上,暗自思量着。 城里的情况却是变得越来越不好,那百里之外的兵马却是过了几日也不见动静。而城外的鲜卑人却是越发攻得厉害,双方死伤人数都急剧增加。城里已然大乱,百姓心思也是越来越急燥。 驻守在城外的兵马不知何故不前来,这一事实让大家都有些疑惑不解,难不成他们已被鲜卑下人灭亡?若是这样,先前不可能没有消息。若不是如此,那他们不前来,定是有着不可告人的阴谋。 这兵马的兵权在刘宣公手上,如此一来,这事怕与他脱不了关系。可又无实据,司马蘅猜测着,若真是如此,怕刘宣公定是另有目的。只怕这事,刘曜也是想到了的,只是不知此时,他会如何解决。 桑把一些食物端了进来,明显比前段日子要简素许多:“如今城里米粮紧短,就是有钱币也买不了多少。姝女却是要忍耐一些,等鲜卑人退去才可能会好了起来。” 只要不饿着便行,司马蘅对吃食已不多挑剔,虽简素,但比平日里吃得却都多了一些。如今这样的局势,却是要作着最坏的打算。 王少夫人徐氏的到来,让司马蘅着实意外了好一会。她如前几次来时般,带来了礼物,只是这时更多的是食物。她见到司马蘅时,便道:“如此食物短少,府里略存了一些,便给贵女送了一些过来。” 锦上添花虽美,然,雪中送炭更显珍贵。司马蘅心里有些感激:“你们府上人多,却是要多留着些。我这里主仆不过几人,却是能应付。如今城里乱蓬蓬,夫人还是少出来为好。” 徐氏脸上却是出现了少有的担忧:“听说将军在城楼上,已连三日未下来过了。他为了城中的安危,定是顾不上贵女的。为了以示对他的尊敬,能做的就是让贵女无忧。” 却是三日里都未下城楼呀。司马蘅心里一叹气:“夫人可听了什么消息?可知,那城外兵马为何没有前来援助?” 徐氏听了,上前附在司马蘅耳边轻声道:“听说,刘宣王公要反了。” 司马蘅大惊:“可是事实?” “那不然呢,为何那些兵马不来?为何鲜卑人能如此神速到来?却是国君把刘宣王公逼得紧了些,把他逼向了鲜卑人那里,却是与鲜卑人里应外合。唉,我们都危矣。”说到最后,徐氏却是脸然有些发白:“唯今能靠的便只有将军,也不知他能撑到几时。” “那城中大人们就这样看着,不想想法子?”司马蘅激动的抓起徐氏的双手:“永明君再如何厉害,却只是孤身一人。若刘宣王公真要里应外合,那他又如何能抵挡?” 徐氏只是白着一张脸,却是久久说不上话,最后才道:“只有看天命,若将军无法,这城怕是不日便会攻破。贵女,你也要早做准备,这次来后,我怕是再不能出来了。” 司马蘅把徐氏亲自送出了宅子,然后看着她坐着马车渐渐远去。这位热情爽朗的夫人,若城被攻破,也不知再见她是在何时。 司马蘅是被桑摇醒的,司马蘅睁开眼睛,只见屋里亮着一灯火,桑有些惊喜的脸庞便在她的眼前,见她醒来,便急忙说道:“姝女,公子派人来接你。” 司马蘅本还有些朦胧的睡意,被桑这话惊得完全醒了过来:“是何一回事?” 桑边侍候司马蘅起榻,边说道:“是公子派府上的人来接姝女过去,所为何却是没有明说。但依奴婢看,定是不放心姝女安危,要接你过府才放心。” 司马蘅听了,心里虽意外,但一下子便就想到刘曜这样做,怕是城里的情况已不能被他掌控。司马蘅想着,手上的动作也快了起来,披上衣裳,绑好头发,就往门外走去。马车静静的停在后门的小路上,来人也不多,只有一个面生的马夫。看到司马蘅出来,那马夫便忙迎了上来:“贵女,快些,公子怕是要等不及了。” 司马蘅来不及细想,便就?br / 年华乱晋第15部分阅读 欲望文 年华乱晋第16部分阅读 年华乱晋 作者:未知 年华乱晋第16部分阅读 就上了马车,发现桑并没有跟来,便转头想要探头出去问问。不料,马车却飞快的行驶了起来,却是让司马蘅毫无准备,身子一趔,额头便碰到了车厢的木头上。却是让她一阵吃痛,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马车行驶的很快很急,却是让司马蘅在车里颠簸的很是难受。唯有把身子紧紧靠住车壁,再用手紧紧抓住车厢中突出的木头,才能隐住身子。这个样子,并不舒服,司马蘅张口叫唤了两声,让马夫慢点。但马夫似乎并未听到,却是只快不慢。 渐渐的,司马蘅感受出一丝不寻常。就算刘曜再着急见她,马夫也不可能如此不顾她的感受。再说,刘曜的君府离宅子并不算太远,照此速度,早应到了。可马车到现在,似乎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司马蘅越想越觉得不对,想扑向车门,但因马车行得紧,却是怎么也动不了。她无措的抬眼朝那被风吹起来的黑色车布看出,但从缝隙中透过来的只有一片黑漆。 是何人?究竟是何人要如此诡秘的以刘曜的名号把她骗了出来,又为何要如此做?司马蘅心念急转间,却是无一丝头绪。 第七十二章 心空荡 更新时间2012914 22:01:03字数:2592 这是一间杂乱的小屋,屋角布满虫网与灰土。用黄泥糊成的墙壁上方有个小小的窗孔,屋里唯一的光线便是由那里照了进来。屋里气味也不是太好,想必是荒置了许久的缘故。司马蘅被马车直接载到这个屋门口,然后再被几个陌生的粗鲁的男子推进了这个屋子。无论司马蘅怎么样反抗,他们都不出一声,把屋门锁好后,便快速离去。 司马蘅有些无力的靠坐在地上,窗孔的传来的光线告诉她,黑夜已经过去,已是到了白日。但屋门口还是无一丝动静,却似乎把她遗忘了。 把她骗到这里,却不闻不问,着实让人弄不清抓她之人的目的。是谁要把她关起来的?司马蘅反覆的思来想去,却也想不到答案。 司马蘅心急之下,便有些焦虑的用手狠狠的捶了几下地面,那瞬间传过来的疼痛,让她有了一丝清明。无论怎么样,逃是不可能逃出去的。虽无响动,但定是有人看守的。那么能做的便只有留好体力,应负接下来的事情。 只是不知这时的刘曜是否已经知道了她的遭遇,若是知道了,又不知是否会来救她?再想如今城中的情景,怕是他早已分身乏术。 司马蘅知道这时焦虑已是无用,她只能安静的呆在屋里,微昂着头看着窗孔的光线亮了又暗,暗了又亮。中间,有人轻推开过屋门,然后从门缝中塞进一些食物与水。司马蘅顾不上是否美味可口,甚至顾不是否可以吃,便把它们塞进了嘴巴里面,她相信这食物定不会害死她的。若是想害她,并不用如此大费工夫把她抓起来。食物并不好吃,糊味中甚至还带了点酸,却是快馊掉的食物。但还好能勉强埋饱肚子,不至于饿死。 过了三四日,不止食物,就连身上,司马蘅也觉得有些发酸了。几日不梳洗,甚至吃喝拉撒都在一个屋里,整个人就算是活着,但似乎离死也不会太远了。司马蘅看着垂放在腿上有些肮脏的双手,心里苦笑。没过几天好日子,便又受到了这样的折磨,似乎老开并不想她过得太舒服。又或是看她舒服了,就要用一些波折来提醒她,她早已不再是高贵的公主,有的只是随时都会落魄的命运。 司马蘅望着那小小的窗孔,想着自己的命运,不由得便小声哼唱起来:匪风发兮,匪车偈兮。顾瞻周道,中心怛兮。------- 唱着唱着,微闭着的双眼,却还是突然感觉到了屋里的光芒亮了一些,然后她便睁开眼睛,就看到了推门而进的一身黑衣的刘瓒。他的脸色一如前两次见时冷峻,他在看到司马蘅虚弱的样子,竟难得扯了下嘴角笑了起来。 “如此地方,公主看上去并无不适,竟还有心思唱歌。我是要赞公主不畏生死的勇气,还是要说公主天真乐观?”刘瓒朝司马蘅走前了两步,有些居高临下的看着司马蘅。 司马蘅见到他时,有些意外,但很快把收拾好情绪。她不喜别人这样看她,便深吸一气,扶着墙壁极力站了起来,与刘瓒对视着:“看到刘公子来这,我是该高兴以为你是救我之人,还要是悲哀的想,啊,原来是你把我抓进来的。” 刘瓒神色不改:“这无甚区别,我即是来救你之人,也是抓你之人。只是要看公主如何选择,一切都有公主你自己掌握着。” 司马蘅感觉眼前有些晕眩,她忙伸出一手按在了墙壁上:“愿闻其详。” “我要你修书一封,让你的兄长司马睿与我结盟,一同对抗胡人。”刘瓒没有绕弯子,一字一句道:“若我两族结盟,你们晋定有一日能一报灭国之仇,而我也能不再受制于人。各取所需,却是再好不过。” 司马蘅有些发怔:“我兄长远在南方,如何能与你结盟?” 刘瓒笑道:“只要有心,距离并不是问题。只要公主马上写,便能马上送去。你看如何?只要一结盟,我定立马把公主送到你兄长身边,从此以后,但不用再受苦难。” “刘公子有此雄心,怕不是一两日之事矣。莫不是,那鲜卑人也是公子所引过来?”司马蘅却是一瞬间想明白了其中缘由,刘宣王公怕的确是叛乱了。 刘瓒却没有任何隐瞒之意:“公主聪慧,本不想出此下策,但着实被逼得紧了些。不过也好,你看看如此一来,倒更快能实现目标。” “公子就如此自信?若是鲜卑人大败,公子就能逃得一难?再说,结合鲜卑人,就不怕他们若真是赢了,反过来就对付你们?”司马蘅略提声音质疑道。 “这些公主都不必担心,我自有安排。竟然会这样做,那么就有把握只赢不输。如今没有援兵,你以为就只靠那刘曜就能打败城外那众多兵马?”刘瓒自是神情不变:“如今,只看公主之意了。” “我若是不同意呢。”司马蘅问道。 “公主应该明白此时此景,并不允许公主不同意。我上次便说过,若有一日,有好的机遇放在你的面前,望你不要错过。所以,公主你得慎重而行。”刘瓒微笑道。 “我还是想知道,若我不同意会有何下场?”司马蘅只是追问道。 “那么,我还是会把你送到南方,只是方式不一样。一个是活人,后者便是死人。相信能把全尸送给你的兄长,他也会感激的。”刘瓒叹了一气:“只是我并不想让如此娇艳的公主,有这样的下场。” “你如此威胁于我,就算我如今答应,就不怕以后反悔?”司马蘅又问。 “只要结盟,众多利益关系一起,若是反悔谈何容易。公主应该感激,我完全可以用后面的方式,但却如此照顾着公主,公主莫要辜负了我的一翻心意。”刘瓒说完,像是才发现司马蘅的处境般,却是转身对门口的人喝道:“我让你们好好对待贵人,你们怎么这般随意的就把人放在了这里,还不快扶贵人出来。” 司马蘅还来不及答应,便由肮脏的小屋被扶进了宽敞明亮,熏着香气的大屋子里。然后又进来不少侍女,把她放进浴桶里,梳洗干净,接着换上干净舒适的衣裳,却是把她从头到下收拾了一翻。 司马蘅内心虽不想与刘瓒为伍,但如今他这样的安排,却让她无法抗拒。任谁也不想全身上下肮脏不已,能干净自是干净最好。司马蘅看着铜镜中那已脱下稚气,略显得有些苍白消瘦的脸庞,暗自思量着,接下来要如何应负刘瓒。 刘瓒并没有在屋里等她的回答,他应该也很是忙碌,一时之间倒无更多的时间在她身上消磨,反正人在他手上,却也不急这一时。所以,司马蘅收拾干净后,还有心思再吃上一顿精致的饭菜。而用食过后,甚至还躺在舒适的榻上小休了一会。 当司马蘅醒来后,便看到日光已夕下,却是一日又将过去。 人神清气爽了,想起问题来便也能更顺畅一些,她自不能答应刘瓒的,他这人如此算计,却是连国都能叛背。若是让他与兄长结盟,说不定还会怀有什么坏心思。如今兄长虽说力量不大,结盟倒也利大于弊,但如此冒险,却是司马蘅不敢去赌的。 若是不同意,刘瓒定会照他所说的那般,把她的尸首运到南方去。如此一来,却也是危险。如今之计,却只能盼刘曜能把鲜卑人打败。可照刘瓒所说,他似乎也不能全身而退。 司马蘅摸了摸袖子,刘曜送她防身用的匕首却是早已丢在了马车上。如今,袖口空荡,却是连着心也空荡起来。 第七十三章 去到何处 更新时间2012915 22:00:41字数:2413 这是一座小院子,门口有人看守,司马蘅出不得门,便不知这里究竟坐落在何处。只是周围安静,城里的纷乱似乎并不能影响在这里。 刘瓒自在那小屋子里出现后,直到把司马蘅送到这里的第二日,也不现他到来。司马蘅试着问屋子里留下来的一个侍女,但侍女却是一问三不知,直摇头。 可能是城里的事把他绊住了,司马蘅松了一气,只望他永远都不要出现才好。直到听到院子里传来的脚步声,司马蘅才感觉到这样的希望并不现实。 站在司马蘅面前也是一脸惊讶的和惠翁主,司马蘅朝她身后看去,并不见刘瓒的身影。 “你为何会在这里?”和惠翁主显然对司马蘅的存在很是意外。 “翁主又为何会到这里?难不成这里是,王府?”想到这个可能,司马蘅也是吃惊。 和惠翁主点头:“这是乃是偏院,一般少人到这里来。我无意中看到有人走动,觉得好奇,就过来看看。” 刘瓒倒是放心把她留在这里,不怕被王府的其他人发现。如此做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王府中的人都是默认赞同他的做法。 “翁主难道不知,是你家二兄长把关在此地的?”和惠翁主却显然不知情,这让司马蘅有些疑惑。 听到司马蘅的话,和惠翁主的眉头皱了起来,盯着司马蘅看了半晌,才再说道:“我确实不知二兄为何这样做,但显然他也没有亏待你,如此一来,他应有他自己的打算。”话是说得无意,但她却是有离开的意思,显然想去问个清楚。 “我不怕告诉翁主,你二兄长这样做,无非就是想要拿我来要挟永明君子。翁主定有可能听到,你父亲刘宣王公叛乱的事。若你还是不信,我就是最好的证据。”司马蘅却是在心念急转间,飞快的说出了这样一段话:“城外的鲜卑人便是与你二兄长有了结盟,才会大胆攻城,只因他们知道这仗只是做个样子,有人在里面接通,只会赢不会输。百里外的援兵也没有及时赶过来,其中缘故翁主相信一想便也能明白。如今城里只靠永明君苦苦撑着,而我,便是用来制约永明君的。若是翁主不想看永明君落难,那么,翁主,你定要相帮于我。” 和惠翁主娇小的身子,听了司马蘅的话后,显得有些摇摇欲坠。似想要说出一些话来反驳,但一时之间却又找不出话来。最后才有些慌乱的回道:“你的话,我会问清楚的。若是被我知道你在挑拨事非,我定不会饶了你。” “翁主。”司马蘅急忙的唤住了她:“我之所以会在府上,定是王公都是知道的。而你却不知情,显然王公他们是要隐瞒着你。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无非就是知道你对永明君的情意,怕你知道了真相后,会让你伤心难过,甚至会让你做出什么事情来。你这样前去一问,却是让他们知道你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到时,你就是有心相帮也定不可能了。只因,那会不是你出不了门,就是我又被送到其他地方去矣。” 和惠翁主顿住了脚步,沉吟了下,回道:“这不用你担心,我自有法子。” 司马蘅所说的并非是妄言,她在这里的存在,定不可能让别人知道,特别是刘曜。若和惠翁主这样莽撞的冲上前去问个明白,在转身之间,她定会被拦阻住。 和惠翁主离去后,院子里又恢复了平静。司马蘅一转身,便就看到了身后的侍女,却是突然觉得大事不妙。她却是少算漏了一点,这院子里并不是她一人。和惠翁主的到来,相信不久后便会传到刘公的耳朵里。 司马蘅的心立马又提了起来,在院子里不安的走动着,若和惠翁主真的被阻拦,那么她刚长升起的希望便很快又会熄灭。 和惠翁主果然没有再来,而司马蘅却很快又被人蒙住了头面,绑住双手挟持着往外走后,显然对她在这里的情景,却是不再放心了。 又是马车,又是飞快奔驰的马车上。司马蘅看不清外面的情景,但却能听到车外传来的喧闹声,然后渐渐远去。应是过了城里的大街,却似乎想要出城去。可如今这种情形,如何能出去? 马车停了下来,但无人理会司马蘅,只听到车外传来的细细的说话声。 “等天黑了再走,如今白日人多眼杂,若是发现便不太好了。” “公子有令,不容有失。天一黑,你便得马上开城门。” “知道了。” ------------------------------ 说话声慢慢的低了下去,到最后,却是无人再说话。司马蘅把头靠在木壁上,想要再听到些东西,但很快便失望了下来。周围变得清静了下来,显然这里并不是在城门口,而是在某个不引人注意的角落。 天什么时候黑下来的,司马蘅因看不到所以也并不清楚。因被绑,不能活动,全身早已麻木。她有些晕睡着过了不知多久,便听到动静。有人上了马车,与她坐在同一车上。鼻端传来浓重的汗臭味道,显然是个男子。应该就是把她绑住的那些人之一,很快马车便动了起来。却是比白日城来到要轻缓许多,显然因要出城而放慢了速度。 过了不久,就听到不少人的走动声。接着,有人掀开了帘子,却是听到车里男子惊呼了一声:公子。 刘瓒的声音随之响了起来:“公主,委屈你再容忍一会。等出了城,自是能够舒服一些了。只是,公主莫要忘了我先前所说的话。等这里的事一了,我就要你的回复。” “你究竟要把我带到何处去?”一开口,司马蘅才感觉自己的声音有些嘶哑,却是干渴的厉害。 “是个安全之地,公主放心。”说完,刘瓒却不再与她多讲,把车帘放了下来,交待了马夫几声,马车便又碌碌的转动了起来。 能如此轻易出城去,显然与围城的鲜卑人是达成了共识。不然,开城门不就是自取灭亡?司马蘅的心到这时,才真正的提了起来。先前还在城里时,总还抱有一丝希望,希望刘曜能够找到她。可如今直到出城,都没有见到他的身影。出了城,那便更是希望渺茫。 会到何处,又会遇到何事,又该如何选择?司马蘅有些不安的扭动了下身子,却是想要挣脱束缚。 “不要乱动。”耳边却是传来一直在车上的那个男子的喝止声。 司马蘅身子一僵,这才想起车上并不是只有她一人。 “这是要去哪里?”司马蘅试着与那男子攀谈起来。 男子没有说话。 “如今我却是在你们的手中,定是跑不了的。能否把我手上的绑松开,这样让我着实难受。”司马蘅又道。 “不行。”男子僵硬的回道:“到了地方,自会把你松开。” “那还远吗?我实在有些受不了了,身子已经麻木得有些疼痛起来。”司马蘅靠在车厢壁上,有些无力的说道。 “你还是省些气力吧,我什么都不能为你做。”男子顿了会,才再次拒绝。 第七十四章 对否 更新时间2012916 22:00:54字数:2315 当被遮住的双目被打开时,司马蘅眨动了好一会眼睛才看清眼前的景物。 这是司马蘅从未见过的情形,一排排的帐营,如一堆堆堆砌而成的山峰,错综复杂。 这里是兵营,看着进进出出的兵将,司马蘅便一眼肯定了。这不可能是鲜卑人的兵营,那么,应是驻守在城外百里外那本来要援助的兵营。 看着平静有序的兵将,司马蘅只觉得浑身直冒凉意。城里在苦苦的坚守着,这里却是这样一副太平的景像。 “不要发呆,快走。”听着这样一句熟悉的声音,司马蘅回过头,才看清一直以来在马车上的那人的模样,是个满脸胡须的中年男子,他的双目圆瞪着,却是一副凶样。 在这样的地方,要想逃脱,那几乎是不可能了。司马蘅拖动着沉重的脚步,在那凶蛮的男人的带领下,走进了兵营中。 中年男子手持着一块似令牌样的物什,却是带着司马蘅在营帐中,畅通无阻。很快便把她带进了一顶帐营中,然后那男了便粗声叮嘱司马蘅:“你在这里,不要乱走,若没有令牌,被他们发现可疑,定会当场革杀。”说完,却是大步出了帐营,显然应该是去复命。 司马蘅知道就算出去也不可能逃走,所以也不做这无妄之事,待男子走后,便打量了下这帐营。布置很简漏,只有一张案几,一张榻案,除此再无其他。就算这样,却是要比最先关她的那充满霉味的小屋子强。 司马蘅只觉得又饥又渴,但却无人给她送吃食,也无人理会她。强忍住不适,司马蘅走到门口,掀起帐帘,朝外看去,但入眼都是帐蓬,却是分不清来时的路线。抬起头,却是能看到湛蓝的天空,阳光很毒辣,春日却是已经过去了。 直到夜色落下,才有一个侍卫打扮的人,进来给司马蘅端来一碗食物,还有一碗清水。司马蘅把食物吃下后,这才觉得好受了些。 夜色能让人生畏,但也能让人鼓起勇气。白日里怕人发现,不敢走动,但在深夜里,却是让司马蘅敢出去走走。凶蛮男子的话,却是制约不了司马蘅。她相信自己绝不可能这样死去,因她对如今的刘公来说却还是有用的。 帐营很多,却是让人分不清哪条才是出路。司马蘅小心翼翼的穿在帐营间,尽可能的不让巡夜的兵将看到。还好,那些兵将来时脚步声响,又有火把照亮,却是能让司马蘅很快的再被发现时隐藏好身子。 七拐八拐,出路没有看到,却来到了位于中心的大帐中。这里住的应该就是将军之类上级人物,此时帐中火光通明,显然帐中有人。而投在营帐上的影子,却又是说明不但有人,甚至还不再少数。应该是再商谈事情,司马蘅见状不敢久呆,这里守卫更严,怕一不小心就被人发现了。 就当她要转身时,却是看到帐帘一掀,从里面走出几个人来,边走,他们还边说着话。待看清其中一个人影时,司马蘅差点便就惊呼出声。这是个熟悉,但又是让她无法相信会出现在这里之人。 司马蘅飞快的转过身,朝来路上跑去。待她好不容易找回白日里呆的帐营时,那中年男子已经焦燥的等在了门外。 司马蘅隐定了下情绪,不理会男子怒视的目光,从容的进了帐营。 “若是让小人在看到你出去,那么,便会把你再绑起来。”男子尾随司马蘅进来,说话很是不客气。 “随便。”司马蘅并不为意:“只是你要知道这样做只会触怒我,到时我心情不好,会可能会误了你家公子之事。若如此,便不可怨我。” 男子生气,但却不敢对司马蘅怎么样,听了她的话,便闷声道:“你好好休息,明日主公会见你一面。” 主公?难道是刘宣王公?他怎么会来这里,不是应该在城里吗?司马蘅没有多问,待男子交待完走后,便和衣躺在了案榻上。等心静下来后,眼前便又出现了早前看到的那道熟悉的身影。 子玉贞人,他如何会来这里的?难道是刘宣王公请过来的?可是来占卜?也对,若是有大的征战,出发却是要让巫者占卜过,子玉贞人占术不凡,请他过来也是对的。 只是看样子,子玉贞人也是在这里宿住。司马蘅看了看帐门边,那里如今多了两个侍卫。却是那男子离去时,叫过来的守卫。定是怕她再乱走,所以才叫人守住。 司马蘅是被一阵阵响亮的号角声吵醒的,她本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爬起来一看,却原来是兵将在做操练。那雄壮的呐喊声,却是一声声充斥着司马蘅的耳朵。让人听了,不由得热血沸腾。若是他们会去援助刘曜,定是可以把鲜卑人打败。可是如今,他们只是无事人般在做着操练,置城里的百姓不顾,却是都随他们的主公叛变了他们的家乡。 司马蘅再见到刘宣王公,他隐坐在帐中的榻案后,跟第一次在王府中见到他时无异。司马蘅恍惚间,却是似乎回到了年节时候进府的时候。 看到司马蘅进来,刘宣王公圆胖的脸上露出和气的笑意,他站起了身:“清河公主,可安好?啊呀,最近琐事繁多,无能好好招待公主,是我的不是。” 司马蘅看着这样的刘宣王公,淡淡的道:“王公客气了。” “来来来,坐坐。”刘宣王公很是热情:“一直想见公主一面,却是不得见。今日里却是要与公主好好套套近乎。” 司马蘅未多作客气,依言便盘坐了下来,却是没有说话,只等刘宣王公说出他的意思。 “不知公主昨夜在这里住得可好?兵营简陋,还望公主不要见怪。”刘宣王公却不急说正事。 “王公不在城里,却在这里与我闲话,难道就不担心鲜卑人把城墙攻破?”司马蘅却不耐与他这样消磨下去。 刘宣王公的眼睛一眯,看着司马蘅笑着回道:“刘将军在那,就是多我一人不多,我是不担心的。” “为何这里将士不去援助,传出去,王公叛乱的名声可担待得起?”司马蘅再次问道。 刘宣王公显然不是这么容易会被司马蘅激怒的,他却是比司马蘅要老练许多,脸皮自然也厚了许多:“自是担待不起的,这不,便想要公主的帮忙。” 司马蘅一噎,却是一时答不上话来,她显然不是刘宣王公的对手。在话语间,便让刘宣王公占了上峰。 刘宣王公又道:“人生最大的悲痛,莫过于失散与家园,又与亲人无法相见。唉,若不是形势逼人,谁又会远走它乡。公主,你说可对。” 司马蘅再次沉默。 刘宣王公便自顾的又道:“离家之人,怕心心念念的就是与亲人一聚。”然后便又问道:“公主,你说可对?” 第七十五章 揭穿 更新时间2012917 22:00:16字数:2581 司马蘅从帐里出来后,再回到了她住的那个帐营,随之摆在她面前的是笔墨与竹椟,却是要司马蘅写封信。若不是这次写信另有目的,否则司马蘅很是乐意写上这么一封信。她想告诉她的兄长,她很好。再可以淋漓尽致的倾诉离别后的种种,只是如今,她望着桌案上的笔墨却无法写下一字。除开近乡情怯外,更多的是不知该如何下笔告诉他,刘宣王公的意图。 “若心思烦闷便与我同去走走吧。”门口传来熟悉的声音。 司马蘅抬起头,便看到背光而站的子玉贞人。本来刘宣王公还要与她说些话,但子玉贞人的前来打断了他们。出门时,司马蘅便与子玉贞人过一面。对她在此,子玉贞人似乎并不意外。 此时子玉贞人出现在这,显然与刘宣王公谈论完了话。 司马蘅便跟子玉贞人出了门,穿过繁多的帐营,来了帐营门口。子玉贞人从侍卫手中牵过一匹马,然后回头对司马蘅问道:“可会骑?” 司马蘅以前在洛阳宫里时,司马睿曾教过她骑马。但骑术并不精通,最多也就只能坐在马背上走动,奔跑却是不行的。如今听子玉贞人这么一问,却是点了点头。 子玉贞人见状,脸上露出一丝诧异,然后倒也没有多问,只是吩咐侍卫牵来一匹矮小些的马让司马蘅骑。 待马牵来,司马蘅没有犹豫便翻身上马:“我们去哪?” 侍卫没有阻拦司马蘅出营,不知是否因子玉贞人的关系,还是刘宣王公有过什么吩咐。出了营帐,便是一条河流,顺流而下,却是远远能看到一片宽大的草地。 子玉贞人策马走在司马蘅身边:“我若是苦闷时,便会出来走动走动,心思自然会活络起来,人精神便会好些。” “子玉贞人能知未知之事,难道还会有什么心事烦扰于你?”司马蘅微微转过头看向子玉贞人。 “我只是巫者,却不是神,自然会有烦恼。”子玉贞人扬声道来:“话说回来,那神说不定都有烦恼事呢。” “哦?” “天上响雷,传说是天之怒气所致,那看来神定也是会生气会烦躁的。” “呵呵,那倒也是。” “你就不好奇我为何在这里?”子玉贞人转过话峰,问道。 司马蘅紧拉着僵绳的手,慢慢放松了下来,任由马带着她前进:“贞人难道不是为刘宣王公占卜而至?” “在公主心里,子玉可就只是个会占卜之人不成?难道,你就不会想到我或是刘公的谋士之类的?”子玉贞人问道。 “那,子玉贞人倒说说你是还是不是?” 子玉贞人微微一笑,却是不答,伸手一指前面:“我们过去那边。” 草地上无树木遮挡,一到那里便有阳光照射,不一会,额上便渗出密密的汗水。还好,穿过草地便是有一条溪流,那里有风吹过,却是凉快不少。 子玉贞人下马,却是徒步朝河边走去。司马蘅自也是下马,跟在他的身后。到了河岸边上,却是有树阴。子玉贞人掀开袍裾,席地而坐。司马蘅见状,便也坐在他的身边。周围清幽,却是谈话的好地方。 “公主可知城里如今的情景?”子玉贞人待司马蘅坐定后,便问道。 司马蘅摇头:“我已好多日未听到城里的消息了。”又问:“子玉贞人可知一二?” 子玉贞人只是问:“依公主之看,这场仗是胡人赢还是鲜卑人赢?” 司马蘅回道:“我只是一介女子,这些事情又如何能知?” “公主不必太过谦虚,你谨小慎微,在这样的世道中能活了下来,却定有你的过人之处。”子玉贞人回头朝司马蘅一笑,那如金子般闪亮的脸庞更显得熠熠生辉。 “我只是运气好些罢了,贞人怕是不知道,若不是遇到永明君,我早已不是饿死,便是病死矣。托永君的关照,这大半年来,一直安乐的生活着,却是未受过苦难。有时想想,上天对我却还不算太过绝情。”司马蘅苦笑了下。 “那公主对永明君定是心怀感激?” “他终归是我的救命恩人。” “所以,公主很是为难。不知该如何选择才对是吧?”不等司马蘅回道,子玉贞人又道:“他如今已是自身难保,公主却是要为自己多想想才是。” 司马蘅微一皱眉:“子玉贞人是来当说客的?” “是,也不是,主要还是公主自己的想法重要。” “我现在,才有一点感觉贞人好像不是只是巫者那么简单。”司马蘅脑海中,突然就想到了刘曜曾对她说过的一句话,他说,子玉贞人并不简单。这样看来,刘曜是否早就有所什么发觉。 子玉贞人微微一笑并不否认,只是道:“识时务者为俊杰,这只是生存下来的手段而已。” 司马蘅看着子玉贞人那俊雅的侧脸,想着第一次见他时的样子,那样的安静俊逸,却是无法与此时他的样子重叠在一起。总觉得这个时候的子玉贞人太过真实了一些,真实得有些让人心惊胆颤。 “贞人以前曾可以在宫里为国君占卜,这样的好事却也能让你衣食无忧,为何如今选择这样一条路?”司马蘅心里说不上为何有些失落。 “安康大道,荆棘之路,只是各人看到的不一样而已。对我来说,安份了太久,总想不再安份一些。”子玉贞人站了起来,举目望去:“鲜卑的将士最迟今晚,便能攻进渭城。那里,会有新的故事发生。” 司马蘅从地上弹跳了起来:“今晚便能攻破?” 子玉贞人回道:“公主是在为永明君担忧?其实你应该高兴才是,鲜卑人赢说明刘公赢,而刘公将与你兄长结盟,那么便也能说是你兄长赢。你兄长赢了,公主难道不高兴?” “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份是不是?所以,你才会说,我与亲人的见面会在春日里?”司马蘅突然这样问道。 子玉贞人有些疑惑的回头看着司马蘅。 “也许这一切都是在你的算计中,你知道国君定都后,定会派永明君回来对付刘公。而这也是你不肯跟随国君的原因,跟去你只可能永远都是巫者。不去,你却可以有更大的作为,比如攻下一座城池,甚至更多座。无论如何,永明君踏入这城池时,便踏入了你的阴谋。你什么时候策划这一切的,我无法得知,可能很早,可能更早。这一场战争,你只会赢不会输。”司马蘅定定的看着子玉贞人,有些疑惑的事情却是在一瞬间全部想了清楚,原来他真的不是那么简单。想着刘曜的话,他有所发现,那定会有所准备,司马蘅想到这,忽然一笑。然后问道:“只是不知贞人真正的身份是何?” 子玉贞人看着司马蘅的目光便有些赞赏:“公主,真是聪慧,我简短的几句话,却是能让你想到这么多。” 司马蘅摇头:“我只是疑惑刘公怎么能跟鲜卑人达成共识的,鲜卑人在胡人那么强大的力量面前,却还能存活下来,定是与他们的谨小慎微脱不了关系。而鲜卑人这次若没有人或是事让他们放心,他们定不可能倾全部力量前来,甚至连前来的勇气也不可能会有。那么,单一个刘公,而且是一个为胡人立下战功的刘公定不可能成事的,这背后定有人帮助于他。我却是不可能知道那人是谁的,是贞人你的出现与你方才的话,让我有了一些明白。” 子玉贞人没有被揭穿的惊慌,他的只是看着司马蘅只笑不语。 “只是不明白,为何我第一次见贞人时,你却认得我。”司马蘅问道。 第七十六章 有敌来袭 更新时间2012918 22:00:29字数:2490 “初次见你时,并不认得你。因此跟你说的话,也并不是胡说。卦象显示你与亲人相聚时,的确是在于春。”子玉贞人叹了一气。 听子玉贞人这样一说,司马蘅倒也不想与他争论下去。再也因说了方才那些话语,已然觉得很是累了。再看子玉贞人对她先前的话并没有否认,心也便跟着有些疲倦。她有些无力的问道:“贞人为何会走这样一条路?” “那公主又为何会走上这样一条路?其实你也说不出来不是?这一切都是注定的,你想要不一样的,但偏偏就不能如愿。”子玉贞人说话平和,无一丝大胜在前的骄燥。 “真的无法改变?” “已经迈开的脚步,如何能停下?一停,便生命也可能从此静止。”子玉贞人站了起来,牵过在啃着青草的马匹,翻身上去,走上回去的路。半晌过磁,又回过头又对后面的司马蘅道:“公主,你无需想太多。如今你要做的,便是看如何才能早日与亲人团聚。” 与子玉贞人的说话到此结束,他希望她能够自保就行,别的不用想太多,想多也无用。司马蘅看着阳光下那道背影,扬声问道:“贞人是鲜卑人?” 子玉贞人回头朝他一笑:“日后,你便知道。” “知道真相,不知为何却无法怨恨起来。”司马蘅却是低喃道。 这个夜晚,跟平时看到的都一样。皎白的夜色,让人心生敬畏。但这个夜晚又是不一样的,子玉贞人说,今晚城将被攻破。 为何会是晚上,难道这样的夜色能让人更有力量?也许并不是这样,但究竟是为何,司马蘅无法去认真思量。她只是紧张的担忧着,那城墙上之人。那一身盔甲下面的白袍,不知是否会染上鲜血。 这个夜晚的帐营也是格外的安静,但帐营的火光却比以往要更亮上几分。这是大风来临之前的平静,他们也在等待着。 但这份宁静很快就被打破,帐营的东北角突然起了大火。那里堆着整个帐营需要的粮草,这是帐营里的保障。很快营里的将士们便沸腾起来,他们慌忙的跑去扑火。急促的呼吸声,还有愤怒的大喊声,充斥着整个营帐。 司马蘅门前的守卫也不见了踪影,司马蘅绑好头发,便也跑了出去。这火来得蹊跷,似乎正有不寻常的事情发生。 司马蘅刚刚跑出门口,就又发现营帐的西边又燃起了大火。白日里天气炎热,这个时候营帐被照晒的温度都还没有下去,火势一起,便很快燃成雄雄大火。 营帐中,便立马人昂马翻起来。紧接着便听到有将领的呐喊声,却是指挥着将士们。 司马蘅看着这样的情势,还没有想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便听到身后传来动静。回头一看,却是那个绑她前来的凶蛮男子鬼鬼祟祟的站在她的身后。 看到司马蘅,那男子便急忙上前来:“姝女,此地安险,你要小心保重。” 司马蘅一听,便有些迟疑的看了他一眼。 那男子却似乎很急,并没有多与司马蘅解释道:“等会若是乱起来,你最好藏好身子。夜黑人多,却是无法看清来人,你不要被伤了才好。” “可是会出什么事?”司马蘅顾不上男子态度的转变,急问道。 男子朝后面看了看,似乎听到有动静,他却是扭身就要跑开,只是走时还对司马蘅道:“若有人前来,别说看到了我。”说完,便是飞快的跑开,身影很快隐没在黑夜中。 司马蘅还没有反应过来,却是听到有纷乱的脚步声朝这边走来,她也急忙的转身回了营帐中,把身子躲在黑暗中。 “公主。”却是子玉贞人,他一把撩开门帘,大声叫唤道。 “我在这。”司马蘅稳定了下情绪,怯怯的回道。 听到她的声音,子玉贞人明显松了一气,让人点亮了屋里灯光,见司马蘅缩在营帐角落里,先是一愣,然后便道:“营帐起火,让公主受惊了。” 司马蘅站了起来,快步走到子玉贞人身边,皱眉道:“可是有人来侵?我听见帐营里吵乱异常。” 子玉贞人摇头:“只是不知何人放了几把火,却是不太严重。公主安好便放心了,我只是有怕有歹人人伤了公主,所以过来看看。” 司马蘅松了一气:“我无碍,只是吓了一跳。“然后便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逃难的事总让我心有余悸,如今遇到一些动静,便心慌不已。” 子玉贞人便留下几个侍卫:“如今不见放火者身影,营中还不太安全。公主呆在这里莫走动,我要去查看一翻,便不再这里久呆了。” 司马蘅待子玉贞人走后,想着他说的话,看来放火者并未抓到,只是这时放几把火意欲为何?想着方才见到的那中年男子,他形迹可疑,难道是他?可他不是刘瓒的人吗? 子玉贞人在出了事后最快速度的来到她这里,难道是以为放火者与她有关?看着营帐外那几个侍卫的身影,说是保护,却似乎是更多防止她逃脱。 火过了好大一会才被扑灭,虽没有人员伤亡,但还是让将士们受累了不少。正当他们把东西整理好,要松口气时。便听到帐营外,响起如雷 年华乱晋第16部分阅读 欲望文 年华乱晋第17部分阅读 年华乱晋 作者:未知 年华乱晋第17部分阅读 响起如雷般的轰隆声。 刚松下气的将士们,便很快又提起了劲,吹响了号角,大声呐喊道:有敌来袭,有敌来袭--- 声音一落,便有箭光射了过来,又密又急。 司马蘅自也是听到了动静的,知道有敌来袭,真是有惊有喜。她猛地想到了一个可能,刘曜他,果然还有准备。 守在门口的侍卫,在这时却顾不上司马蘅,他们操起长刀,却是往前面去迎敌。司马蘅便也跑出帐营,这时不逃更待何时。 到处都是火光,都是人影,无人注意司马蘅,也顾不上她。营帐门口响着打斗声,司马蘅不敢往前面去,便就朝后跑去。 一路磕磕碰碰,却是摔了不少跟头。司马蘅顾不上分辨方向,只是朝着人少的地方跑去。只是到底还是被发现了,身后传来侍卫的叫喊声:“快,前晋朝公主在那里,快点,千万不能让她跑了。” 看来这个时候子玉贞人却好像想到了她,派人来见她不在了,便有人追来。司马蘅听到动静,边跑边往后看去,便看到几个侍卫举着明晃晃的长刀朝她追了过来。而侍卫的身后,火光的照映下,子玉贞人的身影也渐渐清晰起来。司马蘅大惊之下,便跑得更是快了。 帐营后面便是浓密的树林,司马蘅已无路可去,便不管不顾的冲了进去。树林里黑得可怕,迎面撞上来的都是树枝藤蔓。很快,脸颊处便传来火辣辣的疼痛。 后面的追兵在这样的情况下,却无法看到司马蘅的身影,速度明显的慢了下来,很快就听不到他们的声响。可司马蘅却不敢停下来,她在树林里横冲乱撞,不知过了多久,却是感觉双脚异常沉重。到最后,更是再也无法坚持,无力的跌坐在树丛中。 这是哪里?司马蘅在地上喘息了好一会,听到四周并无其他人的声响后,才放心的在地上又多坐了一会。可很快她就发现她处在了一个黑糊糊的地方,不知何处,更不知将去到何处。森林深处传来不知名的鸟叫声,一声声如人的凄泣声,让人不由得毛骨耸然。 第七十七章 嗓音如沙 更新时间2012919 22:00:23字数:2933 司马蘅看不到周围的情景如何,心力交瘁之下,只能呆坐在原地。夏日里夜晚过去的比其他时候都要快一些,当司马蘅看着树林里渐渐亮堂了起来时,心里总算松了一气。还好没有遇到什么危险,只是裸露的皮肤上被不知名的虫子叮咬得全是红疱,疼痒难耐。 树林外的情景如何,为何会突然有敌侵入?这些司马蘅不得而知,她如今能做的便是,最快找到出路。 夜里来时,因看不清情景,便慌不择路,如今一看,才知林中到处荆棘满布,来时的路早已看不清楚。司马蘅凭着感觉,小心谨慎的在丛林中穿梭着。天气炎热,脸上便很快布满汗水。而裙裾,也再次被树勾住,撕开,再勾住,再撕开---- 当太阳升得高时,司马蘅便觉得她彻底迷失在了树林中,一望无际的都是满眼翠绿。司马蘅心慌之余,却也有些懊恼当时自己的莽撞。只顾着回避被抓,却没有考虑后果。 经历一夜的劳累,再加上天亮后又不停行走,早已感觉又累又饿。最后无法,看到一些无名的果子,便摘下来塞进嘴巴里,又苦又涩的也只能往下咽。 吃过浆果后,更觉得身上虚弱不已。只得寻了一块略高的石头,爬坐了上去略作休息。何时睡过去的,司马蘅都没有感觉到。只是当略有感觉时,便听到周围传来沙沙的声音,还伴有人的说话声。司马蘅迷糊中听到这些声音,内心一阵激动,却是不管来者是谁,只要能把她带出去就行。她想爬起来,却发觉自己全身无力,一下也是动不了。想开口喊叫,却发觉喉咙如火烧般难受,到最后却只能发出细细的低喃声。 司马蘅微睁着开眼,有些模糊的看着自己身下石块上爬动的虫子,不明自己这样是怎么了。甚好,那些说话声渐渐的离她越来越近。当司马蘅再次昏过去时,似乎听到有人大叫道:找到了,在这边。 昏睡中,司马蘅只觉得自己走在一条漫长而又幽黑的道路上,不停的走不停的走,走得全身酸痛发麻,却也无法停下来。当终于感觉有光照亮时,她内心一阵激动,终于醒了过来。入眼处便是她见过的那帐营的顶蓬。好半晌,司马蘅才回过神,想起自己的状况。这里显然已不是在树林中,她被救出来了。是谁,救她之人会是谁? 正当司马蘅疑虑间,耳边传来脚步声,她转动了有些僵硬的脖子,然后便看到曾在马车上见到的那凶蛮男子。司马蘅的心一瞬间又跌落了下去,是刘瓒找回了她。 凶蛮男子见到司马蘅看着他的目光,脚步一顿,双眼猛地睁大:“姝女,你可是醒了?” 凶蛮男子神情却是没有前两次那般可怕,但无论如何,司马蘅看到他也不会觉得高兴,听了他的问话,便微微点头:“然—也。”话一出口,才深感喉间伴着灼痛,声音却是嘶哑难听。司马蘅大惊,一时之间却不知为何会这般。 “姝女!”在男子身后却突然传来一声熟悉的惊叫声。 司马蘅掠过男子高大的身影,便看到一脸惊喜的桑正端着木案站在营帐门口。迎着司马蘅的目光,快步走了过来:“姝女醒来便好,让奴婢真是担心。” 司马蘅有些反应不过来,桑?怎么会这里。她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那男子,只见他却转身朝门外走了去。 “桑,你为何在此处?”司马蘅忍住喉间的不适,哑声问道。 听到司马蘅的话,桑眼眶一阵发红,不急回答,只是放下木案急声道:“姝女还是快把这药喝了先,医者交待过的,万不能误了。”说完,便伸手扶起司马蘅,却是让她更好的把药汁喝下去。 司马蘅见状,只得忍住心中疑惑,听从的把略带酸味的药汁一口口的吞了下去。等药喝尽了,桑才松了一气:“姝女无事才好,不然,奴婢却是罪该万死。” 司马蘅知道她这话的意思,应该就是指那晚让她上那马夫的车的事。见司马蘅不语,桑以为她在生她的气,便慌忙又道:“奴婢真的是笨,那马夫奴婢根本不认识。只听他说是公子命他前来的,便就轻易信了。事后,得知姝女不见了,奴婢恨不得撞墙而死。姝女,是奴婢愚笨害了你,奴婢甘愿受罚。”说到最后,却猛地跪拜在了地上,磕头谢罪。 桑本就木讷,心思简单,会犯这样的失误却也不奇怪。司马蘅翻身撑起一半身子,伸手把她扶了起来:“这些都不再重要,只是桑为何会在这里?” 桑见司马蘅这样动作有些吃力,便忙起来反手把她扶住躺好:“是公子吩咐奴婢前来侍候的,说姝女误吃了有毒的浆果,一直昏迷不醒” 吃了有毒的果子?司马蘅回想着,难怪那时吃后身子更加难受,却原来如此。没有被人害死,却是差点自己害了自己的性命。司马蘅只觉得她真是命大,只是:“怎么会是公子?这里难道不是刘瓒的帐营?” 桑摇头:“刘瓒与刘宣王公因叛乱失败,却是被抓了起来。如今这里成了公子的帐营,并不是他们的。” “可,那方才男子怎么会这里?”司马蘅一指门外问道。 “我是将军属下,对公主失礼之处,望不要见怪。”那男子却是去而复返,身后还跟着一位司马蘅曾见过的熟人,竟是许久不见的涪翁。 司马蘅来不及细问男子这中间到底为何,在见到涪翁的一瞬间,却是把注意力放在了他的身上。连涪翁都在,那定是刘曜的帐营没有错了。 涪翁在司马蘅榻前坐了下来,笑道:“姝女,好久不见。” 司马蘅也是一笑:“许久不见,涪翁还一如以前般健康。” 涪翁抚了抚长须,点头道:“托姝女的福,老朽却还是能走得动。”又道:“只是每次见姝女,你都在病中,却是不美呀。” 司马蘅有些不好意思:“正是如此。” 桑在旁边问道:“涪翁快给姝女把把脉,看她身子如何,是否已无大碍。” 涪翁听了,这才伸手拿过司马蘅的一手,把起脉来。过了半晌,他才放开,然后点头:“甚好果子毒性不大,吃得也少,最多就是昏迷与嗓子受损了些同。如今醒来,便是毒性祛了大半,再休养些时日,便无大碍矣。” 这话一出,众人心里才松了一气。见司马蘅又要说话,涪翁却是制止了她:“姝女如今,莫要说太多话。喉间受伤,却是要好好休养。若有话,等好后,再说个够。” 司马蘅也觉得嗓子难受,听了这话,便点点头。把心中许多疑问都咽了下去,如今似乎并无危险,日后有更多机会问个清楚。 刘曜一直不见他的身影,他把她林中救了出来后,便把她安置在了这里。而他却是回了渭城,还有许多事情还要处理。而司马蘅每天都要喝下两三碗涪翁配制的药汁,也是在这中间,断断续续的从桑的口中听到了事情的经过。 凶蛮的中年男子名植,是刘曜属下的一名将士,但在刘曜回到渭城的半年时日里,却是一直在刘瓒的身边混迹。所以,当日在马车上才会有他的身影。营帐里的火也是他放的,为的就是让那些将士,在惊慌失措之余,让刘曜的来袭更容易得手。 “那渭城如何?鲜卑人难道没有攻城?”司马蘅问道。 听到这话,桑木讷的脸上全是激动:“公子真真是聪慧也。他佯装不敌,却是让鲜卑人攻进城后,再关闭城门,却是在城中埋了伏兵,打了鲜卑人措手不及。” “这事,竟能瞒过刘宣王公?” 桑回道:“当然,至于公子如何做到的,奴婢却不清楚。只知当时已经把刘宣王公等人都抓了起来,鲜卑人进城后,刘喜公子带着将士伏击鲜卑人。更神奇的是,本来无多少将士的城里,突然就多了许多将士,却是把鲜卑人杀了个尽。而公子,却是带了将士攻打了这边的帐营。” 刘曜是如何筹谋这些的,只有等他亲自说出才能得知情况。只是刘公败阵,却是无可更改的事实。听说刘公一家已经被抓起,那么,子玉贞人呢?司马蘅却是没听到他的消息,问了桑。 桑却是摇头道:“奴婢从未听到子玉贞人的消息,他不是在寺里,却是几时来到了这边?” 司马蘅一听,便明白子玉贞人并未被抓,甚至于他的在这场战争中的存在似乎也并不被许多人得知。那么鲜卑人败亡,他是否逃了? 司马蘅有些感叹,这一切似乎来得太快,又似乎走得也快。 第七十八章 且先养身 更新时间2012920 22:00:11字数:2674 判乱不会有好下场,刘宣王公也难逃例外。然,国君似乎对自己的亲人还是留一丝仁慈,只是让刘宣王公家的男子发配到苦寒之地,永远不能返回。 至于刘家的女眷只是被贬为奴,并没有跟男子一块受那样重的责罚。 司马蘅听到这个消息,却是第一反应便想到了和惠翁主,这样的名门淑女,沧为奴婢却是太过残酷了些。但转念想想自己,若是没有遇到刘曜,怕是她的处境也好不过哪里去。真是造化弄人,祸福歹夕,谁又能真正的平安无忧一世?如此到了这般田地,能做的不是死去,就是苟且的活着。 司马蘅的嗓子经过调养,却终归没有完全好转,再也不能回到以前般那样。嗓子虽不疼,但说话声却还是如沙粒般粗哑。一个女子除了相貌,重要的还有声音。 司马蘅在这场战争中,却是付出了一个女子颇为珍贵的东西。以后莫说唱歌,就是说话声,让人听了也是会皱眉。 司马蘅心里不是没有灰心丧气的,但已经这般,却也无法。只是不到万不得已,她轻易不开口。 又过了好长一段时日,可以下榻走路时,便会牵上马匹,出去走走。如此她的骑术却是越发的好了,若是兴起,便还会策马奔驰起来。每当迎面的风狠狠的掠过她的脸庞,却是让她心头的郁气消失了不少。 司马蘅却是发现,每次出来,那名为植的男子便会尾随在她身后。不远不近的跟着,意图却是很明显,就是要保护着她。司马蘅再看到他那张凶蛮的脸,却不再觉得害怕。反而心里也有了一种安全。不知为何,在经过树林里的一夜,她的胆子却越发的小了。总怕会出什么事,虽喜一人独处,但有人远远的看着,心里便也安定不少。所以,植的跟随,她心里却也不会反感。 那日里与子玉贞人坐过的河堤是司马蘅最喜欢逗留的地方。天气越来越热,呆在帐营里,更是热得难受。来到这里,坐在树阴下,吹着河风,反面惬意凉快一些。 司马蘅触景伤情,却是每次都会想到子玉贞人。想着那个夜里,回过头看到的那张映在火光中的脸庞。很有可能,这会是最后一次看到他。虽然,她觉得,他定还是好好的活着的。只是,感觉有生之年怕再也不会遇到这个如金子般耀眼的人儿了。 虽说在胡人眼中,子玉贞人却是可憎的。但司马蘅对他并无太多反感,他虽然想利用她,可他却并不咄咄逼人,甚至对她始终无过敌意。再想到那次在桃林里,他那美妙的琴音,更觉得他只是一名雅士,却是直到现在她还是无法,把他跟那阴沉的谋士联系在一起。 “你可知子玉贞人去了哪里?”司马蘅看着河中的河水,出声问道。她的声音因嗓子的原因却是显得很是低沉。 但显然身后不远处的人是听到了的,植那黑浓的眉毛不着痕迹的挑了一下,然后扬声回道:“不知道。但肯定就在不远处。” 司马蘅有些意外:“他没有逃到远方去?” “若我是他,定是要留下来看看最终结果,不可能就这样轻易离开。就算是只停留几天的地方,离开时都会驻望一会,何况是他呆了那么久的地方。”植身后转出一个人来,却是多日不见的刘曜。他如今脱下了深重的盔甲,换上了他最喜爱穿得轻柔的白袍。他的脸上无过多战斗留下来的痕迹,一往以前般平静温和。他似未经历过生死,却像是出去游历了一趟般风清云淡。看到司马蘅时,便微扬起嘴角,笑着说道。 司马蘅看着越来越近的人影,不知是否因阳光的原因,只觉得眼前有些发花,一瞬间却看得不太真切了。她意识到这点,便马上垂下了头,闭着目,平复了会,才再次睁开眼睛。 而这时刘曜已经在司马蘅身边坐了下来,有些遗憾道:“那晚,却疏忽了一些,让他走掉了。” 司马蘅便问:“你是如何做到这些的?” 似乎听到司马蘅的声音,刘曜却是不答只是回过头有些皱眉问道:“涪翁没有把你的嗓子治好?” 见刘曜对她的问题不想多谈,司马蘅也只是一笑:“不过是声音,若不能治好,便不能治好罢。” 刘曜听了,却是看着司马蘅半晌,然后才问:“你真得觉得无所谓?” 司马蘅回道:“然也。”又道:“难不成永明君嫌弃我的嗓子不好,说话难听?” 刘曜转头看向河水:“是我不好,若能慎重些,你便不会遇到那些事情,便也不会弄成这副模样。”他并没有细问司马蘅在被抓走后的事情,似不感兴趣。但司马蘅觉得,他应该却是什么都清楚。 “永明君不必自责,你三翻两次救我危险之中,已让我无以为报,你却似乎就是为救我而存在般。”司马蘅抿嘴笑道。 刘曜也是一弯嘴角:“说明你我有缘。” 有缘么?司马蘅觉得心又酸酸的难受,这种感觉不好。司马蘅摇了摇头,想把这种感觉赶跑:“你怎么有空来这里?城里的事可是完了?” 刘曜点头:“先前有准备,处理起来便轻松许多,再说也不是我一人之事。” 司马蘅听了,便想到那有些不太正经的刘喜,却是无法想像他正经做事的样子。先前桑就有说他在城里带兵伏击鲜卑人,看来他的确并不像他表面那般花俏不堪重用。也是,以前便奇怪为何刘曜这般人儿会与他一起,却原来刘喜真的是有可用的一面。 “那如今城里由谁来守卫?不是永明君?”司马蘅问道。 刘曜摇头:“国君会另派将士前来。”又沉声道:“不日后,我便会回洛阳。” 司马蘅心一跳,洛阳? 刘曜又再看向司马蘅:“阿蘅,你也准备准备与我一块回去。” 司马蘅张了张嘴,洛阳那里曾是她长大的地方。可去年她却是从那里经历苦难逃了出来,如今却是要回去?司马蘅一时之间心思纷乱,但很快她便想到一事:“你说过,若我与你配合。你不但会告诉兄长的事情于我,还会送我回去。如今事情已了,你应遵守承诺。” 刘曜看着司马蘅,慢慢道:“国君知道你在这里,却是要我带你一起回去。” 司马蘅猛地跳了起来,声音不由得抬高了起来:“这是为何?你当初可没有这样与我说过。我不去,我不会去见他。”声音抬高,却是让嗓子很是不舒服,话音一落,便猛地咳嗽起来。 刘曜见状忙站了起来,走近前伸手拍了拍她的后背,帮她顺气。好半晌,见司马蘅好受了些,他才道:“如今时候未到,且先听我的安排。” 司马蘅抬起头,怒视着刘曜:“我不会去见他,他攻我城池,杀我子民。害得我父终身受难,也累我们亲人受尽苦难。如今却是要我觐见于他,我做不到。你不如这会就把我杀了吧,也省得一而再,再而三的受这些辱没。” 司马如此激动,却是不想再听刘曜的解释。一把推开他的胳膊,猛地转身离开。 身后很快传来脚步,刘曜一把拉住了司马蘅:“你方才所说的我都有份,我也知你心里的苦楚。但你能面对我,为何不能面对国君。自苦以来成者为王,败者寇之事,不再少数,你就不能看开些?” “若不是你救了我,我会这样与你相处?我也有我的尊严,对你,已是忍受最后。我为何会这样不就是盼着能去到南方,与亲人一聚。可如今你又对我讲,却是要去洛阳。你让我如何接受,让我以后又再如何面对兄长?”司马蘅不顾嗓子的难受,越说越是激动,只是如此又换来一阵猛烈的咳嗽。 刘曜便有些无奈的又拍着她的背,安抚道:“罢了罢了,这事日后再说,你且先养好身子。” 第七十九章 去了哪家 更新时间2012921 22:00:45字数:2326 司马蘅远远的便看到营帐门口驻立着一个熟悉的娇小的身影,待走近一看,赫然是和惠翁主。只见她已摘下满身的首饰,只简单的扎了下垂在后背的头发。那一身华丽的绸衣也换下,只是穿着仆素的布衣。这样的她,却是有几公与司马蘅相似。只是她的样子比起司马蘅来更显得娇弱不堪,楚楚可怜,更令人心生怜惜。 司马蘅见她这副样子,愣了好半晌,才想起原来她也已不是高贵的翁主。却是如她般,风光旖旎都已成了往日的风景。 不知是否受了这样的灾难,和惠公主显得有些不安,再见到刘曜时,却是没有多理会司马蘅,便飞快的跑到刘曜身边,有些怯怯的抓住他的袖角,轻声的唤道:“永明阿兄。”连称呼都不是平日里的君子,却是更亲切的呼唤。 刘曜见和惠翁主这个样子,便轻拍了下她的手背,目光也很是柔和:“阿瑗,你怎么一直呆在这里?” 和惠公主神情这才少了焦虑,平和了一些:“永明阿兄不在,我害怕。” 司马蘅不知和惠翁主和刘曜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会让他们两人看上去比以前要亲厚许多。也不明白为何贬为奴隶的和惠翁主会在这里。 司马蘅没有理会他们之间的谈话,心里本来就有些郁气的她,更见不得这样的场面。于是便转过头,进了帐营。 帐营中桑正在收拾东西,见司马蘅进来便有些兴奋的迎了上来:“姝女,公子接我们进城。却是不用再呆在这野外矣。” 司马蘅看了一眼帐外,忍着喉间的不适问道:“和惠翁主怎么会来此?” 桑一听这话,却是猛摇头小声阻止道:“如今她已不是翁主,姝女记得却莫再如此称呼。她好像是跟随公子一块前来的。” 司马蘅听了,这才明白过来为何刘曜会叫和惠翁主的闺名,阿瑗?:“她名字可是叫刘瑗?” “然也。”桑垂下头有些为难道:“她如今贬为奴隶,见到她时,奴婢却是不知如何称呼她为好。” 司马蘅便不再说话,只是走到案前喝了一口水,清凉的水滋润了喉咙,这才感觉舒服些。不一会,却是涪翁慢悠悠的走了进来,然后走到司马蘅面前问道:“姝女可是感到喉咙不适?” 司马蘅愣了一下,然后点点头。 “都让你少说话,少大声说话。若是一激动,声音大了对你的喉间影响甚大。这下好了,永明却是以为我医术不精,怪没有治好你的病。本想离开的,却又还要再让多等一些时日。”涪翁叹了一气道。 “日后会多注意的。只是涪翁你要离开?这是为何?”司马蘅问道 “我本就是特意来给你治病,你病已无大碍当然就要回去。呆在这边,却是让我浑身不舒服。”涪翁回道。 “特意前来给我治病?”司马蘅有些疑惑:“不是涪翁刚好在?” 涪翁摇头:“虽说中毒不深,可你却昏睡不醒,帐里的医者都束手无策,是永明派三五前来找我的。你倒是不知,赶了几天的路,却是差点要了我的老命。” 司马蘅只知她昏睡了好些时日,却不知这其中还有这样的事情。看来她的命,还真是刘曜费了好大功夫救回来的。司马蘅心里便叹息一声,自己终究还是欠他的。 “你这几日尽量少说话,最好不要说话。你不说便不会咳,这样永明放心,我才好离开。再说,你这病却是无法根治,平日里注意些便是了。”涪翁离开前特意交待道。 第二日要进城,这日却是在这帐营间过的最后一夜。司马蘅却是无了睡意,漫步走出帐营,来到空旷的地方,抬头看着天上的满月。心里很是惆怅,对白日里刘曜的话,也对未卜的命运。 直到天蒙蒙亮时,司马蘅才转回帐间,合衣躺在了榻上。刚有些睡意,桑便摇醒了她。 第一次进渭城时,是与燕燕一起坐在马车上。她在她身边指点着城内外的风景给她看,却是让她认知了不少。这会再进城,同车的却是沉默不语的刘瑗。 刘瑗垂着头,一眼也未看过司马蘅,却似乎不认识她般。司马蘅当然明白刘瑗不会不认识她,只是不明白她为何会这般,却像是换了一个人,全无了娇气,有的只是如初生孩儿般的怯生生。 司马蘅对这样的刘瑗,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好掀起一点点的车帘,朝车外看去。城门还是如她以前看过般高大肃穆,只是似乎刚经历过战争与死亡,城墙的颜色在烈日下却更显得幽亮了一些。 进出城门的人,也似乎沉寂了许多,来来往往的,却是甚少人欢闹,他们都似乎还未从那惊慌中回过神来。在经过城门时,司马蘅朝青石路上看去,只见地面却被冲洗的很是干净,却看不到一点污垢。 司马蘅还是住在小宅子里,刘曜却是带着刘瑗回了君府。 最先来看司马蘅的,却是王少夫人徐氏,她脸上还带着心有余悸的笑意:“本以为再也见不到贵女了,还好上天保佑,让大家都平安无事。” 司马蘅笑着点头:“然也。” 就这两字,徐氏还是听出了司马蘅声音的不对劲,她关切的问道:“贵女可是伤风?” 司马蘅摇头:“只是误食了些果子,伤了喉咙。” 徐少夫人大惊:“怎么会出这种事情,可是看了医者?可能治好?” “只能慢慢调养,一时之间无法根治。”司马蘅慢声说道。 “贵女也太过大意了。”徐少夫人有些怜惜道:“声音便是女子的第二容貌,若是伤了,便真真是难过。” 司马蘅并没有多作解释,只是问道:“听闻夫人一家在城池被围时,出了不少力。国君知情后,便更是升了王大人的官职。” 徐氏听了,脸上便有些掩饰不住的笑意:“都是国君的恩泽。为国出力,那是本份,却是不敢居功的。” 司马蘅喝了一口水,润了润嗓子,然后似漫不经心的道:“那刘宣公也太过糊涂了些,这国哪里这般容易能叛的,落得如今这样的下场,也不知他悔不悔。” 徐氏听了,便有些愤愤:“还不是太过贪心,若不是如此,哪会让我们受如此惊吓。若是真让他成功,那才真时老天不开眼了。” 司马蘅又道:“听说家中女眷,都贬为奴隶,夫人可有去买到一些?” 徐氏便掩嘴一笑:“那此人儿以前都是高贵的不行,城中有好些富人却是抢着去买了。都是些粗鄙之人才敢如此,想着家中虽富便终归少了些贵,却是想着让以前的贵人在自己家为奴为婢,好风光些。城中的那些大人们却是不愿的,那些贵人放在家中,看着总是有些不自在的呢,君姑却是也不让买。” 司马蘅又喝了一口水:“那夫人可知和惠翁主去了哪家?” 第八十章 无意偷听 更新时间2012922 22:50:41字数:2614 徐氏听了司马蘅的话,本来想端茶盅的手一僵,神情有些古怪的看向司马蘅:“贵女,你这话是何意?” 刘瑗在刘曜的身边,相信这个消息如今的渭城里的人都是知道的。难怪司马蘅这样一问,徐氏会觉得疑惑。 司马蘅沉吟了下:“我的意思乃是,夫人可知和惠翁主是如何到了永明君的府上?” 徐氏这才露出一副明了的神情:“以前城中都传说和惠翁主与刘将军是有情人,难怪贵女会心有担忧。”又道:“其中缘故不得而知,只知王公府上被围前,刘将军便把和惠翁主带了出来。虽说是贬为了奴隶,但和惠翁主如今这般的处境,倒也是不错的。”看了看司马蘅的神色,见她无甚表情,徐氏这才又接着说了下去:“毕竟是一起长大的情分,刘将军应该是看在这个份上。贵女倒不用太过心忧,既然是奴隶了,就算在身边,自也不可能越过你去的。” 司马蘅便微微一笑,心里大致也知道了缘由。具体的若是想知道,日后便也会明了。自是不再多问,只是看着徐氏想起一事,便道:“我与永明君不日便回离开渭城,前往洛阳。夫人可是有东西要托付与王大人?到时我帮你带去。” 这个消息对徐氏来说,无疑是天大的好事。她脸上顿出激动之色:“可是当真?当然有东西要托付,到时便麻烦贵女了。”说完,似想到什么,便就问道:“贵女此去怕是不会再来渭城了吧?” 司马蘅摇头:“怕是如此。” 徐氏便有些伤感:“难得与贵女相谈甚欢,你却是要离开了,真真是舍不得。” 司马蘅便宽慰道:“若有机会来洛阳,便能再次相见矣。” 徐氏听了,说连连点头赞同。 两人再闲话了几句,徐氏便忍不住起身告辞,看是是急着回去准备要托付的东西。 司马蘅心中也是有些感伤的,毕竟徐氏对她也算友好。若是在这里长久呆下去,两人不定便会成为好友。司马蘅自小在宫便无什么朋友,除了在司马睿面前还算有话便说之外,就再无其他。难得有可以相交之人,但可惜,便就要在此切断联系。 司马蘅又想到了燕燕,自那次离开楚馆后,便再无她的消息。司马蘅想着,既然日后怕是再无机会来此,离去前再去见上她一次,也是应该的。 楚馆中的人对司马蘅倒也是认识的,见她前来,自是把她引进燕燕的屋内。只是燕燕并不在那里,引好前来的侍女便道:“燕燕姑娘在后院见一友人,姝女在些等上片刻便行。” 等侍女告退后,司马蘅在屋里无聊,便出了屋子下了楼,走到后门的院中。正值夏日,天气酷热,但后院有一方水塘,微风吹过时,倒是能卷起些水意,让人感觉凉快一些。 隔壁院中传来笙竹声,还有一些谈笑的话语,颇显得热闹。到了这里,就算是白日,却也有欢声笑语,看来什么国难家仇之类的,对这种本来就欢笑的场所却是没有什么多大的影响。想起来时的街道上,反倒显得有些冷清。 司马蘅觉得无趣,便转出了院子。一出小院子,就是看到燕燕从门口走了进来,身边还跟着一位穿着朱红色绸衣的女子。两人神色都有些凝重,却是都没有发现在后院门口的司马蘅。 燕燕领着那女子进了楼下的屋子,然后关上屋门,显然有私话要说。 “你怎么还会如此大胆留在城中?”屋里传来燕燕有些气极败坏的声音。司马蘅正站在院门口,却是能够清楚的听到屋里的声音。 “那又如何,他们再是厉害,也不会发觉我的。”这话显然是那个陌生的女子的声音。 司马蘅眉头一皱,觉得这女子声音有些耳熟。 燕燕并不这样认为:“虽说刘瓒公子被贬去了北寒之地,与你不会再有联系。但,若是追查下来,定会查到你的身上。阿珠姐姐,此地不宜久留,你还是快快离去为好。” 那名为阿珠的女子却显然不是这样想的:“不,我如今还不能离去。燕燕,我的好妹妹。今日里来,不是让你劝我回去的。而是有一事让你相帮。” “帮忙?我能帮你什么?”燕燕明显有些赌气:“你怎么如此执迷不悟。” “燕燕,公子来找过我了。”阿珠却是说出这样一句话。 公子是谁,司马蘅不知道。但燕燕却是显然知道的,她听了阿珠的话,沉默了下来。过了半晌,她的语气有些发颤道:“公子?他,他还没有离去么?” 阿珠回道:“没有,他如今还在城中。” “天啊。他不知道如今城中有危险吗?若是一不小心被发现行踪,却是大事不妙啊。”燕燕震惊不已:“他怎么还能留在这里?如今攻城败阵,应当速速离去才为上策。” “公子自有自己的思量。放心好了,毕竟知道以公子身份的人不多。城中的民众更是不知情,他说过,留在城中反而安全。因为知道别人的思想,都会与你般,觉得他应该远远离去。”阿珠说到这里,明显有些得意。但随者又有些愤怒:“若不是刘瓒那小子行事不全,露出马脚。以我们公子的布置,又怎么会失败。说不定,如今城中已是我们鲜卑人之物。” “你与刘瓒不是很是要好的吗?你甚至还以身相许于他,怎么如今却说出这样无情的话来,若是被他知道,还不知会如何心凉呢。”燕燕却是讥笑道。 阿珠冷哼一声:“在我心中只有公子一人,也只有公子才值得我真心会出。什么刘瓒,王瓒的,若不是想让他更好的为公子办事,你以为我会对他许以欢笑?真是笑话。” 司马蘅心猛地跳动了起来,终于想起这位叫阿珠的女子,为何会觉得她的声音有些耳熟了。是了,是在那次去王公府上,在那后院水池边见过的那个红衣女子。当时未看到过她的相貌,但却是听到过她的声音的。原来是她,不想她却是鲜卑人。 只是她口中的公子,会是谁?司马蘅皱着眉头,思索了好一会,但却还是无确定的答案。等她回过神来后,屋里的两人显然是说到了另一件事情。 “公子让你去见她,你与她曾要好,如今更能说得上话。到时,便把她带来,公子要见她一面。”阿珠这样细细道来。 只是这个她是指谁,司马蘅却在走神间并没有听清楚。 燕燕却显得有些为难:“我与她久未见面。” “还不是你那什么自尊心作崇,你也不想想我们如今这副模样又还有什么尊严?”阿珠却是责怪道:“这些年来若不是公子在暗处庇护我们,我们又怎么会活得好好的?燕燕,如今公子这样一个小小的要求,你又怎么能拒绝?” 燕燕沉吟了好一会,才点头答应:“只要把她带去便可是否?” 阿珠肯定回道:“然也。”又道:“不用你害人也无需你费多大的力气,这么简单之事,你再是犹豫便是对不住公子了。” 阿珠来找燕燕好像就是为了这样一件事情,她把这事交待完后,便转身离开。燕燕自是要送她出门,司马蘅看着她们两人出去后,才再从后院门口转了出来。偷听这样的事情,终究还是不太风光。再说,若是被发现,难免会让两人都尴尬。 司马蘅便只好不作声,便也就转身出了院子。走到前院自是遇到送她进来的侍女,那侍女见到她便道:“姝女就要离开?” 司马蘅颔首:“一直未见燕燕姑娘,我改日再来造访。”然后又塞了一些钱币给她:“我到来之事无需跟她说,到时我自会于她说明。” 第八十一章 灼热温度 更新时间2012924 22:00:51字数:2448 司马蘅心思不稳的回了小宅子里,她没有想到过燕燕会与鲜卑人扯上关系。如今知道了,却也只能装作糊涂,她并没有想捅破这个秘密的想法。只是一时间,听到了别人的秘密,心里有些不安。 刘曜坐大堂上,看到司马蘅进来,便笑道:“你倒真是一会都呆不住,又去了哪里?” 司马蘅略顿了步子,然后上前回道:“出去走了走。” 刘曜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天气热,莫中了暑气便好。”又问:“准备的如何了,这月下旬便要启程。” 司马蘅垂下头:“见了国君,你就会放我离开?” 刘曜看着司马蘅认真道:“若是时机到了,自会让你离开,我不是个不信守承诺之人。” 司马蘅听了,便抬眼与刘曜对视了一会,见他神眼清明而又真挚:“那,我便再信你一次。” 刘曜听了,便笑了起来,然后起身走到司马蘅身边:“来,我们一块去院子里走走。” “你为何把和惠翁主放在身边?她就对你无一丝怨恨?”司马蘅跟在刘曜的身后,问道。 “你可以唤她阿媛,如今被贬,再称翁主着实不妥。”刘曜的声音传了过来:“你这样一问,倒是让我想来,你对我可有怨恨?” 司马蘅沉默下来,怎么会没有?只是他又救过她,这样复杂的情绪,所以才会让她一而再,再而三的犹豫。 见她不答,刘曜又道:“怀着怨恨,总是会让人活得不轻松。不如放开些,倒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你也是这般宽慰她的?” “阿媛自小对我便有所依赖与信任,这份情感到长大也未改变。当她知道你被她兄长关着时,以为是刘瓒想以你来要挟我。她不想让我为难,所以便偷偷出来把这事告诉了我。我一直也不能确定你的处境,听了她的话后,你身边才有了植的出现。她在这事上,帮了我。但她一开始并不知这样做却是置她的亲人于危难之中。到后来知道真相,她很伤心与自责。我唯一能做的,便是把她带在身边,让她少受些苦难。”刘曜轻声说道:“就算她心中有怨恨,也属正常。我只望,她以后的日子可以平静的度过。” 少时的情份,却是让人不能轻易忘怀。司马蘅听了,心里也是有所感触。但对刘瑗的抵触却是没有半分少,只因她 年华乱晋第17部分阅读 欲望文 年华乱晋第18部分阅读 年华乱晋 作者:未知 年华乱晋第18部分阅读 般做只是为了刘曜,却不是真心想要救她。 “那也要把她带到洛阳?” “桑要留在这里,却是不能侍奉在你身旁。路上会有另外的侍女侍候,阿媛却也是留在你身边同,事情便不用她做了。阿蘅,你看顾些可好?”刘曜回过头,却是有些请求的看着司马蘅。 司马蘅看着他的表情,心里有些发堵,明着是侍女,但却不用做事,一切只是做做样子,她脱口问道:“为何不把她留在身边?这样不是更好的看顾?” 刘曜转过身,继续朝前走去:“我不喜身边有女子侍候。” 不喜?那你从前几日不是一直把她放在身边?司马蘅心里冷哼一声,但却没有去驳斥他的意思。 “可有我兄长的消息?”司马蘅快步跟上刘曜,问道。 刘曜斜眼看了一眼司马蘅,然后摇头:“这段时日一直忙着对敌,却是无去留意南边传来消息。”又道:“等过段时间,我会告诉你。” 司马蘅沉吟了下:“子玉贞人的消息也还无?” 刘曜便问:“你倒是很关心他?” “我一直不觉得他有多坏,其实并不想他被你们抓住,受到惩罚。”司马蘅把心底的话说了出来。 刘曜也不见怪,反而笑了笑:“他能布置如此精密,甚至差点成功,如此可见并不是一般人。若想抓住他,却是难了些。固,阿蘅放心吧,若他有心隐匿,我却是无法抓他的。” “听说,国君来攻我晋朝城墙时,曾找他卜过卦,却是大吉。看来他那时并无说谎,这一点,我有些猜不透。”司马蘅说到最后,声音略低了下去。却是回来一直不曾喝水,嗓子就有些受不了了。 “这事对他只有益无害,无论卦象如何,他只要说出他想说的话便行。”刘曜回道,似想到什么,刘曜停下走在回廊上的步子,问道:“就要前往洛阳,可有跟燕燕姑娘道别?” 司马蘅有些疑惑的看着他:“怎么突然问这个?” 刘曜回道:“难得相遇一场,走时道个别也是礼数。” 司马蘅看着刘曜的神情,心里猛想起在楚馆里听到的对话,紧了紧放在腰间的双手。忙越过刘曜,朝廊下走去:“若得空,便会前去。” 刘曜跟了上来,皱眉问道:“涪翁前两日已离开,说你嗓子已无大碍,怎么我这会听你说话说得久了,便觉得你嗓子还是会不舒服?” “一时半会却是好不了,少说话多喝水,将养着些,便不会有大问题。”司马蘅走在院中,只觉得阳光热辣,让人有些头昏,她忙走到树阴下。 刘曜走了上前,却是从袖中掏出一物,赫然就是那夜里送她的那把匕首:“植把它捡回来的,给,这会好好保管。” 司马蘅看着那有些熟悉的纹饰,有一时间的失神,不想却还能再见到它,过了一会才再摇头:“如今已无险矣,还是物归原主吧。” “以前是我大意了,女子身上有物防身更好些,拿着吧。”却是把匕首一递塞到了司马蘅手中。 司马蘅只觉得手中一沉,然后便又感觉刘曜手指间传来的温度,那温度明明不高,但司马蘅一触碰到,却是犹如触到沸水般猛地缩紧手指,后退了一步:“如此,多谢矣。” 刘曜缩回手背在身后,笑道:“无碍。回去罢,这里热,走一会便罢了,久呆却是不行。” 司马蘅看着刘曜的转身的背影:“你可是一直都有防备,所以才会让鲜卑人大败?” 刘曜头也不回:“我从来不打无备之仗,之所以敢回来,便定是有所准备的。” “我与你一同来,却是一直不见兵马,那兵马是从何而来的?”司马蘅追上前去问道,却是想一解心中疑惑。 刘曜回头难得的自得一笑:“石子小而多,并不引人注意,但一旦把它们聚拢在一起,便能筑成一座坚固的城墙。我的兵士便犹如那石子,平日散乱得到处都是,就算有心,也难以以现。但一是发出信号,便能齐聚一起。” 司马蘅愣住了,在她的意识中,兵士是需要将领的管束才能成伍,若是分散又要如何管束?她不知刘曜是如何做到这些的,但她却由此知道一点,刘曜的本事却是显得越来越大了。 回到大堂,刘曜便告辞而去,这本是他的宅子,但他却越来越像客人。司马蘅站在空静的大堂中,半晌过后才慢慢的踱到刘曜先前坐的位置上,伸手摸了摸他喝过的茶盅,入手一片凉意,全然没有在院中感受到他那指间上的温度。 司马蘅晃了晃脑袋,把这种道不清说不明的情绪晃了开去。 桑不知何时走了进来,站在司马蘅身边问道:“姝女,可是要换一杯茶上来。” 司马蘅点头;“要凉的,最好用冷水镇过的。这样喝起来嗓子舒服些。” 第八十二章 再见故人 更新时间2012925 22:00:12字数:2574 第二天早上下起了雨,在这个酷暑天气里,有这么一场雨水,却是让人打心底的感觉到舒服。司马蘅躺在榻上,听着窗外传来的雨滴声,难得的在榻上赖了一会。 桑推门进来后,并无马上叫司马蘅起来,只是把梳洗的物什都准备好后,又出了门。不一会又把一些吃食端了进来后,才走到榻前,侍候司马蘅起榻。 待梳洗好,吃食便也放的凉了些,司马蘅便坐下来吃了一些,等吃饱后,净了双手,便听到桑低声说道:“姝女,是否奴婢侍候的不好?” 司马蘅便有些疑惑的看了她一眼。 桑便又小声道:“公子说奴婢不用随姝女前去洛阳。” 原来如此,司马蘅笑道:“公子是体谅桑之双亲在渭城,固不让你远走,并不是你不好。” 桑听了,便沉默下来,垂着首把桌案上的东西收拾好。司马蘅虽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感觉桑是有些不高兴的。司马蘅叹了一气,刘曜决定好的事情,她并不能改变。 桑出去,司马蘅便推开窗子,往院子里看去。只见雨水溅起,落在青石上,很快又滚了下去,与其他的雨水汇聚一起,然后流走。 “姝女。”桑又转了回来,对有些发愣的司马蘅道:“燕燕姑娘来了。” 司马蘅一回过头便就看到,一身绸衣,打扮艳丽的燕燕从桑的身后转了出来。她手上还拿着一把油纸伞,伞尖还滴着水珠。水珠落处,便是把她的裙裾浸湿了一大片。 司马蘅见状,忙迎了她进来,然后递上帕子,让她擦拭干净水渍。一通忙后,燕燕在榻案后坐定,神情却显得有些不太自然:“阿蘅,你近来可好?” 司马蘅只当她还顾忌着她的身份,并未多想:“安好,燕燕可好?” 燕燕听了,便道:“你的事我都听刘公子说了,还好你福大命大,并未让他们欺负了去。只是可惜,伤了嗓子。” 刘喜既把这样的事情都告诉了燕燕,若不是看在她与燕燕交好的份上,便就是刘喜宠爱她到了极深的地步。只是想到昨日里听来的话,司马蘅便有些担忧,燕燕是鲜卑人之事,怕刘喜应该都是不知道的。 见司马蘅沉默不语,只当是说到了她的痛处,燕燕便又开口道:“人总是有那么一些不顺利之事,过了便好。不如这样,我带你去寺里去祈下平安可好?” 司马蘅听了,便摇摇头:“年节过后,就去祈了福,看来并不如愿,不去也罢。” 燕燕却是有些不依:“哪能事事都如愿,只是祈了却是更心安理得些。再说,听说阿蘅你不日后便要离开渭城,这一走,便山高路远。出门前去祈个福,却是能保一路平安无忧矣。” 司马蘅定定的看着燕燕:“这也听刘喜公子所说?” 燕燕微微颔首:“是我问了阿蘅的近况。前次你来找我,我却把你拒之门外,事后总觉得自己太过小气。阿蘅,你可怪我?” “如何会怪你,心里对你却是感激的。想我刚来,心情郁郁,还多亏燕燕在一旁解忧。”司马蘅却是站起来,坐在燕燕的身边,拉起她的手,真诚的说道:“日后怕是很难再见,我却是会想念着你的。” 燕燕听了,便也有些动情,眼眶微红,却是反握住司马蘅的手。她的手不知因激动还是其他,却是微微有些发抖,半晌才再平复下来,咬咬唇道:“如此,便与我一块去祈福罢。也许这也是最后一次矣。” 司马蘅没有带上桑,独自一人上了燕燕的鸾车。车中两人都是沉默不语,都似乎隐藏了说不清的心事。又似乎是因离分别不远,却是一时之间因伤感无话可说。 出了城,燕燕突然说道:“阿蘅,你可想听听我的故事?” 司马蘅抬起头:“你讲。” “其实我对阿蘅是有所隐瞒的,其实我并不是孤儿,我还有一个姐姐。当年双亲因病故去后,我便与她从家里出来,想着谋一份事做来养活自己。打听着,说渭城里有许多大户人家会请许多下人奴婢,若是能去到那里,对我与姐姐来说,便也算是一条活路。我家离渭城却是很远,翻山越岭,饱受苦难,终于跌跌撞撞来到了这里。只是到了后,姐姐便病倒了。无钱医治,在我们都感觉到绝望的时候,有人救了我们。那是位只年长我们几岁的小公子,我到现在都还清楚怕记得,当时他看着我们的眼神,如长者般充满了怜悯。他似乎是神明派来解救我们姐妹的,因为他,我们活了下来。直到现在,似乎却也是活得不错。”燕燕眼神发直,看着被车帘挡住的前方,似乎从那里看到了小时的她自己:“他是我们的救命恩人,我们就算把性命奉献给他,也是应当的。” “为何会突然与我讲这些?”司马蘅问道。 燕燕回过神来,看着司马蘅忽尔一笑:“就是想与你讲讲,觉得既然你我相交一场,我起码也应该让你知道我的事情。” 司马蘅听了便释然:“如此,你的心意我知道矣。” 燕燕张张嘴,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最后只是一叹息。 司马蘅看着燕燕的表情,见她神情为难,似乎隐藏了莫大的苦衷,但偏偏又说不出口。这样的燕燕,司马蘅第一次见,她心里却也是诧异的。刚想开口寻问,却是马车一停,看来是到了寺里。 司马蘅有些意外,这似乎快了一些。她有些疑惑的掀开车帘,往外一看,不见高大的寺院,入眼的却是一处似乎是村庄里的农家院子。 燕燕越过司马蘅跳下了车,然后回头对司马蘅:“此乃我一故人所居处,阿蘅下来罢,我带你去见见他。” 司马蘅脑海中一道白光闪过,却是突然想到了昨日里那名为阿珠的话语“公子让你去见她,你与她曾要好,如今更能说得上话。到时,便把她带来,公子要见她一面。” 难道昨日里说的那个她,竟然是她?司马蘅有些震惊的看着燕燕,她却不曾把这事联系在她身上:“你要去见何人?” 燕燕不敢与司马蘅正视,只是看着院门慢慢说道:“是个故人,阿蘅下来罢,随我见见便走。”说完,却是率先上前,扣响了院门。 司马蘅定了定心神,却也没有想着跑,倒是想看看她们口中的公子所为何人。她故作不知的跳下了车,跟在燕燕的身后。 不多时,院门吱呀一声打了开来,出现在门后的赫然就是昨日司马蘅见过的那名为阿珠的女子。说是姐妹,但阿珠明显比燕燕看上去显得要冷傲一些。她看了一眼燕燕后,便把目光放在了司马蘅身上,细细的打量了下,才让开身子:“进来罢。” 这是一座普通的农家小院,跟司马蘅以往见过的并无两样。进了大门,便是一个大大的院子,院子中有石墩,还晾晒着一些衣裳。那些衣裳却是普通的麻衣,甚至还有一些孩童的。司马蘅看着这些衣裳,便更是疑惑,他们的公子却是还拖儿带女? 院子里只有两三间土屋,阿珠带着她们进了最中央的那间。一进去,光线并不明亮。司马蘅定了下神,才看清屋里布置,却也是简陋至极。 只是这简陋的屋里,在司马蘅定神看清时,却似乎从屋顶洒下了一团光晕,而那光晕正照在一人身上。那人盘坐在榻案后面,神情平静,却是司马蘅所认识之人。 司马蘅以为自己并不会再见他,虽然知道他并没有远去,但直到看到他身影,才明白过来他是真的没有离开。 第八十三章 再见故人2 更新时间2012926 22:00:20字数:2555 “子玉贞人!”司马蘅惊呼一声。 而子玉贞人则是抬起头对司马蘅一笑,然后把燕燕与阿珠两人摒退了下去,最后才一指身前的案榻:“坐吧。” 司马蘅似有很多话要说,但又似乎说什么话都不觉得合适,于是,在盘坐了下来后,半晌都是沉默着。 还是子玉贞人先开口说道:“很是抱歉,又让你受惊了。”又问:“我似乎真是如豺狼般,让你如此害怕?” 司马蘅有些疑惑的看着他:“我并无此意。” “是吗?为何那个夜晚看到我,却是让你不顾危险直往林中冲去?”子玉贞人似乎对那晚的事有些耿耿于怀。 司马蘅迟疑了好一会才再道:“并非是怕贞人,只是当时只觉得要远离贞人才好。” “那还不是畏我?”见司马蘅又要说话,子玉贞人却是一抬手制止了,他道:“我明白你当时的心情,可能是我逼急了你,才会如此。只是望公主明白,那时的情景只能容我那样做。我们鲜卑族小人少,若要壮大,必需要与人结盟。只是功亏一篑,如今却是再无资格说与人结盟之事。” 司马蘅听着子玉贞人这样真心的话,再看着他的脸色,直到这时,她才看清他那本来如金子般光芒的脸色,这会却黯淡不少,眼眶处更是有些乌青。看来费了不少心神,不过这也是难怪。这次战败,对他打击定是不小。族中本就力微,好不容易聚拢一起的力量,却是又散了开去。天时地利却是错过了,便不可能再来。他心里定也是失落难受的,虽此时看上去并无异样,但人终归还是失去了一丝生气。 司马蘅想说些安慰的话,但到最后却只能问道:“如今贞人打算如何?” 子玉贞人微微一笑:“这次伤亡惨重,休生养息,却才是当务之急。今日里找公主前来,却是想一表先前的歉意。只是公主身边人多,所以才会以如此方式见公主,请多担待。” 子玉贞人对司马蘅一直都是客气有礼,颇具君子风度。这也是为何司马蘅对他,无法怨恨起来的原因之一。 司马蘅道:“我也要离开渭城矣。” 子玉贞人便还是笑:“要不我帮你卜上一卦,看看你此程是否一路顺风?” 司马蘅便摇头:“我却是不相信贞人了。” “为何?” “你卜得都不准的,如今夏日都过去了一半,我却是还没有见到亲人半个颜面。” “哈哈,我都说了这个春并不就是指春日。唉,也难怪你不信我,我连自己的命运都无法卜准,又何来为别人卜之理。” 司马蘅便有些语塞,这并不是她的本意。 子玉贞人又道:“不过话说回来,你与亲人的见面定不会远矣。你的兄长司马睿如今却是有着大势,相信不久之后,便会有大作为。到时,想见到他,却是要容易许多。” 子玉贞人中间的话,司马蘅以前便听刘曜说过,如今再听子玉贞人说来,心里还是免不了又是一阵激动:“子玉贞人何以见得?” 子玉贞人便道:“这个先不论,就说我为何要与你兄长结盟,欣赏的也就是他的才干。否则又怎么会有看住公主的一幕?若不是这样,也不会害公主伤了嗓子的。”说到最后,子玉贞人却是叹息一声:“只望这事,日后你的兄长不会见怪,否则我又多了一个敌人,对我可是大大的不利。” “这都是命运,既然如此安排,我能做的便是安心接受。贞人也无需太过自责,若日后有机会见到兄长,定是不会让他怪罪你的。”司马蘅说道。 “我今日里接你来的目的,其实也就等你这句话。哈,其实我还是希望我们日后成为友好的两族,”子玉贞人又是笑了一声,但很快便收了起来,认真问道:“这次见面,还望公主保密。” 司马蘅便点头:“我会的。”又道:“直到这时我还不知贞人的身份,能否告知一二?” 子玉贞人沉吟了下道:“多的我就不说了,只要公主记住我的名字姬叔齐便行了,子玉,乃是我的字。” 并不敢停留许久,与子玉贞人说话得差不多了,司马蘅便起身离开。子玉贞人并未起身,只是微笑着目送而已。 自院子里出来后,司马蘅便又坐上了门口的车架,燕燕已经等候在了里面。见司马蘅进来,便有些歉意的道:“阿蘅,我这并不是有意瞒你的。” 司马蘅朝她一笑:“这一面对我来说并不是不好之事,若不然,我可能就是恼怒你。” 见司马蘅并无生气,燕燕这才松了一气:“看来,你与公子的交情却也是不错的。若是早点知道,我也不会如此提心吊胆。” 司马蘅只是笑了笑,然后想到一事,便问道:“那你第一次带我去见他时,可是故意的?” 燕燕听了,便又有些不安,但却还是说了实话:“我的行程,公子都知道。后来听说了你,便要我带上你去见一面。所以,才会如此的。阿蘅,你莫要怪我。” 司马蘅只是又问:“那你与我说的仰慕子玉贞人的话,也都是骗人的?” 燕燕脸上便有些不自然:“那,倒是实话,公子一表人才,却是会让人心生好感的。”说完,见司马蘅脸上带笑,却是有捉狭之意,这才醒悟过来,司马蘅只是逗她而已。心头不由得便是一松,然后平日里那娇蛮的劲头又出了来:“你倒是轻松,我这心里可是被吓七下八下的,真真是气人。” “谁让你瞒我如此之紧?却是让你担心一下,不然怎么能解我心头的不忿。”司马蘅说着,便是一皱眉:“子玉贞人一直住在那户院子里?怎么我见还有孩儿的衣裳?” 燕燕回道:“那只是为了见你,临时租凭过来的。给了几个钱,让那户人家暂退而去而已。” 司马蘅这才明白过来,便又问:“贞人迟早会离开,你可是要一块随贞人离去?” 燕燕摇头:“我要留下来。” 留下来的意图是什么,司马蘅心里大致也是知道一些,这是她无法去说的。只是道:“贞人不该让你这样辛苦的生活。” “这是我自愿的。再说公子已经给了我最好的,这只是对他的一点回报而已。”燕燕对自己如今的生活却无一丝抱怨。 回到小宅子门外,燕燕却是没有下来,只是伸出一头,对就要进门的司马蘅扬声道:“你离开时,我便不送你了。天气炎热,我还是留在屋里来得舒服一些。” 司马蘅回头,看着一脸的笑意的燕燕道:“如此也好,你要多保重。” 燕燕便是一点头,算是回应了,也不再多话,便缩回了身子。那马车便碌碌的走动起来,很快便没有影子。 桑已经迎了出来:“姝女应该带奴婢前去的。” 司马蘅越过她,走近屋子:“只不过是上香,不会出什么事,天气热,呆在屋里多舒服,你倒却抱怨了起来。” 桑便不说话,进了屋里,倒了一盅凉水给司马蘅:“姝女不日便要离开,东西奴婢收拾的差不多了,姝女看看还差些什么,奴婢好去为你准备。” 司马蘅把凉水一口喝尽:“我来时便无多少东西,走时也不用什么。你不用为我准备什么,一些衣物便就足够了。” 桑动了动嘴唇,似要说些什么,但似乎又想不到什么来反驳,但只好沉默着又倒了一盅凉水给司马蘅:“那奴婢给姝女多备些凉水吧,涪翁有交待,说姝女得多饮水,嗓子才能好得快些。” 第八十四章 返程洛阳 更新时间2012927 22:01:02字数:2465 与子玉贞人的见面,司马蘅没有跟别人提起,包括刘曜。接下来的日子里,司马蘅再见过子玉贞人。而子玉贞人亦没有给司马蘅,传递他的任何消息,这样一来,司马蘅便就又彻底失去了他的消息。似乎与他的一场见面,只是为了更好的分别。 悄无声息的便就到了下旬,因司马蘅曾让桑不用准备太多东西。于至于等刘曜接她时,便就看到她除了一包裹外,再无一物。 刘曜笑道:“这样也好,路上却是轻快些。” 并无气派的阵仗,只有两辆马车,一辆坐着司马蘅与刘瑗,一辆便是刘曜的。这样毫不起眼的队伍,一如刘曜平日里的作风。 也无人来送,只是到了城外的路边的小亭中,才看到刘喜的身影。司马蘅好久不见他,再见到他时,觉得他跟以前看到的一般无异。身上穿着华贵的绸衣,脸上挂着轻浮的笑意。 刘喜走到刘曜的马车前,对着从车窗中探出头来的刘曜道;“我日后定也会去洛阳的,那里有什么好吃好玩的,可得帮我留意着。” 刘曜便只是笑道:“你多保重。” 刘喜顿时觉得无趣,咧了咧嘴走到司马蘅的车前,扬声道:“清河公主,你可得不能管束永明太紧,什么青楼楚馆该让他去的还得让他去。” 刘喜的话让司马蘅感到窘迫,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应。 盘坐在一旁的刘瑗对这话却是明显的有些不喜,一直沉默的她突然开了口,对着车门略高了些嗓子:“马夫,愣着做甚,快走。” 这话一起,便听到刘喜嘀咕的声音传了过来:“已经不是翁主矣,却还摆翁主的架子。” 司马蘅一愣,然后便抬头去看对面的刘瑗,只见她紧抿着双唇,双颊有些绯红,显然委屈得不行。 刘曜的声音这时传了过来:“德兴,时辰不早了,我们要出发,你也早点回去吧。” 刘喜便离开了车架,走到刘曜身边,不知又与他小声说了些什么后,车架才碌碌的转动了起来。直到这时司马蘅才掀开车帘往后面看去,只见烈日下,刘喜的身影被越拉越长,直到最后消失不见。 来时无人迎接,走时也无人送别,司马蘅轻叹了一声,只觉得来渭城如此长时日,却仿佛只是一梦间的时间。睁开眼睛,醒了,梦就过去了。而她,又将朝洛阳而去。 一路上,车架行走的并不快,对于这样的奔劳,司马蘅有过经历,便也就觉得不是那么难受了。倒是刘瑗,应是第一次受这样的遭遇。她本来清瘦的脸颊,在路上走了几日后,便就更显得尖小。而当她虚弱的睁着那一双无神的双眸时,一股可怜之气便油然而生。让人一看之下,便会心生不忍。 于是,司马蘅便尽量看顾着她,上车下车,都会搀扶一把。休息下榻时,也让她多歇着。而司马蘅这样做,并没换来刘瑗的感激。她一如出发时,不与司马蘅多说话。就算在马车上,她也是闭着目,看也是不年司马蘅一眼。 曾经还会装装样子,如今却是连装也懒得再装。这样的刘瑗倒显得真实了一些,只是对司马蘅的敌意却也是更多了一些。两人之间本就无甚多交情,如今这般倒也不会意外。 刘曜对刘瑗也是照顾有加,每当在路上,总是时不时便停下来,过来看看刘瑗的情况。见她坐车极难受时,甚至有次还把她扶下了车,然后把驮物的马一拉,却是环抱着刘瑗骑在了马背上。 看着他们的背影,司马蘅呆愣了半晌,她知道自己的脸色定是极难看的,她也知道这样不好,可却是无法控制。 随车侍候一旁的侍女倾过身子来,一把把司马蘅拉起的车帘放了下来:“姝女,外面热,却是放下帘子来要舒服凉快一些。” 司马蘅看了一眼跪坐在车门口的侍女,只见她恭敬的垂着头,却是无法看清她的表情。她却是比桑机灵了许多,一路上来也是侍候细心。 “记得你唤采采,很华美的一个名字,可是公子帮你取的?”司马蘅又问。 采采回道:“姝女陪慧,一猜就准。公子说,奴隶也是人,便就给了奴婢这样一个名字,望奴婢也是美好的。”说完,便大胆的抬起头,看着司马蘅,却是弯嘴一笑。 是个美好的女子,虽穿着简朴,但五官精致,笑起来更是梨窝浅浅。也不知刘曜是从哪里找来这样一个女子,也的确担得起这采采两字。 “你可是一直在府上侍候?”司马蘅又问。 见司马蘅并不怪罪她的大胆直视,采采便又放开了一些:“然也。”又道:“奴婢什么都会做,定是会把姝女侍候的好好的。” 司马蘅一听,便就笑了起来:“如此,多谢你了。” 刘瑗从马上下来后,便又坐进了马车,不知是否因阳光的照射,还是乘马的缘故,她的脸色明显好转了起来,甚至还透出一丝红晕,却是从出发到现在,看上去精神最好的一次。 刘瑗在马车上缓了缓气息,便就看向采采:“虽骑马感受要好些,然,外面要比车中燥热一些。可是有备好的凉水,快给我喝上一些。” 采采便把备好的凉水给刘瑗倒了一盅递了过去:“多喝些罢,中了暑气可不好。” 刘瑗虽说是奴隶,但刘曜却从未把她当奴隶看待。采采知道她的身份,虽在言语间也无不妥,但却总得来说比起对司马蘅来却是要随意一些。 刘瑗接过茶盅喝了一口,对采采的话不加理会。 采采又倒了一盅递给司马蘅:“姝女也喝些吧,虽车中凉快舒服,但也要小心为是。” 这样停停顿顿,行走的并不是很快。 司马蘅还注意到,每到一歇息之处,无论农庄,还是城填,刘曜都会带着王五出门去逛上一会。虽看上去无意,但司马蘅心里清楚他定是在做着什么事情的。 但,司马蘅却无去追究的意思,她想起在渭城小宅子里刘曜回答她的那些话。他有着他的谋算,而这些,他是并不希望别人知道的太多的。 “看来,你与永明阿兄的关系也不过如此。”一日,歇息是在一处客馆里,刘曜又照常出去了。刘瑗却是没有马上歇息,她走到司马蘅面前,虽语气柔和,但却很是坚定。 司马蘅看了她一眼,这几日她的脸色明显好转,似乎精神好了,便就有了与她说话的兴趣:“多谢阿瑗姑娘的关心。” 对司马蘅的称呼,刘瑗微微抿抿了嘴,然后道:“我一直不信你与永明阿兄有婚约,如今却是越发的肯定矣。”说着,嘴角却是露出一笑:“他从未如此对待过我,虽然亲人还在受着苦难,却是让我觉得似乎这样也是不错的。因若不是如此,我也得不到他的真心。”司马蘅紧握着双手,语气却并不为意:“你这样肯定,却是有何凭证不成?再说是真是假,到了洛阳不就清楚了?” 刘瑗听了便回道:“你我都如落魄的凤鸟,但我坚信,我定会过的你比好。” “命运的东西,谁又能如此肯定?”司马蘅看着刘瑗:“不过,你有如此信念也是好的。最起码,不会过得更加悲惨。怕得就是,再无一信念,任由自生自灭。” 第八十五章 再见洛阳 更新时间2012928 22:00:23字数:2448 司马蘅坐在车上,看着窗外一晃而过的风景,却是觉得有些眼熟。探头出去细看之下,才猛然发现,这里就是在雨中刘曜救起她的地方。 她就是在这条路上醒了过来的,到现在她也弄不清楚是何人把她打昏的。但她心里却是有些明白,这样做的人定是王家的人,只是不明白为何他们要这样做。如今又路过了这里,司马蘅却是感叹时间的流逝之快,却是让人不知不觉间又回到了原地。 如此看来,已经离渭城很远了,而洛阳却是越来越近。 这一天歇息的是在一座村庄里面,司马蘅下车来后,四望了一下,待看清却是心猛地跳动了起来。这里却是去年,她与王家人住过的地方。她也就是在这后边的小溪边上被人打昏,而这里却是离她醒来的地方,不过半日的路程。 当日她醒来时,因不熟路况,若不然她若返回,定会很快回到村里,那么接下来发生的事情绝对是与如今不一样。只是造化弄人,这里是南北之分的村庄,她竟然不知道。 “这里离洛阳还有多久的路程?”身后传来刘瑗问刘瓒的话语。 “快则一月,慢则便要更久一些。”刘瓒回道:“你今日里的脸色看来好些了。” 刘瑗便轻笑一声:“我觉得骑马比乘车却是要好受一些。” 司马蘅把几人抛在身后,凭着记忆,找到了去年曾住过的那户农家,问着屋里的主人:“可曾记得去年来过这里宿住的人家?” 面前的妇人明显被劳苦折磨得有些瘦弱,她抬起头看了一眼司马蘅,思虑着:“往来的路人不在少数,却是不知姝女指的是哪个人家?” “是位王姓富人家,来时正值夏日里,车队很多,却是要往南而去的。”司马蘅细细的说道。 妇人听了眯着思绪了好一会,才有些迟疑的点了点头:“是有一些印象。” 司马蘅便紧问道:“他们走时可有什么异常?” 妇人便摇头:“一般客人来住,我们便会搬走,等他们走后再回来,却是不太清楚离去时的情景。” 司马蘅便有些失望,道了声谢,却是转身离开。如今再来打听又有何用,他们真心要隐瞒,却是不可能让任何人知道他们的作为的。 “啊,我倒是想起了一些,他们要离开时好像发现有个奴隶逃走了,却是闹了不小的动静。” 妇人的话让司马蘅转回了头:“逃奴?” 妇人点点头:“然也,却是趁给主人家洗衣时,逃走了。我远远的还看到他们离开时,一个自称是那逃奴的姐妹的侍女正大哭呢,死活不肯离开,却还是最终被他们拖着走的。” 司马蘅愣了下,才明白过来,原来自己却是被他们安上了这么一个罪名。她苦笑了下,然后出了院子门。她的不见定是会让其他人发现,特别是小如,所以便找了这么一个借口,只是,为何他们却是要留下小如?这事着实让人不解,透着古怪,只是一时之间怕是弄不明白。 “你来过这里?”一出院子,便看到刘曜远远的迎了上来,走到她面前问道。 司马蘅点头:“我这是在这里被人打晕,丢在荒外的。”司马蘅却是早已把她真实的遭遇讲给了刘曜知道。 所以这会听到司马蘅的话,他也不意外,只是又问:“可打探到些什么?” 司马蘅摇头。 刘曜便宽慰道:“慢慢来,不必着急。”说着,便转身朝远处的王五招了招手,却是示意他们过来。 当晚,他们便宿在了司马蘅找到的那户人家里。到了下半夜却是下起了雨,雷声轰轰却是把司马蘅给吵了醒来,她迷糊间一转身,却是发现与她同榻共眠的刘瑗不在了身边。 农家屋子少,虽刘瑗不喜与她同榻,但无法却是只能忍受。这会见刘瑗不在榻上,再听着屋处面的雨声。这会,刘瑗会去了哪里? 司马蘅从榻上爬了起来,屋里很暗,却是无法看清景致。榻边传来呼吸声,却是采采歇在了那里。 司马蘅没有吵醒她,披上衣裳,凭着记忆小心翼翼的越过她的身子,走到了门边,然后拉开了木门。门一开,迎面扑来的便是带着湿意的风。定睛看去,天地间一片黑蒙蒙,什么也看不清楚。 司马蘅大着胆子,往门外踏出了一步,然后便看到隔壁的屋里透出一点淡淡的烛光。那是刘曜的屋子,司马蘅慢慢走了过去。便就看到三五缩在门边,却是闭着眼打着盹。 而屋里传来细细的说话声,却是刘瑗的,只听她道:“如此大的雨势,也不知明日里能否可以离开。” 刘曜的声音却是有些低沉,显然是有些疲惫:“阿瑗,你半夜不睡,却是在担心这个?” 刘瑗听了,便就显得有些委屈;“我也知打扰了你,可雷声大,我却是吓得睡不着,这才过来与兄长说话。再说,我也是想早日到达洛阳,却是想快点见到国君,如此,也能早些为我的父亲兄长求情。” “阿瑗,你不是那么不懂事之人。这事你却是不可能去求情的,你也知道你父亲犯的什么罪。”刘曜有些无奈。 “不会的,国君如此疼爱与我,定是不会怪罪我的。等我求上一求,就算不能为父亲兄长脱罪,也要为我的母亲。”刘瑗声音急促便却很是坚定:“我定要见到国君。” 司马蘅听到这些,才想起,刘宣王公与国君乃是亲人。说不定,国君为了顾忌一些,还真是会见刘瑗的。 司马蘅想着这些,顿觉得无趣。低下头,却是想离开,却发现王五不知何是醒了过来,正瞪着眼睛看着司马蘅。司马蘅不防,却是被惊吓的叫了一声。 随着她的声音,屋里谈话声便静了下来,接着屋门被拉了开来,刘曜从屋里走了出来:“阿蘅,你怎么也出来了?” 司马蘅定了定神,回道:“醒来不见阿瑗姑娘,固,出来找找。” 这时,刘瑗也从刘曜身后走了出来,却是垂着头不看司马蘅。 “如此,便都回屋歇息吧。”刘曜却是出声道,然后回头看着刘瑗:“回去吧,好好歇歇。” 回到屋里,刘瑗先躺在了榻上,等司马蘅也躺上去时,便听到她道:“我的话,你也听到了吧,我,只是一时的落魄,总有一日,会高贵如昔的。” “第一次见翁主时,便觉得你很是美丽。其实到如今,我也还是这样认为。”司马蘅开口回道。 “又何必这样虚伪。”刘瑗冷冷讥讽道。 司马蘅便不再说话,屋里沉静了下来,不多时,司马蘅便就睡了过去。对于刘瑗的话,她却是没有反驳。一时升起怜惜之情,很快就被刘瑗的话熄灭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离洛阳却是越来越近。周围的景致也是渐渐熟悉起来,司马蘅曾在这条去达洛阳的道路上,艰难走过很长时日。虽如今时过去了也将近一年,但那曾让她饱含心酸的道路,却是记在了心里。 看着一晃而过的景物,把它们与记忆中的样子对比着,却是发现无多大的变化。但,司马蘅的心却越发的不能平静下来。洛阳,这个她长大的地方,也不知如今是否也还是记忆中的样子。 第八十六章 进宫觐见 更新时间2012929 22:00:06字数:2793 战争的苦难终将会过去,新的生活会重新来过。洛阳城的城墙没有筑高,城门没有翻新,只是来往的人群似乎更多了一些。最后留在司马蘅的脑海中的那些惊慌失措早已不见,城中的人脸上有了笑容。 刘瑗按耐不住的掀起了一点帘子,往外面看去。洛阳是要比渭城热闹繁华,到处不一样的景致,却是让刘瑗睁大了眼睛。 刘曜在城里有宅子,也不知是前朝哪位官员留下来的。司马蘅与刘瑗随着他住了进去,刘曜没有多作歇息,整了装容,却是马上进宫觐见国君。 宅子里自是要比路上宿住的地方宽敞许多,刘瑗便没有再跟司马蘅住在一块。司马蘅梳洗了一翻后,便盘坐下来有发愣神。这个当日她唯恐不能逃过的城池,今日里却是再度回来了。闻着熟悉的气息,心里却是同样不安,回到了这里,她能做些什么?以往的故人,是否还能再见到?又或是被熟?br / 年华乱晋第18部分阅读 欲望文 年华乱晋第19部分阅读 年华乱晋 作者:未知 年华乱晋第19部分阅读 熟悉之人认出,那又该如何自处? 侍人采采却是留下来在了她的身边,在司马蘅发呆间,正一人在屋里收拾着东西。 过了一会,采采似见司马蘅有些心不在焉,便上前来道:“方才奴婢进城时,偷偷看了一会城中的景致,却是奴婢从未看到过的呢。” 司马蘅回过神,然后便笑:你从未来过,自是没有看到过这样的景致。城中还有许多地方,有机会,我带你去瞧瞧。” 采采一听,全显得很是高兴:“姝女说话可是当真?奴婢可是记在心里的了。” 与采采这样说了一会话,方才那一些不安与忐忑便慢慢消失不见了。司马蘅深吸一气,来日方长,如何打算,慢慢筹来便是。 刘曜回来后,已是夜幕降临。在见到司马蘅时,便道:“国君明日要见你。”司马蘅有些意外:“这么快?” 刘曜回道:“找你可是许久了,如今听你进了城,自是要快些见你的。” 刘瑗不知几时站在了两人身后,听到这话便忙上来问道:“国君可是有说几时见我?” 刘曜看向她,摇头:“国君还未提到这事。” 刘瑗便有些失望,但并不死心:“明日里,我一块前去可好。王后也是一直疼爱于我,见到我定也是会高兴的。” 刘曜有些无奈:“阿瑗,这事急不来,等时机成熟定是会让你进宫一趟的。” 刘瑗一听,便垂下头,神情哀伤:“我知道自己是有罪之人,国君与王后定是不想见到我的。如今这样,我又何颜面活着,只是多受罪罢了。” 刘曜一听,少不了又是上前去安慰一翻,然后见她神情还是失落,只好又把她送回屋里。而司马蘅站在一边,看着他们进去后,便也转身进了自己的屋子。 采采跟在她的身后,却很是兴奋:“姝女进宫,奴婢可是要前去侍候?若是去了,啊,那可是奴婢第一次进宫,想想心里就激动。姝女可否先跟奴婢讲讲宫里是何模样,也好让我去时不要失了规矩。” 司马蘅听了,便想起自小生活的皇宫,那里高檐朱壁,自是普通人家不能比拟的。气派中带着皇家特有的肃穆与庄严,就因此,在宫里面,再是放松自在,那呼吸也是要不由自主的屏息着,后背也是紧绷着的。所以,司马蘅并不是很喜爱呆在宫里,虽然那里是她的家。只是再不喜欢,却也是有着情感的,想着明日里便会再次进去,心里少不了还是有些激动。 “那里呀,只要多听话少说话便就行了。至于景致嘛,不过也就是一些屋子,并无什么特别之处。”司马蘅慢声回道。 第二天,司马蘅早早的就起来了,采采在一边侍候她的梳洗,应是要进宫,屋里还多了两位侍女。她们言行举止,一看就知不是一般的侍人,却明显是从宫里出来的。 她们进来后,便把采采指使在了一边,却是亲自动手,帮司马蘅梳头穿衣。头上却多了许多首饰,而衣服也不是平日里的棉衣,而是换上了颜色鲜艳的绸衣。脖颈腰间,也是戴上了玉佩。 司马蘅许久不曾作如此打扮,一时之间不太习惯,等回过神来后,往铜境面前一站,却是看到里面一个华丽端庄的女子。 乘坐的是宫里特有的翟车,御人娴熟的驾驭着往宫里的方向驶去。司马蘅端坐在车里,陪在她左右的是那两位陌生的侍人,而采采并未前来。 “两位可是一直在洛阳宫里的?”司马蘅开口问道。 两位侍女听了这话,眼角略对视了下,一位年长些的侍女便恭敬回道:“回姝女,奴婢等是随国君迁都而来的。” 司马蘅听了,便有些失望,若是打小在洛阳宫里的,那么这会,也许可能与她们攀上一些关系,如此再打听些宫里情况便简单易行些。不过转念一想,又怎么可能派以前宫里的老人前来。也不知以前的宫人是否都还在宫里,为了稳妥,说不定把以前的宫人都消散了个尽的。 翟车停了下来后,车上的侍女便先下车,然后扶着司马蘅出了车厢。刘曜也从马上翻身下来,看到司马蘅后,便一弯嘴角朝她微颔了下首,却是示意她不必太过紧张。 早有宫里的寺人等在宫门口,再看到刘曜与司马蘅后,便弯身快步走到两人面前。行了礼,便带着两人进了宫。 宫里似乎也跟以前一般无异,只是有些地方漆了新漆,看上去透亮了些,但规格却是无太大变动。司马蘅走随着寺人的脚步,穿过熟悉的庑廊。抑制不住的,司马蘅抬眼四望开去,看着熟悉的宫门,却是在脑海想像着,以前君父在这里的举动。 时过境迁,物是人非,是让司马蘅心酸不已。 “莫想太多。”刘曜不知几时却近了司马蘅几步,在她身边轻声说道:“等会先见觐见王后,国君却是要等迟些再觐见。” 司马蘅平复了下心神,点点头。 中殿,她的母亲在这里居住了近二十年。而司马蘅以前便也来过无数次,每次来到这里,她的母亲都会笑脸迎接着她,叫声,我的清河来了呀,又或是,阿蘅。 司马蘅看着熟悉的殿堂,心里再次激动起来,这次也是有人迎接出来,但却不再是她熟悉的母亲的身影。 司马蘅是第一次见这位汉朝的王后,她的年纪看上去与她母亲差不多大,擦着脂粉的脸上挂着笑意,只是那笑意却是高傲与陌生的。 刘曜与司马蘅上前行了大礼,王后扬了下手,和气的笑道:“免。” 待刘曜与司马蘅起来后,王后却是不急着与刘曜说话,先是细细的打量了好一会司马蘅,才转头对刘曜问道:“此女便是清河公主?” 刘曜回道:“然也。” 王后便笑着点了点头:“国君当日在城外,想把她要了来给将军你做个妇君。虽是亡国公主,倒也不会没了她的身份。只是阴差阳错,隔了许久,却是将军亲自把她找了来,如此一来倒也是有缘。” 王后虽笑得和气,便一开口的话,却是明显把司马蘅贬了个低。也是,司马蘅在她面前不过就是个亡国公主,着实无需有多大的客气。再加上当日里她逃走,让他们费了不少气力,心里定是也不满到了极点的。今日里会来见上她一面,不是因尊重,怕就是想着一泄心头怨气的。 司马蘅只是垂着头,没有言语。 刘曜在一旁回道:“无论如何,公主身份尊贵,是国君的恩赐。只是王后有所不知,如今国君却是把公主配给了永明为妻。” 王后一瞪眼睛:“这是何时的事情?” 刘曜笑着回道:“在永明在渭城时,国君却是给了密旨。” 王后皱了好一会眉头,才再舒展开来,语气有些干干的:“啊,这样一来,不是委屈了刘将军?”不等刘曜回道,她又道:“我还着给将军寻个匹配的人家,看来是不用了。国君也是的,怎么就如此随意的下了这样一个旨意呢。也罢也罢,先不谈论这些。”话完,便就问司马蘅:“清河公主从小便在这宫里长大,如今进来可是有何感受?” 一通话下来,却是十足的表现了她对司马蘅的不满。少了些贵为王后的气度。 第八十七章 贞夫人 更新时间2012102 22:00:06字数:2718 “只觉得还是老样子,无甚多大变化。”言语无法伤害司马蘅半分,这些话不会把她累着也不会饿着,听过就罢了。只是这样的王后,着实让她喜欢与恭敬不起来,因此回话,便显得有些淡淡的。 王后把心中的不满痛快的表达了出来,再喝了一口侍人递过来的茶水后,这才觉得舒坦畅意了些。于是,神情也就随着柔和了一些,听了司马蘅的话后便道:“虽是易了主,然,只是一年光景,的确也无法变化太多,是我多问矣。”又问:“你离开洛阳这么长时日,回来可还是适应?” 司马蘅垂首,态度显得温顺:“在这里生活了十多年,只离开一年而已,却是没有不适应的。” 王后皱着眉头深深看了一会司马蘅,但言语却没有了方才的犀利:“若有什么短缺的,尽管跟我开口,不管怎么样,却是不会委屈了你的。”说着,似又想到一事:“你怕还没有见过贞夫人吧?”说完,见司马蘅有些疑惑,王后却是神秘一笑,对身边的寺人道:“去,叫贞夫人过来。” 寺人应诺退下后,王后似乎也对司马蘅失去了说话的兴致,只是笑脸看向刘曜,问起渭城的情况:“自小在那边生活,一时之间却是甚想念。唉,也不知何时才能回去探望一翻。” 刘曜神情从容回道:“与离开时无异,王后娘娘也不必太过挂怀。在这里住得久了,便也会觉出这边的好来。” 王后便笑,完全没有了方才对司马蘅的那种不耐:“那倒也是,洛阳是要比渭城繁华,单是吃食就比渭城多些花样。每餐里,却是要比以前吃得多些了。” 刘曜恭声道:“如此甚好,娘娘万福,子民才会安康。” 王后听了这好话,便越发笑得舒畅了。 司马蘅用眼角看了一眼刘曜,见他身姿端坐得挺拔,脸上笑意浅浅,一副风度翩翩模样。但说出来的话,却与他形象不符,似乎更谄媚了一些。这样说话的刘曜又是司马蘅从未看过的,只是更让她出奇的是,这么谄媚的话,经他嘴中一说,却又似乎少了奉承之意意,多了些正气。让人一听之下,备显真诚。难怪王后笑得欢畅,显然对他的话颇为受用。 王后与刘曜聊得欢喜,司马蘅却是不插一句,只是想着王后口中的贞夫人,听她的意思,明显是她认识之人。 会是谁呢?司马蘅脑海中现出几个晃来晃去的人影,待最后看清停住不动的人影时,她的心怦然跳动起来。 正当司马蘅激动之时,那前去传话的寺人转了回来。司马蘅忙朝他身后看去,却无那熟悉的身影。只听寺人上前行礼回道:“贞夫人说身体有恙,免过病气,便不前来了。” 王后先是一愣,然后挥挥手让寺人退后,转头对司马蘅道:“如此看来却是不巧至极,清河公主可是要失望了。” 司马蘅内心是有些失望的,但听了王后的话,脸色却顾作不显,道:“贞夫人身子有恙,改日再见便行了。” 王后听她这么一说,也就不多理会,继续转过头对刘曜道:“上次走得匆匆,这次回来可是要好好的把城中景观赏一翻,才不枉你的汗马功劳。” 刘曜看了一眼司马蘅,然后回道:“殿下若无紧要事差遣,便会多住。” 王后点点头:“如此一来,隆儿的学射还需你多加指点。” 刘曜应了声诺后,便听到有寺人传喧[,殿下到了。 司马蘅第一次看到这个汉人的国君,就是这个面貌不显之人,夺得了晋朝的江山。害得她家破人亡,亲人离散。司马蘅忍住心中的愤愤,对着这个仇人般的人物,行了大礼。 汉王刘渊在上首坐下来后,便抬手叫了声起。 司马蘅垂着头,不去看这个中年男子,样子显得恭顺。其实,却是为掩藏住双眸中仇恨的火花。 刘渊却显然对司马蘅很是有兴趣,坐下来后的第一句话便道:“这位便是清河公主吧?抬起头来,让寡人看看。” 司马蘅握紧双手,感觉头顶上传过来的那道有些锋利的光芒,慢慢抬起头。 “哈哈,倒也算是个清丽佳人,与永明也般配。”刘渊打量了下司马蘅,便是哈哈一笑。笑完后,却又是神色一正:“清河公主你可知罪?” 刘渊上位许久,自有帝王的威严,双眼一瞪之下,却是让人不由得会心生胆颤。 但司马蘅毕竟是公主,她的君父也曾经为王,却是见多了这样的雷霆之威,再加上心里对刘渊无多大的敬重。听他这么一说,司马蘅倒是不惊,只是疑惑的问道:“清河不知。” 刘渊目光炯炯看着她:“去年,寡人让使者传话要将你送来大营。岂料你胆大,却是逃跑,这也就罢了,竟还还送来一个公主,敢想顶替。若不是知你情况,见送来之人年龄与你不符,否则真还就被你们糊弄了过去。” “这事的确是清河的不是,若是知道我的长姐会替我,我就不会如此做了。”司马蘅想到当时的情景,心里却是有着愧疚:“然,这对国君来说,却无损失。我的长姐河东公主,比我貌美,比我聪慧,比我有才华。君父把她送与国君,却是国君之幸也。如今国君应感激,而不是责备。” “大胆。”王后听了这话,却是在一旁不满的喝道:“不过是个亡国公主,会选你已是天大的恩泽。不懂感激便就罢了,还要恩人感激,你这是哪来的规矩。不愧是亡国之奴,却是没有一丝规矩。” 王后似动了真怒,刘曜忙替司马蘅回道:“娘娘息怒,阿蘅一时失礼,还望娘娘莫怪。” 刘渊也是转头对王后道:“王后又何必与一个孩子置气。”然后又看身司马蘅,见她一脸的无畏,反而笑了起来:“这样理直气壮的样子,倒是与我的贞夫人颇为相似,不愧是两姐妹。寡人记得,当时知道她的身份时,也是盛怒指责。那时,她也是如清河公主般神情无畏,眼神骄傲,对着寡人,大声道,我河东公主哪样都比清河公主强,把我送来,却是更尊重了国君。” 刘曜当时也在场,听了这话,便也是微笑着附合道:“的确如此,臣记得当时殿下对着她还呆愣了一会。” “没错,寡人还真被她的样子吓住了,哈哈,如此骄傲的人儿,倒真是少见呀。”刘渊想到当时的情景,心里大好:“如此女儿不让男儿,倒真真是让寡人心生怜爱呀。” 王后在身旁说道:“这话倒是第一次听殿下说起,原来还有这样的一个缘故。我只道贞夫人性子傲气,却不想殿下爱的就是她这点呀。” 刘渊点头,然后看了下殿内,问道:“贞夫人乃是清河公主的姐姐,怎么王后没有把她叫来姐妹相聚?” 王后回道:“叫了,贞夫人说身子不恙,怕过病气,便就不来了。” 刘渊便一惊:“贞夫人病了,这是何时的事,寡人怎么没有听到?”说着却是起了身:“寡人这就过去看看。”然后对司马蘅道:“清河公主也一块前去吧,你与姐姐许久不见,怕也是想念吧。” 司马蘅方才想着贞夫人便会是她的姐姐河东公主,只想着她这样做了汉王的夫人,定是受了许多的委屈,如今看来刘渊倒是宠爱她。只是这宠爱,会到几时,刘渊一时新鲜河东公主带刺的性子。久了,定也是会厌倦的。司马蘅跟在刘渊的身后,却是浓浓的担忧。 刘曜也跟了来,贞夫人不比王后,他大可不用去见的。再说,忌讳,他一个男子前去也有不妥,但他却还是跟在了司马蘅的身边。 出殿时,刘渊也是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刘曜便笑着回道:“阿蘅的姐姐,便也是臣的姐姐,臣去理应前去看望。” 司马蘅当时就惊在了原地,看着刘曜的目光却满是不解。 刘曜却是当作平常事般,回头对司马蘅便道:“莫要发愣,走吧。” 第八十八章 隐瞒 更新时间2012103 22:00:24字数:2577 司马蘅一年未见长姐河东公主,再见她时,只觉得她似乎一点也没有变化。同样身穿华衣,腰挂玉佩,神色倨傲。见汉王进来,便施施然出来行了礼。 刘渊亲热的把她扶了起来:“听王后说你身子有恙,可是好些了?” 对刘渊的体贴,河东公主却是显得淡淡:“一些小疾,不碍事的。” 刘渊听了便松了一气,然后指着身后的司马蘅道:“来看看,可还认得这是谁?” 河东公主便把目光看向司马蘅,再看到司马蘅时,神情不但变也未变,甚至目光也很快收了回去,对刘渊道:“不过是位亲人而已,殿下倒是有心了把她带来。” 刘渊显然有些意外河东公主的寡情,他只以为是对他这样而已,如今一看,显然并不是这样:“夫人可是不高兴把她带来?” 河东公主道:“自小与她的感情便淡,见与不见不都是一样。” 司马蘅垂下头,却是感觉双眼有些湿润,这样见到亲人,就算河东公主并不待见她,也是心神激动。只是对她的不在意,却还是感到伤感的,以前只知河东公主并不喜爱她,现在一看,才知她似乎从来不把她当亲人。这其中缘故,司马蘅只觉得她是怪她的。怪她逃走,却是用她顶替了她的命运。司马蘅想到这些,却就越发觉得愧疚,她抬起头,上前拉过河东公主有些发凉的双手:“姐姐,阿蘅甚是想念你。” 河东公主冷冷的看着司马蘅:“是吗?” 淡淡的两个字却是让司马蘅无法回答,只是伤感的看着河东公主。 河东公主也不与司马蘅对视,只是抽回手,看向一边的刘渊:“殿下可要进来坐坐?” 刘渊却道:“不了,你与妹妹难得一见,让你们好好聊聊,寡人晚些再来。”说着,便就转身离开。 刘曜见状,自也是跟在身后随着国君一道离去。 “寡人的贞夫人却是寡情的很呐。”刘渊走在路上半晌,却是笑了一声道。 刘曜知道他这是跟自己讲话,便就微上前了两步:“臣倒看贞夫人只是性子冷了些,内心却并不一定是这样的。” 刘渊便笑着摇了摇头,然后问道:“寡人倒看清河公主却是要比贞夫人强上一些的。” 刘曜脑中浮出司马蘅那张神情清淡的脸来,回道:“却是要比贞夫人温顺些,然,内心却也是刚毅。” “能不刚毅?从城里逃出,然后如奴隶般活着,若是稍弱势些,便不可能存活下去。”说着,刘渊的神色渐渐凝重:“晋帝懦弱无能,倒是生出了两个不错的女儿。” 刘曜听了,便只是微笑不语。 刘渊回过头看了他一眼:“如今朝中对你与清河公主的事,都持不赞同,觉得一个亡国公主配你实在不妥,你看如何?” 刘曜回道:“虽是亡国公主,但她有一个厉害的堂兄。就这一点,倒也是能般配的。” 刘渊便叹了一气:“司马睿呀,倒真是让人头疼。”又问:“你所思虑的不无道理,既然不能打,那便只能合。所以,寡人才会同意你从渭城递来的那个主意。只是,这样做就真的能稳住司马睿,求得合?” “与晋帝的一场争战,已是险中求胜,晋朝一直以来比我们强势。若不是晋惠帝庸碌无为,我们也不可能取得胜利。这场争战已经耗损了我们不少的兵士,若不再休生养息,便会动了国之根本,却时便危矣。如今虽说把鲜卑人打退,让他们近年来不敢来犯,然,若他们与司马睿结盟,对我们汉便大大不利。所以,如今只能合,不宜打。而这其中清河公主便是最大的保障。在渭城时,鲜卑的三王子就曾把她俘走。若不是有些准备,怕就会让他们如了愿。”刘曜脸上慎重,双眸中的神彩更显得幽亮,却是让他整个人显出睿智的光芒。 刘渊听了,脸上出现赞赏的神情:“只是这事若传到司马睿的耳中,不知会如何,寡人倒真想看看他的神情。” 刘曜便道:“司马睿会如何应对,臣也想见识见识。” 刘渊听了,便哈哈大笑:“永明定是比他厉害的,你却不必妄自菲薄。” 刘曜却是摇头道:“臣只是对有这样一个对手,深感荣幸。” 司马蘅不知道刘渊与刘曜两人之间的对话,她此时坐在河东公主殿堂的内室,对着河东公主道:“我知道姐姐心里对我有怨气,当初也是我欠考虑,心里对姐姐着实愧疚的很。只是姐姐,如今亲人分散,我们也早已不是当初那般生活高贵。两人见面实属不易,姐姐能否原谅于我?” 清河公主手中端着茶盅不停的转动着,神情显得有些漫不经心:“你都说了亲人分散,如今早已不是当初。说些什么愧疚与原谅之话,显得太过矫情了些。我不想认你这个妹妹,你也不必再叫我姐姐,我们就当从不认识吧。” 司马蘅大惊:“姐姐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如今我们要更加紧密联系才对,景文阿兄还活着,他会重振我们晋朝,姐姐你可不能放弃。” 河东公主手一顿,然后冷笑一声:“那又如何,难道我还能回到以前?还能做回以前的河东公主?不,那是不可能之事。既然无法改变,振与不振对我来说,无甚区别。” 司马蘅只觉得更是痛心:“姐姐。” 河东公主看向司马蘅:“当初那般,我无第二条路可走,只能变成今日这副模样。而你呢,为何也要嫁于刘曜?难不成,天下的男儿都死光了不成?” 司马蘅看着河东公主眼中浓浓的怨怼,心中更是疼痛:“我也并不想如此,可偏偏刘曜曾救了我一命。其中缘故却是一句话道不清楚,我如今只能告诉姐姐,这只是权宜之计。” 河东公主哧笑一声:“倒是冠冕堂皇的理由,我看你贪生怕死的性子却是一点也未改,一如当初逃跑时的样子。” 司马蘅看着河东公主的神情,只觉得如今的她比以前性子更是刻薄,更是不可理喻。这样的她能讨刘渊一时的欢心,却怕是难长久,心中更是担忧:“无论姐姐如何说,但我心中却是没有忘记自己身份时的一刻。只是姐姐,你却是要学着温顺些,如此才能得到国君更多的疼爱。在这深宫中,帝王之爱有多重要,相信姐姐心中也是明白的。” 河东公主的马手中的茶盅往桌案上重重一放:“不想你出宫一趟,却是学会了如何得到男人的宠爱。啊,难怪刘曜却是会想讨你为妻。我倒是想看看,你究竟还学会了什么狐魅之术,你倒可尽数到来。” 司马蘅惊呼一声:“姐姐。” 河东公主却是不理,她继续道:“不过,我却是要提醒你一句,别以为学了便可迷住男人。就靠你这点小心思,却是只有被人利用的份。也罢,任你如何,我却是不想多管。你回去吧,日后也不必再来。” 司马蘅站了起来:“姐姐,你心中的苦楚,我都明白。我只是希望姐姐你能保重,我们还有母亲,还有始平,她们都是好好的。就是君父,他定也是好的。所以,你也要好好的。” 河东公主却是一抬头。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司马蘅:“君父?难不成你还不知道他早已不在了人世?” 司马蘅一愣:“什么?” 河东公主又是冷笑一声:“你既然不知道,哈哈,你既然是不知道的。我就说嘛,你这点小心思能做什么。回去吧,回去好好问问刘曜。他是知情的,只是不明白为何他竟然不告诉你这事。” 第八十九章 亲人离去 更新时间2012104 22:00:08字数:2464 一路来的苦难,其中艰辛与心酸,从未让司马蘅退缩过。虽然心中疼痛,甚至也会哭泣,但却从未有一刻如此时般,喉咙如塞了东西,想说话说不出来。眼中酸涩,但又流不泪水来。心中从未有过绝望,只因觉得亲人还在过方等着她。 司马蘅想着那位记忆中对她有过百般疼爱的君父,想着最后一次在洛阳城中见到他的情景。那时他已早没有君王的风度,但脸上却也没有害怕。怎么会,怎么会那么快就不在了人世? 司马蘅从宫中出来,坐回等候在宫门的车中,刘曜却是还没有回来。河东公主不愿多讲,她能问的便只有刘曜。司马蘅坐在马车中总觉得不舒服,心中似少了一角,怎么都觉得空荡。听到动静时,司马蘅猛地掀开车帘,便看到刘曜从宫门出来。 司马蘅便从车中跳了下来,快步迎了上去。 刘曜看到她上前,便放慢步子道:“国君留我说了些话,所以出来迟了些。” 司马蘅不理会这话,想要问出心中的问题,但却在开口的一瞬间哑了声,只是痛苦的看着刘曜。 这样的司马蘅,让刘曜看出了异样:“怎么了?” 司马蘅深吸了一气,过了好一会,才问道:“我方才听姐姐说,我君父他,他-----” 刘曜看着司马蘅,听着她的话,虽她还没有说清。但他却听了明白,半晌后叹了一气回道:“一直没有告诉你,你的君父在去北寒之地时,路上染了疾,却是过了世。” 司马蘅听到这话,才感觉有泪流了出来:“你,为何一直未告诉我?” “这并不是好消息,便一直瞒着,觉得能让你迟些知道,那你便可多快活些日子。”刘曜视线从司马蘅身上移开:“也许这对惠帝来说,也是件好事。” 司马蘅只觉得心中有一股气冒了出来,让她不吐不快:“这都怨你们,若不是你们,我的君父,怎么会这么早离去?”越说便越觉得伤感委屈,却是猛往宫门处冲去:“我要问问汉王,是不是他不放心,害了我的君父。” 刘曜飞快转过身,拉住司马蘅急奔的身子,他劲很大,司马蘅不防,却是被他一拉便拉住了身子。刘曜拉过她,往翟车中走去:“莫要胡闹,先回去罢,回去我再与你说个清楚。” 司马蘅只觉得手腕中传来一阵疼痛,想要摔开,却是无论怎么挣扎都不行。步子凌乱的跟在刘曜的身后,却是一不心,踩在了裙裾上。整个身子,便猛地扑在了刘曜的身上。 刘曜忙稳住身子,扶住司马蘅:“无事吧?” 司马蘅扑在刘曜的身上,鼻间传来他身上好闻的清草味道,因为离得近,似乎还能听到他激烈跳动的心跳声。司马蘅感觉他的身子稳稳的护了她,却是让她一时竟不想离开。只想依靠在他身上,把心中的难受与委屈喧泄出来。这样想着,便这样做了。 司马蘅的举动让刘曜一时有些愣神,但很快便回过神,拍了拍司马蘅因哭泣有些耸动的肩膀。却是一时无语,刘曜抬起头,看着宫墙之上那耀眼的光芒,心中却也是难以平静。 司马蘅等情绪平复了些,才从刘曜身上离开,然后默默的上了翟车。在车中坐下时,她握了握双手,她不能冲动,还需忍耐。 回到府中,远远的便看到刘瑗候在院子门口,看到司马蘅过来,她便迎了上来,只是走到司马蘅身边时却是越过她,朝她身后的刘曜走去,只听满是期盼的问道:“如何?国君可有说几时见我?” 司马蘅没有听他们接下来的话,只是自顾的进了自己的院中,采采本是满脸喜悦的迎了上来,待看清司马蘅的神情,便是身子一僵,有些忐忑的问道:“姝女,你?” 司马蘅进了屋子:“采采,我要更衣。” 司马蘅把一身贵气的首饰,与那华丽的衣裳,都换了下来,穿了身简素衣裳。然后便又净了梳洗了一翻,等做完这些,她心中似乎才好受了些。待盘坐下来后,喉间的不适便显现了出来。于是扬声对采采说道:“有无凉水?” 采采本就在偷偷的看着司马蘅的举动,听了这话,神色一正,忙倒了盅水递给司马蘅,虽心中有疑惑,却是不敢问出口。 司马蘅喝了水,这才感觉好受了些,便又道:“屋里妆案上,有卷封好的卷牍,你去把它送去给王大人府中?” 采采便不解:“王大人?” 司马蘅听了,这才反应过来:“这得去问公子,至于王大人府在何处,我也并不清楚。你便去对公子说,就说是洛阳城中时常来找我的那位王夫人的夫君。这是家书,让他帮忙传递下。” 采采听了应了声诺,正要举步出门,却又停下问道:“姝女可是要用些吃食?” 司马蘅摇头:“不用,你去忙吧。” 采采动了动嘴唇,想说些什么,却又意识到司马蘅却是故意要把她支开。于是便不再坚持,行了一礼就转身把屋里那卷牍拿了出来然后便出了院子。 等采采出去后,司马蘅才把挺直的身子一歪,却是无力在端坐着。满身的疲惫顿时袭来,终是忍不住趴在了桌案上。 “寡人的清河公主啊。”朦胧中,司马蘅却是似乎回到了宫殿中,掀开那层层的帏幔,便就看到了身穿华服的君父正抱着她玩。 小小的她搂着君父的脖子,开心的嘻嘻笑了起来,边笑边还叫道:“君父,君父。”听到她的叫声,她的君父便就笑得越发开心了:“寡人的清河公主,真是若人疼爱。” “君父,君父。”小小的司马蘅听到夸奖,便就叫得越来越大声,那细细的尖尖的声音,却是穿过了帏幔,回荡在了宫殿的上方。直到司马蘅猛地惊醒起来,那君父两字却还似乎在她的耳中回响。 “姝女。”采采不知几进倒转了回来,正有些担忧的看着她:“姝女,你可有事?” 司马蘅有些迷茫的看着采采,却是一时之间无法分辨身在何处。梦中的情景真实的让她有一瞬间以为,还是身在宫中,叫醒她的还是那位慈爱的侍人妈妈。 “姝女。”采采又叫了一声,见司马蘅呆呆的不应声,便担忧的走近了过来,连唤了几声:“姝女,姝女---” 司马蘅这才回过神,待看清采采的身影:“我这是在府中?” 采采点点头:“然也,将军府中。”又道:“姝女可是梦魇住了,奴婢方才见你脸色苍白。姝女却是太不小心了,趴在桌案上便睡了过去,要是着了凉可如何是好。” 听着采采喋喋不休的话语,司马蘅才渐渐清醒过来,是了,她早已长大,不再是梦中的样子,而她的君父,也不再是那个样子,他,不在了。这个生她养她爱护她的君父,从此与他再无相见之时。一想到这个,心中又是一阵难受,眼水忍不住便就又流了下来。 “姝女。”采采见状,便大惊:“姝女,你这是怎么了?” “采采,帮我准备香案。”司马蘅伸手抹去脸颊上的泪水,如今能做的便只能是对天拜下,以此方式送他迟来的最后一程。 采采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没有追问,恭敬的退下去准备了。 第九十章 陌生私话 更新时间2012105 22:00:52字数:2621 对于君父的死,司马蘅悲痛之余,心中也是无法释怀。虽然君父早已不在,但服丧却是不能少。司马蘅便每日呆在院子里,很少走动。 而刘曜也没有反对她这样做,只是有空便会过来看望她一会。有时也有劝她出去走走,怕她闷出病来。但不知是何原因,更多的是纵容着她。 不知是否刘曜与汉王说了她的情形,汉王也没有再召见她,只是若宫里有什么好东西,却是会赐她一份,以示恩宠。 夏日便在这样的伤感枯寂的情怀里渐渐远去,秋风又吹了起来。 一日,司马蘅站在院子里,穿着薄薄的夏衫,被秋风一吹,却是觉得有些寒冷。这才反应过来,服丧已有三个月。这些时日里,她也想了许多,心情也渐渐放了开来。但心底深处却终归还是不畅快的,于是,她决定出去走走。这洛阳城里,以前便去过许多的地方,那些地方都有过她与司马睿的影子。 司马蘅出得府里,走在热闹的洛阳街头,感受着这熟悉的气息,心里的郁气也就又少了几分。 “姝女。”跟在身后的采采忽然凑近了两分,小声谨慎的道:“奴婢总觉得有人鬼鬼祟祟的跟在我们身后。” 司马蘅看着街头卖得那些有趣的小玩意,不以为意的道:“不外乎是些乞儿,小心些腰间的荷包就是了。”司马蘅以前跟司马睿出来时,便有一次不小被那些肮脏矮小,但却鬼机灵的乞儿扯去过一次荷包。直到如今,都是心有余悸。 采采听了,却是嘀咕了两声。司马蘅一时并未听清是什么,也没有追问,只当她是一些不满的抱怨。 经过一处茶馆时,采采又上前了两步,却是有些兴奋道:“姝女,我们要不进去歇歇?” 司马蘅抬头看去,这间茶馆她以前便有来过。布置雅致不说,做得点心吃食却也难得的好味。一日里,却是大部分时间都是坐满了客人。 司马蘅回过头看向采采:“你想进这里?” 采采便有些扭捏道:“听说里面的吃食精细,却是难得一吃。奴婢想沾些姝女的光,进去品尝一下。” 司马蘅听了,便不置可否。采采平日里在司马蘅身边也多有空闲,没有事时,有时便也会出了院子,跟府里的其他侍人一起玩闹会。她知道这里的吃食精细,想必也是听那些侍人们说的。 司马蘅领着采采进了茶馆,自有人把她们带进后院的厢房里。虽说女子也可上茶馆,但终究还是有些防范,坐在大厅里跟那些男人一起,自是不可能的。所以每当若有大户人家的女子出来尝些新鲜,来到馆中,自是有独有的厢房供给她们歇息。 司马蘅对这里熟悉,什么点心好吃,过了这么长时日,却还是记忆犹新。等店中的侍者进来后,便熟练的叫了一些吃食。 侍者是位女子,听着司马蘅口中说出的点心名字,却是听出了些名堂:“看姝女面生,似乎是第一次来,难得却对我们馆中的吃食很是清楚。” 司马蘅但笑不语,以前来这时,却是一副男子装扮,再加上那时年岁,见到她者都只当她是少年儿郎,却是不会对她多瞧几眼,自也是不可能记住她的。 见司马蘅不说话,侍者也是很有分寸,不再多讲,行了礼退了下去,接着便端上司马蘅点的那些吃食。 司马蘅叫采采坐了下来,然后指着桌案的碟子:“吃吧,这些味道都是不错的。” 采采有些受宠若惊的坐了下来,想动手,见司马蘅不动便又缩了回去:“姝女也吃些吧。” 司马蘅摇头:“我却是不想吃。”说着,怕她在这,采采放不开来,便就站起了身:“我去净手,你先吃。” 采采听了,也忙站了起来:“奴婢去侍候你。” 司马蘅摇头:“这里我熟悉,却不会有事。”语气有些不容拒绝,采采便也只能作罢。见司马蘅出了屋子,脚步身渐渐远去,她这才松了一气,重新坐了下来。看着一桌案的吃食,却是忽然笑了起来。 “我那女儿,也真真是死心眼。还在渭城时,便对刘将军一见倾心。哭着闹着却是非君不嫁。可真真是愁死了我。” “刘将军那样的君子,人俊雅不说,又立有汗马功劳。虽说如今并无实权,可国君对他的看重却是比任何大臣只多不少。翁主能看上他却是有眼光的。” “有眼光又有何用?我倒也是想称了她的心,想我刘家也是皇亲国戚,配刘将军倒也是可以的。只想着等时局好了些,再进宫去求个旨意的。可偏偏天不从人愿,你看看,却是让前晋朝什么清河公主抢了个先,国都亡了,一个亡国公主这会却是跳出来阻了这大好姻缘,着实让人气愤。” “可不是,听说朝中大臣也有许多人反对呢。再说王后娘娘不也不喜爱这个亡国公主,听说这公主第一次进宫却是让王后娘娘训了话呢。” “你消息倒是来得灵通,我还是前个月进宫时才听到这事。王后娘娘对贞夫人便一直不待见,你说,对这清河公主能有什么好感?唉,这都算什么事。” “还不都是一些后院里女人之间的事,就是我们府上那些姬妾,我也是有不待见的。再说里,妃嫔们更是多了去了,王后娘娘就算再大度仁慈,也总会有那么一两个不喜的,这也是人之常情。” “那倒也是。只是说到这些。我却是有些纳闷的,当初洛 年华乱晋第19部分阅读 欲望文 年华乱晋第20部分阅读 年华乱晋 作者:未知 年华乱晋第20部分阅读 ,当初洛阳城被我们国君围攻时,却是指明要送清河公主的。后来送了,这就成了贞夫人,怎么这会又冒出来一个?” “这事先前也是不知道的,可是这真正的清河公主三个月前来了这洛阳后,才有消息传出,说是当初清河公主怕死,以为出了城却是要赐死的,所以便逃了。于是,后来由她的长姐河东公主顶替了她,便是如今的贞夫人。” “哼,如此贪生怕死之人,怎么就让配了刘将军呢。我听着,却也是觉得很是不满意呢。” “那又能如何,听闻前晋朝丞相司马睿便是这清河公主的堂兄长。两人感情自小便好,如今司马睿在南方大有重建朝之势。国君却是有与他求和之意,所以才会有清河公主与刘将军定婚之事,却是大有经清河公主之身与司马睿结合之意。” “啊,夫人你是从哪里知道的这些?怎么我都没有听说过。” “呵呵,你家王公却是不管朝中任何事情,这些事王妃你不知道也是正常。我家大人却是不一样,这些事还不是经他嘴里讲出一些来的。虽不多,但我猜测着也是这么一回事。” “唉,不管如何,这也是男人们的事了,我们女人哪能管得了这些。能管的也就是自家儿女婚配之事。夫人,我与你自小的情份,这有什么好男儿你可得帮我留意着,我家那小女可是到了婚配的年岁。” “王妃娘娘你真是客气了,翁主那样的性情美貌,洛阳城中的男儿却是各自翘首以待着呢。只等王妃娘娘你的意思一露,那王公府上的门槛还不得踏破?” “你呀。就会说这些好话哄着我,也罢也罢。如今这时辰不早了,我们也快些打道回府吧。唉,只顾着说话,却是忘了赏这园中的景致了。” “这还不简单,要赏景,改日再来过就是了。” “哪能呢,毕竟是深院中的妇人,要出门一趟却是不易的。若不是今日里了门撞见你,一进兴起来了这边。指不定我却是一辈子也不会踏入这里。” “那倒也是,这里毕竟是茶馆,人来人往,却也实属低贱了些。这样吧,改天我邀王妃来我府上赏些花景,到时可别推辞了。” 第九十一章 燃起怒火 更新时间2012106 22:00:39字数:2557 司马蘅待廊下园中两位华贵妇人说完一些私话离开后,才从廊下转了出来,回了方才那厢房里面。 房中的采采早已经吃了点心,把肚子填得饱了,正张望着门口。见司马蘅进来,忙站起来迎了上去:“姝女可是回来了,奴婢正想去找你来着。怎么去了那么久,还担心你出事呢。” 司马蘅微微一笑:“只是贪看了园中的景致。所以回来迟了些。”又问:“可是吃好了?” 采采看了一眼被她吃了大半的点心,颇有些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姝女可要吃些?” 司马蘅摇头:“把剩下的装起来,带回去府中其他的侍人吃吧。” 采采听了便高兴起来:“这会她们托了姝女的福,可是能一饱口福矣,也不知她们会高兴成什么样子。” 司马蘅便没有再说话,唤来侍者把剩下的点心包好,结了帐,便就带着采采出了茶馆。出来半日,却是有些累无心再逛,便打道回府。 回到府中,采采见左右无事,便拎着点心出了院子去分给府中与她要好的侍女们吃去。 直到这时,司马蘅才有心去想着再园中听到的那些话。她一直知道她的兄长司马睿可能会在南方称帝,但直到这时才确定下来这样的事实。那后院听女人们都知道了的事,想必在朝中已不是秘密。想到这,司马蘅心里便是一阵激动。如此一来,她晋朝便可以重建。 转念再想着妇人中的话里意思,刘曜之所以会与她定婚,却是因为她兄长的缘故。司马蘅一直觉得刘曜跟她做的交易,并不会那么简单。直到这时,才明白过来,却都是因为她兄长的缘故。 真真是好算计。司马蘅苦涩一笑,原来她能够好好的活到现在,全因这个。再想着刘曜一直把她带在身边,还让全洛阳城的人都知道她清河公主要嫁于他刘曜。定也就是为了让远在南方的兄长知道,以此来让兄长顾忌又或是求和。 司马蘅就想着为何刘曜会对她如此之好,不在乎她的身份。以前想不通透,如今却是完完全全的明白过来。 只是知道这些又有何用,她如今是逃也逃不了,走也走不掉。而刘曜如今放着她不管,看来是在等南方他兄长的消息。只要南边一有消息传来,刘曜定是会有行动的。 司马蘅越想越觉得心里发闷,到最后却是完全透不过气来。她忙站了起来,支起窗棱,对着外面的院子大口大口的呼吸。双手紧按在窗沿边上,看着院中景致的双目似乎就要冒出火来。那灭国之仇,被算计之恨,却是在一瞬间充斥着她整个胸膛。 姐姐河东公主冷冷不屑的目光,在她眼前闪现着。难怪好会如此对她,定是恨极了她与刘曜的相处。再听到她与他的婚事,怎么可能会给好脸色。 不可以就这样放任,不能就这样被算计。不知道真相还好,如今知道了却不能就这样放过。救过一命又如何,怎么能抵得过晋朝那些成千上百的将士的生命。甚至还有她君父的性命,这一切的一切都是由他们汉人造成的。 司马蘅暗暗下着决心,定不可能就这样让他们如愿。 司马蘅再次深吸了几口气,让心中那不忿之气从胸膛中减少一些。半晌过去,她才转回屋里的梳妆桌案前,把案桌上那放着首饰的匣子打开,露出上面那把有着纹饰的匕首。 司马蘅伸出手把她拿了出来,然后端详了一会,最后放入了袖中。这是刘曜在渭城时给她的那把,一直把它放在匣子从未动过。既然给了,就这么放着,却是浪费了。 刘曜回到府中时,第一眼便看到等在他院门口的司马蘅。这段时日她避着不见他,却是有阵子未见过她了。这会见到,却是发现她似乎消瘦了一些。但那双眼睛,却显得更是明亮。以至于远远的一对视,就能看到那双眸中透出的光芒。她的双眸如秋水般美好,他不是不知道的,只是这会只觉得那光芒似乎变得有些不一样了,来不及深思,便看到司马蘅走到了她的面前。她还是一身素衣,简朴中却又透露出一丝独有的贵气,让人不容小觑。 “我想见见姐姐,不知永明君能否安排?”司马蘅走到刘曜面前,开口问道。 刘曜微一迟疑:“毕竟是宫中,还得回过国君才能给你消息。” 司马蘅便点点头:“君父不在了,更是在意起亲人来,却是恨不得马上去她一面,以解相思。姐姐性子孤傲了些,但其实她也只是心里有苦不能说而已。” 刘曜听了,语气显得温和下来:“这是人之常情,我明日里进宫便跟国君说说,相信他定是肯的。” 司马蘅抬起头,直视着刘曜:“这三个月来,我思考许多。只觉得若不是永明君你,我怕是活得艰难,亦或是早已活不下去矣,心中是感激的。所以想问,你与我的婚事可是当真?” 刘曜一愣,不想司马蘅会问这样问,沉吟了下后定定的看着司马蘅:“若是当真,公主可愿意嫁?” 这次却是换司马蘅发愣,这样的问题她却是从未考虑过,所以一时之间心绪纷乱,却是无法回答。 见司马蘅不回答,刘曜微微一笑:“如今洛阳城中,都知道你清河公主要嫁与我刘曜,这结可是不好解矣。” 司马蘅稳住心神:“可你说过会把我送回南方,若我回了南方这事自能消散无痕。我都还没有担心这些传言,永明君自也不必担心。只是,不知永明君几时送我回去?” 刘曜深深看了一眼司马蘅,却是似乎想把她内心看透,半晌才再道:“时机到了,自会相送。公主不必担心,我既然说了便会做到。” 自回到了洛阳,刘曜这是第一次称她为公主,语气温和,但却也似乎越来越透着点客气。不知是否想用言语来疏离,亦或是提醒两人的关系。她以为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多少会有一些温情在,可惜到最后有的只是她一厢情愿的情谊。 见司马蘅脸色苍白,似对他的话有很大的不满,刘曜又道:“公主放心,那时日不远矣。” 与刘曜的对话结束后,在回自家院子的时候,她忽然想到一事,若汉王要与兄长合,那么她便是要与刘曜成婚,那又何来刘曜方才所说的把她送回南方之事?越想却是越想不透,司马蘅摇摇头,把想不明白的事抛在脑后。刘曜多少却还是有着君子风度的,既然他说会把她送回,那就且先相信着。 至于他说的时日,司马蘅猜测着那便是她兄长称帝之日。 一抬头间,却是看到刘瑗站在前面的廊下,正神色莫测的看着她。她与刘曜的婚事,如今整个洛阳城都知道了,看样子却是不容再改之事。相信刘瑗也是听说了的,所以再看到司马蘅时,她的目光中的善意便是越来越少。 司马蘅不想理会她的神情,自顾着在她身边穿过,在经过她身边的一瞬间,却是突然听到她道:“我可以帮你离开这里,回到南方。” 司马蘅脚步一顿,诧异的看着她。 刘瑗却是回过头,凑到司马蘅耳边,细声道:“我只希望你能离开永明阿兄的身边,你不是也希望离开吗?我能如你所愿。” “你已自身难保?何来能力帮我?”司马蘅反问道。 刘瑗却是诡异的一笑:“自身难保?这只是你所看到的,其实真相如何,你又如何能明白?不说这些,只要你一句,要不要我帮忙?” 第九十二章 乖巧懂事 更新时间2012108 22:00:46字数:2596 司马蘅走近殿中时,便看到汉王正坐在一边,而她的长姐河东公主正依偎在他旁边,与他亲密的说着私话。 司马蘅见状,双颊瞬间发烫,忙垂下首,行了礼。 若是想要与司马睿和,那如今在宫中的阿姐河东公主便也是可以成为其中的理由。只是如今却是还要拉上她,却是足以看出汉王对这事的势在必得。 只听汉王笑了一声,然后道:“清河公主来了便好,这几日贞夫人正有些闷闷不乐,你们是姐妹,还望清河公主多宽慰贞夫人。” 司马蘅便应了声诺。 汉王便就又再叮嘱了贞夫人一些放宽心怀之话后,便在侍人的簇拥下离开了殿堂。 等汉王一走,河东公主便有些不耐烦的道:“我不是让你不必再进宫来?你为何还要来。” 司马蘅便抬头看着河东公主,心中有些伤感:“如今亲人都不在身边,甚是想念阿姐,固,进宫来探望一翻。” 河东公主撇开眼睛:“不必如此,没有亲人的日子,早就应该习惯。如今来说这些话,不过是自找烦恼。” 司马蘅道:“阿姐,你难道不想念君父,还有母亲,始平她们吗?” 河东公主有些烦燥的一推桌案上的茶盅:“好好的,你尽会给我添这些麻烦。如今不都是活得好好的?又何必说什么想念之类的话,太过矫情。” 司马蘅并不恼,看了看殿内,见周围的侍人却在不知不觉中都走了个干净,于是便上前,小了声音道:“阿姐可有听说景文阿兄要在南方称帝的消息?” 河东公主冷眼看了一眼司马蘅:“那又如何?” “那阿姐定也是知道汉王想与阿兄和的事了?我并不是想要嫁于刘曜,不想成为牵制景文阿兄的绊脚石。再说,我们也不能让他们就这样如愿。阿姐,你可是要帮我矣。”司马蘅却是越走越近,最后坐在了河东公主的面前,甚至能感觉到她身上传来的温热气息。 河东公主似乎被司马蘅的话吓了一跳,她呆愣了半晌,然后看着司马蘅:“你想干什么?” 司马蘅咬了咬牙:“就算阿兄会答应和,我们却是也要帮阿兄争到最大的利益。可是,若我们两姐妹都在这宫中,那么阿兄便会难做许多。”说着,却是伸过手握住河东公主掩在宽大的袖中的双手:“阿姐,我们定要有所筹划,然后离开这里。” 河东公主又看了司马蘅半晌,然后却是哧笑一声:“你承认你不是在做梦?” “阿姐。”司马蘅轻叫道。 “离开?你能如何离开?如今这洛阳城早已是汉人的天下,你以为还是以前的宫殿?若想离开,便可以偷偷出去?我说我的妹妹,你是还没有睡醒,还是太过愚蠢了?”河东公主冷冷的抽回手,然后站了起来:“你的这翻话,我只当没有听到。还有,你也不要自作聪明,否则若有事,谁也救不了你。” 司马蘅昂头看着河东公主挺直的背影:“阿姐,你为何试都不试就这样否定?” “试?”河东公主回过头居高临下的看着司马蘅:“试都不用试,便能知道结果。罢了,对于你要嫁于刘曜之事,我也不再怪你矣。只望你把这走的念头收回去,别到最后丢了性命不说,还连累了我。至于司马睿,他竟然有本事可以把晋朝重建起来,那么,对于什么和不和的事,定也有他的办法的。说不定,你在这里担心,他却早已把我们当成了弃子。我看你还是不要太过天真矣。” 司马蘅也站了起来,心里说不失望,却是不可能的。她在进宫时便有想过这个结果,但却总还是抱着一线希望,希望河东公主可以站在她这边。但结果,却是这样残酷。她并不希望她报什么仇,也不准备离开这个宫殿。似早就死了这份心,又似乎从来没有抱过希望。 “阿姐,你多保重。”这样的河东公主,却不是司马蘅可以说服的。 河东公主看了看司马蘅的脸色,似想要说什么,但最后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唤来侍人:“送清河公主出宫去。”说着,又看了一眼司马蘅,最后说了一句:“不要自作聪明,这里的任何人都来得比你聪明。”说完,便就转身进了内室,不再理会司马蘅。 司马蘅在侍人的带领下,穿过长长走廊,再经过花园时,司马蘅不经意间却是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那身影在花园中伏首劳作着。司马蘅本来极难受的心情,再看到那道身影时,却是忍不住差点流下泪来。但她很快垂下首,不敢惊动那人。 “王后娘娘万福。”司马蘅耳边传来侍人恭敬的行礼声音。 司马蘅忙整好心绪,抬头看了一眼,只见王后娘娘正在园中似在赏景,司马蘅便也上前行了礼。 王后听到司马蘅的声音,回头看了她一眼:“原来是贞夫人的妹妹,今日里怎么有空进宫来?” 司马蘅知道王后不待见自己,可偏偏就遇到了她,心中有些叫苦不迭:“许久未进宫来请安,所以今日里便来了一趟。” 秋日已渐渐来临,那园中的桂花却是开了一些出来,王后伸手采下一瓣,放在鼻间闻了闻,这才又道:“倒是姐妹情深。” 司马蘅只是微微一笑,并无答话,她是实在不知如何回答。 王后似乎也没有让她回答的意思,只是又问:“听说和惠翁主与你同住将军府上?” 司马蘅却是有些意外王后会突然问道刘瑗,据她所知,刘瑗来洛阳也有三月有余,宫中却是无一消息传来,说要见她。司马蘅在院中守孝一呆便三个月,而刘瑗也与她般,似无人问津般呆了三个月。 司马蘅猜测这话的意思,然后回道:“然也。” 王后便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司马蘅:“你可有听说,刘宣王公曾想把和惠翁主配以刘将军之事?” 司马蘅抬头有些茫然的看了一眼王后:“是何时之事?怎么我从未听过?”她有些猜到王后说这话是何意思,不外乎就是想让她心里不舒服些。而她,偏偏不让她如意。 王后听了司马蘅的话,也不为意只是一笑。然后又叹了一气:“若不是刘宣王公不懂事,做出叛乱这种大逆不道之事,说不定和惠翁主与刘将军却是能有所结果。唉,倒真真是委屈了和惠。因她父亲之事,再顾忌着国君的情绪,明知她在洛阳,却是不得召见。” 司马蘅还是沉默着,这话她还真是不会接。 王后说着,从手腕上退下一个晶莹的玉镯递给司马蘅:“刘将军倒是时常进宫,但我却是不便见他。这个,你就替我给和惠吧。也算一表以前对她喜爱之心,还望你替我传句话,让她好生等着,等国君气消了,自是会见她的。” 司马蘅便上前,把镯子接了过来,应了声。 对她恭敬的态度,王后却是有些满意的,便难得好心的说道:“有空便多进宫来吧,你们姐妹多多相聚,也算是一种天伦。”说着,又看了一眼司马蘅,却是笑了一声:“你们姐妹却是不一样的性子,若是贞夫人有你安静乖巧,怕是会更讨人喜爱。” 司马蘅便抬着看向王后,回道:“阿姐也是好的,只是性子硬了些,还望王后娘娘多担待一些。”虽说有国君的宠爱,但这中主权的还是王后娘娘,若是她有心为难一人,却是轻而易举的。司马蘅如此伏小做低,只是希望她可以对河东公主好一些。虽说不能让她喜爱,但至少不会去害她。 王后听了,脸上笑意更浓:“我方才少说了一点,你不但乖巧,还很懂事。” 第九十三章 隐忍后的变化 更新时间2012109 22:59:03字数:2496 刘瑗把司马蘅递给她的手镯接了过来,细看了下,然后却是冷笑一声,把镯子扔在了桌案上。力度之大,让司马蘅一度以为镯子会破掉。但最后,却幸好完好无损。 刘瑗抬起头,不再理会那玉镯:“听说王后并不待见你,怎么你倒替她传起话来了?” 司马蘅在她面前盘坐了下来:“你说过国君与王后也曾宠爱过你,怎么这会看到这镯子却不见你有半分高兴?” 刘瑗有些不屑道:“高兴?这有何高兴的。她既没有放过我父,甚至我来洛阳城这么久也没有见过我。就这一个镯子能说明什么?不过是,偶尔无聊起的一点可怜之心罢了。我却是看得透了,人心不过如此。” 刘瑗神态语气,都不是司马蘅所认识的那位有些骄傲的翁主。她如今的样子,更毫无第一次在寺中见到她时那样的娇弱。司马蘅已有三个月没有与她说过话,想不到如今她却成了这副模样。三个月的时间应该是磨灭了她最后的一点耐心与希望,如今只剩下满腔的怨恨。而这些怨恨最是能改变一人,让人变得面目全非。 司马蘅不由得就想到了自己,她如今的样子,是不是也与刘瑗一样。全心全意的都是,那些愤愤不平之态? “如何,我那天对你所说的事,你考虑的如何?”刘瑗见司马蘅不语,却是一时无法猜透她的想法。她也不想猜透,她如今只关心她所提之事。 司马蘅看着刘瑗的双眸:“你让我如何相信你?这并不是易事,虽说我如今行动自由,可每走一步,都有人看着。那些人虽没有光明正大,但暗藏着的定不会少数。”司马蘅想起,前几日里出门时,采采曾给她说过有人鬼鬼祟祟跟在她们身后的事情,那定就是看住她之人:“不要说出城,就是往城门方向而去一步,怕定就会被拦下来。而你,也是第一次来洛阳。对这里不熟悉不说,甚至也是身不由已,你又如何帮我?” 这些话却是没有引起刘瑗一丝的激动,她很是平静,仿佛这些事情都不算问题:“多的我不说,就说一点。你说的这些话,难道我会不知道?我又不是蠢人,若没有把握,我又怎么会提出这样的事情来?呵呵,亏你还一副聪慧模样,却是笨的可以。” 司马蘅只是道:“这事说起来太过匪夷所思,我有所怀疑也是正常。若你不能拿出一点让我信服的理由来,我是不会相信你的。这事说起来却是身关性命之事,我不得不谨慎。若是你蒙骗于我,到头来受到伤害的只能是我。” 刘瑗咬了咬牙,似在苦苦的挣扎着,最后似作出了决定,她倾过身子附在司马蘅耳边道:“你家兄长在城中留有他的人,而这人些我能找到他们,并让他们与你联系。” 司马蘅猛地睁大眼睛:“你确定?” 刘瑗退回身子,对司马蘅的怀疑似有些不喜,她道:“若不是你一直不相信我,我却不想把这个说出来的,毕竟由我一人经手,却是更好一些。我让那些人与你取得联系,对我来说却是有更大的意外。” 见刘瑗说话不似作伪,司马蘅心中已然相信。只是对她突然而来的这些神通广大,却很是疑惑。但她知道就算问出来,刘瑗也不会告诉她的。 “那么,我若能见上他们一面,我便信你。”司马蘅站起了身子,与刘瑗的谈话结束。 推开门出了院子,司马蘅的心才定了一些。刘瑗变得难于莫测,又是什么让她这样有底气,司马蘅都不得而知。她只是下意识的不想与刘瑗多谈,因她知道刘瑗之所以会这样做的目的,绝不是只是想让她离开刘曜身边这样简单。至于背后,还隐藏了什么,司马蘅一时之间却是无法想明白。 但究竟是什么目的,司马蘅如今却是不管那么多了,只有离开,脱离这里,才能真正的帮到景文阿兄。才能真正的让汉王他们失算,如此才可以有一点机会在自己手中。不说报仇雪恨,最起码可以让自己心里好受一些。 司马蘅走后,进来的却是位仆妇,她面容有些憔悴,背也有些佝偻着。在这府中却是一点也不引人注意,因她这样的仆妇在大户人家并不少见。话又说回来,她的确是这府上的仆妇,没有人会怀疑她。 “翁主。”她起了进来,朝刘瑗行了一礼,却是小声叫唤道。 刘瑗抬起头看她,神情却是没有了方才那样的犀利,更多的却是有一些委屈:“杨母,这个司马蘅却是没有那么好糊弄的。” 杨母跪了下来,边伸手收拾起桌案上的茶盅,边小声道:“若她真是愚笨的,定不会活到现在。如今,她却是要依附我们的,翁主不必太过在意。” 刘瑗听了,便伸出手按住桌案上那只忙碌的枯燥苍老的手:“若不是有杨母你在,我怕是再也走不下去了。” 那杨母听了,也有些伤感:“我们都是受过王公的恩德,一直无以为报。如今能替翁主做些事情,也却是让我们还了一些恩情。王公深谋远虑,若不是因刘曜这个意外,怕是已成了大业。”说到最后,却是深叹一气,满心的遗憾。 听到这个,刘瑗更觉伤心:“父亲的智谋却是不在任何人之下,只是老天不开眼罢了。” “翁主。”杨母唤道:“翁主要小心一些,莫露了痕迹。如今王公的仇只能靠翁主了。如今没有任何人怀疑你,正是做事情的好机会。动作要快,若不然误了好时机,想再有行动却是难了。” 刘瑗听了这话,重重的点了点头:“我明白,装模作样了这么久,绝不能功亏一篑。对了,杨母,你也要小心。绝不能让他们发现了我们的关系。” 杨母道:“翁主放心吧。我在渭城时便在刘曜府上做事,如今更是因从那边过来的,府中的人对我都格外看重一些。我只要小心些,便不会让人怀疑的。” 刘瑗那按住杨母的手便加重了两分:“如此便好。杨母,司马蘅要见司马睿那些在城中的旧侍卫,你帮我去把他们找来。” 杨母皱了下眉头:“王公留下来的人在这城中并不是太多,但门路却还是有的。这事说起来虽难了些,但也是能做成的。只是也有些冒险,那司马蘅被看管的严,要偷偷见面实属不易。” “这个我自有办法,只是找了他们,杨母尽快告诉我。”刘瑗慎重道。 杨母便点点头,然后把桌案上的茶盅那些往木案上一放,再施了一礼,便端着木案出了屋子。在院中却是遇到在刘瑗身边侍候的侍女丫头,杨母看到她时,便瞪了她一眼:“又跑到哪里去玩了。方才屋里的姑娘,想喝些热茶,却是找不到一个人影。若不是遇到我,怕这会她还渴着呢。你这丫头,就会偷懒。” 那丫头听了,便忙告饶道:“嬷嬷饶了奴婢吧,下次再也不敢了。” 杨母便把手上的木案往丫头手上一放:“再去泡些热茶送来罢。别看屋里的姑娘身份并不高贵,你们就小瞧了去,无论怎么样,人家也是将军的客,却是要尽心些。” 那丫头听了便忙点头应诺,然后见杨母出了院子,便朝她的背影吐了吐舌头。最后才再转身出了院子,却是去泡茶了。 第九十四章 又见故人 更新时间20121010 22:00:19字数:2577 “大哥。”身穿有些破旧衣裳,头发也是胡乱的披在背上的吕三推开小院的门,朝坐在院中发呆的楚伯,兴奋的道:“公主来了洛阳,她却无事矣,着实让人兴奋。我们终于也可以给公子一个交待了。” 楚伯听了这话,却无一丝的兴奋,反而眉头皱得更是紧了,抬头看着笑得畅快的吕三道:“公主如今在刘曜的手上,说无事还早着呢,他们那些汉人还不知会有些什么诡计在暗算着,我可不相信他们会那么好心就救了公主。” 吕三抓了抓头发,有些不解道:“会有什么诡计?” 楚伯站了起来:“只有等公子示下,才能知道下一步该如何走。最近你也不要乱去走动,免得被人认出,多了一层麻烦事。” 吕三点了点头,然后又问:“那消息可还要打听?” “如今知道公主在将军府,她暂时是安全的,一进半刻不会有什么事。便先不去打听了,等公子的话传来了再作打算。”楚伯思虑了下,然后郑重的道。 就在这时,却是有人敲了敲院子的木门。楚伯与吕三忙噤了言,然后有些谨慎的对视了一眼。 这一日,刘瑗走进司马蘅的屋里:“听府里的侍人说,你前几日从外面带回来的点心味道很是不错。我也想去尝尝,你带我去可好?” 司马蘅看了一眼刘瑗:“外面茶馆里便有的,你想吃,大可让侍人去买来,又何必多走一趟?” 刘瑗眼也不抬一下:“府里闷的很,趁这机会出去走走也是好的。你不带就算了,我一人去也可以。” 这样一来,司马蘅倒是不好再说什么,于是便点了点应允了。 两人从院子里出来,便遇到到正要出去的刘曜,他若不是被国君召进宫里时,便会留在府中歇息,也很少出去。 这时见他身穿白袍似要出去,但看样子并不是进宫,看到他,刘瑗忙迎了上去:“永明阿兄,你要去往何处?” 刘曜看了她们两人一眼:“有友人相邀,出去吃些酒。”又问:“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刘瑗眉头皱了皱:“白日里吃酒?看来永明阿兄的那朋友定不什么好样子的,你可要少于他相处。” 刘曜听了便只是笑笑,并不为意。 刘瑗又道:“我听说外面有间茶馆的点心不错,正好清河公主去过,便让她带我前去品尝一翻。” 刘曜听了却是有些意外,也难怪如此。刘瑗与司马蘅并不友好,两人今日里一块出去却是从未见过,着实稀奇的很。他又看了一眼沉默的司马蘅,问道:“可是南街里的那间茶馆?” 司马蘅回忆了下,然后道:“似乎是那里。” 刘曜一听,便点点头:“倒也巧了,我与友人正好相约在那里。这样,我们便一块同去罢。” 司马蘅看了一眼刘瑗,见她听了刘曜的话却是一脸的兴奋:“如此正好,倒是多了一个伴。” 说话间,三人便出了府门。刘曜自是骑了马前去,司马蘅与刘瑗便上了马车。等车帘一放,司马蘅便看着脸上还残留着笑意的刘瑗,小声问道:“怎么就同意了呢?” 刘瑗收回笑意,正了正神色,斜睨了她一眼:“我自有算计,不必担心。” 司马蘅没有刘瑗那样的放松:“我着实不明白你的用意。说好带我去见故人,怎么这会却像是算计好了要拉上刘曜的?” 刘瑗听了,脸上有些得色,附过身子对司马蘅道:“如此一来,那些监视你的人便会放松下来,却是比我们独自来反而要更保密了些。” 司马蘅转念一想,倒觉得是个理,心里对刘瑗却是多了一分看重。这刘瑗倒是比她以往看起来要聪慧许多,便问:“你怎么知道刘曜便会去那里?” 刘瑗便笑:“我对永明阿兄自是上心的,对他的行踪哪会不了解。”说着又看了司马蘅一眼:“你这个未婚妻子,当的可不是不如我。” 司马蘅不理会她的取笑,只是问道:“你真是可以让我见到阿兄留在城里的旧人?” 刘瑗听了,双眸一瞪:“到了这个时候,我岂还能骗你不成?” 司马蘅却还是不放心:“你都能找到他们,那么国君定也是能找到的。那么,国君怎么还任由他们在这里/” “我的父亲是何等有本事之人,他派过来的人自有过人之处。想那么多做甚,能见到他们便就是好了。”刘瑗有些不耐的道。 司马蘅便沉默了下来,如今替刘瑗做事之人,定是刘宣王公早就安排在洛阳城中的了。他当时怕不是只想把渭城攻下来那么简单,也许还有更大的野心。所以,才会有如今洛阳城中的这些人。想到这些,司马蘅便又想到了子玉贞人,那个看似无害,却是主掌一切之人。这些事,怕还会有他的影子在。看着刘瑗说到他父亲时骄傲的样子,怕她是不知道有子玉贞人这一关系在的。 到了茶馆,侍人扶着司马蘅与刘瑗下了马车。待稳住身子,司马蘅便看到刘曜早已站了茶楼门口,正与一个华衣公子在寒喧着。 那华衣公子听到动静,便抬起头朝司马蘅这边看来,他的眼睛却是比其他人的颜色要更深一些,却是显得格外显眼。 司马蘅与他一对视,却是依稀有些熟悉之感。来不及深思,却是看到那华衣公子朝她们指了下,然后转头问刘曜:“怎么有两人?哪个才是清河公主?” 司马蘅与刘曜之事,洛阳城中之人已都有耳闻,如今听到那华衣公子的话后,便也不觉得稀奇。却是华衣公子的话音有些响,却是引来路上不少人的探头探脑。显然都是没有见过清河公主的,对这传说中的人物却也很好奇。 刘曜一拍华衣公子:“伯春,进来再说罢。” 于是一行人便进了茶馆,然后朝后院雅致的厢房走去。在经过院子时,便少了许多闲人,刘曜这才停下步子,指了指司马蘅,对那叫伯春之人道:“这是清河公主。”然后对司马蘅道:“此乃卿士王育王大人。” 又是一个年轻才俊。 伯春听了,便睁大眼睛细细的打量几眼司马蘅,然后似有些疑惑:“她就是清河公主?” 刘曜点点头:“然也。” 伯春就又打量了司马蘅一下,道:“城中对清河公主都是好奇的很呀,我也一直无缘相见。今日里一见,倒是大大的满足了我。只是,”他越看司马蘅却是越觉得疑惑:“只是,我怎么瞧着有些眼熟呢。” 刘曜再是一拍他的肩膀:“伯春,这些无礼之话便不要说了。”然后便就回头对司马蘅与刘瑗道:“男女毕竟有别,公主你们便去另一厢房。若是吃饱了,便先回去罢,不必等我们。” 等刘曜与伯春走后,刘瑗回过头古怪的看了一眼司马蘅:“你与那人见过?” 司马蘅其实已经想起了叫伯春之人为何会有些眼熟,方才在进馆中之时,却是看到了停在他身边马车上的马夫,电光石闪间便想起了这人。却是那日里她要逃出城时,顺便把她与小如带了出来的那位马车上的公子。一年过去,他却是无甚变化,所以稍想想就也能想得出来。倒是司马蘅变化却是大的,那时身穿男衣,脸上更是涂着黑灰,那时的样子跟如今自是有着天壤之别,无法认出倒也是实情。只是伯春明显还是有些疑惑的,只盼他永远不要想起才好。 “与他并不相识。”司马蘅回道。 刘瑗看着司马蘅的神色,却是有些不信,但她也没多回追问。领着司马蘅,进了刘曜隔壁的厢房。 第九十五章 石后对话 更新时间20121011 22:00:56字数:2615 两间厢房离得近,若是静下心来,却是隐隐的能听到隔壁刘曜与那王育的谈笑声。只是多少还有些距离,能听到却是听不清楚。 刘瑗没有带侍女出来,她在府中因身份有些尴尬,却是没有真正的侍女侍候,只是有一个小丫头在身边帮一些忙而已。如今出来,却是不可能带那小丫头出来的。 司马蘅身边只有采采,但她虽说是她的侍女,对她也算忠心尽职,但见故人这样隐秘的事情却是不可能让她知道的。司马蘅不知刘瑗是怎么样按排的,心里虽有些忐忑,但见刘瑗一脸平静的吃着点心,她也只能把情绪隐藏好。 过了半晌,刘瑗似乎吃得饱了,这才喝了一口水,舒了一气道:“我出去一趟,等会回来。” 司马蘅自是无异,采采也只当她要去净手,也就没有丝毫怀疑。刘瑗走后,司马蘅感觉心跳似乎更是快了些,还好她从小在宫里生活,早就学会了如何不喜形与色,若有心隐瞒,在一旁的采采定是不可能看出她的异样。 司马蘅点心吃的少,等刘瑗走后,她也就只端起茶盅浅抿着茶水,未对桌案上的点心多加理会。过了半晌,刘瑗才再走了回来,她盘坐了下来道:“这东西没有吃,觉得很是不错,等吃了也就觉得不过如此,你说呢?” 司马蘅便浅笑道:“就是这样。” 刘瑗听了也不说话,只是有些不屑了撇了撇嘴,拿起桌案上的茶盅,却发现盅里已没有了水,想倒些,却又发现壶里也没有了水。 司马蘅便有些不好意思:“只觉得点心有些甜了,便多喝了水。”然后回过头对采采道:“你拿壶到前面去,让馆中的人再添些进来。” 采采自是应诺,然后拿着壶退了下去。 等她一走,刘瑗便轻咳了一声:“你倒是挺会喝的,这会喝多了难道不难受?” 刘瑗问得隐晦,司马蘅却听出了其中的意思,装作无意回道:“你不说还好,一说便觉得是有些难受。”说着,便就站起了身:“也不等采采了,我自个去。” 司马蘅出了屋门,便看到隔壁门口正站着三五,刘曜却是没有让他进去侍候。看来,屋里的两人却是也有话说的。司马蘅这会也无心去追究这些,迈着碎步去了后院侧的茅房。 穿过院子,走上一旁的小径,小径的尽头还有个小院子,上次便就是在这小院子中听到那两位妇人的所谈的话的。院中有几簇花草,还有几块竖立的假山大石,倒也另有一翻风景。司马蘅在经过假山时,便觉得身侧人影一花,然后便有人大力的把她往石后一拉。 司马蘅心里早有准备,所以才没有惊呼出声。石后却有一个小空间,站两个人却是没有任何问题。再加上石头够大,身影却是完全被盖住了。 “公主。”有道熟悉的声音惊呼道。 司马蘅稳住心神,便看到一个熟悉的人,楚伯。他一身平常的布衣,打扮与街上的那走夫无异。却是与司马蘅当初看到他时的样子,有了很大的差别,看来定也是受了不少的苦。 “楚侍卫。”司马蘅没有想到故人会是他,一直没有他的?br / 年华乱晋第20部分阅读 欲望文 年华乱晋第21部分阅读 年华乱晋 作者:未知 年华乱晋第21部分阅读 的消息,只当那时被抓去的话定是凶多吉少,不想却能还能看见。 楚伯朝司马蘅一行礼:“方才多有失礼,还望公主不要怪罪。” 应是指拉她一事,司马蘅不介意的笑了笑:“楚侍卫不必如此,我不是那小气之人,再说如今也不是顾虑这些的时候。”又问道:“你怎么还会在城里?当初听到你与吕侍卫他们一块被抓,心里真是着急可又没有法子。对了,楚母与吕侍卫可还好?” 楚伯脸上的黯淡一闪而过:“吕三他与我一起,已无事。只是我母亲,却是因病离了世。” 司马蘅一愣,然后心中便觉得有些悲伤,回想起楚母的样子:“怎么会如此?得的什么病如此凶险?” 楚伯却是不想多讲,只是问道:“公主,你能无事便好。当初听到公主失踪的消息,公子虽没有赐死,但我们都觉得无颜活下去。” 司马蘅便问:“如何得知我失踪的?” “是小如。她到了南方,找到了公子,把你的事说了。公子这才知道的,然后便马上派人来洛阳把我们救了出来,然后告诉了我们消息。” 至于如何救出来的,如今没有太多的时间追问,只能容日后再细细问来。时间紧迫,司马蘅道:“如今我回来到了洛阳,你帮我传一事给兄长,告诉他,刘曜之所以要与我成婚,是因他们想要与兄长和,让兄长心中有数。” 楚伯便点头,然后道:“公主放心,定会传到。只是还要公主耐心再等等,公子早就来了信,让属下找机会把公主从刘曜府中救出来。只是刘曜府中看管严密,一直无机会见到公主。好不容易上次见公主出了门,一直跟公主到了这馆中,但却无机会单独接触到公主。着实让我等暗暗着急,却无计可施。” 司马蘅听到,便想到采采说的话,难道那鬼鬼祟祟跟在她们身后的不是刘曜的人,而是楚伯他们? “兄长传了信来?”司马蘅有些惊喜:“他可还好?还说了什么?” 楚伯回道:“多的没有说,就是让属下好好的留意着公主。”说着,楚伯便又皱了下眉头:“公主,那让我来此处等公主之人是谁?可靠得住?” 司马蘅听了,只好暂时忍住问更多关于司马睿的消息,回道:“我还忘了,那些人是如何找到你的?” 楚伯摇头:“我与吕三在城中隐藏的很好,一直没有被发现。他们找来,也让我与吕三不安了好一会。到最后,他们让我来见公主。当时不信,后来见不像作伪,所以便来了。” 如何找到的,怕只有刘瑗才能知道了。司马蘅回道:“那是刘宣王公的女儿刘瑗,和惠翁主。刘宣王公的事你应该也有听说,刘瑗却是被刘曜带了回洛阳,如今住在府中。最近应该有发生什么事,所以刘瑗才会帮我。她是要助我逃出刘府,虽说是不想让我嫁与刘曜,但我看着并不是如此简单。” 楚伯点点头道:“公主,我会把这事也告诉公子,看他如何回复。这段时日,公主便只继续委屈待在将军府了。不管如何,若是和惠翁主会帮忙,属下要见公主,便会容易许多。这个翁主,定是不简单的。公主,也要防着些她。” 楚伯心思缜密,在以前时司马蘅便知道。如今听了这话,便点头:“此处不宜久留,我也要快些回去。楚侍卫是如何进来的,等会可也要小心些。” 楚伯便道:“属下自有法子,公主不必担忧。公主多保重,如今能见到公主一面,那么以后的事便会更好筹谋,公主要万事。” 司马蘅见了楚伯之后,心就定了一半,知道时间已过去大半了,便也不敢再逗留下去。虽有话还要说,但也只好忍住转身出了假山后面,定了定心神,却是缓步转身走了回去。刚走上小径便看到采采急急的从那边走了过来,看到司马蘅便忙迎了上来:“姝女一去怎么这么长时候,却是让奴婢心焦。” 司马蘅暗道了声幸亏走得及时,口里却淡淡道:“不外乎就是贪看了些风景,多停留了下,看你急的。” 采采便有些不依道:“上次也说是看风景,这次也是。奴婢瞧这里不就是多了几块石头,跟府上却是无法比的。真不知姝女,看的是什么风景。” 司马蘅知道采采是真的急了,也不与她计较,便道:“再好的风景看多了也烦,难得出来,多看些不一样的,却是不同感受。” 第九十六章 等待的日子 更新时间20121012 22:46:12字数:2531 司马蘅回到院子时,刘瑗也已经出了屋子,正站在院中昂头看着院里上方的天空。秋阳高照,阳光并不刺眼,也不知她看到了什么让她有些入神。听到动静时好一会才回过神来,眉头微皱,似有些不耐:“等了你半日,我还以为在茅房里面出不来了呢。” 司马蘅一笑,并不接她的话:“这就回去罢。”说完,见廊下的三五正瞪着双眼看着她们,便上前了两步对他道:“我们先回去了,烦你通报永明君一声。” 似乎听到动静,刘曜推开了屋门,从屋里走了出来,他的双眼清亮,看样子却是喝了一些酒。不知为何人家喝酒双眼迷离,而他却越发的明亮起来,让人有些不敢与他对视,他看着司马蘅,温言问道:“要回去了?” 司马蘅点点头,然后问道:“永明君还不回吗?” 刘曜回道:“我与伯春再聚会,你们回去时当心一些,让马夫速度慢些。” 司马蘅便又点了点头,犹豫了下,还是说了一句:“永明君也勿喝多了。”说完,便立刻转身与刘瑗出了院子。 等她们的身影不见了,刘曜才再转身回了屋子,把门关上。屋里有些狼藉,那王育翘着脚斜躺在地上,样子显得放荡不羁。 他显然也喝得有些多了,双颊有些发红,见到刘曜回来,便眯着眼取笑道:“你这个样子倒是第一次见,婆婆妈妈的哪还有一丝战场上那样的威武。都说美人最让人销魂,永明君你可得小心呢。” 刘曜盘坐了下来,对王育的话不以为意,只是道:“莫要说我,最近可是有传闻,说你日夜留宿青楼楚馆。甚至还与其他公孙争抢艺妓,这闹得可是很不像话。这事,可连国君都是过问了的。” 王育听了却是哈哈一笑:“如今太平盛世,不及时享乐更待何时?”又道:“你别忿开话题,这个清河公主,你究竟是怎么样想的?” 刘曜斜睨了一眼王育,然后给面前的酒盅倒了个满:“我怎么样想的,你心里不清楚?” 王育忙猛烈的摇了摇头:“再还没有见到清河公主时,你心里怎么想的,我可能猜得到一二。可这会见了她,你心里怎么样想的,我可是猜不透了。反正我看着,定不会你所表现的那么简单。”说着,便是神秘一笑:“我只觉得,你娶她说不定还真有一两分真心。” 刘曜端起酒盅的手一顿,然后便昂头喝了一大口:“你想得太多了,你应该清楚我之所以会娶她的缘故。” 王育啧啧的叹了一两声:“这话,怕是你自个都无法说服你自个吧。”说完,却是双眼又是一眯:“不过话说回来,这个清河公主,我倒真是觉得有些眼熟。” 刘曜却是不信的:“那你倒说说,是哪里见过?” 王育一听,便就深思了下,然后再摇头:“想不起来。唉呀呀,不想了不想了,喝酒,继续喝酒。” 屋里的两人却是这样说一会,喝一会,竟在屋里呆到了夕阳西下,等出得屋子来,那王育却是已经醉得两脚摇晃,却是站也站不稳了,更别说走了。还是他的侍者,把他扶了出来。 刘曜却是随在他的身后,王五本也想上去扶他,刘曜却是把手一挥:“不用,我还没醉呢。” 王五听了,便有点暗暗咂舌,知公子善饮,却是不知如此能饮,那王育要人扶着走,而公子却是身姿一丝不乱。 王育喝得多了,临上马时,嘴里却还念念叨叨着,再看到马夫时,便摇晃着身子问他:“你可见觉得清河公主眼熟?” 那年轻的马夫忙告罪道:“小人没敢看清河公主。” 王育便有些生气:“要你何用,我这整天都是你拉我走来走去的,怎么我看着眼熟的人你会不识?”] 这话显然有些强词夺理,但那马夫只能心里嘀咕着,脸上却是不敢露出丝毫不敬的神色。 这时刘曜走了上去,扶了王育一把:“快些回去罢,你喝得多了。” 回到府中,司马蘅心情还是难以平复,却是道了声累,径直进了内室,佯装要歇息。采采不敢打扰,轻手轻脚的出了屋子。 司马蘅倒真是躺在了榻上,满脑子想的都是与楚伯的见面。细细的回想着他说的每句话,这个细想下来,也就发现这一年来,是发生了许多事。 楚母不知得了什么疾,却是撒手离开了人世。还有小如,想不到她却到了南方,还见到了司马睿。看来那王家之人并没有为难她,甚至还带她到了南方。这也让司马蘅想不明白的原因,她能肯定是王家的人把她打晕的,只是为何对小如却是另一翻待遇。 司马蘅这才想起,自己应该把这事告诉楚伯的,让他回禀给兄长,只是时间仓促,这事怕还得以后才能细细道来,慢慢追究了。 只是这一日不知要等到何时,想着楚伯的话,也不知他会几时再与她联络。她知道要把她救出去绝非易事,想必得花好多时日慢慢筹谋。想到这个,司马蘅知道急也没用,只能慢慢等待。 司马蘅脑子乱纷纷的,却是不知几时真得睡了过去。等她再醒了过来时,天色已经有些发暗。 采采进来点灯时,看到司马蘅醒了便上前道:“姝女好睡,却是睡了这么一个下午。” 司马蘅有些嗔怪道:“你也不知叫醒我。下午时睡得久了,头却越发的痛。” “奴婢见姝女这几日都没有睡好,难得这会睡得香,却是寻思着让姝女都睡些时候,是奴婢的不是了。”采采却是讨饶道。 司马蘅也没有真正怪罪的意思,听了她的话,便挥挥手:“罢了罢了,我也就随口说说。” 采采便笑道:“就知姝女不是真正怪罪我的。”说着,便是伸手把司马蘅扶了起来,然后给她整了整衣裳:“姝女可是要进些食?” 司马蘅倒还真觉得有些饿了,便点头,然后看了看窗外问道:“永明君可是回来了?” 采采点头回道:“刚回来不久,奴婢远远看了一下将军的身影。想必是吃了不少酒,也是一回来便进了院子,听说也是歇下了。” 司马蘅想着早前看到的那双清亮的双眼,在心里却是叹息一声。这样风华之人,若不是胡人该是多好。等回过神,知道自己的想法之后,便就狠狠的摇了下头,把这想法撇出了脑海。 见到楚伯这件令人高兴的事情,司马蘅本想着进宫告诉河东公主,也好让她心里能松动一些。最起码也要让她知道,景文阿兄并没有把她们忘记。 让刘曜传话,说是想见河东公主。谁知刘曜回来却是告诉她,河东公主这几日身子不是很好,却是要静养,不见任何人。 司马蘅知道她这是不想见她,心里颇是失望。 刘曜看了看她的神色:“等她身子好了,再去探望便是了,公主不要多虑。” 司马蘅抬头看着刘曜,苦笑一声:“阿姐的心里还是在怨怪我的。” 刘曜便道:“我自小无了双亲,也无兄弟姐妹,对这样亲情的东西,心里一直无法体会。然,有时想想,觉得实在是我人生中最遗憾之事。是人便会有七情六欲,亲情便就是其中一种。我想,河东公主定也是有的。只是她性格坚韧,却是不肯轻易表达出来。” 司马蘅回道:“多谢你的宽慰,我心里却是舒坦了一些,也罢,过些时日再去。到时,还烦永明君传告一声。” 第九十七章 派来使者 更新时间20121015 10:01:09字数:2578 司马蘅一直没有等到楚伯的消息,他似乎像又消失了一般,一点音讯都无。但司马蘅知道,他定是在暗中筹划着的,只是这样的等待让她还是很不安。 而刘瑗却是等到了宫里王后娘娘的召见,不知是国君的气真的消了,还是觉得这么长时日的冷淡,已经做得足够了。 刘瑗在刘曜的面前,还是那副娇怯的样子。她进宫的那日,司马蘅出院子去看了她一眼。只见她满心惶恐的跟在刘曜的身后,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以前看到她这个样子,司马蘅不觉得什么,这会看到却是让她心里有些想笑。 想笑但并没有表现出来,采采站在她身后,却只看到她副失魂的模样。采采也知,河东公主如今的贞夫人,并不想见到司马蘅。只当她是因这个,所以当看到刘瑗进宫便觉得失落。采采上前两步安慰道:“姝女,不必如此,说不定贞夫人过几日就会召你进宫的了。” 司马蘅笑笑,并没有回话,然后转身进了院子。 刘瑗在宫里发生了什么事,司马蘅不知道。她出宫后,便把自己又关进了院子,与平时一般无二。倒是她院子里的丫头仆人,却是走动的勤快了些。 在这样的等待的日子里,终于是听到了从南方传来的消息,司马睿在南方建康称帝,建朝东晋,国号建武。 这一消息让司马蘅激动不已,经过一年多的动乱,她的兄长却是能够再次建立起一朝。其中的艰难与付出的心血定不会少,而她,终于也终于等来了春天。 司马蘅想起子玉贞人给她卜的卦象中的那个春,应该就是指的这个了。她的兄长称帝,那么她与他见面相聚之日定不会久矣。 司马睿称帝之后第一事,便给汉王派来了使者,感谢汉王救清河公主之命,然后希望把清河公主带回去建康。 把她带回去,汉王怎么可能同意,他让使者带话回去,却说清河公主与将军刘曜已有婚约,两朝愿结同盟之好。又道怕是建武帝没有收到这个消息,特此让使者回去时把这事告诉司马睿。 司马睿定是知道这个消息的,他之所以还会派使者来定也是不愿意这桩婚事。这汉王把话这样一回,却是让两朝之间关系立刻又紧张起来, 若汉王一昧的坚持,司马睿到最后定也只能妥协。因这时硬来是不可能的,汉王对这事似乎很有把握。以至于晋朝派来的使者要求见清河公主一面,汉王也爽快的答应了。 司马蘅没有进宫,却是使者亲自到将军府上,司马蘅是在府中的大厅中看到这位年轻的使者的。 陈松朝清河公主行了一礼:“清河公主可安好?” 待看清使者面孔时,司马蘅一愣,惊呼道:“浩然君?!” 看着面前这个年轻的脸庞,温润的气度的男子,若不出意外,这会,她怕是要称他一声姐夫。是了,面前这个年轻男子,便是与她长姐河东公主有过婚约的男子。记得当时好奇,却是让司马睿带着她亲自去看了他一次。虽没有接触过,但一看便知是个不错的男子。只是遗憾,如今他与阿姐却是再无了缘分。 陈松对司马蘅认识自己感到有些意外:“公主见过小人?” 司马蘅便把见过他的事说了一遍,然后道:“我当时还想着,阿姐是个有福的,哪知,如今却是这般这个样子。” 陈松黯淡神色一闪而过,然后又恭敬的道:“公主不必如此忧心,凡事命中都有注定,是小人无福矣。”又道:“国君让小人一定要见到公主,如今见公主安好,小人回去也有个交待矣。” 司马蘅也知这个时候不是伤感这些的时候,便又忙问道:“阿兄,不,国君可也好?” 陈松便点头:“国君很好,还有,太后也很想念公主。” 太后?司马蘅转念一想,便有些激动:“是母亲,母亲她可也好?” 陈松回道:“都很好,始平公主也好。”似知道司马蘅都想问些什么,他却是自顾的说道:“本想带公主一块回去,这也是国君的旨意,只是汉王却不同意公主就这样回去。公主,这婚事究竟是何一回事?” 司马蘅听了,便想到在渭城是那与刘曜的交易,她从一开始便陷入了这样被动的境地,只是当时身不由已。如今到了这个地步,却是容不得她反悔。 司马蘅看了一眼空无一人的大厅门口,然后回道:“此事说来话长,与刘曜的婚事的确是我同意的,但又不是我愿意的。其中很是复杂,我只能说这事是被汉王算计了的。” 陈松点头,声音小了下去:“汉王的目的显而易见,如今这种情况的确不容我们作主,只是国君并不同意就这样把公主嫁给汉王。但如今公主在这洛阳,的确为难。” 司马蘅怎么会不知这样的情况,脸上便有些黯然:“国君的心意我能明白,大人只管回去,告诉他我的意思,若是实在没有办法,就同意了吧。虽然我也不想这样,但为了顾及大局也只能如此。” 陈松听了,却是回头看了一下周围,见无人注意,便飞快的俯身下来,小声说道:“公主且先等待,但要做好准备,过几日便会有人带公主离开。” 陈松飞快的说完,便又飞快的退了开去,然后扬声道:“公主无事矣,小人便可回去复命,公主要多保重。” 司马蘅紧紧的握了握垂放在腰间的双手,不动声色的点头道:“大人一路小心。” 送陈松出去的是刘曜,很快他便回转过来,见司马蘅还愣在厅里,便上前来。 司马蘅见到他,便问道:“你说过会把我送回去,究竟是什么时候?” 刘曜神色肃穆,叹了一气:“等你兄长同意这婚事为止。” “什么?”司马蘅一愣。 刘曜便道:“他若同意了,我便送你回南方,到时从那里再嫁过来,如此。” 司马蘅一惊:“刘曜!”她却是第一次动怒:“你从一开始便是这样算计我的?” 刘曜走到桌案后盘坐了下来,并不看司马蘅也不理会她的怒气,只是问道:“嫁给我,真的让你如此为难?” 司马蘅又是一愣,然后便是冷冷一笑:“娶我难道你就不为难?哦,我倒是忘了,为了你的忠心,你却是可以出卖自己之人。” 刘曜听了,却是抬起了头,神色间的肃穆已然退去,却是有了些悲伤:“你是这样看我的?” 司马蘅却是不敢与他对视,只觉得这样的刘曜让她心里极是难受,但说出去话收不回来,再想着他对自己的算计,便就硬下了心肠道:“难道不是这个样子?你难道不是一开始便算计好的?如今来说这样的话,难道还想让我以为你是真心实意?” 刘曜看着司马蘅半晌,然后便就又一叹气:“若这样想能让你心里好受些,便就这样吧。” 这样的刘曜让司马蘅满腔的怒火无处发泄,她只有深吸了几气,让内心平复一些,然后与刘曜对视了半晌,最后却是什么话也没有说,愤愤的转身离开了大厅。在临出门时,刘曜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贞夫人要你明日进宫一趟。” 刘曜最后的话,刘司马蘅出了门后,便一门心思的转到了她阿姐身上,寻思着一直不愿见她的阿姐,怎么这会却是要见她。转念便又想到了陈松,不知她可知道他使者便是他。司马蘅知道河东公主却是也见过陈松的,对他也是喜爱的。若是再相见,怕更多的是心酸。司马蘅不敢再想下去,两人还是不要见到为好。 第九十八章 有了身孕 更新时间20121016 22:11:27字数:2644 司马蘅已经是第三次进宫,她不知道为河东公主会突然想要见她,心里颇有些忐忑。等来到河东公主住的殿中时,却是看到屋里明显多了一些侍从仆人。 河东公主的身姿显得有些慵懒,她身后让人放了靠垫,整个人坐得很不端庄,却是半斜躺着身子。脸上也未施一粉,少了妩媚,但更显得清丽动人。她身边的侍人妈妈是个陌生的面孔,看样子是换了一个。 司马蘅向河东公主行了礼后,河东公主便向那侍人妈妈挥了挥手:“妈妈先下去罢。” 侍人妈妈听了,脸色显得有些为难:“王后娘娘让奴婢好好侍候夫人,却是不容半点损失。” 河东公主便有些不耐烦的看了一眼侍人妈妈:“我躺在这里好好的,会有何损失?再说来者乃是我妹妹,难道她会害我不成?” 见河东公主语气不善,侍人妈妈眉头皱了起来,想要再说些什么,但最后看了看河东公主的脸色,便也只好有些为难的慢慢的退了出去。走到司马蘅身边,却还是斜睨了她一眼,举动很是甚是大胆。 等屋里的人都出去后,似乎见司马蘅的疑惑,河东公主便开口道:“不用理会她们,都是王后新派来侍候我的人。背后的主子另有其人,难免就有点太过目中无人矣。” 司马蘅便问:“王后娘娘为何会让人前来侍候?” 河东公主抬起眼皮看了一眼司马蘅,然后撇开眼睛:“我有了身孕。” “什么?!”司马蘅一惊,然后看向河东公主的腹部,却看见到里被宽大华丽的衣裳遮住了,看不到一丝异样。 河东公主似知道司马蘅再看什么,有些不自在的动了动身子,然后说道:“才两个月,看不出什么来。”似不想再这个问题上继续下去,只是问道:“听说来了使者,你可看到了?” 司马蘅远没有河东公主的那份淡然,显得有些兴奋,却是不理会她的问题:“前段时间说你身子不好,难道就是有了身孕?” 河东公主听到这话,眼睛眯了眯:“这有何值得高兴,本想不让人知道的,可这宫里终归还是没有自己人。” 不想让人知道?司马蘅一愣:“这是为何?” 河东公主动了动身子,却是换了个姿态,让自己更舒服一些:“这样的血脉,你觉得是好事?若是可以,我情愿不要。”说到最后,脸色却是有些苍白:“这是个流着汉人血脉的孩子,不要也罢。” “这怎么可以?!”司马蘅听到有些激动道:“这也是个流着姐姐血脉的孩子,无论如何,也是我们晋朝的血统。若是君父在天有灵,也会高兴的。方才姐姐问我可是看到过使者了,我是看到了的。他告诉我,母亲与始平都很好,若是她们知道了这个消息,定也是会高兴的。姐姐,你可要好好保重,这个孩子却是珍贵的很的。” 河东公主脸色却越越白:“珍贵?若是长大后,他知道了他的母亲一家是被他父亲害死的,也不知他会怎么样。怕是,只会让他也更加难堪吧。” “姐姐。”司马蘅有些无措的叫了一声,明白过来,国君应该也是看重这个孩子的,他定也是知道姐姐的心思,所以才会让王后,派人过来。说是侍候,说不定就是看着河东公主让她不要做出什么事来。 河东公主冷冷的笑了一声,不再说下去,只是又问:“那使者还说了些什么?” 司马蘅听了这话,心里是松了一气的,看来河东公主并没有与使者见面:“阿姐可有听说,景文阿兄想要让我回去。” 河东公主神情不变,冷然道:“这是好事,只是怕是不容易罢。国君是何等人,他会让你回去?” 司马蘅咬了咬牙,上前两步轻声道:“使者却是让我耐心等候,他会把我从将军府带回去。” 河东公主一听,猛地坐直了身子,惊呼道:“他要做什么?” 司马蘅被她的样子,也是吓了一跳,不知为何她会如此激动。还没有问出口,便听到殿门口传来动静,却是侍人妈妈带了侍人快步走了进来,向河东公主一行礼,问道:“夫人可是有何事?”说完,还斜睨了司马蘅一眼。似乎在思量着,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河东公主见了侍人妈妈进来,这才发觉自己失了态,便慢慢的又躺回了靠垫上,再向侍人妈妈挥了挥手:“无事,下去吧。” 侍人妈妈狐疑的看了两人一眼,下去前提高了些声音对河东公主提醒道:“贞夫人如今有了身孕,静心休养才是正理,万万不得情绪激动,免得伤了腹中的孩儿。” 河东公主瞪了她一眼:“这话你不知说了几遍了,听了我都烦了,就莫要再说了。妈妈,你还是下去吧,时间有限,我还有话要与妹妹说。” 侍人妈妈太约也是摸清了河东公主的脾性,虽不甘,但也只能应了诺又退了下去。 等人都走了后,河东公主定定的看着司马蘅,又问:“他要做什么?” 司马蘅轻声回道:“应该是阿兄有所安排,要把我带走。”司马蘅说着,心里也是有些愧疚的,同样是公主。她的姐姐只能在这深宫中,艰难的活着。而她,却至少还有人惦念着。司马睿显然,却是没有想着也要把河东公主带出去。不过,带河东公主回去,是要更难,甚至可以说是没有可能。 河东公主似乎没有想到那么多,或许她早已就不抱了希望,所以听了司马蘅的话,她对自己却是没有任何的不平之感,只是似乎在担心别的什么:“可是使者亲自做这事?” 司马蘅便点头:“怕是如此,应该是他把我带我回去。” 听到这话,河东公主脸色却是显然更白了一些,然后便显得有些生气的看着司马蘅:“你不知这事有多大的危险吗?你觉得国君与刘曜会没有一点防备?太危险了,这事万万不可以去做。” 司马蘅也有些不安:“我也知这事不易,但却要试上一试的。”若是不试,她不甘心,司马睿也不会甘心。这事却是明知不可为,却要为上一为的。为此,却是拼尽了全力。 河东公主听了,便有些颓废的又倚回了坐垫上,双手紧紧握住垂挂在腰间一侧的玉饰,喃喃的道:“真是不要命了,他就这样不顾惜自己的性命,真真是鲁莽。” 司马蘅也终于看出了河东公主的一丝不对劲,试探的叫了一声:“阿姐?” 河东公主听了,便抬走头,眼神中竟有了一丝哀伤:“这事,你心里有多大的把握?” 司马蘅摇头:“我不知兄长的筹划,他们只让我耐心等待。若说没有把握,那定是不可能的。” 河东公主站了起来,走到司马蘅身边,跪坐了下来,她是第一次如此亲近司马蘅,甚至还握起司马蘅的双手,她的神情郑重:“帮我转告他,让他保重,一定要活着。” 司马蘅一惊:“谁?” 河东公主却是不说话,只是定定的看着司马蘅。 距离如此近,司马蘅却是在河东公主的眼中看到了神情有些惶惶的她,最后,便听到她的声音也有些发颤:“你见过他了?” 河东公主放开司马蘅的双手,慢慢的又站了起来:“以前在这宫里便有见过他的,不想隔了这么长时日,还是在这宫里看见。只是早已物事人非,初衷早已不见。我只望,他能够好好的活着。” 司马蘅听了,便也觉得悲伤:“阿姐。” 河东公主回过头看着司马蘅:“若你能回到南方,定也要好好的活着。如今的一切,我不怪你,也不怪任何人。我已经如此,却是不希望你跟我一样。所以,阿蘅,若回到了南方,回到了母亲的身边,也替我尽尽孝。” 第九十九章 侍人妈妈 更新时间20121017 22:00:17字数:2796 司马蘅从殿中退了出来后,想着方才临出殿时,回过头去看到的河东公主那道孤寂的身影,心中充满着悲伤。她的阿姐心中应是有着浩然君,如今使者陈松大人的。 当年听到自己的婚事,就是再骄傲,心中还是有着好奇。当知道那要与自己携手相伴的人儿进了宫,定也就不顾礼仪,偷偷的去看上一面。陈松长得自是不凡的,能与公主相配之人怎么可能会差了去?所以,就算只有远远的一眼,但还是被吸引了。于是,这一眼,便就是天长,便就是地久,便就深深的印在了心里。随着时间的更改,却也无法更改抹去。所以,如今听到他有危险,心就会不安会担忧。可却什么也不能为他做,到最后,只剩下默默祈祷,只望他能活着。 司马蘅只觉得这悲伤越来越浓,最后充满了她的胸膛,让她的呼吸有些不畅。她只好停下了步子,微昂起头朝层层宫阙上方的天空看去。天空的白云轻柔的浮在上方,不飘不散,但却能让人望着久久不动。时间一长,,那似要流出的泪水,便就又倒了回去。再垂下首时,眼睛清明,只留喉间一片苦涩。 身边送她出宫的寺人并未催足,等司马蘅情绪恢复了,才再迈起步子引着她往宫门处走去。 “上次来时,见花园里的景致不错。便就一直惦念着,方才于贞夫人说了一声,她允了我可再去赏赏那些花景。”司马蘅对引着她的寺人开口说道:“你能否前去带路?” 寺人一听,却是显得有些为难,毕竟司马蘅进宫来的时候已经不少了。 司马蘅只当他不信,便就又道:“你大可回去问问贞夫人,我说的是实话。” 寺人一犹豫,回去问是不可能的。再看了看司马蘅的神情,便也就点点头:“那只看一会,不然,等宫门落了锁,便不好出去了。” 司马蘅到了花园,却是希望能够在这里再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可不知是否时间来的不是时候,到了这里时,却是无半个人影。心里不免就有些失望,但终究还是不甘,这次进来后,怕以后都不会进来了。难得的时机,却还是寻上一寻的。说着,便伸手把眼前开得正好的一朵摘了下来,递给身边的寺人:“烦你把它带给贞夫人,她最是喜欢这花的了。我难得进来一趟,能做的也就是给她送上一朵她喜爱的花了。” 寺人一看便有些愣住了,花园里的花不能随意采摘,但看着司马蘅这么流畅的动作,想要阻止时,已经来不及了。寺人看着近在眼前的那朵,心里是有些叫苦的,但转念想着这人以后会有的身份,便也只把不安压了下去。然后恭身接过那花:“那公主在这园子里等奴才回来,莫要走动,免得等会找不到公主。” 司马蘅自是应允:“那是当然,我就此赏花。” 寺人走后,司马蘅四望了下,快步走到上次看到那道身影的地方。只见这里只有大片的花树,上次那人伏在这里,应该是在侍弄花草。想着她以前在自己身边时对自己的关爱,与那时的荣耀,可如今却只能低贱着与泥土过活,司马蘅轻喃的叫了一声:侍人妈妈。 “公主。”在这时,却是从花草的后面探出一个头来,那熟悉的面孔出现在了司马蘅的面前。 司马蘅一惊,看着那张苍老了许多的面孔,只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忙迎了上去:“侍人妈妈。” 侍人妈妈把整个身子都探了出来,立在司马蘅的面前,见她迎了上来,便很是激动的行了一礼,然后伸手把她往身后的花草里面一拉,后面却是出现了一道墙,墙边有一个小门,却是可以供人进出。 侍人妈妈把司马蘅拉到门的那边,那里是条小径,此时却空无一个,倒是个说话的好地方。侍人妈妈停下了步子,双目已经有些湿润:“上天眷顾,却是让老奴还看到了公主。” 司马蘅也很是激动,在这宫里,除了母亲,她最亲近的便是这个侍人妈妈。当时出宫时,她并没有跟着一起来。只想着可能会是凶多吉少,这会还能看到,心情自是不能平静的:“妈妈,让你受苦了。” 侍人妈妈握着司马蘅的双手,摇头道:“老奴不苦,不用风吹日晒,亦没有性命之忧,公主才是受苦了。”说着,又是细细的打量了下司马蘅,最后才感叹一声:“公主长大了,越发的漂亮了。” 司马蘅听着,那好不容易忍下去泪水却是涌了出来,哽咽的叫了一声:“侍人妈妈。” 侍人妈妈忙道:“是老奴不好,让公主伤心了。” 司马蘅猛摇头:“侍人妈妈无事便好,我自小得妈妈的照顾,情份自是常人不能比,妈妈如今安好,我是再高兴不过了。” 侍人妈妈便就叹息一声:“造化弄人,若不是遭此劫难,公主如今应是生活的无忧,哪像如今这般。公主的事情,老奴都是听说的,让公主受罪了。”然后又道:“不过,人生就是如此,受些磨难以后会活得更好。公主也莫要太过伤心,能活着便是福份。” 听着侍人妈妈谆谆告诫,司马蘅心里感觉温暖了一些:“妈妈也要如此,你定也知道景文阿兄如今称了帝,日后有机会,定是要接妈妈出这宫里的。” 侍人妈妈听了,也收回手抹了下眼角:“丞相大人是有才干的,如今却是要称他为国君了,他定会相帮公主的。只是,老奴如今这个样子,却是活着就好了。公主千万不要想着我,顾好自己才是主要的。” 司马蘅知道这事急不来,等情绪渐渐平复了下来后,便就问:“妈妈怎么还在此地?”侍人妈妈便道:“上次公主进宫来,老奴也是见到了公主的,只是当时时机不好,并不能与公主见面。这次,听到公主进宫来的消息,便就候在此处,望能见公主一面。不想,还真是见到了。”又问:“公主可也是来找老奴的?” 司马蘅便点头:“上次的确不是时候,就摸着这会看能不能再见上一面,如今倒真是如愿了。妈妈,如今宫里可还有多少老人在?” 侍人妈妈听了,神情变了变:“没有多少了,新帝进来后,便把年轻的宫人打杀的打杀,赶得赶。老奴倒因年岁大些,可能看着不能祸害什么事出来,便也就留了下来。毕竟这宫里,却还是少不得老宫人的。” 司马蘅听了,也没有多少时间去追问有多少老人,想起这次来的目的,便道:“如此,妈妈,我有一事想要托付与你。” 侍人妈妈忙道:“公主有事便说,老奴若能办到定会帮公主。” “如今河东公主,也就是贞夫人,妈妈也应该知道,她已经有了身孕。妈妈,我望你能看顾着她一些。如今,她的情绪并不是太好。再说,她在宫里身份尴尬,怕也生活的难艰难。”司马蘅说道。 侍人妈妈点了点头:“老奴知道了,只是如今老奴只能在这花园里走动,贵人的殿里却是一步也去不了。” 侍人妈妈的话一完,便听到园子里传来急促的叫唤声:“公主,清河公主----” 司马蘅与侍人妈妈忙一噤声,司马蘅却是听出了是方才被她打发走的寺人。他一回一来,定不能再呆下去了,她伸过手拉过侍人妈妈有些粗糙的双手,满是不舍。 侍人妈妈却是欣慰的笑了笑,然后拍拍司马蘅的手背,轻声道:“无论如何,公主放心,你交待之事,老奴会尽力而为。公主也快些出去,被他人发现了便就不好了。” 司马蘅忙点头,最后看了一眼侍人妈妈,然后放开她的手,转身出了小门,走回了花园中。园中的寺人正背对着她,身形紧张的四处张望着。 司马蘅轻咳了一声,然后道:“莫要叫了,我在这里。” 寺人听到声音,忙转过身来,脸色苍惶,额头已隐约见汗。让司马蘅一看之下,心里倒是升起了一些愧疚。 寺人见到司马蘅,松了一气,忙走了上来,顾不得上寻问许多,忙急声道:“公主快随奴才出宫吧,时辰已不早,却是再也耽误不得了。” 第一百章 院中明月 更新时间20121018 19:0 年华乱晋第21部分阅读 欲望文 年华乱晋第22部分阅读 年华乱晋 作者:未知 年华乱晋第22部分阅读 03字数:2879 司马蘅回到将军府时,便看到刘瑗等在她的院子前,身穿青衣的身影显得有些娇瘦。她看到司马蘅回来,便轻移步子迎了上来,神情略显得有些不悦,开口就道:“你回来得可是有些晚呢。” 夜色已降临,的确时候不早了,司马蘅回道:“有事耽搁了。”又问:“你在等我?” 刘瑗看了一眼司马蘅身后的采采,扔下一句:“我有事要问你。”,然后便是转身进了司马蘅的院子。 采采这时在司马蘅身后小声禀报道:“她在这里等了不少时候,应该是向你打听宫里的消息。” 司马蘅轻应了一声。 采采又道:“公子也派人来问了两次,看来也是担心姝女。” 司马蘅愣了下,上次与他争执过后,便一直避着他。这会听了采采的话,心里觉得那天是太过失态了一些,无论如何,此时还是在他的府中。犹豫了下对采采吩咐道:“你去前院回一声,就说我回来了。” 采采点头应诺,便就要离开。司马蘅又交待了一声:“传了话后,便去厨房把吃食端来,我这会倒觉得有些饿了。多端些过来,刘瑗怕是也没有吃过的,我就与她一块用些吃食吧。” 采采便再点了点头。 司马蘅进到屋里时,屋里已经点了灯,刘瑗坐在桌案后,在烛光下的脸庞显得有些模糊不清。司马蘅也坐了下来:“怎么来了我屋里?也不避讳着。” 刘瑗不以为意:“我若是一直不见你,才让人觉得奇怪。偶尔走动下,也没有什么大事。你心中有数便行了,又何必怕太过显眼?” 司马蘅沉默了会:“可是有了消息?” 刘瑗只是道:“你倒是多了帮你的人,我听说,使者还停留在城外,却是没有离开。” 如今多了使者,刘瑗的重要性变得小了一些,有些筹划她定也是不知道的,毕竟还有些防着她。如今听了她这话,司马蘅心里便清楚,她是要试探些什么。 “使者为何没有离开,我不是很清楚。你要知道,如今防备着我的人更是多了。就是这次进宫,那车外面就多了一些侍卫。你若是真心帮我,就不能这样对我谨慎。再说,我对你似乎才更要有防备才对。”司马蘅慢慢说道。 刘瑗冷笑一声:“我们都不是蠢的,你这话等于白说。我只想要我安全些,因此你的情况我才要更加清楚,才会更好的下手相帮。” 司马蘅回道:“我是真的不知道什么,若是我有机会知道,这会也就用不着你来传话了。” 刘瑗认真的看着司马蘅,似乎想从她的神情中辨别出什么来,结果不知是否因烛光不亮,最后放弃了,叹气道:“我们其实真不必如此。我这会却是要告诉你,有人传了话进来,让你做好准备,怕就是这一两日了。” 司马蘅听了这话,着实愣了好一会:“怎么这么快?” 刘瑗笑道:“我如何会知道?再说,快?难不成你还想要在这呆下去?我猜着那使者,便就是要带你一块离开的吧?他要回去,你便也就要走矣。” 司马蘅只觉得心跳加快:“除了这些,那可还有什么交待?” 刘瑗摇头:“你们防着我,除了传话,任何行动我都是不知情的。你问我,不外乎也就是白问而已。”说完,便就是站了起来:“话我如今传到了,其他的,我怕是帮不到,也可能不需要我帮什么了。你多保重,望你能成功。” 防着刘瑗,定是有这个可能的,司马蘅也清楚这点。她也明白,此时她心里也是不高兴的。可却没有法子,她也无法告诉刘瑗更多的事情。 刘瑗走后,司马蘅呆坐在案榻后,想着刘瑗所说的话。就这一两日了吗,她就要离开这里,回到南方,见到日夜思念的亲人了么? 可随之而来,为何会是忐忑?只觉得这一切似乎都是在做梦,来得很是顺利。陈松定是见过楚伯的了,他们会怎么样把她带出去?再想到宫里的阿姐,她的离开,是否会连累到她? 司马蘅只觉得紧握着双手手心已经渗出了汗水,她的内心紧张至极,为即将而来的逃离。 采采端着吃食进来时,便看到司马蘅一动不动的坐着,心里有些奇怪,上前放好吃食便道:“姝女,你是怎么了?” 司马蘅回过神看到采采,这才压下心头的不安,问道:“话可是传到了?” 采采把吃食从木案上一盘盘端了下来:“没有见到公子,让王五传进去了。”又问:“刘瑗姝女可是回去了?怎么没有留下来一块吃食?” 司马蘅便道:“我与她自是不能相处太久,一久便会言语不和。方才就是如此,她便先走了。” 采采一副了然模样:“她定是来问宫里的情况的吧。”不等司马蘅回答,便又道:“自上次王后娘娘见了她一次,我瞧着她却是越发的想要进宫了。” 司马蘅便道:“莫要说这些无礼之话,王后娘娘是真心心疼她的。” 采采听了,便吐了吐舌头,然后便不再言语,把吃食都放在了桌案上后,才道:“姝女定是饿极了,快些吃吧。” 司马蘅用完了吃食,然后再梳洗了下后,本想歇息,但却是无一丝睡意。只好披上外衣,推开屋门,走到了院子中。昂起头,便能看到天上的一轮圆月。 她很多次抬头看过天上这轮明月,那时总会想到南方,想到景文兄长,觉得离他是那么遥远。如今再看这月时,却仿佛明日便能看到他,这是一年多来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司马蘅抬起双手合十,默默祷告着,只望一切能顺利。 “你在这里做什么?”院门口却是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 司马蘅吓了一跳,忙回头看过去,便就见一身白袍的刘曜站在院门口,正看着她。司马蘅定下神后,便道:“永明君好像很喜欢来我的院子里。”之所以这么说,便就是想到了在渭城时,有一次也是在这样的月色下,刘曜站在她的院子中,却也是吓了她一跳。 刘曜朝她走了过来,清朗的脸庞渐渐清晰起来,似乎没有听到司马蘅的讥讽,只是道:“远远看到你这里有灯火,便就过来。你白日里去宫里一趟,可是出了什么事?” 司马蘅听出了刘曜话里的关怀,却是感觉有些心虚,好不容易镇定下来后回道:“我阿姐有了身孕,便就在宫里多陪了她些时候。” 刘曜听了这才点点头:“如此,我还以为王后又为难你了。” 司马蘅便一笑:“那倒不至于,虽说不喜爱我,但王后娘娘贵人事多,哪有那么多心思来对付我。” 刘曜看着司马蘅:“的确,王后娘娘的心思要拿来掌管,你对她来说也是可有可无。人多复杂,有些心思确实要用对地方。” 司马蘅心一跳,看向刘曜,见他无异状,似只是无心的一句感叹。她移开眼睛:“永明君最近好像并不忙,却是成日里都是府上。” 刘曜回道:“如今无战事,自是闲着。”他看着司马蘅:“后天使者便就要回去,明日里我却是见上他一面,你可要一块前去?” 司马蘅一怔,疑惑的看着刘曜。 “他毕竟是你们晋朝的人,或许你也还有话要让他传。我带你去,你说上一说吧。”刘曜说完,就又道:“你早些歇息,明日里我出去时会派人来叫你。” 刘曜明显是不知道司马蘅在秘密进行的事情,不然怎么可能会带她前去。这真是个意想不到的好机会,或许能让她更好的离开。司马蘅紧了紧披在身上的外衣,抬目看向刘曜,他的身姿还是那样挺直,却是与第一次见他时无异。这么长时日的相处,他的身影早已熟悉,但却似乎总是模糊的,她并不了解他。也曾有过靠近他,吸取过他身上的温暖的念头,但最后却还是会远远的躲开,只因两人中间所隔的那些人和事。 这或许会是最后一次这么认真的看他,司马蘅只觉得白日里的那些伤感又涌了起来,她不敢再看,忙一垂首应了声诺。 ------------------------------------------------------------ 第一百章了,谢谢所有看官们,谢谢你们的票票什么的。。只因我知道自己写的并不是很好,但你们还是支持着。。特别是zyzzygeton一直以来的评论。。 第一百零一章 不见也罢 更新时间20121019 22:00:42字数:2631 等刘曜出了院子,司马蘅还是久久的呆在原地,心情很是复杂。胸中像是有块什么东西堵住了,沉甸甸的,让她很是难受。 她伸手按住胸口,暗自思量着,这会不是应该高兴,应该兴奋的吗?为何会如此闷闷不乐?是什么让她如此,她又是为了如何?司马蘅看着天上的那轮明月,久久无法得到答案。 天很快亮了起来,采采进来侍候时,司马蘅让她帮着梳起了头发,佩上了玉盛,却是这么久来最是认真打扮的一次。 采采知道司马蘅装扮一直喜简,心中是有着疑惑为何司马蘅会突然这般如此。她强忍着到最后实在忍不住了便问道:“姝女,你可是要进宫去?” 司马蘅摇头:“等会永明君会带我前去见使者大人。” 采采这才恍然的点头:“原来如此,奴婢又可沾光出去走走矣。” 按理应该是要带上采采的,司马蘅心里却是有些矛盾,若是带上采采,说不定她的离开会害了她。可若不带上,又于理不符。 司马蘅犹豫间,采采却看出了苗头:“姝女不想带奴婢去?” 实在找不出什么借口,便问道:“你可是想去?” “然也。姝女去哪,奴婢理应侍候。再说,奴婢也已多日未出去走动,姝女行行好,便带上奴婢罢?”采采却是祈求道,司马蘅一直无什么脾气,所以采采在她面前也就一直无所拘束。 司马蘅转过身,握住采采的双手:“那出了事情,你可莫要怪我。” 采采一愣:“能出什么事?” 司马蘅便抿嘴一笑:“外面乱着呢,谁知会有什么事呢。这会去的,可是城外的使馆。” 采采听了,便不以为意:“将军大人都去呢,谁会不长眼欺负我们呢。姝女,你多心了。” 司马蘅便叹了一气,回头把桌案上的一块玉佩递给了采采:“你侍候我这么久,却是一直无东西赏你,这玉便就给你吧。” 采采却是吓了一跳,忙推辞道:“奴婢乃是下人,哪能拥有这么贵重的玉器,就算有,也是万万不敢戴的。姝女,快快收回去吧。侍候你,是奴婢的本份,当不得如此重赏。” 司马蘅却是把玉往她手中一塞:“不戴留着也是好的,收下吧。有什么当不得的,给你了就给你了。” 采采听了,这才有些忐忑又有些惊喜的收了下来。她本就是个聪慧的女子,这玉是收下了,心里的疑惑却是越发的重了。只是,却无从开口问出来。 刘曜是在辰时派人来让司马蘅出府去的,司马蘅带上采采往府外走去。她没有带上任何一件东西,一如她来时般两手空空。她摸了摸袖中的那把匕首,除了这个。 经过园子时,却看到刘瑗等在那里。她看到司马蘅,便笑着迎了上来:“我与你们一块去。” 司马蘅不知刘瑗这般行动是为所何,又容不得她拒绝,只好沉默着与刘瑗一块往府外走去。 刘曜看到刘瑗的跟随,有些意外,问道:“阿瑗,你怎么来了?” 刘瑗便笑得温柔:“来洛阳这么久,却是从未出城去过,想趁这机会去看看。阿兄你自去忙,到时不用管我的。” 刘曜迟疑了下,然后点头算是同意了,再抬目看向司马蘅:“走吧。” 司马蘅还是跟刘瑗同坐一辆车架,等上了车,刘瑗便放下她一直温柔的笑意,看着司马蘅撇了撇嘴:“你看上并不是很高兴,这可有些奇怪呢。” 司马蘅道:“难不成我要把高兴的表情露出来?这样一来,倒是让人怀疑呢。” 刘瑗摇头:“我所指的并不是这个。你看上去并不想离开,又或是有什么让你就算离开,还是放不下的。你虽隐藏的好,但你看上去就是有些忐忑不安。呵呵,你不必否认,我却是看的错不了的。” 司马蘅听了,便不再言语,而是侧过身子,掀起一点车上的帘子往外看去。刘曜骑着马走在前面,穿着白袍的身姿很是挺直,这样的背影,司马蘅看过许多次。于至于司马蘅甚至有些怀疑,若是以后想到刘曜,他这样在马背的身影会是最是深刻的。 刘瑗不知几时凑过了身子,顺着司马蘅的目光看去,然后便是冷笑一声:“你不会是因为永明阿兄吧?” 司马蘅放下帘子,回道:“我是被他救活的,我到如今都还记得,在我以为就要死去时,他给我带来的那道光明。那光不但救了我的命,还让我以后的日子不再黑暗。若说没有眷恋,那是自己骗自己罢了。”这一翻真心的话说了出来,却是让司马蘅心里好受了一些。 刘瑗看着司马蘅,见她神情认真,便也就收起了笑,但神情却还是有些不屑:“可他的光明,却总还是及不上你的亲人。不然,你又何苦这般心思想着离开。只是希望,日后你不会后悔罢了。”说着,却又是一笑:“我却不会离开永明阿兄的,你倒是放心,你走后,我会好好看顾他的。” 司马蘅抬起头看着刘瑗:“我知道你帮我的目的并不是这般简单,你真是能够如你所说那般,在永明君身边活得舒服自在么?” 刘瑗神情一滞,然后微昂起头:“当然,我是不会离开他的。” 司马蘅看着刘瑗的神情,却是第一次觉得她有些嫉妒。但很快她便就又回过神来,嫉妒?她为什么要有这样的情绪?司马蘅越想便越觉得心跳加速,她心中那一直隐藏着的最深处的情绪,似乎隐隐就要展露出来。 司马蘅不敢再想下去,她收回自己的心绪,忙随便就找了个话题对刘瑗道:“你就不想为你父亲报仇吗?” 刘瑗呆了一呆,然后哧笑一声:“我倒是想,可你觉得可能吗?让我去杀了国君,还是永明兄?前者我无法下手,后者我下不了手。呵呵,你以为报仇就是这么简单的事情?” 司马蘅不理会刘瑗的话:“我觉得你是会做的,你不去做,你身边的那些人也会让你去做的。你这次帮我,怕于此就有莫大的关系,只是我一时还未想不明白而已。” 刘瑗听了,表情淡淡的道:“你想太多了。” 司马蘅也没有再说下去,刘瑗的表情却是很明白的告诉她,她说的几乎是差不多对了的。至于方才刘瑗所说永远留在永明君身边的话,可能也只能成为她内心深处最奢侈的想法。 车厢内安静了下来,车外碌碌的车轮声清晰可闻。随着的还有街道热闹的喧哗声,过不了一会,车厢外面有人轻敲了两下,采采的声音传了过来:“姝女,已经出了城,使馆差不多便也要到了。” 刘瑗自也是听到这话的,她道:“无论如何,我却是希望你能顺利回到南方。只不过不知你们的筹划,是否精密无忧。” 司马蘅回道:“不管怎么样,却是要多谢你的相帮,过了今日,后会怕是无期了。” 说话间,马车却是停了下来,采采一掀帘子,欣喜的道:“姝女,使馆到了。” 刘瑗却是先一步起了身,在经过司马蘅身边时,轻声说道:“不见也罢。” 司马蘅随之也下了马车,一走下来便是看到松已经领着众人,侯在了使馆外面。 刘曜便先上前与他寒暄着,等司马蘅上前来时,陈松才再向她一礼:“公主。” 司马蘅点点头,然后道:“听闻陈大人明日便就要回建康,我今日便就是提前来送大人一趟。” 陈松回道:“国君本想让公主回去,然,公主既然想在洛阳再呆些时日,那臣便也只好独自先回去禀报国君。” 这话的真假,在场的人一听便知,但却无人会去揭穿他,刘曜还是一脸温和:“国君也还有话要让陈大人传递,不防我们进去再说。” 第一百二章 使馆见面 更新时间20121022 10:01:43字数:2748 一行人进了使馆,在馆中的大堂席地盘坐了下来,待大家坐定后,刘曜先开口道:“使者大人一路前来辛苦,国君为表体恤之情,特让在下带了一些礼物前来送给大人。”说完,便是一扬手,便有侍者把几盘满满的珠宝端了上来。 国君拉拢之心却是显而易见,陈松见了,自是不敢失礼,忙站起来,先是朝刘曜行了一礼,然后才回道:“国君太过客气,两国之间来使本是应当,却是当不起这样重赏。” 刘曜笑道:“陈大人不必推辞,这也是国君一翻心意,收下便是了。” 陈松听了,犹豫下后便也爽快的没有再推辞,让身后的侍人前去把那些珠宝收了下来放好。然后便再道:“贵国君的心意,我定是会转达给我君。”说着,便就看向司马蘅,然后对刘曜道:“国君对清河公主甚是想念,本以为这次能够带公主回去相见,不想公主还要在洛阳逗留一段时日,却是要让将军再多加看顾。” 刘曜听完,也看了一眼司马蘅,然后回道:“这事应当,只是此事着实是有些不巧,但说起来也是件好事,只因贞夫人如今有了身孕。清河公主与贞夫人姐妹情深,留下来陪她一段时间,也是一份心意。”说完,便就对司马蘅道:“公主,你说呢?” 司马蘅转头看向刘曜,见他目光坦然,只能心中暗自讥讽着,脸上却也是不显,然后对陈松回道:“让国君子不必思虑,清河定是会会回到南方去的。” 刘曜听了,脸上神情不变。 陈松却是看了一眼刘曜,似想知道他的想法,只是并未看出什么。刚想开口说话,却是有侍人前来,附在他耳边小声禀报了一些事情。听完,陈松的眉头便微皱了起来,然后站起身,对刘曜与司马蘅行礼道:“小人先失陪下,却是侍卫队伍里出了一些事情,小人得先去看看。” 刘曜自是应允。 陈松快步出了大堂后,朝前来禀报的侍者点头示意了下,那示者便就带他往使馆中他住的那处小院走去。小院门口自有带来的侍卫看守,进到院子里却也是不怕被外人看见。进了院子,陈松便放慢了脚步,然后推开屋门。 屋子里正中坐的女子正徐徐喝着茶水,听到动静,便放下手中的茶盏抬头看向门口的陈松,然后笑道:“陈大人来了。” “和惠翁主?”陈松眉头一直皱着:“不知翁主来这有何贵干?” 刘瑗却是不答,只是用手一指面前的桌案:“陈大人不防坐下来,慢慢听我说。” 陈松反手把屋门关上,然后坐了下来:“翁主应该知道我在会客,却是不能耽误太多时间,翁主有话不防直说。” 刘瑗笑道:“看陈大人说的话,如今是否看我没有了大用处,便打算不理我了?” 陈松听到这时,却是舒展了眉头:“不知翁主是何用意?” 刘瑗不紧不慢的回道:“大人也不必叫我翁主,你应该知道我的父亲早已不是王公。而我,若不是得来一点怜悯,如今不是奴隶,也成了宫婢,哪容得如今这般生活无忧?”又道:“陈大人应该明白我的处境,这样的怜悯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没有了的。因此,我却是要为自己的以后做些准备。” 陈松道:“翁主的处境我是明白,可我不明白你要做的准备为何会找上我?” 刘瑗便又是一笑:“因我帮了你们的清河公主,若不是因我,你们不会那么容易找上她。所以,如今你们的事情看样子快要成功了,我便多少也要厚着脸皮讨回一些回报去。” 陈松伸手在桌案上用指间缓缓的点了点头,心绪急转间,便开口问道:“翁主的恩情我自是要回报的,只是不知翁主要怎么样的回报?” 刘瑗见目的达到,脸上的笑便就越发的盛了:“其实也并不难,我只是望我等会提的事情,贵国君难够应允。”接着便道:“贵国君定是不愿与如今这城里国君结盟,只因汉王太过强势,如今虽说愿意结盟,也只不过是他们休生养息的权宜之计。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破了这个誓盟。到时候什么河东公主,清河公主都不可能阻挡他们再次功略的步伐。因此,跟他们结盟也只是暂时的安稳。长久之计,却是要增强自己的力量才行。固,找另一个更有利的国家结盟才是主选。” 刘瑗说了这么一通,便把目光看向陈松,却是没有再往下说去。 陈松迎着她的目光,问道:“翁主可是有的建议?” 刘瑗赞许一笑:“陈大人果然聪明。我父亲一个王公,怎么会做出叛乱这样的事情来?若不是身后有人,却是无这样的力量的。虽说失败了,但这力量还是在的。我一个女子要图大事那是不可能的,如今能做的也只有把这事与这话传给陈大人,然后传到贵国君耳中。”然后一字一句道:“鲜卑的王,愿与贵国结盟。鲜卑不够强大,一直以来也只能被汉欺压,若是能与贵国结盟,一不怕汉的功打;二是以后与你们利益冲突也很小,只因力量小,却是做不出什么有害你们的大事来。” 陈松表情不变,但心底的惊讶却是不小的,他万万没有想到刘瑗会说出这样一翻话来。他也知道跟汉结盟并不是件好事,但却也没有更好的法子,如今刘瑗的话无疑给了一丝希望,但这样的事情,他怎么难够作主。沉吟了下便回道:“此事关系重大,一时却是无法给翁主任何回答。” 刘瑗点头道:“的确不是件小事,我会等。待陈大人回去了后,跟贵国国君商议后再给我回复。这事对双方都再好不过的事情,相信贵国君慎重考虑也会应允的。”说完后,便站起了身:“我要来说的话已经传达完,这便就离开了,陈大人还要待客,便不多打扰了。” 陈松便忙站起来相送:“翁主慢走。” 刘瑗却是走到门口,似想起一事,便转过身来问道:“听闻贞夫人有了身孕,不知大人心情可是要好?”说完,却是不等陈松回答,朝她一笑,拉开屋门走了出去。 陈松被刘瑗最后一句话弄得有些心思纷乱,待想要想清其中原由时,便有侍者进来:“大人快些出来吧,刘将军却是要回去了。” 陈松便忙整了整思绪后,前去前院大厅,只见刘曜与司马蘅已经站在了院子里,他忙上前行礼道歉道:“将军公主莫怪,小人有事耽搁了。” 刘曜不在意笑道:“也无甚什么大事,国君的话也带到了,大人若是忙自去忙吧。” 陈松便解释道:“方才安排了下明日里随走的侍卫,如今却是无事了。”又道:“小人一直仰慕将军的风采,明日里一走再见的机会便就更少了,所以若是将军不弃,在下却是想跟将军再举盏相谈。” 刘曜便道:“大人有此心意,自是奉陪。” 司马蘅这时却是在一旁开口道:“你们谈话,我却是听不懂的,我便到处看些风景罢。” 不等刘曜回话,陈松便行礼道:“公主随意。”说着,又指向身后的两个侍卫:“你们好好看顾着公主,若是公主有所差池,唯你们是问。” 那两个侍卫忙应了声诺。 刘曜这时上前来说道:“公主在汉城,安全自是要我们负责。大人身边侍卫本就不多,这样,我派多两人侍卫前去便好了。” 陈松忙正色道:“公主在洛阳安全自是放心的,只是难得能为公主效劳,虽说侍卫少,却是要一尽心意的。将军的侍卫便留下吧,还望将军莫怪,成全小人。” 刘曜听了,便看看了此时已经走到了司马蘅身后的两个侍卫,然后点头道:“如此,若是我一昧坚持倒是我的不是了。那就依陈大人之意吧。”说完便是一伸手:“陈大人,请。” 司马蘅交握在腰间的双手,见刘曜与陈松的身影进了大厅后,才慢慢放开了下来,手心已是一片汗水。 “公主,走吧。”身边的侍卫却是小声在司马蘅耳边说道。 第一百零三章 情势急转 更新时间20121023 22:00:32字数:2600 司马蘅回过头看向楚伯,见他一脸的慎重,点点头问道:“可是都准备好了?” 楚伯身边的吕三抢过话道:“都准备好了,公主,我们快些出发吧,陈大人都安排好了。” 司马蘅又看了一眼大厅,见厅殿前那刘曜带来的侍卫并没有过多的注意他们后,便就又问道:“那陈大人可会有事?” 楚伯止住吕三,他接过话摇头:“陈大人乃是使者,公主放心,不会有事矣。” 楚伯说是实话,司马蘅便就放下心来,然后就转身出了使馆。 使馆门前停有辆车架,采采已经被司马蘅打发走了,所以这会也就她一个人上了车架。坐定后,楚伯一扬鞭,车架便碌碌的转动了起来。 司马蘅的心随着车架的转动,开始提了起来。虽然顺利,但总觉得有些不安。 使馆中的刘曜却是正与陈松相对而座,陈松一副轻松模样,对刘曜说的坦承:“虽说洛阳城曾乃是晋朝的都城,被汉王攻下后心里是不舒服的,但对将军的才华却是不得不倾佩。若是当初我朝能有将军这样的人物,这洛阳怕还是晋朝的。” 刘曜听了也不以为意,只是淡淡一笑:“陈大人谬赞了。我不才,却是不敢承你如此夸奖。” 陈松又道:“刘将军不必自谦,洛阳之事不必再提。就拿渭城里的事来说,如今天下人也是知道了的。将军能够在那样劣势之下,反败为胜。足以看出,将军的能力。”又问:“小人实在是好奇,当时城中缺兵少将,将军究竟是如何做到这些的?” 刘曜虽是没有隐瞒,但对他的兵将是如何而来却是只字不提,只道:“说起来,这并不是件光荣之事,毕竟叛变的是王公。然,大人此时提起,我便简单说说。其实当时,两城门却是早已在我掌控之中。王公要开城门放鲜卑人进来之事,我早已知情。所以,城中才会埋有我布置好的兵将。当王公把城门打开时,我也把我守的城门打了开来。鲜卑大部份兵力都放在了进城之中,所以我把城门打开后,进来的便是更多我的兵将。城中有埋伏,后有夹击,鲜卑人自是败落。再说,城外的那些王公手下的兵士,我又带了一队人马前去攻击,自也是不可能前来救援。此事虽说看似危极,但在早有准备之下却是也能稳操胜券。” 陈松认真的听着,虽刘曜说的轻松,但知道这其中所用的心机与算计,却是一分也不能少。如此,足以看出刘曜的智谋是如何的深不可测。洛阳城的失守,看来并不冤。想着国君来时对他的叮嘱,让他小心行事,用心防着刘曜。看来,如今拖着他,似乎很是对的。 陈松心思转动间,却是喝了一口茶水,让自已神情不变道:“有将军这样的人物在,其实我君却是对与汉王的结盟甚是担忧的。” 刘曜看着陈松便笑;“有贵国君在,我们王却也是真心结盟的。你们忧,我们未必就安心。听闻南方雨水充沛,百姓丰足,繁华不落后洛阳。有此福地,贵国倒也是很快能强壮起来。” 陈松看着刘曜的表情,见他说的真诚,知道他也是说出了心里的担忧,但这话却是不能够认真听的。为了让双方都放下些戒心,示些弱却是必不可少的。陈松心里明白,嘴上却是说道:“毕竟根基薄了些,再好也是比不上洛阳的。” 刘曜听了但笑不语,端起桌案上的茶盅喝了一口,一点小小的示弱是有必要,但若是一直都太过谦虚,只会输了气势,所以,有些话点到即可。喝了水润了喉咙,便就转了话峰开口问道:“明日大使回去,可是走的水路?” 陈松点头回道:“如今天气渐凉,水势平稳,却是走得会比陆地顺畅快速些。” 刘曜又问:“可是到伊河渡口换舟而下?” 陈松便就又点头:“然也。” 刘曜听了,神色却是一变,显得有些高深莫测起来:“那清河公主定也是从那里与你们一块离去了?” 陈松神色一僵,侧放在腿上的右手却是瞬间握成一拳:“小人不明将军之意,清河公主不是要留在洛阳?” 刘曜看着陈松,眼神显得幽深:“陈大人心知肚明,又何必否认?其实此事,我一直知情。” 陈松与刘曜对视了半晌,两人的眼神都坚定坦荡,到最后,陈松右拳一松:“那将军,又将如何?” “自是不能让清河公主离开的,此乃国君之意。大人定是知道公主是要嫁于我的,所以这结盟也是势在必得。”刘曜又道:“再说就算离开,也不是这个时候。如今贞夫人有了身孕,还需她的照看。” “宫中奴妇仆人不再少数,少了清河公主又如何?再说,就算公主要嫁,那也得回到南方出嫁,若是一直留在洛阳,对公主的名声却很是不好。”陈松神情变得越发的认真起来。 “如何会不好,姐姐有孕,妹妹留下照看,乃是人之常伦,岂会不妥?再说,也不是不让公主回去,只是要等贞夫人生子,又或是两国盟书到时。”刘曜慢声说道。 “与你们结盟,为何定要扯上清河公主?如今情势,却是没有公主,也得与你们结盟。”陈松略提高了声音道:“再说,不是还有贞夫人在?” 刘曜却是摇头:“贞夫人是不重要的,这点我们心里都清楚。听说,你们国君最是宠爱清河公主,与清河公主感情甚是亲厚。少了谁,也是不能少了清河公主。就冲这一点,清河公主的重要便就能够看的出来。若是没有了清河公主,这个结盟很可能便会不在了,因为我不会忘了还有鲜卑人的存在。在渭城时,他们的王子便就有把清河公主抢持走。他们都知要拿清河公主与你们做交易,而我们怎么又会不知道?若清河公主不在,你们说不定就会与鲜卑人结盟,到时对我们可是大大的不利。如此,你觉得我会让清河公主回去吗?” 陈松再次握紧拳头,刘曜的心思的确不简单,这些事情他看得很是明白。他的神情不显山不露水,但似乎一切都是在他的掌控之中。如此一来,公主要走的事情看来并不能顺利了,却是不知刘曜又做了怎么样的安排,心里便隐隐有些着急起来,可如今刘曜还在这里,他却是不能离开前去安排。 当初以为刘曜不知情,再说为了不让人起疑,却是只让楚伯与吕三两人带公主离开。如今一来,若是刘曜有了安排,那么他们定是敌不过刘曜安排之人的。本以为是他牵住了刘曜,如今情势一转,却是刘曜反牵住了他的行动。如今他只能坐在这厅殿中着急,他知道,他是不可能出了这个厅的。如此一来,就算知情了也不能如何,只能暗暗着急。 “将军是如何知道的?”陈松想来想去,似乎都不能有胜算,便有些苦笑的问道。 刘曜看着陈松的神情,却是只当不明,对他的问话了悄隐瞒:“一开始便是知道的。” “那也知道和惠翁主?” “若是府中的情况都不能掌握,又何来掌握更大的敌情?”刘曜说道:“你那两个侍卫,他们还能活着,本就是我的安排。他们的举动,我一直都知情的。本想留下着引出更多你们晋朝一些旧人来,不想却是看到了今日里你们的这翻安排。” 刘曜很是坦白,却是不怕陈松知道更多的内幕。也是,知道了又能如何?楚伯与吕三日后定是在洛阳不能再呆下去了的,如果今日里他们都还活着的话。再无了用处,说出来也就不碍事了。 第一百零四章 渡口离开 更新时间20121024 22:01:21字数:2517 “公主,为何要在这里停下来?”楚伯停下了马车,看着司马蘅走了下来,有些疑惑的问道。 吕三也是一脸的不解:“再走上一段路,便就到了渡口。大人在那边都安排好了,到了那里,我们便先出发。如今时间紧急,公主,不能再耽误了。” 司马蘅站在马车边,因停下的地势有些高,一眼看去,却是能看到远处山脚下那条宽广的河流。河水在阳光下,闪着白白的光芒。司马蘅看着那河水,听着楚伯与吕三的话,却是无动于衷。她只是觉得不能再这样走下去,这一切似乎都太过顺利了,顺利得让人不安。 她知道刘曜的智谋,如今他却看似一点防备也没有,这似乎并不合情理。再说,今日里他带她出来本就有些奇怪。这让司马蘅不得不起疑,只是她想不清其中的原由。眉头微皱着,回过头问楚伯:“大人可是一开始便安排好了,从这渡口离开?” 楚伯点头:“然也。河水顺畅,再说河中就算有人追击,也没有在陆地来得激烈。” 司马蘅又问:“那若是我今日里,没有出府来,你们是怎么样把我带出来?” 吕三便有些激动的开了口:“公主能来,真是天助我也。这让我们,少费了许多力气。大人本来是这样安排的:大人知道今日里刘曜定是会前来,到时府中少了他,侍卫也定是少一些。如此便让和惠翁主相帮,让她带你出府来。到时,我们再到上次去过的那间茶馆中带你出来。只是这样一来,和惠翁主定是免不了让人怀疑。大人还在担心和惠翁主会不会答应,不想今日里刘曜就把公主带了出来。着实是无意中帮了我们一个大忙。” 这样的好运,这样的巧合。司马蘅听了,反而把眉头皱得更紧了,她心跳得越发快了起来,思绪飞快的转动起来。她越发的觉得刘曜定是查觉到了什么。再看向身后,来时的小路上安静无声,似乎她的离开还没有让任何人发现。 “除了水路,可在陆地上还有安排?”司马蘅定了定神,又问楚伯。 楚伯看了司马蘅的神情,他的心思本就比一般的侍卫要细腻一些,也觉查出了这其中有一丝不寻常的气息,他神色也变得肃穆起来:“公主,可是有什么发现?” 司马蘅听了,只是摇头:“我也说不上来,只是觉得到了渡口似乎并不会太顺利。若是还有其他的安排,我们就走别的路。” 楚伯与吕三对视了一眼,然后楚伯摇头回道:“大人只安排了水路,因我们带来的侍卫人手有限,却是不能够再多作安排。” 司马蘅便有些为难起来,如此一来,他们便定是要走水路。一定会走水路,那么若是刘曜也知道这个情况的话,那么再走下去定是不妥的。想到这点,司马蘅便有些发急:“不,我们不去渡口。回去,我们回去。”说着,转身就要上马车。 楚伯却是一急之下,忘了礼数,忙拉住司马蘅的手:“公主,我们好不容易出来了,怎么能够再回去?若是回去,错过了这个机会,那么,公主想要再回到南方,便是不可能的了。到时,我们不但难过,就是国君也会伤心失望的。” 楚伯的一喝,却是让司马蘅身体一僵,是了,若是她就这样回去,那么所有的心血全都是白费了。 “公主。”吕三也是在一旁说道:“公主,我们行事隐秘,那刘曜未必就知情。再说,若是他们知道,怎么会让公主离开?一早他们就会把公主看管起来,怎么会让我们如此得手?” 司马蘅摇头:“不,?br / 年华乱晋第22部分阅读 欲望文 年华乱晋第23部分阅读 年华乱晋 作者:未知 年华乱晋第23部分阅读 ,刘曜定是有了查觉的。他一开始不阻止,甚至还让你们带着我离开,这其中定是还有其他阴谋。只是我们没有想到而已,我真是笨,却是一开始没有想个清楚。” 楚伯见司马蘅不再要离开,便就放开了手,也顾不上告罪,只是又道:“如今到了这个地步,箭是不得不发了。公主,回去也是不能离开。若真刘曜在渡口有了安排,那也同样危险。如今,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到了渡口,有大人安排的侍卫,想要离开,却也不会不可能的。” 司马蘅看着面前两张熟悉的脸庞,他们神情坚定,却是没有一点退缩之意。司马蘅心里感动之下却还是有些愧疚。一年前在洛阳时,也是他们拼尽全力,助她离开,为此,他们差点送了性命。这次,同样危险,他们还是如此坚定,却是早已把自己的生死抛在了脑后。 再次坐回马车上,司马蘅心里却是告诉自己,若是能安然回到南方,定要让楚伯与吕三安定下来。这样的事情,万万不能再让他们背负了。 一路无事,车外传来河流水的声音时,司马蘅掀开一点车帘往处看去,却见伊河已经近在眼前。 司马蘅下得车来,楚伯走到她身边,神情却是松动了一些,他小声禀报道:“公主,没有异样,大人安排的侍卫都安全。” 司马蘅听了,心里反而更是疑惑,这似乎有些不合情理。 吕三也松了一口气,脸色有些兴奋:“大人的细心安排,刘曜就算再神机妙算也是不可能知道的。”说着,一指渡口边上停的一艘船:“公主,我们的船在那边,我们这就上去吧。” 司马蘅看了下四周,却是发现都是一些行人走夫,的确没有任何可疑模样的人出现。唯一人多的地方,却是渡口边的一个小茶棚,下船上船的人,都聚拢在了那里,却是人声最鼎沸的地方。 司马蘅刚想把目光移开,却是看到棚子门口停放的一辆马车上的帘子被掀了开来,一张熟悉的脸露了出来。那脸的主人,正朝司马蘅看来,在与她的视线相对时,便是朝她一笑。 竟是王育,那个司马蘅与他有过两面之缘的人。他竟出现在了这里,而且看样子还来了不少时候。再他看向司马蘅时的第一眼,司马蘅便肯定,他是在等她的。 果然,刘曜都是知情的。 楚伯本想护着司马蘅上船,却是突然发现司马蘅的异状,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便也就看到了王育,楚伯神色一紧问道:“公主,你认识此人?” 司马蘅便点头:“他是刘曜的好友。” “什么?!”吕三一听便急了:“楚伯,你护公主快些上船,我留下来对付他。” 就在说话间,王育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却是大摇大摆的朝司马蘅几人走了过来。吕三一看便更是急了:“公主,你快走,快。” 司马蘅却是一拉吕三:“不要紧,他好像只有一人。应该没事,先看看他要做什么再说。” 王育很快便走到了司马蘅的面前,脸上挂着笑意:“清河公主,我们又见面了。” 司马蘅从吕三身后走了出来,不顾楚伯与吕三暗自着急的神情,站在王育的面前:“王大人,是在此处专门等我的?” 王育很是失礼的打量了司马蘅几眼,不答只是道:“真是看不出来,当时在城门口那个胆大却有些肮脏的小子,会是清河公主。若是当时就认出来了,怕这其中便会少了许多波折吧。” 司马蘅一征,他认出她来了? 王育似乎看出了司马蘅的疑惑,便是微微侧过身子,一指马车上那位年轻的马夫:“若不是我这位马夫,说不定我却是到现在还是无法认出公主来的。” 第一百零五章 渡口离开2 更新时间20121025 18:04:44字数:2613 马车边上的车夫本来还在张望着这边,看到自家大人朝他指了指,便一缩脖子躲在了车厢后面。 司马蘅有些疑惑的看着王育,不明白他这时出来说这话的意思,再看他一人在这,似乎又是不像来阻止她离开的样子。 王育见司马蘅一言不发,但也不以为意,继续笑眯眯的说道:“当初,我要是把清河公主认了出来,今日倒也就不用那么麻烦了。” “那大人如今在这里是何用意呢?”司马蘅微抬起头,看着王育问道。 “你不能离开。”王育虽笑着,但说话的语气却是不容拒绝:“我来这里,便是把你留下来的。” 一边的吕三却是失去了耐心,一听到要把司马蘅留下来便急了,一闪身挡在了司马蘅的面前对王育说道:“公主乃是我们晋朝的公主,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不管你是谁,你都没有资格把她留下来。” 王育不理会吕三,只是把目光定定的看着司马蘅,司马蘅与他对视了好一会,才再对吕三道:“吕侍卫莫要无礼,先退下。” 吕三回过头有些不甘的叫了一声:“公主--”待看清司马蘅的神情,又再狠狠的瞪了一眼王育,才再慢吞吞的退开了两步。 王育抬头看了下天色:“现在时辰还早,公主,不如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谈谈?” 楚伯这时走上来小声对司马蘅道:“公主,莫要听他的,小心他使拖延之计。” 司马蘅本就觉得王育有些古怪,这会听了楚伯话,心里也是有些提防的,于是开口回道:“坐下来谈倒就不必了,王大人有话便说,若是无话,那我便要先行离开了。” 王育收起笑,叹了一气:“公主,你又何必不听劝,若你就这样离开,那置你宫里姐姐何在?你应该明白你留下来的意义,若是你的离开引来国君的大怒,然后迁怒与贞夫人,你就不遗憾?” 司马蘅的心痛了痛,这样的结果她是想到过了的。她的这次离开,仿佛又如一年前躲藏起来般,她的长姐河东公主又要去承担后果。 见司马蘅犹豫,楚伯忙上前一步回道:“大人,你又何必拿河东公主来威胁我们公主?你这话其实说得错了,若是我们公主离开,那你们国君若想与我朝和,便就更要对河东公主好。不然两国关系会更加僵持,不是吗?” 楚伯的话却似乎很有道理,司马蘅转念一想,的确如此。看来自己心慌意乱之下,却是差点被王育说动了。 王育看了一眼楚伯,然后昂头哈哈一笑:“你这个侍卫倒也有几分脑子,可我并不是拿贞夫来威胁你们。我只是想告诉你们,若是公主离开了,对大家都不好。” “只怕对你们才是不好,与我们晋朝可是无害。”楚伯冷哼一声:“王大人你就不必再此多费唇舌,我们是定要将公主带离的。” 王育没有再理会楚伯,他只是把目光看向了司马蘅:“若是你的离开,国君定是会怪罪永明的,你愿意看到他受罪?” 吕三却是一边哈哈的笑了起来:“若是你们国君把刘曜杀了,我们才是更愿意看到呢。” 王育却是一脸正色的看向吕三:“永明君救了你们公主的命,难道你们就这样报答?” 吕三神色一僵,楚伯却是替他回道:“什么救?若不是你们,公主又何必会落难?说来说去,你们便是罪魁祸首,又何必说什么救命之恩。” 王育的话却是三翻两次的说到了司马蘅的心里,她虽对刘曜恨极,但对他似乎又有不一样的情绪在,这样茅盾的心里,让她一瞬间很是烦燥,说话声便大了一些:“大人,我会走到这里,却是下定了决心。大人还请让开,若是只有你一人在这,那是阻止不了我的。” 楚伯与吕三听了司马蘅的话,便对视一眼,然后吕三上前再次挡住王育,而楚伯却是扶着司马蘅退了开去,朝渡口的船只走去。 “公主,清河公主。”王育见状,也是大急:“你不能离开,你不能就这样离开。”说完却是大呼道:“侍卫,侍卫----” 随着王育的大喊,却是不知从哪里快步跑出两队侍卫,他们身穿盔甲,手持长矛。这侍卫一出,渡口上顿时大乱起来,那些百姓看到这样的状况,都尖叫着惊慌往四处窜去。楚伯扶着司马蘅往船上的方向奔去,因人群的突然纷乱,脚步便不由得乱了起来,却是有好几次差点被乱走的人群撞倒了在地。 陈松安排的侍卫本在船上,见此状,便也就纷纷跑了下来,却是准备与王育带来的侍卫争斗一翻。但因顾忌着无辜的百姓,却是一时之间都无法下手,只能两相对峙着。 百姓纷纷躺避了起来,很快周围的地上便不见了人影,空荡荡的只能看到两朝的侍卫。司马蘅被楚伯扶着也到了船边,那边上的侍卫便就都护在了她的身前。 吕三一人却是被护卫王育的侍卫拿了下来,正被几个人按住,他只得拼合挣扎着。 “公主。”王育提高声音道:“无论如何,我都是要把你留下来的。公主,难道你真的想看到侍卫们拼死争斗的场面。再说,这是在我们洛阳,我们要多少侍卫不成,你们不是我们的对手。” 楚伯小声对司马蘅道:“公主,不要听他的,我们快些离开。只有离开这里,对我们晋朝才会有更大的有利。” 司马蘅看着对峙着的侍卫:“我一走,他们会真的打了起来。” “公主,侍卫本就是有着护卫公主的职责。”楚伯在一边急切的说道:“快走罢,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却是不可能再拖延了。” 司马蘅没有想到会到这样一个地步。那刘曜若是早就知道她的行动,把她好好看管起来便就行了,为何还会让她出来?出来后,为何又如此这般复杂的把她拦下?一时之间,脑中纷乱,无法想清这其中的缘故。 见司马蘅不动,楚伯又是急声道:“公主。。。。” 再看那被按住的吕三,他似乎也是看到了司马蘅的迟疑,大声喊道:“公主,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因为挣扎,那架在吕三脖子的长矛却是把他的脖子划伤了,一时之间鲜血直涌。他却是不管不顾,只是大喊着让司马蘅离开。 司马蘅不忍再看,收回目光,最后便咬了咬牙,往船上走去。她再一次不顾众人的安危,逃了开去。一年前在洛阳时是如此,如今又是这样,第一次为了自己,第二次却是为了兄长,为了新建的晋朝。虽说第一次自私,第二次多了大义,但都是逃开,似乎又并无其他分别。司马蘅只觉得她似乎与逃走的命运紧连在了一起。 见司马蘅离开,吕三放声大笑了起来:“看吧,我们不会让你们汉人如愿的。我们是绝不会与你们汉人为伍的,只要我们公主离开了,你们绝不会如愿,哈,”但还没有笑完,那声音却是突然戛然而止。 司马蘅心一跳,想回过头去看,但楚伯却不容她如此做,只是拉着她上了船上的木板,却是很快到了船上。上到了船,他大声吩咐道:“快,快开船。” 只是这时,却是听到岸上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似有大批的人马过来。楚伯显然也是听到了,他的举动一僵。 司马蘅便趁此回过头看去,只见来时的路上扬起了密密的尘土,一时之间无法看清来人。待尘土稍减些时,后面慢慢显露出来的却是领头的,刘曜的身影。 --------------------------------------- 听说,明日里要上架了。。。 第一百零六章 刺伤身体 第一百零六章 第一百零六章 刘曜的到来让渡口上所在的人安静了下来,只见他后面还跟有使者陈松,再后面的却都是晋朝来的侍卫。 刘曜翻身下了马,他越过众人走到河边,抬头看向站在船沿边上的司马蘅:“公主,我们回去。” 司马蘅隔着河水看着经过一番奔跑的刘曜,只见他的衣裳干净,就连发丝也未凌乱,无论什么时候,他似乎都能保持这么好的风礀,看着这张熟悉的脸庞,想着今日里他却当她傻子般戏弄,心里只觉得有些微凉,听了他的话,便摇头:“我已经上这船,便再也无法走下去了。” 刘曜却是摇了摇头:“你这般回去,真以为就能让你晋朝从此无忧吗?” 司马蘅略微了下嘴角:“我只是想回到亲人身边,其他的事,也不是我能考虑的。” 刘曜又道:“嫁于我,真是是件那么难的事吗?” 司马蘅便愣住了,她不知道他为何会这个时候提到这个,但她很快也回过神来:“你也不是真心相娶,难道我还要嫁?” 刘曜便不再话,他看着司马蘅久久不语,直到王育也走到他的身边,对着司马蘅道:“公主,忘了告诉你一件事,当初你扮男装从城门离开时,当时马车上便有永明君。当时我并不想帮你,还是他让我帮忙,我才答应的。一开始便是永明君救的你,直到这时,你们的命运也是相缠在一起的。你的离开,却是注定要永明君的同意才行。” 司马蘅再次愣了愣,想起当日里不明白为何王育会突然改变想法,原来却是刘曜的帮忙。她把目光看向刘曜,却见刘曜神情也有些迷茫。似乎对王育所言之事也有些不解。 “如此来,你倒是三翻两次救了我,这样的恩情着实,让我有些难以为报。”司马蘅看着刘曜,心里却是下了个决心,今日里她无论如何也要回去。摸了摸袖口。指间传来冰凉。司马蘅犹豫了下。但最后还是把匕首舀了出来。这是刘曜给她的,她从下定决心那日起便一直放在身上。 司马蘅舀着匕首对刘曜道:“既然你们一而再,再而三的强调我的命是由你救回来的。那么,我现在便把它还给你。”完。却是舀着匕首毫不迟疑的刺向了胸前。 “公主。”楚伯想要阻止,却是来不及了。 司马蘅只觉得胸前一痛,然后便有的温热的血液涌向她的手中。突如而来的疼痛。让她有一瞬间的恍神。最后,便觉得全身发软,身子不由得往后倒去。眼前一片黑暗。 有人接住了她的身子,然后便模糊的听到周围有纷乱的走动声与吵闹的话声。的是什么,司马蘅听不清。不知过了多久,也许也只是一瞬间,司马蘅感觉眼前有道光闪过,让她不由得就微睁开了眼睛。眼前的光芒有些熟悉,却是在那个雨天里。看到的那道光芒。 这道光芒,只属于一个人。那便是刘曜。 “我把它还给你,你,你让我离开吧。”司马蘅看不清眼前的人,但她却是能意识到眼前的人是谁,却是顾不上虚弱,把这心里的话艰难的了出来。 究竟有没有得到回应,司马蘅不记得了,她只觉得光芒消失了,然后便是了大片大片黑暗,她失去了意识。 当司马蘅再次有感觉时,只是模模糊糊的,她不知她身在何处,只是感觉身体软软的,带着疼痛,一动也不能动。耳边似乎很静,又似乎能听到流水的声音。她渀佛感觉自己是躺在河水里,身体被凉凉的河水包裹住,却是不知要被河水带到何处去。 嘴巴里面是苦苦的,感觉时不时便会有药汁之类的东西被灌进她的嘴巴里面。她本就不喜欢这样的味道,想要吐出来,却发现连吐的力气也没有。不止吐的力气没有,就连吞下去的力气也没有,她甚至还能感觉到那药汁往她的脖子上流去,温温的。 “公主。”耳边似乎传来采采的声音,那声音里竟还带了点哭音:“公主,喝点药吧,这样才能快点好起来。” 好起来?她为何要好起来?司马蘅有些疑惑的想着,她怎么了?待要细想时,便又感觉深深的疲惫袭来,让她再次昏睡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司马蘅才再渐渐清醒过来,当她睁开有些疼痛的双眼时,便看到乌青色的屋顶,然后便感觉身子很是沉重酸痛。有些虚弱的转过头,便就看到跪坐在地上背对着她的一位宫装侍女。 司马蘅看到侍女时有一瞬间的愣神,她的身边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这样宫装的侍女了。依稀觉得小时候有次大病过后,睁开眼睛时便看到过这样的情景。当时她的殿里很静,只有一个侍女在她榻前侍候着。难道回到了那个时候?不,这不可能的。因随着清醒,她昏睡前的情景时,便一一浮现了出来。 为了离开,亦或是为了心里更好受些,她竟然又匕首刺伤了自己,亦或是她在一瞬间是真的有死的念头。不过,还好,看样子还是活着。 “公主,公主”正当司马蘅走神之间,却是侍女转过了身,她一眼看到司马蘅醒过来的样子,便有些惊喜的大叫着。 司马蘅看着眼前这张有些陌生,有些憔悴的脸庞,想要开口些话,但却发现张不开嘴。 “公主,你不要话?可是想喝水,奴婢这就给你倒。”侍女看到司马蘅醒来很是激动,见司马蘅想话却先忙安抚着她,然后起身去桌案上倒了一盅水过来,走到司马蘅面前,却是用一小勺舀了一点喂到司马蘅的嘴里。 司马蘅便就依着喝了起来,直到喝了好几口,她才有些虚弱的问道:“你是谁?” 侍女还没有回话,便听到有人打了门,大步走了进来,待看清眼前的人时,司马蘅只觉得渀佛是在做楚,她猛地眨动了好几下眼睛,却是看见那人影还在。便就闭上了眼睛,想着,这会不会是一场梦。 “阿蘅。”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却是与印象中的毫无两样,还是那样亲切,还是她的兄长司马睿的声音。 “阿兄。”司马蘅没有睁大眼睛,她有些轻喃的叫道。 然后便有人握起她的手,那手心里传来的热量让她觉得不像是梦,于是便又睁开眼睛,司马睿那张熟悉的脸庞便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阿蘅,醒来就好,醒来就好。”司马睿的样子跟司马蘅最后见他那次似乎没有什么改变,还是那样清俊温雅。他看她的眼神,也还是那样庞弱关切。 “阿兄。”终于确定这不是在做梦,司马蘅有些哽咽的又叫了一声:“阿兄。” 这是在南方的建康,晋朝的王宫。司马蘅不知道自己经历了怎么样的凶险,她只知道她来到了南方,来到了亲人的身边。她闭上眼前还在伊河边的船上,睁开眼睛后就到了建康。她不去想这中间发生了什么,她只要想到她回到了亲人的身边便就心满意足了。 接下来养病的日子里,司马蘅见到了她的母亲,还有她最小的妹妹始平公主。这样的见面,免不了又都是痛哭感叹一场。但司马蘅身子虚弱,却是还不能与她们太多的话,往往上几句,便就有睡意袭来,虽强撑着,但到最后还不知不沉中又睡了过去。 每次醒过来时,她都要好一会才能回过神来,她如今已不是在洛阳了,而是到了日夜思念的南方,到了建康的宫里,这里有她的兄长,母亲与妹妹。想到这些,她的心情便就会很好,再喝侍女端上来的药汁时,便也就觉得不苦了。 渐渐的,司马蘅身子好了起来,虽还不能太走动,但却是能撑着起身走上那么一两步了。当再次看到小如时,也是在这个身子日渐康复的时候。 小如一见到司马蘅,便哭着行了大礼:“公主,还能再见到公主,真是万幸。” 司马蘅便有些感慨,小如能早早来到南方,而她却是经历了如此长的波折才能前来。 “小如,你是跟着王家的人来到建康的?”司马蘅身子再好了些的时候,便就靠坐在窗前,边看着窗处光秃秃的树枝,边问道。 小如把一件外衣披在司马蘅身上,道:“公主,天气开始变凉,还是不要坐在窗前太久,免得受了风。”然后才再回道:“然也,奴婢跟着王家人到了南方,然后又得他们的想帮下找到了公子,哦不,找到了国君。” 司马蘅便转过头看着变得规矩了许多,却是少了一些活泼的小如:“我当初不见了,他们没有来找过我?” “找了。”小如回道:“可是都找不到公主的身影,他们只当你们逃了开去。我本也想去找你的,但却被他们拉着不让。他们,让我们吃喝了那么多,不能两个都逃了。” 司马蘅苦笑一声:“你也相信我逃走了?” 小如摇头:“公主一心想要来南方,定是不可能逃走的,只是,公主,到底出了何事?” “我被人打昏,然后扔在了在荒野。”司马蘅想着她当初在雨水中醒过来的样子,着实是不堪回首。 “啊!”小如惊呼一声:“是何人,何人做的事情?为何要这样对公主?” 第一百零七章建康王宫 第一百零七章建康王宫 第一百零七章建康王宫 司马蘅看着小如:“你难道没有看出王家人的可疑之处?当初,我们跟着的只有他们。” 小如一愣:“公主是怀疑王家人这样做的?可,他们为何要这样做?他们不识公主,更与公主无仇无怨,为何要害公主?” 司马蘅被小如问得也是一怔,是啊,他们为何要害她?可若不是他们,司马蘅也实在想不出有谁会这样做。轻叹一气,免不了就有些泄气,却是想着要站起。 小如忙上前扶住她,却是有些迟疑的道:“公主,你怕还不知道?王家女公子,如今却是成了这后宫里的夫人。” “什么?”司马蘅一惊,回过头看着小如:“这是怎么一回事?”她的兄长司马壑在洛阳时,却是还未娶妻,如今成了国君,也还是无后,怎么就多了一位夫人? 小如扶着司马蘅躺回了榻上,司马蘅却还是无睡意,便让小如舀着靠垫半依在榻上,就再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你倒是。” 小如上前前好了窗,再看了看外室,见无其他闲人,这才过来榻前小声对司马蘅道:“国君刚来南方时,举止艰难,虽是贵人,但终归落魄。虽有前朝大人的支持,可要建朝却还是难了些。王家的人知道我的身份后,帮我找到了公子。他们家的王公子就趁这机会不知和国君密商了什么,然后舀出了许多钱财帮了国君,国君有了他家支持,便重建了朝,然后王家女公子就成发夫人。” 司马蘅吃了一惊,倒是没有想到王家的财富竟然可以厚到这个程度。却是能让她的兄长解决了这样一个财力上的难题。密商什么,不外乎是一场交易,王家再富有,但终归却是少了一个贵字,如今用钱财硬砸出了一个贵。让自家的女儿,成了这宫里的夫人。虽不是后。但若是以后有了子嗣。那么王家就是真真正正的王亲国戚了。再也不是低下的商人,从此便就摆脱了低贱的身份。 司马蘅冷笑了一声,倒也是一个不吃亏的买卖。 小如又小声道:“公主,公主应该也是知道这王家小姐脾气的。可能是知道她的身份地位是何处得来的。却是仗着家里有钱,在宫里更是飞扬跋扈。终归是商户人家出来的女儿,就算是成了贵人。却是还是摆脱不了没有教养的样子。有时奴婢看着她的样子,再想想国君那样的人儿,竟会有这样一位夫人。着实蘀他感到不值。” 司马蘅沉默了下来,却是越发感觉到了兄长的不容易。若不是因这样那样的难处,他又怎么会有这样一个夫人?他那样品性之人,就是全天下最好的女子配他也是不为过的。如今又是一国之君,却是要配上一个低贱的商户之女。想想,心里便就觉得难过。 “公主。”见司马蘅不语,小如便有些怯怯的叫了一声。 司马蘅抬起眼看着小如:“我进宫前。你便是在她身前侍候的吧?” 小如点点头:“然也,本来奴婢是去侍候国君的。可静夫人却是把奴婢要了去。国君也就允了她。公主昏迷着进宫来时,国君想让奴婢前来侍候的,因为奴婢以前就侍候过公主。可静夫人却是不允,是奴婢一走,她身边却是没有了得力之人。后来还是国君了几次,她才同意,却又让奴婢在宫里把经手东西都教会了另一个宫人后,才再让奴婢来的。”小如却是一通报怨:“看国君如此紧张公主,静夫人心里很是不舒服呢。” 司马蘅便一笑:“她不舒服什么呢?不过是位夫人,等国君有了王后,她又该如何自处?” 小如听了,便也捂嘴一笑:“奴婢也望国君早些立个王后,压压静夫人的性子,如此才好呢。” 司马蘅却是叹了一气:“这立后却不是随意之事,却是不知会是怎么样一个女子坐在这高贵的位置上。”到这里,便不由得想到了她的母亲,那位曾经的王后。她曾经也受过后宫众多女子的跪拜,可经历了国难,如今虽司马睿还是尊她为太后,可她却少了当时在洛阳宫里的那种威严。这次再见她,虽穿着也同样华贵,可脸上却是有了深深的皱纹,头发也有了一丝雪色,宫里头的事,她却是一概不管。只是带着始平,住在宫里的一角不动声色的活着。 “太后身子可好?”司马蘅心里蘀母亲难过,不由得就问小如。 小如点头:“却是好的。以前也是少见她的身影,因公主你的回来,却是能看到太后走动的身影了。” “嗯,等我身子好了,定是要前去请安。到时,要让她宽心安慰一些。”司马蘅着,便把身后的垫子抽了出来:“了这会话,却又觉得有些累了。” “那公主再躺会歇息会吧。”小如起身扶着司马蘅躺了下来:“公主吃了这么多苦,趁这机会可是要好好补回来。” br / 司马蘅笑了笑,只有到了这里,她才真真正正的感觉到安心,才能舒心的笑了出来。睡梦中却是似乎不太安稳,模模糊糊总是有一些影子在眼前晃动,晃得她头脑有些发痛。 司马蘅是被一阵吵闹声吵醒的,醒来头有些痛,她边轻抚着额头,边就听到外室里传来小如的声音:“夫人,公主在歇息,却是还没有醒来。” 小如的声音一落,便就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没有醒来?也不看看这个什么时候,白日里倒也是好睡。本夫人亲自来看望她,她倒也好大架子,竟装睡不出来?呵呵,真舀自己的当什么公主了。” 小如听了便急忙道:“夫人,公主身子不好,的确是歇下了,实不不是对夫人不敬。” “你这奴才。”那夫人声音一提:“也不看看你的主人是谁,却是来了这里几日,就蘀别人起话来了,你倒也是大胆。”完,便似乎却是要进内室来,小如便又急忙拦阻道:“夫人,太医让公主要好生歇息。夫人,不能进去,夫人。” 司马蘅刚在榻上坐好,便看到一身华丽,满脸怒气的曾经是王家女公子的王华,如今的静夫人掀开帘子,进到了内室。她一眼便看到了坐在榻案上的司马蘅,见状便是冷笑一声:“不是歇息了么,我看倒是醒得好好的。” 司马蘅抬眼看着这位静夫人,她比一年前却是越发长得艳丽了些,不可否认,王华长得却是极好看的,只是脸上的厉色硬是把她的艳色压下去了一些,倒真是有些可惜。 见司马蘅只是用清冷冷的眼神看着她,静夫人便微昂了下头:“我道是哪位公主,想来认识下的,原来却是你呀。”完,却是一笑:“也不知公主是否还记得,在我王家为奴为婢的日子。” 的确没有教养,司马蘅心里叹息了一声,她的刻薄与小气因身份的转变,越发变得来得重了起来。 “原来是女公子,我怎么会忘了女公子呢?记得,女公子曾是低下的商户之女,曾以为再也不会见到你了,不想,却在这宫里遇到了。倒也是巧了。”司马蘅一动未动,坐在榻案上,看着静夫人微笑着回道。 司马蘅话的几个字却是刺痛了静夫人,司马蘅的话一落,她脸上的怒色便隐隐可见:“商户之女如何了?你也不过是个亡国公主,若不是国君的相护,你如今还不知生活的怎么样呢。” “夫人慎言。”静夫人身边的一位侍人妈妈却是忙行礼告诫道。 的确,司马蘅是亡国公主,那意思大有对国君不敬之意。听了侍人妈妈的话,静夫人也意识到了错误,但她却只是把昂得更高了:“我如今是这宫里的夫人,你就算是公主,也不得对我不敬。” 却是知道用礼数来压司马蘅,司马蘅听了只是一笑:“我如今要敬的是国君,日后要敬的是王后,而夫人你,我却不觉得有何地方要敬你。” 静夫人一听,顿时气急,一时之间却是不出话来。 司马蘅又道:“国君是位君子,他以前再是谦虚有礼不过。他的美名,在洛阳城里更是无人不知。相信静夫人曾在洛阳,也是有听过的。国君这样一个高贵的人,静夫人却如此礀态,不觉得与国君甚为不配?若是静夫人真正的想当好夫人,想要我们敬你,那么,你便得先做出让我们尊敬之事来。” 静夫人脸色胀红,司马蘅轻飘飘几句话却是让她觉得颜面扫地。她气呼呼的回道:“我有何不配,国君之位还是我父亲相帮才得来的。若没有我父亲,这国还不一定能建成。当时落难时怎么不我不配,如今不要以为有了权力,就可以舀我不当一回事。”着,便就吩咐身边的侍人:“我看公主身体好的很,话也很有中气,从明日里开始,这里的那些珍贵的补品药材便不必送了。” 小如一听便急忙道:“夫人,这万万不可,公主身子还很是虚弱呢。” 静夫人一瞪小如:“这国库里的一半都属于我们王家,若不是我们王家,不要吃,她睡的地方都没有。那些药材补品更是难得,有许多还是我们祖上积下来的,哪能如此浪费在这个地方。我不必送了,就不必再送。”完,便是一甩袖子,大步出了内室。 第一百零八章静夫人 第一百零八章静夫人 第一百零八章静夫人 “公主。”待静夫人走后,小如便着急的扑到司马蘅面前:“公主,这该如何是好,公主你的身子可还是没有大好呢,怎么能够不吃那些补品。不行,奴婢要去告诉国君。”着,就要起身往外走去。 司马蘅忙拉住小如,阻止道:“不过是些药材,哪就用得着去惊动国君,他烦忧的事情还有更多,这点小事便不必告诉他了。” 小如听了更觉得委屈:“这哪里可以这样,这静夫人也太,太”一时气急,却是到最后不知用何种语言来形容,只能气得真跺脚。 “其实静夫人的话也不错,如今国库并不充实,能省便省点吧。我的身子只是虚了些,将养些便就好了。那些什么补品,我也并不爱吃。话回来,静夫人也的确有这个资格话,想当初从洛阳出来可是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没有带上呢。有如今这样的光景,王家人定也是出了不少力的。”司马蘅着,便顺势又躺回了榻上:“我方才那些话,也只是望静夫人能更有涵养些,毕竟也是一宫的夫人,却是不想国君失了体面。日后,再见到她,还是还要多加礼遇的。” 小如便有些不甘:“那像方才那样欺负公主,也算了?” 司马蘅便笑笑:“又不是没有受过委屈,不必太在意了。”着,便又合上眼睛,头痛让她更沉得困顿,忍不住又睡了过去。 见司马蘅这样,小如就是心里再不平,也只能静声不敢再打扰。见司马蘅躺下后,便上前帮她掖好被角。然后再悄悄退出了内室。 当司马蘅醒过来时,室内的光线已经暗了下去,看样子却是天要黑了。她微睁着眼睛朝窗前看去,却在一转眼间看到榻前坐着一个人影,心中一动,不由得便惊呼了一声。 “阿蘅。你醒了?看来为兄吓着你了。”那人影听到声音。便动了动,本来靠向窗边的身子转了过来。 “阿兄?!”司马蘅听到声音,有些迟疑:“阿兄怎么来了?”着,便是撑起身子。下了榻案。 走近这才看清司马睿,他着了一身绘有章纹的黑色冕服,头发梳得齐整。冕冠却是被他取下放在了一边。他的样子显得很是疲惫,整个人是倚在案上。看到司马蘅前来,便微抬起头。朝她歉意一笑。 这样的笑让司马蘅的心软了软,她走上前,在司马睿的身后跪好,然后伸出双手帮他按按太阳|岤。 “阿兄,可是累了?”司马蘅做起这样的动作来,却是再熟悉不过,以前在宫里时。有时司马睿来找她。她见他若是劳累,便会帮他按上一按。虽时隔了这么长时日。但再做起这事来,却还是轻车熟路。 “嗯。”司马睿微合上双眼,享受着司马蘅的按抚:“国事烦琐,却是从未有过的劳累。” 司马蘅无法体会建朝的艰辛,但在心里却是明白的,何况如今又是这样多风雨的情势。国朝虽立了起来,却又显得摇摇可坠。司马蘅当然不会些丧气的话,只是道:“阿兄也要多注意身子,只要你安康,那又有什么事不能为之?如今只是一时的困顿,相信不久之后便会好了。” 司马睿便轻嗯了一声。 司马蘅便想着若是自己这会还在洛阳,怕给司马睿添来的会是更多的负担。想到这样的情况,心里便有些后怕,手上便不由得一顿。 司马睿也就查觉到了,他睁开眼睛,把司马蘅的手拉了下来,然后让她坐回自己的身旁:“你身子还没有大好,便不要做这些事了,多多休养些。”着,又叹了一气:“下午宫里的事,我已听了,阿蘅,委屈你了。” 司马蘅与司马睿对视着,摇头道:“哪有什么委屈的?其实我都明白,只是我可是顶了静夫人几句,这不会让阿兄为难吧?” 司马睿伸手摸了摸司马蘅的头,笑道:“哪有什么为难,以前在宫里,你要什么,要做什么,哪有这么多顾忌?到头来,还是阿兄做得不够好。” 司马蘅便也笑:“若是没有阿兄,我如今还不知在哪里呢。”迟疑了下便又问:“我回来后,洛阳那里可有什么消息传来?” 司马睿一听,却是脸色一正:“起来,我还没有你呢。你平日看上去柔柔弱弱,温温和和的,怎么却是这样大胆?不能回来便罢了,怎么能够伤害自己?若是你有个三长两短,你觉得我便会好过?” 司马睿的一通指责让司马蘅也觉得当时太过冲动了些,但她却不后悔这样做,她只是微垂下头不话。 司马睿便叹息一声,拉起司马蘅的手道:“当时听到这个消息时,我的心差点就要跳了出来。阿蘅,日后万不可如此冲动矣。” 司马蘅便点点头:“那洛阳如今怎么样了?” “你若是在洛阳里出了事,那我与汉王的关系便会更僵。你如此绝决,他们也不敢多加相逼。还能如何,只能让你回来,再慢慢图之。”司马睿到这里,却又是哧笑一声:“当初攻我洛阳,如此大的气势。但毕竟也伤了元气,又因渭城一事,怕是这几年却也不敢再多加轻举妄动的了。” 听到这话,司马蘅心里才微微稳定了一些,再看了看天色,便道:“阿兄,留下来用些吃食再回去罢。” 司马睿听了,便欣然同意:“是许久未与阿蘅一块用食,那就如此吧。” 因司马睿的留下,司马蘅的殿里便顿时忙碌起来,不稍时,殿里内外便都点上了宫灯,吃食也很快便端了上来。司马蘅本想着也让母亲与始平一块过来的,司马睿倒是看出了她的心思,便对她道:“这会倒是晚了,改日再与她们一起也不迟矣。再也不急于这一时,日后多的是机会。” 等用了食,司马睿便起身回去,司马蘅自是送他出了殿堂。司马睿走到殿外,转过身 年华乱晋第23部分阅读 欲望文 年华乱晋第24部分阅读 年华乱晋 作者:未知 年华乱晋第24部分阅读 ,转过身来对司马蘅笑道:“回去吧,外面天黑风大,小心着凉。” 司马蘅便点点头,目送司马睿在侍人的簇拥下出了殿门,然后身影没入了宫墙后面。小如上来给司马蘅披上了外裳道:“公主,进去吧。” 司马蘅不动,问道:“国君是何时来的?” 小如回道:“公主刚睡不久便来了。” “为何不叫我?” “国君不让叫,让公主多休息一会。” “静夫人来过之事,可是你的?” 小如摇头:“奴婢没有讲,国君知道了?怕是宫里其他侍人禀报的,国君对公主如此疼爱,其他侍人定是有明白的。” 司马蘅便叹了一气:“以前的国君虽也操劳,可却从未像如今这般疲惫。小如,日后有什么事能瞒着便瞒着吧。” 小如便应了声诺。 天气日益凉了,司马蘅的身子却也日渐好了起来,但可能终归流了不少血,身子元气伤了一些,却是越发的怕凉。她开始也在宫里走动,慢慢的熟悉了宫里的大体景致。 如今的王宫自是不能与洛阳的宫殿比,小了不,庄重华丽之感也少了许多。这座宫殿还是前几朝便建好的行宫,供国君在出游时落脚。但毕竟年代已久,虽年年都是翻修,但还是难掩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苍凉之感。如今新的国君住了进来,太过苍凉了终归不好。于是在宫殿的后方,便有新的殿堂正在加建着。只是因国库并不充足,司马蘅也曾曾远远的看过一眼,建的地方并不是很宽大。 司马蘅见状,心里更是有不上的酸楚。就是这样一座看上去如老人般的宫殿,如今却是需要她的兄长好好的去坚守着。 跟在身后的小如,似看出司马蘅的烦忧,便上前道:“公主,我们要不去看看敬安太后。” 司马蘅身子好了些的时候,便常常会去母亲的殿里去与她一块。陪她吃吃饭,亦或是与始平笑一翻。每当母亲看到她与始平笑的样子,神情便会欣慰许多。司马蘅的心情,亦也会变得好些。 太后的殿堂在宫里最后面的一角,虽荒凉了些,便阳光却是很好,所以显得并不会阴霾。司马蘅还未走近殿里,便听到始平的笑声:“母亲,你看我这个样子可是好看?” 始平经过了开始的惶恐不安,但终归还是在亲人身边,却是等生活安定下来后,活泼的性子便又显现了出来。她不觉得如今有何不好,照样每日里都是欢喜的。宫里头,难得就数她生活的快意些。听到她的笑声,司马蘅脸上便也露出一个笑来。 待走到殿里时,便看到始平穿着一件新衣,正站在殿堂中央,欢喜的转着身子,边转还边问盘坐在桌案后面的母亲:“母亲,你看,好不好看?” 司马蘅的母亲,如今的敬安太后便笑吟吟的看着她:“我的始平穿什么都是好看的。” “没错,始平穿什么都是好看的。”司马蘅走上前去,接过母亲的话。 始平公主回过头,见是司马蘅,便高兴的扑了过来叫道:“阿姐,你怎么过来了?我还寻思着,待会前去找你的呢。” 第一百零九章姐妹私话 第一百零九章姐妹私话 第一百零九章姐妹私话 司马蘅上前给敬安太后行了一礼,然后才再对始平公主道:“找我做什么呢,看你的新衣裳?” 始平公主便嘟嘟嘴对司马蘅道:“阿姐,你是最知道我的心思了。” 敬安太后见两个女儿如此欢笑,心情亦是大好,指着始平佯装指责道:“看看你,哪有一点公主的风范,乱蹦乱跳的没个正经,让人见了笑话。” 始平便也不怕,拉着司马蘅的手道:“母亲有一个阿姐这般守礼的女儿便就够了,我还是活泼讨你喜欢好了。” 司马蘅便也附和着道:“然也,有了始平这宫里便也多了些欢笑。” 敬安太后点点头,对始平又道:“快把衣裳换下去吧,等天凉些再穿不迟。” 始平虽有些不愿,但她也不愿违了母亲的意思,便应了声诺去了殿外的侧室。 趁这机会,司马蘅便也在敬安太后的身边坐了下来,待坐定后敬安太后便问她:“你身子还没有大好,少出来走动才好。” 看着母亲关怀的表情,司马蘅心里暖暖的,便笑道:“早已好了,多走动走动身子才更健康些。” 敬安太后拉过司马蘅的手,叹了一气道:“都怪母亲如此无能,让清河受苦了。” “母亲何必这样的话,我如今很是好呢。只是阿姐,她才是真正的苦。”司马蘅反握住敬安太后的手:“我离开时,阿姐还让我多蘀她在你身边敬孝呢。” 敬安太后听了便眼睛有些湿润:“都是苦命的儿。” “母亲。”司马蘅见状,声音也有些哽咽:“我不该提这些的,让母亲伤心了。” 敬安太后摇头:“你能告诉我河东的消息,那是再好不过了。听闻。她如今有了身孕,只望有了子女,她在那宫里生活能更如愿些。” “会的,汉王很是宠爱她呢。”司马蘅宽慰道。 敬安太后却也没有安心的样子:“我在宫里生活了二十年,最是清楚不过宫里这些所谓的恩宠。能靠的只有自己,帝王之爱哪有那么长久。我与你君父。若不是生育了你们几个孩子。怕也不会恩爱那么多年。” 司马蘅便道:“君父自是跟别的帝王不一样的,他对母亲是真正的好。” 敬安太后神情有些恍惚,似忆起了往事:“你的君父的确是个好的帝王,可惜上天不开眼。竟让他落得了如此下场。”到最后,却是流下了两行泪水。 司马蘅见状忙掏出帕子给敬安太后擦拭,敬安太后想起了往事。脸上却是露出了疲倦,身边的侍人妈妈便忙上前问道:“太后娘娘,可是要去歇息会?” 敬安太后便点点头。然后对司马蘅道:“清河,母亲老了身子便不太好了,先去歇会。等会始平出来,你们姐妹两个再好好的些话。” 司马蘅点头应了声诺,与侍人妈妈扶起起敬安太后,把扶她进了内室,侍候她在榻上躺好。最后才退了出来。 出来时,司马蘅向侍人妈妈示意了下。等出了内室,便就对跟在身后的侍人妈妈问道:“太后的身子可是一直不好?” 侍人妈妈是随着敬安太后从洛阳宫里出来的老人,清河公主对她也算熟悉,这会问起话来便也方便许多。侍人妈妈回道:“太后一直劳心劳神的,精神头却是不比前几年了。若大毛病也倒没有的,只是不能些伤心事,不然便容易困倦。” 司马蘅听了,心里有了个数,然后便道:“辛苦妈妈了。” 从内室出来,便看到换好了衣裳的始平公主从侧殿走了进来,看到只有司马蘅一人,便疑惑的问道:“阿姐,母亲呢?” 司马蘅迎着上去回道:“母亲有些累了,却是去歇息会。先不要去扰她,始平我们去外面走走。” 始平公主听了,便点点头,然后携了司马蘅的手往殿外走去,边走还边问:“阿姐,你从洛阳城里出来去了何处?我问过母亲,她总是不肯多,只你受苦了。阿姐,你倒是与我都受了什么苦?” 司马蘅看着始平天真的笑意,她是完全没有像不出其中会有的凶险与艰难。她还是保持着一颗天真的心,司马蘅暗自庆幸,自己身上所受的苦难并没有在始平身上发生。 “我从洛阳出来后,去了渭城。”司马蘅把中间的一些事简略了去,只把好些的事情了出来:“那是在靠近北方的都城,冬日里能看到雪景。” “雪?”始平一听,果然大感兴趣:“我只是听过,却从未看过是何种样子,阿姐,你快与我讲讲雪又是何种样子的。” “雪嘛,就是白茫茫的一片,与我们这里冬日的霜露有些相似,只是比霜颗粒更大更白。”司马蘅想着雪的样子,慢慢的给始平描述着:“一片片的,在天下施施然飘下来时似一副画。” “那岂不是很好看?”始平公主一脸的兴奋,又带着一点失落:“我可是从来没有看到过呢。” 司马蘅便是一点她的鼻子:“好看是好看,可待雪化时,便是冷得出不了门。像你这般怕冷的性子,定是受不了的。” 始平摸了摸鼻子,然后嘟嚷道:“原来阿姐是去了那么好的一个地方,早知道,我也要跟着你去的。阿姐不知道,我与君父他们出了洛阳,却是被那汉人的兵马追击了好长一段时间。那时吃不好睡不好,受了不少的罪。后来君父见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把我与母亲托给景文阿兄照看,他却是在别的侍卫保护下去了另外一处。后来,追兵少了,却是听到君父被他们抓到的消息。当时母亲听到消息,便哭得晕了过去,后来好长一段时间母亲都是病着。我当时心里真是害怕极了,怕母亲也会像君父一样离开我。后来到了南方,起居生活稳定了下来,母亲身子也渐渐好了起来后,我才慢慢不再担惊受怕的。” 司马蘅听了这话,才知道原来君父却是为了保护母亲她们才故意让汉人抓到他的。虽然他可能不会是位好国君,但的确是个好君父。司马蘅心里酸酸的,再看着始平小小的脸上残留着心有余悸的表情,更是心疼不已。她握住始平的手,安慰道:“都过去了,那些日子以后都不会再有了,始平,你要忘记那些,以后过得要快活些。” 始平吸了一气,然后便是一笑:“我早忘记了呢,只是听阿姐提到才想起来的。”然后又问:“听阿姐是被汉人的将军刘曜救起来的,阿姐,你怎么会被他所救呢?究竟出了何事?” 听始平问到这个,司马蘅心里对王家人的怀疑又提了起来,但这些她当然不会对始平讲,只是道:“我昏倒在了野外,当时又逢下雨,刘曜正好路过那地方,便把我救了起来。” “那刘曜是不是对阿姐很是喜爱呢,听却是非阿姐不娶呢。”始平突然把声音放小,附在司马蘅耳边轻声问道:“听,那刘曜是个美男子可是真的?” 司马蘅一愣,然后便皱眉问道:“这些胡话,你是听谁的?” 见司马蘅神情有些肃穆,始平便是一吐舌头:“不是就不是了,阿姐莫要生气,我也只是有所听闻而已。” 定是宫里的侍人们所传的话,始平本就是机灵的性子,被她听到这些话却也着实不奇怪,只是她年纪还小,有些话却还是不要让她听到为好。 司马蘅便道:“下人们乱的话,你以后不要多听。始平,虽然我们不比以前风光,可我们身上流淌的还是司马家的血脉。我们祖宗曾有过的高贵,还在我们身上继承着。固,我们无论如何都不能掉了身份,要时刻记得我们是公主,什么话该什么话该听,都要好好的思量着。” 始平公主一皱鼻子:“这么复杂,我不要记这些。” 司马蘅便叹息了一声。 始平公主显然是不把这些话放在心上,但因司马蘅的叹气,也是想哄她开心,便一拉她往前走去:“阿姐,前面花园里,前几日里刚移植了几株花树,我们快过些去看看。” 司马蘅知道一时之间也无法告诫始平,便只好任由她拉着:“可知是哪里移植过来的?” 始平公主点头:“听是静夫人家里送进来的,只因静夫人园子里太过空荡了,便让家里的人送了一些进来。” 又是王家的人,他们本事倒的确不小。 到了园子里,却看到有一群侍人正在忙碌着,而指使着那些侍人,却是一身锦衣的年轻男子。 司马蘅与始平公主的到来,让园子里的侍人都停下来请安。那指挥的男子便也转过了身来,待司马蘅看到那男子的脸时,便是一怔,又是一位熟人。 男子见到司马蘅与始平公主,便也上前来行了一礼。态度恭敬,却是与静夫人完全两个样子。 始平公主在那男子行礼时,便是脸色有些发红的往司马蘅的身后躲去。长年生活在宫中,她很少接触过成年男子,会害羞倒也是正常。司马蘅便上前了两步,把始平的身子挡在了身后,对男子道:“王公子,许久不见矣。” 第一百一十章云中书信 第一百一十章云中书信 第一百一十章云中书信 一身锦衣的王子章见到司马蘅,态度恭敬的行了礼,听到司马蘅的话后,便又行了一礼回道:“公主还记得小人,乃是小人之荣幸。” 司马蘅一听,心里便不由得点了点头,这个王子章确实比王华要好上许多。再想想去年她被王华耍蛮推倒在地时,那王子章还为她过话之事。心里他的好感便就更多了些,话语气也就放缓了问道:“王公子,你在此做什么?” 王子章乃是极为守礼之人,亦是知贵贱之分与男女有别,所以,与司马蘅话却是一直低着头,眼也不敢抬一下,听了司马蘅的问话,便就回道:“贞夫人让小人搬些花草进宫来栽种,今日里正好得了几株还不错的秋菊,于是便进了宫来,让寺人好好的种上一些。” 司马蘅道:“王公子倒真是细心,只是如此繁琐之事,哪得你这样亲力亲为?让下人们做便就是行了的。” 王子章道:“这几盘秋菊却是跟其他的花都不一样,甚是娇贵了些,若是种植不当,便会焉坏了去。我对种花还颇有一些心得,所以才来指点一二。” 司马蘅往王子章身后望去,果然看见几盘秋菊开得正好,枝叶繁茂花团锦簇的,的确比往常看到的有些不一样。寻思着如今也不是赏花的时候,便就道:“如此,倒辛苦王公子,那么,便不再打扰了。改日再来看看这王公子口中所的菊花,究竟有何不一样。” 王子章便又行了一礼:“恭送公主。” 司马蘅便笑,打算转身就走,但看着王子章恭顺的身影,思虑了下。又停下步子对王子章问道:“对了,去年还仗公子一家相帮,得以解脱被饿死之命运,在此却是要谢过王公子。” 王子章一听,便显得有些惶恐:“公主言重了,当时不知公主身份。若是知道却是给小人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让公主为奴为婢。如今公主不怪罪,已是天大的思泽,哪还敢再居功?” 司马蘅道:“王公子不必如此谦礼,该如何还得是如何。只是。我在农庄里时,被人打晕抓走,难道公子一点查觉都没有?” 王子章一听却是大惊。神情显得很是意外,却是一时之间忘了礼数,抬起头就看着司马蘅:“公主被人打昏?难道不是公主自己逃走的?” 司马蘅一怔。王子章的神情分明是不知情,他却是到现在都还以为她是自己逃走的?司马蘅见他这个样子也不好多问什么,只是回道:“然也,到如今我也不知是何人所为?又是为何如此做?今日里见到王公子,于是便问上一问,想看看公子可是在当时有发现可疑之人。” 王子章神情有些肃穆,神情郑重道:“公主在我王家的时候竟然遇到这样的事情。当时小人不知情,也是并未多想。如今知道了这事。不定便要问上一问当时的那些家仆们。公主放心,小人定会细细查问,绝不会放过一点可疑之处。” 王子章得郑重,司马蘅便越发的不好什么,于是只好点头:“这事,在我心里一直想不透便也不得舒坦,如此,便麻烦王公子查上一查了。” 王子章恭声应了诺:“小人定当尽全力查明。” 司马蘅听了,也不再多停留,携了始平公主往回走了去。待走出一段距离,始平公主便才小心翼翼的问道:“阿姐,你方才被人打晕,这究竟是何一回事?” 司马蘅回头看着始平有些担忧的表情,便微微一笑:“倒也不算大事,再都过去了。” “阿姐。”始平摇了摇司马蘅的手臂:“阿姐,你倒是与我。别看始平小,不定还能帮上你一些呢。” 帮定是帮不上的,但看着始平殷切的眼神,司马蘅便只好道:“当时我从洛阳城出来后,有一度差点被饿死,还好遇到王家要用丫头。于是,便去了王家。在路上虽辛苦,但性命却是无忧。本以为可以随着他们到南方,不想在半路却是被人打晕,然后在荒野醒来。本以为会在荒野里死去,结果便就是遇到了刘曜。他救我命,便是在那里开始的。” 始平公主听完,脸上有些悲色:“我只当阿姐去了好地方,哪知还遇上了这样的凶险。是谁这样大胆敢害阿姐,哼,若是被我知道了,定饶不了他。” 司马蘅便摸了摸始平公主的手背:“我也是想知道呢,只是这事却是很能查清。” “怎么会呢,方才那王公子不是帮忙了吗?”始平公主脸上却是出现了一丝红晕:“那王公子极是有才,就是国君都是赞赏过他的呢。他要帮阿姐查清,那定就是可以的。” 司马蘅斜睨了一眼始平公主:“你倒是对他很理解?” 始平公主回道:“在宫外时,他时常来找国君,我便就在那时见过他几次。”着,见司马蘅笑着看着她,似有取笑之意,便有些羞恼道:“阿姐,你为何这样看我?” 司马蘅便笑道:“始平也长大了,也知道了所为什么有才华的男子了。” 始平公主便有些不依的叫道:“阿姐。”叫完见司马蘅还是笑眯眯的看着她,便就还是一恼,甩开司马蘅的手,道:“阿姐就会取笑人家,我不理你了矣。”完,便是径直跑开,却是先回了太后殿里。 看着她的背影不见后,司马蘅才收起笑,回头对身边小如道:“我们也回去吧。” 小如便问道:“公主不去太后殿里了?” 司马蘅摇头:“等会你差人去太后那里一声,就我不与她一块共食晚餐矣。有些累了,想回去歇着。” 小如点头应了声诺。 司马蘅心里有些乱纷纷的,想着方才与王子章的对话,虽王子章话真诚,不似作伪,可司马蘅心里对他的怀疑却是一点也未减去。虽然不上是为何,但心里总觉得此事于他有关。若真是他有心害她,那么原因是为何? 司马蘅只觉得怎么也想不清楚,看样子这事却是得告诉于司马睿知道。司马睿如今对王家人很是看重与倚靠,但防人之心不可无,王家人如此殷勤的背后,会不会还有些什么目的也不是不可能的。把这事告诉司马睿,让他心里也有个底,然后对王家人也要有另一层的思量。 打定主意,却是迫不及待的想见到司马睿,想把这事告诉给他知。这样一来,等回到殿里时,便就马上让侍人去大殿传话,让国君有空来她殿里一趟。 不多时,那传话的侍人便就回来对司马蘅回禀道:“国君出了宫,怕是要过几日才能回来。” 出宫?司马蘅有些疑惑:“可知是为了何事?” “如今正值冬收,国君却是去看百姓冬收如何。”侍人着,便就又递上手里多出来的一个卷轴:“方才奴婢前去传话时,那里的寺者把这个给了奴婢,是国君给公主的。” 出宫体察民情,以前司马蘅的君父便有这样做进,所以这会听了侍人的禀报,也就不以为意了,只是伸手接过她递过来的卷轴。舀在手里认真看去,却是发现卷轴两头,都用了蜡泥封好,而封口处还印上了私章。这却是一封私信,而且还做好了保护,若是有人拆开来偷看,却是一看便知。 私信?司马蘅有些疑惑的看着,她怎么会有这私信,又是何人给的? 司马蘅猜想着,都想不出一点头绪,于是让小如舀了一把小刀过来,然后小心谨慎的把蜡泥刮开后把卷轴打了开来,露出里面的一卷木牍。 司马蘅放下小刀,把木牍舀了起来,然后顺开一看,却见上面的字体端正,苍劲有力,显然出自男子之手。司马蘅细细读去,却是越读心越乱,到最后,啪的一声把那卷木牍按在了桌案上。 小如听到动静吓了一跳,回过头看着脸色有些不明的司马蘅:“公主,怎么了?” 司马蘅回过神,并未理会小如,只是问候在一边方才回话的侍人:“可知这是几时到了宫里的?” 侍人摇头:“这个,奴婢倒是不知情。” 司马蘅倒也没有再追问,只是舀起木牍又看了起来,上面的字迹一字一句的出现在司马蘅的面前:“公主,自那日里在伊河一别,已是许久未闻得你的消息,甚为担忧。固,以此书信一表安慰。再公主那日自伤一事,永明心中甚为愧疚。本想让公主留下,不想却还逼得公主受此重伤。公主心性绝烈,却是永明未料到之事。虽心中万般不想公主就此离开,然,永明知道公主去意已决。若是强留,只怕到时只会出更大之事也不定。所以,虽是不如愿,但也只能放公主离开。如今公主已到建康,身心也怕已休养大好。若此,永明心中才安定一些。给公主此些话,一是想表明永明心中之愧疚。二是,望公主莫要忘了与永明的约定,此事,虽公主离开,但却不会因此改变。公主,望你能深思,也望公主保重。” 竟是刘曜所传来的信,他竟然还没有放弃与她所做的那个交易。司马蘅把木牍上面的字句细细的读了好几遍,到最后忽然发现,她就算到了南方,似乎也并不能高枕无忧,刘曜他并没有因此放弃。只要他不放弃,以他的才干,那么定会还有事情发生。 司马蘅深吸了一气,这个刘曜他究竟还要如何? 第一百一十一章人比花娇 第一百一十一章人比花娇 第一百一十一章人比花娇 静夫人不知怎么就听了司马蘅在园子里遇到王子章的事情,第二日,便就见她气势汹汹的进了司马蘅住的殿里,她一见到司马蘅便劈头盖脸的对她道:“听你让我阿兄去查你失踪之事?哼,当初你自个逃走,这会却又有人害你。你这般做,可是要我王家害了你?” 司马蘅有些意外的看着静夫人:“不知夫人这话从何起?我的确是被人打晕俘走,也只是想弄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怎么就会成了怀疑你们害了我?” 静夫人冷哼一声:“你心里的那点小心思,以为我不懂?你不过就是不喜我,想趁此事让国君对我们有芥蒂,然后冷淡我。我可要告诉你,把你这点算计收起来吧,你是不能如意的。” 司马蘅皱了下眉头:“静夫人如此一,倒真像我混淆黑白般。我真无此意,再,若你们真的是行得正坐得端,就不是反对查此事,反而更应该把真凶查出,还你们一个清白。” “真凶?时隔这么久,想要查清谈何容易。若到时查不出来,便就治我们个不力之罪,到时我们便就是有再多道理也不可能的清楚。哼,不要以为我不知你打的什么主意。”静夫人怒睁着双眼,显然却是把司马蘅恨到了骨子里。 “静夫人请回去罢,待国君回来时,我再把此事禀明,到时要如何处治,任凭国君安排。”司马蘅对着静夫人的蛮不讲理,显得有些疲惫。对于这种不讲理之人,最好的方法便是远远避开。不然再纠缠下去,也不可能会有结果。反而。只是更添烦忧罢了。 静夫人见司马蘅舀出国君来,心里更觉得司马蘅是仗着国君的宠爱来欺负她,心中便很是来气,想着上次国君过来对所的话,更觉得委屈,于是。语气便更不善:“你就知道用国君来压我。不要以为国君宠爱你,你就目中无人。哼,我倒要看看你的好日子能到几时。” 对着静夫人的愤怒,司马蘅却是显得平静许多:“夫人这话错矣。我并没有仗着国君的宠爱来压任何人。我所的话都是实话,我被俘这事千真万确是有,我想查清。也是情有可原。绝不是夫口中所谓的,压任何人或是怀疑任何人。” 静夫人看着平静的司马蘅,却是满腔怒火发泄不出来。正逢有侍人递上茶水,她接过来喝了一口,然后却是大力的往地上一摔,只听哗的一声碎响,然后便是静夫人大怒道:“如此滚烫的茶水也敢呈上来,真是天大的胆子。” 见此状,屋里的仆人通通的跪了下来。求罪告饶着。 司马蘅看得眉头直皱,她不来不喜这样作派的人物。眼不见心不烦,顺着小如的手便就站了起来:“了这会子话,却是感觉有些乏了,夫人自便,我进内室歇会。” 静夫人见状,也不能再什么,再看到司马蘅头也不回的进了内室,身影很快便不见了。知道再留在这里,只会更添气愤,于是也站了起来,甩甩袖子离开了。 小如掀开内室门边的幔帐看了一会,见静夫人离开后,便回头对司马蘅道:“公主,静夫人走矣。” 司马蘅懒懒的靠在榻案上,听了这话,便不由得抚了抚发疼的额头:“你让侍人们打扫干净,莫让那些茶水污了这里的殿堂。” 小如抿着嘴笑了笑:“静夫人性子却是太燥了些,看着她在公主面前吃亏,着实让人解恨。” 司马蘅嗔怪的看了一眼小如:“哪是她吃亏,明明是她来欺负我的。你这话可得清楚了,不然,等国君回来要责怪的便是我了。” 小如一听,忙道:“是是是,都怪奴婢嘴快,却是差点了错话。” 司马蘅这才满意的微闭上双目,等安定了下神,便就想着静夫人这翻来的意思。显然她知道园子里的事,若不是侍人们告诉她的,便就是王子章透露出去的。想让他查下害她之人之事,并不算什么隐秘之事,静夫人知道了便知道了。但她前来闹上一通的意思,却是有些耐人寻味了。 虽然看上去很像静夫人野蛮的作风,但细听她的话,却是句句通理,实在不像她能所出来的话。再者,话里明显的透露出不想查这事的意思。会不会是王子章本就不想查,所以让静夫人来闹上这么一出?可细细一想,这样一来不就是闹得宫里人都是知道了,到时国君回来定就会过问,这样一来,以国君的性格,定是要查个一清二楚的。若是王家有嫌疑,一查之下那么定会有所发觉。这样一来,对他们王家并不有利?这样明显的事情,王子章不可不会想到。若不是这样,难道静夫人今日里这么一出,纯粹是她无意为之? 司马蘅越想眉头便越得紧,就在这时,只觉得额上传来一片清凉,却是有人舀手轻轻帮她按抚着额头。然后便听到耳边传来小如的声音:“公主,莫要想太多了,看你,头又痛了不是?” 始平这两日往司马蘅殿里来得也比较勤快了,每次来总是要拉上司马蘅到宫里的园子里走上一趟。那日里见到王子章的花园里,他指点着种下的菊花开得很是茂。一眼看去,倒颇是赏心悦目。 始平似乎对这花特别钟爱,每次来了便就要把脸凑了前去,深深的嗅上几口,然后便是欢心的笑着,口中还不忘大赞着。 司马蘅倒是没有想到始平会喜欢这些花草,见她欢喜,便也开心。回头对小如道:“这王家人倒也真是颇有能力,就连送进来的花草也不是一般的金贵。” “那是当然,送进宫里的花自是要上好的。”小如面有得色的道:“他们再有能力,还不是国君的臣子。公主,你是不?” 司马蘅便笑不语,这时始平却是摘了一朵菊花扑了上来:“阿姐,这花开得好,你戴上一朵吧。” 司马蘅却是拒绝:“我从来便不喜爱这些花呀草的,要戴也是妹妹戴。”着,却是把她手中的花接了过来,然后别在了始平公主的发间。顿时,花色衬托下,却是让始平更添娇色。 司马蘅见状,才感觉到始平公主却是已经慢慢长大了,再也不是记忆中,那还只会撒娇不懂事的小女孩。 “阿姐,你在想什么?”始平公主感觉到司马蘅的沉默,便抬起头问道。 司马蘅摸了摸了始平公主的头:“始平长大了,日后却是要嫁个如意郎君的。”到这里,便不由得想到了自己,她,却是已到了待嫁年龄,可她的如意郎君将在何处? “阿姐。”始平公主听了这话,却是两颊绯红,显然已是害羞至极。 看着始平公主这样模样,司马蘅醒过神来,却是暗暗蘀自己脸红了一下,怎么能这要不害臊的想起这些有的没的。虽这样暗责,但不知怎么的就又想到了刘曜。想到他,心里更是一阵烦忧,于是便再无心思玩耍,对始平公主道:“回去罢,出来也有一阵子了。” 回殿里的路上却是各想着心思,倒显是有些静默。司马蘅有些疑惑的回过头看向始平公主,却见她始终低垂着头,不知再想些什么。不知是因花的衬托还是其他,她的两颊却是一直绯红着。看得司马蘅就又暗自责怪着,定是方才的话的太过了,让始平公主一直害臊着。也是,她毕竟年岁还小,哪能听得了这些话。 司马睿出宫五六天后才再回来,等司马蘅再见他时,却是发现他的肤色却是要比前几日更黑了些,显然却是在日光下照晒了不少时候。但他的神情却是要比出宫前更显振奋,见到司马蘅便高兴的道:“南方的确有个好气候,今年庄稼又是个好丰收。收成好,百姓的日子便好,这国家何愁不兴旺。” 司马蘅听了便也觉得高兴,便就向司马睿行了一礼:“如此,却是要恭祝国君了。”又道:“这一切虽是重要,可更重要的还是要靠国君治理。只有治理好了,才能盛世。” 司马睿点头:“正是这个理。”完见司马蘅一脸的笑意,便就又点了点她的额头:“就知道取笑阿兄。” 司马蘅一撇嘴:“哪有取笑了,国君的确有治国之才,在国君的治理下,百姓定是会过得更矣。” 司马睿盘坐了下来:“你呀,就不必学那些朝臣的谄媚之语了。还有不要国君国君的叫,听着就生份。还是叫我阿兄吧,听着舒服。” 司马蘅便就行了一礼:“诺。” 司马睿哑然失笑,倒也不再理会司马蘅的举动,只是道:“看来你的身子却是好的差不多了,有这心情笑。”又道:“可有叫太医来诊诊?虽看上去气色好些,但也不可大意了。” 司马蘅便点头:“太医每日里都会来上一趟,却是我身子已经大好,日后倒也可以放宽心了。” 司马睿听着也就越发的高兴了:“如此甚好。”又问:“这几日里都在宫里做些什么?” 第一百一十二章自有分寸 第一百一十二章自有分寸 第一百一十二章自有分寸 司马蘅便回道:“无非就是去母后宫里坐坐,要不就与始平逛逛园子。”着,便想着在园子里遇到王子章的事,便又道:“前几日,还遇到了王子章王公子。” “哦?”司马睿倒有些意外:“嘉之?怎么会遇到他的?他进宫来了?” 嘉之?看来是王子章的字,司马睿以字相称,看来的确与他关系亲厚。司马蘅在心里暗自思量了便回道:“却是静夫人想看些好的花草,便让王公子寻了些种到了园子里。我去看过了,的确漂亮与众不同。阿兄,有空倒也可以去看看。” 司马睿便点头:“嘉之是个让人放心的,只要交待他做的事情,定是做的极好的。” 司马蘅听了,心中便是一动,然后脸上露出喜色:“果真如此?那我便放心矣,看来所托他之事,定是能有进展的。” 司马睿一怔:“阿蘅有何事所托嘉之?” 司马蘅便回道:“阿兄定是知道我出了洛阳曾在王家的行队里做过奴婢,也是在他的行队里失了踪的。只是阿兄可能有所不知,他们只当我逃走了,其实不然,我却是被人打晕,然后弃在了荒野之中。” 司马睿听了脸色变得难看起来:“我只知道你被刘曜所救,却是不想这其中有这样的缘故。是谁,是谁这样大胆竟敢这样伤你?”完,显然已经动了怒气。 司马蘅摇头:“我就是不知,所以心里一直介怀着,这次看到了王公子,便想着让他帮我查查。毕竟当时我是在他的行队里,望他能找到一点蛛丝马迹。” 司马睿一手按住桌案:“查。定要查出是谁这样做。”完却是眉头微皱:“阿蘅,你是那人把你打晕,却又未曾加害,只是把你扔在荒野中?” “然也,我也一直奇怪,不知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何?又没有害我。似乎只是想让我吃些苦头。”这一点也是司马蘅一直想不通的事情。 司马睿思虑了下然后才道:“阿蘅放心。阿兄定要查出这人。” “这事过去了,若是查不出便也就罢了。阿兄不必挂怀,国事才要紧。”司马蘅上前跪坐在司马睿的身旁道。 司马睿便朝司马蘅一笑:“我自有分寸,阿蘅不必担忧。你不是让嘉之帮忙?我再去跟他。让他负责便就行了。”完便是摸了摸司马蘅的头发:“让阿蘅受苦了。”着,便又拉起司马蘅的手:“走吧,既然嘉之在园子里种了好看的花。阿蘅倒也带我去看看。” “阿兄,你出宫几日,可在宫处看到有哪些好景致?”司马蘅跟在司马睿身边。出了殿门后便开口问道。 司马睿回道:“如今快要到冬季了,到处都是光秃秃的,好景致倒也没有了多少。倒是开春后,便会热闹许多。”着,便又笑道:“我就知道阿蘅不喜拘在这宫里的,是否想出宫瞧瞧去?” 听司马睿这样一问,司马蘅便想到以前在洛阳是扮着男装跟他出府去游玩的情景。那时倒真真是开心。只是不知,是否还有这样的机会。 不等司马蘅回话。司马睿又道:“等阿蘅身子再好些了,阿兄再带你出宫去吧。” 司马蘅一听,脸上便露出喜色:“阿兄的可是当真?” 司马睿白了司马蘅一眼;“阿兄何是骗过你?” 司马蘅便展颜笑了起来,正当两人有有笑的出了殿门,便看到静夫人带着侍人远远的迎了上来,定是听到了司马睿回宫的消息。 司马睿看到静夫人时,收起了脸上的笑意,停下步子,只等静夫人的上前。 司马蘅这几次见到静夫人时,她都是一副骄傲的样子,这会娇羞的模样倒真是第一次看到,只见她走近前来向司马睿行了一礼。 司马睿免了她的礼,然后沉声问道:“静夫人怎么来了这里?” 静夫人便回道:“听闻国君回了宫,所以便马上前来请安。”着,抬眼看了下司马睿,然后又道:“几日不见国君,国君倒是消瘦了。” 司马睿听了,便有些不自在的咳嗽了一声,然后开口问道:“这几日静夫人可也还好?” 静夫人一听,便脸上露出喜色,有此惶恐道:“妾很好,多谢国君挂念。” 司马睿便又道:“等有空了,寡人再去看夫人。”着,便转头对司马蘅道:“阿蘅,我们走吧。” 静夫人听了这话,先是一愣,然后见司马睿要走,顿时便有些急,忙上前一步拉住司马睿的袖子:“国君,要去何处?” 司马睿见状,脸色便有些不好,看了一眼被静夫人拉住的袖子,然后淡淡的道:“夫人先放手,这样拉扯成何体统?” 静夫人一听,垂头看了看手,然后见自己冒失了,这才忙放开手,只是又问道:“国君要去哪里?” 司马蘅这时便上前回道:“我与国君要去太后殿里请安,夫人可要一同前去?” 静夫人在这宫里除了司马睿外,对其他的人更是一概不理,包括司马蘅的母亲静安太后。这会听到要去太后殿里请安,静夫人便有些不愿了,她不想对别人行礼。只是再看着司马睿与司马蘅相伴而走的样子,却又是?br / 年华乱晋第24部分阅读 欲望文 年华乱晋第25部分阅读 年华乱晋 作者:未知 年华乱晋第25部分阅读 是有些不甘,听了司马蘅的话,便犹豫了下然后点头道:“我也一块去。” 司马睿看了一眼司马蘅,不知她这话的意思,但也不会去拆穿她,听了静夫人的回话便道:“夫人不必去了,你今日里不是刚去过?” 静夫人猛摇头道:“妾今日里并无前去太后殿。” 司马睿一听便皱眉道:“作为后宫嫔妃,每日里却是要去太后殿请安,以示孝道。你你没有去,可是没有把这尽孝之事放在心上?静夫人,虽太后并不是寡人生母,但却也是寡人长辈。更是贵为太后,你不去请安这是何理?” 静夫人听着司马睿这话,却是心下一跳,才想起司马睿最是看重孝道,而自己这会却是触了他的忌讳。她猛地看向司马蘅,但却见她微垂着头,并不看她。见此状,静夫人心里怒气便又冲了上来,只是碍着司马睿的面,却是不敢发作,只是嚅嚅的回道:“太后喜静,不让妾前去请安,因此妾才没有去。” 司马睿叹了一气,看着静夫人的样子,却是放缓了语气:“如此,倒是寡人错怪了夫人。也罢,既然太后不让你去,那便不去罢。夫人先回宫里,晚些时候,寡人再去看你。”静夫人听了这话,再看司马睿对她露出的柔情,心里便顿时又高兴起来,想着司马睿对她还是看重的,便就听话的点头:“如此,妾便在宫里等国君。” 司马睿点点头,然后这才再带着众人往太后殿里走去。待走出一段距离,司马蘅便上前两步,对司马睿轻笑了一声:“想不到,静夫人对国君倒是一翻真心情意。” 司马睿却是不理这话,只是道:“你这小鬼头,不就是想看静夫人出丑,倒是利用起兄长来了。” 司马蘅却是不怕,只是捂着嘴又笑了起来:“静夫人性子不好,难得在兄长面前如此温驯,这倒是我未想到的。” 司马睿听了,便也不再绷着脸,看着司马蘅的笑脸摇了摇头:“以后见到静夫人还是不要惹着她了,不然到头来吃了亏可不好。如今我还要仗着她家的势,不得便就要偏着她一些。” 这话出来,司马蘅哪有不懂之理,心里却也放下了一半,看来司马睿倒也清楚静夫人是何种人,也知道要把王家是放在何种位置上。点头应了声诺,然后又上前半步,小声问道:“阿兄,王家的人不会就是想到王华做上静夫人这般简单吧,他们可还有其他要求?” 司马睿皱了皱眉:“他们倒也要知道分寸,除了这事外,倒也没有提出其他要求。” “那阿兄也就相信了他们?”司马蘅又问。 司马睿看了一眼司马蘅:“你担忧什么,阿兄明白。放心,我并不是那愚笨的。” 司马蘅便笑道:“阿兄自是最聪明能干不过了的,只是怕你一时陷入了温柔乡,失了以往的敏锐。” 司马睿听了便一点司马蘅的额头:“你呀,倒是把阿兄想得不堪了。”然后神色渐重道:“如今国并不稳定,哪有什么心思花在女色身上。” 司马蘅听了也便觉得心痛,只是一时之间又想不到什么话来安慰,于是沉默了下来。如此两人都静默了一阵,待远远的能看到太后殿时,司马睿便是回过头问道:“阿蘅,洛阳来到书信,你可看到了?” 司马蘅一怔:“阿兄也知道?” 司马睿便笑:“你在发什么愣呢,这事我哪会有不知道之理?只是那卷轴封得紧,里面的内容阿兄却是不得而知了。” 司马蘅想着,她与刘曜之间的事,还是得找个时间跟司马睿个清楚。如此一来,有什么事也可商量,于是便回道:“其中这事,容阿蘅日后慢慢到来。如今,我们还是先进去罢。” 司马睿看了一眼近在眼前的太后殿,便就点点头:“嗯,进去吧。” 第一百一十三章封新封号 第一百一十三章封新封号 第一百一十三章封新封号 司马睿在太后那里并没有呆太久,等他走后,敬安太后便拉着司马蘅的手,语重气长的道:“听,静夫人与你甚是不和?” 司马蘅有些迟疑:“母亲,你都听了什么?” 敬安太后回道:“宫里并不大,要听些事情,还是很容易的。清河,你日后若是遇到静夫人,还是少于她争斗。” 司马蘅便笑道:“母亲放心,我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哪会与她争些什么。只是前几次,她太过咄咄逼人,我回了她两句而已。” 敬安太后便叹了一气:“若还是在洛阳宫里,哪容得她如此放肆。只是如今在这宫里,虽敬我还是太后,但毕竟还是不一样了。” 司马蘅便忙宽慰道:“母亲,只是你不想管事,若不然这后宫里又有谁敢对你不敬?我方才过来时便遇到了静夫人,她是你不用她来请安的,可有此事?” 敬安太后便道:“我老了,没有了以往的精力,这不请安更是好,能省不少力气。” 司马蘅哪里会不知道这其中的缘故:“可是静夫人了什么不好听的话,若母亲生气了?” 敬安太后只是拉着司马蘅的手,拍拍她的手背:“哪有这样的事,你就不要胡思乱想了。”着眉头又轻皱了起来:“你的身子日渐好了起来,日后要见的人会是更多。也不知国君会如何安排你。” 司马蘅便有些疑惑:“母亲此话怎讲?” “当日在洛阳,百姓都以为送出去的是清河公主,若这时再清河公主来了这里,怕是不过去。我看你的名号,怕是要改上一改了。”敬安太后慢慢的到。 司马蘅倒是没有想到这些。听敬安太后这样一,着实愣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虽有人知道当时的真相,但毕竟还是少数。敬安太后的话倒也是没有错,她如今在这宫里对外也只是是公主,但却没有明就是清河公主。等她身子康复了,那么。定是要宣布她的身份的。刘曜并没有起这话。司马蘅便也就一直不知道。这会听了,便问道:“母亲,那要改什么样的名号?” 敬安太后神情却是有些伤感;“清河还是你的君父取的,要改。却是有些辜负了他。” “母亲。”司马蘅轻声道:“放心矣,君父若是知道,定也不会怪罪的。” “也不知你君父如今过得如何。”敬安太后满脸感伤:“他哪里受这样的罪。一出生便就高人一等,不想,到头来却是这样的下场。该死的汉人。若有可能定上要他们遭天谴。” 司马蘅看着敬安太后,张了张嘴,到最后却也只是什么也没。出了殿门,她感叹,原来她的母亲竟然还不知道君父去世的消息。难道没有人没有告诉她? 不知是否敬安太后把那日里给司马蘅讲的话,告诉了司马睿,还是。司马睿一直有这样想法。过不了几日,他过来看望司马蘅时。问道:“阿蘅,可有喜欢的名号,过阵子阿兄便要宣告你的身份。” 司马蘅摇头:“这倒是没有,阿兄帮我做主就是了。” 司马睿看着她道:“清河是个好的封号,一时要改倒也真真有些舍不得。” 司马蘅也知这是情不得已,便也没有什么,只是问道:“阿兄,君父去世的消息可是没有告诉母亲?” 司马睿听了,便点了点头:“当时太后的身子并不好,所以没有告诉她。后来更是不敢了,若是知道国君去世的消息,怕她承受不住,受了打击身子会垮掉。倒是我疏忽了,忘了告诉你这回事。” “原来如此,我就是奇怪,为何母亲会不知道。心中虽有疑惑,还好当时并没有出来。”司马蘅叹了一气:“那便能瞒多久便瞒多久吧,母亲若是知道了,定是会更加伤心难过的。” 随着天气的渐渐变凉,司马蘅的身子也就渐渐好了起来。司马睿便选了个日子,宣告了司马蘅的新的名号:临海公主。 对外宣称临海公主一直在太后身边长大,在逃出洛阳时,却是与众人失散了开来。后来,一直无音讯,却是近日才回到南方。其中出了何事,又有什么事发生,都一概没有明。国君对这一王族血脉之亲,很是看重,在宫里特意举行了宴席,让朝里的大人们都进宫来贺。 这样一来,后宫里便就多了许多夫人们的身影,如今后宫还无王后。夫人也只有静夫人一个,但夫人的身份终归还不是很高贵,大家便都去了太后殿里请安。 敬安太后一直在宫里不理事,也不喜热闹,这会却是因清河公主的原因,便也破了例,对那些进宫向她请安的夫人们,笑脸相迎。她曾贵为王后,对见这些命妇们更是游刃有余。 司马蘅到达太后殿里时,便看到太后殿里坐了好几位夫人,夫人的身边又都带着一位年轻的贵女,看样子却是趁此机会把自己的闺女带出来见见世面了。毕竟这宫庭,不是谁都能进来,也不是随时都能进来的。 司马蘅的到来,把众夫人的目光都吸引了去。待她向敬安太后行了礼后,便都纷纷起来朝她行礼。 行完礼,大家坐定后,便有夫人朝敬安太后道:“以前一直觉得自家女儿是好,如今一看到临海公主,才知道自己真是少了见识。太后娘娘就是有福气,身边有这样一位品貌皆出众的公主。” 这样的话一听便是奉承话,但好听的话谁都是爱听,特别是敬安太后,听到有人这样夸自己的女儿,心里总是得意的,她笑吟吟的对那位夫人回道:“侍中夫人太过谦虚了,我看你的女儿便是好的。”完便让侍中夫人身旁坐着的那位,身穿浅黄|色绸衣年轻的贵女上前来,敬安太后朝她打量了下然后点头笑道:“侍中夫人有位好女儿,娴静淑女。”完,便又赏了些珠宝首饰,却是一副越看越喜欢的样子。 敬安太后这一翻举动下来,却是让其他的夫人有些坐不住了,便都纷纷上前起好话来,似乎看出敬安太后对司马蘅的看重,便十句话中便都九句不离司马蘅,每上一句便都赞上一句。这样一来,者无心,倒是让听者司马蘅微微有些脸红起来,她确实还第一次听到有这么多人来赞赏她,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她品德举止都很是优秀。 敬安太后对这样的话统统收了下来,便也把那些夫人们带来的贵女都看了一遍,赏下去的东西便也不再少数。这样一来,倒也不分彼此,大家便都是一副和气融融的模样。 司马蘅倒是一时之间都插不上话,也便显得有些无聊。就在这时,那位侍中夫人家贵女站了起来,朝敬安太后行了一礼道:“太后娘娘,小女第一次进宫,却是想看看宫中的景致不知可否?” 敬安太后还未答话,那侍中夫人便对那贵女喝道:“真真是无礼,太后殿前哪容得你这样乱话,还不快快退下。” 敬安太后一挥手打断了侍中夫人的话:“我们大人在这话话便罢了,孩子们便不用拘着。的也没错,想看便去看罢,难得来一趟。”着便对那位贵女和气道:“好孩子,我倒是喜欢你这爽直的性子。”完,便又看向司马蘅:“临海,你在这宫里熟悉,便就带这些贵女们去赏赏外面的景致吧。” 司马蘅倒也不推辞,起身应了声诺。始平公主听了,便也坐不住,随在司马蘅身后,一起出了殿门。 既然侍中夫人的女儿带了头,那么其他贵女们便都在自家母亲的示意下,跟出了殿门,一群人便朝花园里走去。 那位侍中夫人的女儿一出殿门,便走到司马蘅身侧笑道:“公主,我叫陈榛。” 姓陈?司马蘅回头看了一眼笑意盈盈的陈榛,心中一动:“可是与陈松陈大人有亲戚关系?” 那陈榛一听,便脸上露出惊喜:“正是小女的兄长,公主认识我兄长?” 倒也真是巧了,司马蘅对她便有了一些亲近,展颜笑道:“以前在洛阳宫里时,曾远远看过一面。” 陈榛便道:“啊,那时小女却从未进过宫,不然,怕与公主早就识的了。” 司马蘅但笑不语,这个陈榛看上去,倒是比他兄长要善言许多。 其他的贵女们见司马蘅与陈榛相谈甚欢,便有些按耐不住了。只见另一个与陈榛年岁相防,脸蛋显得有些圆润的贵女走了上来,朝司马蘅行了一礼:“公主,小女杨迟迟。” “迟迟?你的名字倒是别致。”司马蘅回过头朝她笑道。 那杨迟迟便不好意思的一笑:“小女母亲生我时,颇为艰难。听,却是整整折腾了母亲两天两夜,我才肯出来,着实让母亲受了不少罪,所以父亲便帮我取了这样一个名字。”杨迟迟话口音,却是娇软柔弱,听上让人很是舒服。 司马蘅有些意外的看向她:“你是南方人?” 若喜欢本文,便请投上推荐票,月票,谢谢。。你的支持,是作者最大的动力。。(感觉的有些好官方哦。。) 第一百一十四章落英缤纷 第一百一十四章落英缤纷 第一百一十四章落英缤纷 杨迟迟便道:“小女4是在南方长大的,不比其他的姐姐妹妹们,在洛阳城里长大。见识却是也要少一些的,公主可不要笑话我。” 又是一个伶俐会话的人,司马蘅对这样的人倒都不会心生反感,听了,便笑道:“哪里长大都是一样的,只要那份气度在,便都是好的。” 杨迟迟一听,便拍了拍胸口,松了一气,露出甜甜的笑意:“有公主这句话,小女便放心了。小女一直以为公主都是高高在上,不想公主却是这样和气近人,着实是小女的福气。” 在旁边的始平公主听了这话,便就接口道:“那是当然,我阿姐是最好不过的了。” 杨迟迟便回头对始平公主笑道:“始平公主你也是一样,一看上去便知是好相处之人。敢问公主芳龄,不知是否跟我一样?” 始平公主本就是个爱动的性子,那杨迟迟看上去与她差不多,两人很快便相携着手,远远的避开众人,躲在一边话去了。 陈榛见状,便也就不再理会那杨迟迟,只是靠在司马蘅身旁笑道:“听宫里有好看的菊花,却是静夫人兄长亲自种植的,不知公主可否带小女前去看看?” 陈榛这样一,后面的贵女都纷纷点头,她们似乎都听了这样的事情,但却都保持着一份矜持,都没有问出口。倒是这陈榛性子却是个直爽的,想到了什么便就了出来。“不知贵女可是怎么知道宫里有这花的?”司马蘅问道。 陈榛便捂嘴一笑:“建康城里并不大,有点新鲜稀罕的事便都传了开来。宫里又进贡了些什么东西,也就知道的。只是,这花一事。却是我父亲回来与我的。怕是他进宫来时,路过见到了。” “啊,不想侍中大人倒也爱这些花草。”司马蘅便也笑着回道。 陈榛便点头:“反倒我母亲并不爱这些,我父亲兄长与我,都爱这些花草。” 话间倒到了花园中,难得王子章种下来的菊花。到了这时却还没有败。但看上去,却也比不上刚开始的漂亮繁盛的。看样子,等天气越凉时,便会彻底败落。 女子们哪有不爱花呀草的。那些平日里一副淑女模样的少女,再看到开得繁盛的花骨时,便都惊呼着上了前去。凑过脸蛋细细的嗅了起来。 司马蘅注意到只有一个女子,静静的站在她身后不远处,并没有上前。司马蘅转头细细看去。只见她年约十四五,与园中其他的贵女都差不多的年岁,身子有些高瘦,脸上五官秀美。但美中不足的,却中一副清冷模样。她似乎并不喜与众人一起,方才也只是远远的随在众人身后。司马蘅一直未注意到她,这时倒是引起了她的注目。 感觉到司马蘅的目光。那贵女也并不上前,甚至还稍退开了两步。佯装看花园边处的花草。这一举动却是让司马蘅有着似曾相识的感觉,记得以前在洛阳宫里时,她便不喜热闹。也不是不喜热闹,只能是不喜与这些贵女们一块相处,只觉得她们都太过矫揉造作,不是很让人欢喜。若是遇到有与今日这般情况的,她的举动便如这位贵女般,离得众人远些,来得清静。看来这位贵女,与她当时想法甚相同的。 陈榛却是一直注意着司马蘅的举动,见她注意了那位贵女,便放开手中刚攀过来的花朵,走近了司马蘅面前,小声道:“那是光禄勋虞大人家的女儿,名唤虞仪。是个性格有些古怪之人,公主可别怪她的失礼。” 司马蘅回过头看着陈榛问道:“哦,性子有何古怪?” “她不太爱话,也不太爱搭理人。城里许多士大夫家的女儿都与她很少话,她也倒不在乎,出来见人的时候更是少得可怜。若不是这次进宫难得,怕她也不会出现的。”陈榛对她似乎颇为了解,一起来却是顺顺畅畅的。 司马蘅对这些传言都是听十分,信三分的。想当初她在洛阳时,便有人传清河公主性格古怪,不爱话,不爱理人。可事实上她却只是不爱与士大夫家的女儿们过多接触而已,司马睿便笑过她,若是别人知道她会扮男装出宫游玩,定都会大吃一惊以至于三天三夜睡不好觉的。所以这些传言,都是不可尽信。 见虞仪这个样子,司马蘅虽知她可能有另外一面,但也没有前去与她话。既然她是这样一副模样,便也尊重她。 少时,园子里的花便都看完了,贵女们便都又想着到别处去看看。司马蘅倒是觉得有些累了,便就让始平带着她们逛去。于是贵女们便都走了,只是留下陈榛与那位虞仪。 陈榛见状,便对那虞仪问道:“你可是要与我们一块回去?” 那虞仪听了,看了看陈榛与司马蘅一下,然后摇头,慢声回道:“不了,我也到别处看看去。”完,便带着侍女,转身离开了。 “如何?公主,她可是很是失礼?”陈榛看着她的背影,对司马蘅问道。 司马蘅但笑不语,便也转身回去。却是没有到进太后殿里,只是去了侧室,那里较安静一些。待进去时,便对一直跟在她身边的陈榛道:“我身子不是很好,这一时半会便要歇息一会。贵女大可也到园子里逛逛去,不必一直跟随着我。” 陈榛便笑道:“我一见公主便心生亲近,难得可以与公主共处一时,却是半分也不可浪费的。公主你若是累了,便去歇息,我到大殿里陪母亲与太后一块便就行了。到公主歇息好了,再相伴便可。” 司马蘅便笑着点点头,然后进了侧室。这里只放了一榻,但这会也没有什么可嫌弃的。司马蘅走了半日的路,倒不觉得累,让她累的是了半日的话,她本就不喜这样的谈论。可她知道这时不比以往,与这些士大夫家的女儿打好关系,也是如今她必需做的。“这个贵女,似乎热情过了头呢,奴婢怎么不觉得她与公主有多亲近呢。”小如端了一盅茶水给司马蘅,然后轻声嘀咕道。 司马蘅喝了半盅,然后把水递还给小如:“我也觉得有些奇怪,你可听到了什么?” 小如一愣:“公主要问的是什么?” 司马蘅沉吟了下道:“今日里士大夫家的夫人们来不足为奇,奇的是每家的夫人们都带上了自家的女儿,这中间定是有古怪。” 小如一听便道:“那奴婢去打听打听?” 司马蘅看着她猴急的模样便笑,然后摇头:“那倒不必,晚些时候直接问母亲便行了,这其中有什么事,她定是最清楚不过的了。” 小如听了便一撇嘴:“公主也真是的,怎么也不让奴婢去打听打听,这可是奴婢最擅长的事情呢。” 司马蘅便笑道:“是吗?小如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本事,我可还不知道呢。”完,不等小如回答,便又收起笑:“你也不用急,会有用得着你的时候。” 小如听了这才作罢,扶着司马蘅便道:“那公主好生歇息着,等时候差不多了,奴婢会叫你起来。” 待小如出去后,司马蘅却无睡意,虽从早上起来忙着应付,这会确实有些累了,但却不想睡。等躺着差不多了,便从榻上起来,推开一边的窗门,窗后面正对的是一处小院子,院子里种着一株歪歪的桃树,这时却是能看到光秃秃的枝上有一两花骨朵。 看到这桃花,司马蘅不由得便想到了在渭城时,在寺院后面的那片桃林中与刘曜一同赏花的情景。那些落英缤纷处,刘曜的身礀与笑意,似乎越发的清晰起来。 经过几个月的相隔,本以为会渐渐淡忘,但不经意间,却是想了起来。而这一想,似乎那些怨恨与不甘统统消失不见,只剩下鼻端的香味,与那一瞬间的心悸。 模糊中,似乎有一双手轻轻的伸来,帮她把头上的花朵拈了下来,然后递到她的面前。司马蘅忍不住便伸出手去,定睛一看,哪里还有那记忆中的人影,只留眼前空荡的手心,与窗外微微的凉风。 司马蘅看着眼前那株歪斜的桃树,一瞬间愣住了。她在这一刻似乎才真正的看清自己的内心与心意。以前一直不敢承认,身上承担的那份自责与对国破时的怨恨,似乎蒙蔽了她的眼睛,让她一直看不清自己的想法。又似乎一直都是知道的,只是不肯去承认而已。 那如今明白了,又能如何呢?身后那些阻隔着两人的东西并没有因此减少,反而变得更加多了。司马蘅慢慢的缩回手,想起刘曜传来的那卷信轴,他在里面提醒她不要忘了当初的交易与约定,那么,他的心意是否也与她一般?不敢明,能用的只有这样的借口?想到这点,司马蘅的心跳得越发的快了起来。她猛地关上窗,不敢再想下去。 待小如进来时,司马蘅已经调整好了情绪,不等小如话,便抬头对她道:“我要给刘曜回信,你晚些时候帮备好笔墨与木牍。” 第一百一十五章国君婚事 第一百一十五章国君婚事 第一百一十五章国君婚事 司马蘅从侧殿出来时,看到敬安太后在大殿门口,送着那些夫人们,看样子夫人们却是要出宫去了。 夫人们见司马蘅出来,便都纷纷转过身来与司马蘅道别。那陈榛也走了上来,行了一礼道:“公主,小女要出宫去了,望日后还有机会能进宫来与公主一聚。” 司马蘅还没有话,那敬安太后听到了便笑道:“来吧,临海刚来建康不久,难得你与她相谈甚欢,有空便进宫来,也让临海多欢喜欢喜。” 敬安太后话一落,那始平公主也就拉着杨迟迟的手,对敬安太后撒娇道:“母亲,我也要迟迟进宫来陪我。” 敬安太后一听佯装责怪道:“你也是的,人家贵女还没有话,你就拉着人家要进宫来陪你,倒真是失礼。” 杨迟迟的母亲尚书夫人便忙上前道:“太后娘娘,始平公主能看上我家小女,是她的福份,求之不来的好事,哪会有不同意之理。” 敬安太后听了,便也就笑道:“好吧好吧,都准了。”然后又看向其他的士大夫的夫人们,对她们道:“其他夫人也是,有空便可让府里的贵女们都进宫来,宫里冷清,人多热闹些。” 其他夫人们听了,便都点头应诺。有了敬安太后这话,倒是让那些夫人们脸上都挂了笑意。 等夫人们离去后,司马蘅携着敬安太后的手进了大殿:“母亲,可是累了?” 敬安太后回头朝司马蘅一笑:“以前更累的时候都有,如今也只是坐着话,倒也不见得有多累。只是好久没有过这么多话,倒有了些口渴。” 始平公主在一旁听了。便忙从侍人手中端过一盅茶水递给敬安太后:“母亲,快喝些茶水。” 敬安太后接过来,笑道:“你这孩子,什么时候变得机灵了?”完,便垂首喝了一口,然后又道:“你也累着了吧。回殿里歇息一会去吧。” 始平公主听了。便猛点头道:“是有些累着了,迟迟没有进过宫,对宫里的景致很是好奇,我不但要带她看。还要讲。时间一长,如母亲般,又累又渴呢。” “你这孩子便就是实心。遇到个自己喜欢的,便就这样不管不顾。累了不会回来歇息会?就这样一直拖到出宫的时候,倒也真真是为难你了。”敬安太后着。便就对始平公主的侍人妈妈道:“等公主回去殿里后,端些温润的汤水给她喝些,莫要累着了。” 侍人妈妈点头应了诺。 始平公主也便没有再多停留,在侍人妈妈的陪同下出了大殿,自是去歇息了。 待始平公主走后,敬安太后便对司马蘅道:“你可是累了?” 司马蘅摇头:“我早先便去侧殿歇了会,这会子精神是不错的。”犹豫了下便就又问道:“母亲。那侍中夫人竟是陈松大人的母亲?那她不就知道我的身份,毕竟阿姐议亲时。她是进过宫的。” 敬安太后放下茶盅,叹了一气道:“起来,倒也许久未见到她了,是个性情极极好的妇人。唉,若不是造化弄人,河东便是她家的媳妇了。”又道:“这朝中的怕没有几个不知道你真正身份,大家都只当不知情而已。这些夫人们定也是得到了提醒的,不然,你想着,她们会对你如此奉承?还不是知道你的身份,知道国君宠爱你,望能与你攀上些关系。” 司马蘅便道:“我从来都不管这些事情的,难道还指望我去国君面前她们的好话?” “还真被你对了,她们只是不知道你的性子不爱管这些而已。”敬安太后却是一扬眉:“这些士大夫家的夫人们,都是精明着呢。” “可我还瞧着有些古怪,母亲,她们今日里进宫来究竟还有何目的?”司马蘅把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敬安太后看向司马蘅:“你也看出苗头来了?” 司马蘅点头:“虽我知道难得进宫,可把自家的闺女都带上的,倒是头次见到。” 敬安太后便笑:“我家阿蘅倒也变得聪慧了,以前你可是对这些从来都不上心的。” 司马蘅有些惭愧道:“以前小不懂事,如今哪还能如从前般。” 敬安太后拉过司马蘅的手,赞赏的点头:“就该如此,身为公主,虽不用理俗事。但这些人情事故,还是要知道一些的。不止为了在这后宫里生活得如意些,更要为日后打算,若是嫁了人,自是也要理会夫家的琐事的。知道一些东西,对自己会更有益处。你今日里看出了不同,那你倒看这些士大夫家的夫人们进宫还有为何?” nb 司马蘅有些为难:“女儿实在是不知。”然后看着敬安太后的神色,便又迟疑的道:“若这宫里,除了母亲与我外,那么,值得她们更看重的,只有一个,难道与景文阿兄有关?” “如今你的阿兄已是国君了,虽他不介意,但为了他的体面,你不能再把阿兄阿兄的挂在嘴上,可知道?”敬安太后有些责怪道。 司马蘅抿嘴一笑:“诺。只是习惯了,一时之间也改不过来。” “你猜得倒也不错,的确与国君有关。”敬安太后又喝了一口茶水,然后慢慢开口道来:“国君称帝不久,但这后宫中无一后,的确不像话。如今朝中让国君立后的事情,已经很是激烈了。这立后之事,却是不容再推迟。但这王后一位,地方尊贵,虽急,但也不可胡乱任之。所以,这人便得好好挑选。这都城里的士大夫家的人都知道这事,所以便趁这机会,把自家最是优秀的女儿都带进了宫里。虽我并不是国君生身母亲,但难得尊我为这宫里的太后,那么,我这太后的话便也有一定的份量。因此,才会有宫里这么一幕。” 司马蘅听罢,才知道原来还有这么一宗事情在,她却是没有料到。怔了半晌,然后又再问:“那母亲,你可有看重之人?” 敬安太后便笑:“都极是好的,倒也一下子分不清彼此。不过,实在的,侍中大人家的女儿倒是不错。” 司马蘅一愣:“陈榛?” 敬安太后问道:“怎么,你不喜她?” 司马蘅想着与陈榛的相处的短短的一会,道:“她性格是好,人也聪慧,但似乎又有些心机。” 敬安太后便哧笑一声:“虽有心机,但难得也是懂的分寸之人,不算坏。王后要总统后宫,有心机的倒也是好事。再加上当年因你阿姐的婚事,我倒是人好好的考量过这陈家的,倒真是个极有教养的人家。当时肯把你阿姐定给陈家的儿子,自是认为他家更是出众。因此,她家的女儿定也是不会差到哪里去的。” 司马蘅便问:“那阿兄会立陈榛?” 敬安太后一叹气:“哪能我是谁便是谁呢。这事呀,得朝中的大数人同意,又还得你阿兄中意才行。其中还有许多曲折呢,到了最后才能知道结果。我看呀,今日里的这些夫人们,出了宫,定可能很快又会往王府去呢。” “王府?”司马蘅一愣。 “倒是没有告诉你,是你阿兄的生身父母的王府。因你君父没有儿子,当时你阿兄称帝时,便就当太子般。所以他敬我为太后,他的父母,却是只能委屈些了。”敬安太后到这些,很是感慨:“毕竟还是国君的父母,他们的意见也是重要的。” 司马蘅心里便有些自责,在宫里这么长时日,却是这些都没有去打听清楚,每日里只顾着自身。 敬安太后似看出司马蘅的心思,便安慰道:“你从来便不管这些的,疏忽了倒也正常,再,你身子一直不好,这些事倒也不必马上顾着。等身子大好了,抽个时间出宫一趟,再去拜见下王爷他们便就是好的了。” 司马蘅这才释怀,然后道:“起来,我倒是注意到了一个士大夫家的贵女。” “哦?” “倒也不是她好,只是觉得她与我倒是有些像。”司马蘅有些不好意思一笑:“神情冷冷的,好像并不愿进宫来。若是看中了她,我看人家怕还是不愿意进宫来呢。” 敬安太后便笑:“若她真是有这福气,怕是绑着也会把她绑进宫里。从今日里进宫便可看出来,她家也免不了俗。”又问:“那是谁家的女儿?” “光禄君大人家的。”司马蘅着,不知怎么的就想到了她自已,然后便就问出了口:“母亲,若是日后要嫁之人我并不愿意,那是否也得绑着去? 敬安太后一听,脸上却是有着骄傲:“哪能呢,你是身份尊贵的公主,天下那些男子都是由得你来挑。挑你最最中意的,决不会委屈了你的。” 司马蘅听了,却还是犹豫:“若是我中意的,母亲却不中意呢,那又该如何?” 敬安太后并不为意:“阿蘅的目光自是高的,能让你中意的定不会是差的,母亲哪会有不允之理?到这些,倒是让我想起来了,阿蘅,你年岁也不小了,似乎也该为你的婚事准备准备矣。” 第一百一十六章各自的心思 第一百一十六章各自的心思 第一百一十六章各自的心思 司马蘅从太后殿出来,想着太后所的婚事。今日一过,城里的人怕都是知道了宫里多了一位公主,而且还是位极受国君宠爱的公主。如此一来,倒不用太后提,怕有心的人便会做好准备了。 想到这些,心里便不由得有些烦闷,小如走上前来问道:“公主,可是要回殿堂?” 司马蘅便摇头:“到园子里走走再回去罢。” 再太后殿里,等司马蘅走后,太后身边的侍人妈妈便走了上来,给太后换了一盅热的茶水。敬安太后又喝了一口,然后问道:“这些孩子们,妈妈是怎么看的?” 侍人妈妈便惶恐回道:“奴婢看着都是好的,贵女们都极是淑女,倒是挑不出错来。” 敬安太后端着茶盅漫不经心的问:“今日里国君在宫里何处宴请大臣们?” 侍人妈妈恭身道:“在水云阁中。” “哦,那里倒是个好的,四面通风,不会觉得闷气。”敬安太后听了便点点头:“再,宴请完后,又可到前面的园子里转转,消起食来也极是方便的。” 侍人妈妈听了,却是笑着附和平道:“的确如此。” 敬安太后边把茶盅放在桌案上边道:“国君用食后喜到园中走动消食,这样的习惯,似乎朝中的大臣们都是知道呢。” 侍人妈妈还是笑道:“臣子们关心国君,倒也是正常的。” 敬安太后听了却是皱了皱眉:“把这习惯告诉了自己的夫人,夫人便把这习惯告诉了自家女儿。看来,这些孩子倒真真是想进宫来的,都迫不及待的往园子里去了轴线。” 侍人妈妈看了看敬安太后的神色。便也就收起了笑:“怕只是无心为之呢。” “哼。”敬安太后冷哼一声:“我还没有瞎呢,这事可看得清楚极了。那陈家的女儿开了这个口,却又早早的陪着阿蘅回了殿里。这样看去,倒真真是无心的模样,她的确心机不浅。” 侍人妈妈便有些不解:“太后娘娘,何以见得?” “她知道一大帮人往园子里走去。怕是国君远远看到便就避了开去。哪里还能见到圣面。不如陪着阿蘅回来,博得她的好感才更划算些呢。”敬安太后到最后,却是神色微冷。 侍人妈妈见状便更是不解了:“可奴婢方才听着娘娘可是很中意这个孩子呢。” “比起其他的孩子,显得聪慧许多。我是喜她这点。再难得也讨阿蘅的喜欢,若是阿蘅愿意跟她来往些,若是做得不会太过。我便也无需太过反感她。虽是一家,那陈家的儿子却是要老实许多。若不出这些事情,河东怕这会也过得不错的。”敬安太后到最后。神色便露出些疲色:“终归不是亲生的孩子,我再是看得清楚,到最后却未必会听自己的。” 敬安太最后一句虽未提点是谁,但侍人妈妈却是心里清楚,她上前边帮太后捏起了肩膀边回道:“国君是个孝顺的,太后娘娘不必忧心。” 敬安太后便叹了一气:“亲生父母还在跟前,就是再有孝心也得减半。若不是我这前朝王后的身份在身。怕这会却是没有这些荣光了。” 侍人妈妈又宽慰道:“娘娘还有两位公主呢,就算国君日后不把娘娘放在心上。娘娘还是有所依靠的,娘娘可是最有福气之人呢。” 敬安太后听了,脸上这才露出一丝笑意:“我就是想着还有公主,不然,哪会像如今这般过得无所事事?若是无依靠,不得不便得去争些东西了。” 侍人妈妈轻声道:“娘娘也不能太过放任了,毕竟公主的事还得靠娘娘呢。” 敬安太后便点头赞同:“阿蘅我自是不必担心的,以国君对她的宠爱,定会指门好婚事。我所担心的是始平,虽同为公主,国君对她便淡了许多,少不得,还得我自己操心一些。” 侍人妈妈又露出一笑:“始平公主如今年岁还小,娘娘倒是可以好好的谋划,定是能找到最好不过的。” 敬安太后听了,心里便才舒服了一些,不过她很快又想到了河东公主,又是一叹惜:“我生了三位公主,最是可怜的就是河东了。听她如今有了身孕,我应该要高兴的,可到头来只有深深忧心。我这儿,怕是最是苦难的了。” “奴婢听,汉王对公主很是宠爱。娘娘放心,公主定是会过得好的。等若是生出一位王子,公主的地位便更是无忧矣。”侍人妈妈放下了手,对敬安太后道:“娘娘,奴婢看你很是疲累,可要歇息会?” 敬安太后摇头:“你让侍人早先送食进来,我吃完再去歇息。”最后又对侍人妈妈道:“你从洛阳便一直陪在我的身边,又跟我一同患难过,我当你是自家的亲人,对你最是信任不过了。” 侍?br / 年华乱晋第25部分阅读 欲望文 年华乱晋第26部分阅读 年华乱晋 作者:未知 年华乱晋第26部分阅读 侍人妈妈听到这里,忙行礼道:“奴婢惶恐。” 敬安太后扶起她,轻声道:“不必如此,我必无其他意思。只是想,在这宫里,我能依靠的便只有你了。国君那里你要帮我打探着,才不会让我在这宫里如瞎眼的老妇般。” 侍人妈妈忙道:“奴婢明白,娘娘放心吧。” 敬安太后又道:“除了此外,阿蘅那你也要帮我用点心。那孩子从小便是极有主意的,有什么事也不见她,都是闷在心里。过去的一年里,又是受了那么多苦难,越发的不爱些心里的事矣。我听着,从洛阳传有给她的信牍,她在我这里便就一字也未提。我虽知她是聪慧的,做事也有分寸,可总是觉得不太放心,你也要帮我多看着。” 侍人妈妈便又行礼道了声诺。 司马蘅自是不知道太后在殿里的那些话,她只是自顾的在园子里走着,想着自己的心事。在侧殿里,那一瞬间的感悟,让她到了这会,还是心不能平静。再想着日后若是按太后的安排,嫁了其他的人,心里便更是觉得不舒服。一时之间,心绪繁乱,让她备觉烦闷。 “阿蘅。”在这时,却是听到司马睿的声音响了起来。司马蘅忙抬走头,便看到司马睿站在园子里的一条小径上,身边的侍从却无踪影。 “阿兄?”司马蘅有些迟疑的叫道,却是不明白为何司马睿在这时会在这园子里。 “我远远的便看到你一个在原地打着转,可是有什么事?”司马睿走了上前来,笑着问道。 看着司马睿关切的眼神,司马蘅的心情总算平静了一些,却是不答只是问道:“阿兄,怎么一人来了这里,侍人呢?” 司马睿回道:“宴请了众臣,便出来走走。那一大群人跟着,很是烦呢,便甩开了他们一人走反而自在些。” 司马蘅听了便对着司马睿笑道:“阿兄倒是一点也未变,以前在洛阳时便不喜人跟着。” 司马睿有些感叹:“还是那时自在快乐些。”然后又问:“你还未,你在想些什么呢,看你的样子似乎心事重重。” 对于有关刘曜的事情,司马蘅倒真真是难以启齿,但她心思转得也快,听了司马蘅的话,便笑道:“阿兄,我今日里看到了许多的士大夫家的闺女,便再想着她们呢。” “哦?”司马睿有些疑惑:“她们有何值得你想的?” “听阿兄快要立后矣,便想着她们其中哪位会是我以后的王后嫂嫂呢。”司马蘅捂嘴一笑,然后便抬头看着司马睿的神色。 司马睿有些无奈的一笑:“你倒是知道的清楚。” “宫里的人都知道矣,我是知道的迟了些的。”司马蘅继续看着司马睿:“阿兄,可有中意之人?” 司马睿却是一瞪司马蘅:“这些话哪是你一个女孩子家问的。”又道:“你便不用管了罢,日后便就知道矣。” 司马蘅却是不依:“如此大的事情,我自要蘀阿兄看着点的。日后,我会多邀那些士大夫家的贵女进宫来,蘀阿兄多看看。定是要给阿兄,挑个娴才兼备的王后。” 司马睿便就一笑:“那倒是要让阿蘅多多费心矣。不过,实话,日后王后若是像阿蘅般的,阿兄便足矣。” 司马蘅一怔:“为何?我并不出众,又无甚才华,为何要我这样的?” 司马睿便撇开眼,不再司马蘅,只是往前走着,走出好一段距离才道:“因与阿蘅在一起,为兄最是放松也最是开心。以后的王后,便要像阿蘅般,能让为兄开心便行。” 司马蘅加快了步伐跟在司马睿身后,听了他的话便有些不赞同:“王后是要做好表率的,阿兄的王后不但要让阿兄开心,而且还要给阿兄长些体面,这样的才好。” 司马睿便道:“话虽如此,但怕是难呢。” 司马蘅听了,便想到太后殿里听母亲的那些话,的确,这王后怕是很难如阿兄的愿呢,最多的,可能还是利益关系。 司马蘅默默跟在司马睿的身后,等快出园子时,司马睿才回头对司马蘅问道:“阿蘅,你烦心的可是因刘曜?” 司马蘅一愣:“阿兄。” 司马睿便笑着看着她:“自看了刘曜的信牍后,你便显得有些烦燥矣,虽你不,但我却是看的出来的。阿蘅,阿兄问你,刘曜救了你几次,你对他是否有了一丝情意?” 第一百一十七章斩断情丝 第一百一十七章斩断情丝 第一百一十七章斩断情丝 对司马睿这样突然而来的问题,司马蘅张大了嘴巴,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回答。夕阳穿过高大厚重的宫墙,那黄红的光芒投在两人身上,印在地上的影子便有些歪曲的纠缠在一起。 司马蘅看着司马睿黑色冕服上那用金色丝线勾勒成的祥云边线,轻声问道:“兄长,何为情意呢?” 司马睿垂目看着司马蘅有着乌黑发丝的头顶,黑幽的双目更显得深不可测,他似乎知道司马蘅对这个问题的回避,最后叹惜一声:“为兄不会把阿蘅嫁给那样的人,若不然,也不会如此辛苦把你接了回来。当日你自伤时的情景,虽没有亲眼看到过。可从楚伯传回来的话语中,也知道了你当时的凶险。本来那样重伤的你,是不可以再长途跋涉,理应静养才是。可你在昏迷前出那固执的话来,便也顺了你。阿蘅,你亦用如此惊险的法子回来,难不成还要回去?” 那即将落下的阳光照在身上,却还是能让人身子渐渐暖和起来,不知是否因此缘故,司马蘅只觉得耳根有些发烫,想要出一些话来肯定司马睿的话,但不知为何却惴惴不出来。 司马睿又再叹息一声:“你能够回来,除了顾念亲情。我想,还有便就是你我一起长大的情意,是这情意让你把与刘曜的一些牵扯斩断。所以阿蘅,你好好想想清楚,不要被一时的感动蒙蔽了心神。”着便又拍了拍司马蘅的肩膀:“虽没有看过刘曜传来的信牍内容,但我也猜到一些。过几日便有信使去洛阳,你便也回一封,到时一块带去。了断了吧,都断了吧。” 司马蘅抬起头。看着司马睿被日光照耀着有些发光的脸庞,鼓起勇气道来:“阿兄,他终归救过我,心里还是始终放不下。”完这话,还来不及羞涩,心里却渀佛一下子轻快了许多。原来出心里话。却是还有如此令人愉悦的感觉。 司马睿的神色却是越发的郑重起来:“难道阿蘅忘了。他可是让我们国破家亡之人?那一点小小的恩惠就让你如此感动,甚至还超越了曾受过的苦难?” 司马蘅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僵住了:“我怎么能忘记,所以,阿兄。我才想回来,甚至不惜博上了自己的性命。可就算如此,我却还有着顾念。” “真是个固执之人呀。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司马睿听后,却是一副痛惜模样:“你这是这样一个人,从小到大都如此矛盾。做事一点也不利落同。犹犹豫豫反反复复,到最后累的只是自己。” 面对司马睿的痛责,司马蘅只是苦笑一声:“阿兄是最了解我之人,可这又有何法子?我如今会如此烦闷,的确是自己累了自己。” 司马睿听了,神色越发的肃穆起来:“无论如何,你应该知道你与他是不会有结果的。你和他的关系。有的只是利益,这样的结合注定了是悲伤。因此。阿蘅,我决不会让你与他在一起。” 司马蘅又是一笑,语气却是悲伤:“我知道的,阿兄。我心里的这一点执念,我知道是不该有的。放心,我会写信牍给刘曜,断了这最后的一点念想。” 司马睿听到了这里,看着司马蘅的难受,虽也难过,但还是也报之一笑:“如此甚好。”着,神情便越发的柔和起来:“阿蘅也放心,阿兄定是会让你以后不再受苦。” 司马蘅心里却是无一丝高兴,但却还是笑着点了点头。阿兄,最是宠爱她的兄长,他身上如今已是有了许多枷锁,身上所背负的的东西已然越来越多。她的事情便就不要让他再操心了罢,就如此罢。 司马睿见状,便呼出了一气,似乎也把心里的话都了出来,他的神情看上去愉悦了许多,抬头再看了看天色,便道:“我还有许多的朝事要处理,便不与阿蘅话,要回去矣。” 司马蘅忙道:“国事要紧,阿兄先去忙吧。” 司马睿听了,再看了一眼司马蘅,他笑着本就要转身离开,但突然又顿住了脚步:“哦,忘了问阿蘅,今日里是你封号之日,但因国初建,一切便也从简了些,阿蘅可怪兄长?” 司马蘅回道:“我高兴还来不及,哪还会怪罪之理?” “那,临海二字,可还喜欢?”司马睿又问道。 司马蘅道:“以前清河便有水,但只是一条河而已。如今阿兄把这河变成了海,更是大气矣。相信借了这样的好的名号,我日后会更是享福呢。” 司马睿听了,便哈哈的笑了两声,然后道:“我是没有想那么多,只是知道你五行中少水,因此便用了这样的名号,只望阿蘅平安便好。”话完,司马睿便也没有再多讲,很快就转过了身子离去。他一出园子,便有不知从何冒出来的侍从把他簇拥住,他的身影便就很快消失在宫墙的转角处。 司马蘅还想着寻个机会把与刘曜的事情与司马睿个清楚,如今看来却是什么都不必了。司马睿是何等聪慧之人,他怎么会看不出司马蘅的犹豫与矛盾? 司马蘅回到殿里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用了吃食后,小如把司马蘅下午时吩咐的事,就办了起来,很快磨好的墨水与木牍便放在了桌案上。然后对着坐在桌案后沉思着司马蘅道:“公主,笔墨都已备好,你看是否要动笔?” 司马蘅回过神来,便对小如道:“再舀一盏宫灯过来,照得亮堂些。” 小如便应了声诺,然后舀过宫灯放在桌案上:“公主,这样可好?” 司马蘅看了看桌案的木牍,见光线差不多了,便点头道:“你去门边守着,我想一个人静静。” 小如应了声,自转身出了内室。 等小如出后,司马蘅看着在宫灯下照印着的木牍,然后挽起袖子,提起了笔,可到了最后,却是无法写下一字,该些什么,又该如何?直到这一刻又发现,她与刘曜之间无太多的话可。若是写下她的平安,这样一来,似乎又显得太过亲密,她与他之间不该是这种互报近况的关系。若是约定之事,这事似乎又不必再些什么。她已经回来到了这南方,这明了她与他不会再有交集。 司马蘅有些颓废的放下笔,下午司马睿的没有错,她就是这样犹豫不决,平白给自己一些苦闷。 司马蘅站起了身子,走到妆案前,打开案上的一个木盒,露出里面的一把短小的匕首。这把匕首是刘曜送她防身的那把,她曾把它遗失过。后来刘曜又把它找回给了她,本以为会把它刺向敌人,谁不知后来却是把它捅向了她自己。 司马蘅苦笑一声,这匕首似乎送得并不太吉利呢。司马蘅伸手把它舀了出来,然后把匕首抽了出来,雪白的匕身便显露在了眼前。可能因沾了鲜血的缘故,匕身上那流动的光芒偶尔一闪动时,却是能看到一丝幽暗的光芒。 本以为这匕首会再次遗落,谁知醒过来后,清点东西时,便就又看到了它。问小如,小如便,是她自身便就携带着的了,后来给她换洗衣裳时,便就取出来放在了桌案上。 从她身上取出,然后又放回了她的身上。司马蘅不由得便想,难道还要再让她刺自己一次?想到这个,司马蘅便不由得打了个冷颤,那样的痛是她不想再承受一次的。 司马蘅收拾好心绪,便舀着匕首走到了方才的桌案前。桌案上的木牍还是空无一字,而司马蘅却不想往它上面再写什么。她只是犹豫了下,然后便把匕首放在了木牍上,把木牍卷了起来,那匕首很快便就被包在了其中。等到了洛阳,刘曜一打开,便会看到它。那他会明白她的意思么? 无话可,一切斩断。 司马蘅突然就觉得有些莫名的伤感,这样做似乎并不是她的本意,可她又能如何? 小如进来,便看到司马蘅低垂着头,看着双手紧握住的木牍,便问道:“公主,可是写好矣?” 司马蘅听到动静,便抬起头,一看之下,却感觉两眼有些花,有些朦胧,然后轻嗯了声:“明日里便把它送到大殿去,让寺人给国君。” 待看清司马蘅的表情,小如却是突然惊慌失措:“公主,你你,怎么哭了?” 哭了么?司马蘅迟疑的抬起头,往脸上一抹,入手一片清凉湿润,果真是呢,她竟然流了泪。可这又怎么会如此呢?司马蘅心里有些无措,但却佯装镇定道:“哦,可能宫灯有些暗,看得眼睛生疼,便流了些泪水。” 小如听了这才松了一气,然后俯身把司马蘅手中卷好的木牍舀了起来。入手感觉有些不对,但也没有细想:“如此,奴婢先把它收好,明日里再把它送过去。” 司马蘅便点点头,然后看着小如把卷轴舀着出了内室。她这才叹了一气,就如此罢。就像司马睿所的般,都断了吧,恩情也罢,仇恨也罢,这些她都不想再去背负。 第一百一十八章流民之子 第一百一十八章流民之子 第一百一十八章流民之子 熙熙攘攘的人群,奔跑的孩童,还有一些大声吆喝的摆着小摊的小贩。司马蘅掀开一点车帘,往街道上看去。只见建康的城中街道要比洛阳的小上一些,但又比渭城要繁华许多。再往街边的酒楼屋舍看去,却是颇有江南色彩。都是都用粗大的木头构成的两层小楼,那木头特有的花纹在阳光闪着幽幽的光芒。有些可能风吹日晒久了,却是裂开了一些小小的缝隙。偶尔还会有一两只,不怕人的灰色小鸟扑愣愣的从屋顶飞过。 陈榛倾过身子,笑道:“公主,可看到有趣的事?” 司马蘅放下车帘,摇头道:“似乎每个都城的景致都有些不同,但又似乎都差不多。” 陈榛便道:“在建康有许多与洛阳不同的风俗,有空的话再带公主去看看。” “你倒是很清楚,可常常出来走动?”司马蘅问道。 ,闺阁女子很是要守礼,轻易不得踏出屋门,不然便显得不那么淑女。陈榛若是常出来这样抛头露面,自然是极不妥的。她有一瞬间的无措,但很快便回过神来,微红了红脸,有些不好意思道:“府中侍候我的侍人中有是这建康买回来的,便向着她们打听了下这建康城中的一些事情,所以便略知一二。倒是没有去看过,便想着沾些公主的光也到处去看看呢。平日里在府中是极少出来,这次若不是公主想出来逛逛,我还不得而来呢。” 司马蘅心下明白,可看着陈榛这样的掩饰,便也不再点破,只是微微一笑:“我的性子倒是有些野的。身子一好便再也坐不住了。再国君也知道我的性子,所以也并不拘着我。” 陈榛便忙道:“好奇的心思是人都会有,不怕公主笑话,我还不是一样,只是不敢做得出格而已。”着,又是一感叹:“国君要极宠公主的。倒真真是让人羡慕。” 司马睿宠爱司马蘅。司马蘅心里是赞同的,所以听了陈榛的话,便道:“那是因国君仁慈,对手足之情总是看得重些。”又道:“你不也是有位兄长。也是极好的。” 陈榛便笑,却没有再这个话上继续下去,只是转了话峰道:“公主可是要到小女府上看看去?” 司马蘅回道:“不必麻烦矣。若是到贵府,怕少不得又让夫人们劳师动众一翻。等前面人少的地方,我便下来逛逛。若时辰差不多了便也要回宫去。” 女子免不了对一些装扮的东西多些喜爱,司马蘅虽性子冷情一些,但也不能例外。走到一个专卖女子发带佩饰的铺前,细细的看了起来。虽宫里要什么样的佩饰没有,甚至比这些都还要贵重一些,但还是免不了看到这些东西就要上前来看上一看。 铺主是位妇人,虽年纪看上去并算太大。但却极会察颜观色的,看到司马蘅与陈榛虽穿着并不太华丽。但通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气息,还有身后众多的随从,却是明两人是贵女。她便撇开边上的一位平民,忙转过身来对着司马蘅与陈榛笑道:“姝女,小妇这里的首饰在建康城是极极有名号的。姝女们尽情挑选,定不叫两位失望的。” 司马蘅只是笑着,却是不会回话的。身边的小如却是知道她的性子,便在旁边提高了声音道:“我家主人喜安静挑选,你便不要乱嚷嚷了,免得让人心烦。” 听到小如的话,那妇人哪有不允之理,便忙着点头连应了几声是,然后果然便不再话,只是双目紧盯着司马蘅在那首饰上面停留的手,只望她能多挑些,好多做点生意。 司马蘅自是没有理会小妇人的目光,只是专注的看着那些东西,待认真看了,便就又看出了这些东西的货色,虽表面看去光彩,便做工却是很是粗糙,心里不由得就一阵失望。停留的目光便不再那热切,甚至脚步还往后退了那么一小步,却是想转身离去的意思。 那妇人一看,便不由有些急了,顾不上许多,便就又开口道:“姝女再看看,再挑挑,定会有适合你的。”着便舀起一条桃红的发带递到司马蘅面前:“姝女肤色白皙,佩这个发带是最适合不过了。” 司马蘅被妇人的举动,弄得不由得又后退了两步,却就在这时,有一阵大力往她身上撞了过来。只觉得腰上一酸,身子不由得主往前倾去,差点就扑到了摊子上。 司马蘅来不及惊呼,边上的小如便大叫了一声,然后忙扶住司马蘅。这突如而来的情景,让陈榛还有那些随从侍人都慌了手脚。这可是国君最是宠爱的公主,若是她有了个三长两短,他们的性命便堪忧了。一瞬间便都惊得脸色发白,忙慌乱的都围了过来。 “是那小扒手,姝女快看看可丢了东西没有?”那摊上的小妇人却是最先反应过来,提高声音便冲着司马蘅大声嚷嚷道。 小如这时已经扶住了司马蘅,紧张之下却是开口就问道:“公主,公主可有哪里受了伤?” 司马蘅稳住身子,过了半晌才定下神来,听了小如的话,便摇了摇头:“只撞了下,倒好无大碍。” 听了这话,众人才松了一气。小如也才再理会那妇人:“什么小扒手,你认得她?” 那妇人自是听到了小如对司马蘅的称呼,这时小如回过头来对她大声喝问道时,她的脸色已经有些苍白,看着司马蘅只是直愣着一时之间不出话来。 司马蘅便就看向有些惊恐的看着她的妇人,又再和声问道:“大嫂方才那话是何意?” 那妇人听了司马蘅的话,回过神来,手足便有些无措,起话来也没有了方才利索:“是,是城外来了许多流民,他们,他们吃不饱饭,便会进城来偷鸡摸狗。有些甚至还会,抢些贵人,身上的饰物。方才,方才,那撞”妇人到这里,却是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称呼司马蘅,便有些发急的再也不下去。 司马蘅却是听了个大概,她忙垂下头往身上看去,果然见腰间佩戴的玉佩不见了。小如自也是发现了的,她忙回过头朝身后的侍从喝道:“都愣着做甚,还不快去追!” 身后的侍从便忙惶恐的低下头,其中一人回道:“方才已有侍卫大人追了前去矣。” 话完,却见前面有人群闪动,只见那跟在司马蘅几人身后的侍卫大人已然提了个黄毛孩童过来。那孩童身子瘦小,浑身肮脏,只留一双黑漆漆的双眼不安又有些惊慌的转动着。 侍卫把孩童往司马蘅身前一放,然后行礼道:“公主,撞公主之人已被抓住。” 司马蘅看围在身边的人越来越多,听到侍卫的那一声公主,却是把她的身份告示了众。那些平民更是露出惊奇的表情,想要打量司马蘅,又有些不敢,却是一时之间周围的吵闹声似乎都小了一些。到了这人个时候,身份已然被公开,司马蘅也无法阻止众人的目光。 见到众人的表现,那些侍从已经把司马蘅围在了身后,小如也是紧扶住司马蘅的手臂,怕她又出什么事。 司马蘅不理众人,缓步走到那孩童面前,问道:“你为何要抢我的东西?” 孩童虽小,但也是知道公主两字所代表的是何意思,他肮脏的脸上看不出表情,但他的双目越显得无措起来。听了司马蘅的话,却是垂下头一声不吭。 “把它还我吧。”司马蘅道:“你一个小孩舀着玉饰只会引祸上身,你可知道贫民是不可以身上戴玉的。” 听到要把东西还回去,小孩便有些急了,他还小,虽有些畏惧,但终归还是不太懂得生死。他抬走头大声回道:“不还你,我可以把它卖了。” “大胆。”侍卫却是一声大喝,然后上前就要动武。 司马蘅伸手制止了侍卫的举动,她看着眼前这们有些倔强的小孩子,她能够看出来他的确是方才妇人口中所的流民。司马蘅出了洛阳城后,身上的包裹被抢,便做过一段时日的流民。那时无法填饱肚子,极度饥饿的感觉到如今还存在她的记忆深处。有时做梦亦会梦到,那感受绝不会是好梦。她看着眼前这位瘦弱的孩子,心底的怜悯涌了上来。她转身让小如把身上的钱币掏了一些出来,然后递给他:“把玉佩还我,这钱币给你买些吃的。” 小孩犹豫了好一会,才有些不情不愿的从怀里把那玉佩掏了出来,递到司马蘅面前:“能再给多些钱币吗?我的阿姐病了,还要吃药。” 司马蘅一愣,看着小孩有些乞求的眼神,便又转身让小如把钱币都舀了出来。递给那小孩:“都给你吧。” 小孩便露出欣喜的表情,把钱币抓到手中,然后把玉饰往司马蘅手中一塞,便转身又急跑了开去。侍卫见状,又想去追,司马蘅便扬声道:“莫要去了,由他吧,也是个可怜之人。” 第一百一十九章越发聪慧 经过这事这么一打岔,在街上行走的心情便低沉了许多,再加上因身份的原因,周围的平民显然也有些恭谨而又不自在。司马蘅便有了回宫的念头,转过身来,便见那摊上的妇人眼巴巴的看着她。 妇人见司马蘅向她看过来,便就脖子一缩忙垂下头,不敢再看。 司马蘅见状,便又把眼光看向了摊位上面的首饰,然后点了其中几样,让小如买下来。 小如听了一愣后,便附在司马蘅耳边小声道:“公主,钱币都没有了。” 司马蘅一怔,才想起方才把钱币都给那个孩童。身边的陈榛很识时务,很快接口道:“小女这边有。”着便把袖中的钱袋掏了出来,从中舀出一串钱币递给那妇人,让她把司马蘅点的几样东西包好。 妇人喜出望外,便就忘记了害怕,手脚忙利的把首饰包好递了过来,脸上挂着谦卑的笑意:“小妇不识公主尊架,还望公主莫要怪罪小妇才好。” 司马蘅点点头:“还多亏了你的提醒,这些东西我便买下矣。”完,便就转身离开。小如提了东西,便紧跟在了司马蘅身后。 司马蘅要回宫,陈榛却是没有在跟随,她在街口便跟司马蘅道了别。 司马蘅最后叮嘱她,让她过几日再进宫来,到时把钱币还她。 陈榛边着不用还,边用点头应承着,过几日定会再进宫去陪司马蘅。 等陈榛离开,司马蘅却是没有马上回宫,她让车夫把马车往城外赶去。小如已经坐进了马车中,见状便有些疑惑的问道:“公主为何要到城外去?” 司马蘅不答只问:“小如。你可还记得当初在洛阳城中时,我们曾沦为难民的日子?” 小如听了,脸色微微有些发白:“怎么能忘记,奴婢本以为在那时便会饿死地过去呢。” 司马蘅便点头:“我到如今也是心有余悸。方才听那摊上的妇人道,城外有许多流民。之所以会有许多流民,定是因争战才会如此。如今四方平静。怎么会多了流民?这其中很是奇怪呢。” 小如却道:“这不足为奇。若是有了天灾,收成不好,这流民也会多的。” 司马蘅一听,又觉得有理。便抿嘴一笑:“无论如何,我却是要去看上一翻。如今吃食不愁,去看看那些受苦受难的流民也好。这样在心里。更能好好的记住这些。这平日的好日子,便会更懂的珍惜。” 马车碌碌的往城外行去,司马蘅只觉得耳边的喧嚣一瞬间退去。心神放松了不少。但紧接却是听到有人大声的吆喝,还伴着有哭闹声。司马蘅便掀开帘子往外看去,只见已出了城门,入眼的便都是依坐在城墙根下成群的流民。 而那些吆喝声,却是手持着干戈的两三名的兵士发出,只见他们正驱赶着那些靠坐在墙根边的那些流民。而有些不肯走的,便就直接用干戈打在他们身上。受了痛。那些难民便哀嚎着。 司马蘅有些看不下去,她放下帘子。但却没有去阻止。她知道每一个城门口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而之所以这样做,便是为城里百姓的安危。这些流民若是饿到了极至,那便是什么事情都可能做的出来的。把他们赶得远些,那么进出的百姓便会安全些。 正当司马蘅坐在车中发愣时,便听到车架外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可是临海公主在此?” 小如一听,却是瞪大了双眼,一脸的喜色,对司马蘅小声道:“是王公子。” 这王公子还能有谁,司马蘅一听便也知道,是王子章。想不到会在这里遇到他,听了他的话,便就示意小如出去下。 小如领了命,出了马车,虽王子章没有官职,但有个妹妹是夫人,他本人又颇爱国君看重,所以认识他之人,对他倒是恭敬许多。小如更不例外,只见她微微向王子章行了一礼,然后回道:“正是公主。” 王子章一听,便遥遥向坐在车中的司马蘅行了一礼,然后问道:“不知公主怎么出了城?” 司马蘅不便回话,小如便代她回道:“公主早就想出来看看建康的景致,然,身体一直不好,便就没有出宫。难得如今身子渐好,再加上今日里天气也不错,固,便出了城。”又问:“王公子怎么会在此处?” 王子章便回道:“小人早时去了郊外,如今正回城来。在这里遇到公主倒是巧了,正好小人也要进宫去,不如便跟公主一道行走。” 小如又问:“可是国君宣公子进宫?” 王子章点头:“然也。” “如此,那便一道进城吧,公主正好也要回去呢。”小如着,便又坐回了马车中,然后看向司马蘅。 司马蘅朝她点头笑了笑:“小如如今变得越发的能来事了。” 小如便就抿嘴一笑:“还不都是公主教的?” 等进了城,司马蘅才再掀开一点车帘往前面看去,只见王子章骑在马上,身礀挺拔。再细看之下,他那青色的袍裾边上,有一点点的灰色印子,竟是沾上了不少的泥土。他去了郊外,看来不假。从郊外回来,便径直进了宫里,看来是司马睿吩咐他去的了。 进了宫,司马蘅从马车上下来,才跟王子章打了个照面:“王公子辛苦了,我看你神色显得有些疲累呢。” 王子章恭敬的回道:“谢公主关心,小人无碍。” 司马蘅便点点头又道:“方才在城外,看到许多流民,公子可知他们都是从何处来的?” 王子章回道:“这几年天灾不少,四方流民本就多。如今这建康成了都城,便就涌来了更多的流民。公主日后还是少去城外,免得被人冲撞矣。” 司马蘅听了便也就释了怀,看着王子章,难得遇到他,想起上次的事,便又问:“王公子可有查上次所之事?” 王子章行礼回道:“公主还得多给小人一些时日,毕竟这事过去了这么久,当时更未留意过,想要查清着实有些困难。” 司马蘅也并指望一下子能查清,如今听了王子章这话,倒也不上失望,也没有再问,只是点点头:“如此,那王公子何时有了消息再告诉我吧。” 晚是,司马睿前来司马蘅的殿里,见到她就问:“听,你白日出宫差点出了事?” 司马蘅知道自己的举动定是瞒不了司马睿的,听到他问便也不隐瞒:“是个受苦的孩子,倒还好没有出什么大事。” 司马睿听了便点头:“近日,城外多了许多流民,阿蘅,你便不要出宫去,免得出了什么事。” 司马蘅一笑:“哪能那么巧,一出宫便又会有事?再了,城里的百姓还不是照样生活,我又何怕这些?” 司马睿便有些无可奈何:“你呀,胆子是越发的大了。” 司马蘅笑笑,然后便正了正神色道:“阿兄,我看那些流民,着实可怜。是否让城中民众都捐些粮食出来,发放给他们?” 司马睿思虑了下却是摇头:“这样做并不妥,若是这行为一旦传开,那过来的流民会是更多,到时管制不好,怕就后果更是严重。” “那就这样放任不管?”司马蘅却是忍心这般,皱着眉,心神急转间脑中灵光一闪,她便有些喜色道:“其实若是阿兄这样做,却是还有好处的。” 司马睿一脸的意外:“哦,此话怎讲?” “可以趁此为阿兄博得一些好名声,让南边以外的人都知道阿兄是位仁慈的国君。如此一来,怕是也能引来不少的良才人士,阿兄如今最缺的不是这些吗?” 司马睿听了,更是意外:“阿蘅,你是如何想到这些的?” 司马蘅只是笑笑:“当初我饿得以为就要死去时,是王家的人把我救了起来,虽是做他们家的侍从。可直到如今,我心里却还是感激他们。阿兄对王家另眼相看,不也有这一原因?如此便想着,若是阿兄能帮一帮那些无人管的流民,不定会更有好处呢。” 司马睿听了,却是久久没有出声,在心里思量了好一阵子,然后若有所思道:“阿蘅所言,倒也是极有理的。只是这事,却还得细细筹来,若是筹谋的好,倒也是件好事。”完,便又叹道:“阿蘅如今不但胆子越发的大了,就连这心思也越发的密了,阿兄都快比不上你了。” 司马蘅便一撇嘴道:“阿兄忧虑的事情那么多,顾不上这些也是理所当然。而我,却是整日里无所事事的。其实却是当不起阿兄的夸赞,若不是我心里想要帮那些流民,又有方才阿兄所的顾虑,我却也是无法想到这层的。” 司马睿听了这话,却是不以为意:“你聪慧了就是聪慧,这事,我会与嘉之好好商议下。若真要捐粮,少不得还要他去出面。” 司马蘅听到最后那话,便也更清楚为何司马睿会看重王子章,看来王家确实是有能力的家族。又想到白日里的事,便问道:“阿兄可是让王公子去的郊外,我在城外时遇到了他。” 司马睿回道:“然也。前阵子我去了郊外,看了下那里的收成,倒是不错。为了明年还有个好收成,便让嘉之去郊外教那些农夫怎么样更好的种田。” 司马蘅却是吃了一惊:“王公子还会种田?” 第一百二十章故人来信 “王家祖上便是粮农,他们是靠这粮食才有了今日里这般的家业。祖上留传下来的技艺,就算时隔几代也是没有忘掉的。”司马睿解释道:“一国之生计靠得还是粮草,有了这些,便更有了保障。” 司马蘅也是赞同的,但更多的政事她却是不能过问,她知道她的兄长定是个好的国君,这些事她倒是不必太多的烦扰。 司马睿完这些,却是话峰一转:“阿蘅,你在渭城时可是见过鲜卑的王子?” 司马蘅了怔,眼前浮现出那子玉贞人的模样,不料时隔那么久还是能听到他的消息,她有些迟疑的叫道:“阿兄?” 司马睿的手肘撑在桌案上,轻轻的抚了抚眉心,他的神情显得有些疲乏,过了一会才再道:“阿蘅,你在渭城里的事没有跟我过。我却是不知道,原来你与鲜卑的王子竟然是旧识。” 司马蘅回过神后只是问道:“他可是来了信给阿兄?” 司马睿的手从眉心上放了开来,抬起眼看向司马蘅:“然也。阿蘅,你倒是跟阿兄,与他究竟有怎么样的交集。” 子玉贞人的目的,司马蘅是明白,如今他来了信牍,显然还是没有放弃他的目的。司马蘅想到这些,然后便也不隐瞒,把在渭城的事都大概了个清楚。待完时,月已上了中天,宫灯也烧得高了。 司马睿听罢,脸上却是责怪之意:“这样的事情你应一开始便对我的,如今他来了信牍,在信中有提到你,我一开始还觉得糊涂呢。后来大致想个了明白。但却不知究竟,固,才会来问上一问。”不等司马蘅回答又道:“只是他俘了你,这手段着实光明不到哪里去。” 司马蘅却是回道:“那时的情况怕也是迫不得已,想想也是情有可原。再对我也还算气,其实跟他接触过。倒觉得他人是不错的。” 司马睿有些意外的看着司马蘅:“阿蘅竟维护着他?看来。他倒真真是有些本事的,明明俘了你,你还不会怪他。” 司马蘅有些嗔怪的叫了一声阿兄,然后道:“他的确没有什么恶意。若逼不得已,他怕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事后,他还见了我一次。却是了缘由,对我道了歉意。” 司马睿叹了一气:“阿蘅,你还是太过纯良了一些。做大事之人绝不会如表面那般的。若不是看你还能得上话,他又何必冒着危险见你一面?” 司马睿的话太过直白,却是直接击中司马蘅一直不想去面对的事实。真是这样么,司马蘅思绪转了好一会,然后朝司马睿摇头:“无论如何,我觉得他没有恶意。” 司马睿也不辨解,似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坚持下去。然后问道:“那如你所,与他结盟是好事?” “我不懂这些政事。阿兄才是国君。”司马蘅缓缓道:“我只知道,若是与汉人结盟那是绝不可靠。所以,我才会从洛阳回来,就是不想阿兄为难。” 司马睿又叹了一气:“鲜卑族终究还是弱了一些,若是遇到事情,隔得也远,怕是帮不上大忙。” “要看得长远些,不是阿兄这样教我的吗?”司马蘅问道。 司马睿听了,便笑:“然也然也,如今的阿兄可得阿蘅来教我矣。”然后又笑:“不过,他在信牍上倒是没有要结盟,只过了年,会来访。” 子玉贞人会来吗,司马蘅有些激动,不想还可以再见到他。司马蘅却是有些高兴,能见到这样一个故人倒也是不错的。 司马睿看着司马蘅,却是冷哼一声:“一个曾经想要害你的人来见你,你倒是高兴的很呐。” 司马蘅只是笑:“兄长见他,定也会为他所折服的。这位鲜卑的王子,不是个让人讨厌的。” 司马睿便一感叹:“听你这样一,我倒是很期待呢。只要是位有才华之人,国小便不是问题矣。” 虽然子玉贞人只告诉了司马蘅他的姓名,但司马蘅却还是能猜出他的身份。王子,只有这样的身份之人,才能为了自己的族人,为了壮大族势,这样费尽心思的谋图。 姬叔齐,司马蘅在心里默念了一下他的名字。 “阿兄,若他来了定是要我见上他一面的。”司马蘅开口提了个要求。 司马睿便?br / 年华乱晋第26部分阅读 欲望文 年华乱晋第27部分阅读 年华乱晋 作者:未知 年华乱晋第27部分阅读 便笑:“见了面你应该知道些什么吧,我可不希望你倒是顾着他们了。” 司马睿的担心是多余的,怎么可能会顾着他们呢。司马蘅微笑着,只是个故人的风面而已。 过了几日,陈榛果然应约,又进了宫里。她行了礼后,便微笑着呈上来一个木匣子。司马蘅打开来一看,却是发现里面的都是一些色彩艳丽的发带。那发带中,还刺绣了一些花草,看上去却是颇为精致。 陈榛有些不好意思的道:“那日里看公主喜爱这些东西,便趁这几日有空闲做了一些出来,还望公主不要嫌弃才好。” 司马蘅有些惊喜的舀出一根发带,捧在手中认真看着:“你真真是有心的,哪里会嫌弃,喜爱还来不及呢。”司马蘅不喜在头上梳过于繁重的发,在宫里不用见外人时,都是简单的用一根发带把长长的头发绑住垂在背上。于是,对这些发带便是情有独衷。难得陈榛心细,送礼虽不重却是送到了人的心坎上。司马蘅不由得对她,却是更多了一些欢喜。她虽心机看上去多了些,不过倒也实在无坏心眼。 见司马蘅喜欢,陈榛便也松了一气,感受着指间那残留的麻痛,暗道,这一点小痛倒也是值得的了。脸上更是堆满了笑意:“小女别的不行,但绣些花样还是在行的。公主若是喜欢,日后小女便多送一些进来。” 司马蘅便笑:“多了便就浪费了,我哪用得着这么多。”着,便携起她的手:“方才国君让人来宣,在园子里摆了茶点叫我过去吃一些。不如,贵女跟我一块过去吧。” 陈榛一听,一张脸便胀得通红起来,手足都显得有些无措,女子的矜持让她却是开口道:“小女粗鄙,却是万万不敢在国君面前出现,还是不要去了罢。” 司马蘅当然不依,拉着她的手便就出了殿门。这样一个费心讨好她之人,再加上又不会很讨人厌,那偶尔流露出来的小心翼翼,甚至还会让人心生一丝怜惜。难得这么巧合,便就带她过去一趟吧,也算是对她的一点点回报。只是阿兄那样的人儿,又是贵为国君,一见之下,怕她便是会心倾不已。这样一来,倒不知会不会害了她。 司马蘅心绪急转间,却是早已拉着陈榛上了去花园的庑廊。又想着,司马睿平日里总是繁忙,不知今日怎么会有闲心却是在花园里摆上茶点,这让她也有少许的困惑。 “公主。”陈榛跟在她的身后,神情一直紧绷着,显然已经是紧张到了极至:“小女就这样前去,可会失了体统?” 司马蘅打量了她一眼,只见她一身亮青色绸衣,头发轻挽佩着头饰,身子娇软,脚步轻柔,却是一副淑女模样。便笑着回道:“你这样比我还是好上许多,却是极妥的。莫要担忧,国君乃是最是和气的。” 陈榛轻咬了下嘴唇,不再话。她自是没有把司马蘅最后的话放在心上,她在心里暗自着,公主装扮虽比她简洁许多,但她是公主,定可以不用顾忌那么多。再加上国君对她也是宠爱,更不用担心这些。而她却是一个外人,若是失了体统,那日后便可能再也无了机会见到国君的。边想着边暗自着急,抬眼间看了看身边的司马蘅,再思量了下,才慢慢呼出一气,无论如何,是司马蘅拉她过来的。只要有她在,那么她便无需担忧这么多,好好表现自己便就行了。 司马蘅自是不知道陈榛的心思,她携同陈榛很快便到了园子里。园子中有一小亭,因亭子筑得有些高,坐在亭中却是能一眼看到园中所有的景致,所以在亭中吃茶看花,倒也不失惬意。 司马蘅走到亭前时,便看到亭子周围有不少的侍人随从在。还来不及细细观察,司马睿的声音便在头顶响了起来:“阿蘅,你来了。” 司马蘅一抬头便看到司马睿一脸的笑意看着她,司马蘅微一行礼,便笑:“阿兄,怎么么有雅兴来这里?” 司马蘅的话一落,却是从司马睿身后转出一人来,却是穿戴华丽的静夫人。司马蘅一笑:“啊,原来静夫人也在呀。”着,便携了陈榛一块上了石阶,走到了亭子前。 陈榛虽紧张,但行起礼来却也落落大方。 静夫人一看陈榛,眉头便皱了起来:“这是何人?” 司马蘅看了一眼静夫人,然后却笑意盈盈的对司马睿道:“阿兄,正好今日里侍中陈大人家的贵女进宫来看望我,所以,便携她一块前来。” 司马睿听了,便把目光看向陈榛,温言问道:“早听陈大人家有位闺女,原来就是你呀。”又道:‘你家兄长在洛阳便与寡人很是要好,所以,进了这宫里也不必拘束,就如同在自家一般便可,可明白? 第一百二十一章简朴生辰 陈榛的一张脸颊早已绯红,听了司马睿的话,更是头也不敢抬,但却还好,的话语还算清晰大方:“谢国君厚爱,小女知道矣。” 司马睿听了便就把目光收了回来,看向司马蘅:“今日里乃是静夫人的生辰,所以特在此处摆了一宴,给静夫人过生辰。” 司马蘅一听,便睁大眼睛看向依在司马睿身边的静夫人:“如此大事,怎么不通知宫里人,定是要大摆一宴的,怎么能如此简朴?” 司马睿一听,却是一笑,眼里闪着意昧不明的光,看着司马蘅回道:“静夫人娴淑,却是不想弄得太大动静。只在这园中摆上一宴,赏些花景便就可了。” 司马蘅对司马睿的目光心神领会,也就笑,然后对静夫人道:“夫人真是后宫人的表率,如此一来,若是到了我的生辰,我却也不敢太过张扬矣。” 静夫人本来因看到陈榛还有些不喜的脸色,再听到了司马睿与司马蘅一唱一合的话语后,便就露出了自得的笑意,但她却还算不敢太过表明。很快收起笑,对司马睿柔声道:“此是妾该做之事,国君能陪妾一声过,妾便足矣。” 司马蘅接口便道:“那我来,岂不是扰了国君与夫人的雅性?” 不等静夫人话,司马睿道:“怎么会,都是一家人,若只有寡人与夫人,倒是冷清了些。本还想叫上母后与始平的,但静夫人不敢惊动她们,便只叫了你一人。” 怕是连她,静夫人也是不想惊动的,司马蘅心底暗自发笑着。司马睿定是不想跟静夫人单独过,所以无论如何才会叫上她。如今她又带了个陈榛,倒真真是热闹了。 亭中已摆了张长长的桌案,众人便在桌案边盘腿坐了下来,坐定后,司马蘅开口又道:“不知静夫人生辰。倒是没有备上一点礼祝贺。真是失礼。夫人莫怪,待会回去,定会补上。” 静夫人虽心中多少还是有些不喜,特别是看到陈榛那张娇嫩的脸庞。还有司马睿偶尔朝陈榛投去的目光,更让她心里很是闷气。这会听了司马蘅的话,便心念一转。朝司马蘅道:“其实什么礼不礼的,我也不需要。”着,却是看向司马睿:“其实妾。最想要的东西,还是在国君这里。” “哦?”司马睿疑惑道:“是何?” 静夫人回道道:“早就知道国君的画技很是不错的,然,一直不敢开口。今日里趁这机会,却是要向国君讨一副画的。” 司马睿对这样的要求倒是不会拒绝的,再看在王家的面子上,静夫人提的要求怕他都不会怎么拒绝:“哦。夫人看上寡人的哪幅画?” 静夫人在任何人面前都是孤傲自得的,除了在司马睿面前。她却是完全一副小女子的模样,这让司马蘅感叹女人在自己喜爱的男子面前,从来都是娇弱的。 只听静夫人回道:“是想让国君为妾画上一副妾的画像。” 这让司马睿倒是有些意外:“夫人的画像?” “然也。”静夫人点头:“国君画了许多的花草,倒也想让国君画画妾。”完,却也是两颊有些绯红,倒是印得她本来娇艳的脸庞更是艳丽。不可否认,若不是性情粗鄙坏了些,这个静夫人倒也不失为位美人。 司马睿听了,便想也不想,便对身边的寺人道:“去,传些笔墨来,寡人倒是要为静夫人画上一画。” 静夫人一听,便是喜上眉梢,更让侍人帮着整了整了衣裳与头发:“国君难得动笔,妾是要呈现最好的一面的。” 司马睿便道:“寡人的静夫人怎么都是好的。” 司马蘅看了下司马睿,倒是没有想到他今日里对静夫人态度却是出奇的好。想着前几日与她讲过的话,不会是因这时正是用王家的时候吧。不过,这似乎也是很有可能。想到这个,司马蘅对静夫人便也就笑得多了两分真心。人家王家这时出钱出力,对人家笑上一笑,似乎也是不亏。 司马睿无意中投过目光来,见司马蘅笑得欢心,先是疑惑了下。不及细想,刚下去的寺人端着木案上来了。木案上有磨好的黑汁与一卷褐色布料似的东西。 司马蘅一眼便被那褐色的东西吸引了目光,她惊叹问道:“阿兄,此物可是越中人家制的藤纸?” 司马睿边舀起那藤纸边道:“阿蘅也知道?这可是珍贵的很呀,一纸贵不,还很是难求,但,画些东西确实要比画在皮物上更好些。” 司马蘅便盯着那藤纸认真的看了起来,只见薄薄的一卷,单看工艺便是不俗:“阿兄,这是谁人买来的?” 静夫人在一边轻咳了一声:“乃是妾的阿兄,他在越中有些朋友,却是托他们买来的。自家舍不得用,便进贡到了宫中。” 司马睿便在一边笑道:“可不是吗,然,今日里便把静夫人的像画在上面,也不枉了嘉之进贡的一翻心思。” 静夫人听了便更是自得不已。司马蘅只当没有看见,对司马睿又道:“阿兄,宫里可还有,送一卷给我可好?” “既然阿蘅了,哪有不允之理,回头便让人给你送去,也让你好好长长见识。”司马睿完,便看向静夫人:“寡人可要画了,夫人可有准备好?” 亭中静了下来,司马蘅倒不用顾忌那么多礼数,起身走到司马睿身边,看着他一笔一笔的把静夫人的神态模样画在那藤纸上面。 而陈榛就不敢如此,她端坐在席位上,一点也没有轻松的样子,身礀很是挺直,不敢多话,也不敢多吃些东西。看着就累,但她脸上挂着的得体笑意,却从未消失过。如今看司马睿专心的画起画来,这才悄悄松了一气,又见司马蘅已不在身边,女略微弯了下腰,然后端起茶盅浅啜了一口。 微微的凉风吹过,带来园中那淡淡淡的花香,亭中众人都静默无声,那笔墨划过藤纸的声音清晰可闻。花香,墨香,食物的香气,一时之间都混在了一起,甜甜的让人昏昏欲睡。 过了大约有两柱香的时间,司马睿眉头一展,停下了手中的笔,抬头对因一直端坐着,额上略微有些汗意的静夫人道:“夫人过来看看,画得可还好?” 一直在司马睿身边的司马蘅,却先接过了话,她赞叹道:“阿兄画艺又见长了,以前不见你能画美人,最多就画些花草。” 司马睿回头瞪了一眼司马蘅:“阿蘅这话,寡人怎么听着不像是好话呢。” 司马蘅捂嘴一笑。 那静夫人却是已经走了上前来,俯身看向铺在地上的那卷藤纸。只见略黄纸张上,清晰的印着一位宫装美人,双目含春,小嘴微俏,不出的娇媚动人。静夫人一看之下,喜爱之决溢于言表,对司马睿一行礼就道:“国君这么一画,倒是教妾不敢认也。” 司马蘅抬头看着她,笑道:“静夫人本就生得好,国君画得倒也是实在。”着,便招手让陈榛过来:“你也来看看,国君的画可不是谁得能看得见的呢。” 陈榛便有些惶恐的站了起来,走到司马蘅身边,朝画中的人儿看去。待看清时,不知怎么的心里就有些发酸,她本就长得不错,但似乎跟画中的人一比,便就逊色了不少。想到司马睿身边有这样的美人,心里就有些发堵。 “如何?”司马蘅看着她陈榛问道:“可是好看?” 陈榛强自唯持着脸上的笑意,回道:“却是好看的。” 司马蘅便就看向静夫人:“看,大家都好呢,夫人的美貌倒是无人能比。” 这样一来,静夫人便更是高兴:“妾定是要把画好好的收着,每日里看上几遍。” 司马蘅听了便一笑,把目光又放在了正在拭手的司马睿身上:“阿兄,画是好的,但我觉得还略有不足。” 司马睿一回头,迟疑道:“哪里不足?” 司马蘅一指纸边上的一片空白:“字画字画,有画怎么能少得了字。若是在这画边提上几字,便更是好了。”完,又问静夫人:“夫人,你呢?” 静夫人一听之下,却是也觉得风雅,点头附和道:“公主所言有理。” 司马睿听了,便把拭手的布帕往寺人手中的木案上一放:“既然如此,便就再提上几字吧。”完,再次盘坐下来,舀起笔就要动手,但临到最后却是手一顿。把目光看向了司马蘅身后的陈榛:“侍中大人可是写得一手好字,还有浩然的字也是极好的。不知,陈家贵女可会写字?” 陈榛不想司马睿会突然问她,愣了下后便行礼回道:“小女却是不敢与父兄相比的,能写一些字,但却写得不好。” 司马睿却是点头:“会写就好。难得今日里进宫来又遇到静夫人生辰,着实是有缘份。这样,这画我来画,这字便由你来提罢,也算是份心意。” 第一百二十二章 第一百二十二章 第一百二十二章 司马睿的话音一落,静夫人便急了,顾不上礼数忙阻拦道:“国君,万万不可。” 司马睿一愣:“这是为何?” 若是纸上有另一个女子提的字,这画又还有何意义?静夫人当然不敢这是因嫉妒,她迟疑了下,心绪倒也还算转得快:“这画是由国君所画,怎么能任由一位女子在一边提字,这似乎不合礼数。” 司马睿听了,却是不在意的一笑:“今日里是夫人的生辰,什么礼数不礼数的,暂且先放一边罢。由寡人作画,侍中大人家的贵女提字,倒是新鲜别致。这一份礼,怕是日后都不会有人再有的,寡人瞧着便是不错的。” 司马睿把话到了这个份上,静夫人就是再不愿,也不敢再推辞。脸上露出勉强的笑意,声音低沉了下去:“如此,便依国君所言。” 司马蘅一边看着,一边在心底暗自偷笑,司马睿,她的兄长,似乎是存心的呢。 陈榛倒是没有想得那么深,自一听到要她提字时,便早已乐开了花。她惊喜不已的接过司马睿递过来的笔,但还好她还没有太过高兴忘形,对着静夫人恭敬的道:“蒙夫人不嫌弃,小女便耐丑一回了。” 静夫人终归心里还是有些不甘心的,听了这话,便提高声音叮嘱道:“国君的画是尊贵的,贵女还是小心些写才好。” 陈榛点头,然后侧过头看向司马睿:“小女识的字并不多,但有一诗却是记忆颇深,与静夫人美貌倒也般配。” 司马睿点头回道:“那就那首吧。” 听了这话,陈榛便提起笔。放心的在那藤纸上慢慢写下几行字: 螓首蛾眉, 巧笑倩兮, 美目盼兮。 竟是首赞美古时卫庄公夫人庄姜的诗,庄夫人是流传已久的美人。虽如今无人见过她,但,她的美貌却是无可否认的。陈榛把形容庄夫人的诗。用到了静夫人身上。倒真是费了不少心思。 静夫人虽是商家女子,更是不识多少字的,但这样的诗句却还是有听过的。诗中所蕴含的故事与美丽,她也是有过耳闻的。待听到司马蘅把这几字念出来时。便顾不上陈榛的字体是否漂亮,只是往那字迹深处看去,似想把它们牢牢记住。得到了这样高贵的赞赏。她看向陈榛的目光却是要温和了许多。 司马睿在一边道:“字迹娟秀,中规中矩,看来。侍中大人还是偏爱儿子多些,却是没有把好书法传给女儿。”他的声音中却是无了方才对陈榛的温和,反而却是冷淡了许多,连带着对陈榛的字却也是不太欣赏。 陈榛是个聪慧之人,怎么会听不出司马睿其中的不喜之意?却是一瞬间脸色有些发白,好半晌放下笔,细声道来:“小女是女子。却是不能与兄长相比的。字体不雅,让国君笑话了。” 司马睿听了。不置可否,对欣喜不已的静夫人道:“夫人的礼,寡人如今也是送上了,不知夫人可还满意?” 静夫人自是点头:“多谢国君,妾很是满意。” 司马睿便又道:“如此,寡人便先走了,朝中还有事要处治,晚些时候再陪夫人罢。” 静夫人已经心满意足,听了司马睿的话,便连声应是。 司马睿便又回头对司马蘅道:“阿蘅,你便在这多陪陪静夫人。”着,却是站起了身,拂了拂宽大的袖子,转身离去了。 亭中的三人恭身把司马睿送走后,静夫人便把脸上的笑意一收,恢复了她那自得高傲的模样,指使着侍人把画卷起来后,对司马蘅扬了扬眉道:“我出来半日也乏了,公主请自便。”完,却是也出了亭子。 直到亭中只剩下两人时,陈榛才忐忑的走到司马蘅身边:“公主,小女可是哪里做得不好?” 司马蘅抿嘴一笑:“怎么会,贵女表现很好呢。” “可国君,好像并不喜小女写的字。”陈榛心思细密,自是能看出司马睿突如而来的冷淡。 但司马蘅却是无法明的,她不能告诉她,这是因司马睿的心中,静夫人是远远配不上那首诗的。也不能告诉她,对于静夫人,司马睿并不看重。所以,他便不喜对静夫人看重之人。今日里,陈榛到底还是被司马睿对静夫人的外表蒙蔽了。只以为司马睿是真的宠爱静夫人,所以,才会如此费尽心思去讨好她,不敢得罪。 陈榛虽有司马蘅的安慰之言,但心里到底还是难安。对一个人看重,便就会对他的一言一行更加留心,更加去体会他那些举动间的深意。若是怎么想也想不明白,便就会坐立难安。陈榛在司马蘅面前,击破也无法静下心来谈话。她匆匆出了宫,怕是要回府找个可以商议之人一同解惑。 “唉,若是知道了真相,怕是会悔得恨不得斩了自己的双手吧。”司马蘅把身子浸在温热中散发着阵阵花香中的热水中,闭着双目想着白日里在园子中的事情,却是不由自主的发出了感叹。 挽起衣袖,正轻轻帮她按着肩的小如听了这话,好奇的问道:“公主所言是为何事?” 司马蘅感受着身上传来的热气,身心越发的放松下来:“还能有谁,当然是陈榛。” “啊,是陈家贵女呀。奴婢看着她从亭中出来后,便心神不稳,可是在亭中出了事?”小如微眯了眯眼,却是一副不解的模样。 “不过是聪明反被聪明误而已,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想不明,心里便不安而已。”就算面对关爱司马睿不少于她的小如,司马蘅也无法把心底的那些真相出来。隔墙有耳,保不齐就会被别人听了去,若是传了开来,对兄长司马睿可是很不利呢。 小如倒也不追问,只是点头嗯了一声,然后又好奇的问道:“公主,白日里奴婢不得进亭侍候,却是听国君给静夫人画了一像?” “不过是幅画像,倒也没什么大不了。”到这,司马蘅便又一笑,却是少见的露出丝丝顽色:“然,怕更多的却是又爱又恼吧。”想着画中那陈榛那几行娟秀的小字,静夫人最初的激动过后,再见那字怕是又会生出恼意。 日子一天冷过一天,一年又将过去矣。司马蘅坐在行驶的车架中,把手中的车帘一放,那迎面吹来的冷风便猛地被阻隔开来。把有些微凉的手,裹进厚厚的毛皮制成的护手中。建康城中的冷却是比渭城中的冷多了一些湿意,虽比不上渭城的冷,但这份湿却更是让人觉得浑身发酸,透不过气,更是不舒服。 不知是否因身子受过伤,司马蘅却是在这冬日里,越发的怕冷起来。平日里都是躲在殿里,轻易不出殿门。敬安太后听后,也就让她不用总去她那请安,让她多呆在殿里,就是怕她一出门着了凉。 但司马蘅在殿里呆得久了,便就有些耐不住。今日里天气不错,似乎入冬以来最好的一个天气。司马蘅又听,司马睿已经让王子章把城外的流民好好安顿,却是每隔几日会派出食物给他们。一时之间,司马睿的仁义的名声却是传了开来。如司马睿所料,流民却是越发的多了起来,也越发的不好管束,但也如司马蘅所料,司马睿却是趁此接纳了不少有才德之人,集了不少的名流。 司马蘅听了便也觉得高兴,就趁着好天气出来走动走动。刚听到这事时,小如还有些担忧。司马蘅便对她道,自个不出车架,就坐车上看看,这样,既可免了别人的冲撞,也可免受凉气。 到了城外,却见上次来的城墙脚下,无一流民,干干净净,清清静静的,让司马蘅大是疑惑不解。 小如打探回来后,便回禀道:“却是国君命人在城外五里处搭了棚子,流民都聚拢在了那里。公主若是要去,还得多走五里多的路呢,公主你看?” 司马蘅掀开帘子看了看天色:“走吧,时辰还早。” 过了护城河,车架外传来的人声便渐渐少了起来,只剩下车架的碌碌声与马蹄的的的声。司马蘅本想看下车外的风景,身旁的小如却是急忙挡住了:“公主,少了城墙的围拢,这城外的风从河中吹了过来,却是要比城中冷上更多,就不要掀帘子了吧,免得受了凉。” 听了此话,司马蘅不得不作罢。车中枯寂,久了便会失去耐性,让人心生烦闷,还好过了不久,车外的人声便就又吵杂了起来。 小如却是掀开帘子探头看去,然后缩回身子笑道:“公主,到了,此处应就是流民的聚拢处。” 司马蘅一听,便从护手中伸出一手,掀开一点帘子往外看去。只见不宽的黄士路旁边,却是开出了一大片空地,空地上搭了几座不大的棚子,棚子下面或躺或坐着的一些流民,无外乎都倦缩着身子,面露枯色。但却比上次在城外看到时,似乎平静安逸了许多。而棚子的外边,却是架着几口大锅,锅下面升着火,锅里有白色的烟冒了出来,似在煮着东西。正好有风吹过,司马蘅鼻端便有一阵略微熟悉的香味飘来。 很抱歉,120跟121章的顺序在发布时不小心弄混乱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似要下雨 第一百二十三章似要下雨 第一百二十三章似要下雨 有些甜,但似又有些涩,“他们煮的是什么东西?”司马蘅不由得问道。 小如回过头来,迟疑了会然后才道:“乃是野菜,公主。” 司马蘅听到这个,才猛然想起,在洛阳城外时,那个救了她们又害了她们的那个妇人,便曾端过这样一碗味道的野菜汤给她与小如喝过。难怪会觉得熟悉,原来却是曾经吃过的食物呀。 那曾有过的艰辛与酸楚,似乎早已成了昨日烟云,只是不经意还是会想起。司马蘅本想放下车帘,打算回去的,却在这时,看到前方的官道上,扬起了一层细细的灰尘。 这个情景,让司马蘅忽然又想到了伊河船上时看到的情景,也是这样的灰尘,然后便看到刘曜的身影出现在眼前。司马蘅睁大眼睛,看着前方,但最终出现在面前的却是一架有些破旧的车架。 一头有些瘦弱的马匹,慢悠悠的拉着车,车上一个年轻的车夫扬着鞭子,却是没有挥下,反而是左顾右盼的看着。隔得有些远,车夫的面容看得并不是很真,只是感觉那身影有些熟悉,司马蘅不由的问道:“小如,你看那人,可认识?” 小如一愣:“公主所指的是何人?” 司马蘅伸出一指朝那马车点了过去:“那个,那车夫。” 小如顺着司马蘅的细长的指尖看了过去,然后摇头:“不认识。公主,你认识那人?” 司马蘅却是不答只是看着那车夫架着车架慢慢的走了近来,然后在棚子边停了下来,把手中的鞭子一扔,跳下了车架。走到那些难民中似乎在寻问着什么。过了一会,车夫便又走回了车架边,对着那车中的人恭身着话。 就在这时,那车中的人掀开了一点帘子,然后似乎吩咐了马夫几句。最后,在要放下帘子时。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把目光往司马蘅这边掠了过来。 司马蘅吃了一惊,忙缩回手,把对面的那道目光挡了在外。她的心跳却是加快了起来,怎么会。怎么会是他?他怎么会来了这里?她只觉得一瞬间脑中纷乱乱的,却是无法理清头绪。 “公主?”小如看到了司马蘅的异状,疑惑的叫了一声。 司马蘅紧握在护手下面的双手。抬起头看向小如:“快,我们回宫去。” 小如虽有些不解,但还是敲了敲车厢门壁。然后扬声道:“回去吧。” 车架转了个弯,然后朝城门方向行了回去。走了不久,却是被后面那架看似慢悠悠的车架赶了上来,接着便听到一句熟悉的声音朝司马蘅这边喊了过来:“喂,这位大哥,你们可也是进城去么?” 架着司马蘅车的车夫,却是只是扬起了鞭子。加快了车速,却是没有理会那身边车架上的那车夫的问话。 小如听了。眉头一皱,嘀咕道:“谁呀,这么没有礼数,大呼小叫的真真是惹人厌。” 话间,却是想要掀开帘子朝外看去。 司马蘅忙制止了她:“莫要让旁人看了去。” 小如回过神,吐了吐舌头:“奴婢莽撞了,忘了公主还在车中。” 不一会,那车架又赶了上来,方才熟悉的声音又喊了起来:“喂,我问你话呢,怎么不回答,这样没有礼数。” 这时司马蘅的车夫,却是厉声回道:“你是何人如此莽撞?莫要再跟着,离我们远些!” 那喊话的车夫显然愣了一会,然后便又高声不服气的回道:“这官道又不是你一人的,我要走就走,哪有谁跟着谁的道理。哼哼,想不到这南方的人都是这样没有教养的。” 司马蘅只觉得车一顿,显然车夫动了怒。这车夫乃是宫里的侍卫,自是把车中的公主看作最是高贵的,如今他被一个不知身份的车夫如此喝骂。定是觉得损了公主的颜面,却是想着教训。 司马蘅心里暗叹一气,那样在人面前谦和有礼的人,却是有着这样一个粗野的随从,倒真真是让人不解。司马蘅看着自家车夫动了怒气,刚想着让小如去劝解下,免得把事情闹了大。 可还没有开口,隔壁的车厢中便传来一声清越的声音:“王五莫要无礼,还不快向这位大哥赔罪。” 三五听了,似乎有些不愿:“公子,是他无礼在先。。” “莫要狡辩,让你赔罪便赔罪。”车厢中那男子的声音又传了出来,隐隐还带了些许不悦。 至于王五如何赔罪,马车又如何再次行驶的,司马蘅都浑然没有在意。在没有听到那清越的声音前,她在心里还暗暗告诉自己,可能是看错了,那远在洛阳之人,不可能会出现在这里的。可听到了声音,才知那在帘缝中一闪而过的脸庞,着实是属于那人。她没有看错,真的是刘曜。 刘曜,汉人的将军,就这样大摇大摆又不为人知的进了建康都城。 司马蘅只觉得心急如焚,一进宫便朝大殿寻了司马睿而去。但司马睿却在接见大臣,一时之间无法见她。司马蘅也不回公主殿,只是往侧殿走去,却是希望最快的速度告诉司马睿,关于刘曜的事情。 算算时间,司马蘅托送出去的书信,怕是刘曜早已收到了。本以为可能会等来刘曜不愿妥协的回信,哪知他竟然到了建康。可巧的是,竟然让她在宫外撞见了他。他是纯粹来见识一翻,还是带了什么目的而来?方才见他,只带了王五一个随从,就如她初次见到他的模样,如一游学的书生般,那样无害。 待寺人请司马蘅进殿内时,司马蘅已经想过了刘曜来建康的无数个可能,但却最终也无法确定他究竟所来为何。等司马蘅走到殿内时,里面只剩下盘坐在上首身穿冕服,头戴冕冠的司马睿,与坐在下首一身灰色袍衣的王子章。 司马蘅一走到大殿,便听到司马睿对王子章道:“嘉之,依你看,这个郑恺如何?” 王子章恭敬回道:“却是个莽夫,不比饱读诗书的学者。然,虽目不识丁,胆量却是大的。看他敢同那些名流一起进宫面圣,就觉得此人倒也是有可取之处的。” 司马睿便点头:“寡人也觉得此人不俗,如今名流学士多矣,如他般的粗人倒是少见。此人还力大无穷,若是把他放在军中,倒是可为。” 王子章附和道:“国君所言有理,让他挥文不行,弄武倒是可以的。” 司马睿便就哈哈笑了两声,一抬头间看到司马蘅站在门边,便朝她招了招手:“阿蘅倒是第一次来此处,看来是有大事矣。快进来吧,有何事倒是看。” 司马蘅便进了大殿,朝司马睿行了大礼。一边的王子章待司马蘅起来后,便也站了起来朝她行了一礼。 待司马蘅坐定后,便迫不及待的把见到刘曜的事情了出来。这话一出,倒是让殿中的两人都着实愣了一会。 “国君,这刘曜如此而来,怕是不简单矣。”王子章回过了神来,却是神色凝重的对司马睿道:“他们汉人一直野心勃勃,怕是一面想跟我们结盟,一面怕又在暗处准备着。” 司马睿思虑了一会,却是没有王子章的肃穆,他道:“有传闻这刘曜,闲暇时总是大江南北的闯,因此见识颇广。行军打仗起来时,因熟那些气候地势便就多了些胜算。依寡人看,他独自前来建康,游玩的目的可能大了些。不然,寡人也只能佩服他的胆量够大。” 王子章听了司马睿的话,却也不敢大意:“依小人,国君却是要派些人去看管着些比较妥当。” 司马睿却是摇头:“他敢一人前来,那么寡人便也敢不监视他,任他看个够。”完,脸上却是露出一丝期待的笑意:“一直以来,便觉得他是寡人最敬佩的敌手,如今,能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倒真真是个惊喜呢。” 司马蘅出了大殿,回想着司马睿最后的那个笑意,心里不由得便有些气闷:“真是稚子,如今成了国君,怎能如以前般随心所欲?那个哪是敬佩的对手,而是可能会要了你命的杀手。真是稚子,稚子!” 小如在身后听了司马蘅这样大为不敬的话,却是忍了好一会,才慢吞吞的道:“公主,国君不是稚子。他是最最聪慧之人,定是可以赢过那个刘曜的。” 司马蘅有些无奈的叹了一气,小如在她身边无论多久,却在内心深处还是维护着司马睿的,这个在她心中一真是公子之人。 如今司马睿已然知道刘曜的到来,怕不久之后他们两个定是会见上一面的。司马蘅脚步一顿,今日里意外来得太快,却是不敢马上相见,若是心神定了,她是否该去见见?可,为何又要见呢?既然已经做出了决定,那便该视若无睹。可为何这心里,却不是这样想的呢?是否终归舀得起放不下? 司马蘅抬起头看向阴沉的天空,这天似乎又要下雨了呢。冬日里下雨,又湿又冷,倒真真是教人难受。 第一百二十四章呼之欲出 第一百二十四章呼之欲出 第一百二十四章呼之欲出 一连几日的阴雨天气,又吹着风,司马蘅都呆在宫殿里,一步也没有迈出殿门。若真觉得闷了,便会推开窗门,放些冷风进来,让殿中那有些沉重的气息轻快一些。但吹不了一会,小如便上来把窗子关好,怕司马蘅着了凉。 司马蘅这会趁小如出去了,便又打了窗子,人便也依势就站在了那里,似乎这样心里才舒畅了些。不一会,便听到殿门口传来脚步声,司马蘅透过窗口那如珠帘般大的雨幕看去,便见小如撑着纸伞的身影显现了出来,她脚步略有些匆忙,却是鞋尖裙裾都沾了些许湿气。 小如收起伞,进来便对司马蘅道:“公主,国君回来矣。” 司马蘅便关上窗子,走回殿堂,盘坐了下来:“可是见到了他?” 这个他,小如自是明白乃是何人,她点头:“应是的,奴婢一直在大殿角门边候着,国君一回来,便回来告诉公主。” 司马蘅一听,便又站了起来:“我要去大殿。” 小如却拦住了司马蘅:“公主此去不妥,外面大雨行动不便不。国君回来时,王公子也在身边,如今他们都在大殿,应是在议事。公主不防等晚些时候再去,再国君亦有可能前来,他今日里去见那刘曜,国君怕会前来告知公主情况的。” 司马蘅听了小如的话,也知自已是心急了些,可却无法控制自己。虽又盘坐了下来,但心里总是紧绷绷,却是喝口水都难入咽。 “嘉之,依伱看,这刘曜究竟如何?”司马睿坐在大殿。一身黑色绣边绸衣,让他少了些庄重,多了些随和。 王子章却是极有分寸之人,对待司马睿时,无论司马睿多么亲和,他都保持着恭敬:“回禀殿下。小人实在看不透这人。虽看上去温和如玉般。但却又让人摸不透他的心思。殿下去见他,他也无特别的恭敬又无怠慢。虽他是汉人,但来这建康又无不可,着实让人伤头脑。” 司马睿便是点头。想着方才见过的那人,虽他身为国君,理应不该前去见他。但面对这刘曜这样的人物时。却是顾不上这些君王的威严,只有亲自去见他,才能更好的辨定这人。才能更好的与他对抗。想着刘曜的神色,却是渀佛早就知道他会来见他,已经摆好的酒席扫榻而待,却是渀佛等一位好友般。 两人确实如好友般,没有敌对没有仇视,只是举着酒盅,慢慢的些闲话。刘曜告诉他一路而来的见闻。特别是看到城外安置好的难民,更是赞赏司马睿不失位明君。 司马睿听了。便也介绍一些城中的景致于他,望他在这建康有个好去处,不至于毫无头绪。 司马睿把今日里看到的那张脸与在洛阳城门口时的对比,虽是熟悉的五官,但给人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这样的人,实在是无法看透,司马睿感叹一声,心里却是涌出从未有过的激动,真真是棋逢对手。 “只是,他要见阿蘅,不知要不要让他见?”司马睿想着出门时,那刘曜温言向他提出的问题。 面对司马睿的询问,王子章有些为难:“小人倒是觉得这事,国君与公主讲下,看看她的意思才好。”迟疑了下又道:“小人若是没有看错,刘曜似乎对公主倒很是有些情意。” “情意?”司马睿一愣,回想着刘曜到司马蘅时神情,眉头微皱:“他对阿蘅有情意,这怕是不可能。” 王子章走后,司马睿便起身去了公主殿,把这事跟司马蘅了下,司马蘅很是意外:“他要见我,可是为何?” 司马睿摇头:“我实在是摸彩不透他的想法,若是结盟,见了我,自是要提这事。而他却只字未提,似乎不远千里而来,却是只为了见伱一面。”着这些,司马睿却是看着司马蘅:“阿蘅,伱实话告诉阿兄,伱与司马睿之间是否真的一点事也没有?” 司马蘅却是一愣:“阿兄此话是何意?” 司马睿想把王子章最后猜测?br / 年华乱晋第27部分阅读 欲望文 年华乱晋第28部分阅读 年华乱晋 作者:未知 年华乱晋第28部分阅读 测的话了出来,但转念一想着司马蘅终究是个女子,这样的话了出来,哪是她能接受的。便就摇头道:“只是觉得刘曜见伱有些怪,阿蘅若是要见他,定是要防备着些。” 待司马睿走后,便就反复思考着他的话,刘曜会提出要见她,是见还是不见呢? 司马蘅想着想着便把这话问出了口,小如在一边听了,便就回道:“公主,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出,不必在意那么多的。” 司马蘅有些诧异的看向小如:“伱怎么出这样话来?” “虽然公主不,但奴婢还是看得出来,公主对那刘曜却还是心怀感激的,他不是救过伱吗?其实公主去见也无防的,毕竟国君也去见过了呢。只是到时,公主隔得他远些,不伤闺誉便就行了。” 司马蘅最后的决心是小如帮她下的,刘曜不能进宫来,只有司马蘅出宫去。 出宫的这天,连续几日的雨水终于停了下来,但司马蘅还是穿上了厚重的衣裳。出宫时,不知怎么又觉得太过厚了些,显得整个人都圆了一圈。本想倒回去再换衣裳,但小如知道了她的用意后,却不让:“这天是越发的冷了,公主若是穿得少了,着了凉可是不好矣。” 司马蘅这次出宫,不比在洛阳时那般随意。在安排好的茶楼里的厢房中,在没有见到刘曜前,便在她的面前隔了一截山水的朱红屏风。 刘曜还没有到来,司马蘅便看着面前那屏风上的图案发着呆。待听到动静回过神来后,便从屏风的缝隙中隐约的看到一个人影在她的面前盘坐了下来。 司马蘅看着那道熟悉的身影,一时之间无法出来话。屋里很静,司马蘅不由得呼吸都轻了起来。 还是刘曜先打破了沉静:“公主,过得可好?” 司马蘅紧握住袖中的双手,先是点了点头,但很快便醒悟过来这动作,刘曜无法看到,便就慢声回道:“一切安好。” 刘曜又道:“一直觉得公主的伤,我有无法推却的责任。内心很是愧疚,如今能听到公主亲口无事,我这心才真正的安定了下来。”刘曜的语气一如以往般温和,但这又似乎跟熟悉中的那声音有点不一样,似乎还带了一点温柔的味道。 温柔么?司马蘅想到这个词,顿时面红耳赤了起来,身子也隐约感觉有些燥意,她忙伸手端过茶盅猛喝了一口,然后轻轻的吐了一气,才道:“永明君一而再,再而三的救我,我实在感激。” 刘曜却似乎苦笑了下:“公主若是真心感激,便不会有了如今这种状况。”又道:“接道公主的回信,看了信里的东西,便就觉得我应该来这么一趟。” 司马蘅有些意外:“永明君来建康是为了我?” 刘曜反问道:“那公主是以为如何呢?我独带一个侍从,又能有何其他意图?”完,便又一叹气:“然,公主好像是并不想见到我。那日里在城外,便是遇到,公主却是一面也未露。” 司马蘅被刘曜的话一次再一次的弄得不知所措起来,没想到,在城外时他也认出了她。想着在那官道上他投过来的目光,难不成便在那时看到她的?但这事并不想追问,她好不容易定下神来回道,对城外的事也未否认:“单独见永明君,有些不妥,所以,那日里就没有露面。” 刘曜道:“听公主改了号,如今称为临海公主。想着便也多了许多顾忌,我是可以理解的。我这些不是责怪公主之意,只是有些感慨,与公主几月不见,竟陌生至此。” 司马蘅过了半晌才道:“那,永明君今日里见我,究竟有何事呢?” 刘曜的身影动了动,然后便听到一声轻响,却是有东西被放在了地上:“这匕首既已送了公主,那么,便没有收回的道理。我来,便是把匕首送回公主。” “伱疯了?”司马蘅第一次失态之下出了这样大不道的话:“为了一把匕首,伱就来了建康?” 刘曜却是不以为然一笑:“这是我第一次送给公主之物,我很是看重呢。只是觉得,若不送回来,那么,我与公主之间便就什么也不是了。” 司马蘅忍住声音的颤抖:“什么都不是便不是,永明君为何在意?”完这话,司马蘅便感觉刘曜抬起了头,他那温和的目光在这时却似乎锋利的能穿透屏风,直达到她的双眸中。接着便听到,他有些无奈的声音:“难道公主真的不知是为何?” 司马蘅被这样的目光一看,便就不出话来,心里隐隐的有些答案。可这答案又怎么可能是她的出来的?她张了张嘴,喉咙却是似乎在一瞬间堵住了,只剩下气息在口中回旋。 “莫要再。”司马蘅压住内心的激动,对刘曜的答案,却是有些害怕。若是了出来,就再无回转的余地,若是不,便就可再相安无事。司马蘅猛地站了起来,扬声问道:“小如可在?” 门外的小如应了声,然后推门走了进来:“公主。” “摆驾回宫。”司马蘅急促的道。 “公主。”刘曜也站了起来,却是一转屏风,不理小如的惊呼,站到了司马蘅的面前。 第一百二十五章回到当初 第一百二十五章回到当初 第一百二十五章回到当初 司马蘅坐在马车中,感受着袖中那熟悉的硬度与冰凉,这是出门时,刘曜放进她手中的。如今手掌中似乎都还残留着他手指间的温度,他当时的神情与那温度般不热但却灼人。 小如在一边偷偷的看了司马蘅好几眼,但见她一直都垂着目沉默着似在想着心事,但最终还是忍不住问道:“公主,伱是否被那刘曜吓着了?”想着临出门时那刘曜的身礀,又道:“奴婢也未想到,看似那么温和的君子,竟然有那样的气势。” 司马蘅便抬起头看向小如,朝她笑了下,以示她并无事:“我倒少见他如此,毕竟是在战场征伐过的将军,身上那强势的气息却是有意无意还是会流露出来的。” 司马蘅进了宫,把匕首给了司马睿,但有些话却是没有明,她下意识的便就想瞒着司马睿。 司马睿倒也没有多加追问,只是看着那匕首若有所思,眉头是越发的皱得紧了。待他回过神来见司马蘅有些担忧的看着他,便就咧嘴一笑:“他的用意,我实在摸不透,便想得深了些。” 司马蘅如今心事重重,虽觉得司马睿并无真话,但也无心去追究,只是问道:“那这匕首?” 司马睿却是把它舀起握在了手中,细细的看了一会,然后问道:“阿蘅可知,这匕首有何名与来历?” 司马蘅一呆,她只当是普通的匕首,对它的来历与名字并未多加追问。如今想想它以前是刘曜的贴身之物,怕并不会那么简单。 看了看司马蘅的神色,司马睿便知道她定是一无所知,便就又自顾道:“若我所料不错。这应该是有名的铜匕首。传言此匕首能避邪,甚至能斩妖除魔。所佩者鬼不敢近,兵不敢来犯。它极其珍贵,却是极其难得之物。刘曜要上场征战,怕是必不可少了它。想不到他不但把它送了阿蘅,而且还拒绝再收回去。”完。却是目光炯炯的看着司马蘅:“阿蘅。伱刘曜他到底是欲意为何?” 司马蘅不由的瞪大了双眼,她实在不知这匕首却是这样的贵重。听了司马睿的话,心底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涟漪就又荡了起来。 得不到司马蘅的回答,司马睿悠悠叹了一气:“看来刘曜对阿蘅。是实在用心的。如此,这下便麻烦矣。他这样的人若是想要得到一样东西,便就不可能放弃矣。如今他能来到这里。怕就是表明了决心。”完,对着司马蘅又是一笑:“想不到阿蘅,却是可以把这样一个人迷住。着实让阿兄不知些什么好。” 司马蘅听出了司马睿口中的调笑之意,羞恼之下,便不由的嗔叫道:“阿兄!” 司马睿不理会司马蘅的目光,只是又看向手中的匕首:“只是,这样一来,便麻烦了许多。” 的确会麻烦许多的,司马蘅不用想也知道。刘曜对她的执着。却是出了许多人的意料。司马蘅呆呆的看着铜镜中的人儿,淡淡的眉毛。有些清冷的双眸,嘴唇也不算红润,五官也不艳丽。这就是她,不是倾城倾国的人儿,亦不是极其聪慧有才华之人,她实在想不透为何刘曜会喜欢她。 是的,就是喜欢,刘曜在茶楼里所的话,所表达的意思便就是这两个字,喜欢。 为何?为何会喜欢?司马蘅看着镜中的自己,不由得在心中轻问道。到最后,也想不出答案,唯一的可能性,想来想去还是觉得是她的身份。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何刘曜定要娶她。 不知为何,虽司马蘅与刘曜的见面很是稳秘,但城中汉人将军刘曜有意求娶临海公主的传言还是渐散了开来。纷声纷色的描述刘曜不远从洛阳来到建康,只为见临海公主一面的情景,渀如亲眼所见。那传言中,刘曜成了痴心的郎君,很是让知情之人哭笑不得。 这样的传言是如何传了出来的,无人知道。司马睿听到后,却是大殿中发了不小的怒气,但也无法阻止这话的传开。 临海公主自上次封号后,便再次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口中。而临海公主的婚事,便也便提了起来。却是在一时之间,许多民众,却是赞同把临海公主嫁与汉人将军。就连朝中有些大臣也有些意动,如今新朝刚立,一切还未稳定,若是能让临海公主与汉人联姻,似乎也是不错的。虽汉人是许多晋人眼中的仇人,但在强劲的势力面前,他们也不得不服软。就像以前诸候对周天子般,再是不情愿也不得不进贡。虽刘曜并不是汉王,但他的身份地位怕是除了汉王外,最是尊贵之人。而且刘曜还未聚妻,若是司马蘅嫁去,那便是妻。 这样的事情,想来思去,似乎也很是好,再朝中进言的大臣便越发多了。司马睿是不想这样的,他不觉得他应该去靠联姻,更不想司马蘅这样去,所以便一直紧守着口,轻易不答应。 这其中汉王便又修来一封信,却也是望临海公主嫁给刘曜。信上还,贞夫人将要产子,若是同意,那便是喜上加喜。到了贞夫人,却是似乎提醒司马睿,在汉人的王宫里还有个晋朝的公主。 这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原点,司马蘅苦心摆脱的事情,又再次出现在了面前。她有些懊恼,受了伤差点还送了命,但似乎命运并不想这样就让她如意。 司马蘅去给敬安太后请安,便看太后在垂泪,她应该也是听到了传言也知道了朝中的风向。见到司马蘅,便拭了拭眼角,然后拉过司马蘅,疼惜的摸摸她的头道:“我苦命的儿,为何一个两个都是这样的命运。” 司马蘅却是强自欢笑:“母亲不必忧心,此事不一定是真。再,阿兄不也没有同意?” 敬安太后却是摇头:“伱阿兄再是厉害,也是敌不过民众与朝臣的。”似乎想到了往事,敬安太后神情越发的哀伤了起来:“在洛阳时,汉人指名要清河公主出去便饶民众一命。当时,那在朝堂中跪得满满的大臣,还有民众在宫殿外面呐喊的声音,到如今都还历历在目。敌不过的,一个人怎么可能敌得过那么多人的愿望。就算是贵为国君,也是无用,最终还是得妥协。” 在一边的始平公主听了这话,却是一跺脚:“那便劝刘曜不要娶阿姐,我可不希望阿姐嫁给那汉人。”又见敬安太后听了她的话,只是不语,连司马蘅也只是朝她一笑,对她的话不放心上,只当是童言,心中便就极是不阴气,一转身却是跑出了大殿。 敬安太后与司马蘅见了也不以为意,只当她是小孩子气,自有侍人跟上前。敬安太后拉着司马蘅的手便又道:“如此一来,我这身边就只剩下始平矣。”完,眼眶又是一红:“我还想在这城中挑个好儿郎配以我儿,不想,到最后却是如此。” 见敬安太后心怀伤感,似乎她明日就要嫁去那洛阳般,司马蘅忙是劝慰道:“母亲,今时不比往日,城外并无汉人的兵马围攻,这事不定还会有些转机。母亲,伱不必如此烦心。” 敬安太后却是未听进心里:“母亲总是无能,遇到这样的事,却是帮不了一点忙。” 从太后殿出来,司马蘅的心思越发的低落起来,若是她真的去了洛阳,怕是打击最大的就是她的母亲了。最不希望她嫁给刘曜的,怕也是母亲。司马蘅抬起头,看着隐隐露在宫檐之上的天空,若是君父在天有灵,怕也是不希望她嫁去的。 在这样流言四起,朝臣步步逼紧的事态中,渐渐的年的脚步也是快到来了。 但刘曜没有回去,他一直都还在洛阳中。不知是否因在涪翁的教导,他不仅会上阵杀人,却也还会搭脉救人。城外的难民中,他的身影便就出现在那里。免费给他们看病,有时还会送药,如此一来,他的好名声便传了开来 听到这样的事情,司马睿也无法阻止他。还好民众不知刘曜的身份,不然赞同临海公主嫁他之人怕是会更多。 司马睿对这事似乎也一时之间想不出对策,见到司马蘅时,便有些歉意。 司马蘅自是看出司马睿的神情,便就安慰道:“阿兄越发的憔悴矣,其实不必如此,若真无法,我便嫁去也未必不可。” 司马睿却是双目一瞪:“阿蘅,这事伱就不必烦心的,自有阿兄做主。嫁给刘曜,若他不是汉人,阿兄自是愿意的。只是如今,阿兄却不能如此草率。” 又似乎看出了司马蘅没有散去的低沉,便就拉过她的手握在手里,温言道:“阿蘅,不要忘了还有鲜卑的王子。” 司马蘅感觉受司马睿手中的温度,心似乎也暖和了一些。虽男女有别,但这话在司马睿与司马蘅之间似乎并不顶用,两人一起长大的情份自是亲厚。听了司马睿的话,司马蘅一愣。 第一百二十六章峰回路转 第一百二十六章峰回路转 第一百二十六章峰回路转 司马睿着,却是笑了起来,他的笑意看上去很是从容:“若是鲜卑的王子也来求娶,这事怕就会不一样矣。王子,将军,鲜卑人,汉人,考虑的事情便会多了。” 子玉贞人?哦,鲜卑的王子,司马蘅想起那道如金光般的身影,他会来求娶自己? 司马睿的声音又在她的耳边响了起来:“比起刘曜,我更倾向于那鲜卑王子。若是阿蘅注定会被舀来联姻,阿兄却是更觉得那阿蘅会在鲜卑更幸福。”刘曜到最后,笑意中便带了一丝难以觉查的自责和无奈。 司马蘅想着,到了如今这样的情势,鲜卑人的确不会就这样看着不顾。他们定要为自己考虑,所以联姻便是最大的也是最有效的方法。那么,子玉贞人不定真是会来求娶。他那般想与司马睿结盟,若是能娶到她,定也是不错的。再如今,司马蘅还未定给刘曜。 始平公主是被王子章送进了宫里来的,司马蘅见到始平公主时,只见她早已换下了公主的华服,穿戴的如平常人。她的眼眶有些红,似受了委屈。可细看之下,她的嘴角又是上扬着的,看样子似乎心情很是不错。 王子章来这公主殿本就奇怪了,更奇怪的是与始平公主一块来的。进了殿中,始平公主便一言不发的坐了下来。 王子章向司马蘅行了一礼,然后道:“小人在宫外不经意看到了始平公主,劝她回宫又不肯。好不容易服了公主,但怕她有个意外,因此送了公主进宫。” 公主出宫不奇怪,奇怪的是始平看样子是有事出去的。而且还稳秘。再看王子章,他竟然如此进来,似乎这事并不那么简单。 司马蘅也不多其他,便问王子章:“王公子,可是始平公主出宫闯了什么祸事?” 始平公主听了这话,便忙抬头看向司马蘅。一撇嘴道:“阿姐。我才没有闯什么祸。是,是王公子”着话,看了一眼王子章,但又极快的收回了目光。喃喃道:“是王公子,大惊小怪矣。” 司马蘅一看,心里更是明白定是出了事的。不理会始平公主,只是把询问的目光看向王子章。 王子章意会,便又回道:“的确没有闯祸事。只是始平公主,竟然去找了刘曜刘将军。而且,大有兴师问罪之意。公主也知国君对刘将军也只能礼遇,不轻易为难。如今始平公主这样一来,小人怕会出什么事,固,忙把始平公主送了回来。” 司马蘅倒是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事情。大是不解的看向始平公主:“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始平公主听出了司马蘅话语里的责怪之意。却是猛地站了起来,对司马蘅大声道:“我还不是为了阿姐,我去让他不要娶阿姐。哼,这个汉人,不要以为是将军,就可以为所欲为。” 司马蘅看着始平公主那张因恼怒而有些发红的脸庞,本以为她还是那个躲在她身后以求安全的小孩子。不料一转眼,她已经长大,却是可以为了她的事情,而不顾一切出宫去找人理论。虽有些莽撞,但她那份心,却是让司马蘅感慨不已。始平公主已然长大,而她却从未发现过。 “可你这样一去,会把事情弄得更糟,而且这事,自有国君为我做主。”司马蘅虽感叹,但想着始平这样一去可能会遇到的意外,便不得不冷下脸来责怪道:“你身为公主,就这样冲上去找人家理论,又成何体统?” 始平公主却是把脸扬得高高的:“我又没有我是公主,也没有人识得我,就算不成了体统又如何?” 司马蘅了一阵哑言,她实在不会教这些。她本就是个不看重礼数之人,让她与始平公主教礼数,实在是不出口。 王子章这时开了口,对始平公主道:“公主的用心是好的,然,公主可想过,那城外本就极乱之地,若是你出了什么事情,国君又该如何自处?若是别人识破了你的身份,日后传了公主不好的名声,那将又如何?” 始平公主听了王子章的话,却是意外的垂下了脸,脸色微红小声的问道:“我没有想那么多” 王子章便道:“没有想那么多也是正常,毕竟也无人教公主这些。只是希望公主经过此事,日后做事能够三思而后行。” 也不知始平公主是真听进去了还是如何,反正听了王子章的话后便乖巧的点了点头。 司马蘅见状,却很是意外始平公主竟然会听王子章的话。但想着王子章的话也无错,温言中又带着道理,却是能让人极容易接受的。不像自己只会冷着脸,这样一想,便也就释了怀。 司马蘅让始平公主先回去,毕竟她在宫里不见了,敬安太后也是极担忧的。便让她快去太后殿,向敬安太后请安去。待始平公主一走,司马蘅便对王子章道:“麻烦王公子了,若不是你,还不知始平会做出什么事来。我与她许久未见,只当她还是小孩子,不想却是长大了而又有了主见。” 王子章便行礼回道:“公主言重,能为国君公主分忧是小人本份。” 司马蘅便笑:“王公子是怎么样之人,我心里也是极有数的。再,国君又看重公子,公子定是有过人之处的。”着,便又有些可惜道:“然,却是未与公子官半职,似乎很是亏欠呢。” 王子章忙惶恐道:“国君的厚爱便是小人得到最好之物,至于官职,小人不要,反而还好些。毕竟小人身为商人,有一妹进宫为妃已是天大的恩泽,若是小人再为官,怕是无福消受,不定还会有更大的灾难呢。” 司马蘅看王子章神情不似作伪,他是真的不想要官职。也是,若不是这样,怕司马睿早就封了他官职。国君对他如此看重,除了王子章极力不受,也不会有其他矣。 因被人打晕之事,到如今还是无一丝头绪,虽懂他为人,但司马蘅对王子章便还是有着些芥蒂,可这会忍不住还是问了他:“王公子,联姻之事,你有何见解?” 王子章听到司马蘅的话,着实愣了一会,然后才谨慎的回道:“此事关系重大,小人实在不知。” 司马蘅便道:“我这无外人,再你了什么,我也不会怪罪。你应该知道,我不是那种小气之人。我是真的想听公子之见解,公子不防把心中所想出来。” 王子章听了这话,这才大胆抬头看向司马蘅,似乎是想分辨她话里的真假。虽是看,但也只有一眼,很快他便又垂下了目:“其实依小人看,于私,公主当然不嫁去为好。然,于公,小人倒是觉得联姻的确不出不好。” 司马蘅心中一冷,果然,大家都认为她嫁给刘曜是好的。私?在这样的情况下,又有几个人会真的考虑她私自的感受? 司马蘅只觉得有些泄气,王子章对她的经历也是知情,便也不再顾忌什么,道:“如此一来,我费尽心力离开洛阳,不是白忙了一场?” 王子章却是摇头:“公主此话倒是差矣。若是公主在洛阳,那,国君会少了许多的主动,只能任听汉人摆布。如今公主在了建康,那么,他们只能来求。这求字一出,很多事情便会不一样矣。” 司马蘅想想,倒也是这个理。只是,还有些不甘愿:“除了此法,就别无其他?” 王子章一笑:“没有其他比这更快更有效,公主心里也应该明白。” 司马蘅便也就苦笑:“阿兄是极不愿意的,只怕这时很是为难。” 王子章听了,便沉默了下,然后才道:“如今国君的立场的确为难,小人在公主面前了实话,其实在国君身边却是不敢的。若是小人都不站在国君这边,怕国君更是为难矣。”着,便神色郑重的对司马蘅道:“公主,这事公主也应该早下决定,拖得久不一定是好事。” 司马蘅有些不解:“我下决定能有用?” 王子章便点头:“若是公主愿意,那么国君定不会如此为难。” 王子章的话里意思很明显,是要她去劝司马睿。等王子章走了许久,司马蘅还是呆坐在席位上,连与司马睿最是亲近的王子章都如此认为,那么司马睿这时身边怕是已经孤立无援。不想,短短的时日,竟然到了如今这样的局势,似乎联姻这事已经迫在眉睫。 但司马睿一日不应,就算再多的赞同,还是无用。司马蘅知道司马睿再等什么,那就是鲜卑王子。只有他的消息到了,才能打破如今这样的境地。 这事重大到似乎连王子章都不知情。想到这里,司马蘅才感觉到,那天司马睿跟她就的话,怕是只有她一人知道。看来,与鲜卑人的联系在朝中恐怕也不能很被看好。不然,司马睿不会如此稳秘。 第一百二十七章为何是我 第一百二十七章为何是我 第一百二十七章为何是我 只是王子章的态度似乎也有些奇怪,司马蘅冷静下来后,细细想来,王子章的话不像是刚起意来的,倒像是酝酿了许久之话。难道他早就打算好了要来与她这些话?若是如此,那么他今日里进宫便不会是送始平公主那般简单。一般来,要见到司马蘅并不容易。毕竟她是公主,一位平民,若不是有特别召见,是不可随意见面的。如那次在花园中那般的相见,怕以后都不会有。 那么今日里的事情究竟是巧合,还是有意安排?若是有意安排,那么难道他知道今日里始平公主会出宫,所以才会正好遇到她?若是如此,那么始平公主这次出宫之事怕也不会那么简单。司马蘅越想越是心惊,她猛地站了起来。 身边的小如一惊:“公主,怎么了?” 司马蘅大步朝殿外走去:“我去见见始平公主。” 若是始平公主出宫的事情,王子章一早便就知道。那么,他在宫里定是有了耳目。一个亲口不想要官职,看似野心不大之人,在这宫里插了耳目,那么便似乎并不会像他的那么简单。 司马蘅急步走着边想边又在否定,应该不会是这样的,这应该是个巧合。若他真有什么野心,定不会如今这般随意。 走到太后殿,便看到始平公主从里面走了出来,神情有些恹恹,看到司马蘅,便双目又是一红:“阿姐,母亲生我的气,不肯见我矣。” 司马蘅早先对她的那一点气早已消了,这会见她这般,心里便不由一阵疼惜。上前拉过她的手:“你这般一声不响出了宫去,母亲为你担心受怕,如今生你气也是正常的,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就这般出宫去。” 始平公主似乎更觉得委屈:“可,我也是为了阿姐。” 司马蘅的语气便放得柔和了些:“阿姐知道你一番好意,只是。这又不像你的脾气。始平。你实话告诉阿姐,出宫这事真的是你一人想出来的?” 始平公主抬起头,看着司马蘅认真的神情,便又垂下了目。点点头:“嗯。” 司马蘅不由得就松了一气,心里想的事并没有得到证实,但她还是有些开心:“你呀。日后就由王公子所的那般,需三思而后行。”着,便看到始平公主身上还穿普通的棉衣。便又道:“去吧,换身衣裳,再梳洗衣,晚点再过来,不定母亲的气便就消了。” 始平公主又点点头,然后拉了拉身上的衣裳,却似想到什么。神情不由得一紧忙问道:“阿姐,你看我穿这身衣裳可是好看?” 司马蘅虽有些奇怪始平公主态度的转变。还是回道:“嗯,虽不华贵,但却是好看的。” 始平公主这才松了一气,露出一笑:“看来寺人季为我挑选的衣裳还是不错的,回头便就赏她才是。” 始平公主倒是变得爱美矣,司马蘅笑了起来,的确是长大了。顺着她的话道:“这衣裳是寺人帮你选择的?宫里也没有这样的,也不知她是哪里舀来的。” 始平回道:“宫里没有准备这些,一时也做不出来,她是出宫特意为我去买的。我可是公主,一般的旧衣裳她也不敢舀来的。” 司马蘅听了便又是一笑,笑后便神情一怔,过了一会才有些迟疑的问道:“你是,你出宫前,寺人季为你的衣裳出了宫?” 始平公主有些奇怪司马蘅的反应,但她很快就道:“阿姐,我知道随意让宫女出宫不对,可这也是不得不为之。阿姐,你不要怪罪可好?” 司马蘅看着始平公主有些乞求的神情,心里又是暗笑一声,自己是不是太过多疑了些。一个寺人出宫也是正常,怎么就会觉得不对劲呢?还想再深想,手臂却是一阵摇动。转过头便看到始平公主晃着她的手,却是得不到回道不甘愿。 司马蘅无奈的一笑:“知道矣,只是下不为例。” 司马蘅的婚事虽提了起来,但司马睿却一直没有回应。倒是立王后的事情,被他提了出来。却是大有先立王后,再论司马蘅之事的意图。 既然国君有这旨意一下,很快宫里便忙碌了起来。立王后一事关系重大,一时之间士大夫们的心思便又放在了这件事上。若家里有适婚闺女的,便更是顾着自家。这样一来,司马蘅的事倒是少人提了出来。司马睿这一法子,倒的确是起到了拖延的作用。 司马蘅因此也变得更忙了一些,士大夫家的夫人们进宫来得更是勤了。连带着司马蘅便也要去见见,又或是带着那些士大夫家的贵女们出去逛园子。 陈榛便也是其中,也还有一些司马蘅以前便见过的熟面孔。其中还是有那位,神情冷淡的虞仪。她还是不太合群,出来走动时,都是远远跟着。有时走着走着,便不见了她的身影。司马蘅倒也是不太在意,这样的人,若是凑上前来,倒是怪了。 更多的时候,司马蘅也不喜这样的气氛。有时,听到士大夫夫人进宫,便会避了开去。宫里无地方避,便会出宫。 一日,司马蘅还去了城外,远远看到了刘曜的身影。他身穿着普通的袍衣,头发一丝不乱,坐在众多脏乱的难民当中,特别的显眼。司马蘅自上次在茶楼见过他后,便再也没有见他。一是因司马睿不同意她见他。二是司马蘅她自己也在纠结中。 司马蘅看着那张熟悉的温和的笑意,却是一时之间回不过神来。直到那道身影缓缓朝她走了过来,她才慌忙的把车帘放了下来,刚想叫起架,他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阿蘅。” 司马蘅便就呆住了,他没有叫她公主,可能因这里是在城外,民众比较多,怕露了她的身份。 若是不回应亦或是掉头就走,都显得刻意与矫情。司马蘅掀开帘子,与刘曜对视了一会,然后起身下了马车。 “这里风大,我们到那边喝些热茶。”刘曜着,便是一指在官道边上不知几时多出来的一座茶棚。 司马蘅点点头,便与刘曜转身朝那茶棚走去。这样一来,倒是引来不少难民好奇的目光。司马蘅朝他们看去,便就换来他们的一个笑意。 小如上前两步,站在了司马蘅身边,挡住了那些人的目光,然后小声有些埋怨道:“公主,你不该下来的。万一有什么事,不可得了。”完,却是看向前面两步的刘曜,显然对他带司马蘅走出来的行为很是不满。 茶棚很小,只放了两三张桌案,而且看上去也有些灰蒙蒙不是很干净。也难怪如此,来这里喝茶的人都是一些粗蛮走夫,不比城里的地方那么多讲究。若是以前司马蘅还会介意这些,但自从受了苦难,便也就不会在意了。倒是小如在司马蘅盘坐下来前,抢先一步舀出帕子擦拭了好几下,才让司马蘅坐下。 司马蘅坐在里面,刘曜便坐在了外边,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倒是帮司马蘅挡下了大半从外边吹进来的凉风。 卖茶的是位半百老翁,倒是极有眼色的,他上前来给了一壶热茶后,便远远的退了开去。 司马蘅把一盅热茶握在了手中,这才感觉好受了些,就在这时,便听到刘曜的声音传了过来:“正想见阿蘅一面,不想你就出了宫来。”完,便听到他轻轻的笑了一声。 司马蘅明明感觉有些冷,但不知为何耳根却有些发烫,她抬起头看向刘曜,却见他正温和的看着他,便忙又垂下头喝了一口茶,然后才问道:“永明君为何要见我?” 刘曜回道:“过几日,我便要回洛阳矣。” 司马蘅一愣:“为何?” 刘曜又道:“年关将近,却是要赶回去的。再,在这里也不能久呆。” 司马蘅知道他这话的意思,他的身份虽让司马睿对他不会怎么样,但也不代表就是会欢喜他呆在这里。一时之间倒不知什么好,司马蘅透过他的宽宽的肩膀,往不远处的难民看去:“若你走了,他们怎么办?” 刘曜又是一笑:“我没有来他们也可以过,若走了,定也是可以的。” “我想,他们定是舍不得你离开的。”司马蘅也不知为何就会出这样一句话,事后想想,便也觉得可能当时只是没话找话吧。 刘曜目光灼灼的看着司马蘅:“你不是他们,怎么知他们不舍得?” 司马蘅便就垂下目,又喝了一口茶:“国君可知道你要离开?” “到时自会转告。”刘曜又道:“我这下回去,怕日后都难再来矣。阿蘅,我会在洛阳等你。” 这是一句很是坚定的话语,似在暗示着什么。司马蘅猛地抬起头,朝他看去。 刘曜迎着她的目光,忽尔一笑,那笑意在阳光下显得很是灿烂:“我亲自来求娶,定不会失败的。” 司马蘅只觉得这下子,不但耳根发烫,就连脸庞也有些热了起来,但她还是问道:“为何?为何一定是我?” 刘曜看着司马蘅,却是明白她所想问的究竟是什么。 第一百二十八章茫然无措 第一百二十八章茫然无措 第一百二十八章茫然无措 “若是当初你不拉住我,那么,今日里的事便不会发生。”刘曜听到司马蘅的问话,双眸显得更是幽亮,像在回忆着什么:“我本想往前走去,不再理会,可我的衣裾被你紧握在手中。也许,从那一刻起,我们的命运便紧密的联系在了一起。” 刘曜回过神来后,便又看着一直看着他的司马蘅,紧接又道:“也许你会觉得不可思议,也许你会很是纠结。阿蘅,其实你不用背负那么多。这只是我们两人的事情。国仇家恨,你能否不去想那些?” “难道你敢你就没有想到结盟的事情?这个交易,是你一开始提出来的。”司马蘅与刘曜对视着,完这话但心里却很是有些虚。 刘曜看着司马蘅只是笑,而这笑却似乎带了意味深长:“阿蘅,是在怪我一开始是做交易。所以求娶也只是因交易,所以,一直不肯么?如果我,其实早前是因交易,后来却是因真心,那么,你信么,肯么?” 肯么,司马蘅愣住了。她的内心一瞬间轰塌,是真心,肯么?也许是肯的吧,这个念头一起,司马蘅便不由得有些不敢往下想去。若真是这样,那么她这么处心积虑这些,难道只是因为以为刘曜不是真心?如此一来,所谓的大义,都是她自己附加的?其实内心,她还是那个只顾着自己的自私人?什么为了兄长,什么怨恨汉人,都是假的,只是因没有等来刘曜的一句真心之话? 司马蘅知道自己的脸色一定不会好看,这样的认知让她有些透不过气,似乎更无法原谅自己。 刘曜又道:“我也一直以为这只是个交易。但当看到你在船头自伤的一刻,我忽然觉得这似乎并不是这样。你昏迷前要回到建康来,我便就觉得我应该让你回来。虽然知道你回来的话,对我并不是那么有利。也知道你受了伤,再让你上船会加重伤势,可我怕你睁开眼睛时。看到还在洛阳会伤心难过。阿蘅。”刘曜叫了司马蘅一声。目光炯炯的道:“我娶你,并不是单纯的交易,望你能明白。” 刘曜的神情是司马蘅从未见过的深情,这种深情让她一时有些错愕。又有些心慌意乱。刘曜竟然对她有情,虽然上次便感觉到了,可这次他这样坦白的了出来。却还是让她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应对。 刘曜却似乎并不用司马蘅的回答,他又道:“你离开洛阳后,我想了许多。当看到你把匕首寄了过来时。我便觉得,我应该亲自走一趟,不然,我想我会后悔的。我也知道你的兄长还有其他的打算,但我不会把你就这样放弃。” 面对刘曜一句又一句的话语,司马蘅直到上马车时,都还是有些昏沉。却是不知该如何跟刘曜道别。在犹豫间,却是看到了正下车而来的王子章。 王子章显然也是看到司马蘅的。他下车来恭敬的向司马蘅行了一礼。 司马蘅正觉得有些不知所措,看到王子章便心神安定了不少,再他行礼后,便问道:“王公子怎么来了此处?” 王子章恭敬的回道:“此处流民聚集处,便是国君让小人来安排的。所以,有空时便会过来查看一番。” 原来如此,难怪上次始平公主来了这里,会被他撞见,应该也是如今日这般。司马蘅也无话再,便也就没有多呆,转身上了车架。 在马车就要走动时,刘曜又掀开了司马蘅的车帘,目光坚定:“一定要等我,无论遇到什么事。” 司马蘅无法给刘曜回答,当车帘放下,刘曜的身影消失在眼前时,司马蘅还是呆呆的看着面前那道车帘。恍惚中,总觉得刘曜会再次掀开帘子,对她露出那温柔的笑意。但直到进了宫,下了车架,车帘都没有再掀起。司马蘅回过神来后便松了一气,知道刘曜是真的离开了,但接着而来的又是茫然无措。 司?br / 年华乱晋第28部分阅读 欲望文 年华乱晋第29部分阅读 年华乱晋 作者:未知 年华乱晋第29部分阅读 司马蘅无法把这些话告诉任何人,虽然小如也听到了一些,但也无法给她任何有用的方法与劝解。她只能慢慢的把刘曜的话一句句的回想着,然后便在满脸羞红又心神激荡的情况下斩断。 刘曜在两日后便传给了司马睿,他要回洛阳的事情。司马睿自是要前去相送,无论如何,刘曜也是汉人的将军,面子上对他倒也是尊敬的。 司马蘅没有前去,她站在窗边发了好久的呆,在恍惚间,却似乎透过厚重的宫墙,看到了坐在车架上渐渐远去的刘曜。心中泛起的,却是从未有过的不舍与惆怅。他来了建康不少时日,但却见了两面。而这短短的两面,却把两人牵得更紧密了。 接着而来的便是年,新朝建立的第一个年,自是更隆重一些。宫里的大臣们都进宫来庆祝,自是又热闹了好些时候。司马蘅陪着敬安太后,自又是受了许多士大夫夫人们的请安。她看着那些士大夫夫人们的身影,想着去年的时候还在渭城,今年里却是如愿以偿的回到了建康,与亲人在一起。只是明年呢,明年是否还会在这里宫里? 想着便有些出神,始平公主却是在一边轻轻的碰了碰司马蘅,悄声道:“阿姐,你在想什么?” 司马蘅回过神,便看到始平公主有些疑惑的看着她。司马蘅便朝她一笑:“无事矣。” 始平公主便凑到她的身边:“很是无趣矣,我听着都要睡着了。” 司马蘅便又是一笑,始平公主性子比较活脱,却是更不爱坐在这大殿里听着夫人们的聊的话。 司马蘅经这一打缀,便听到一位夫人正对着敬安太后道:“来时,在路上遇到静夫人的兄长,真真是一表人才,为人又谦和有礼,倒是建康城里一等一的好儿郎。” 敬安太后还没有回话,便听到身边的一位夫人接过话,掩嘴笑道:“李夫人可是相中了这静夫人的兄长,想趁这过年的好心情,让太后帮你指婚?” 那李夫人一听,脸色却是一变,忙道:“哪里有的事,只是到了这个事上,便就这样一提。” 众夫人便笑,那身边的女儿家便就羞红着脸,垂下了目,一声不发,只当未听见。这些话却也不再顾忌着女儿家的脸面,都是已经及笄之人,差不多也要为人凄,却是让她们多增些见识与为人处事。 如今国君立王后,连带着便也有可能再立几位夫人什么的,各家大人都想着把女儿往宫里送,哪有心思什么指配给别人的。再,虽夸着王子章,但不定心里还是看不上的,只因他家还是商户出身。虽家里出了位夫人,但王子章却无半点官职。所以,这夫人听了话,才会急急的撇清。众人笑,只因心里都明白这个道理,不能明,便只有一笑。 敬安太后便也就跟着笑:“静夫人的兄长,我也是见过的,却是不错的人儿。若是谁家女儿嫁了去,也是个好归宿。” 听了这话,众夫人便附和,但却无一人脸上表现出有兴趣的神情。司马蘅不经意一回头,却是看到身边的始平公主不知几时安静了下来,却很是明显对夫人们方才的那些话很感兴趣。双眸亮莹莹的,特别是敬安太后的话一落,她的脸上便有些微红。 司马蘅看着这样的始平公主,心里一跳,再想着方才夫人们所的那个,更是多看了始平公主两眼。再又细细想着,始平公主再见到王子章时的情景。 看倒喜爱之人时,便双眼发亮。两颊通红,神情更是娇羞。司马蘅想着这话,她曾把这话问过甘棠,她虽当时并不承认喜爱刘曜,但很快便证明她了谎。如今始平公主便是这个样子,难道她喜爱着王子章? 司马蘅想到这里,便就倒吸了一气,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显然始平公主却是一句也未过这个心事,也是的,谁又会了出来呢。可,这注定不会有好结果。 司马蘅想着,却是要找个机会,问问始平公主的。她这边只顾着看始平公主,那边的夫人们却是都站起了身,却是到了时候,要出宫去了。 司马蘅见状便也忙站了起来相送,送众夫们出了殿门时,却在这时听到光禄勋家的夫人轻咦了一声,然后问她身边的下人:“怎么不见了贵女?” 身边的下人忙回道:“贵女方才出一会殿,这会怕是要回来矣。” 敬安太后便笑道:“你家闺女是个娴静的,定不会走远。让个寺人去接便是了。”然后便吩咐身边的寺人:“去,看看虞家贵女到了哪里。” 这样一来,其他夫人们便先走了,只留下光禄勋家的夫人还留在原地。寺人一时也没有回来,敬安太后便又招呼着光禄勋夫人进了殿里等候。 不一会寺人回来,却回禀道没有见到虞家贵女,不知去了何处。 这样一来,殿里的众人都愣了下。本以为只是出去方便下,不想这会看样子却是却了别处。 光禄勋夫人一听后,便有些不安的看着敬安太后,毕竟这里是宫里,若是乱走,便就失了规矩,就算太后不怪都好,对她的印象便也就打了折扣。 敬安太后回过神来后,便对司马蘅道:“以往都是你带贵女们出去逛的,虞家贵女这会怕也就是去了以往去过的地方,你便前去看看。” 第一百二十九章从容不迫 第一百二十九章从容不迫 第一百二十九章从容不迫 司马蘅起身应了诺,然后便带着小如出了门。司马蘅也是想不到虞仪会去了哪里,前几次带着她们出来,她都是远远的跟着,到最后都不见了她的身影的。无法,既然猜不到她去了哪里,司马蘅也只得在园子里乱走。 当看到影影绰绰的树影下的人影时,司马蘅却放慢了脚步,然后停在了一边。静静的看着那两道人影。司马蘅不会看错,其中一人是她再熟悉不过的。看他们礀态,却是不像第一次遇到。那虞仪微垂着头,而她的兄长司马睿便站在她身前,看着她,好像还在些什么。这一情况,让司马蘅感到很是意外,他们怎么会在一起的? 司马蘅看了好一会,介于无法听到他们谈话的内容,也不知道他们在些什么。过了一会,便看见虞仪行了一礼,却是要离开了。在走时,司马睿却忽然拉住了她的手,然后在她手中放了一件物什。司马蘅看到这里,忙闪过身子,让花木掩住身影,直到园子中的两人都不见,她才走出来轻呼了一气。 待静下心来后,她便对身边的小如道:“此事,万不可提起。” 小如也是一脸的惊诧,听了这话,忙点了点头。 司马蘅回到太后殿时,光禄勋夫人与虞仪正准备出宫。见到司马蘅回来,那光禄勋夫人忙上前行礼道:“烦劳了临海公主,真是小妇的不是。”着,便又对虞仪道:“公主见你不在,竟亲自动身找你,还不快过来拜谢。” 那虞仪便走了上来,对司马蘅行了一礼。 司马蘅看着她。见她神情平静,却是从她脸上看不出半点异样,若不是方才亲眼所见,实在无法知道她去了何处见了何人。虽心中有些奇怪的,但这会却是无法问出口的。只能免了她们的礼,然后看着她们出宫去。 转过身来时。便听到敬安太后对她道:“怎么找个人。反而还迟了回来。” 司马蘅便笑:“也不知这虞家贵女去了哪里,只能到处乱找。若不是遇到母亲派来的寺人,不定还在园子里呢。” 敬安太后听后,便有些不悦:“这虞家贵女看着娴静。倒也是个好动的。大人们在殿上话,她倒好,一声不响跑了出去。还要人去找。” 司马蘅笑笑,不话。心里却道,殿里的夫人们话哪比得上去见国君。后者才是大事呢。司马蘅一直以为,若是私下见国君这事只有陈榛才会做的出来的,哪里知道虞仪倒是先她了一步。而且看样子,还是第一次遇到,难不成前两次便遇到了? 司马蘅从太后殿出来时,心里也有些不悦。她的本以为兄长与她是无话不谈的,但在这事还是瞒了她。不过想想。自己还不是也瞒着刘曜对她的话。想到这点,司马蘅心里才释怀了一些。 司马蘅并没有去问司马睿他与虞仪之间有着什么事情在发生。她只当那里的情景是她的错看。既然司马睿有心不想让人知道,那她也只有装着不知情。 接下来还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河东公主,如今汉宫里的贞夫人意寄来了一封信牍。 敬安太后拆开来看的第一眼,便就痛心的哭了出来,在她身边的司马蘅与始平公主忙安抚着她。不知是否因怀了身子的关系,河东公主变得柔和了起来,言语间也透出了点点的思念。看到这些话,敬安太后更是哽咽着一声声和唤着,我儿,我儿。 好不容易平和下来,敬安太后便想着要回信。司马蘅便忙吩咐寺人舀来笔墨,然后执起笔,蘀敬安太后回信。 敬安太后要的话有许多,不断的念着,到最后又不断的改着,却是来来回回好几遍,才把要的话,通通表现了出来。最后把信牍封好,却是马上叫来侍人,让它把这信牍给国君,让他叫人快马送回洛阳去。 因为河东公主的信,虽敬安太后伤心了一会,但过后却无比的高兴。也难怪一直无音信的女儿,突然来了这么一封信怎么能不高兴? 年过后,便是到了春耕的日子。司马睿却是要出宫去,与那些农夫一块种下春日里的粮食,以求今年里会有个好的收成。 司马蘅听到了,自也是求着也要去的。始平公主见状便也要跟着去,于是出宫时,司马蘅与始平公主都换上了普通的棉衣,坐在车架中跟着司马睿的车架出了城。 国君与民同耕,自是引来众多民众的围观。田地里的农夫更是显得有些小心翼翼,司马睿自有那份亲切的态度在,把朝他跪拜的农夫扶后,便挽起宽大的衣袖,扎起衣裾,然后下了田。 始平公主见状,却是也想下车架。但公主毕竟是公主,是位女子,不能抛头露面,更不可在众人面前挽起衣袖,露出胳膊。她忙拉住始平公主,阻止她下去。 始平公主却是不肯,她眨着眼睛,可怜兮兮的道:“阿姐,我就看下去看看,又不做什么。你就让我下去吧,再出了城,若还是在车中,又有何意思。” 司马蘅不由一阵心软,便就再叮嘱道:“那不能乱走,下田之事更不可为之,可知道?” 始平公主忙点头:“知道,知道矣。”完,便迫不及待的下了马车,很快便不见了身影。 司马蘅倒不担心她的安危,她的身边自有侍卫跟随着,只望她不要做出出格的事情来便好。 国君亲自耕种,自有士大夫们跟随。而跟着士大夫们的也有一些闺阁小姐。所以陈榛来请安时,司马蘅并不意外。司马蘅把陈榛让进了车中,小如便下了马车。车中只留两人些话。 陈榛道:“过年时小女身上有恙,所以未进宫去,公主可别怪罪。” 虽陈榛是有心接触她,而她的进宫的心思也很是明显,但不得不,虽是这样但对司马蘅还是存了两分真心结交的心思。司马蘅对她,便自也有些不一样,只觉得她这般也是着实不易。听了陈榛的话,也便、就关切的问道:“我就还奇怪着怎么不见你,如今身上可好了?” 陈榛便点头:“是一些风寒,怕过了病气,所以便没有进宫,如今可是大好了的。”完,掀起车帘的一角,朝那田地间看去,又道:“公主你看,国君就是国君,虽下了田地,但那身礀气度就是不一样的。” 司马蘅看着她便笑,不由得便就想到了虞仪,便开口问道:“你觉得光禄勋家的贵女为人究竟如何?” 陈榛放下车帘,有些奇怪,却是不敢多,只道:“不是很清楚,公主何出此问?” 司马蘅便回道:“过年时进宫时,倒是多看了她两眼,觉得她这个还是不错的。” 陈榛便有些紧张:“公主觉得她不错?” 司马蘅回过头看了看陈榛的神色,便拉过她的手笑道:“只是觉得她很是娴静不错,并无其她。她这会也是来的,你去叫她过来一起聊聊。” 陈榛知道司马蘅看透了她的想法,有些不好意思的微垂下头,问道:我没有见到她,公主见到她来了?” 司马蘅便点头:“定是来的,你去看看。” 陈榛便就应了声诺,然后便下了车架。 自知道虞仪与司马睿有着交集之后,对这虞仪便多了几分好奇,所以这会才会想要找她一块前来话。至于来没来,那定是来了的,若是她与司马睿之间有着什么。 过了一会,便就看到陈榛回来了,身后还跟着神情清冷的虞仪。车架里话也不方便,司马蘅便让车夫把车架驶进了,专们用来国君歇息的一处农夫家里。虽是简陋,但收拾的却是干净。 虞仪对司马睿这突如而来的热情,自是有些忐忑不解的。她坐在车架中,虽表面平静,但内心却在不停的转动着,思考着司马蘅这一举动的意义。当下了车架,走进农夫院子中时,却是一下子想到了一事。是国君最是宠爱这位公主,以至于许多士大夫家的贵女才会如此奉承于她。难道,是她知道了那事? “虞家贵女。”虞仪在一愣神之间,却是停下了脚步,耳边便传来一声叫唤,她忙抬起头,便看到司马蘅站在门边,笑盈盈的看着她。她在这下却是忽然发现,这位面目并不张扬的公主,那是有一双如春水般的眼眸。看人时,更是幽幽得泛着光芒,很是动人。在一瞬间,她的心神似乎就被沉浸在了那一双眼眸中。难怪,难怪,那汉人将军会亲自来求娶这位公主。听这位公主在逃出洛阳落难时便与那将军有过交集,就是这双眼眸吧,把那位将军也吸引住了。 司马蘅不知道虞仪在呆愣中,心神急转间都想了些什么,但在她回过神来的神情中,司马蘅却是知道,这虞仪应该明白了为何她会叫她前来的原因。只是虞仪却并未做出什么举动来,没有心虚,没有坦白,平静从容的却像是以往一样。看到她这样的神情,司马蘅却是对她有了一丝赞赏。从容不迫,荣辱不惊,这样的人儿,司马睿会喜欢就不奇怪了。 第一百三十章私传信件 第一百三十章私传信件 第一百三十章私传信件 子玉贞人是在细雨连绵的春日里来到建康的。 子玉贞人,不,如今该称他为鲜卑王子姬叔齐。他的仪仗并不大,从千里之处而来,路途不用也是艰辛的。 鲜卑王子的到来,让朝中的大臣一下便醒悟过来,为何他们的国君没有马上答应汉将军的求婚。原来,却是还有这么一层原因在的。但是他的到来,大臣们却没有很大的振奋。只因鲜卑只是个小族,再也离建康千里之远。若是建康有什么事,就是想救也来不及。因此,却是不怎么看好国君与鲜卑王子的交好。 司马蘅本以为在渭城时,跟子玉贞人便会是最后见到,如今再一次见面,却是有些感叹世事难料。她也去了一趟使馆,却是见了一面子玉贞人。 当时天气并不好,下着绵绵的细雨,走近那馆中小院时,便看到鲜卑的王子站在一株桃树下,也不撑伞,却是让细雨与桃花淋了一身。那样子有些狼狈,但又有不出的美,像是一幅画卷,让人看了便不由得会屏气凝神。 子玉贞人的状况似乎并不是那么好呢,司马蘅心里冒出这样一个念头。 看到司马蘅的到来,鲜卑的王子并不意外,他让她先进了屋子,然后他去换了一身衣裳出来,一扫方才的不齐整。 “听闻公主发生了许多的事情,只因相隔甚远,却是无法问候一声。”鲜卑王子姬叔齐在司马蘅的对面盘坐了下来,他态度随意,一如从前。 “都是些过去的事情矣,不提也罢。年前便听王子会来,倒是一直期盼着。”司马蘅笑道。她与姬叔齐就像是多年好友,再见时没有尴尬,只有笑脸相对。 “哈哈。”姬叔齐笑了两声:“公主可是要我为你占上一卦?” 司马蘅便也笑着摇头:“你的卦不尽不实,算了更让人难安,不卜也罢。只是。”司马蘅迟疑了下又道:“王子这时可有会为自己卜上一卦?” 姬叔齐叹了一气起身走到窗边,看着院中那滴落的雨水。半晌声音才传了过来:“不用卜也知道结果。” 司马蘅有些意外:“此话怎讲?” 姬叔齐没有回头:“一国之中。国君是重要,但朝臣更是重要,他们的意见会起很大的作用。” 司马蘅听到这话,知道了姬叔齐的担忧。也是。朝中更看好的是与汉人的交好,而不是与鲜卑。对于国事,司马蘅并不能多加讨论。直到这时。司马蘅想着方才在院中看到的姬叔齐,想必他的心里却的确是不好受的。这样一个王子,为了自己的族人。如此奔走筹谋,但事到尽头却是总不如人意。一时之间,司马蘅倒也不知道什么好呢。 姬叔齐似乎也不需司马蘅话,只听他又道:“虽恐事与愿违,但这春日却是细雨颇多,想必也会有所收获。”两句的有些前不着调,后不着音的。但似乎却是有着好事。 司马蘅听到这里,才露出一笑:“王子好像并不忧心。可是有什么好事?” 姬叔齐回过头:“能来这建康,得国君与公主热情款待,这便是好事。其他的嘛,尽人事听天命,却是无需过多忧虑。” 这姬叔齐倒是很看得开,也难怪了,若不如此,又能如何。只是听他的意思,司马睿怕是还会听从臣人的意见,与他结盟之事怕是不可行。那么,她的婚事?司马蘅想到这里,心头便不由得一跳,姬叔齐的到来怕也不能改变吧。 这件事情为何变得这个样子了,司马睿言语坚定的认为,姬叔齐到来便可一解她的婚事。如今看来,似乎姬叔齐却是另有打算。却是没有提起一言半语求娶之意,反而却是国君终将是要顺从朝中臣民之意的。 司马蘅无法把疑惑问出口,只有进了宫把这事告知了司马睿。司马睿盘坐在席榻上,却是半晌也未一句话。似乎对这事也很是疑惑与不解,却是费心的细细想来。到最后,眉头却是紧皱,只是让司马蘅回去,却未再提别的话。 只是司马蘅临出门时,听到司马睿问道:“阿蘅,年前刘曜来时,他究竟还跟你了什么?” 司马蘅顿住脚步,不明白司马睿问这话的意思,回过头来时,却看到司马睿朝她走了过来,到她身边时,便摸了摸她的头:“阿蘅,你是否还瞒着阿兄?” 司马蘅最是无法抵挡司马睿如此疼惜自己的表情,她虽然还是无法想清这其中的原由,但司马睿既然问了,她便不再隐瞒,轻声道:“他,娶我并不是单纯的交易,而是因为对我有情。”司马蘅到最后,免不了还是有些脸色发红。 “原来如此。”司马睿叹了一气:“有情么?那阿蘅呢,对他是否也有情?” 司马蘅没有想到司马睿会这样问,她看着面前这位与她一块长大,总是疼惜他的兄长,如今近看,才发现她的兄长眼眸还是如从前般睿智,可却也还多了一些无可奈何。司马蘅看着这样神情的司马睿,却是无法不坦露心声,却是点了点头:“阿兄,有的,虽然我一直不承认,觉得这并不是件好事,但无可否认,我对他还是有情的。” 司马睿听了,神情露出一丝苦笑,然后放下手,转身又坐回了席榻上。他在一瞬间似乎有些哀伤,只是又不想让司马蘅看到,他用手撑着头,垂下头,对司马蘅道:“阿蘅,回去罢,让阿兄一个人想想。” 司马蘅出了大殿,她不知司马睿听了这话,会是这样一个神情,他在哀伤。不是恼怒不是不解,只是哀伤。这是司马蘅从未看到过的神情,只是一瞬间,司马蘅不由得也觉得难过起来。 再遇到司马睿,他却像是从未发生过这事般,对司马蘅一如从前。让司马蘅有一瞬间疑惑,那日里在大殿里发生的事情都不是真实的。 只是还有些不一样了,司马睿曾她的婚事会由着姬叔齐的到来而不一样。只是如今鲜卑的王子无一丝求娶的意思。看样子,她与刘曜的事似乎却是不会再改变了。这其中似乎还发生了一些事情,所以才出乎了司马睿的意料。只是是什么,司马蘅这时却是百思不得其解的。 正当司马蘅忧烦这些事情时,殿里却是迎来许久不见的静夫人。她还是一如往常般盛装打扮,艳丽的脸庞上却是满满的厉气。也许是因国君要立后的事情,却是让她变得更是烦躁不安。 她也不像司马蘅行礼,只是站在她面前看了她一会,才再哧笑道:“有什么样的姐便有什么样的妹妹。平日里看上去一副娴静的模样,还不知私底下是如何的不堪。” 这话的粗鄙难以入耳,小如一听却是要发作,司马蘅一扬手拦住了,问道:“静夫人好好的呆在宫里就好,不知又有何事让你不顺意,来我这里出气?” 静夫人眉头一扬:“若是无事,我也便不会来的。只是出了一事,我想着还是给你听才好。若不然,传到了国君的耳中还不知会成什么样子。” 司马蘅看着静夫人的样子,有些不解:“是何事,还要劳烦静夫人走一趟?” 静夫人便俯下身子来,轻声道:“你的妹妹始平公主,却是与男子私通信件呢。” 司马蘅一愣,然后便是大惊,她忙站了起来:“静夫人话可要三思,可不是什么话都是能出去的。” 静夫人便笑:“你以为无凭无据,我要捏造这些?我可是好心,知道这事,却是一点口风也未露,直接便告诉你来了。” 司马蘅却是摇头:“这不可能,始平在宫里不识一男子,再她还未及笄,又怎么会与男子私传信件?静夫人怕是搞错了吧。” 静夫人听了,道:“我知道你便是不信的,这样,你跟我来吧。我把那私传信件的宫女拦了下来,如今便关在我那殿里。你与我去看看,便知真伪。”完,便是扬起头,率先出了殿门。 司马蘅只觉得心神不定,对静夫人的话更是难理清头绪,怎么会出来一个始平公主与男子私通信件的事情。心里乱如麻,却是一时之间也不得法子,只得跟了静夫人前去。在静夫人的殿里有个偏门,进了去便是一小院,里面有一屋,关的都是些犯了错的宫人。那宫人也不是大错,饿个一两日便会放了出来,只是给个警示让她们更听话而已。 司马蘅第一次来这样的地方,进到里面,便看到一个宫装女子正缩在墙角,听到动静便扑了上来,只喊冤诉苦。为免了冲撞贵人,自是有两位强壮有力的宫女把她按住,再用帕子把她的嘴巴塞住。 “她便是蘀始平公主传信之人。”静夫人看着那宫女,脸上一闪厌恶之色,然后回头对司马蘅道。 “她?”司马蘅有些迟疑的看着这宫女:“她可是亲口了的?” 第一百三十一章女儿心事 第一百三十一章女儿心事 第一百三十一章女儿心事 静夫人便道:“宫女出宫自是要搜身,免得偷些宫里的东西出去买卖。侍卫便在她身上搜出了一方帕子,帕上还有些字句。正当我路过便拦了下来,一问才知是始平公主身边的宫人。这帕子便是始平公主给她,让她带出宫去的。” 司马蘅听了眉头紧皱,只觉得这其中似乎没有那么简单,可又一时之间想不出问题。那宫女在那两们宫女的挟制下,这会却是只能发出呜咽声,显然吃了不少苦头。 司马蘅走上前去,问道:“你叫什么名?” 旁边的宫女便把她嘴里的布子一舀,好让她回话,那宫女哭咽着道:“奴婢,奴婢名季。” 季?司马蘅一愣,她是听过这个名字的,始平公主有提过,而且看样子,这季的宫女还是颇为始平公主所喜爱的。 “那方才静夫人所之话可是实情,可当真始平公主让你把帕子送出宫去?”司马蘅紧接便问道。 那宫女却是摇头:“不是,不是,帕子是奴婢的,绝不是公主的。” 司马蘅便把目光看向了静夫人,静夫人却是从容的从袖中掏出一方帕子扔到司马蘅的面前:“公主,你自己看看吧。” “瞻彼日月。悠悠我思。道之云远,易云能来。”帕子中赫然却是两行这样的诗句,无处乎表达的都是思念。司马蘅愣住了,然后却是抬头:“这不可能,始平不会看过这样的诗句。” “那你看笔迹呢,可是始平公主的?”静夫人不屑的笑道。 司马蘅看着那笔迹,的确,这是始平公主的字迹。司马蘅不会看错。只是这样的诗句她从何处看来,又将送去给何人? 司马蘅就又转头问道:“这可真是始平公主所书?” 季听了,却是只是哭着并不答话,司马蘅一看便有些不耐:“那你可知这又是送去给何人?” 静夫人却在这时拉住了司马蘅:“这话我也是问过的,可这宫女却是一字不肯透露。我看,临海公主还是去问始平公主来得快些。”完。却是转身离开了这屋子。 司马蘅也知静夫人所言有理。紧握着手中的帕子,却是在心头难得留下一片清明。匆匆跟静夫人道了一声后,便就去了始平公主的殿堂。 “高点,再高点。”司马蘅一走进始平公主的殿门。便听到她欢快的声音。司马蘅顺着声音看去,便看到殿堂门口的地方,不知几时起搭起了一架秋千。始平公主此时正在寺人的推动下,高高的跃起。 始平公主的宫装便随着扬起的风高高的飘了起来,渀如一只展翅飞翔的蝴蝶。冲破宫墙,冲上天空。她略还有稚气的脸庞,满满都是欢快的笑意,不知是否还是有点害怕,她的双手紧抓住秋千上的绳索。但就算如此,她还是一次次的让寺人推动的高点。 司马蘅从没有这样放肆的玩过,笑过。看到这个情景,忽然觉得有些羡慕这样的始平公主。她手中还紧握着那方帕子。这样明媚欢笑的始平,似乎很难跟满腔相思的忧愁女子联系在一起。 “始平。”司马蘅叫了一声。 那欢快的笑声便停了下来,有些诧异的回过头朝司马蘅看了过来,然后便冲着她一笑:“阿姐。”然后便让寺人放慢速度,她好从秋千架上下来。 “好玩乎?”司马蘅走上前,笑着问道。 始平公主点头:“很快的,我似乎都可以飞起来了呢。”完,便是捂嘴一笑,又道:“阿姐可是要玩下?” 司马蘅摇头,拉起始平公主的手,只觉得她的手心有些湿热,却是在这冬日里出了一层汗呢,又道:“你也小心些,天冷,莫要着凉了。”然后又道:“走,进殿,阿姐与你件事情。” 始平公主顺从的跟了司马蘅的脚步,只是还有些疑惑:“什么事呢,阿姐,你可是很少来找我的呢。” 自己对她倒是忽略了吧,平日里怕冷总是窝在殿堂里,若不等已也轻易不出门,现在回想着,她似乎有些冷情呢。心思急转间,嘴上回道:“是有一件事呢,阿姐觉得有些不可信,便过来问你矣。” “啊,是何事呢?”始平公主看司马蘅得慎重,神情也有些严肃起来。 进了殿堂,司马蘅让寺人都退了下去,然后才把手中的帕子递到始平公主的面前:“这个,可是始平的?” 看到那帕子,始平公主身子一僵,然后脸色便有些发红,不太自然的道:“阿姐,这。” 一看她的神情,司马蘅却是看出了真相,她一叹气:“你怎么会写这个?始平,你又要将它给何人?” 始平公主听了,一把抢过帕子,胡乱的塞在了袖中,然后转过身,不敢看司马蘅,轻喃道:“我就随手写写的呢。” 司马蘅不由得一阵气结:“始平,到了这时,你怎么不跟阿姐实话呢,你可知道,你让宫人传信,已是大大的出格?” 听了这话,始平公主才渀佛想起似的,她猛地转过身:“对了,阿姐,这帕子怎么会在你手里的呢?”完,看着司马蘅神情,她有一瞬间的醒悟:“可是季?阿姐,你把季怎么了?” “始平,如今不是关心那位宫人的时候。你如今应该跟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怎么会与人私传信件?”司马蘅一阵激愤。 始平公主却是不答,只是又道:“阿姐,季可是被你关起来了?我就怎么还不见她回来,阿姐不关季的事情,你不要为难她好么?” 到了这时,她还是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只是关心那么宫人。司马蘅深吸了一气,才平息了胸中的郁气,然后沉声道:“始平,先不要管宫人。先你这样做的后果,你是公主,又是个还未及笄的女子,怎么能做出这样有违闺格之事呢?若是传了出去,你日后的名声便没有了,日后还怎么谈婚论嫁?你跟阿姐,这信是要给何人的?” 始平公主看着司马蘅肃穆的脸庞,知道这事若是不清楚怕是不可能的,但又觉得这样气势汹汹的问她,心里有些不会舒服,便索性一甩袖子,盘坐了下来,微嘟着嘴:“不就是一块帕子,哪又有阿姐的这般严重。” 司马蘅有些无法,微一咬牙:“好罢,若你不愿与我,那我去告诉母亲,让她来问你。”完,便是转身就要离去。 始平公主见了,这才有些发急,她忙又站了起来,快步拦住司马蘅:“阿姐,我,我,你不要告诉母亲。若她知道了,定又会生我气的。” “你也知道母亲会生气,那为何还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你倒是。”司马蘅看着面前的始平公主,有些微恼。 “好了,好了,阿姐,你莫气矣。”始平公主软下身子,拉住司马蘅的手臂,讨好的道:“始平这就告诉你。” “王子章?”司马蘅听到始平公主出这三个字时,心里还是一跳,虽先前有些疑惑,还想找个机会问问的,谁知却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了出来。 始平公主脸色有些微红,双眸却是清亮,点头又道:“嗯,他是始平见过的最俊逸的男子。” 司马蘅便有些哑言,若是俊逸,司马睿便要赢他一些。但始平公主偏偏对他有了心,如此这般便会觉得天下男子他是最好的。看着始平公主到王子章时那沉迷的神情,司马蘅一时之间却想不出劝解的词语来。只有深深叹一气,王子章的确是个不错的儿郎,始平公主会喜欢也不奇怪:“就算如此,女子应该矜持。你也不该写这些词句,还让宫人送出门去。” 始平公主便垂下头:“我那日里出宫,却是看到城外有许多女子看到喜爱的男子,便往他们身上掷些花果,一表情思。季告诉我,若是男子也对女子有意,那便也回掷鲜花。如此一来,不定就成了好事。于是,我便想着,花果我掷不了,便让季帮我传方帕子出去,那么也是好的。” “胡闹。”司马蘅气道:“怎么能与宫外的平民女子相比,你是公主,如此一来成何体统。若是你真对他有情意,却是应该告诉长辈,然后再作思量。幸亏这帕子拦了下来,不然,若是真到了王子章手上,他会如何想你?他若是觉得你轻浮,那么,你在他心中便是一文不值矣,到时你又该如何?” 听了这话,始平公主才有些发急:“啊,不应该如此吧。” “始平。”司马蘅放慢了语调:“此事,日后万不可再为之,可知道?” 始平公主垂下脸,慢慢的点了点头,可随之她又急问道:“那,阿姐,你知道了这事,可会帮我?” 司马蘅便一笑,拉过始平公主的手:“始平长大了,也知道喜欢男子矣。” 始平公主便有些不好意思和垂下脸。轻嗔叫了一声:“阿姐。”然后又问道:“对了,季呢,阿姐,你把季怎么样了?” 司马蘅却是收住笑意:“这个你就不用管了,阿姐自有主张。” 始平公主还要什么,但看司马蘅的神情,便又只好闭口不再言语。 今天晚上去看晚会,见到了我很喜欢的宋祖英。。结果回来就晚了,然后这章也就晚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心生疑惑 第一百三十二章 心生疑惑 第一百三十二章 心生疑惑 司马蘅最后还是把这事告诉了敬安太后,她觉得只有母亲才能处理好这样的事情,毕竟是儿女情长的事情,她无多的经验。若是误了始平,才是更大的罪过。但为了不让敬安太后过多的生气与责怪始平公主,她最后对敬安太后道:“母亲,喜欢一个人并没有错,再我觉得王子章认真想起来并不是那么的不好的。” 敬安太后自是听出了司马蘅话里的意思,可她却似乎并不太赞同:“虽王家儿郎看着是好的,可母亲总觉得并不太妥当。” 司马蘅便有些疑惑,问道:“是因他的出身?” 敬安太后摇头:“只是觉得,他这样帮助国君,若只为了个夫人之位怎么也不过去的。而偏偏王子章又不爱任何权势,母亲总觉得有些不妥当。” 司马蘅深思了下,然后抬头看着敬安太后,虽她不管事,但精明却还是在的。可能更多的时候,反而有些事情会比国君看得更清楚,司马蘅试探着问:“母亲发觉了什么?可是他会有更多的图谋?” 敬安太后不答,只是慢问道:“阿蘅,你不觉得这事就有蹊跷?为何偏偏帕子会被静夫人看到?送私信,应该是小心谨慎的事情,怎么季这个宫女就会这么不小心?要知道,若是被发现,不定就处死的罪。” 司马蘅听了这话,心里才是一跳,却是忽然想到她早前隐隐觉得奇怪的地方。没错。就是这个,只是早前一心挂在始平公主身上,一时未细想。如今听了敬安太后的话,才猛然想起。是了,就是这样,为何这么巧,会是静夫人看到?没有事情,静夫人怎么就到了宫门处?要知道,一个夫人没事是不能出宫的,更不会无缘无故去那里的。 见司马蘅沉默。敬安太后知道司马蘅也想到了这个,便更是语重气长的道:“若静夫人早先便知道会有这么一块帕子在,那么,定有人告诉了她。而这帕子,始平定是不可能让很多人知道的。那么,知道这事的人不过就是贴身的妈妈,还有就是送信的人。而贴身的妈妈是从洛阳宫里带出来的,定是可靠,那么。只有一个。” “是季。”司马蘅大悟:“这事被抓便是处死的罪,而季还敢如此大意被静夫人抓住。那么。若不是真的不幸运,就是很有可能她知道自己被抓也是没有事的。” 敬安太后赞赏的看着司马蘅:“阿蘅如此聪慧,一点就透,倒是让母亲很是意外。”然后又道:“若真如我们想的那般,那么季定是静夫人安排在始平身边的。而依我看,静夫人绝没有这样的头脑。如此一来,便可能有人在她身后授意。而这授意之人,定是聪颖能干的,而且不会是一般人。” “只有自己的亲人。才会如此这番为她打算。也只有他,才会有这份才智。”司马蘅吸了一气,脑海很快出现了那个人的身影。她很快又想到了上次,始平公主在城外被王子章送进来的事情。当时虽有疑惑,但最后只是觉得自己太过多疑。如今这样一想,不定还真是王子章设计好的。若季是他的人就更有可能了,始平曾,在她出宫前。季曾出宫一趟。这出宫便可以做很多的事情。司马蘅越想越觉得心慌,正迟疑要不要把这事告诉敬安太后。 年华乱晋第29部分阅读 欲望文 年华乱晋第30部分阅读 年华乱晋 作者:未知 年华乱晋第30部分阅读 便听到敬安太后又道:“会在一个公主身边安插眼线之人,而且还有能力安插,明这个人绝不会是表面看得那么简单。”完,脸上露出忧心之色:“可国君,偏偏对此人看重得可以,着实麻烦矣。” 听到这话。司马蘅把要的话又咽了下去,如今并不是这些的时候。如今更应该做的是:“母亲,若真是这样。那么王家之人便不可信,而且他们的目的怕是不简单。这事得尽快让国君知道,防着他才好。” 敬安太后听了忧心更重:“国君岂会信这话。这只是我们的推想。” 司马蘅一想也是,双手紧握着了好一会,才便道:“此事,的确无实凭实据。就连我们也是半疑半信,也难怪国君会不信。如今之计,却是要找出证据。若不然,我们若是误会了王子章也不是件好事。” 敬安太后忧心一退,抿着嘴对司马蘅一笑:“阿蘅所言极是。”着,便又是感叹:“你自小便有主见,无需母亲多操心。落难一年,你也最后回到了母亲身边。母亲相信若没有一定的才智,是不可能办到的。阿蘅,无论日后你去到何处,这份心智是万不可能丢的。” 司马蘅看敬安太后却是一时感叹到了别的地方,却也不敢反驳,点头道:“阿蘅知道。” 敬安太后听了,脸上便就有些欣慰。接着,她又回到了方才的事情上:“其实若是想知道季是不是他们的人,其实也简单。” 司马蘅一听,便有些惊奇:“当真,母亲可有计策?” 敬安太后慈爱的目光一转,露出少见的精光:“国家大事我不能处理,但这种事情,我还是有些办法的。阿蘅,你就看着点,日后也可多些处事的经验。” 敬安太后并不是软弱的女子,在国难来临之时,她是可以跟先王并肩站立的妇人。就如她所,大智也许没有,但小慧那是绝不会少的。司马蘅也是深信这点,听了敬安太后的话,便静下心来认真听着敬安太后所的话。 “若季是他们之人,那么他们定会保她周全,不会让她死去。毕竟我们并没有疑心季,她还有用处。再则,插一个眼线并不是简单之事,能保全定是会保全的。因此,静夫人好心不闹大此事,却是有可能怕国君过问,然后处治季的可能。她也断定,这样的丑事,我们是不会让国君知道的。因为,闹大对始平的名声不会是好事。”敬安太后到又感叹:“的确是好计谋,这还真不是心思简单之人想得出来的。”接着又道:“这事我会出面,也会尽力瞒着国君。应该知道若我出面,那是绝不可能留活口的。”到最后,敬安太后眼中有严厉的光一闪而过:“这样的奴才,留着也是祸害。” “若是他们唯护,那必有隐情。”司马蘅接口道:“母亲的法子的确管用,只是,”到这里,司马蘅却另升起一疑惑:“他们这样做的目的何在,不闹大,显然不是想毁始平名声。若不是如此,他们为何会闹这样一出,冒着被怀疑的危险。” 敬安太后也是一顿:“是了,这倒是一时没有想到。”着眉头便是紧皱:“的确有些不通。” 司马蘅也是思虑了一会,但还是没有头绪,最后便是一甩头:“母亲,如今也别想这些。我们先试试季是哪方的人,试了最后不定也会知道这事的原因的。” “如今唯有如此。”敬安太后也是一叹:“但愿,是我们错矣。” 从太后殿出来,司马蘅的心更是沉重了。若是王子章真是可疑的,那么,又该如何。如今国库还需王家的支持,若是翻脸,对大家都是不利,若是凭由之,又不知他的目的何在,更是让人不安。如今,就算不想那么远,那么又该如何让国君有些防备之心呢? 司马蘅左右不得法子,待回过神来后,却发现走上了去大殿的廊上。她回过头问小如:“怎么不提醒我一下?” 小如忙回道:“看公主想得入神,不敢打忧。” 司马蘅转过身子,如今去大殿并不妥,还不知道些什么呢,得想个好的法子才行。待没有走两步,司马蘅脚步一顿,回过头问小如:“鲜卑王子还没有离开建康吧?” 小如有些疑惑回道:“当然没有,公主怎么连这个都不记得了?” 司马蘅不理会小如的问题:“我想出宫见他一面。” 小如却是忙摇头:“这可不行,公主,你上次去见他已是越规,若是不看在与他是旧识的份上,国君也不可能让你去见他的。见一次就算了,要想再见,国君怕是不会同意呢。” 司马蘅要想出宫是可以的,但要见姬叔齐,却是似乎不是易事。若是不通报去见,是会惊动司马睿的,到时定会让他心存疑惑。若是通报,怕也会问原因。 司马蘅不知为何在这此心中困惑之时,却是想到了姬叔齐,她第一感觉他是会帮她的。不是因以往的交情,也不是因她信任他,只是觉得如今能的而且足够聪慧能帮她的,只有他一人了。司马蘅掉转头,又往大殿的方向走了去,无论如何,定是要出宫一趟的。 司马睿听了司马蘅的来意,的确有些困惑:“阿蘅为何想要见他?” 司马蘅坦白的道:“我有些事情想要让他帮我解惑。阿兄,究竟是何事,可容我日后再告知?” 司马蘅这样一,司马睿倒真不好问什么了。他向来宠她,对她的任性也是无可奈何,再看司马蘅一脸肃穆,便有些叹气:“不知几时开始,阿蘅有话也不对阿兄讲了。唉,当了国君,似乎反而更不如以前矣。”(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三十三章 开始行事 第一百三十三章 开始行事 第一百三十三章 开始行事 司马蘅一听,心里便也有些发酸,不由得叫了一声:“阿兄!” 司马睿一扬手,却是露出一个浅淡的笑意:“去吧,既然阿蘅都这样说了,我若是拦着,怕也是不妥。只是阿蘅记得,这事日后定是要向我说明。” 司马蘅忙点头:“阿兄放心,不是我要隐瞒。只是这事说出来,只是让阿兄平添烦恼罢了。若是能不劳阿兄就能解决,对阿兄也是好事不是?” 司马睿一睁眼:“这样说来还是为我好了?” “阿兄相信我就是了。”司马蘅认真的看着司马睿:“我是绝不会害阿兄的。” 司马蘅坐在马车上,还在回想着司马睿那最后有些无奈的笑意。他的终究还是伤心了的吧,有事不跟他说,却是要找别人商议。甚至还说是为了他好,任谁都是会不舒服的。何况还是一直以来,两人的感情亲厚不同旁人。 阿兄,你定是要相信我,我是真的不想你有更多的烦恼。司马蘅忍住鼻子的酸意,心里暗自坚定的说道,阿兄,你已经庇佑了我许久,如今,就让我来为阿兄做一件事情吧。 姬叔齐对司马蘅的到来是有些意外的,他也实在有些想不出她来的原因。司马蘅知道时间紧迫,并不能让她说更多的客气的话。她摒退了屋子的侍从,然后对心有疑惑,便脸上却不显的姬叔齐道:“在渭城时。王子便信任我不会把你的行踪透露出去。那么,今日里,我能否信任王子一次?” 听了这话,姬叔齐脸上才露出慎重的神色:“公主,你其实还是可以叫我子玉贞人。我们之间不必那么客气,自是可以信任的。” 司马蘅松了一气,她心底对姬叔齐的态度还有些忐忑的,只是听了他的话后,心里便也就是信他的。司马蘅露出一笑:“如此,那我还是叫王子为子玉贞人罢。”司马蘅却是把称呼改了过来。没有错,叫着子玉贞人就更显得亲切。接着,她便把始平公主的事与心中的疑惑告诉了姬叔齐。 “这样的事情本不该告诉贞人,麻烦你的,可我实在找不出可以诉说的人,想着就向贞人讨个主意。”到最后,司马蘅便如此说道。 姬叔齐听了司马蘅的话,却是陷入了思考,半晌才再回道:“王子章王公子我也是见到过的。的确是个八面玲珑之人,不会轻易得罪人。又懂得本份。国君对他看重是情理之中的,他这样的人若是真没有目的,我看着也不像。公主,听你这样一说,此事的确很是可疑。” 司马蘅点头:“我也是怀疑的,所有便想着试上一试,若真是如猜想般那样,贞人,我又该如何行事。既可以让国君知道。又不让王子章起疑?” 姬叔齐思虑了下:“我觉得此事,你就该先告诉国君,把你的疑惑都告诉他,然后让他先保持镇定,等你试探后看结果。如此一来,若真是如你所料,那国君自会思量。” 司马蘅迟疑了下:“可我怕国君根本不给机会,他若是信任一人。便不会对他有任何疑惑。再说,他如今也还要跟王家通好,却是不能翻脸的。” “你就跟他这么一说,这事定是会在他心中留下记忆。若是信就好,若不信日后做事,说不定他就会更多斟酌一番的。”姬叔齐如是说:“若是心中有了疑惑,那么便不会再像以前那般做事。你要相信我。就算再是信任一人,但身为国君。他心中本就比旁人多分警惕的。” 司马蘅还是有些忐忑:“真是不知该如何开口呢。” 姬叔齐便笑:“你想着这事的后果,你便就能开了口。只是这事我却无法帮你说的。不然还以为我在挑拨离间。” 司马蘅听了这话也是笑:“哪能再劳烦你去说呢,听了你的话,我会再自个思量一番的。”到了这时,她的心似乎才平坦了些,于是才转了话问道:“我不能过问国事,但还是想知道贞人与国君商议得如何了?” 姬叔齐脸上还是笑着,但似乎多了一丝无奈:“离初衷是有些不一样的。但这样牵牵扯扯的,倒也不错,至少各方都是不敢轻举妄动。”说到最后,又是笑了两声,却是没有过多说其他的。 司马蘅也是明白,国事还是不可能告诉她的,毕竟她是一个女子,会与她说这些已是不错矣。虽说的不多,但司马蘅还是了解了个大概。姬叔齐来这么一趟,虽不知目的达到没有,但在外人看来,他与国君是相处融洽的。这样一来,汉人便会考虑的更多。的确,这样三方牵扯在一起,却是彼此更加得顾虑着。 司马蘅转念间,又道:“那子玉贞人此时,是否可以放宽心了?” 姬叔齐回道:“凡事都得细细筹谋,哪能真正的宽心。”说着,却是意味深长的对司马蘅笑问道:“公主,可还有不解之事要与我说说?” 司马蘅一怔:“不知贞人何出此言?” 姬叔齐盯着司马蘅看了一会,见她没有意会到他话里的意思,便也就作罢:“我就是一问,只望还能帮到公主。” 司马蘅却是有些感激的:“多亏了贞人,方才之事还望贞人能够保密。” 姬叔齐认真的点了点头:“公主放心。” 司马蘅回了宫里时,却是天已经黑了,宫里的宫灯都点了起来。司马蘅顾不上休息,却是到了太后殿,把姬叔齐说的话跟敬安太后说了一遍,敬安太后思虑了下,然后道:“此法可行,如此一来,无论如何,我们也不会吃亏。” “那母亲,我明日里便去告诉国君,然后,你便出面去处治季。”司马蘅松了一气,然后说道。 “只是,阿蘅你是如何想到这个的?”敬安太后有些迟疑的问道。 司马蘅就把出宫之事告诉了敬安太后:“我想着鲜卑王子是值得信任的,所以便去了一趟。” 敬安太后听了,却是眉头紧皱:“此事关系重大,你却把这事告知了外人,而且还是别的族里的王子。若是他有心害你,把这事告诉王家的人,那对我们对国君可是无利呢。” 司马蘅便道:“只有国君好,对他才有好处。那王家只是商贾人家,鲜卑的王子又怎么如此愚笨,做这事吃力不讨好之事?” 敬安太后还是有些责怪:“无论如何,此行实在有欠考虑。告知国君时,便不要把这事与他说。免得他对你,也是不满。” 司马蘅听了,却是一垂头,有些嗫嚅道:“可我出宫时,是告诉了国君的。” 敬安太后一怔,然后便略提高了声音:“你呀,怎么这般糊涂。” 无论如何,事已发生,敬安太后也只能叹气一声,最后还是宽慰道:“国君与鲜卑王子是交好的,只望他不会动怒。” 司马蘅一夜都是没有睡好,想着要跟司马睿说的话,总觉得心里不安。这样的事情不是小事,对一个让国君如此信任的人起了疑心,她心里也是不好受的。想想王子章平日里的作为,实在是挑不出一点错。为了国事,也是尽心尽力。这样的人,若没有白日里发生的事,又怎么会怀疑到他。就算有些疑惑,也是不敢说出来的,只当自己想差了。 翻来覆去,却是折腾了大半宿,才有些困意的睡去,但很快又被小如叫了起来。天已经亮了,从榻上起来,小如看了司马蘅的脸色,却有些吃惊:“公主昨夜没有睡好乎?神色却是有些憔悴呢。” 司马蘅盘坐在梳案前,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却是黄澄澄的看不太真。但也知道小如说的是实话,慢声回道:“春日里天气有些潮,睡时身上有些酸痛,没有睡踏实。” 小如听了,便有些担心:“公主身子受过大伤,怕是落下了病根,每逢刮风下雨就会不好受呢。”又道:“奴婢这就去吩咐,让膳厨房之人炖些补体的药食过来。” 司马蘅却是摇头:“不碍事,身上也没有什么大不适。” 小如却是不依,留下另外的寺人侍候司马蘅更衣梳头。却是自顾出了去。 司马蘅无法,也只得任由她去。司马蘅要早朝,早朝过后又得与大臣商议国事,却是不得空。司马蘅让寺人给司马身边的侍人传了话,让司马睿得空时通传一声。 早膳过后,敬安太后便让人传话,说是要去审问宫女季。司马蘅虽还没有告知司马睿,但这事却是可以容后再禀,于是便去了太后殿。到那时,却是听到敬安太后让寺人去叫静夫人前来。 宫女季还被关在静夫人殿里,再说这事也是由她发现引起的,却是怎么样也得要她在场。静夫人怕是知道太后叫她前来的原因,来得很是快。 静夫人可以不给司马蘅行礼,但到了太后这里,却是得格守礼道,她行了大礼后才站了起来。她在敬安太后面前,虽看上去恭顺,但眼眸中还是倨傲的。 第一百三十四章 不出所料 第一百三十四章 不出所料 第一百三十四章 不出所料 敬安太后也并不为意,只是开口就道:“昨日里却是多亏了静夫人,若不是你,还不知始平会惹出什么事来。她还小,却是不知道事非,只是听从了寺人的教唆。只觉得新鲜有趣,不知后果。孰不知,这事万一传了出来,她的名声就算是毁了。”言语间却是露出后怕与对静夫人的感激。 听了这话,静夫人的头微微的抬了抬:“妾本就是这宫里的夫人,唯持宫廷体面却是份内之事。”这样谦虚有理的话,难为静夫人竟然能说的出来。 敬安太后听着也是满意的点了点头,又继续道:“听说那宫女还在静夫人处,这事与那宫女脱离不了干系,却是要严惩她的,静夫人把那宫女教给我处治吧。” 静夫人听了敬安太后的话,微昂起的头又稍垂了下去,看着敬安太后,不答只是问:“始平公主是说那宫女教唆她写私信的?” 敬安太后神色间有掩藏不住的恼色:“然也,这样的宫女该乱棍打死,却是一时不察,让这样的人去了始平身边。还好发现的及时,若不然还不知会被她教出什么事来,怕会惹出更大的乱子也是说不定。” 司马蘅坐在下首,看着敬安太后的一番痛斥,这样的敬安太后是她从未看到过的。 静夫人听了,却是有些不赞同:“始平公主怕是真的是喜欢那人,不然宫女怎么能教唆得到?” 敬安太后听了这话。猛地看向静夫人,双眸更是怒睁道:“静夫人此话何意?照你这么说是始平公主不守规矩,乱了分寸?她可是堂堂公主,静夫人可不要随意乱说。”说到最后,却是一声冷哼。 敬安太后一直随意温和惯了,静夫人一直不当她一回事。这会看到她生气,却是少有的露出了王室贵人的威严。敬安太后在宫里二十年,身上的气势却是一点也不会少的。她如此发火,却是在一瞬间把静夫人震慑住了。 静夫人虽自视清高,性子骄傲。但却都是宠出来的,最是受不了如敬安太后这样的威严。触到敬安太后怒视的双目,自是吓了一跳,却是垂下了头,急辩道:“妾无此意,只是觉得此事是公主起意,若是打杀了宫女,那宫女就是太冤枉了些。” 听了这话,敬安太后与司马蘅对视了一眼。母女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难过。静夫人,她真的在维护那名宫女。 “静夫人。”敬安太后很快回过神一提嗓音:“我说了。是那宫女之意,你却句句不离始平公主。难道,你知道这事是始平公主本人的意思?你又是怎么知道的?难不成” “太后娘娘。”静夫人忙打断敬安太后的话,她的脸上出现了少许的慌乱:“是季告诉妾的,所以妾这般以为。” “哼,你相信一个宫女说的话,却不相信始平公主与我说的话?”敬安太后越说越是激动:“你如此不明事非,不辨真伪,你这个夫人也做得太过失职。有辱王室尊严。照这般下去,出宫之日不远矣。” 敬安太后的话却是说的重了,但却不是不可能。若是王君的妃子失德,身为这王室后宫最高贵的敬安太后却是有着处治嫔妃的权力。 静夫人听了这话,却是一扫方才的慌张。她却是抬起头,又露出了方才那高傲的神情:“太后娘娘之意是要惩罚我?是想灭口吗?只因我知道了始平公主的丑事?呵呵,那太后娘娘怕是要失望了,我可是王家的女儿。是国君都要依附的王家。你以为你可以处治我吗?” 敬安太后却是一怔,然后但猛烈的咳嗽起来,显然被静夫人气得不轻。司马蘅见状,急忙上前扶住敬安太后,伸手安抚着她的背,担忧的叫道:“母亲。” 过了好一会,看敬安太后的气顺了。司马蘅才再抬起头,看着有些得意的静夫人。很是气愤:“静夫人,你三番两次顶撞太后娘娘。眼里无一丝尊敬,却是太过目无尊长,还不快向太后娘娘谢罪。” 静夫人哪里会听,她一直都是骄傲惯了,听了司马蘅的话,只是一撇嘴:“太后娘娘不讲理,说要处治于我,我不过是据理争论了一番。这事就算闹在国君面前,我也是对的,哪还用得着谢罪?再说,这样的事情闹到国君面前是你们无脸而已。到时,始平公主的事就会被揭露出来,她便无了一丝好名声。如此一来,就算太后娘娘说,这只是宫女教唆,怕也无几人会信吧。”静夫人真是什么都不怕,就那么得意洋洋的看着司马蘅。 敬安太后听了这话,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嗽。司马蘅又气又急,忙从寺人手中接过茶盅,让敬安太后喝了两口。最后见她神色好了些,便才站了起来,走到静夫人的面前。 “静夫人如此肯定这事是始平公主所自愿做的,看来不会是相信了宫女季这般简单。我看这事其中有许多的蹊跷,我想问静夫人,为何你没事偏偏去了宫门,为何偏偏又让你遇到了宫女季?我猜,始平公主的所为少不了就是静夫人谋算的,怕是这宫女季也是静夫人你所指使的吧,因此你才会如此肯定。如此算计王室公主,却是杀头的罪。”司马蘅瞪着静夫的双眼,把心中的猜测都说了出来。若不然,怕是就会被静夫人牵着走,从而达到她的目的。她几时变得这样聪明了,怕是这一切还是身后的那人所教吧。 司马蘅这话一出,静夫人脸色彻底变了,甚至很是慌乱,怕是司马蘅的举动超出她的所意料,一时又得不到身后之人教她的应对之法。所以到最后,却是只凭她本能的反应喝道:“你,血口喷人。”也就只能说出这样几个字,却是无其他法子。 看到这样的情况,司马蘅却是微微一笑,只有她乱了分寸,那就好办了。她没有理会始平公主的愤怒,只是回头对敬安太后道:“母亲,我看这事便告知国君吧,由他来处理。” “你疯了。如此一来,始平公主的名声就彻底毁了?”司马蘅的话却是让静夫人更加大乱。 司马蘅不理会,只是看着敬安太后又道:“母亲,静夫人一再坚持说始平公主有损了闺誉。我从她话中也看出了疑惑,既然如此,那么若是这事不查清楚,便是众人心中都难安了。再说,静夫人有句话也说对了,若是冤枉了宫女也不好,毕竟是一条人命,虽贱了些,但还是不要乱处治为好。不如,就向国君说明了吧。若是查清了,对始平也有利。免得,静夫人心中总觉得始平做得不对。” 敬安太后听着司马蘅的话,看着她眼眸深处的暗示,却也只能一点头:“我老了,有些事管起来也心从不力矣。如此,阿蘅,你看着办吧。” 司马蘅听了,便又是一笑,然后回头对无措的静夫人道:“夫人,你看如何?我却是相信始平公主不会做出这事之人,查也是不怕的。夫人若是觉得我冤枉了你,正好也可一洗清白。” 看着司马蘅平静从容的笑意,静夫人知道她是真的不怕闹大,只等她一点头,便就去告知国君。静夫人咬了咬牙,却还是微昂着头:“国君国事繁忙,这事怕是给他处理也是不好的。”静夫人说到最后,却是嚅嗫着,不知该如何往下说去。 司马蘅看得明白,心里却是泛起一阵阵凉意,一切都如所料。王家的人,的确有着可疑,只是不知他们的目的如何,方才为了不偏离掌控,说了那么多话。如今想来,似乎却是太过着急了一些。等王子章知道了这些事后,以他的聪明,怕也是会有所怀疑的。若他日后做事更谨慎,怕要再查清他的目的却是难了。 静夫人不知司马蘅所想,但看她神色犹豫,只当是她方才的话取了作用。看到这样的情况,她心里松了一气,便忙又开口道:“我也不是一口就说是始平公主的错,只是不会说话而已。”说完看向太后:“太后娘娘,你若是想要处治宫女,我这就把她带来。” 司马蘅到这时,却是想了一主意,便忙拦住她道:“太后娘娘身子如今都不适,反正这事一时也急不来,宫女就还烦静夫人看着吧,等敬太后娘娘气顺了些再处治。”然后又道:“静夫人所言也极是,心下一急却是忘了后宫之事还是不劳国君为好。” 静夫人听了这话,神色变得正常了些,但经过方才的慌乱,她这会却也不敢再多说话,只是点头:“如此,那我先回去。”说完,行了一礼,快步出了殿门。看样子,她已经失去了方寸,却是要回去再讨主意。司马蘅的话却是完全合了她的心意,她才会如此心急离开,就怕司马蘅反悔。 司马蘅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暗暗有些好笑。王子章如此聪慧之人,却是怎么会有了这样一个头脑简单的妹妹。 “阿蘅,你。”敬安太后在静夫人离开后,便有些疑惑的看着司马蘅。对她这样多变的做法,却也一时醒悟不过来。 第一百三十五章 到此为止 第一百三十五章 到此为止 第一百三十五章 到此为止 司马蘅把自己的想法与顾虑告诉了敬安太后:“母亲,如今这个情况还不能让他们生疑,只有顺着他们,然后看他们有什么目的再作打算。” 敬安太后这才松了一气,神色间有些疲惫:“本以为是找到一棵可以依傍的大树,谁知这树长在悬崖,一不小心就是会摔了下去的。阿蘅,这事,万不可再隐瞒,定是要透露给国君。若不然,这晋朝却是难以安定。” 司马蘅扶着敬安太后站了起来,走进了内室,边走边道:“母亲放心,自是要告知的。你忙了一个上午,便歇息会吧。” 敬安太后的确有些疲累,但却似乎并不放心得下:“始平这几日我禁了她的足,让在殿里好好自省。你也不必去看她,让她知道些过错。正好,趁此机会把这事了断。季是再也不能留的,不过若是想不让他们生疑,一时半会怕也动不了她。再让她回始平身边是不可能的,身边的宫女却是要挑选择过,这次可不得再大意矣。” 司马蘅便点点头:“母亲所言极是,放心,我会回禀给国君。母亲也不必太过忧心,这事却是关系着朝中之事,怕是少不得还是要让国君去定夺。” 敬安太后听了便就一声叹息,倒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拍了拍司马蘅的手背,嘱咐她小心些,便就无话了。 司马蘅回到她住的殿堂时。却是看到司马睿穿着一身镶有金边的袍衣站在殿里,正看着司马蘅用上次拿来的藤纸绘好的一幅画。司马蘅的画艺并不精,只是略略描了几朵桃花,却是让殿里多了些春色。司马睿却看得有些入神,司马蘅未让人通报,以至于站在他身后时,他一时都未查觉。 “阿兄。”司马蘅见状,轻叫了一声,脸色却有些发红,画并不好。让司马睿这样入神的看,却是有些不好意思。 司马睿听到声音,这才回过神来,转过头笑道:“阿蘅,回来了?” 司马蘅知道她的行踪他自是清楚的,所以并未问她去了哪里:“阿兄,几时来的?”说着,便就把司马睿引向桌案后,盘坐了下来。 “刚来不一会。听闻你让侍人传话。若我有空就告知你。正好一时无事,便就过来看看。”司马睿坐下。自有寺人端来茶盅,他便喝了一口,然后指身那墙上的画:“阿蘅的画艺却是大有长进,略略几朵花却初见风骨。” 司马蘅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她是实在不觉得有什么,只当司马睿违心赞她:“让阿兄笑话矣,只是怎么看得如此入神,却是到了你的身边也不见你回神。” 司马睿只是一笑:“还不是被你的画迷住了。”又问道:“太后身子可还好,我倒是有几日没有去请安了。” 司马睿没有说实话。而且还转了话题。显然是不想司马蘅问下去,这让司马蘅有些意外,又有些疑惑。不过她倒懂得分寸,也不点破,顺着他的话回道:“也无什么大事。”说完,却又些迟疑:“然,有一事,却是想要告诉兄长。所以才会想要见你的。” 司马睿一抬头:“哦,是何事?” 司马蘅不回只是先道:“此事说出来,怕是太过惊疑。阿兄,你可得细细听来,万不可打断。” 司马睿见司马蘅神色慎重,知道她所说之事怕是不会简单,便就点头:“说吧。我听着就是了。” 司马蘅回头吩咐小如,让她把殿里的随从都带了下去。这才喝了一口茶水,把这事的前因后果都说了出来。她说的轻慢。司马睿的神情却是越来越凝重,到最后两眉紧皱,似不想听蘅说下去,但又可能想到方才说的话,便又硬生生的忍了下来。这事的确不是好事,任谁听了都会发出感叹与疑惑。司马睿也不例外,如此一来,极大的震动之外,第一反应却是要反驳。 等好不容易司马蘅说到了最后,司马睿倒却又平静了下来,过了好半晌也没有出声。他用一手微撑住额头,他的脸庞被手臂遮住了大半,却是一时之间无法看清他的表情。只是他整个人散发出来的气势,却是有些异于寻常。 司马蘅看着这样的司马睿,一时之间也不知该说什么,到最后她才慢慢说道:“此事关系重大,我也不敢就肯定王公子会有其他目的。只是始平这事也有许多疑惑,阿兄若是拿不定主意,倒是可以静观此事。若真是王公子在背后指使,那么定会有他的影子显现出来的。” 司马睿抬起头,他的神情不是恼怒,不是疑惑,只是疲累。他双眸有些灰暗,却是说起了往事:“阿蘅,当初来到洛阳时,举止艰难。不说建国,就是肚子填饱也成问题。常年的争战,让这南方也不富有。我本以为临真正强大起来会要很久,可王家的人出现了。他们带来大批的粮草与珠宝,是他们祖上几辈积累下来的。只是他们说不想看到晋朝灭亡,还有就是想让家里出个贵人。目的简单,但他们付出的却是不会少。”说到最后,定定的看着司马蘅:“阿蘅,你说,他们付出的代价如此大,那么要得到的定也是大的。可如今这朝中,能有什么让他们得到大的?王位?可他们只有钱,又无兵更无其他,这又如何能得到?阿蘅,这也是我相信王家的原因之一。但若他们真有什么目的,这目的又会是什么?我实在想不出来。” 的确,一个人做事定会有目的,王家人的目的是什么?司马蘅也想不出来,再如何细细的深想,也想不出来,就如司马睿所说的一般,他们能图谋什么?又有什么值得图谋的?司马蘅也在一瞬间迟疑了,什么都没有,那又有什么可疑呢? 司马蘅知道司马睿是不信的,以他的思想,既然认定无了问题,那么定就是无问题的。司马蘅心中却还是难安,但这份难安无法说出口,更无法说出任何理由来。 司马睿站了起来,走到司马蘅身边,却是弯弯嘴角露出一笑:“阿蘅,你有此心,为兄很是高兴。但此事便到此为止吧,那宫人就由太后处治,这事便不要再提矣。” 司马睿走了,他的脚步迈得很大,一下就从殿中走了出去。司马蘅看着他消失的背影,却还是看出了不同,以往的他都是稳重的,走路也是如此,从未像如今这般急促。这代表的是何意义,司马蘅不想深究,因为无论如何,司马睿方才已经表达了态度,此事他不管,更希望司马蘅也不去管。 但司马蘅却是不想就这样放弃不管,无论如何她也要知道真相,这王宫中绝对有王家人想要的东西。略作歇息,在脑海中把事情又细细的想了一遍。然后便就用了午膳,她知道此时敬安太后应该还是在歇息,无事,便就在大殿里迈小步子消消食。 待走到那幅画前时,想着司马睿早前看这画的神态,那其中明明是有什么的,但他就是不说。司马蘅叹了一气,如今她与司马睿的关系却是不比从前亲厚,更无法做到无话不谈,心中之事两人都再无法敞开心怀向对方诉说。从几何时,两人却是越发的不坦承了。 “公主。”小如走到司马蘅身边,轻唤道:“王子章王公子求见。” 司马蘅一怔,王子章竟然来了,显然他是因有事才来的。是什么事,上午的事?司马蘅回过神来便道:“让他进来吧。” 王子章的来意司马蘅一时弄不明白,待看到他时,便看到他一身常服,步子也有些急促,却是显然有着急事。他进了大殿,朝司马蘅行了大礼,一直以来他都是极有礼数的。 见年轻的男子,理应有屏风阻隔,但司马蘅却是一直未这样做。对待王子章,她却是一直都当自已人,只因司马睿对他的不一样。这会见了,司马蘅却是用了屏风,她却是在一瞬间觉得王家的人终归是外人,该有的礼却是不能废。 王子章也看出了司马蘅的不一样,却更显得谨慎,头却是不敢抬起来的。 司马蘅免了王子章的礼,还赐了坐,她也看不到王子章的表情,隔着屏风问道:“王公子看上去脚步匆匆,行态惶惶,究竟是何事让你如此紧张赶来?” 王子章恭敬的回道:“小人早前得到了静夫人的召见,进宫来后才发现静夫人做了一件蠢事。小人知道后,便急不可待的去见太后。但太后在歇息,不敢惊扰,便就来谨见公主。” 司马蘅的心却是一跳,王子章他有了怀疑,不然怎么会如此过来。他的确聪明谨慎的,司马蘅无论怎么样隐藏,但还是被他嗅出了不一样。只是这事并未提明,却是不知他要作怎么样的解释。思绪急转间,却是平静的问道:“哦,是何事,愿闻其祥。” 第一百三十六章 挑选贵女 第一百三十六章 挑选贵女 第一百三十六章 挑选贵女 王子章便又站了起来,行礼说道:“其实小人一家乃是商贾人家,最是低贱的商户,却是不可妄想进宫当贵人的。然,静夫人,她还在静待闺中时,无意间见了一面国君,便就对国君倾心相托,更是念念不忘。这本也不是女儿家该有的心思,但静夫人当时任性,苦劝亦无效。她甚至于发了毒誓,若是不能陪伴国君身侧,却是宁愿不再苟活。如此一来,家父家母大为难过。不得已却是厚着脸皮,向国君讨了个恩典,进了王宫做了贵人。这已是天大的思泽,静夫人本应该好好的守本份。可千不该万不该,她却有了不该有的心思。” 王子章一定一句慢慢道来:“听闻国君要立王后,她却是又耍起了小性子,吃起了味。因此,才有了始平公主一事。静夫人却是想用始平公主的名声相挟,让敬安太后给国君说情,让她做王后。”说到此处,王子章更显痛心疾首:“公主,静夫人真是糊涂,却是做出了这样不可饶恕的过错。”又道:“静夫人乃是与小人一块长大,她的心思小人最是清楚。她却是空有想法,但却无什么手段。所以,此事一查下来便能知道真伪。静夫人也知,便就慌了神,这才找小人商议。小人到此时才知有此事,也知此事重大,瞒是瞒不了的。静夫人虽是贵为夫人,但到底也还是小人的妹妹,所以便自来讨个惩戒。” 司马蘅听到这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无论这事王子章是真知情还是不知情,他这话一出,他都是无辜的。把这事全推在了静夫人吃味上,而国君知道定也不会多加怪罪。虽是害了始平公主,敬安太后就算恼怒,但也不会对静夫人真正怎么样。此事对他们来说有惊无险,一切回到了原位。 王子章走后,司马蘅还是在他的话语中回不过神来。他是个厉害之人,若是有心要图谋什么那却是真的可怕。他把这事说了清楚,不怕司马蘅怀疑。更不怕司马睿不信,他会这样做,那么便有自信能自保,甚至于司马睿那边还会继续信任于他。 这些话少不了要告诉敬安太后,她听了后,也是陷入了沉默,最后一叹息:“国君若还是信他,那么定有一日会出事。罢了,这事看来却是我们想得太过简单。” 不可大意。只有另等机会。这话敬安太后没有说出来,司马蘅却是明白的。 这事国君也知道了。不是敬安太后所说,也不是司马蘅所讲,是静夫人亲自去了国君面前,坦白了所作所为。等到的结论不外是争风吃醋,更想要当一宫之主。这样的过错可大可小,司马睿自是不会大发威。只是训斥了几句,便也就罢了。 至于始平公主那,得到的就是下人的教唆,才至于做出了蠢事出来。此事。并没有闹大,所以知道的人便也不多。而季,司马蘅没有再见过她,想必是不在这宫里头的了。这事似乎就这样过去了。 但令人意外的是,始平公主出了殿后,第一件事却是跑去太后殿,告诉太后,送信是她的本意。季也只是提了提。她是真的喜欢王子章,却是要嫁给他。 敬安太后经过此事,对王子章很是忌讳,听了始平公主的话,自是气得不轻。?br / 年华乱晋第30部分阅读 欲望文 年华乱晋第31部分阅读 年华乱晋 作者:未知 年华乱晋第31部分阅读 。却是把刚出来的始平公主,又禁了足。 司马睿对这事也似乎并不看重,他要忙的国事很多。并未再提半句。对王子章也一如从前,却是看不出半点对他的怀疑。 在这期间。司马蘅陆续有收到刘曜从洛阳送过来的信牍,她自那次在司马睿面前表明了心迹。却是不再拘着自己,也是有写一些回给刘曜。似乎明白了司马蘅的心思,刘曜再送信牍过来时,便也就夹带了一些玩意的给她。有时是珠宝,有时也会一些不起眼发带之类的。 司马蘅看到这些,虽不为意,但却把它们都装得好好。那发带更是时不时就拿来扎那一头长顺的头发。 小如见了,虽不说什么,但却也捂着偷偷笑过。 司马睿对这些也是清楚明白的,他没有说什么。但司马蘅还是知道,他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情愿司马蘅如此做的。可朝中的大臣却是很希望与汉朝联姻,支持声一直没有断过。司马睿再是不情愿,却也只能沉默。 司马蘅的事却是先放在了一边,只因立王后的事情却是迫在眉睫。那些士大夫家的闺女的庚帖一张张的放在了司马睿的面前,供他参选。 对这事,司马蘅也是帮不过来的。她每日里去太后殿请安,与她闲话一些。敬安太后对她的事,定也是有耳闻,特别是洛阳那边送过来的玩意,却是瞒不过她的。再是心中不愿,但也却不能作主。司马蘅来时,便更多的嘱咐她一些生活锁事与为人处道。多年来身在高位,自是有另种不同的心得与看法,却是一一的讲给司马蘅听。 司马蘅每回都听得认真,知道这样的日子怕也是不多了。在太后身边呆的时间也就长了起来,除此有空时便就在自己殿里写写字,或是绣绣花。偶尔也会出宫去,去城外看看那些难民。也不下车,只是远远看上一下,有时也会对那座茶棚看上两眼。这里都似乎没有什么变化,倒也不多呆,便会回去。 回去时,便会绕到使馆,去看看姬叔齐。他却是在渭城里呆的时日也不短了,却是不见回去。 “我要参加过国君的婚典才离开。”姬叔齐说道:“离开后,便就要到洛阳去。” 这下司马蘅便有些不解了:“洛阳,去那里做什么?”司马蘅没有说出口的是,去岁汉人与鲜卑人才有过一场争斗,如此姬叔齐大大方方的去了洛阳,能妥当? 姬叔齐却是一笑,看着司马蘅的神色便有些古怪:“是有事情才去的,公主倒是可以放心,去了不会有事的。” 司马蘅虽觉得有异,但姬叔齐却是明显不想说出理由。便也就不多问,再坐了会便就离开。虽说坐的时间不久,但经常会来那么一下,两人之间倒是更显得熟悉起来。 一日,司马蘅刚回到殿里,却是听到大殿的侍人来传,说是国君想见她。 司马蘅有些意外,快速换了一件衣裳后便就去了大殿。大殿,司马蘅不是第一次来,倒也不陌生。宽敞的殿堂里面,左右各放着三张桌榻,案榻后面的窗户齐开着,殿里的光线便就很是亮堂。 春日里的空气有些湿润,再夹带着一些花香,从窗口吹了进来,便就让人有些粘糊的脑袋清明开来。司马蘅走进大殿时,先是吸了一气,然后才向坐在上首案榻后面的司马睿行了一礼:“阿兄。” 司马睿神情看上去虽有些憔悴,但双目清亮,精神却是不错。抬头看到司马蘅,习惯性露出一个宠弱的笑意。这样的笑,让司马蘅却是还觉得他是那个从前的兄长,一瞬间,心里便又有些柔软了下来。 “阿蘅,过来。”司马睿脸上神情柔和,招招手让司马蘅上前,却是把一堆案轴推到了前面:“你来帮阿兄看看。” 司马蘅看着那堆案轴有些发愣:“这是什么?” 司马睿只是一扬眉:“你打开来看看就是了。” 应该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不然哪有那么轻易让她看。司马蘅便也就依言弯腰拿起一卷,顺势打了开来:成安大夫刘禀之女,闺名刘娴,年芳十六,贞静娴淑r / 这是什么?司马蘅好一会才想到,这应该就是那些士大夫家贵女的庚帖。那么,司马睿让她看的意思是什么? 似乎看到了司马蘅脸上的疑惑,司马睿便放下手中的笔,说道:“阿兄的嫂嫂,自是要阿蘅所喜之人。阿蘅,你就看看哪个比较好些。” 竟然是这样的意思,司马蘅心里便一阵感动,司马睿对她却还是看重的,这样的事情竟还是要让她帮忙看看,还要听她的意见。虽然她说的并不能作准,王后之人选却还是要从大局出发。但,司马睿这样做来,却是让司马蘅心里一阵温暖。 “阿兄,你可有属意的?”司马蘅放下手中的案轴,却是抿着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脑海中,却是想起在花园里看到他与虞仪时的画面。应该是她的吧,司马蘅从未看到过司马睿单独跟一个女子相处,应该是中意她的,不然怎么会隐秘的见面? 谁知,司马睿却是摇头:“我从未看到过她们,样子也不知道,哪里能知道她们是好是坏。倒是阿蘅,你与她们处过几次,却是可以说说看的。” 难怪是士大夫家的女儿们都要凑到她的面前来,为的就是这样一日。她们似乎都有先见之明,知道司马睿会有这样一问。可这样的事情再是慎重不过,却是希望司马睿能有个娴雅淑德之人相伴的。她把遇到过的那些士大夫家的女儿们都想了一遍,似乎都是不错,但似乎又都不出挑,却是无一个特别好的印象。 陈榛倒是不错的,但要做一宫之后,似乎又少了些气势。还有虞仪,却是孤傲了些,做夫人怕是不错,为后却也少了些气度。一时之间,却也说不出个一二来。 “阿兄,那朝中之中可有呼声大的?”司马蘅心中没有答案,能问的只有朝中的动向。 司马睿把放在他面前的一个案轴拿了起来,递到司马蘅的面前:“阿蘅,看看这个如何?” 第一百三十七章 婚期初定 第一百三十七章 婚期初定 第一百三十七章 婚期初定 司马蘅打开一看,上面却是个陌生的名字。郑阿春,司马蘅在脑海中思虑了一遍,确定所有见过的士大夫家的贵女中没有这个人。 “阿兄,这是?”司马蘅有些迟疑的问道:“我并没有见过这位贵女。” 司马睿听了没有意外,只是点点头,司马蘅的回答似乎是在他的预料中:“她乃是镇北将军郑恺之女,如今人在琅中,并不在建康,阿蘅不识她也是正常。郑将军如今正守在北边,并未在朝堂之中,因此在朝中无一点人脉。也不属于朝中哪派人士,却是最忠心于我的人。” 司马蘅听出了司马睿口中的意思,的确,这王后之位若是选了任何一方,在朝堂中都可能引起不一样的争势。唯有在朝中无人之人,才能更加胜任。听司马睿这样一说,这个郑阿春,似乎的确不错。 “阿兄,可见过这女子?”司马蘅试探着问道。 司马睿摇了摇头,并不为意:“我要的是位王后,基他的并不重要。” 司马蘅便就沉默下来,身为国君却是有这么多的顾忌。就连王后,也要从大局出发,娶的也不是真正的爱人,而是适合之人。 司马蘅放下卷轴:“那,朝中大臣可愿意?” 司马睿把那卷轴放在面前,手指轻敲着卷轴:“朝中大臣会明白怎么做对他们最有利,这个郑阿春却是会同意的。只是,”他抬起头看着司马蘅:“阿蘅,你是否觉得可以?日后,你是叫她一声嫂嫂的。” 司马睿已经有了人选,却还叫司马蘅过来。为的就是问这样一句话。司马蘅感动之下又有些心酸的点了点头:“阿兄觉得好便好,我无意见。” 司马睿就笑了起来,他抬起手拉过司马蘅在他身边坐了下来,与司马蘅对视着:“不要觉得阿兄委屈,只有这个都城好了,那么阿兄自是会好的。” 司马蘅知道以司马睿对她的了解。她的一点小心思自是瞒不过他。便也就不辩解。思虑了下,还是开口说道:“太后娘娘是希望陈家贵女,也进宫的,阿兄。可是要选她?” 司马睿露出一丝苦笑:“那是自然的,除了王后,为了让大臣们心里平衡。却是选几家士大夫的闺女进宫。陈家。”司马睿想着便就神色露出赞同:“陈大人是不错的,那么陈家自然在列。” 司马蘅想着陈榛那张娇艳的脸,虽没有当上王后。但能进宫为妃似乎也是不错的。虽说宫里并不像表面那么如意,可能如自己的意便就是最好的。 “除了她,可又还有谁?”司马蘅问道。 司马睿却是一瞪司马蘅,佯装责怪道:“到时,便就知道了。那些并不重要,你就不必问那么清楚了。” “虞家,虞仪。”司马蘅还是问出了口:“阿兄。你觉得如何?” 司马睿合起卷轴的手一顿,然后不答只是问:“阿蘅。陈家是太后所中意。这虞家,不会是你中意的?” 司马蘅在司马睿脸上看不出表情,心里便有些打鼓,轻声道:“还是不错的。” 司马睿把郑阿春的卷轴往桌案边一放:“既然阿蘅说不错,那便不错,就加上她吧。” 司马蘅一阵瞠目结舌,怎么到最后却成了她中意的了?她差点就开口问道,那不是阿兄自己中意的吗?不过,怎么样,这虞仪却是要进宫了的。司马蘅心里却是有些不舒服,到最后,司马睿也不告诉她他怀虞家贵女的事情,还装作不认识。 最后旨意出来,不出所料,司马睿的王后定了郑将军之女,如今还在琅中的郑阿春为后。同时选为夫人的是侍中陈大人之女陈榛和光禄勋虞大人之女虞仪,其后还有几位品级低了些的美人。只要这些人都一进宫,那么清冷的后宫便顿时会热闹起来。 这个旨意一出,宫里自就是忙碌起来,婚典经过贞人的占卜最后定在五月初一,却是还只要两个月的时间。虽不短,但也不长,要准备的事情有许多。 一日,小如在给司马蘅梳妆时,轻声说道:“传闻,未来的王后,却是位粗人,长得高大不说,性子也野。比起士家女子,却是大大的不如呢。” 司马蘅的手一顿:“这样的话是谁说的?” “奴婢不小心听宫里的人议论的呢,说是城中都传开来了。郑家也不是书香门第,祖上都是一些粗野蛮夫。到了郑将军这一代,才由郑将军挣出了一份功劳,才有了今日里的荣耀。所以,这样的人家,怎么可能出一位娴雅的士家贵女呢。”小如把听到的话都转告了出来,她却是有着深深的担忧:“宫里已经有了一位商贾人家的粗鄙夫人,若是连王后也是那样的粗俗。”说到最后却是有些发急,倒就忘了尊称:“公子,可怎么是好。” 司马蘅想起司马睿那日里的话,他说他要的只是位适合的王后,至于这个王后究竟如何,却不是他所考虑的。这样说明,他的心中却是有着思量的,说不定,他早就知道了郑家贵女是个怎么样之人。 司马蘅叹了一气,然后却是加重语气道:“日后这样大不敬的话,便少听少说罢。若是遇到有宫人闲聊,便也要制止。无论如何,郑家之女日后却是王后,她的体面却是要好好维护的。” 听了这话,小如虽有不甘,但也只能应诺,眉眼间那忧虑却是没有消退。司马蘅见状,也不多说,她知道劝是劝不了的。 在司马睿婚期定下来后,洛阳宫里便派来了使者,除了祝贺外,还有就是传汉王旨意替将军刘曜,聘娶晋朝临海公主。汉朝与晋朝,两朝联姻。 这个消息对朝中乃至城中许多平民来说,都是好事。联姻代表两朝和气,近期都不会有争战。对许多人说,没有争战的日子那是最好不过的。 对于司马蘅来说,这个事情一直都是心里有数的。但是经过了这么多的艰难与矛盾,等这事终于成真时,更多的却是感叹。她与刘曜的缘分,似乎是斩不断呢。 当司马睿过来把这消息告诉司马蘅,然后不放弃的再次问道:“阿蘅,你是否确定要嫁给刘曜?” 司马蘅点头:“这事再真实不过,我却是愿意的。” 司马睿定定的看着司马蘅,眼神中似乎还是有些不相信,只当司马蘅是为了晋朝。他叹了一气,然后却笑道:“一转眼,阿蘅却是要嫁人矣。” 司马蘅也笑:“阿兄,不也是要娶妻?” 司马蘅的婚期定在了八月十六,离那时却还有大半年的时日。但她知道虽看着多,却也会一转眼就过去了的。 始平公主禁足出来后,却是来找司马蘅,自也是听到了她要嫁给刘曜的消息,她却是有些愤愤,在她心中汉人都不是好东西:“他们最是坏的,阿姐,你可不可不要嫁给那刘曜?” 司马蘅拉过她的手,微笑道:“始平还小,若是再大些,自是会明白的。”又道:“我嫁去,却定也不会受什么苦难。倒是始平,却是要替长姐与我在母亲面前尽孝,却不可若母亲生气难过。” 听了司马蘅的话,始平公主想起前阵子在身上发生的事情,她脸色略有些不自然的垂下首:“阿姐,你能否替我跟母亲说说,让我嫁给王子章?” 司马蘅一怔,看着始平公主有些乞盼的眼神:“你真是喜欢他?” 始平公主脸色微红点了点头,但点完头后,似乎要表现的更有力度,她又提高声音道:“国君也不是觉得王子章好,他定是不会错的。阿姐,你就帮帮我吧。” 司马蘅却是不敢把对王子章的怀疑说了出来,对始平公主的话有些为难与犹豫,始平公主见了,便有些着急:“阿姐,为何不可以,难道你也觉得他不行?” “始平,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姻大事乃要长辈作主。若是母亲不同意,那么定是不行的。”司马蘅也只能说到这里,其他的却也说不出口。 始平公主有些颓丧的垂下手:“可我就是喜欢。” “你可千万别在母亲身边说喜欢二字,女子应该矜持不说,更应该慎言。”司马蘅正了正脸色说道。 始平公主离去时,有些不情不愿。司马蘅虽觉得也是伤心,可此时若不严厉的说告她,却是不知她还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朝中一下子出了两件这样的大好事,却是让人兴奋的。司马蘅再出宫时,便就听到城中的百姓议论的都是这样两件事情。 司马蘅便想起了在洛阳时,当时城中的城民听到清河公主可以替下他们的性命时,也是如这时般那么高兴与激动,更在河东公主出城时,感动的下跪行了大礼。对这样一个可以给他们带来好运的人,他们都是感激涕零的。司马蘅也知道怪不了他们,但心里却还是有些不好受。也许在他们眼中,她更应该是去享福的。不过也是,她如今的生活是许多平民都不敢想的。 第一三十八章 又一婚事 第一三十八章 又一婚事 第一三十八章 又一婚事 “阿兄。”静夫人王华有些气急败坏的看着王子章,她此时的脸色褪去了高傲,换成是着急与不解:“你不该就这样不管的,眼看着我们就要成功,那王后之位唾手可得,怎么就放弃矣?” 王子章看了看外殿,见那里安静得一丝风也没有,这才低着声音不答只是道:“宫里到处都是耳目,你几时才能学会心平气和?” 王华坐在榻案后,听了王子章的话,却是不以为意:“阿兄又不是不知,这殿里不都是我们王家之人?若是在这里还不能放心说话,那又能到哪里去?”说完,旧话重题又道:“阿兄,你倒是说说,为何就这样放弃了?” 王子章看着自家妹妹那不甘的神情,握着茶盅的手便就紧了紧,他又怎么会甘愿?一切似乎都是朝着安排中去的,可不知怎么就出了忿子。想着司马蘅那张平静柔和的脸庞,在听到他的话后,眼里一闪而过的诧异,他便就明白他担心是对的,司马蘅对他有了怀疑。这个看上去,不理任何事,也不太聪慧的女子,却是早先一步识了他的计谋。他一直都很谨慎,哪会为了眼前那就要到手的利益去陷自己于危险之中。王华不明白其中缘故,所以有些埋怨,而他只是不甘中又觉得庆幸。想着公子对他说的话,他说,只要他还是安全的,那么便有什么不可以的呢。想到这里。他便呼出一口浊气,对还绷着脸的王华,开口说道:“王后之位固然重要,但我们的身家性命更是紧要。妹妹,你要学会忍耐,到时,更多的荣华富贵都会有的。” 王华对自家的兄长一直都信任与佩服的,听了他这样的话,心里才舒服了一些,但在一时之间。心里还是遗憾,便嚅嗫着又道:“那,季呢,我们不管她了吗?她可是很机灵的呢。” 王子章便目露狠厉之色:“到了如今这个地步,若是一个奴婢都不舍得,那我们便都不用活了。” 王华本来还想说些话,但一对上王子章的目光,便一缩脖子,愣是一句也说不出来。她虽不聪明。但也明白,她有今日全靠她的兄长。而他的兄长怎么会有了这么多大本事。却是靠得身后那位神秘的公子,至于那位公子是何模样,她没有见过。但她也知道,她的兄长竟然可以去谋算一国之君,那么目的绝不会简单。想起司马睿那张时而对她温柔,时而对她肃穆的脸庞,心里一阵阵纠结。若真是对他不利,她又应当如何? “那下一步我们该如何?那郑家的女儿就要进宫来了。”王华想到这事,便就忘了害怕。又开口问王子章。 王子章狠厉的神色一收,神情间露出犹豫:“司马睿是个聪明的,他很清楚该如何去平衡大臣们之间的关系。这次立后之事,他心中有了计较,却是不需要我的主意。他把这个国君当得越好,对我们便就越不利。如今之计,不可妄动,再看情势吧。” 王华心中也有了计较。知道这事怕是他的兄长作不了主,却是要听身后的那位公子的安排。想到这点,她便也不多言,垂下首却是只想着那要进宫为后的郑家女子是个什么样的人,若真是传闻中那样粗鄙不堪,便就好了。刚想松一口气,可又想到。这后宫中随着王后的到来,又还会多出几位夫人美人。心中又郁郁起来。这些人她可都是知道的,长得好看不说。都是士家贵族出来的贵女,比她却是要好上许多的。如此一来,怕国君来她这里的次数便就会更少矣。 王子章一抬头间,看到王华的神情,却是似乎明白她在担心什么,便开口宽慰道:“王家在这朝中的地位一时之间还不可动摇,妹妹便放心,只要有王家在,国君便不会对你冷淡。” 正当宫里紧锣密鼓的为司马睿的婚典作准备时,又听到了司马蘅要嫁去洛阳汉人将军的事情,宫里更是忙得手忙脚乱。司马蘅的婚事固然重要,但司马蘅的事同样不容小视。只因司马睿发了话,他最是宠爱的临海公主出嫁,阵势绝不能小。再加上,是汉人国君亲自替刘曜将军求娶的,似乎也是对司马蘅看得重,如此一来,却是更不得马虎了。 如今晋朝远比不上汉朝,在许多晋人心目中,讨好汉王却是件很重要的事情。正当为了这两件婚事忙碌的众人,不多时又听到了一件大事,听到这事时,忙碌的众人却更觉得肩上的事又要重了。 却是鲜卑的王子,向国君睿求娶晋朝的另一位公主,司马蘅的妹妹始平公主。始平公主年岁还小,甚至还没有及笄,但这似乎并不影响什么。鲜卑王子坦言,为了等始平公主,会让王子妃的位置再空上那么几年。 从前晋朝留下来的两位公主,一位嫁去了汉人,一位若是嫁了鲜卑人。那么这三朝的关系,就真真变得复杂了起来。 听到这事,始平公主不是害羞,而是大闹了起来,她心里却是只有王子章,什么鲜卑的王子,她是看不上的。 司马蘅知道姬叔齐这明显是为了利益关系而求娶的,让司马蘅一下子就想到了当时的自己。那时的自己是心不甘情不愿的,甚至为了逃离不惜重伤了自己。如今,虽那人她也是愿意和中意的,但却不希望始平公主走向她的老路。 司马蘅便就去见了司马睿,希望他不要同意。但结果显然是不如意的,司马睿要想得更长远,听了司马蘅的话后,便是长久的沉默,最后道:“阿蘅,鲜卑王子其实是不错的。” 司马蘅转身出了大殿,司马睿当初那么反对她与刘曜一起,是因他对她的感情不一样,却是望她能过得好。始平公主呢,司马睿显然对她少了份亲情。对始平的考虑,便更多的是利益。司马蘅知道这不能怪司马睿,可止不住的还是有些生气,却是礼也不行的转身就走。听到身后司马睿有些无奈的叫了她一声:阿蘅。司马蘅也只能咬着牙,当没有听到。 司马睿不同意,司马蘅便就去找了子玉贞人姬叔齐。虽然知道去找他,怕也无济于事,可若什么也不做,她心里更是不好受。 姬叔齐显然也是知道司马蘅的来意,坐定后,却是不等司马蘅开口便左右其他道:“还没有恭喜公主,你却是要嫁人了。” 司马蘅看着姬叔齐的笑脸,却是不好紧绷着脸,神情微缓了缓,然后道:“子玉贞人客气了。”又道:“贞人也应该知道我的来意,虽可能让贞人为难,可我还是不想你娶始平。” 姬叔齐便笑:“那公主,是想让她嫁给王子章?” 司马蘅肯定否认摇头道:“城中还有许多儿郎,却是可以另嫁的。” “那别人也是始平公主不喜的,为何就不能是我?都是不喜之人,我却是觉得我比其他人更是适合的。”姬叔齐脸上笑意不变,眼睛微眯了下,却是显得很是坚定。 “可贞人不同,你是一国王子,身后的关系更是复杂。我并不想让始平,成为两国联盟下的物品。”司马蘅认真说道。 “公主,又何需肯定除了我,始平公主日后所嫁之人就不是因利益?”姬叔齐淡淡说道:“你一嫁,她便晋朝王室中最显眼之人。想与晋朝结盟的,除了我,还有汉,再北方还有更多的王族,保不齐他们也会来求娶。始平公主的婚事,却是注定不能她自己做主,结果显而易见。我是如何为人,公主你虽说不敢全部知道,但至少还有一些了解。我相信,嫁给我,却是要比嫁给一个完全不了解之人要好上许多的。” 姬叔齐的话不无道理,司马蘅听后,便就怔住了。她想得还是太简单了一些,只以为拒绝了鲜卑,就可让始平嫁个自己喜欢之人。历朝公主,又有哪个能嫁得随心所愿?司马蘅的脸色变白了两分,若不是她正好喜欢刘曜,那么嫁去洛阳,便也是她的一个悲哀。她在宫里住得越久,便就越明白,她一厢情愿以为回到了南方,就可不用嫁去。待真正看清了这么多复杂的关系后,就算不喜刘曜,她定也还会嫁去,作为两朝和好的表现。 姬叔齐的话在司马蘅脑海中久久不能散去,若始平真的是这样的命运,那的确,就如司马睿所说般,鲜卑的王子是个不错的人。嫁给他,不敢说这一定好,但至少比其他的人会好上一些吧。 “那,若贞人最后如了愿,对始平定要好,万不能亏了她。”司马蘅最后叹息一声,对姬叔齐能说的,但只剩下这一声交待。 姬叔齐听了这话,便就笑了起来,这笑不比方才的含蓄,更多的是欢快:“会的,她是公主的妹妹,就看这个份上,我也会对她的。再说,她比我小了那么多,呵呵,却是当妹妹疼,也不会亏了她。” 第一百三十九章 不能如愿 第一百三十九章 不能如愿 第一百三十九章 不能如愿 司马蘅回到宫里时,司马睿已经等在了她的殿内,神情温和,看到司马蘅时却是有些歉意的笑了笑。 司马蘅如今听了子玉贞人的一番话,又在回宫的路上细细的想了想,的确身为皇家的女儿,在享受皇家给来的荣耀时,却也要会付出一定的代价。却是在婚姻大事上,比平常的女儿家可能会有更大的不如意。但这是命运,却是无法反抗。 再看眼司马睿时,也觉得早前做的是有些过份,她的兄长也是逼不得已,若不然却也是希望她们都过得好的。再看到司马睿却是似乎担心她生气,却是到殿里来候着她。心里的气便消失的干干净净了,她朝司马睿行了一礼,然后柔声叫道:“阿兄。” 司马睿看了她的神情,再听到她的声音,松了一气,然后笑着问道:“怎么又出了宫?” 司马蘅只是不答,反问道:“阿兄,我让你难做了吧?” 司马睿听了一愣,不知司马蘅怎么会问出这样的话来,只是来不及深思,回道:“阿蘅,你又胡思乱想了吧,你怎么会让阿兄难做了呢。” 司马蘅看着他的兄长熟悉的脸庞,但是因操劳国事,明显消瘦。想着洛阳逃难,再到她回到南方,这其中他定是受累许多。可却从未听他说过,更多的是对她的愧疚,觉得让她受了苦。如今一通感触下来,司马蘅早前对司马睿的一丝不满也没有了。就算他瞒着她一些事,可他却一直以来对她都是好的:“阿兄你受苦了,为了晋朝,你付出了许多。但我有时还会对你发脾气,却是我的不对。” 司马睿听了这话,没有感动,只是有些担忧:“阿蘅,你是否遇到了什么事,怎么看上去,你并不开心?” 司马蘅看到司马睿的神情。的确,只要她有一些异样,他都是担心的,司马蘅展颜一笑:“没有的事,只是突然觉得阿兄不容易,我还尽是不体谅,心里有些愧疚。”不等司马睿说话,又道:“始平的事,我也想过了。鲜卑的王子的确是不错的。阿兄,放心。我会去劝始平的。”说出这样的话,司马蘅心里很是难受,但却不得不这样做,始平的命运是逃不过这样的安排,若可以,却是希望她的事,她能从中做主一些。 司马睿听了这话,久久没有说话,到最后也只是一叹气:“阿蘅。不怪阿兄便好。” 司马蘅便笑,不想再这样沉重的话题上继续下去,然后转过话问道:“阿兄,听说郑家贵女已经搬来到建康,却是为了姻嫁做好了准备。阿兄,可有偷偷去见过?” 司马睿无奈一笑,摇头:“大婚之前不能见面,我却还是不要破坏规矩才好。” 司马蘅便道:“那改日里。我去看一面可好。回来告诉阿兄,她是何等模样之人,也好早知道些。” 司马睿却是有些不感兴趣:“等日后便会知道,早看也不会改变什么。” 虽司马睿这样说,但司马蘅却是打定了主意。第二日,去太后殿时,把这事跟敬安太后一说。敬安太后听了。沉吟了下,便也点头:“去看看也是好的。怎么也是贵人。为了显示对她的尊重,却是从宫里出人去探望一番。也是体面。国君去自是不合适,我去也是不太好,阿蘅去倒是可以的。” 这事便就这样说定了,司马蘅便等过两日就前去。这事便就放在了一边,她抬头看了看大殿,然后问道:“母亲,这两日都不见始平。” 敬安太后听了,便就一叹气,神色间满是忧色:“还不是在闹着脾气,都怪我一直宠着她,却是任性的很。张口闭口,说不要嫁给鲜卑人。却是使着性子,躲在殿里不出来见人。” 说嫁到鲜卑,敬安太后也是舍不得的,那样远的地方,却是要见上一面都难。她只有三个女儿,都是远嫁了,却是最后无一人在身边围绕。司马蘅想着,心里更也是难过。可一想到子玉贞人所说的话,便又就硬下心肠,把子玉贞人对她说过的一翻话,又说了一遍。 敬安太后听完,却是睁大双眼:“怎么,阿蘅,你也同意始平嫁去鲜卑?” “母亲,如今这样的情势,却是不容任何人的意愿。鲜卑的王子,我也是熟悉一些的,虽不是很了解,但多少也知道一些。除开他的身份,却是个可以托付之人。始平嫁去,却是要比其他王族强上许多。” 敬安太后听了,却是更加怒气冲冲:“不行,我的女儿一个两个都是这样,却是不容许我最小的女儿,要走上这样的道路。我不允许,这样让我的女儿嫁到那里去。”敬安太后的恼怒,司马蘅也是能有体会,这个时候却是就算再劝上许多,她也是听不进去的。只有等她心情平复些,再慢慢劝告。如今这个晋朝,却是岌岌可危,若不能靠结盟,却是不能快速强大起来。这些道理敬安太后定也是懂得,可是一下子却是无法接受。司马蘅变换了一个话峰:“母亲消消气,我去看看始平罢。” 敬安太后便摆摆手:“去吧去吧。你是她姐姐,自小她便跟你要好,你去劝她,也许能听进去一二。让她不嫁鲜卑的话少说,还有,要嫁王子章的话更不要说了。一个堂堂公主,为了一个男人要死要活,着实失了体面。” 司马蘅自是应了诺,然后出了大殿,去旁边的殿堂找始平公主。 始平公主并没有司马蘅想像的那般,躺在榻上精神不济。她却是靠坐在院子里秋千上,并没有让寺人推她,只是有些静静的发着呆,眼眶有些微红,看上去精神倒也是还好。“始平。”司马蘅上前,坐在她的身边,柔声道:“如今虽冬日已过,但风里还是有些潮气,吹多了也不好。快些进殿去,免得吹出疾病来。” 始平公主回头看了一眼司马蘅,再听着她满是关怀的话语,便更是觉得委屈:“阿姐,我不嫁鲜卑的王子。就算是国君,我也不稀罕。” 贵为公主,从小锦衣玉食,却是对这些荣华反而就看得淡了,不说平民家的孩子,就是士大夫家的贵女,却也不会小瞧了王室贵族去。司马蘅叹了一气:“始平,你是公主,这婚姻大事却是不能做主的。” “不,我就是不嫁,若是逼得急了,我还不如找根柱子撞死算了。”始平公主听了司马蘅的话,却是气鼓鼓的站起了身,冲着司马蘅便大叫道。 司马蘅不由一阵头痛,始平公主大了有了主见,却是轻易听不进去劝告。她沉吟了下,然后问道:“那始平要嫁何人?” 听到司马蘅这样一问,始平公主神色好看了些,紧接着脸色一红,开口说话时,声音便小了许多:“阿姐,你明知故问。” “王子章?”司马蘅反问道:“始平一心要嫁他,可知他是否愿意娶你?” 始平公主听了,先是一怔,然后咬牙扬眉道:“我是公主,他哪有不娶之理?”“王公子是极有主见之人,国君让他做官,他都可以请辞。若是他不愿娶始平,你觉得他会因你是公主就娶你吗?”司马蘅慢声问道。 始平公主一阵哑然:“他,他为何会不愿娶我?我是公主,又长得不丑,他为何不愿意?” “鲜卑王子是王子,也长得不丑,为何你不愿嫁?”司马蘅不答只是反问道。“我不喜他,长得再好也不喜。”始平公主一听到鲜卑二字,不自觉得便会提高声音。却是以此表示,她心中对他们极度不喜。 “同样的道理,王公子也有可能不喜始平,也许他心中也已有了中意的女子。若是如此,始平你又该如何?”司马蘅再次问道。 司马蘅这话无疑让始平公主说不出话来,过了半晌,她才有些伤心发急的问道:“阿姐,你可是听到了什么?可是王公子有了中意的人?” 司马蘅回道:“这些都不是紧要的,主要的是,若是如此,始平可是还会嫁给他?”始平不说话了,最后又坐回了司马蘅身边,小声道:“他不会不喜欢我的。” “你说要嫁他之话,虽只是在宫里说说,可怎么能瞒得了他去。若是有心,他定是会透露一些意思的。但他一点动静也没有,显然是对始平无意的。”说了这话,眼看始平公主双眼有些发红,司马蘅心里有些不忍,但最后还是语气生硬的说道:“再说,如今鲜卑王子来求娶,他更是不可能来娶你。不说其他,就是国君也不会同意你嫁给王子章。始平,其实这事就算你再不愿意也是不能随你意的。还有,也不要再说撞死之类的话,母亲听了不知该多伤心呢。” 始平公主的眼水终于涌了出来,她虽说已有十四,但从小娇生惯养,却是比一般的女子不那么懂事。听了不能如愿,却是只能委屈的哭了出来。 第一百四十章 很是般配 第一百四十章 很是般配 第一百四十章 很是般配 过了两日,司马蘅让占卜官选了个时辰,然后出宫去见了那郑阿春。一见之下,才发现她并不像传言中那般粗蛮。不过,确实也少了些贵族仕女的精致。她的身材略有些高,皮肤也并不细嫩白净,但看上去健健康康的。言语中也少了女子的温婉,但至少进退有度,倒也算有大家风度。倒是比一般的仕女,多了份大气。 最后临走时,司马蘅却是问道:“贵女可知,这婚事更多的却是牵制朝臣所为?就算如此,贵女也是无怨否?” 那郑阿春神色认真,却无一丝勉强:“父亲为了守护晋民,身在最是危险的战场之中。这样,他都无怨言。何况是我,不用担心身家性命,反而有了更多的荣华。公主问我可是无怨,当然是无的。能同父亲一样,守护晋民,我却是很甘愿的。” 司马蘅听了,很是震动。郑阿春神情坦荡,语气认真,不似作伪。这样的女子,有着自己的主见,放在后宫中,倒也是有后宫之母的威严的。不错,这样的女子司马睿也许并不算很中意,但却是很适合后位。 司马蘅从郑阿春临时住的宅院里出来后,提起的心算是放了下来。最怕王后是位粗鄙不讲理之人,后宫不安,自是对前朝有着影响的。 “看来,这位贵女倒不算是传言中的那般。”小如走到司马蘅身后,小声道。 司马蘅听了。便抿嘴一笑:“郑将军虽是蛮夫出身,但能从小兵做到将军,却是有着才智的。这样人家的女儿,虽不像仕女般优雅,但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司马蘅说完,却是发现她自已先前没有想到这番,不由得就又抿嘴自嘲一笑。 进了宫,把这事跟司马睿一说,他虽是说不在意,但心里多少还是担心的。听了司马蘅的话后。神情明显一松,然后笑着赞道:“郑将军,倒是教出了个好女儿。” 司马蘅看着司马睿,捂着嘴也笑了下,然后才回道:“若阿兄与王后相敬如宾,也算是段佳话。” 说到这里,司马睿却是不接话,似想到了什么,笑意也又隐了下去:“嗯。佳不佳话,我倒也不在意。只望这后宫安稳。不用我操心便好。” “那是自然,阿兄可是要操心这前朝之事,后宫自是不必管的。自古以来,后宫都是女人之事。”司马蘅也是郑重的道来。 司马睿立后,随着日子渐渐的临近。建康城里的人也就慢慢的多了起来,各朝都派有使者前来恭贺。 有次,司马蘅出宫去见姬叔齐,在使馆便就遇到了一些装扮与南边有着不同的人。看样子,却是从别的地方而来的。明显是为了司马睿的婚事。 见到姬叔齐后,他便笑着对司马蘅道:“你的兄长很是聪明呢,自已的王后拿来牵制了朝中大臣,公主用来结盟。”这样的话并不算好话,若是不熟悉之人来听,定是以为司姬叔?br / 年华乱晋第31部分阅读 欲望文 年华乱晋第32部分阅读 年华乱晋 作者:未知 年华乱晋第32部分阅读 叔齐离间司马蘅与司马睿之间的关系。 “哪个国君不是如此呢?”司马蘅反问道:“若是能出一已之力,为自己的兄长做些事情我也是愿意的。” 姬叔齐看着司马蘅却是笑得意味深长:“那若是嫁于我,而不是刘曜。你还会说出这般话来么?” 正捧起茶盅喝了一口水的司马蘅听到这话,却是差点把水喷了出来,好不容易忍了下去没有失了体面,却是到最后猛咳嗽了好几声,才有些不悦得对姬叔齐道:“这样的话,很没有意思。” 姬叔齐也不恼,只是摇了摇头:“若真是如此。你定是会感叹命运的不公。虽也可能会嫁,但绝没有如今的心平气和。说实话。若不是刘曜先前一步,我倒是很愿意娶公主你的。” 这样的话有些不合礼数。但司马蘅也不怪,只是微皱了下眉头道:“子玉贞人看中我哪点,值得你说出这样的话来?” 姬叔齐收起了笑,抬眼看着司马蘅:“与公主一起,却是可以很是放松,任何真心话都能说的出来。因公主很是聪慧呢,有些事一说便懂也明白,让人很是愉悦。我猜着,刘曜便是有此感觉吧。公主身上,自是有别人不一样的特质,说不出来,但又让人感觉得到。” 司马蘅张了张嘴,一时之间不知该作如何回应。她从来不知,身上吸引人的东西是什么。记得司马睿也曾说过,与她一起便可以放松,说些心里话,让人轻松愉悦。如今又听到子玉贞人这般说,过了好一会,她才垂首一笑:“我还以为是因长得倾城倾国,才迷住了人呢。” 姬叔齐便就又开口一笑:“哈哈,倒是少见公主你说这要的俏皮话。偶尔一听,倒是让人更是高兴。”说完,却是话峰一转:“听闻,不日洛阳也会使者前来,公主,猜着会是谁?” 司马蘅一怔,想着姬叔齐会这样问,来之人定会是她所熟悉之人。难道是他?这个念头一出,却是止不住的心跳加快,最后强自镇定的看着姬叔齐问道:“贞人,可知是谁?” 姬叔齐似笑非笑的看着司马蘅:“你都知道了,还问我?” 真是刘曜啊,司马蘅想着不久后两人又能见面,却是更加忐忑。从使馆中出来后,心神便有些不定。小如看了也是奇怪的偷偷的看了几眼司马蘅,公主与姬叔齐谈话时,她却是退出在了门外。屋里的谈话,她自是没有听到,因此不清楚司马蘅怎么会突然间似有了心事。 刘曜是在四月中旬到了建康的,上次来时没有公开,就算知道他的身份,却也没有大张旗鼓。如今以使者身份来建康,自是不一样。再加上知道,他将与晋朝的临海公主成婚,对他的待遇更是不一样。 他的到来,还带了一个好消息,贞夫人,也就是司马蘅的阿姐河东公主,生下了一位公主。这个消息一来,却是让人更是高兴。他们都知道在洛阳城时,便有位公主送到了汉人手里。后来成了夫人,如今再生下了位公主。这样的看来,似乎汉人与晋人之间,关系更加紧密了。 当敬安太后听到这个消息时,也是喜极而泣,但口中却不断念道:“我的儿,我的儿,我苦命的儿” 司马蘅看到母亲这上模样,心里也是有些发酸,擦了擦眼角,然后劝慰道:“母亲该笑才是,莫要哭泣。阿姐如今有了公主,却是有了一个依靠。听说汉王很是喜爱这位公主,如此一来,阿姐日子会过得更是好呢。” 敬安太后听了这话,便就点点头:“阿蘅言之有理,是该笑,不是哭。”说着,便就抹去了眼角的泪花,露出一个笑意。 司司马蘅看着这样的情景,忽然想到日后她远嫁了去,怕也会若得母亲时常流泪。虽她的母亲贵为太后,但在子女面前永远也是个普通的母亲。也会担忧,也会泪流。握着母亲的手,便不由得更紧了一些。 司马蘅出得太后殿来,却是在门口遇到了刘曜。刘曜一如往常般一身白袍,身姿挺拔。当司马蘅看到他时,有一瞬间的恍神,以为自己是出现了幻觉。当那张熟悉又许久不见的脸庞,在眼前越来越清晰时,才猛然醒悟这是事实。 刘曜,他进宫来了。 刘曜走到司马蘅身边,目光专注,轻声说道:“等我,我去见了太后就出来。”说完,也不多留,从司马蘅身边走了过去。 司马蘅一直都是呆愣着的,待刘曜的身影消失,就连他走过她身边扬起的风都消失时,司马蘅才回过神来。猛然转过头去,自是没有看到他的身影。 他说,等他。 司马蘅按耐住快速跳动的心脉,举头朝四面看了下,然后抬脚朝花园里走了过去,却是留下小如:“我去园中亭子。” 小如自是知道这话的意思,虽觉得这样与刘曜见面似乎有些不妥,但也无法去反驳,便只有应了声诺,却是留在了原地。 再说刘曜进了太后殿后,向敬安太后行了礼后,便就恭身站在了一边。 敬安太后也没有说话,只是细细的打量着面前这位汉人将军。想着,就是这样一个看上去如书生般温和的人儿率着千军万马踏破了洛阳的城墙,占据了洛阳的宫殿。以至于,她们逃到了这南边的建康。如今,应该视为仇人的人,却又来求娶她的女儿。而面对这些,明知该生气,可又无可耐何。虽然心中在万般不愿与恼怒,可知道生气没有用。不但没有用,反而要和颜悦色,只望他能日后对她的女儿好些。 敬安太后深吸了一气,想着刘曜的功绩,再看他的相貌,若不论其他,倒是与她的阿蘅很般配,看到这个,心里又是一松气,便就开了口:“将军远道而来,理应热情款待。耐何我这老婆子,不理事情许久,却是一时来不及,若是怠慢了将军,还望莫怪。” 第一百四十一章 执子之手 第一百四十一章 执子之手 第一百四十一章 执子之手 敬安太后客气,刘曜自是不敢托大,温言道:“太后娘娘言重,永明不请自来,已是失礼。只是托贞夫人交待,有一物亲自要交于太后,因此便不顾礼数送过来矣。” 听到贞夫人三字,敬安太后神情一阵激动:“竟是贞夫人所托?是何物?” 刘曜便让身边的侍人拿过一个木匣子呈了上前:“太后娘娘看后自会知道,永明也不知是何物。” 敬安太后让身边的妈妈接了过来,却是忍住马上打开的冲动,看着刘曜,叹了一气道:“一直未见过将军,今日里见来,却也知你是有礼的。只是,难得一见。别的话我就不多说矣,只有一事还需交待。望日后将军能对阿蘅好些,她身为公主,自是娇宠着长大的。若是性子不好,还望将军能多担待些。” 刘曜听着敬安太后如此托付,忙行了一礼回道:“公主乃是永明亲自求娶,自然也是不会辜负的,太后放心矣。” 敬安太后听了,这才有些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又再嘱托了几句后,才住了口。刘曜也没有多呆,看敬安太后无什么话要再说,便就行了一礼后退了下去。 待刘曜一走,敬安太后这才忙把刘曜方才递上来的匣子打了开来,只见里面放了个绣着祥云花边的锦囊。做工精致,显然是宫里之物。 敬安太后手微颤的把锦囊打了开来。只见里面用一根红色绸带绑着一缀头发。发丝短小幼少,还略带点黄,一看便知是小孩子的头发。 敬安太后身边的妈妈看了,却是发出一声感叹:“太后娘娘,这应该便是小公主的头发。河东公主定是知道太后您不能见到这个小公主,便让刘将军把头发头了过来,一解太后娘娘忧思之情。” 敬安太后看了这物,不用身边的妈妈说,她也是明白其中的道理的。爱怜的看着那头发好一会,最后又是流下泪来:“我苦命的儿。却是用这个方式让我见到我那孙儿。” 再说刘曜出了太后殿,便举目张望了下,然后便见到候在门边,神情有些紧张的小如。刘曜是见过小如的,知道她司马蘅身边贴身伺候。她等在那边,定是司马蘅交待的。 刘曜想也未想,便朝她走了过去,身后那侍人见状,忙开口说道:“刘将军。你不能在这宫里停留,却是要快些出宫。” 男子不能来后宫。除非像今日里一般有事才能谨见。但见完后,也必须尽快出宫去。这是规矩,再说刘曜还是汉人将军,在这宫里停留更是不妥。那侍人见刘曜不听他的话,心下大急,却又不敢冒然阻挡,只能急忙忙的跟在刘曜的身后。 “将军随奴婢来。”小如见到刘曜走到身边,忙行了一礼,然后恭敬的开口说道。 刘曜身后的侍人也是识得小如的。见她这会在如此这般与刘曜说话。很快便明白过来,定是临海公主要见刘曜。想到这种情形,他心中才稍定一些。公主与刘曜有婚约,却是私下见面怕也是正常。看着刘曜跟着小如朝花园中走去,他便也忙跟了上去。人是他带进来的,出去定也是要他带出去的。只是,这过程可能还要再稍费点时间。 刘曜走上园中的那座凉亭时,司马蘅正盘坐在榻案后。思付着刘曜等会会跟她说的话。直到见了他的人站在她面前时,才回过神,然后便有些不自在的看着他。 两人不是第一次私下见面,甚至可以说两人已很是熟稔。从渭城再到洛阳,一年多的时日见过的次数不计其数。本以为两人如此熟悉,再见面能够很心平气和。只是到了此时,才发现并不是如此。以前有过怨恨。有过不安,却是从来没有过紧张。是因为婚事的原因吧。司马蘅心中想道。 刘曜神情却不见异样,他在司马蘅的对面盘坐了下来。似乎看出了司马蘅的不自在,他却是双眉一扬,露出一丝笑意:“阿蘅,许久不见矣。”是阿蘅,不是公主,言语间已显亲密。 司马蘅看着他的笑容,却是微红了脸,以前也觉得他长得很是不错的,但如今再看,却是觉得他笑起来另有一番风彩。她不敢对视,微垂下目只是问道:“永明君为何进宫来了?” 刘曜回道:“是你阿姐贞夫人有一物相托,便就送进了宫给了太后。” 听到是河东公主的消息,司马蘅却是忘记羞赧,抬起头意外的问道:“是何物?” 刘曜摇头:“我未打开来看,却是不知的。”然后看着司马蘅,又道:“我这次来建康,一是为了国君大婚。二是,有一句话想要问阿蘅。” 司马蘅一怔:“是何话?” “我与你的婚事,虽说我早就表明了心意。但来求娶的还是汉王的旨意,我就想问阿蘅,你可是心甘情愿?”刘曜慢慢的把这话问了出来,他的嘴角的一丝笑意早已隐了下去,神情肃穆。 “你如今才来问这话,我们已是有了婚约,若是不愿又能如何?”司马蘅心中有些感动,可又想到这话问了似乎也是白问的。 “就算如此,我还是想知道你的心意。”刘曜郑重的说道。 司马蘅垂下头:“其实我的心意,你是明白的。” 刘曜听了,笑意又出现在嘴角。司马蘅未正面回答,但他却是明白了过来。女子自是矜持的,他也不强求她一定要说。能亲眼看到她表态,他也是满意的。接着,却是从袖中掏出一物,却是一只白玉手镯。他站了起来,走到司马蘅身边,然后在她身边欺下身来。 司马蘅只觉得眼前一暗,鼻端传来一阵好闻的类似青草的味道。她先是一惊,然后定神抬起头,便就看见了刘曜近面眼前的那双黑幽的眼眸。在那双眸中,却是能清晰的看到倒印在里面的她那有些无措的脸庞。 紧接着司马蘅觉得手腕一热,却是被刘曜握在了手中。司马蘅一惊之下,忙想挣脱。 “莫动。”刘曜却是轻声制止道。 司马蘅听了这话,却就放弃了挣扎,低头看去,就看到刘曜手中拿着的那只白玉手镯。刘曜手指修长,指甲圆润,那白玉手镯被他拿在手中更显得油润如牛||乳|。只见他一手握住司马蘅的手腕,一手把那镯子往她手腕塞去。 司马蘅只觉得手掌微微一胀,然后那白玉镯子便就滑到到了她的手腕中。与她先前所戴的金色镯子一撞,便就发出叮当一声脆响。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看着那腕间的玉镯,刘曜忽然轻声说了这么一句。他的手还握着司马蘅的手,却是似乎一时之间不打算放下。 司马蘅自是明白这句诗的意思,忍不住的脸又红了起来,心跳加快了起来。只觉得这样温情的刘曜是陌生的,无不是她所认识的那个。她更觉得心动,不由得便就朝他脸庞看去,似要重新认识一番。 刘曜似有所觉,抬起头与司马蘅对视着,然后问道:“我,好看么?” 司马蘅一怔,然后便有些不好意思的把手一缩,却是挣脱了刘曜的手掌。有些羞恼的垂下头,但忍不住却用手往腕间摸了一摸,入手温润,不知本来就是这样还是因沾了刘曜的体温。指间细细的滑过,却是感觉很是舒服。一时之间,却是忘记了方才的羞意。 “若你喜欢,日后再为你寻一根钗子,到时倒是可以配成一对。”刘曜注意到了司马蘅的举动与神色变化,直起身子来,淡然笑道。 这样的成色的玉镯并不易见,定是宫中才能见到的东西。刘曜有此物,若是不国君赏赐的话,那要寻来,定是要费好大的心力的。 若还要再找这样白玉钗子,怕也不易,所以听了他的话,她忙道:“有一镯子便足矣。” 刘曜听了,也不争辨,与她再闲话了两三句,却是要出宫去了。进宫来了这么大半日,若再呆下去,也不太适合。再说,刘曜会在建康停留大半个月,两人若是要见面,却是还有机会。 刘曜走时,司马蘅并未相送。宫中多耳目,在这里见面已属不妥,却是不敢再多失体面。刘曜走后,司马蘅却是没有马上离开,静坐了好一会,直到小如上前来道:“公主,天色已晚,我们回去罢。” 司马蘅这才站了起来,小如忙上前搀扶,却是很快发现了司马蘅手中多出的镯子,纵然她身在宫中,见识了不少的珠宝,但再看到这玉镯时,还是忍不住惊叹了一声:“这镯子甚美。”说完,抬起头却是想要问从何而来,但马上便想到,早前公主手上都还没有这镯子,但见完刘曜后便有了。不难想到,这镯子怕就是刘曜所送。再想着,前几个月的时日,刘曜也会托送物什过来,虽没有这镯子贵重,但他对公主好的心意却很是明显。小如想着,便就有一瞬间觉得,公主嫁去洛阳也不是什么坏事。只是又想到,汉人终归还是晋人的大敌。他们比晋朝强盛,若有一日还是要攻打晋朝,那如今的联姻也不能保证什么。到时,公主双当如何自处?只是这事怕也不会那么快出现,小如想着便又就抛在了一边。 第一百四十二章 与子偕老 第一百四十二章 与子偕老 第一百四十二章 与子偕老 刘曜在宫里与司马蘅见了面,还送了个贵重的玉镯,这事敬安太后知道后,她却不是很高兴。一次在司马蘅给她请安时便说道:“你们两人若是有情,自是令人高兴的,但规矩体面却也还是要顾的。虽刘将军难得来建康一次,但依礼,你与他在成婚之前却是不能见面的。这些规矩却还是要守的,免得传了出去,说堂堂公主不成体统。” 敬安太后这番话下来,司马蘅自是不敢违抗的。于是,虽知刘曜便在城中,但两人却是不得见面。 刘曜知道后,也没有失望。因他知道,这婚事成了,日后见面的机会多的是,也不差这些。守礼便守礼吧,还好两人在早前先见了一面。 “公子,到了,下车吧。”三五架着马车停了下来,却是扬声朝车中说道。 刘曜回过神来,掀开车帘,然后从车下跳了下来。入眼却是一个渡口,河道不是很宽,但河水却是急湍着朝远方流去。只是这时河中无一船,人影也无半个。看来,如今却不是过河之时。虽远了些,但在这见面却是可以避开耳目,倒是省心不少。 刘曜沿着河岸走了不一会,便又来了另一车,从车中下来之人直接走到了刘曜的身后,行了一礼:“公子。” 刘曜回过头看向来人,然后笑道:“嘉之,不必多礼。” 王子章脸上露出激动的神色,难得看到刘曜,怎么能叫他不高兴:“公子,你来便好。城中发生了许多事,却是超出了我们的意料。信牍上也说不清楚。能当面说却是再好不过了。” 刘曜听了,却是没有马上回答,只是继续迈步走着,过了一会才问道:“世事难料,我并也不能做到事无纰漏。如今主要的是,晋帝对你可还信任?” 王子章点头。神色却是自然了一些:“他并无怀疑。只是临海公主似乎对我起了疑心?” “阿蘅?”刘曜听到这个倒是显得有些意外:“她怎么会怀疑你的?” 王子章便把上次在宫里的事情说了一遍,最后道:“依小人看,不单公主,就连敬安太后也是起了疑心的。” 刘曜听了这事。又沉默了好一会,才说道:“公主那里,倒也没有大事。这几个月只要你不做什么事,她便也发现不了。你知道的,八月里她便要与我成婚。到时到了洛阳,就算有心也是不可能再做什么了的。至于敬安太后,年事渐高,也是无心理会这些的。只要晋帝还信任你,那么,便不会有什么事。” 王子章听了这知,这才松了一气:“小人也是这样想的。只是一直等不到公子的回音,心里便有些不安。” 刘曜却是一笑:“我会把这事放手给你来做。除了信任,更多的还是看中你的能力。嘉之,你自是能干的,洛阳离这里到底还是远了些,有些事其实还是要你自己看着办。只要不要忘了,我们的初衷便好。” 王子章恭敬的应了声诺,然后道:“定不会误了公子大事的。” 刘曜便也点了点头,然后交待了一声:“你自已也要小心些。”又问道:“对了,公主如今可还有追问她当时失踪之事?” 王子章摇头:“那事离今已时隔太长,想查却是不可能查出来的。公主问了几次,后来便也没有再问了,怕是知道不能查出来的。” 刘曜却是没有放松的表情:“若你方才所说,她怀疑了你,那么她定也会把她失踪之事联想在一起,若是追查下去,倒也麻烦。” 王子章却不担忧:“公主似乎把这事都抛开了,公主如今怕是想的都是婚事呢。” 方才的问话,刘曜也只是这样一问。听了王子章的话,也就不再多追究,只是道:“你定是要小心此,你与我之间的事定是不能让她知道的。难得如今她心里对我芥蒂少了些,若是被她知道了,怕是再也不肯嫁了的。”说到最后,神色间却是有些肃穆。 王子章看着他的神色,心里却是越发肯定刘曜是真的喜爱临海公主,不然,就不会如此上心与担忧。 刘曜说完那些话,然后看着王子章却又笑了起来:“听闻始平公主却是嚷着要嫁与你,嘉之可中意?” 王子章一听,神色便有些不自然起来:“怕是始平公主刚来建康时,小人曾帮过她,对小人有着感激之情,所以才会言嫁。小人是何身份,自是不敢相娶的。” 刘曜却是摇头:“若是能娶到公主,却是对我们的事有很大的助益,起码做起事来也方便许多。” 王子章却是摇头:“公子不是不知道,我如今还是商人身份,要公主下嫁,就是国君同意,朝臣定也是不愿的。再说,如今鲜卑的王子有了求娶之心,那就更不可能把公主嫁给小人的。” “呵呵。我倒是觉得,是嘉之你不喜人家始平公主。不然的话,这些都不是问题。商人女儿能成后宫夫人,谁说商人之子就不能成为公主相公?”刘曜语气坚定的说道。紧接着又问道:“我八月便要成婚,嘉之,你的婚事也要尽快才好。” 王子章只是笑:“如今这个情况,哪里还顾得了这些。公子的事情要紧,儿女情长却也不是我的想要的。” 刘曜却是摇头:“传宗接代也是大事,嘉之不必顾虑许多,若有中意的女子,自是可以娶进门的。你也知道,我却也希望你能儿女成群的。” 王子章一脸感激,但却也没有马上应承刘曜的话语。只是又说了一些其他的事情,与刘曜再交谈了差不多的一柱香的时间,便就行了礼转身离开了。 王子章走后,刘曜也并没有多呆,上了马车也是回了城中。路过一家被多人围绕的点心铺子时,却是下了马车,然后也去买了一些点心。最后把点心递给了三王:“想办法把点心送到宫里公主手上去。” 王五一直对司马蘅都不待见,只觉得自家公子只有别人来讨好的份,如今对一个女子这样上心,又不见那女子对自家公子有什么好,哪怕那女子是公主,他心里也是不舒服的。但对刘曜的吩咐却还是要听从,接过点心有些不情愿的应了声诺。 刘曜哪会不知道王五的那点小心思,也不点破只是道:“她如今是晋朝的临海公主,再不是当初那落难的女子,若你这样不守礼,出了事我也不能保你的。” 王五听了忙告罪了一声,却是要先送刘曜回去。刘曜却是摆手:“我独自一人走走,马车你自是驾走罢。” 司马蘅看着桌案上的那侍人送进来的点心,有些发愣,在宫里她自是能吃到很精致的点心。这外面的吃食倒是很少吃,只是因吃惯了宫里的东西,外面的就也吃不惯了。 小如看着司马蘅还有些呆愣的样子,却是捂嘴一笑:“公主,刘将军特意买来让人送进宫里来的。你多少还是要尝些的,倒是不可辜负了他的心意。” 刘曜对司马蘅的好,小如也看在眼里的,虽然她心里还是觉得汉人不好。但这时,却也不会再去说刘曜的坏话。 司马蘅听了小如的话,这才收回心神,抿嘴笑了笑。没有多说话,只是摸了摸腕间的镯子,温温润润的感觉,让她心里更觉得舒畅。 小如是很会看脸色的,见司马蘅一脸的笑意,便就上前把包裹着的点心打了开来,然后摊在司马蘅面前:“公主尝尝吧,奴婢看样子倒是建康城中出名的铺子买的点心。听说他家的点心,却是每天都供不应求呢。” 司马蘅闻言便拈起一块微尝了起来,味道确实不错。平民一般没有过多的钱财去买精细的粮食,做出来的糕点自就没有多好吃。这点心却是不一样,看样子是花了大价钱去寻好料子的。倒也难怪,会供不应求呢。 司马蘅一口气吃了两块,身边的妈妈见了,便就拦住不让吃了,外面的点心再好吃也只能尝尝鲜,多吃却是不让的。司马蘅猜着要不是刘曜打发人送进来的,怕是一块也不会让她吃的。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便到了五月初一。 司马蘅一大早便起来,由寺人侍候着穿上绣着花边的深衣,挽起头发戴上玉盛,画上浓厚的妆,前去大殿观礼。 国君成婚不比平民要前去迎亲,新娘子却是一大早便就送进了宫里的。司马睿身穿婚礼时穿的红黑相间的礼服,神情肃穆的等候在大殿中。待同样盛装打扮的新娘被扶进大殿时,两人便就相对行了礼,然后再出了大殿在香案边敬天。 观礼的人很多,除了朝中大臣,还有鲜卑王子姬叔齐,汉朝将边刘曜都在。司马蘅无意抬头看去时,便看到了刘曜。他也一身礼服,更显得身姿挺拔,气势出众。 似乎感觉到目光,刘曜便朝司马蘅这边看了过来。待两人一对视时,刘曜便轻弯了下嘴角,朝司马蘅微笑示意。 第一百四十三章 国君大婚 第一百四十三章 国君大婚 第一百四十三章 国君大婚 不过是再熟悉不过的笑容,司马蘅却一下子红了脸庞垂下了头。待平静些,再抬头时,却是看到了刘曜身边姬叔齐一脸意味深长的笑意。司马蘅不由得又是红了脸,这下却是没有再垂头,只是朝旁边看去,这一看便就看到身边有些呆愣的始平公主。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人群中不怎么显眼的王子章就出现在了眼前。而王子章却是似一点未觉始平公主的目光,眼角抬也没有朝这边抬一下。 观礼的人有许多,虽然尊贵有别,男女分开。但始平公主这个样子,有心之人却还是能一眼看出来的,司马蘅微叹了一气,然后轻拉了拉始平公主的衣袖,小声道:“始平这里人多,却莫失了规矩。” 经司马蘅这样一提醒,始平公主才回过神,虽垂下了头,但看着眼圈却是有了红。观礼完后,司马蘅便携着始平公主的手往回走:“始平,鲜卑王子向国君求了婚,我看着,国君是会同意的。”虽在这样大喜的日子,不想弄得始平公主不高兴,但看着始平公主还是没有放下王子章的意思,却是忍不住又开口说道。 果然此话一出,始平公主的脸色就变了变。然后咬着牙,却是一话也不说。 司马蘅见状又有些无奈的一叹气,知道始平却是没有把她的话听进心里去。 晚上的宴席,司马蘅自也是要出席。她所在的殿堂里。最高位是敬安太后。可在她的身侧,那司马睿的生母顺福王妃也是在的。这是司马睿的大婚,若不是还有敬安太后在,今日里最高位的却是这位顺福王妃。只是司马睿认了敬安太后为母,所以顺福王妃便得靠后。但敬安太后是明理之人,在这样重大的日子里还是让顺福太后与她一起坐在了上首。 顺福太后看着与敬安太后岁数相差不多,但脸色却是在更光润一些。虽儿子当了国君,她还是王妃,可这也止不住她心里的骄傲。反观敬安太后,虽身为太后。但国君却不是自己的儿子,如此一来,说话语气便也没有那壮直了。心里有时定是不畅的,如此积郁,脸色自也就失色一些。 除了太后与王妃,其他的便是士大夫的夫人们与贵女。满屋子里的都是女人,虽说话声柔和,但止不住你一句我一句的,听着也吵杂。司马蘅最是不喜这样的热闹。见大伙说的高兴,便就起了身。出了殿门透气。 小如陪在身边,看了看她的神色便道:“公主若是累了,不如回去歇着。” 司马蘅摇头:“母亲都还在殿里,我若先回去却是不妥的。” 小如听了,也就有些沉默下来,想了下后才又道:“要不,公主去看看娴夫人?” 娴夫人便陈榛,在今日里如同其她几位夫人美人一同进了宫,只是她们并没有参加祭祀。只是被抬到殿里,便就没有了其它的礼仪。司马蘅想着她们也是可怜的,外面热闹,可这些都与她们无关,不但无关,而且还要眼睁睁的看着。 “虽说有些交情,但这时去也不见得合适。王后娘娘还在殿里,要见也是要先去见她的。”司马蘅吹了下风。感觉舒服了些,却是准备再回殿里。 “公主。”在转身时,却从前面廊下转出一个身影,朝司马蘅叫了一声。 小如一见那不明的人影,却是马上护在司马蘅身前:“何人,如今不懂规矩,在这大喊大叫。” 那身影一顿。然后就双、上前了两步,面孔很快便就露在了灯火中。神色有些不甘不愿,看了看小如。却是昂头对着身后的司马蘅道:“公主,随小人来一趟。” 小如见那人见了司马蘅也不行礼,态度很是傲慢,顿时更加觉得气愤:“你是什么人,若还不报上身份,我可是要叫人来抓了的。” 司马蘅却是在这时扯了扯小如的衣角,然后朝前迈了出来:“三五,是何事?” 小如见了司马蘅的举动,知道两人是认识的,这才退了开来,只是看着三五的目光还是有些不善。 三五看了一眼小如,见司马蘅也不避着的,知道是信得过的宫人,也不再瞒着:“公子想见公主一面。” 司马蘅脸上不由一热,小如却是有些反应不过来:“公子,什么公子,我说,你究竟是什么人?” 司马蘅抬手制止了小如,然后看着三五:“公子在何处?” 小如一听司马蘅要去见,却是急了:“公主。” 司马蘅回头对她轻声说道:“是刘曜将军。” 小如瞪大双眼的神情一僵,然后看了看三五,又看了看司马蘅,却是又急道:“公主,不行,你不能去。成婚前见面乃是不吉利的,你不能去。” 司马蘅却是不在意的笑了笑,先前就见过了一面,再见却是没有关系了。只是对三五道:“前面有座凉亭,去那边吧。”虽然这里也无人,但离大殿近,难保会有人出来。 小如就是再不愿意,但司马蘅发了话,却也无法,只能紧跟着而去。只是临走时,经过三五身边时,狠狠的瞪了一眼三五。 三五刚抬起的头,却是一触到小如的目光,不由得便就是一呆。小如却是没有再看他,只是快步跟上司马蘅。 当刘曜乘着月色,慢慢走了近来时,司马蘅却是有些埋怨:“这个时候见面,若是被撞见了,却是不好了。” 刘曜专注的看着司马蘅,司马蘅以前对着他时更多的是冷漠,如今这样含嗔带俏的神情却是从未看到过的,看着便不由得心情好了起来,弯嘴笑道:“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哪就不好的。我们可是定了婚事之人,见面也属正常。” 看着刘曜无所谓,还理所当然的样子,司马蘅有些说不出话来,到最后才只好问道:“怎么来见我了,有事?” “不是。”刘曜摇头否认,然后走近两步,专注的看着司马蘅:“想见你,所以便来了。阿蘅,你今天这样装扮很好看矣。” 司马蘅只觉得今日里脸总是发热。此时不用看都知道她定是满脸羞红,只是如今夜色正浓,虽有灯光,但却也多少遮掩了一些,但语气却还是止不住的有些羞恼:“永明君,几时变得如此油滑了?” 刘曜却是低声笑了出来:“看来想赞美下阿蘅都是不行啊。” 司马蘅便一时语塞,这话真是不好接呢。就当她犹豫间,小如却是走了进来,行了一礼道:“公主。士大夫夫人们要出宫了。” 就这是要回去了的意思,不然若是再不出现。敬安太后却是要担心了的。想着与刘曜却是匆匆见上一面,却是还没有来得及再说一些话,却是有些迟疑的看了一眼刘曜。 刘曜自是看懂了司马蘅眼中的心思,朝她微一颔首:“去吧,夫人们打算回去,大人们看来也是要出宫了,我也是要回去了的。” 司马蘅听了,便不再犹豫却是走到小如身边,打算离开。 “阿蘅。”刘曜在她身后喊道。待司马蘅回过身来后,便对她笑道:“国君大婚后,我却也要回洛阳去。离别时,阿蘅可是有话要对我说?” 刘曜回洛阳,司马蘅怕是也不能前去相送。看着刘曜那在灯火中若隐若现的脸庞,却是不知怎么的,就想到了还在渭城时,在那个夜晚里在那个庭院中看到他时的样子。那晚他也是这样的神情看着她。当时的她不曾留意也不能意会,直到这时却是明白过来,那时的刘曜却是也同如今般,却是希望司马蘅对他说些什么话的。 想着那时刘曜便对她有了情意,司马蘅心里露出一个笑意,看着刘曜回道:“一路保重。”说完,却是看刘曜眼神中有些光芒黯淡了下去。她又忙补了一句:“我,在这里等你来接我。”说完最后一句。却是转身忙离开,一眼也不敢看刘曜的神情。 “好的。”但刘曜的声音还是从身后传了过来。 司马蘅听到这话。嘴角却是无声的绽出一个笑意。等他来接,对的,等他来接,她如今心里最大的心声,便是这个。 送走了夫人们,顺福王妃也告退出宫去了。宫里面又静了下来,司马蘅扶着敬安太后往太后殿走去,就听到敬安太后问道:“怎么出去了那么久。知道你不喜热闹,但也太失礼了。再说,这样的机会也不多了。”说完,又是一叹。 司马蘅自是不敢说实话,只是轻声回道:“贪看了些月色。” 敬安太后轻抚着司马蘅的手背,也不去追究这话,只是又道:“国君已大婚,离八月已不远矣。” “母亲。”司马蘅轻唤了一声。 “母亲自是舍不得,但却也知道舍不得也不能改变什么。阿蘅,你自小便聪慧有主见,日后却是要让自己过得如意些。”敬安太后看了今日的大礼,满心的感慨,虽疲累但还是止不住的谆谆告诫叮嘱:“你阿姐如今有了孩儿,却是有了依靠。阿蘅你也应该知道子嗣却是最好的依靠,也是女人后半辈子的指望。虽女儿也是好的,可若是有男儿那才更好。就如母亲,若是有一子,如今这个日子怕就不一样了。”定是今日里看到顺福王妃,看到了她脸上的自足得意,才又有了感慨。 “母亲。”司马蘅看了一眼身后,见宫女远远的跟着,母女间的对话应是没有听到,这才又说道:“母亲的苦,女儿明白,只是这话还是不要说了。” 敬安太后便无耐一笑:“你看看,连句话也不能说了。罢了罢了,我如今还计较这些做什么呢。阿蘅啊,母亲的话你定要放在心上的,日后天高地远,母亲却是无法亲自再教导你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送来聘礼 第一百四十四章 送来聘礼 第一百四十四章 送来聘礼 刘曜又回了洛阳,接着子玉贞人也离开了,再接着五月过去了,炎热夏日又到了来。在这样的天气里,后宫中似乎活了过来。只因多了许多的女子,以前清冷的后宫一去不复返。有了美人的后宫,着实是不一样了。 郑王后却是极其孝顺的,敬安太后说想清静就免了她每日里的请安。可司马蘅每次过去太后殿请安时,都会遇到神情柔和的郑王后跟敬安太后说着话。 司马蘅见多了几次,却是对这个王后很是满意的。不论真心如何,能如此每日过来,就是假装也是属难得了。又想着,司马睿就是个孝顺之人,郑王后如此做法却也是极讨他欢心的。 的确也是如此,司马睿与郑王后两人之间相敬如宾,虽说不上恩爱,倒也是相处融洽。这中间,少不了就是因郑王后极会做人。只是如此,但还有些遗憾的,只因司马睿最是喜爱之人,却是虞仪。 但虞仪还是司马蘅初次见她时的样子,并没有因身份的转变与国君的爱怜,改掉她那清冷的性子。听说她却是极少走动,每日里呆在殿里却是不见她出殿的的身影。 司马蘅自也是不会在意这些,听听也就算了,其实内心觉得司马睿有个喜爱之人也是不错的。如今她更多的,却是想着日后她去了洛阳,若有了王后的陪伴,她的母亲也许不会那么孤寂了。于是,一日出了太后殿,司马蘅追上前头的王后娘娘,朝她行了一礼。 郑王后却是亲手虚扶了她一把:“临海公主不必多礼,都是自家人。又在宫里,随意便好。” 知道郑王后好相处,但司马蘅却是不会失礼,母亲早就教过她,看人不能看表面。如今郑氏身为王后,要尊重的还是得尊重。听郑王后的话。也就是一笑:“每日里都见王后娘娘前来,娘娘倒真是有心。国君便就有好几次与我说过,说王后却是个极孝顺之人呢。” 郑王后听了,笑意并不变。还是温温和和的:“我进了宫?br / 年华乱晋第32部分阅读 欲望文 年华乱晋第33部分阅读 年华乱晋 作者:未知 年华乱晋第33部分阅读 宫,便就是宫里的人。敬安太后就是我的母亲,自是要孝顺的。国君与公主。倒是过奖了。”说完,又携起司马蘅的手朝前走去:“公主自也是我的妹妹,日后也不必如此客气。多来我殿里说话才是呢。” 看郑王后如此,司马蘅也是会心一笑:“日后烦劳娘娘的事情还有许多呢,到时娘娘可不能介意。” 郑王后便道:“公主只管来烦便是了。”然后又问道:“公主八月也要大婚,可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的,也尽管开口。” 司马蘅一听,却是微垂下目:“娘娘如此说,倒真有一事。我先嫁去。始平再过两三年也是要出嫁的,到时母亲身边自是枯寂许多。却是望娘娘。能替我们姐妹多多照看母亲。” 郑王后听了,便郑重的拍了拍司马蘅的手:“公主说哪里话,太后我自是要孝顺的,方才便说过了。公主放心吧,定不会让你失望。”说着又是一叹:“我母亲在我进宫时,也是十分不舍,太后的心情我也能理解。到时,自当会陪她解忧。” 司马蘅听了这话,心就便放下了一半。郑王后如此宽厚,倒真是晋室的福气。虽人长得没有那么好看,可这份大气却也弥补了外表的不足。 司马蘅便与郑王后的对话与司马睿说了一遍,然后道:“阿兄,你可得对王后好些。” 司马睿听了,却是眉一扬:“王后倒是把你收买了。”然后又问道:“阿蘅,我哪里对王后不好了?” 司马蘅便回道:“听闻阿兄,更多的时间却是呆在淑夫人的殿里。这可不行,母亲便就曾告诉我,若想后宫安宁,却是要雨露均沾的。”淑夫人便是虞仪,司马睿对她倒是真心喜欢,却是表现的很明显。 听了这话,司马睿愣了下,然后无奈的摇头:“你倒是管得宽了,罢了,为兄自有分寸的。” 司马蘅听了这话,也就沉默下来,这事她倒真是不好多说什么。 司马蘅的日子也没有了以前的清静,陈榛如今的娴夫人,却是很常过来找司马蘅说话。后宫里的女人每日里能做的便是等待国君的到来,除此几乎无事可做。这样的日子,却是让人备受煎熬的。 陈榛的神色也是没有了以前的明快,相反,却是一次比一次憔悴。司马蘅见状,心里也是感叹,司马睿并不是很宠爱她,去她殿里的时候并不多。她的苦闷无处排解,只能来找司马蘅。冲着以前的交情,司马蘅倒是经常宽慰她。 可随着八月的临近,陈榛神情越来越黯淡:“若是这宫里没有了公主,我的日子更是难过了。” 司马蘅有些无奈:“你倒是可能找些事情来做,如此总是郁郁,对你身子可也不好。”又道:“若我去了洛阳,你也可写些信牍给我,以解烦闷。” 陈榛目露感激:“多亏有了公主。” 陈榛的感怀,让司马蘅想到了自己,却是不知日后自己会不会如她这般。但转念一想,定不会如此的。想着刘曜那人,他并不是国君,她不用拘在后宫里。再说,以刘曜的性子喜爱到处游学,说不定她还会有机会出去走走的。只是不知,汉王会不会让他走远。如今虽没有镇守过关沙场,但他说不定还会让他带军。想着想着,便就自嘲一笑,未来的事情如今想也无用,随遇而安吧。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刘曜却也不是风流之人,家里应该不会有那么多的姬妾。 司马蘅知道这一嫁去洛阳,回建康之日便遥遥无期,便趁着剩下不多的时日里把想做的事情都做了。最后,却是最放心不下始平公主。 子玉贞人他的求娶,司马睿虽没答应,但也无反对,只道等始平公主及了笄再论。子玉贞人他如今虽离开了建康,但离走时却说等始平公主及笄之时他还会再来。 这一消息对始平公主来说却是高兴的,不论以后,就说如今司马睿并没有将她许配,那么她便还有机会。却是越发的出宫出得勤了,只为去找王子章。但王子章却是有意回避,每次都不见她。这让始平公主伤心失望之余,却很是恼怒,每次出了宫再回宫时便要发好大一顿脾气。 敬安太后自也是知道的,但却是无法阻止她,只是逼得紧了,始平公主却是扬言要是不让她出宫她就撞墙。敬安太后先是不信的,自是把她关在殿里不让她出来。始平公主却是真的往殿中的柱上撞去,还好拉得及时,只是额头撞得有些发青,却还好无大碍。 伤好后,敬安太后不敢再强逼。始平公主便带着侍从,气势冲冲的出了宫。很快,城中便就传出始平公主爱慕王子章的传言,却是连她为了见王子章撞了柱子的事都传得绘声绘色。未及笄的公主,为了一个男子竟要生要死,最后还找上门去。这样传了出来,名声自是不好听的。可始平公主却不在乎,只要心血来潮定就又出了宫去。 敬安太后为此却是气红了双眼,愁白了头发。始平公主自也是见到了的,可她心心念念都是王子章,却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司马蘅也是劝过的,可就没有办法。最后闹得无法,司马睿出面了,却是把王子章派去了别的州县。这王子章一走,始平公主就是出宫也无法见到他了的。她伤心之余,却是恼上了司马睿。可这也无法,她并不能改变什么。 宫是不出了,但始平公主却是日日坐在院中发呆,不说一话,更是茶饭不思,看着人就是瘦了下去。出宫不行,不出宫也是不行,敬安太后更是心急得不行。可这样的事情,旁人是无法劝解开的,唯有自己想开。 在六月将要过去,七月到来时,敬安太后病倒了。她昏昏沉沉了几日,再醒来时满头华发,却是看着人转眼就老了去。当她睁开眼睛时,几日来守在榻边的司马蘅与始平公主终是松了一气。接着,始平公主便趴在敬安太后身边大哭了起来。一直来的心酸与对敬安太后的担忧,却是尽数发泄了出来。 敬安太后只是虚弱的抬起手,摸着始平公主的头,轻声道:“我儿,莫哭,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一切都会过去的。” 敬安太后的病很是凶险,等她真正好了起来时,却是就到了八月。八月十六,是司马蘅嫁去洛阳之日。 在八月初时,洛阳那边便来了使者,带来了许多聘礼。那抬着聘礼之人,却是占据了建康城里的大半条街道。却是让城里的赞叹不已,都道汉人将军好大气势。在外人看来,这婚事是两朝联姻结盟的成份多些。为了表示友好,可能也会送来聘礼,但绝没想到会如此隆重。 司马蘅心里明白,刘曜是真心的迎娶自己,不关国事。娶她就如普通的男子成婚般,先送来的聘礼,然后把妻子风光迎进门。 敬安太后见此阵势,心里那点要嫁女的忧伤稍去了些,谁会不想看到女儿风光大嫁。刘曜如此的做法,让她的心里多少有些慰藉。如此便好,刘曜是真心喜欢她的女儿的。 第一百四十五章 再回洛阳 第一百四十五章 再回洛阳 第一百四十五章 再回洛阳 八月初三,司马蘅在敬安太后,国君司马睿,郑王后与妹妹始平公主,还有一些大臣的相送下出了宫。八月十六是婚期,她与郑王后一样在要婚期前到达洛阳。 宫门外,刘曜正等候在那里。他却是与使者一块来了洛阳,却是亲自来迎接司马蘅。敬安太后牵着司马蘅的手,一脸的不舍:“我儿,去了洛阳定要好好的。有些遗憾,你的成婚,母亲却不能前去矣。” 司马蘅只觉得时间快过,却是一下子便到了八月。到了这时,自也是心生不舍得,听了敬安太后的话,更觉得心痛。到最后一话也说不出,只有频频点头。 敬安太后把司马蘅的手交到刘曜的手上,而后郑重的对他道:“此去洛阳甚远,亲人都不能在阿蘅身边,一切交给刘将军了。” 刘曜握着司马蘅的手,听了敬安太后的话,行了一礼应了声诺,态度恭谨。 司马蘅看着宫门前熟悉的脸庞,感觉着手心中那刘曜手掌中传来的温度,却是鼻子有些发酸。 刘曜这时也走了上前,对刘曜说道:“刘将军,莫要忘了与寡人所说之话,定要好好对待寡人的妹妹。” 刘曜便又点头:“定不负所忘。” 八匹高头骏马拉着的车架,四周垂挂着丝绸幔账,当司马蘅告别了宫门前的亲人,便就由寺者扶着上了车架。只听令官一听叫起。车轮碌碌的就转动了起来。 司马蘅身子一晃,却是忍不住要掀开帐帘去看。身边的妈妈忙阻止了她:“公主,不可。” 司马蘅听了,鼻子间的酸意更浓,一直忍着的泪水却是涌了出来。她的母亲,兄长,妹妹,再见之时不知何年何日。司马蘅想着敬安太后的满头华发,眼泪便流得更是凶了。 身边的妈妈苦劝道:“公主,今日里是大好的日子。莫要再哭泣矣。” 建康到洛阳,却是要大半个月的路程。但如今因是公主出行,又是顺风顺水的水路,若不出意外到洛阳是正好赶得上十六。司马蘅是公主,她的婚礼,王室里的亲人都不可能前去。护送的却还是接司马蘅回来的陈松陈大人。 因与陈榛交好,司马蘅在建康时,却也还见过他几次面的,但却只点头。而未深谈。再上船时,司马蘅再看到他。却备觉亲切。 从洛阳回来时,司马蘅身负重伤,昏迷着不醒人事,错过了一路的风景。这会再坐船时,便就不想再错过两岸的景致。 刘曜似乎也知道司马蘅的所想,在上船后待司马蘅休憩了一会,便就前来。身边的妈妈刚开始还有顾忌,觉得两人并未成婚,这样见面有失体面。但却也不敢过多坚持。转念想着两人早前便也见过了,也就没有那么多顾忌。 刘曜进了司马蘅住的船室中,笑道:“如今出了渡口,两岸的行人少了许多,要不出来透透气?”他一身绸衣,腰间佩着玉饰,却是司马蘅少见的华贵。 听了他的话,司马蘅便点头。带着小如便就出了船舱,走到了后面的甲板上。迎面吹来还带着些许水气的风,鼻间有些微微的潮。举目看去,两岸散落着一些农田,一些矮小的草屋坐落在田间,有被风吹歪曲的炊烟升了起来。 “时间有些赶,这一路下去倒也太平。便可能晚上也要行走。”刘曜在司马蘅身边开口道:“本想早先过来,却一直无好的日子出行。如此。阿蘅,就是要辛苦些了。” 司马蘅回过头。便看到刘曜被日光照得发亮的侧脸。她有一瞬间的恍神,以前也曾这样与他站得近,却是第一次这样专注的看着他的脸。被分别弄得有些酸楚的心神,却在这时得到了一些舒缓,这样的人在日后是会给她温暖的吧。 刘曜回过头,迎着司马蘅的目光,却是弯嘴角。然后伸手轻揽住她的肩膀,举动大胆,身后的妈妈一看便就要上前阻止,小如却是一拉,然后把妈妈拉了开去,待妈妈朝她看过来时,便就向她摇头。小如也是脸色有些微红,但觉得这时还是不要打扰他们才好。 妈妈却是脸色有些难看的退了开来,嘴里还有些不甘心的咕嘟着。小如见状,也是无法,松开手来在一抬头间,却是看到身边那随着她们一块退下来的,刘曜的近侍三五。只见他正呆愣着看着她,小如却是朝他一瞪眼。对这个对公主明显无礼的家伙,她只觉得讨厌。 轻靠在刘曜的身上,听着他身上传来的有力的心跳声,她只觉得全身僵硬,却是一动也不敢动。过了半晌,见刘曜无再多的举动,这才慢慢软了下来。这样的亲密,她还是第一次,自是觉得羞赧的。但想着,身边的人便要成为她的夫君,便就也没有挣脱开来。 “你以前对我很是愤恨的吧?”刘曜的声音从她头顶传了过来,听上去有些闷闷的。司马蘅没有否认:“我当时只想离开,只觉得多呆一刻也是罪过,心里很是矛盾。可又无法对你怎么样,对无能的自己也很是厌恶呢。” 刘曜便就一叹气:“你的苦难的确是我造成的,阿蘅,日后我不会再让你受苦。” 司马蘅微一直身子,离开刘曜的怀抱,抬头看着他的神色:“你可要言而有信。” 刘曜便笑,那笑容在阳光下分外的醒目:“当然,我定不会负你。” 司马蘅虽也笑了起来,但她没有忘记两人的身份,没有忘记这桩婚姻里面暗藏的那些不可言传的目的。只是如今说这些并不能解决问题,能做的便是假装忘记。司马蘅相信刘曜也是知道这些的,但他不说,她又何必提起。两人都是真心,到了这步,说那些家仇国恨,只会煞了风景。 就如刘曜所说的那般,一连几日船都是在水上行走。两岸的景致也从宽阔的田地,变成了丛山,平坦的江水也不见了,偶尔还会遇到急流。这样的情势并不太好,般只到了晚上也只能停靠了下来,不敢继续走,怕一不小心出事。算算时间还是来得及的,刘曜便也没有催促。 这一路上,刘曜每日里都会来找司马蘅,少了以前的隔阂。两人却是越发的亲厚起来,两岸的景致看得厌了,便会相对坐在船中,或执棋而对,亦或笔墨相谈。 司马蘅自小便也爱这些棋呀,画的,与人比起来也不会落后。而刘曜也厉害,不但能统军打仗,棋艺画艺也是不俗。两人兴致一起来,却也能执棋相对大半日。但最后,司马蘅却是一子也没赢过。虽有些失落,但对刘曜却是佩服得紧的。棋下得好之人,心思自是细密,倒也难怪打起仗来也节节取胜。 一次司马蘅见陈松在船仓口一晃而过,便就忙把他叫了进来,让他与刘曜对奕一盘。最后也还是刘曜取胜,但刘曜似乎对陈松的棋艺却是颇有赏识:“陈大人看似文弱,一手棋却走得锋芒四射,倒真是佩服。” 陈松道:“如此,却还是被将军杀得丢盔卸甲,如此看来将军却更是胜小人一筹。着实惭愧呀,日后却还是要再好好磨练,免得再遇将军还是惨败。” 刘曜却是无所谓的一笑:“陈大人好气势。” 虽是平常的话语,但司马蘅只觉得两人之间却是有着股火气在烧,只叫人听着心紧紧提起。如此一来,再见陈松,却是不敢再让他与刘曜对奕。 八月十三,船停在了伊河。司马蘅走出船的一瞬间,却是仿佛又看到了当日里她拔出匕首刺身胸前的一幕。她停下脚步,只觉得胸中还隐隐的作痛。 刘曜走到她的身边,握住她的双手:“走吧。” 这样一来,司马蘅才感觉不再那么害怕,在侍人仆从的簇拥下下了船。岸边早已有大批人马在那里等候,见到刘曜与司马蘅下来,便就都跪下来行了大礼。 司马蘅是被同样高大华丽的马车拉进了洛阳,在进城门的一刻,她忍不住还是把车帘拉开一条缝隙,朝外看了去。高大的城楼依然驻立,而她却是又进又出又进出了好几回。心里不免得,就又生了许多感慨。 司马蘅住进了是一处陌生的宅院,她知道她便会在这里出嫁,如同当时的郑王后般。她就又想到自己去看郑王后时的情景,不知这会可有人会来看她。她这般想着的时候,便就看到了她的阿姐河东公主,贞夫人。 一年不见,河东公主并无太多变化,只是看着人似乎柔和了许多。看到司马蘅时难得露出一个笑意:“阿蘅。”语气虽还不是太热络,但听着却有些亲切。 司马蘅没有想到,来得会是她的阿姐。惊喜之外,更是感动,上前便拉住河东公主的手,有些哽咽的叫道:“阿姐。” 河东公主一叹气:“当初那般费力离去,今日里却又到了回来。这都是命,阿蘅,却是不知这命是好还是坏。” 司马蘅心道,既然是命那便有好有坏,逃也逃不了。没有说出来,只觉得太过伤感,于是挤出一笑:“阿姐可好?”说完又朝她身后看去:“怎么不见小公主?” 第一百四十六章 成婚 第一百四十六章 成婚 第一百四十六章 成婚 “公主还小,不方便带出门来。”河东公主回道:“日后你便就在洛阳,见到她的机会还有许多的,也不急一时。” 司马蘅想想也是,只是又道:“母亲对小公主却是很挂心的,每日里都要对着阿姐送过去的锦囊看上好几遍。神情忧伤,让人心酸。” 听到这话河东公主的神色终于有了一丝动容,对母亲自是有不一样的感情,她关切的问道:“母亲,她身子可还好?” “还好,只是年纪越来越大,却是不比从前矣。”想着不久前刚病了一场的敬安太后,司马蘅却是不敢把实情说了出来。若说了出来,中会平添河东公主心忧而已。 河东公主又再与司马蘅交谈了几句,却是起身打算回宫。最后临出门时,迟疑了下又再叮嘱道:“阿蘅,你还需记得刘曜,他先是汉人将军,然后才是你的夫。我也望你能过得快活,只是这点却还需谨记。” 司马蘅刚站起的身子听了这话,顿时一僵,她知道河东公主话里的意思。但很快她便朝河东公主释然一笑,然后走上前携着河东公主的手出了屋子,却是想要把她送到宅门口去。 刚出了院门,却是看陈松陈大人从前面走了过来,他看到河东公主时,先是怔了下,然后便上前朝两人行了礼。 司马蘅感觉着河东公主的手心有些微凉,但她的神情却是未变,朝陈松说了声免礼,然后回过头对司马蘅道:“就到这里罢,你是新人也不便出门口去。”说完,不待司马蘅回答便带着侍从。从陈松的身边走了过去。 陈松低垂着头,却是眼皮也未抬一下。在众多人面前,这样的礼却是要守的。无论曾与河东公主有过怎么样的过往,如今都已过去。就算心里还有牵连,但表面却也是一丝未露的。 “陈大人。”司马蘅扬声朝他问道:“前来可是有事?” 陈松便恭敬的回道:“我想前来问公主可有什么需要?” 司马蘅想了想,她从建康前来时未带许多宫人。但教礼仪的妈妈却是有的。到了洛阳。刘曜又送来两位老人,看她们行事举动,便知是从宫里出来的。出嫁前所需之事,这些妈妈们都会准备的好好的。倒是不用司马蘅操一点心。听了陈松的话,司马蘅想了这些后,觉得实在无事。才再回道:“陈大人也休息一下吧,这里无事,大人不必如此操劳。” 陈松忙又行了一礼:“不敢。若是公主有什么吩咐,尽管差人来前院找我。来之前国君交待,却是不能让公主出一点事的。” 陈松退下去,司马蘅回了屋子,进了内室盘坐了下来。看着铜镜中映出她那张有些惶恐的脸庞来,再过两日,便要嫁作人妇了。司马蘅却是感觉心里越来越慌乱。坐立都有些不安。 “公主。”小如在她身边跪坐了下来,然后拿起木梳帮司马蘅梳着随意绑在背上的长发:“不必担忧。一切事务国君都安排妥当。再说刘将军对公主也是上心,这嫁过去却是顺顺当当的,不必如此忧虑。” 司马蘅苦笑了下,这待嫁之心却不是安慰便能好的。听了小如的话,弯弯嘴,却是说不出话来。 两日很快过去,八月十六这天起得很是早。因司马蘅昨日夜里几乎一夜没睡,因此早时起来时便感觉双眼有些刺痛。随身侍候的妈妈,似乎看出了司马蘅神色的憔悴,便忙用凉水绞了帕子,给司马蘅擦了好几遍的脸。待看上去神色好些后,这才忙着梳妆打扮,给她穿上厚重的礼服。 司马蘅只觉得脑袋有些昏沉,只听到门口有礼官高喊了一声吉时到,然后又听到哄的一声敲锣声。这一阵响闹,司马蘅打了个激灵,人才有些清醒过来。待想看清些眼前的景物时,才感觉头被凤冠压得抬不起来。 于是,司马蘅便一路垂着目出了宅门,然后便看到宅门外的刘曜。他同样一身礼服,头上戴着冠,看到司马蘅时,双目示意让她不必紧张。在门口并没有多加停留,周围的侍从脸上都带着笑,但并不嬉闹。只是庄重的把司马蘅扶上了车架,待礼官再一声喝令之后,车架便碌碌的转动了起来。 刘曜骑着马,走在前面。车架后面便是长长一队人马,他们手上都托着木案,木案上面放着的都是珠宝玉石,锦绸布匹之类的嫁妆。 司马蘅忍住脖颈间的不适,微抬起目朝前面高马上的刘曜看去。只见他身姿挺直,与她以前看到的无异。却是感叹世事难料,以前看他背影时,却是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坐他身后的车架上,嫁给他。 私宅到刘曜府上,要穿过大半条街才到。平日里可能一柱香时间便能到,只因今日路上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步伐便慢了许多,待到府前时,虽用时久了些,但却还好未错过时辰。 进了府,自有侍人把刘曜与司马蘅迎入了新房,然后两人并排坐在了帐中,接着便有侍人端来合卺酒,待两人端起各喝了一口后,又有寺人妈妈朝两人撒花果,意义得果多,得子多。待一切都完成后,便又有礼官叫喊了一声礼成。这一喊之下,司马蘅真正成了刘家之妇。 礼成后,刘曜低声在司马蘅耳边说了一声:“我出去与客人应酬下。” 司马蘅自也是知道这些礼节必不可少,便就微不可见的点了下头。刘曜便就起身,出了门。待刘曜一走,便有寺人上前来把司马蘅的凤冠摘下。待摘下时,司马蘅这才松了一气,微微扭动了下脖子。身子却是不能动的,只能一直盘坐在帐中,直到黑夜的到来。 婚后第二日,司马蘅忍着身上的不适,与刘曜前去祭祀了祖庙,然后又进了宫拜见了汉王与王后。汉王自是欢喜的,赏赐了不少的东西。只是王后虽笑着,但神情之间多少还有些淡淡的。司马蘅知道王后对她一直都是不喜的,便也不觉得见怪了。 汉王甚至还格外的开恩,让司马蘅去见了河东公主。 司马蘅便就见到了小公主,身子小小的包裹的严实被宫人抱在怀里。她正在睡着觉,双目紧闭着,小嘴却是微张,看上去很是讨人喜爱。而抱着小公主的宫人,却是在司马蘅进来后朝她行了一礼。 “寺人妈妈。”司马蘅有些惊喜的看着抱着小公主的妈妈:“你怎么会在了这里?” “是我让她前来的,难得见到一位故人。”河东公主淡淡说道:“老人照顾小孩多少有些经验,倒是不错的。“ 宫里要多少老人没有?只选了寺人妈妈前来,司马蘅自是明白河东公主的意思。在这宫里无一人可以信任,有了寺人妈妈,却是可能安心不少。 出得宫来,刘曜却是没有骑马,与司马蘅共乘坐在马车上。感受着刘曜身上那传来熟悉的气息,再想着昨晚两人的同榻共枕,免不得又是一阵耳红心跳。正当司马蘅垂着头,胡思乱想时,她的一只便被刘曜握在了手心:“手却是凉的,怎么看上去脸色却热得红红的?” 听了这话,司马蘅更是燥得慌,想把手挣脱开来却是不得,只得轻声回道:“我并不热。” 刘曜听了,又是奇怪一问:“那怎么脸这般红?” 司马蘅一听,女子地矜持让她故作镇定的抬起头,刚想示意自己无事便就看到刘曜那双似笑非笑的双眸。顿时明白他是在打趣自己,心里不由得就一阵羞恼,用力挣脱手,然后转身不再理会他。 刘曜却是向前一步,揽住司马蘅的肩膀。收住了笑:“让你受委屈了。” 司马蘅一听,明白过来他所指的是王后娘娘对她的态度。然后又听到刘曜说道:“日后,你却是要经常进宫去的,王后娘娘少不了还会对你有所冷待,你却是要好好忍耐。”又道:“贞夫人的小公主,很是受国君的爱宠,王后心里自是有些不舒服的。以此拿你来出气,也并不是不可能的。不过也有好处,至少国君看在贞夫人的份上,对你是很喜爱的。” 是看在晋朝的份上吧,司马蘅没有把这话说出来,以两朝的关系,就算没有贞夫人,汉王对她也是要客气的。这念头一起,司马蘅也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她却还是有着小心思的,心里的芥蒂却是到如今还没有放下。 “我知道该如何做。”司马蘅心神急转间,柔声回了刘曜的话。 两人抛开心里最深处的想法,却都是拿真心来相待的,自是过得甜蜜舒服。每日里,却是如在船上般,不是执棋相对,就是聊些闲话。心情好时,还会出城去游玩一番。再加上,刘曜府上并无姬妾之类的女子,司马蘅自又不用操心后院之事,却是过得很是舒心。 “怎么不见刘瑗姝女?”司马蘅一日,对着正在翻着书轴的刘曜轻声问道。 第一百四十七章 最终归宿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七章 最终归宿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七章 最终归宿 刘曜手一顿,然后抬起头朝司马蘅一弯嘴角:“难得你还记挂着她?”又道:“你离开洛阳不久后,王后娘娘帮她指了一门婚事,却是把她远嫁了出去。” “啊?!”这让司马蘅很是意外:“是何人家,怎么就嫁了去?” “阆中那边的一户书香世家,虽离洛阳远了些,但却是好人家。国君对她仁慈,可也不好总留在洛阳,于是就让王后指了婚事,也算对得起刘宣王公矣。”刘曜淡淡的说来。 司马蘅只觉得这其中定是有发生了其他事情的,并不像刘曜说来那般简单,只是看样子刘曜明显不想深说,她倒也不好多问。只是回了句:“如此也好。”便也住口不再多说话。 成了婚,司马蘅才发现刘曜也并不像她表面看到的那般悠闲。每日里除了要进宫与国君议事外,他私下还会见一些人,有时进了书房就是大半日。商议的是什么事,司马蘅不得而知,也不会去过问。她知道刘曜身为将军,既然留在洛阳城里,有事商议也正常。 但大多数时候,还是会陪着她。有空的时候会带她去酒楼尝些好吃的食物,有时也会出城去游玩下,一时之间洛阳城里的百姓都知道。将军刘曜和临海公主,感情很是甜蜜融洽。 进宫去见河东公主时,她应是听到了传闻,却是好好的打量了司马蘅几眼,然后难得笑道:“的确比刚来洛阳时,好看了许多。” 司马蘅听罢便有些不好意思,只是微笑着垂首逗弄着小公主。 河东公主又说道:“如此,母亲也能放心不少。只是。”说着还是有些担忧的神色。但当司马蘅抬头看她时,她却是不再说下去,只是摇头:“无事矣。” 司马蘅知道她的担心,总觉得刘曜到最后还是会伤害到她,如今的安稳甜蜜也许并不能长久。司马蘅便放开小公主,只是上前伸手握住河东公主的手:“阿姐在这宫里定也是如此担惊受怕的。怕会一不小心这安稳的日子就不见。我只是想问。阿姐是如何渡过这么多漫长的日夜?” 河东公主一怔,然后慢声回道:“让自己不必想太多,如此才能过好,不然。只会让自己难受。”说完又看向小公主:“如今有了女儿,满满的心思便在了她身上,倒也不算太难过矣。阿蘅。你也要快点有自己的骨肉才好。” 司马蘅脸色一红,她前几日有收到敬安太后托过的信牍,上面也是这样叮嘱于她。只是这样的事情。她并不能做主。倒也是请了医者前来把脉养体,但能做的也只有这些。 “阿姐。你可知道刘媛姝女,是何原因远嫁?”司马蘅话了一个话峰,把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 河东公主眉头微皱:“为何问这个?其实她远嫁对你可是好事,不然,如今她住在宅子里,又对刘曜有那样的心思。你可却要防着她的。” 司马蘅道:“先前在洛阳里,她有助过我出城。不然我回到建康不会如此顺利。我只想着,她的远嫁是不是跟这事有关。” “这倒也不奇怪,国君怎么会容忍一个背叛他的人在眼皮子底下生活。没有治罪已是恩泽,阿蘅,这事你便就不要追究了吧。不要问,只当无事发生。”河东公主告诫道。 司马蘅听了这话,便知道河东公主也是不清楚这事的真相的,也就不再多问,只是点点头。她又突然想到了采采,当时那么尽心侍候她的人,在她回到洛阳却再无见过她。怕也是受了惩罚的,想着心里便有些愧疚。采采并不知情,一切都是瞒着她的。 待出了宫,回到半路时,马车却是突然停了下来。小如掀开帘子往外看了一眼,然后回头对司马蘅道:“公主,是鲜卑王子。” 竟然是子玉贞人,他竟还在洛阳。虽有些顾忌,但司马蘅还是下了马车进了旁边的酒楼里的厢房,与他相谈。 “你在洛阳,难道不危?毕竟你可是鲜卑的王子,汉王对你可不比我兄长,难道不怕他对你不利?”司马蘅有些奇怪的问道。 姬叔齐只是笑:“你的婚宴我是去了的,那样我都无事,可见我是安全的。”又道:“汉王并不愚昧,如今这样三朝各自平衡的局面,轻易打破对谁都是不利的。因此,我在哪里可都是安全。” 司马蘅这才松了一气:“那怎么这回却是想要见我?” “我出来已大半年,是该回去了,你可能还不知,我的父亲身子如今有恙。”姬叔齐叹了一气:“这样逍遥的日子怕是日后都不会再有,公主,我们这次见面说不定就是真的最后一见。” 身子有恙,虽没有说得太过清楚,但也明白这其中所包涵的意思。司马蘅点点头:“那你一路要保重。” 姬叔齐点头,看着司马蘅笑道:“公主也要保重。还有,不要忘了你就算嫁了人,可你还是晋朝的公主。” 司马蘅苦笑一声,方才河东公主才告诫她不要忘记了本份,如今子玉贞人又是这般说。却是让她,着实高兴不起来。 见司马蘅不语,姬叔齐似看了她的心思,缓了缓语气:“当然,你与刘将军感情好,也是可以的。只是,你看我如今还孤身一人,始平公主之事还望公主能多劝劝。” 司马蘅听到这话,这才开了口:“我知道的。只是始平的事,怕贞人也是有所耳闻。” “没有关系。”姬叔齐打断司马蘅的话,开口说道:“哪个女子不怀春,只要始平公主最后嫁的人是我便可以了。” 司马蘅再次说不出话来,她不是不知道子玉贞人娶始平的意图,可她无法拒绝。理由还在建康时,子玉贞人便给的很是充沛了。 “不说其他,王子章可也不是好人选。”姬叔齐道:“公主不会忘了。你曾对他的怀疑吧。只是如今你不在了建康,只怕他还会做出什么事来的。” 司马蘅听到这话,却是一笑:“子玉贞人如此聪明之人,难道还看不出我在走前对他已有了防备吗?” 这次,却是换姬叔齐一愣:“此话怎解?” “我不在了建康,就是料到了贞人所说的情况。再说。国君对他也是信任的。要他防备却是有些困难。所以,用始平公主的事,我让国君把他派遣到了另外的州县。”司马蘅却是说出了实话:“虽这并不是长久之计,但离始平公主嫁与贞人还需几年时日。就是这段时间,我会让国君渐渐把他看得并不那么重起来。” 子玉贞人怔了半晌,然后双眼有些发亮的看着司马蘅:“你这法子倒是不错。却是做得不动声色。看来,始平公主还帮了你呀。只是,王家在国君的心中却是重的。你又如何把他撇开?再说,若王子章真是有心,那他却是会想法子再回来的。” “我知道,但国君身边自有我放的耳目,王子章对国君有什么异动,我却是能知道的。”司马蘅笑了笑,神情却是自信的。如今只要被她知道。她却是不放过任何对晋朝有图谋之人。这也是,她唯一能为司马睿做的事情。 姬叔齐也并不追问其中的细节。听完后只是释然一笑:“如此便好,晋朝能安,才有我们鲜卑立足之处矣。”只是最后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能被公主所看重之人,我实在想不出会是有谁?” 司马蘅脑海中便出现了在船,陈松与刘曜对奕时的情景。他走得每一步小心谨慎,深思熟虑。面对刘曜的咄咄逼人,一点也不畏惧,就算最后败北,也并不气绥。却是吸起经验,想着日后再来。这样的人,却是值得信任的。 司马蘅最后并没有回答姬叔齐的话,只是淡笑着道:“贞人多少让我留些秘密吧。” 姬叔齐听了,也并不为意,只是颔了颔首。 两人并没有相谈太久,司马蘅先起了身,待走到门口,她忽然想到一事,便就回过头问道:“燕燕她可好?” 子玉贞人抬头朝她看去,点头道:“一切安好。” 司马蘅听了这话,这才颔首离去。 待她走后,子玉贞人身边的侍从却是走了进来,待走进子玉身边时,却是看到他一脸的凝重,嘴里轻喃道:“如今才知她如此聪慧,只是,耳目会是谁?” “王子。”侍从轻唤了一声,待子玉贞人朝他看过来时,便垂首回道:“时间不早矣,我们该出城了。” 司马蘅回到宅子里时,刘曜早已在了房中,只见他轻挽起袖子正在书案前俯身写着字。司马蘅轻步走了前去,刘曜也不抬头,只是温言问道:“回来了?” 司马蘅却是伸出手,握住他正提着笔的手。这一举动让刘曜惊了一下,忙抬头朝她看来,神情关切:“出了何事?” 司马蘅感觉着手心中传来的温度,看着刘曜那幽黑的双眸中传来的浓浓的关怀。不管以后,如今这一刻如此美好便足矣。 “阿蘅?”司马蘅的失态,让刘曜很是疑惑,他轻声又唤了一声。 “无事矣。”司马蘅感慨够了,便放开握着刘曜的手,朝他一笑,表示无碍:“我今日里见了子玉贞人。” 刘曜见她如此,倒也不多问,虽然心里疑惑,但还是顺着她的话道:“他是应该回去了,听闻鲜卑的王身子并不太好。你与他交好,他来道别倒也正常。” “你不误会便好。”司马蘅听了这话,心里却是感动的。 刘曜放下手中的笔,伸过手把司马蘅揽进怀里:“我们乃是夫妻,自当信任。” 【完结】 年华乱晋第33部分阅读 欲望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