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北》 分卷阅读1 张北 作者:三不 分卷阅读1 《张北》作者:三不 文案: 张北是个小人物,短暂的一生经历了几段短暂的感情。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阴差阳错 搜索关键字:主角:张北 ┃ 配角:周南刘东李西 ┃ 其它:生死 第1章 第 1 章 1. 张北离家出走那年,24岁。 在他看来也许是愤怒的离家出走,在他家人看来应该更像是落荒而逃。 至于为什么和家人闹到这个地步,张北一直是想不通的。在他看来,他的家庭一直是幸福的,完全称得上是父慈子孝、兄友弟恭。 他家在一个小县城里,父母都是国企的职工。张北爸妈生他的时候都二十出头,所以张北离家的那年,他爸妈还没有退休,仍然有着稳定的收入。虽不多,养活一家人也没问题。 张北还有一个弟弟,叫张扬,比他小了四岁。张扬出生的时候,正是国有企业大干特干的那些年,张北的父母那个时候算是积极分子,响应国家的号召,投身社会主义经济建设。 张扬四岁的时候,家里分了房子,两室一厅的筒子楼,当时不知羡煞了多少人。搁到现在,虽然已经破旧的厉害,但和住在临建的那种平房里的人比,也总归是一处房产。 那几年他爸妈也疯狂了投入到为社会主义事业添砖加瓦的洪潮中,几乎没什么时间照顾张扬。所以,张扬可以说是张北一手拉扯大的。所以,张扬从小到大也爱粘着张北。 张北小的时候很优秀,当时在那个小县城里也算小有点名气。他长得周正,眉清目秀的,模样就招人喜欢。而且,他生来老成,用他人的话来讲,这孩子从小就会来事,懂得看人眼色。什么时候卖乖,什么时候撒娇,什么时候有礼有节,都掌握的特别好。最重要的是,学习好。从上学起,张北的学业就没让父母操过心,一直是学校里的尖子生,那几年奖状贴满了家里的墙面。总而言之,小时候的张北一直就是传说中的别人家的孩子,是张父张母的骄傲,更是张扬的榜样。 那是张北这一生最辉煌的时候。 作者有话要说:  短篇小说,希望大家支持。 第2章 第 2 章 2. 遇到周南的那天,张北32岁,正好是生日那天。 那天,他向单位的同事打听了酒吧的位置。下了班,难得的没加班就过去了,酒吧离他单位不近,坐公交要40分钟左右。他在的这个小城,开车半个小时就能绕城一圈。 张北生在冬天,临近腊月了。天黑的快,他找到酒吧的时候,天早黑透了。酒吧这种地方,一向也没什么固定营业时间,基本上天黑了客人也就陆续的到了。张北进去的时候,酒吧里已经人头攒动,音乐声伴着嘈杂的人声,震耳欲聋。吓得张北差点掉头就跑,站在门口给自己壮了好一会儿胆子,才又装作若无其事的走进去。找了一个不起眼的旮旯就坐下了。 坐没一会儿,穿着黑西裤白衬衫紫色马甲的服务员就过来了,脸上挂着友好的微笑,亲切的问他,“请问,先生点些什么?” 那笑容太刺眼,弄得张北很紧张。他偷偷了咽了口唾沫,才故作镇定的对着服务员指了指,“这个和这个。” “提拉米苏和血腥玛丽?”服务员确认。 “是的。”这是张北第一次来酒吧,他怕出了错丢人,事先百度了很久。 “还有其他的吗?”服务员问道。 “没有了”,张北说着,就从衣服兜里掏出了钱,拿出了一百递给服务员,“先买单,零钱不用找了,给你小费。”一口气说完,口有点干,张北拿起杯子喝了口水。 服务员客气的接过钱,说了声谢谢就要走。 张北忙把人喊住,“那个——” 服务员回过头,脸上仍旧是礼貌的笑容,“先生还有什么吩咐吗?” 张北有些局促的挠了挠头,“可以给我一根蜡烛吗?” 服务员疑惑的看着张北。 张北有些尴尬的说道,“今天是我的生日。” 服务员明白了,微笑的说道,“当然可以。祝您生日快乐。” “谢谢,谢谢。”看着服务员离开的背影,张北终于舒了一口气。还好没出什么错。 离开家的第八个年头了,张北心想。 头两年里,过年过节什么的他还会打电话给家里送祝福什么的,但是家里一直不冷不热的。慢慢的,就断了联系。时间,真是个恐怖的东西。 张北的悲伤情绪还没完全调动起来,他的蛋糕和鸡尾酒就送上来了。服务员帮他点燃了一根细小的蜡烛,插在蛋糕上。颤动的火光,映照着泛着甜腻气息的蛋糕,也映照着张北秀气的脸。 服务员再次祝张北生日快乐后就离开了。 张北怔怔的望着摇曳的烛光有一会儿,才忙想起来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在心底虔诚的许了个愿。他希望以后的每一年生日,他都可以给自己买一块蛋糕,庆祝一下,为自己祝福许愿。如果可以,他还希望老天赏赐给他一个人陪他度过漫漫余生,不至于让他孤独终老。 那之后,张北小心翼翼的吹灭了蜡烛。一口一口的吃着蛋糕,蛋糕和他想象中的一样甜腻。鸡尾酒也像他想象中的一样辣人。甜腻的蛋糕让他觉得生活多了丝丝美好,呛人的酒精也让他对生活有了更多的期许。酒吧里的灯光醉人,酒吧里嘈杂的人声也难得的让他觉得热闹,仿佛因着他的生日而全世界在狂欢一样。 今年的生日,他觉得自己很幸福。进而,他觉得酒吧是个好地方,明年生日还要奖励自己。然后,他就起身离开了。身后的桌子上是空了的酒杯和空了的餐盘,餐盘上还躺着一根燃烧了一半的蜡烛。 出了门,铺面而来的冷空气,其中还夹杂着雨丝。张北讨厌这个小城的冬天,只会下雨的冬天,雨丝阴冷的直直的钻进人的皮肤,路面上也是一片泥泞不堪。 张北小心翼翼的走着,生怕哪个泥坑湿了脚面。拐进一个胡同口的时候,听见了难受的呕吐声,张北好奇的朝声音的来源看去。 后来,张北无数次的想过,如果没有那一眼,他的生活会变成什么样。 第3章 第 3 章 3. 那个人就是周南。 狗血的人设,狗血的桥段,似乎注定了狗血的结局。 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那一晚,微醺的张北把醉的昏天暗地的周南带回了家,从此这个人就像狗皮膏药一样赖在了他家。 同居了几个月,张北还想不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后来只能归因于他许的那个愿望,或许周南就是老天馈赠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张北 作者:三不 分卷阅读2 给他的生日礼物。 他和周南在一起生活的非常自然,自然的让张北时常觉得,以前一个人的生活都是他臆想出来的。 张北住在离他上班的工厂不远的一个老筒子楼里。工厂一般都偏离城区,周边的房子也便宜。刚来这个城市的时候,张北舍不得那一二百块钱,就和别人一起合租。省吃俭用的一年也攒了两万来块钱。可是一年二年的过去了,他存折本上的钱逐渐多了起来,却再也没了寄出的地方,他便觉得没必要再攒下去了。索性一个人租了一间一室一厅的房子,打扫干净了,添置点家具,也弄得像个家的感觉。这一住,就是几年。 周南来了以后,也没换地方,不过一张床上多了一床被子一个枕头,餐桌上多了一套碗筷,沙发上多了一个靠枕,鞋柜上多了一双拖鞋而已。两个大男人挤在一个40平不到的小房子里,张北反而觉得异常的温馨。周南没有说过什么,张北就以为他也是那样想的。 不知不觉的已经到了夏天。又是周五,张北下了班,出了厂子的时候,日头还高高的挂着,天地一片炽热,人和树都蔫了,唯有树上的禅兴奋的吱吱叫着。 张北骑了辆破自行车,去了离筒子楼不远的一处菜市场。周五了,周南一般晚饭的时候会过来。周南喜欢吃鱼,他就去拎了两尾鱼,顺便买了两块豆腐,一起炖上。又买了点油菜,周南爱吃青菜。不一会儿,就拎着几个廉价的塑料袋从菜市场钻了出来。整洁的格子衬衫这么一会儿,被挤的有点皱巴巴的,后襟那一块汗湿了贴在身上,黏糊糊的,不大舒服。 破自行车也有些年头了,车筐从他接手这个自行车的时候就不在了。张北把塑料袋挂在车把上,就骑车往家走。车骑的快了点儿,带起了一阵凉风,转进了后襟的衣服里,不那么紧贴在身上了,稍稍舒服了点儿。 到了家,张北利落的把鱼收拾了一下,炖在锅里,才去冲了澡换了衣服。顿时觉得凉快了,连着呼吸都畅快了。灶上的砂锅咕嘟嘟的冒着热气,渐渐的有鱼味飘了出来,张北又添了点热水,继续炖着。这期间蒸上了米饭,收拾好了油菜和豆腐。 瞧着时间还早,又下楼去拐角那家花店里买了几只野菊花,回来插在了餐桌的那个玻璃瓶里。他喜欢花,他觉得有花就有了生气。但是却总养不活,后来也就不养了,心情来了就去买几朵,待枯萎了便扔掉。 一室一厅的房子,客厅和卧室都朝南,太阳马上要落山了,橘黄色的光一丝不落的洒进屋子里,把屋子染成了一片金黄。从前他家的筒子楼也是朝南的,那时夕阳的阳光和现在差不多。 张北坐在沙发看了一会儿,太阳就下去了,黑暗袭来,张北拉上了窗帘,开了灯。把纤尘不染的屋子又仔仔细细的打扫了一遍,一看时间快到八点了。按着以往的经验,周南也快到了,张北就去把早已炖的白白的鱼肉和汤分了两个锅,一锅小火温热着,放上了油菜;另一个锅里倒了不少酱油,把豆腐下了进去。 第4章 第 4 章 4. 门上钥匙转动的声音响起,张北一个激灵醒了过来。抬头一看点,已经快到十点了,自己竟然不知不觉的斜倚在沙发上睡着了。 猛地想起灶上的鱼汤,张北坐起来就往厨房里冲,也顾不上搭理已经进屋的周南。 “一惊一乍的干什么呢?”周南斥道,些许的酒气。 张北着急掀盖,也忘了垫块抹布,就烫了手,顺手一扔,砂锅的盖子就砸到了地上,“咣”的一声响,就裂成了一块块。 “作什么妖呢?!”周南被这一声响一吓,酒醒了大半。也没换拖鞋径直进了厨房,就看见张北一只脚挂着拖鞋一只脚光着,白嫩的脚边是破碎的陶片。 一抬头,张北那惯常懦弱的眼睛里闪烁着点儿小庆幸,语气轻快的说道,“还好你的鱼汤开了小火,还剩半锅。”心里遗憾的是,自己的那锅早就洘干了。 张北说着,转身就要拿碗,光着的那只脚眼瞅着就要踩到瓷片上,周南眼疾手快的在他落下前提起了张北那条腿,顺势就把张北压在了案台上,斥道,“不要脚了吗!” 张北一时反应不过来,他一米七八的个子也不算矮,周南却比他高了整整一个头,现在被他压着,气势全无,嘴上下意识的说道,“汤”。 张北单脚站着,又向后靠着,基本使不上什么力,这么靠在周南的怀里,眼睛还懵懂着,周南就被勾起了一股火,“还喝什么汤!”一边说着,嘴就往张北半张的唇上啃。 张北躲避着,声声念着自己那锅汤,伸手就要够。周南拿顾得上那个,眼前晃动着白嫩的耳朵,红通通的唇,一只手还挂着精瘦的一条腿,整的脑袋被烧的一片浆糊。空着的那只手关了火,顺带着拉过张北挣扎的手就反剪在张北的身后,将人压在料理台上,不管不顾的亲了上去。堵得张北再也发不出声音,只能从喉咙里传来情动的颤声。周南一把把人拦腰抱起,皮鞋绕过碎片,咯吱咯吱的,就朝卧室走去。徒留厨房狼藉一片。 张北是被热醒的。 迷蒙的睁开眼,阳光已经晒到了床中央,估摸着也中午了。身上胡乱的搭着被子,难怪被热醒。另一侧的床上,周南侧躺着,整个身子光裸着暴露在空气里,上半个身子都快耷拉到地上去了。 张北扶着酸软的腰下了床,把被子叠好放在了一侧,绕到床的另一侧把周南的头扶了上来,手挨到男人胳膊的时候,男人不耐烦的嘴里咕哝着,“热。” 张北又去开了空调,给男人的腰侧搭了一条薄毯,这才一瘸一拐的进了浴室。 等张北在浴室收拾好了再出来时,周南还在睡。张北没叫他直接进了厨房,看见一地的碎片,还有灶上或糊了或凉了的鱼汤,有点可惜。收拾了一下,拎着垃圾袋就下了楼。 第5章 第 5 章 5. 周南是被饿醒的。 睁开眼,日头已经偏西,阳光透过窗户打在墙上,空调往外吹着凉风,身上盖着薄毛毯,干爽又凉快。要不是肚子空空瘪瘪的直叫唤,周南实在是很想闭上眼再睡过去。无奈的起床刚打开卧室门,扑鼻的就是清淡的鱼香味,简直是沁人心脾。 周南贪婪的呼吸着,寻着味道往厨房走,看到了厨房里忙碌的挺拔的身影。 张北正在切香葱,突然被周南抱了个满怀。周南把头搁在他的脖颈上,懒洋洋的说道,“好香”。也不知道是在说饭菜的香味,还是说张北身上的味道。 “醒了,就去洗个澡,饭也好了。”张北继续切着葱,头也不回的说道。 周南赖在张北身上不肯动弹,两只手也不老实的在张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张北 作者:三不 分卷阅读3 北的身上乱摸。张北很无奈,刚要说什么,就听见周南肚子里咕噜咕噜的响,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 周南很尴尬,放开张北就往浴室走,嘴上还放着狠话,“还笑,等我出来收拾你。” 等周南出来的时候,张北已经坐在饭桌前等着他了。他的面前是一锅颜色极重的鱼肉豆腐,一碗白米饭。对面放着一锅熬得白稠的鱼汤,上面飘着清脆的油菜和一些香葱。还有一碗米饭,碗比张北的那个大了一个号。除此之外,还有两个小碗的咸菜,一个是周南喜欢的盐水花生,一个是张北喜欢的酱瓜。 周南径直坐了,拿了小碗盛了一碗鱼汤,一口就见了底,干瘪的胃部瞬间被清淡的温度刚刚好的鱼汤熨帖的无比舒适。又端起大碗三两口就着才,一碗饭就见了底。 张北自然而然的接过他的碗,转身回了厨房又给他盛了一碗。周南在这期间,又干了两碗鱼汤。 周南狼吞虎咽的吃第二碗饭时,已经觉得浑身又充满了力气。张北还在端着第一碗饭慢吞吞的喝着,嚼着脆生生的小酱瓜,嘎哧嘎哧的响。低眉顺眼的,也不看他。 张北长得不错,本来应该算是硬朗的五官轮廓因着皮肤白又多了些眉清目秀的味道。个子也不算矮,一米七八,比周南矮了五公分,但是张北速来有点驼背,总是站不直的样子,让人感觉比周南整整矮了一个头的样子。 饱暖思□□,周南看着张北那被热粥蒸的红艳艳的嘴唇,顿时感觉情欲被挑了了起来。伸出脚就在张北的裆间揉弄起来。张北被这突然的一弄,险些呛着,“别闹。” “想我没?”周南脚上不停,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张北,嘴上戏弄着。 “我没吃完饭呢。”张北被弄的脸有点红,低着头,依旧不看周南,小声咕哝着。 周南脚上用了点力,嘴上命令道,“看着我。”张北被周南弄得有点微喘,脸也越发的红润起来,饭也吃不下了,索性撂下了碗筷,小心翼翼的抬眼看着周南。 周南被那一个眼神瞅的险些化身为狼,费了好大力气才把持住,脚上却更加灵活的挑逗着,“想没想我?” 张北不好意思答,周南脚上就使坏,最后被他弄得实在受不了了,才小声的“嗯”了一下。话音刚落,男人已经扑了上来将他抱上另一半空着的餐桌鼓弄起来。 一番运动,又是两个多小时,二人均是饥肠辘辘,简单的热了一下冷饭冷菜,将就着吃了。周南又压着张北在床上做了几次,等做完天都黑透了,清冷的月光顺着窗户打在两人相拥的身上。 只有在这个时候,周南会抱着张北,细细的体会着高潮后那一波又一波的余韵。而张北也会紧紧抓住这难得的机会,靠在周南结实的胸前,听他有力的心跳,感受他身上的温暖。就这些,足以让他忽略了身上的青紫,和满身的酸痛与不适。如果赶上周南心情好,就像今天一样,他还会伸出手帮张北按摩着早已僵硬的腰部。虽然,按着按着,总会跑了方向。但是,张北还是觉得窝在这样的怀抱里很幸福。幸福的想就这样死去。 第6章 第 6 章 6. 等张北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周日的中午了。床的另一侧早就空了,他紧紧抱在怀里的是床被子,周南早就走了。周南最近几个月一般周五过来,周六抓着他变着法的做上一天,周日早上就走了。 刚开始俩人刚上床的一个月里,周南周日也不走的,无奈周南的体力实在太过强悍,两天下来,张北周一根本起不了身没法上班。在连着请了几个星期假后,厂里的领导找他谈了话。虽然,他一直努力工作,但是这样频繁的请假总归不好。在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日里,周南还要拉着张北折腾的时候,张北委婉的拒绝了。那次,周南很生气,自己穿上衣服,大步流星的就走了,走的时候门都没关,就把浑身□□的张北晾在了客厅里。 索性,后来也就成了惯例。到了周日,他一般早上自己就会离开。留张北一个人躺在床上歇上一天。这也真不是夸张,周南不但体力好,而且在床上略有些暴力,各种姿势变着法的折腾张北。饶是张北后来怕自己受苦,加强了锻炼,还是禁不住周南那般折腾。一天两夜之后,简直像是受了凌虐。 张北背靠着枕头,倚在床头,拿着药膏,揉搓着身上的青紫。次数多了,他自己也掌握了点技术。这样按摩一下,虽然当时疼些,好的更快一些。房间里开始充斥着刺鼻的药膏味,张北在心里想,日子应该就会这样一天一天的过下去,还挺不错的。 变故发生在一个晚上。 第7章 第 7 章 7. 那天晚上下了班,张北像往常一样,骑着旧自行车往家里走,刚出厂子大门还没上主道,一辆汽车猛地窜了出来。张北没防范,一下子被刮倒在地,车蹬子刮破了裤子,登时间,血刺呼啦的。 正是下班期间,厂子里不少认识他的同事看见了,都纷纷围了过来。 “没事吧,张北?”说话的,是和张北一个车间的王哥,为人挺仗义的,平时没少帮他。 “王哥,扶我一下”,张北说着,王哥上来搭了一把手,把他拽了起来,除了左腿膝盖上被刮破了,左手肘也有擦伤,左脸刚才也擦了一下地,破了皮。张北试着动动,觉得没大事,“没事,王哥,都是皮外伤。”话没说完,就听车门咣的一声关上,紧接着,骂骂咧咧的声音就传来了。 “妈的,谁呀,骑车不看道的呀!把我的车刮破了,赔得起吗?” 张北顺着着声音转过头,就看见几个穿着挺前卫的年轻人走了过来,一个个西装革履、人模人样的,就是说话委实难听了点儿。厂子里的同事自觉的让来了一条路,让他们走了进来。 “想碰瓷啊?”为首的一个年轻人穿着一身银灰的西服,身材瘦高,理的平头,挺精神的,就是一张嘴,气质落了一大截。 “这条路是自行车道,你没鸣笛,我没看见你。”张北解释道。张北一支胳膊还搭在王哥的肩上,虽没伤了筋骨,可那好几道血口子还在往下淌血,滋味也不好受。 “哎哟,这是怪我了呗。”西服男吭哧一声笑了,他的几个同伴闻言也乐不可支的。 张北不明白有什么可笑的,也没答话。 西服男掏出了一支烟,就着他朋友递上来的火点上,猛的吸了一口,好半晌吐出一口烟雾,“我正常行驶在路上,你他妈骑了破二八瞅都不瞅就冲过来,还怪我?想碰瓷,也得看看我是谁。” “哎哎,你怎么颠倒黑白呀,咱们兄弟可都看着呢,明明是你猛地变道,一头扎到这条路上,撞了张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张北 作者:三不 分卷阅读4 北。怎么净瞎说呢。”王哥看不过去了,张嘴呛到。厂子的其他兄弟也都跟着应声。 “我操”,西服男吐了一口,大声说道,“这他妈还是团伙碰瓷怎么着?你们这一大帮人堵在——”西服男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凑身到张北身前,看着张北的脸, “张北?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熟呢?” 所有人被他弄得有点懵,一时也没什么反应。西服男嘴里还咕哝着,“张北?张北?” 此时的张北,因为疼痛和失血过多脸刷白一片,额头上也冒了冷汗,嘴唇更是一点颜色也没有,眼神也有些许的涣散,要不是有王哥在一旁扶着,估计都能晕过去。 西服男上前一步,一把就撩起了张北最近有点长的头发。张北不舒服,用了力气抬手挥掉了那只手。西服男却突然一拍脑袋,兴冲冲的说道,“我想起来了,这不是咱南哥的小情儿吗?” 西服男说着,就招呼着他身后的几个人一起上前来看,几个人围着张北左看右看的,像是终于确定了一般,纷纷应和。 “可不是嘛。” “这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 张北听到“南哥”两个字的时候,只觉一声惊雷,脑子已经不会转了。他感觉到王哥诧异的视线落在他的身上,还有厂子里其他的同事们的。身体快过意识,他就要逃,却被媳妇男抓住了胳膊。 “小嫂子,你可千万别生气。这都是我不长眼撞了小嫂子。您可千万大人有大量,别和我一般见识。”说着,就招呼其他朋友,“还他妈看着干什么,还不抓紧送小嫂子上医院。” 说话间,几个人就驾着张北往车上弄。张北快晕眩了,那丁点力气聊胜于无,嘴上虚弱的叫唤着,“我不是......王哥......我不是”。 王哥和其他兄弟们早在听见“小情儿”的那一刻,就懵住了。他们这些一辈子就在厂子里上班的人,哪里真正的见过小情儿的,何况是个男的。硬生生的让西服男他们几个把张北驾到了车上。 离老远,还听见西服男他们巴巴的同张北认错,“小嫂子,咱们兄弟真是无心的,你可千万别同南哥说这事,南哥要是知道咱们刮了他的情儿,不得砍了咱们的手。” 汽车门砰的又关上了,连带着磨磨唧唧的声音也隔绝在里面,汽车嗖的一下就开走了,只剩下地上残破的二八自行车,一滩凌乱的血迹,还有一群风中凌乱的人。 第8章 第 8 章 8. 在去医院的车上昏过去的时候,张北想到了那年。 那年,张北二十三岁。 那年,是他高考失利后的第三年,是他打工挣钱的第三年,距离他离家出走还有一年。 从小张北一直被神话成“别人家的孩子”,漂亮,聪明。可是自从上了高中,漂亮还在,聪明已远离他而去。无论他怎么学习,成绩却是随着每次的那一纸成绩单下滑。到了高三,学校前一百的那张大榜上早已找不到他的名字。在那所学校里,出了那一百大榜,也几乎意味着他考不上大学。 当时的张北以为,那会是他这一生最悲惨的一年。 那一年,他成了邻居们口中的“伤仲永”,几乎每次见到他都会唏嘘不已。那一年,最喜欢向别人吹嘘他的父母,在别人面前对于这个儿子几乎闭口不提。那一年,曾经崇拜他像神一般的张扬总会经常性的在他的小伙伴面前呵斥他。 后来的高考,如大家所料,他排名一百五,距本科中间跨了42个人。他想复读的,至少那样还有一次机会。可是,父母似乎没有这个打算。他也没好意思提。读专科更是没什么必要,他索性就开始上班。 那时,他们县城有一个小有名气的啤酒厂,正在大规模招工。他们那个县城小,年轻人有文凭的没文凭的,几乎都出去打拼了。留下的年轻人寥寥无几,张北这样的就成了野鸡中的凤凰,再加上刻苦肯干,勤奋老实,自然受到了老板的赏识。 工作了两年,他当上了个组长,每月稳定的工资,过年过年各种生活用品食品什么的也不少发,年底还给发点奖金。虽然,比不上大城市,但是也远远超过了他父母挣的。 因着高考失利,张北心中对家人总像有着亏欠,总觉得是因为自己害他们在别人面前抬不起头来。好在,这两年的努力工作没有白费,他得到了应有的回报。他用挣来的钱给家里的破旧筒子楼进行了装修,用挣来的钱供张扬上学,还给他们买各种衣服。只要能想到的,张北都会尽力去做。 许是家人感受到了他的用心,渐渐也多起了笑容,对外也会说这是我们家老大挣钱买的。但是,那份喜悦,和张扬高中一次次名列前茅的成绩相比,总是显得有些苍白。 张北想着,日子总归在越来越好。他会更努力的工作,挣更多的钱,给他们买更多的东西,让他们开心,他们就会像以前那样爱他。 可是,生活总是不尽如人意。 第9章 第 9 章 9. 张北清楚的记得,那是一个夏天的星期四的下午。他和李西像往常一样,上了天台。 李西是他的高中同学,和他一样没考上大学,直接进了啤酒厂工作。不同的是,张北是“仲永”,李西一直是流氓。小城里的人吓唬孩子的时候都会说,“再不听话,就让李西把你带走。”这句话当时不知道有多管用。 上学的时候,他和李西没什么交集。上班后,分到了一个组里,一个组里十几号人除了他俩其他的都是三四十的大哥大叔,他们俩也就自然而然的成了朋友。 相处久了,张北觉得李西挺好的。李西和张北差不多高,但是比他结实,看着瘦,脱了衣服浑身的腱子肉。那个时候,健身还没那么流行。张北也曾问过李西哪来的,他记得李西当时吸了口烟,一边吐着烟圈,一边说打架打出来的。李西长得也不错,小平头显得格外利落,也许是眼角的那一道疤让他看上去显得凶。可是,别人却不知道,其实李西很爱笑,而且笑点极低。 倒也不是因为这个张北才觉得李西好,而是因为李西从来不觉得他是仲永,也或许李西从来就不知道仲永是谁。 反正,张北喜欢和李西待在一起。他能感觉到,在李西的眼里,张北就是张北,曾经优秀的是张北,现在平庸的也是张北。张北觉得舒服。 和往常同样舒服的一个下午,楼顶上,李西吞吐着烟圈,张北呼吸着空气。闭上眼睛,感受着风从指间从脸上拂过。然后,唇上突然贴上柔软的东西,张北诧异的睁开眼,就看见李西近在咫尺的脸。 贴在他的唇上的是李西的唇,张北甚至能闻到淡淡的烟草味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张北 作者:三不 分卷阅读5 。 张北被眼前的情况惊的不知道如何是好。李西离开了他的唇一寸,张北想要说话,李西又贴了上来,然后再离开。张北又要开口,李西又贴了上来。然后就一口一口的啄着他的唇,眼睛一瞬也没离开过他。 张北被李西弄得不知所措,有点害羞,也有紧张,更吓人的是胸腔里砰砰的心跳声。张北抬起手想要安抚一下自己的心脏,可是却抚上了和他紧挨着的李西的胸口。李西的眼神顿时更加炽热,两手紧紧的抓住张北的手摁在墙上。两人一时间都愣怔了,只听见犹如擂鼓般的心跳声此起彼伏。 “你们在干什么?” 第10章 第 10 章 10. 多年以后,张北回想起那句话,总觉得那是来自魔鬼的声音。 一传十,十传百。当年的张北不明白,他只不过是和人亲吻了一下,怎么就成了小城的“名人”。 “老张家那老大是个变态,以后可离他远点。” “那可是种病呀,能传染的,无药可治,会死人的。” “太恶心了,和男人亲嘴,我呸,光想想就想吐。” “千万不能碰那种人,一碰就会被传染得病的。” ... ... 但别人的千句万句,抵不过他父亲从他人口中得知事情时候暴怒的一巴掌,到现在他的左耳还有轻微的耳鸣。抵不过他母亲看着他那一声声叹气却没有一句维护,甚至没有拉住他的手。他多希望母亲能够握住他的手,让他感受一下温暖。也抵不过张扬眼里那宛如刀刺的鄙视与嫌恶,以及那一句,“张北,你让我们家丢尽脸了。” 那之后,班没法上了,啤酒厂的老板知道了事情的第二天就把他和李西开了,他却连人家的面都没见着。门也没法出了,他缩在他和张扬的那间卧室的床上,现在是他一个人的了,张扬搬去同学家住了。缩在床上,用被子蒙住耳朵。可是那源源不断此起彼伏的声音还是在他耳侧回旋,让他头痛欲裂。 他父母倒没饿着他,每天他妈都会把饭做好了放在卧室门口的小木桌上,但是却不进门。他爸更是连瞅都不瞅他一眼。他的家人倒不骂他不打他,可他宁愿被人打死了,也不希望就这样将他远远隔离着,像个敌人,像个瘟神。 在家窝了两个月后,张北打算离开。 在一个天还没亮的早上,他拎着一个小行李包,里面放着他寥寥无几的几件衣服。 拉开防盗门的时候,他听到隔壁屋里开关响的声音,有光从门缝里漏了出来,然后有拖鞋的踏踏声,张北就等在那里。 可是随即一声呵斥,世界就像静止了一样。直到拖鞋的踏踏声再次响起,又是一声开关响的声音,光熄灭了。隐隐的,似乎能听见母亲小声的哭声。 张北苦笑了一下,默默的关上门,走回客厅,坐在沙发上。打开自己的包,拿出了自己的那几件穿了三四年的衣服。一层层展开后,露出了里面的相框。 那是一张全家福,他14岁那年照的,照片中的每个人都洋溢着灿烂的笑容。照片中,他站在父亲的身后,双手搭在父亲的肩上,母亲紧挨着父亲坐着,右手挎着父亲的手臂。张扬紧挨着他站在身后,那时张扬才10岁,比他矮了一个头,身子紧紧挨着他,手臂也挽着他,甚至连头都挨着他的肩膀。 张北握着相框看了一会儿,然后默默的将相框扣在了茶几上。就着凛冽的月光,他看看了这小小的客厅。 墙是新粉刷没多久的,白的仿佛在发光。 窗帘是新换的,橘黄色的。沙发是真皮的,父亲最喜欢,总爱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看新买的42英寸的彩电。为了这一张沙发,张北当时加了三个月的班。 餐桌也是新换的,白色亚克力的,买的时候配套有六把椅子,他母亲喜欢,说是以后两人取了媳妇,正好一家六口。当时张扬还逗母亲,问“那要是生了孩子呢?”他母亲难得的有主见一回,自己回道,“那咱就换大房子。” 还有餐厅墙角立在那的电子琴,盖着一层红色绒布,落了薄薄的一层灰。那是张扬高二那年考全校第五的时候,他买给张扬的礼物,可是张扬并不喜欢。张扬找他要的是钢琴,可是钢琴实在太贵,张北就是再能攒钱一时半会也买不起,所以就先买了一台市面上最好的电子琴,还答应他以后等他考上大学一定给他买钢琴。哄了好半天,张扬才勉强装作高兴的拿起电子琴给大家弹奏了一曲。从那以后,一次也没有碰过。张北觉得很遗憾,那也是他一年的奖金买下的。 顺着琴往墙上看,那里满满的贴着奖状,都是张扬的。高一奥数第二名、高一全校第五名、高一校级三好学生、高二全校第三名、高二英语朗诵第一名... ... 好多年前,那里也曾贴过张北的奖状。现在,他也有一些单位先进工作个人、酒厂年度优秀员工等的奖状,只不过再也没人提议要挂在墙上。 又坐了一会儿,连母亲啜泣的声音都听不到的时候,张北拎着自己那轻的可以的包,起身走到门口。终是没有再回头,关上门走了出去。 那个清晨,当阳光照耀大地的时候,他坐上了南下的火车。 或许,李西之前也是坐在这列车上离开的。是的,早在事情发生没几天,李西就走了,他从别人口中听说的,不过不一样的是,李西是和家人一起走的。 走之前,张北没有再见过李西。 那以后,张北也没再见过李西。 第11章 第 11 章 11. “南哥,你还真要带那小子走呀?” 开车撞张北的那个西服男一脸八卦的问周南,身边的其他几个朋友也都停止了闲聊,一脸关切的看着周南。 “怎么可能?哄哄他而已。”周南喝的昏天暗地的,看一群小喽啰围着自己瞎叨叨,口中胡乱说道。 “我就说嘛,南哥在g城要身份有身份,要钱有钱。轻轻一跺脚,g城都要抖上三抖。怎么可能会和那个蠢小子一起走?”西服男衣服了然的样子。 迪厅里的声音非常的嘈杂,尽管在包房里,也吵得周南耳朵疼,不过倒是被西服男捧得有点飘飘的,随口应道,“这话说的不错,当年老头子让我出国,我都没干。不愿意遭那个罪。” “南哥,你倒是难得的会哄人,这次是真栽到这个小子手里了?”想周南在g城也是一霸,这些年谈过的人也不少,哪一个不是烦了就分的,倒是真没从他耳朵里听过会哄哄谁。 “别他妈乱说,老子英明着呢,怎么可能栽在那么个土小子手上?”周南最烦别人说他这种话。像他们这种公子哥,谁说这个感觉像失了面子一样,“你们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张北 作者:三不 分卷阅读6 是不知道,这些天沈北在床上,那叫一个——”像是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好,只能满带回味的“啧啧”了两声。 其他人听罢,都轰然一笑。 站在门外的张北觉得,自己的灵魂可能就那一瞬的笑声中飘散了。 “南哥给哥几个说说呀,那小子都干什么了?是不是特够劲?” ... ... 对话还在继续,张北却觉得自己什么都听不到了,他感觉耳朵里像是灌了水一样,又或是飞机起飞或降落的时候那样。迪厅里五颜六色的灯光都像是延缓了倍速,极缓慢的变换着,倒是有些魔幻的效果。张北迈着机械的步子往回走,刚出了迪厅,就哇的一口吐了出来。他哇哇的呕吐着,像是要把胃或者肺或者身体的那一部分器官吐出来。无奈,他午饭吃的少,晚饭也没吃,吐了几口也没吐出什么来。 他费力的扶着树直起身子,机械的往前。本就阴冷的天气,又飘起了雨,就像他刚认识周南那天一样。 恍恍惚惚的到了家,张北的身上早已湿透,让他觉得格外的冷。也顾不得换鞋,就匆匆的往卧室走。留下一个个凌乱的黑泥脚印,在擦得瓦亮的橙色木地板上,显得格外的肮脏与突兀。 穿着阴冷的衣服,张北缩在床头,掀开白色的被子裹在身上,却还是无法抵挡那阵阵钻骨的寒意。他一阵一阵的打着颤,像是刚被人捞上岸的鱼。 第12章 第 12 章 12. 周南回来的时候,已经后半夜了。喝的晕头转向的,那帮小崽子开车送他回来,还要扶着他上楼,周南嫌烦就把他们都撵走了。自己一步三晃的往楼上走,一边晃着,嘴里一边哼哼着“张北”。 破旧的走道,感应的灯光一层层的亮起,昏暗的灯光,打在周南的身上,映出光怪陆离的影子,像魔鬼。周南一个踉跄,膝盖磕在了台阶上,人也不稳趴在了楼梯上,崭新的牌子衣服上、光洁的手臂上、还有英俊的脸上,都蹭了一层灰。 “妈的,张北,张北!”周南很烦躁,嘴里骂骂咧咧的喊着张北。 “谁呀?大半夜的不睡觉呀?”房门里传来一阵阵尖锐的女声,控诉着好梦被扰的愤怒。 “滚!”周南一声怒吼,门内的叨叨声小了,倒也没停,更频繁的抱怨起来,但是终归没人敢开门,谁也不愿意大半夜的惹个酒鬼。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周南使了一把劲,扶着生了绣的铁栏杆又再次站了起来,嘴里仍然咕哝着“张北”。又上了一层楼,就是张北的家。 周南的意识虽然混沌,但是仍感觉到了冷和脏,对于这份不满,他下意识的就发泄在了门上,“咣咣”的敲着门,没成想,门没关,周南整个人一下子就扑在了入口玄关的地上。 “我操”,脑袋磕的很疼,周南恢复了一点清明。然后就看见客厅地板上几个泥泞不堪的脚印。家里招贼了?周南心想,爬起身就往卧室奔,嘴里喊着,“张北?张北?” 总共没多大的小房子,几个大步就跨到了卧室。没看到贼,倒是看见床上捂得像蚕蛹一样的人。雪白的被套上也一块一块的水迹,有的还挂着泥印子,脏乱不堪。 “作什么妖呢?”周南一边说着,一边上去扯被子。张北也不知道使了多大的力气,周南一时竟拽不开,“操,张北,松开!” 等周南几乎使了吃奶的劲把被子拽开的时候,头上冒了一层汗,卧室里的酒味更重了,周南倒随着发汗清醒了许多。被子里露出了张北蜷缩着的身体,他的头紧紧的缩在膝盖上,两只手也紧紧的抱着头,这姿势倒像是人在被打的时候下意识的动作。看着可怜兮兮的,周南下意识就放轻了动作,他试着拍拍张北的脸,轻声叫着他的名字。 “张北?张北?醒醒,这是怎么了?” 无奈,手刚一碰到张北,张北就开始发狂似的挥舞着手臂,人也疯了似的往后蹭,一个发狂差一点呼在周南的脸上。好在周南反应快,一把抓住了张北的手。 “我操,你他妈疯了!醒醒,我是周南。” 话刚说完,张北的反应更是激烈,嘴里呜呜的叫着,也听不清说什么。身体剧烈的动着,也不知道是痉挛,还是打颤。周南死死的抓着张北的手,整个身子几乎都压在了张北的身上,才能让张北不乱动。 僵持了十几分钟,感觉到张北的力气渐渐小了。周南试着松开手,发现张北没有乱动以后,才彻底的往后退了一步,这才发现张北昏过去了。 张北浑身都湿漉漉的。挣扎中,一支鞋掉了,正好落在枕头上,一片污黑。头发一缕缕的粘在额头上,整张脸红通通的。眼睛紧紧的闭着,眉头皱的死死的,嘴唇也紧紧的抿着,干裂的爆了皮。两只手蜷在胸前,拳头也死死的握着。 周南觉得这一幕就像一只受了伤的小兽,心头的那点怒气一瞬就消散了。他伸出手叹了叹张北的额头,滚烫的温度吓了他一大跳。也顾不上多想了,抱着人就往浴室走。 进了浴室,先把龙头打开,等到水热了,才把张北抱到浴缸里。这是他第一次在清醒的时候抱张北,这才发现张北看着骨架大,其实挺轻的。 到了浴缸里,张北仍然在打颤。周南也顾不上自己湿了,也坐在浴缸里,扒着张北的衣服。温热的水从喷头源源不停的洒下,浴缸里的水也逐渐从黑黢黢变得透明,浴室里很快就雾气昭昭的了。 扒了张北的衣服后,周南也脱了力。咬着牙扒了自己的衣服,就压在张北的身上累的直喘粗气。想以前都是他喝醉了张北伺候他,难得一回他倒是伺候起张北来了。周南心想风水轮流转。 张北在身下仍然时不时的颤一下,嘴里呼呼的冒着热气,像是能把人灼伤的温度,身上也滚烫滚烫的,像是病的不轻。 周南却偏偏燃起了□□。 第13章 第 13 章 13. 一个月以前,张北被自己的兄弟撞了。突出其来的,他俩同性恋的身份也就曝光了。周南无所谓,玩玩而已,这在他们这个圈子里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张北就不行了,他那个破厂子里都是一群土鳖,躲他躲的和瘟神似的。他以为张北会受不了,却没成想没过几天张北就自己把工作辞了,然后一直待在家里。 周南当然乐意,当初看上张北的时候就让他辞了工作。可是这小子不干,说要攒钱。给他钱还不要,装作一副有骨气的样子。周南也乐意玩玩情调,就遂了他,那之后倒还真没给过他一分钱。 这一下子不上班了,周南自然也不亏了自己,把张北摁在床上就开始折腾,一连就折腾几天。要不是张北最后实在受不住了,倒有一种不死不休的架势。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张北 作者:三不 分卷阅读7 一下子玩狠了,张北一直躲着周南,连睡觉都自己跑到沙发上睡,倒把周南当成了洪水猛兽一般。弄的周南很倒胃口。 可就在周南准备回家的那天,张北一下子也不知道哪根筋开窍了,缠着周南不让走。张北向来腼腆害羞,虽然也不曾忤逆周南什么,但从来都是被动的。这么热情的张北,周南可是第一次见,自然是爱不释手。 周南硬生生的被张北缠了两个星期,颇有种从此君王不早朝的势头。要不是张北的眼神还是会时不时的害羞躲闪,他都怀疑张北是不是被狐狸精附体了。 一来二去,一个月是既没上班也没回家。家里老头子着急了,下了诏书让他必须回家,他逼不得已了才要离开这温柔乡英雄冢。临回家前,张北又缠着他做了一次,那时的张北漂亮的简直让周南想把人嚼烂了,直接吃进肚子里。 正在周南把人顶在墙上,做的五迷三道的时候,张北那张布满了红晕的脸突然直勾勾的看着他,含泪的眼睛湿润的让人恨不得沉浸其中。周南自是迷得下意识就舔去了那点泪水,咸咸的。张北顺势拥住周南宽阔的肩头,将脑袋搁在周南的脖颈上,被周南啃的殷红的唇直接对着周南的耳朵,小心的试探道,“和我一起离开这里好不好?” 周南还留在张北的身体里,张北的每次呼吸都让周南觉得身体里的情潮一波一波的涌来。现在,张北的唇又在自己敏感的耳侧,他一呼一吸的,那热气就往脑袋里涌,直直的涌向下身。这时候再有脑袋想,那就不是男人,张北嘴上迎合着,“好,好。”身体早已先于意识开始打桩。 张北却不配合,猛的抬起头,双手固定住周南的头,一双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里面盛满了惊喜,激动的确认,“你真的愿意和我一起走?” 周南觉得自己要爆炸了,可是张北的喜悦那样的明显,周南不得已用尽最大的力气控制住自己,“真的”。说着,又要动,张北还是不配合。 那双眼睛还是那样看着他,这次却多了点别的味道,让周南心头有点渗人的感觉,张北肯定的说道,“你不能骗我。” 周南觉得心头颤了一下,明明就在自己的眼前,自己的怀里,可是周南却觉得那时的张北仿佛离自己很远。他紧了紧自己抱在张北腰间的手,郑重的说道,“我不骗你”。 然后,张北就猛地咬在了周南的唇上,一阵的刺痛后,张北开始又舔又吮的,搞得周南彻底失去了理智。 再后来,张北甚至用嘴帮他,从来没有的待遇。舒服的周南直想死在张北的身上。 这么一折腾,又拖了一个晚上。周南中午才回家,三言两语的糊弄过老爷子,晚上就跑出来和兄弟们喝酒了。 酒没过三巡,张北的电话就过来了。 “你在哪?”张北问。 “怎么?查岗呀?”周南正喝的嗨,就着电话和张北打趣。旁边的兄弟们听这意思,也都猜到是他的小情儿,都不怀好意的笑。 “没有”,张北有点怯懦,随后又鼓了勇气问,“你不会骗我的,对吗?” “骗你什么?”一个兄弟正劝周南酒,周南左手挂着电话,右手举杯一碰,清脆的一声,接着仰头一饮而尽。这头手一送,手机就要往下掉,多亏了身边一个兄弟眼疾手快的接住了,不小心就碰了扩音键。 “你答应会和我一起走。” 张北坚定的声音好巧不巧的就清晰的扩散开来。旁边的兄弟听了这话,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自动开启静音模式。 周南也不知道那一刻在想什么,鬼使神差的就说道,“你来接我回家,我就不骗你。” “你在哪?” 当时张北利落的问道,周南仿佛还听到了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音。 意识回笼到这里,周南低头看着张北紧挨着他的脸,突然就抬手谈了张北的额头一下子,自言自语的,“你个混小子,不是让你来接老子嘛,跑哪鬼混去了。老子现在还得伺候你。” 话说完,嘴就朝着那吐着热气勾引他的唇凑过去,还没挨上,张北突然开始作呕,周南急忙闪开。张北呕了一会儿,也没吐出什么,又歪在一旁昏过去了。 这一闹,周南的兴致彻底没了。使了把劲把张北拽起来,拿了挂在一旁的浴巾,胡乱的给张北和自己擦了擦,抗了人就往卧室走。刚要把人往上扔,看着那惨不忍睹的被子,无奈又把张北放在一旁的椅子上,从衣柜里拿了一套新的,套了半天也没套利索,索性直接铺上。就抱着张北直接爬上了床。 本就喝了酒,这晚上一闹,又脱了力,想着给张北喝点药,可是身子实在懒得动,就直接抱着张北见了周公。 第14章 第 14 章 14. 再醒来,周南是被冻醒的。 脑袋像是被灌了铅,周南扶着抽痛的额角坐起来,环顾了一圈。卧室的窗户好像一晚上没关,外面的雨虽然停了,但天仍然阴的厉害。冷风顺着窗户一阵阵的往屋里吹。周南不禁打了个寒颤,这才看着自己就这么□□的躺在凌乱的床上,那条脏了的被子还扔在床脚。张北却没在屋里。 “张北?”周南从衣橱里挑拣了半天,也没找出一件顺心的衣服,勉强拿起一件半新不旧的毛衣和裤子套在身上,这才出了卧室。 客厅地板上的水迹已经干涸,只留下污黑的泥印。周南看着闹心,又喊了一声,“张北?”空荡荡的房间没有任何回答。 周南气的骂了声,“操。”回屋就找电话,找了半晌才在卫生间一那堆湿衣服的兜里找到,紧接着找到张北的号就拨了出去。没两秒钟,就从湿衣服里传来一阵铃声响。周南又是翻了半天,才从另一件湿衣服的兜里翻到了张北的手机,气的周南一下子就把耳边的手机砸了,屏幕摔的四分五裂。 坐在客厅里等了一会,越想越不顺,周南拿了钱包就摔门走了。门咣的一声响,又被震开了,呜呜叫着的冷风顺着客厅餐厅穿堂而过,草绿色的窗帘在风中上下翻飞着。 第15章 第 15 章 15. 等周南再来的时候,已经过了两个星期。那天周南走的时候本来就气不顺,再加上虽然把老头子糊弄过去了,可是他妈却说一个多月没见着儿子了,说啥也不让他走。正巧着,和一个朋友合伙做的那生意出了点小意外,中途有飞去a城折腾了一个礼拜。等生意搞定了,他妈也安抚下来,这才想起了张北。 想到张北的时候,周南这心里也挺矛盾。那天的气倒是早就消了,可是这好歹也半个月了,张北连条信息也没给他发,周南就挺来气的。他一早就知道,张北这个小子不会来事,就属于那种做好事不捞好的人。可是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张北 作者:三不 分卷阅读8 反过来想,也就是看着这小子实诚,不整那些虚的,他才同他耗了一年,这也算是破了周南的记录了,甚至就这么继续刷新下去,周南也觉得不错。这么想着吧,周南又有点儿想张北了,就有点迫不及待的意思。也正巧到了楼下,周南几个大步就跑上去了。 “张北?我回来了。”到了门口就喊,一边掏出钥匙就开门,却没能打开,也不知道是反锁了还是怎么了。 “张北?”周南砰砰的敲着门,老旧的门板门被震起了一阵阵灰尘,呛得周南“咳咳”了几声,“我知道你在家呢,今天你休班。快开门,好不容易来一趟。”周南耐着性子说道。 屋里仍旧是一阵沉默。 和朋友出去了?不能。自从认识张北以来,就没见他有过哪个朋友,平时休息了除了买菜就做饭,要不就在家里待着,周南甚至没有见他和家人联系过。开始也好奇过,后来一做起来总忘,索性也不是什么大事,也就没打听过。更别说,同性恋这个事爆出来以后,厂子里认识的那几个同事躲他也和躲瘟疫似的。 周南在门口打着转,打消了一个又一个可能,突然就有点不安。掏出手机就给张北打电话。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周南更加无措了,耐着性子朝门里喊,“张北?开门。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越这么想,周南心里越是发慌,他用力拍着门,也不管一层层的灰尘在门缝漏出来的光中摇曳了,喊出来的声音都有点发颤,“张北?出啥事了你和我说,你把自己锁里面干什么?自己憋着也——” 话没说完,手机就响了,周南接通了了电话就喊,“张北,你他妈的——” “南哥,南哥,是我。”周南还没喊完,电话里那面就传来另一个人的声音。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忙着呢。”周南没好气的说道。 “南哥,是这样的。前两天那个生意又出问题了。”电话里的声音唯唯诺诺的。 “又他妈出什么问题了,不是刚答应给那个经理抽成吗?”周南一听更没好气了,从裤兜里掏出烟,脖颈夹着电话,就给自己点了一支。大口猛的吸了一口,烟草顺着气管走了一遭,再一呼,烟雾缭绕中,才感觉舒服了一点。 电话那头声音也继续着,“您是答应了,可是那个经理翻脸不认人。我听打听了一下,好像是另一家公司往下压价。那可不是那些抽成能比的。”说完了,连大气都不敢喘。 “废物!”周南在门口气的直跺脚,“一群废物!”说完,就摁断了电话。又吸了一口烟,这回却觉得胸腔仍旧是憋闷的,气的一下子就扔了烟,用脚狠狠的撵。末了抬头看了一眼死寂的房门,欲言又止,终究是下了楼。心道那可是将近一千万的生意,耽误不得。 皮鞋踏在台阶上的空空的声音渐渐的变弱,直到消失。灰尘仍旧门窗缝隙泄出的斑驳的光影中肆意的飞舞着。 第16章 第 16 章 16. 张北有了点意识的时候,最先听到的是自己行走间,骨骼之间咯吱咯吱的响声,张北一瞬想到的是自己看的僵尸片里刚刚被咬的僵尸。 屋子里黑漆漆的,两层窗帘拉的死死的,也不知道外面是阴天,还是月光被挡在在窗外。拖着僵硬的身子,张北也没开灯,摸索着到了浴室。开了浴室灯一刹那,晃得张北有点睁不开眼,下意识的伸手去挡。眼睛适应了灯光以后,张北从镜子里看到了一个陌生的人。 皱皱的衬衫挂在身上,看不出原本的颜色。黑的,灰的,也看不出是什么的东西斑驳的粘在上面。肩胛骨突兀的支棱出来,显得衬衫里面空荡荡的。蓬头垢面,胡子拉碴,脸也黑黢黢的。干瘪的脸上眍着一双无神的眼珠,眼角处还挂着眼屎,脏兮兮的。嘴唇也不知道爆了几层皮,张北伸手拽了一块,一不小心牵扯了皮肉就出了血。下意识伸舌头一抿,也没尝出什么味道。味觉一牵引,就闻到一股臭臭的味道,好像有身上的,也有屋里的。 张北愣怔的看了镜子里的人好久,镜子里的人也愣怔的瞅着他。张北歪歪头,镜子里的人也歪歪头。张北眨眨眼,镜子里的人也眨眨眼。大眼瞪小眼的看了一会儿,也没什么意思,张北转身一把开了淋浴。冰凉的水哗哗的冲下来,打在张北的头上、肩上,冻得他一个激灵。 冲了一会儿,水渐渐的烫了起来,滚烫的水带走了张北什么的冰冷,皮肤也慢慢的烫红了,身体也灵活了许多。挤了一坨洗发膏揉成了泡沫后打在头上,还是感觉头发油腻腻的。连着用洗发膏洗了三遍以后,张北才觉得脑袋轻快了许多。 水仍哗哗的流着,头发被水浇的成片的盖在了头皮上,完全遮住了视线。张北从橱子里找到澡巾,仔仔细细的从脸搓到了脚,把皮肤挫的一道道的红印,锁骨肋下腰间几处皮薄的地方都破了皮,打上沐浴露后沙沙的疼。 一直冲着水,水温又慢慢的变冷了,流到地漏的水变干净了,浴室里臭臭的味道伴着热腾腾的蒸汽也消散了。张北关了龙头。 走回到镜子前,张北遮在眼前的头发都捋到了脑后,镜子里的人也清爽了不少。张北给自己打了厚厚的一坨泡沫涂在了茂盛的胡茬上,软化的差不多了,换上了新的剃须刀片,从左下颌开始一点一点的刮胡子,渐渐的露出了光洁的下巴。虽然动作一直小心翼翼的,可是还是一不留神,锋利的刀片滑开了在右脸上滑开了一个一寸多长的口子,血顺着口子就留了下来。张北更加谨慎了刮干净了剩下的胡子后,用水冲了脸,血也慢慢的淡了,可还是往外渗。张北用指肚轻轻的摸着那道口子,有一点点刺痛。 裸着去了客厅。一下子摁开了所有的开关。在客厅茶几抽屉里的急救箱里找了一贴创可贴,贴在了脸上。柔软的涂有药粉的表面熨帖在脸上,张北觉得舒服多了。 这才闻到了客厅里也有股臭臭的味道。 茶几上,沙发上,餐桌上,地板上。 泛着酸气的泡面,阵阵恶臭的呕吐物,腐烂了的水果,捂臭了的湿衣服。 混乱不堪,一片狼藉。 张北光着脚,尽可能小心的避开那些秽物。到了卧室,找了一条洗的泛白的运动裤套上,上身套了件圆领t恤。又去玄关的鞋柜里找了一双干净的拖鞋穿上,这才觉得妥当了。 走到窗前,几把拉开了厚重的窗帘,打开窗户。风呼的涌进来,窗帘上下翻舞。凛冽的空气一下子就吹散了屋里的恶臭,还带着点泥土的味道,好像是刚下过雨。张北冻得一下子打了几个喷嚏。 第17章 第 17 章 17. 萧瑟的风中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张北 作者:三不 分卷阅读9 ,张北开始打扫卫生。 他把散着腐臭味道的垃圾装了满满两个大垃圾袋。冰箱里已经腐烂的水果,也一一清理了。看着冰箱格子里他亲手腌制的小酱菜、辣椒酱等,张北犹豫了一下,也就那么一下,然后另找了个纸袋一层层的把瓶瓶罐罐的码在纸袋里,谁知道会不会有饿坏了的流浪汉,不在乎这是别人家不要了的食物。 清理完了,冰箱里就剩下两瓶矿泉水和两罐啤酒了。张北不爱喝啤酒,这是给周南准备的。张北用啤酒浇了花,把屋里的矿泉水瓶、啤酒罐等可回收的东西,又单放在一个透明袋子里。 这次找了家里几乎最大的一个干净袋子,开始收拾属于周南的东西。卧室的衣柜里有两套衣服,一套灰色的睡衣,还有一套黑色的正装。周南也不懂什么牌子,不过看那质地版型,估计都价值不菲。张北叠的板板正正的放在了袋子的最下面。还有两条内裤,两双袜子,张北也拿出来放了进去。在床头柜里有一个打火机,客厅的茶几上也有一个。玄关鞋柜上摆着周南的一双拖鞋,鞋柜的下层还备有一双冬天穿的。张北又分别套了两个袋子然后放在了大袋子里。 浴室里除了周南的一套牙具,一瓶貌似昂贵的香水外,没有周南什么东西。周南在这方面也没什么讲究,洗浴的东西都直接用张北的。牙具张北直接扔了。拿起那瓶香水,张北试着喷了一下,有点呛鼻,张北打了个喷嚏。随后把香水也放进了袋子里。 又环绕了一圈,没再发现其他属于周南的东西。张北还有点懵,预备的大袋子装了一半的东西都不到。 张北把所有的垃圾袋都摆在门口,几乎要把门堵上了。然后把发臭的衣服、被罩等,分门别类的泡在几个盆子里,倒上馨香的洗衣液,加上热水浸泡上。这才提了钥匙,左右手分别提了三个垃圾袋下了楼。 楼道里的灯光随着脚步声一盏一盏的亮了起来。 许是不久刚下过雨,空气里仍是潮湿的味道,楼门口唯一的一盏不足两米的路灯努力的发着光。雨水掩盖了垃圾桶往常的腥臭的味道,张北把厨余垃圾、卫生间的垃圾直接扔进了桶里。把另外的可能会有人需要的放在了垃圾桶旁边的尽可能干净的地面上。 弯腰的时候,突然看见一旁的乱树丛里有绿光一闪而过,张北还没来得及惊慌,就听见了“喵”的一声叫声,声音轻轻的。是小区里的那只流浪猫。 张北想抓着那猫和它聊聊,可是猫撇都没撇他一眼,轻轻一跃上了围墙,左扭右扭的,就走了。 雨后的夜里,很凉。张北打了几个哆嗦,就上楼了。楼道里的感应灯又一盏一盏的亮了。 回到屋里,张北仔仔细细的拖了地,甚至连平时不大注意的电视柜下都用抹布抹了好几遍。等到出了一身汗的时候,屋里终于又在灯光下泛着光。 张北有点疲劳,可是屋子里什么吃的都没有了,喝了口水就进了浴室。 衣物也都泡的差不多了,张北先把被罩那一盆倒到了洗衣机里。摁了开关键,旧式的那种半自动洗衣机开始咣当咣当的运转起来。张北坐在塑料板凳上,开始洗内衣。洗衣机摇晃了没一会儿,张北就听见了砰砰的敲门声,迟疑的一下,张北没动。 门砰砰的又想了两声,突然传来一阵骂声,“大半夜的洗衣服,有病啊!” 张北先是一愣,然后自嘲了扯了扯嘴角。 先把洗衣机的电线拔了,才去开了门。可能是住在楼下的邻居,已经下了几个台阶了。听见开门声,回头恶狠狠的看着张北。张北在灯光下一张惨白的脸,一身骨架在衣服里晃晃荡荡的。 “对不起,对不起。”张北连连的道了歉。 邻居看他那一副鬼样子,有点怪异,可是在香甜的梦里被吵醒的烦躁仍在,愤愤的骂了句,“神经病!”就转身下楼了。状态好的话,还能再做一个梦。 张北回到卫生间,看着三个大盆的衣物,还有停转了的洗衣机,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坐在了小板凳上,继续洗那没完的内衣。 那个脏了的被罩最难洗,尤其是那几个黑漆漆的鞋印,张北搓了好几遍才搓干净。也不知道机械的洗了多久,等到所有衣物都干净了,整整齐齐的码在盆里的时候。张北只觉得手腕酸疼,腿也麻了,站起来那一刹那缓了好久才感觉血液突然高速流动带来的那一瞬的酥麻与滚烫。手已经在水里泡皱了,透明的一层皮肤下能看到红红的血肉。 张北把一大盆衣服抱到客厅阳台的时候,天边已经现了一点鱼肚白。估计不到半个小时,就有太阳从那熟悉的天边颤颤巍巍的升上来,给屋子里洒满了金黄。 大大小小的衣物把阳台撑得满当当的。等到都挂满了,张北才发现衣物大多都是白色的,夹杂着几件黑色或灰色,就这么飘荡在阳台上,惨兮兮的。 这么想着,张北的身子突然眼前一黑,紧跟着晃了一晃,下意识的随手一抓,咣啷啷的几声接连响起,白色的被罩被拽到了地上,索性张北借着这个力倚在了阳台的玻璃门上,没有倒下。缓了好一会儿意识才又回笼。洗的雪白的被单飘落在地上,虽然之前张北拖了好几遍地,可还是感觉被单沾染了尘埃。张北只得捡起被单重新洗了一遍。 把被单撑开,再次挂在阳台上的时候,一束阳光打了过来。紧接着,两束,三束,一片阳光毫无保留的绽放,阳台上灰白的衣物被染成了金黄,张北眼前的小城也被整个笼罩在金光之下,看着热烘烘的,像刚烤熟出炉的蛋糕。小城在太阳的召唤下,开始苏醒。 第18章 第 18 章 18. 张北觉得时间也差不多了,就下楼去了小区楼边上常去的那个菜市场,里面已经人流攒动。大多都是上了岁数的人,像张北这样年纪的人真不多。张北去了常去的那个摊位,刚一过去,就被摊主认了出来,热情的打着招呼,“小张啊,好长时间没来了,干啥去了?” 张北还在心里想着措辞,就听摊主又说了一句“你先看看啊”,说完了忙回头给另一位买家挑的菜上称,“二十三块六,您给二十吧。” 倒也免了张北的为难,张北去肉案子边上转了转,摊主李叔已经忙乎完了,就问张北,“咋的?这次不吃鱼,该吃肉了?” “恩。想吃猪脚。”张北答道。 “奇了?倒是头一次见你买猪脚的。”李叔一脸诧异,手上倒没停,拿起第二个猪脚就给张北指着看,“就来这个,这个是小猪的,吃着肉嫩。给你剁好了?” “嗯。”张北二话没说。 几乎从他搬到这个城市,住在这个小区里,就认识摊主了。摊主是一对老年夫妇,老两口都六十多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张北 作者:三不 分卷阅读10 ,本地人,家就在张北家挨着的那个小区。老两口有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儿子娶了个本地媳妇儿,很是泼辣,平时也不怎么管他们。女儿嫁了外地的一个富商,做了阔太太,几年也不回来一回。给不给他们钱,张北就不知道了。张北平时就来他们这买菜,买的次数多了,人就熟识了。 “知道咋做吧?”李叔一边拿刀顺着筋骨切着猪脚,一边问张北。 “知道”,张北声音有点儿黯然,佯装轻咳了一下,“一会我再去买点儿黄豆,一块儿炖了。” “哟呵,还挺会吃。”李叔说着,已经切好了装好袋递给张北,转身到里面的案子底下摸索了半天,掏出了一个布兜,就提了出来。到了案台上解开一看,正是黄豆。 “黄豆还买啥,这是你姨她乡下的表侄送过来的。自己家地里种的,好黄豆,炖猪脚吃香着呢。”说着,从旁边扯了一个塑料袋,就往里面装。 “够了,叔。”眼看着捧了好几捧了都,张北忙伸手挡着。 李叔一看说道,“行,也够炖上几顿的了”,就系了袋递给张北,还说着,“下回再来,叔再给你装。” 张北笑了笑,岔开了嘴问道,“婶呢?” “感冒了。哎,老了,感了冒不愿意动弹,我就没让她出来。”李叔回答道,语气里是对老伴的心疼和维护。 张北看了看李叔鬓边已经花白的头发,应和着说,“嗯,累了病了就得歇歇。那我也回去了。”说着,递了一张一百过去,转身就要走。 “等会儿,找钱呀。”李叔在身后嚷。 “不用了,下次再找吧。”张北头也没回,答道。 “也行,叔给你记着。哎,对了,猪脚先焯一遍水再炖哈,不然腥。” “知道。走了,李叔。” 第19章 第 19 章 19. 回到家里,换了鞋,张北拎着袋子直接进了厨房。 把猪蹄用冷水清洗了两遍后,放在热水里焯了一会儿,捞了出来,沥干水分。另一边,热锅倒油,等油温热时,放入切好的葱段、姜蒜片煸炒。没放八角之类的香料,他不喜欢那个味道。然后放入几粒冰糖翻搅融化,倒入了已经沥干水分的猪蹄进行翻炒,又倒了点老抽。渐渐的,厨房里的肉香越来越浓,张北觉得浑身的细胞似乎都被这香气唤醒了。 张北从小爱吃猪脚。 凡是过年过节,或者他马上要考试,再或者他考试取得了好成绩等等,母亲就给他炖猪脚。因为这个事情,张扬没少拿这个拿乔。母亲知道他不爱吃那些香料,就只用点葱姜之类的东西。炖的火候差不多了,撒上一把早就泡软的黄豆。那个时候,家里也是飘着一股肉香,就像现在一样。 上了高中以后,因为成绩不好,吃的次数也就越来越少了。那个时候家里吃排骨,因为张扬爱吃。等到工作后,也没再吃过。 后来,他来了g城,也从来没给自己做过。他以为他不会。可是,直到买了东西,真正上了锅的时候,张北才意识到,好些东西,长年累月的,虽然没有动过手,可是那每一个步骤,每一种味道,每一种质感都牢牢的刻印在骨子里。 一别经年,也不能改变。 思绪这么一飞,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焦味,张北赶紧回了神,往锅里加了大半锅的开水,把火开到最大。没一会儿,水就沸了。搁了一小把盐进去,张北盖上锅盖,调了小火慢慢炖着。锅里咕嘟咕嘟的冒着泡儿,锅盖被整齐涌的一起一落的,厨房里的味道也越来越浓郁。 张北就舀了两碗米准备淘米,都快到了龙头底下了,突然一拍脑袋,自嘲的笑笑,又倒回去一碗,这才淘米焖饭。最后把一旁洗好泡着的黄豆倒到了猪脚的锅里。 完事了一看太阳,已经升了不少,天早已一片大亮。外面熙熙攘攘的声音传来,小孩的乱喊喊叫,大人的呵斥,妇女们的家长里短,夹杂着狗吠,鸟叫,汽车的鸣笛声,等等。好不热闹。 第20章 第 20 章 20. 张北又出了门。这次他去的是理发店。 就在小区门口,走路五分钟不到。很小的一家店面,上面红底白字的招牌,四个大字——“刘东理发”,不能再简陋了。不过,理发店门口的标配——蓝色、白色、红色三种颜色包着的柱子还是有的,在玻璃罩子里面一直在转,看久了会眼晕。张北上网查过,知道那东西叫三色柱。 进了门,只有刘东一个人,坐在柜台后面的椅子上,二郎腿翘在柜台上,倚在凳子上好像在玩什么游戏,张北听到刀剑相碰的那种声音。 听到珠子门帘淅淅沥沥相碰的声音,刘东往门口瞥了一眼,见是张北,打了声招呼,“来了。” “嗯。”张北应道。 “急吗?”刘东眼睛又回到了手机上,两个手指在触屏的手机屏幕上快速的舞动着。 “不急。”张北回答。 “那就等会儿,我玩完这局。操,谁他妈背后砍我一刀。”两个手指动的更快了。 张北点点头,估计刘东也没看见。他就近找了把椅子就坐下了。四下环顾着。这个小店面十平米不到,就靠着一扇门采光,大白天的里面不开灯话也有点昏暗。 门口一个收款台,一把椅子,刘东正坐在上面。往里走,左右各一个剪发椅,可以升降的那种,算是这店里最高的配置。椅子对面的两面墙上沾着那种成片买的镜子。映出来的人都是九宫格的。 再往里,有一个洗头的地方,头两年只有个放水盆的架子,来了客人都是站着自己洗的。估摸着也是为了赶上潮流跟上形势,后来也弄了个躺椅,整了个可以下水的水盆,不过水不是自动的,是通过往高处的一个水箱里人工放水,然后压力下水的那种。再往里被一个白色带碎花的布帘遮住了,不过也没啥可遮的,里面就一张床,刘东晚上就在那睡觉。 他和刘东也算是熟人。没说过几句话的熟人。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他搬来这里的第二年左右,刘东搬过来的,这么一算也六七年的时间了。在刘东来之前,张北剪头发一直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因为吵。在张北的印象里,理发师就像大家口口相传的出租车司机一样,是最能侃的。讨厌点的让你办卡,仁义点的和你胡侃。哪一种,张北都不喜欢。直到刘东的出现,解救了张北。这一点,刘东不知道,张北没说过。 刘东不算是个合格的理发师,一则他不爱说话,客人来了招呼一声,问清楚怎么剪以后,直到剪完洗干吹干了也没有半句话。更重要的是,他剪的发型也就那么几种,能保证干净利索就不错了。所以,来他这里剪头发的,也就小区里的老头,老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张北 作者:三不 分卷阅读11 太太都不愿意来。再就是张北。张北也不知道他到底挣不挣钱,反正这些年店一直开着,也没见他饿着。 “又他妈输了。”刘东把手机啪的一声撩在柜台上,使劲挠了挠头。估计是打完了一局,战果不是很理想。 “来洗头。”刘东叫张北。 “不洗了,在家洗过了,打湿就行。”张北坐在椅子上没动,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他的头发很软,服帖的贴在头皮上,显着人也柔和。有一阵子没剪了,有点长了,遮住了半只眼睛,发尾也参差不齐的。 “也行。”刘东拿起桌上的喷壶对着张北的脑子隔空喷了一圈,水雾顿时包裹了张北的脑袋,呼吸间都是湿漉漉的。等水雾落了,张北的头发上沾了一层的水珠。刘东拉开了一旁的拉线开关,头顶上的老式吊顶就亮了。电压不是很稳,灯光好像一闪一闪的,头发上的水珠也闪着光。 刘东两手抓着张北的头发揉了揉,水珠就融进头发丝里了。张北舒服的闭上了眼睛,他感觉那股战栗从头皮一下子传到了脚底。张北一直觉得,理发师有一双神奇的手。那双手抓住你的头发的时候,浑身的细胞都在叫嚣着舒畅。 “老样子?”那声音也不知道是从空气中传来的,还是通过那双还抓着自己头发的手传来的。 “嗯。”张北睁开了眼睛。 刘东像往常一样不再说话,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张北的头发上。一阵剪刀纷飞以后,张北从镜子里看到了他熟悉的那个自己,就是有点瘦了。 “还洗吗?”刘东那扫帚扫着地方的碎发,问张北。 “不了,回家洗。”张北起身,对着镜子左右看了看,觉得很喜欢。然后转身对着刘东问道,“我炖了猪脚,上去吃点?” 正往垃圾桶倒头发的刘东一时有点愣住,停顿了一下,继续倒完,把扫帚放在一旁,才转身看着张北问,“现在?” 张北也没回避刘东的眼睛答,“嗯。” “也行。”刘东似是想了一下说道。“反正也上午没什么人。”声音很小,也不知道是说给张北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张北已经出了门,刘东把手机往裤兜一塞,拿了柜台那把老旧的锁头把门一锁,就跟着张北走了。 路过一个小卖部的时候,停住问前面的张北,“喝酒吗?” 张北之前没想到这个,认真思考了一下说,“来点白的吧。” 刘东看了他一眼,也没说什么,就对着里面喊,“叔,来瓶二锅头,大瓶的。” 第21章 第 21 章 21. 刘东进屋的时候,被晃着了眼。窗明几净的,又洒满了阳光。和他那间黑咕隆咚的小屋相比,张北这里称作天堂也不为过。他难得的讲究起来,准备换双拖鞋,在鞋架上搜寻了一会儿也没看到。 张北开了门就拐进厨房了,透明的锅盖里,猪脚焖的刚刚好,汤汁粘稠均匀的粘在猪脚上,油亮油亮的。黄豆也吸够了汤,一个个圆滚滚的。半天也没见刘东进来,张北去门口看了一眼,就见刘东还在鞋上纠结,笑着说道:“进来吧,一会儿我还会拖地的。” 也只好这样,刘东在外面的鞋垫上又蹭了蹭鞋底终于迈进这个屋子。一进屋,萦绕在屋里的肉香扑鼻而来,“好香。” 张北回到厨房里,关火掀了锅,味道更浓郁了。他仔细的把猪脚码在一个很大的瓷碗里,然后用勺子舀出黄豆覆在一侧,最后把汤浇在了上面,装好了盘端到了桌子上。 这期间,刘东一直站在厨房的玻璃门前,扒着眼往里面瞅着,也不知道是在瞅张北,还是在瞅猪脚。张北一出来,刘东就跟着张北坐到了桌子前。张北也没搭理他,回到厨房乘了一碗米饭,这才坐到桌前。刘东的眼睛一直跟着张北转,张北看他那样子不由得笑了,递给他一双筷子说:“尝尝。” 刘东接过筷子,挑了一块看上去又肥又亮的就夹了上来,急吼吼的就往嘴里塞。 “你慢点儿。”张北好笑道。 为时已晚,刘东被烫的丝丝的吞吐了好几口气,下意识的拿起一旁的白酒拧了盖,就往嘴里倒,一时又被呛到了。这肉一烫,又被酒一辣的,咳嗽了好半天。张北递给他一杯水喝了,缓了会儿,又吹了半天,才又往嘴里塞。牙齿咬到肉上,那触口即化的感觉,让刘东美的不禁眯起了眼,嘴里还在嚼着就说道,“好吃!手艺不错呀。” 张北淡笑不语,又夹了一块放在刘东的碗里晾着。 张北一口气吃了好几块,就着点白酒,胃里被熨帖的十分舒服。抬眼一看,就见张北一口不动,眼睛似是看着那盘猪脚,又仿佛不知看到了哪里,呆呆愣愣的。不由得问道:“你不吃吗?” 张北被叫回了神,答道:“我吃过了。”说完,就拿起自己的酒,一口一口的抿着。俩人谁也没劝谁,自己喝着自己那瓶酒。 刘东觉得张北怪怪的,但是又说不上来,他不擅长说话,但还是劝到,“再吃点儿?” 张北又笑了笑,说道:“你吃。” 刘东也不再多说,自顾自的吃了起来,一盘猪脚眼瞅着就要见了底,只剩下一层浸在汁里的黄豆,酒也喝的快见了底。 张北用勺子舀了一勺递给刘东,“尝尝黄豆,比肉还好吃。” 刘东不爱吃黄豆,也本来要拒绝的,可看到张北那殷切的眼神,没张得了口。吃人的最短,只得勉为其难的接过勺子放在碗里,用筷子夹了一粒往嘴里放,嚼了嚼就要往下咽,嘴里敷衍着说道:“是,是挺好吃的。” 张北没看他,自顾自端起酒杯又喝了一口。刘东顺着视线看过去,张北面前的酒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空了,杯里还剩下个底。这才发现张北的脸有点红了,打开了两粒扣子的衬衫下,脖子也红扑扑的。 第22章 第 22 章 22. 刘东不自觉的咽了一口口水,竟然觉得又有点饿了,忙掩饰似的端起酒杯就要干了,被张北拦住了,“别,最后一口了,咱俩碰一个吧。” 刘东的手下意识的往前伸,眼睛里却只看着张北那仿佛氤氲了雾气的眼睛。清脆的一声响后,张北抬起秀气精致的下巴,喝了最后一口酒。那液体顺着喉咙进了胃里,刘东只看见那滑动的性感的喉结。刘东觉得张北在诱惑他,但又觉得自己可能是喝多了。甩了甩头,想些。 谁成想,一抬头,张北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到了身前。吓得他不自主的站了起来,然后就被张北顺势抱住了。张北把头倚在刘东的肩上,双手不松不紧的环在他的身后。 刘东惊得半天没敢动弹,身子都僵了,就听张北的声音在耳侧响起,“抱我。” 刘东听话的抬起手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张北 作者:三不 分卷阅读12 ,也环住了张北。张北和刘东身高、身材都差不多,但是略瘦了些。刘东觉得抱着并不太舒服,有点硌。而且,张北的身上很凉,刘东能触碰到的脖子、胳膊的肌肤很细致光滑,那感觉说不上为什么有点阴森的意味。可即使这样,也耐不住耳边那一声声和缓的呼吸,那气息喷洒在肌肤上就是一阵战栗。还有紧贴的胸膛那跳动的心跳。对于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来说,简直是要命的刺激。 刘东渐渐的被气息和心跳挑逗的浑身发热,搂着张北的双手也不自觉地越收越紧。唇开始往那冒着热气的肌肤上靠,贴上以后又开始不满足的从轻舔变为啃噬,如饮鸩止渴。 张北几乎要沉醉在这个拥抱里。他几乎动用了所有的感官来体会这个拥抱。人体的温度透过皮肉直达那颗冰凉的几乎不会跳动的心脏。耳边的呼吸滚烫而有活力,似乎再贴的久一会,他也就能沾染上那份气息。这美好的一切止于那只探进衣衫里的手。 还未触及到那抹冰凉,刘东的手却被张北一把抓住。刘东猛地抬头,就看到张北近在咫尺的脸。那双眼睛温柔、湿润,有感动,却没有□□。张北什么也没说,就是看着他。直到刘东全身的热度都慢慢的降了下来。等他彻底冷静的时候,听到张北说:“不早了,回去吧。” 然后刘东就走了,觉得自己走的不明不白的。 第23章 第 23 章 23. 残羹冷炙仍然在桌子上,一盘底的饱鼓鼓的黄豆浸在早已凝固了的汤汁里,油腻腻的。张北瞥了一眼,有点作呕。 日头已升到正中,屋子里明晃晃的。 张北又打扫了一遍屋子,坐在沙发上。环绕干净整洁的房子,突然觉得缺点什么。挠着头想了又想,突然豁然开朗,提了钥匙就急冲冲的下了楼。等他再上楼的时候,提了一大捧的黄色秋菊。 张北从厨房的柜子里找了一个他买了很久的玻璃花瓶,扁口的,他记得是和周南一起买的。他当时一眼就从家具市场里看中了,难得的花了大价钱买了个不实用的物件。当时周南还觉得稀奇,答应给他买很多花塞的满满的。 张北把花一朵朵的精心修剪好插在瓶子里,满满的一大瓶花放在客厅的茶几上,热烈的阳光照耀下,花朵更加的灿烂。晃的张北晕晕乎乎的。 直到日落西斜。 直到夜幕降临。 直到被黑暗笼罩。 张北从卧室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一个小盒子。黑色绒缎面的小盒子,很干净,盒面上被磨得有点秃。打开盒子,里面静静的躺着一部手机,老式诺基亚款,放在几年前这手机也是落后的可以,键盘上的字母早已经看不清了,甚至好几个键的漆面都磨光了。 这是张北离家出走那年带在身上的手机,电话卡都是当年的。这些年,张北一直给卡续着费,坚持每天给手机充电。心底总有份隐隐的期待,或许哪一天,这沉寂了多年的电话会突然响起。 打开通讯录,那上面有几年前他拨出去的寥寥几个电话,每个通话时长都不超过已分钟。而短信通讯录里那几条发出祝福语更是没有一封回信。 张北觉得自己想哭,一摸眼角却干涩的很。张北几乎颤着手摁下那串铭记于心底的座机号码,直到屏幕锁了也没有摁动那个通话键。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张北开了手机后盖,拿出了电话卡,走到了洗手间,扔到了马桶里。摁下马桶键,一圈圈的水涌上,然后一股脑的冲下去,连带着那个小小的卡片。 紧接着,张北放了满满的一浴缸的水。水温很热,也很舒服。 而后,张北去了厨房,从刀架上取下一把最锋利的厨师刀。 躺在浴缸里,被温热的水包围着,张北觉得很放松。拿起手中明晃晃的刀子,在左手手腕上轻轻的一划。那一瞬,有点刺痛,可也就那一瞬。红色的血液顺着划开的口子争先恐后的涌出来,一滴一滴的砸在水上,溅起了一点儿不大的水花。一个水花接着一个水花,红色一点点的蔓延在水里,有种诡异的美。 眼睁睁的看着血液流逝,张北感觉应该很好。但是据说这样因为血小板的原因血液可能会满满的凝固,导致流不出血来,最后闹到半死不死的地步,那样着实尴尬。其实,张北还是有些怀疑的。毕竟电影里被划了胳膊、脖子、大腿或者捅了肚子的人,拼命的捂着,最后都失血而亡了。他自己这么认真的划了个口子,反而死不了,岂不是造化弄人。 可是,张北不打算冒险。他一向不是冒险的人。 他把手腕放在了水里。看不到血液一滴一滴的了,只能看到手腕附近的红色最是浓郁,红通通的甚至发着黑。那红色已可见的速度向外蔓延着,被挽到肘侧的白色衬衫的袖口都有点沾了红。 刚开始的刺痛早已消失不见,替代的是麻麻酥酥的感觉。张北觉得像是细胞在剧烈的弹跳,在欢欣鼓舞,在庆祝终于脱离了笨重的肉体。 张北觉得有点冷了,就抬起屁股,拔了浴缸的塞子,红色的血水哗啦啦的就往下涌。放了有一半了,张北又塞上了。还好,浴缸的龙头在地处,他触手可及的地方。高处的话,他觉得现在自己可能没有力气站起来。拧开了龙头,透明的干净的水填了进来,水温越来越热,张北稍稍熨帖了些。 张北觉得血液应该流失不少了,他有些疲惫的感觉。把头仰躺在浴缸的台壁上,眼睛刚好看到浴室的顶灯。晕黄的光线,不刺眼,张北就一直看着。他本以为此时此刻他应该会回忆些什么,可是脑海里却空空荡荡的,好似什么都没有,或许记忆是存储在血液里的。 浴缸的水早就满了,水开始溢出浴缸。张北睁睁的看着水往外涌,漫到地砖上,甚至要漫出浴室的门槛。过了一会儿,才有了点意识要关掉龙头。又过了一会儿,手才真正的抬起来关掉。 张北觉得此时的世界很好玩,所有的东西都开始动了。天地没有了界限,一切事物都在旋转,在运动,包括自己。他觉得身体上上下下的好似悬浮着,没有着落点。 耳边渐渐的开始嘈杂起来,嗡嗡嗡的声音,好像有人声,也好像有机器的声音,张北辨别不了,也没力气去辨别。 第24章 第 24 章 24. 漂泊的动作慢慢变小,耳边的声音也慢慢消失,天地不知何时已消失不见,被一片白茫茫的虚无所取代。 那一刻,张北想,或许,自己上了天堂。 2017年10月 分卷阅读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