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暹罗3夜》 分卷阅读1 暹罗3夜 作者:陆离 分卷阅读1 《暹罗3夜》作者:陸離 文案: 异国情窦,不太一样的泰国游记,3个短故事。 暹罗四夜 第一晚 《ho1357》 李奥/lion&尹行/ian “尹总……”助理在电话里叨叨絮絮,“我们也知道您正在休假,实在是联系不上章总,我们请示过了才敢给您打电话……” 电话这头,被用“您”称呼的男人,眉头拧了个旋,显见不耐烦:“航班号告诉我。” 入夜的飞机场,人群熙熙攘攘,吵闹得像个市场,助理压根没顾他说什么,自言自语:“这个项目公司前前后后也跟进半年了,就差那么一户,谁知道会突然反口……合同日子都快到期了,再搞不定……” 尹行把手机拿远了,深吸两口气,几秒后,他拔高音调,打断喋喋不休的女人:“karen。”这一声很有效,那头顺顺当当就安静下来,“两件事……”他在这里停了有两三秒,确保对方真的把心思集中到他即将要说的内容上,“把航班号发到我手机上;给我订一间曼谷的酒店。” 这回,助理没再废话,很利落的就把事儿给办了,航班号:ho1357,到达站:bangkok。 过了检,免税店里几个女人头碰着头,涂了豆蔻色的指甲轻易就把尹行点住了,尹行斜眸瞥了她们一眼,隔着老远,红润的女子纷纷矮下头,不用听,尹行也知道她们在说什么,无非那两句,他长得好帅,他不苟言笑。 对于帅,尹行没什么概念,任何浪费时间和精力却带不来利益和效率的事,他从来不会费心去思考,他就和他那张清隽,但缺失喜怒表情的脸一样,精准、高效、生人勿进。 上了飞机,是架小客机,狭窄的过道,成串的人,堵着通道,肩扛大包往行李架上甩,都不管差点砸到他脸上,前后左右花花绿绿的人,乱蓬蓬的聒噪和兴奋劲。 “站着干什么,往前走啊!”后头的人催尹行。 尹行被赶到自己的座位上,16b,非常尴尬的位置,既不贴着窗,也不挨着过道,标准的夹心饼干。 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真的仓促,karen给他订的,是一架满载旅行团的廉价夜航客机。 尹行没坐过这种飞机,凌乱、无序、闹哄哄、人贴着人窄小和烦躁,作为年纪轻轻就当上公司里最能掘金的北美商务拓展部的副手,尹行出行通常都是最好的航空公司的商务舱或头等舱。 临窗的16a上已经坐了个胖乎乎的男人,圆墩墩的身子不和谐地卡在一个小小的座位里,不舒服地扭着,嘟囔:“靠,这么挤!” 本来就不宽敞的地方,因为胖子的坐姿,足被占去1/3,尹正把腿收得很拢,避免和他身体接触。习惯问题,尹行有些不恼人的小洁癖,他不喜欢和陌生人的肢体接触。 “哥们,这儿呢!”16c的座位上终于来人了,大帽衫、圆寸头、裤子松垮垮塌在腰上,手臂和脖颈上露出来的皮肤,大大咧咧纹着青黑色的字和图案,一群痞里痞气,操着儿化音的青年。 哐叽一下,其中一个擦着尹行的手臂就坐下:“对不住哈,对不住。”露着牙,笑得欢实,也不像个正经的道歉,尹行从垂落的睫毛间觑那群热热闹闹的男孩,那么闹腾,那么躁气。 “我操!我操!我操!”飞机开始加速滑行的时候,他们中的谁叫了。 “呜吼吼!上天了!”听起来,特别没见识,特别俗。 “你丫,抓我手干嘛,我特么又不是女的!” 眉心挤出两道不深的针纹,尹行后悔没带一副耳塞,干脆闭眼,眼不见心不烦。 持续升空的中途,小伙子们静了一段,也就一段,机舱灯一亮,进入平稳飞行,他们就坐不住了,尹行身边那白牙卸了安全带,贴着前面的椅座,开始和同伴天南海北的侃起来:“嗳,瞧见李奥了没?他坐哪儿呢?”他动作很大的张来望去。 前面的人也转过身,跪在椅子上寻摸:“那儿呢……”一发现人,就夸张地挥动手臂,“李奥!上这儿来!” 一口标准的京片子,笑笑走近来:“得,合着就我一个落后头。”挺抓人的一把嗓音,既年轻,又男人。 就因为这个,尹行闭着眼,多留意了两句。 “李奥,泰国是不是哪儿哪儿都有那啥啊……” “哪啥啊?”首字上的重音,他是知道的,偏要挑了那层暧昧。 “我去!就那……”双手团起托了托前胸,好像那里长了软手的东西,“妖呗!” “去芭提雅,晚上上街走两步,漂亮的妞儿……”他留了个悬念,好半晌,才带着点神秘,抖包袱一般往外露,“一多半是妖。” 几个人都笑了,闹哄哄的,苍蝇炸了营似的。 尹行受不了了,眼一睁,眼珠子一溜,把人瞪住:“不好意思。”他故意用他那种没有起伏的冷调子提醒,“能不能麻烦你们小点声。” “你说什么?”还是那个年轻又男人的嗓音,掺在飞机嗡嗡的噪声中,尹行瞧清楚那张特犀利拔尖的脸,长手长脚的青年,坐在另一侧通道椅子的扶手上,往前,猫了点身子,很认真地盯着他看,“不好意思啊。”他指指飞机,咧嘴露出一口白牙,对尹行使了一个是女人都耐不住脸红的笑,挺认真的,又说一次,“你是在跟我说吧?不好意思,声儿太大,没听清。” “他让你轻着点!”没等尹行回神,他身边的小子就抢着起哄。 尹行觉得丢份,鼻骨都透红,臊的,也恼,这个叫李奥的倒是个好说话的,怼了叫嚷的家伙一拳:“你才轻点,一会儿发餐了,我回座了啊。”说着,他就往自己的座位颠回去。 廉价的机票,飞机餐好不到哪儿去,几片饼干,一个冷藏的橘子,一袋萝卜干,尹行没动,收了桌板:“借过。”他往机尾的厕所去,才几步,就听后面有人小声嘀咕,“摆什么谱,真当自己是号人物……” 快到机尾的时候,那个叫李奥的认出他,挂着大耳机呢,摇头晃脑地冲他笑,好像跟他多熟一样,尹行当没看见,别身就过去了,可才出来,就绊了一跤,还是李奥,大松裤子支了条腿,抻在过道上,挡了路。 尹行往人怀里栽,李奥张开手,一把把他搂住:“小心点,飞机上,晃。” 那种力道,男人的力量和肌肉,火炭一样烫手。 “我朋友吵到你了?”他问,又不像是要个答案,眼睛里跳着光,像致歉,“一会儿我跟他们说说,让他们安静点。” 尹行才发现,他笑着呢,掖着坏,可就让人恨不起来。 “随便。”不否定也不肯定,模棱两可的回答,尹行自己都闹不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暹罗3夜 作者:陆离 分卷阅读2 明白,他为什么不和以往一样冷冷说不用,然后走开。 李奥没松手,他觉得眼前的男人挺……挺奇怪的,打扮得人五人六的,模样也好看,这衣裳一瞧就贵,身上的味道也香,往鼻子里肺里钻,不像女人,可又怪好闻,像木,像泥土,也像森林。 也就撑他一把,自己没什么,他倒先红了颊,没讥诮他的意思,就是觉得吧,在别的男人身上很违和的表情,到了他脸上,还挺顺眼耐看的。 尹行先发现他过界的打量,推着他的肩起来,姑娘躲小伙儿似的,跑了,李奥嗳、嗳在后头喊了他好几声,他都没停下。 “嘶,你这人怎么回事!”尹行冲回来,也不管16c位子上的人叫嚣,往里挤,不应该的,尹行的手指哆嗦,腰上,背上,怎么感觉,都好像还附着双手,搂着他呢。 头一遭的,尹行在外人面前,扯松了系得笔挺的领带,他需要空气,赶走那身灼热。 怕什么什么来,至多半分钟,尹行才沾着位子,身边人就被拎着帽子赶开:“我俩换换,你上我哪儿坐去。”是李奥。 “我说……”李奥斜着身,一手靠在和尹行相接的扶手上,一手曲着,支着小桌板,来找尹行的眼睛,白的脸,“我叫你,你跑什么啊?”大大的帽衫霸道地张大,像海里游过的巨大蝠鲼,遮挡光,罩在他身上。 尹行不知道说什么好,他擅长各种商业谈判,惯会拿捏用词的舌头,这会儿落水一样慌:“我认识你么,你叫我,我就得停?”为了不露怯,他口气很冲地顶回去。 李奥愣了愣,尹行能感觉他的眼光没有收,还在他脸颊上大大咧咧地搁着,突然,很轻的一声,李奥就笑了,是高兴的那种,还有点得趣:“那就认识认识你呗,我叫李奥。”带着年轻人的朝气和北京人特有的发音,他介绍自己。 “ian……”吞吞吐吐的,尹行难以置信地,回答他。 “没问你洋名。”尹行没听明白,睁大了眼睛,扭过头,“我。”李奥男子汉一样握拳捶了捶自己的胸口,“李奥,木子李,玄奥的奥,你呢?” 他问你呢的时候,没了北方汉子的爽劲,软得好像一汪从水里头捞起的月儿,明亮的,柔晃晃的,尹行跌进里头,失了神,蕊尖儿上打颤的露珠似的,悠悠给出两个字:“尹行。” “银行?”李奥又凑近了点,也学他压着嗓子,“你叫这名?”不是不信……还挺符合他的,精英范…… “京兆尹的尹,行家的行。”像回到小学入学的第一天,站在讲台上,尹行垂低眼,讲。 “行啊,北京市长!”李奥没正形地两指扫了个礼,“首长,你的名字还挺好记。” 瞧着他笑,尹行也没憋住,嘴角微微扯高,欲笑不笑的犹豫,李奥瞄见了,当没见到,靠近椅子里,挨着尹行往后倒下一点,看样子没想换回座,也没打算走。 “你换过来干嘛?”尹行盯着另一头的窗,小声问。 那么点声,李奥怕听漏了,贴着尹行的膀子,抓他的手,抓起了,就往他腕子上套东西:“你的吧。”过手留香,白奇楠的沉香手串,“什么东西,这么香?”揪着尹行的腕子,他低头嗅。 尹行用劲抽回手,受惊似的,狠瞪他:“小30万。”他昂着头,眼神有种都市人的傲气,尹行虽然古板,但通常并不刻薄,可现在,他心里憋了古怪,偏想说出来。 “就这么一玩意儿?30万?”李奥捻了捻手指,在袖子上抹了两把,看傻子似的关心他,“你挺赚得动。” 尹行想他意识到他们之间的差别,知难而退,可李奥没同他接轨,反而没事人一样撞他:“嗳,睡得着么?到曼谷还得几小时,要不想睡,咱们聊聊呗。”就是那种吊儿郎当的调子,他那口京片子说出来,你还真没法拒绝得了。 不等尹行反应,好像是习惯了他凡事都冷冰冰的模样,李奥抢在前头问:“你去曼谷出差?”其实不用问,整架飞机上西装革履的,也就尹行一个。 “你呢?”突然听尹行这么来一句,李奥傻了吧唧,不会眨眼了,“啊……我啊……我……”人还是那个人,脸还是那张寡淡的脸,可又说不清哪里不一样了,“我就……”一时间,李奥忘了自己要说什么,手掌在大腿上来回搓,一双笑眼闪闪烁烁,“随便和几个朋友出来走走。”眼神交错间,李奥扯了谎。 “曼谷有什么好玩的?”尹行去年来过一次,全程都在商务车上,空调开得贼冷,别说曼谷的风情,连曼谷的太阳,都没晒到丁点。 他总是在奔忙,从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可本质上,尹行觉得自己没有真正挪动过,只是从一栋大楼里,被送到另一栋大楼,谈那些字印得密密麻麻的合同,蝼蚁一样爬行的数字,在一次又一次的商场厮杀中,披荆斩棘。 “玩”这个字,他只懂意思,却压根也没有好好感受过。 “也不光在曼谷。”李奥和他不同,他身上有一种无畏的洒脱,自由劲和纵情,“芭提雅,普吉,都是好地方。”跟说秘密似的,他的呼吸声擦过尹行的耳垂肉,“芭提雅,去过么?”反过手掌,李奥漂亮地做了个男人都懂的下流手势,“那地方……世界性都。” 一点不意外,尹行把李奥盯住:“你和你朋友,就是为了这个。”还能是什么理由,睨眼,尹行看透他。 李奥想替自己辨两句,可瞧尹行的样子,又高高端起架子,梗着脖子,往另一边靠,好像完全不愿碰到他。 机舱灯扑闪了一下,双脚腾空,飞机像个被婴儿抓在手上的罐子,晃了晃,尹行为了躲李奥,被甩到16a座位的胖子身上,发出女人一样惊讶的叫声,啊…… 被挤到的胖子睁开眼,很反感地冲他不客气:“你干嘛?!” 男人劲的手臂环过肩膀,把尹行捞怀里:“哥们,没事,我兄弟,怕颠。”热的手掌心贴着太阳穴,也不管尹行的僵硬,把他摁到左胸膛,“别怕,没事,就是气流,一会儿就过去了。” 尹行当然知道,他每年飞的里程数加一起,都够环绕地球二周半的。可别人不知道,他其实特别怕飞,他的父母正是在一场空难中罹难,尸骨如烟,礼花一样炸开在长空。 李奥不知道尹行为什么突然这么安静,但是他这么乖的倚着他,这份仰赖,感觉倒是不赖,本来搂一下的手,捏着捏着,就没舍得立马放开。 有人站起来上厕所,很大声的叫:“靠,李奥你行啊。”他怪声怪调的,眼睛在他们紧挨的身子上瞟,“男人你也搞的上,服了!” “去!”李奥使脚踹他,不情愿,又不得不松开手,回头看尹行,他攥着手,脖子上的筋一凸一跳,憋得辛苦,“放你的水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暹罗3夜 作者:陆离 分卷阅读3 去!”人一走,他就想抓他的手,尹行没躲,更没让,他站起来,动作很大,“我跟你朋友换位子……” “嗨,哥们,我回归啦!” 李奥不理他,往后,盯着一排排座位,还想望,却望不着。 “嗨……嗨……”回来的人在他眼前挥手,“看什么呢?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看到哪个妞了?也让哥们过过眼。” “坐好吧你,少废话。”李奥双手抱胸,负气一样的,不说话。 尹行坐在机尾,发懵似的盘手腕上脱下来的手串,他在反思,他今晚的言行,出格太多,这很反常,也不对劲,好像往他只在乎数据得失的脑子里,添了点计划外多余的七情六欲,那股子味道就像这串珠,刻意闻不清楚,可要是嗅到了,就压根忽略他不掉。 尹行抬头,微微向右瞥,昏昏欲睡的陌生男人的脸,平淡无奇,既没有年轻人的放肆,也没有男人味的张扬,不是他。 豁然,尹行给了自己一耳光,力道大的,一下震醒他身边的男人,像个白痴,尹行扯着嘴,模拟了一个笑,起身,把自己关进卫生间。 狭隘的空间,双手覆面,手掌心湿漉漉的,热了一大片,太失态了,尹行怨自己,怨这场航班。 机舱里,16排靠过道的位置,李奥也不知道犯了什么心病,时不时的,扭头看。 他几次站起来,又坐下,他其实知道他想干什么,却想不清楚他为什么想这么干,会太突兀么?过去要说什么?尹行你好,我是李奥,不不,太丢人了,他懊恼。 再一次站起来时,李奥晃了一下,扶着椅子,看到他原本的座位上,没有人在。 头顶的广播响了两下,女子没有起伏的声调,平静宣布前方遇到气流,请所有乘客系好安全带,不要随意走动,来不及回到座位上的乘客,请抓紧行李箱两侧和洗手间的扶手。 颠簸起得猛,比想象中大,一个如浪的剧烈震动后,机舱的灯灭了,晃动甚至惊醒不少熟睡的人,李奥脑子里一片空白,他抽开安全带,不顾同伴的呼叫,拔脚,扭扭斜斜往机尾攀。 一扇窄小的门,被他拍得摇摇晃晃:“尹行!尹行!”他用吼的,反复叫他的名字,“开门,是我!”他喊的次数越多,声音越大,不安感就越强烈,黑漆漆的,飞机像艘暴风雨中的破木船一样荡,等不下去了,李奥骂了一声,侧身,要撞门。 门弹了一下,开了,奔着那股冲力和飞机的倾斜,李奥像块肉一样被抛进去,啪一声巨响,门关上了。 黑,铺天盖地的黑。 呼呼的,分不清是机翼的震动,还是牙齿在打颤,手撑着墙,有个人,受了惊的,轻声的,叫他:“李奥……” 没人这么念过他的名字,他老妈没有,他以前的女人没有,和他滚过床单的妞儿也没有,只有尹行,陌生的,像风雨带来一片陆地的绿叶,颤颤巍巍,又生机盎然的,真实地需要着他。 失而复得似的,李奥抱紧尹行,也不管亲到哪儿,一下一下,凶狠又柔情地吻他:“别怕,就是死,还有我呢。” 尹行是不敢听这话的,他怵那个字,他怕死,想也不敢想,一提就慌,可抱着他的人是李奥,他们认识不过几小时,说过的话,还不如他和他的客户多,他甚至不知道李奥除了名字之外的一切,就信了他那句比起誓还虚一点的话。 外头有人在哭叫,嘶吼得好像一场世界末日,他们躲在狭窄的空间里,倒好像避开一场灾难,静了心。 李奥摸尹行的脸,摸宝贝一样捧在手心:“等我们落地了,我带着你,我们去曼谷,去芭提雅,不看姑娘,我带你去看海!”他带着豪情和向往,承诺。 尹行夹着他的腰,身子一抽一动,分不出是害怕还是期待,埋在李奥的肩窝,傻兮兮的,摇头,蹭了蹭,然后猛的,狠狠点头。 “你说也挺奇怪的。”李奥把他抱得死紧,“和你一块,我好像也没怎么怵了。” 颠颠荡荡,尹行在摇曳的万米高空,没个样子的,同个男人交颈抱在一起,那么荒诞,那么自然。尹行想笑,眼泪先下来,不是怕的,是……真的放下一切的坦然。 这场变故,在曼谷当地造成了大新闻,机长果断的判断,终于在最后关头,成功地冲破云团,平安落地。 尹行站在素万那普国际机场外,感受卷卷的热浪扑面。 远远的,有个人在喊:“尹行!”扔下几个兄弟,李奥迈着长腿,几步奔到他面前。 还是那种坏小子的笑,和男人味的霸道:“你电话多少?我……”他掏出手机,鼻尖沁了细密的汗珠,眼睛飘着,大男孩似的撸了两把脑袋,顶着头寸儿长的圆寸,豁出去一般,“我们还能见面吧,就……也没什么,一起吃个饭,逛逛曼谷……” 尹行瞅着他,似乎在他脸上找什么。 “不成……是吧?” 半晌,面无表情的男子,脸颊红润润的,不熟练,但认真地,比了个下流的手势:“还有芭提雅。” 李奥瞪大眼,不相信那么刻板的人,会有这样明艳的一瞬,可又好像,这才是真正的尹行。 “你记好了,我的号码是138……” 他们的身后,新一天的太阳,悄悄升起。 第二晚 massage son(颂恩)&方唯信 “嗯呵……”方唯信忍着痒,卷着趾头,往后缩脚。 他没试过这种的,在异国,由一个语言不通的他乡人蹲在他面前,用一块甘油的肥皂打他的脚,搓出泡了,再用手指在脚面上揉,往脚趾缝里钻弄。 “可以了……”东方人的羞涩,方唯信伸手打手势,用尴尬的微笑,和人讲。 这是一家门口的玻璃上,贴有中文指压和英文massage字样的泰式按摩店,方唯信驼着他背包客的大包路经,脚步就没能够驶开。 曼谷的太阳和曼谷的脾气不同,既不软绵绵,也不阴柔,又辣又狠,会咬人。肩上的背包太重,方唯信舔了舔嘴唇,没能抵挡黑漆漆的门脸里,美人的白臂一样,向外探出的凉气。 才进来,方唯信就想走,为闪着灯的店堂,还有店堂里那股不檀不花,又不像薄荷脑的气味。 可是没走成,柜台后的人打量方唯信,用他听不懂的绵绵语言,冲楼上拉长,起了个调:“son~~”很快的,有人下楼。 应声,木楼梯吱呀呀响了,不是莲步轻移,脚步声怪有力的,一下一下,步子跨得很放。 不是绵骨头的调子,也不同这个地方最常听到的“萨瓦迪卡”,舌头卷起,还算标准,男人沉稳的嗓子,对他说了句:你好。 就着抬头不大点灯光,方唯信看清,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巧克力一样的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暹罗3夜 作者:陆离 分卷阅读4 肤色,男人的轮廓很壮,脖子上长长的佛牌,一直吊到胸前,黑色工装背心下的两团肌肉,涨鼓鼓的,将衣服撑得有型。 没敢正眼盯着人的脸瞧,只是眼神擦碰过,他就先记下了男人,有双很灵的眼睛。 “啊……你好……”腾的,方唯信脸就红了。 毛巾是淡黄色的,上头印着花,抢在男人前头,方唯信扯过来,擦干净脚:“我自己来吧。” 男人不强求,由着他,站在那儿,也不催,静静等他。 他引方唯信,进了间黑黢黢的屋,一眼望到底的大开间,不知是为了静心还是免去尴尬,没开灯,人与人之间,挂着层薄布帘,就算隔开了。那些时不时响起些拍肉声,和哼哼唧唧的叫唤,方唯信听着,古古怪怪的。 屋里铺了草编的地垫,走在上头笃笃响,方唯信赤脚,蹑手蹑脚跟着男人,他悄悄拿眼睛瞟来着,不敢做声,只敢在心里犯嘀咕,人家的按摩师都是上了年纪的中年妇人,怎么轮到他,是个男的不算,那圆膀子,比他脖子都粗,活像个打黑拳的。 方唯信吃力地卸他肩上那个包,被男人一只手就提起来,不费一点劲地拎墙角。 男人给了他一套系带的宽敞衣服,转过身:“换好了,就躺下。” 按摩从脚底起来,不是用手,而是膝盖,男人沉甸甸的体重一跪上方唯信的脚心,他就叫了:“啊……”轻促的,像某种突然丢到陌生环境,不敢放开嗓子叫的动物一样戒心。 “如果痛,就告诉我。”接着,热乎乎的手掌盖上来,虎口掐住小腿两侧最酸的腓肠肌施力,方唯信立刻绷直了脚筋,听他说,“别用力,放松。” 他的中文说得不赖,尾音保留了泰国人说话的习惯,每个字都不可收的,拖长音,说不上多动听,但让人安心。 男人的手掌很宽,指骨有力,力道偏拿捏得恰好,很有经验的沿小腿往上搓,摁到大腿根,揉得方唯信剔了骨似的软,肌肉在手指下,像风过麦穗一样舒展。 很难形容这种感觉,似嗦了口酸涩的苏梅,还带着点疼痛,可回味又泛一缕津甜,像团掺了水被揉弄的面,任人搓圆拍扁,酥了骨头的柔软。 “嗯……”没憋住,也是绷不住,本能的,方唯信哼哼。 就那么一下,他就想捂自己的嘴,男人倒是习以为常,手势轻下来:“第一次来曼谷?” “啊……嗯……”方唯信不擅长同人搭腔,没词找词,“你的中文,说得挺好。” “我去过云南、贵州还有四川。”男人带劲的声音,笑起来和他的刚硬外表一点不像,能听得出来,是个热血热肠的人,“在北京飘了好多年。” 熟悉的地方,令方唯信浑身放松:“去旅游?” “去当翻译。”瞧着不像,可他讲话用的字眼,又挺地道,“中国不错。”揉捏方唯信腿肚的手势,越来越顺,“就是太快,走路快,吃饭快,上个厕所都赶时间,只有把妹慢。” 方唯信被他不知哪儿学来的口吻逗乐,也噗噗的笑:“你在中国谈过女朋友?” “没有。”不来虚的,男人挺干脆地回。 方唯信不信:“不能吧?”就他那体格,那长相,有姑娘倒贴,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没有钱,你们那儿姑娘看不上的。”听不出来遗憾,男人挺自在,“有也不在你们那儿找。”不是什么秘密,他告诉方唯信,“在泰国,男人才是宝,娶上三四个,很平常。” 方唯信不置可否:“你结婚了?” “我不稀罕女人。”笑咧咧的,男人的话说得又痞又傲,只有不欠女人的家伙,才有这份底气,“你呢,有女朋友吗?”男人的眼睛亮亮的,把他瞧。 方唯信讪讪的笑,头摇得很轻,他连和女孩子拉手都没有过,怕被人笑话,答非所问的,他聊男人的事,转移话题:“怎么会想到在中国当翻译的?” 没当多大点事儿一样:“护照丢了,走不掉,干脆留下来挣钱。”男人的手很热、很轻,徐徐往上,沿小腿到大腿根,捏方唯信一身软肉,然后跨腿,大腿内侧的肌肉轻巧贴着方唯信,擦过他的两腰,虚虚地坐上,顺脊椎,捋他绷紧的后背,“中国太大了,钱花完了,还没走完。” 方唯信抖了抖,从膀子到脊背,都舒坦了惨了,猫似的眯上眼,随口问他:“还想上哪儿?” “西藏。”是让男人提劲的话题,非常快,他接他的话,连着往外蹦了好几处地名,“去唐古拉,去墨脱,去玛旁雍措。”他用一种飒爽的气度,慷慨的和方唯信分享理想。 那些地方方唯信听过,但不向往,他知道他不会去,哪怕他背着独行侠一样的过肩大包,独身一个人闯入异国路边陌生的massage店。 可他不想破坏现在的气氛,所以半真半假的恭维:“你真了不起,兄弟。” “一个人来曼谷,你也不错。”方唯信随便扯的一个称呼,让男人受宠若惊,他用同样的称呼,亲热叫他:“兄弟,你的包,是gg的吧。” 他抻开手掌,在方唯信后腰上示范,往第七节 脊骨上有劲地推了推,朝下,停在盘骨两侧最宽的位置摁压:“背长买的不对,码数买大了。不走长途,不用买弹簧钢架,你的髋骨小,负重大,走多了腰受不了。”他的那股热情,好像别人给他一点好,他就要倾囊相授,毫无保留的,真情真意。 方唯信觉得愧,匆匆把一张脸藏进枕头,他不懂男人说的那些,什么码数、背长,他只是在临上飞机的前一周,从网上随便挑了个看得顺眼的包,他根本不是背包客。 “其实我……是第一次……”一身软趴趴的白领肉骗不了人,闷着头,方唯信支支吾吾地说。 “啊?”男人没仔细听,他正全神贯注地抓起方唯信的一只手,有技巧地搓他的关节,一根根的,把手指拔弄出吧嗒的响声。 “我第一次,自己出远门。”方唯信狼狈地豁出去。 “那你也很了不起啊。”吧嗒,吧嗒,十根手指被揉得热乎乎,“找一天,我请你上曼谷最好的酒吧喝酒。”空头支票一般的邀请,方唯信听着,感觉还不赖。 手缠着手,男人托方唯信的后腰:“坐起来,我给你按按肩。” 方唯信一起身,面对面的,就是男人的脸,像情歌词里那样,世间溜溜的男子,唱的就是他吧。 “头可以靠在我身上。”男人挺直了胸,一点不跟他见外,方唯信没动,甚至挺腰,悄悄向前挪了挪,可不顶用,男人才按了第一下,他就被剔去骨,垮了肩和四肢。 头枕两片鼓鼓囊囊的大胸肌,轻轻插入头发的男人的指尖,巧力划着圈,方唯信舒服的云里雾里。 “兄弟,你这么帅,真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暹罗3夜 作者:陆离 分卷阅读5 的没有女朋友?”话题不知怎么了,又回到这个上头。 可是脑袋飘飘,想不得事,方唯信被捏舒服了,很老实的:“没有,没时间,平时工作太忙了。” “哦,太忙了……”也许是方唯信的错觉,男人念那三个字的时候,好像抿嘴笑了。 “可以吗?”纯男人的气息,贴着面来。 “什么?”方唯信如梦方醒,有点慌神的想从那双手,那副热胸膛里钻出去。 男人摁他的头皮,抓揉的指法附了魔,叫人逃不开:“力道不重吧?”耳朵尖烫熟的虾子一样,红到根儿上去,这种问法,好像多情轻叩在心窗。 方唯信粗着嗓子,特爷们的拍胸:“没事,再用力点都成。”他傻兮兮的,装呢。 偏反着来,男人按揉他的指法,越来越缠绵,还好,没多久,他就说:“翻过来吧,该按正面了。”立马的,方唯信仰面,躺成一条一字型。 没碰方唯信的身子,他扶着方唯信的小腿,轻轻掐住两个脚踝,圆膀子绕过膝盖窝,向上,把方唯信的两条细腿都担到肩上,朝他伸手:“手给我,抱着我的肩,我给你抻抻腿。” 这回看清了,真是在笑呢,男人刚硬的五官,因为一个笑,柔情似水。 方唯信发懵的一瞬,手已经到了男人手里,还没容他想明白,整个下半身就都起来了,他急着去捞男人的脖子,捞住了又悔。 非常不害臊的姿势,好不了了,屁股撅得那老高,毫无雅观,倒像个待换尿片的崽子,或者挨操的妓子。荒诞的想法,往方唯信炉膛般的脑子里添了一大铲火炭,逼得他要炸,浮了一身躁汗。 “不……”体格足有他的一倍,方唯信哪儿也跑不了。 男人俯身,胯骨抵在他的尾椎,腹肌和胸下压,做伏地挺身那样,用自身的体重,掰直他的两条腿过头顶:“身子别绷这么紧。” 第一下,嘴巴覆下来,太近,凑一凑就要吻上他。方唯信避开头,吻没来,气息亲在太阳穴。他又忍不住瞎想,男的和女的那啥,也就是这样了吧。 男人热乎乎的身体,在他身上一下一下卖力,气息粗沉的好比头大牛,给他抻腿,拉筋。 黑暗头里,方唯信的睫毛颤得像是要被男人的呼吸带跑的蒲公英,他们的身体紧紧贴合,仿佛在修某种古代的秘技,不分你我。比温柔更柔软,男人问他,疼不疼?疼不疼?方唯信答不上来,当眼睛对上眼睛,他突然间的,就忘记了疼的定义。 “嗯啊……”隔着布帘,有人发出那种发麻的呻叫,尖着来提耳朵。 明明不是打方唯信嘴里哼的,他却比自己喊的还臊,有那么一刻,他甚至错觉,那没准就是他的身体掖不住,偷偷溜出来的声音。 燥哄哄,男人的呼吸就在眼前,掠过眉眼、鼻翼、还有他战栗的嘴唇,每往下挺一下,方唯信就仿佛被抛回无遮无拦的曼谷街头,在炙热的烈阳下,剧烈晕眩。 一小时过得很快,男人的服务很好,很到位,方唯信给了他一笔不少的小费。 临走时,男人追他到门口,很虔诚地双手合十:“我叫son,颂恩,一定来,我请你喝酒。”他曲手,做了个握杯的动作,眼巴巴地来提醒他。 也许是知道没可能再遇上,方唯信大胆的,直直去瞧男人,大块头,眼里有光,壮实的高身形,黑色工装背心上一枚大大的佛牌压胸,其实看上去也挺顺眼,挺帅气的。 挤出一朵梨花的酒窝,方唯信笑着,同他道别:“好啊。” 三天后,又是一个下午,黑漆漆的按摩店,迎来了一个背着大包的客人。 “我找颂恩。”有点羞,有点别扭,离开曼谷的前一天,方唯信兜兜转转,又走到这里。 柜台后坐的仍旧是同一个人,认得方唯信,听他要找son,泰文里夹杂中文,比手画脚好一通,大抵的意思,son不在了:“走了,几天了。” 当晚,一个背包客路过曼谷最好的酒吧,抬头,在闪闪烁烁的霓虹牌下站了好久,他想象里头最好的酒是什么滋味,然后咧嘴,笑了。或许这一口,只有存到芭提雅,再一个人喝吧。 方唯信掂了掂肩头的大包,登上去芭提雅的夜车。 那一天,他傻瓜似的在曼谷的太阳底下走了一下午,等大巴停在午夜的芭提雅,方唯信才觉得两条腿灌了铅水一样沉甸甸的,迈不动步。 幸好,幸好不远的几步路外,亮着小灯箱牌的地方,闪闪是个massage小店。 真是很小很小的店,一共才2张床,一张床上已经躺了客人,看样子是老熟客,女孩们纷纷围着他,蜜蜂采蜜一样赶不走,嬉嬉笑笑的。 方唯信太累了,也不想再走,一个女孩从那堆里不情不愿地被推出来,招呼他生意。 女人家软绵绵的手指一上来,方唯信就蹙了眉,这感觉,未免差太多了,像挠痒,没点力道,一点都不能解乏:“麻烦,重一点。” 女孩没在听,她还在笑,仿佛另一张床上,才是她心思聚焦的地方。 就是那边,也是个女孩,用娇滴滴的声音,说方唯信刚开始适应的软软语调,仔细听,居然还能听懂:“这次你又到哪里玩了,这么久不回来?”听上去,是个潮汕移民的女孩。 “你想去哪里都可以,日本、巴西、澳大利亚,我带你去。”男人卷着舌头,懒洋洋的,话音又痞又傲,是女孩子都放不下的坏胚子。 “真的?” 男人抛出自己的手机:“想去哪里自己看,网上都有,干嘛要出国。” 女孩被耍了,撒脾气:“你在曼谷有女人了是不是?” 打情骂俏的,大掌拍肉,然后是咯咯的笑声:“是结婚啦,要赚钱养老婆,以后都不能玩了。” 女孩才不信他那套,挥开他摸在自己屁股上的手,怒嘤嘤的:“你娶老婆也是我,我不管,我要嫁给你。” “嫁给我?我没钱的哦,你养我啊?” “你娶,我就养啦。” 连给方唯信按摩的女孩,也一起笑起来:“son~~我也要你娶我当老婆~~” 哗的一下,三角枕坠到地上,方唯信像个演出失败的小丑,笨拙地说对不起,是他全部身家的背包都不要了,他像个傻子似的,往外边逃。 完全醒来的芭提雅,不夜之城,人群海潮般淹没大街小巷,也淹没方唯信,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跑,又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什么东西碎在胸膛里。 五光十色的,机车的车头灯,流星一样飞到眼睛里,千钧一发,有人拽着方唯信,在人群的惊呼声中,倒到路边。那人的膀子又壮又黑,抱着他,胸膛上一枚白色的佛牌,硌得他脸疼。 他很委屈,又说不上自己干嘛委屈,这种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暹罗3夜 作者:陆离 分卷阅读6 感觉太磨人了,他难受,只想找发泄:“你说请我喝酒,其实第二天就走了,为什么还要骗我!” “没有,没有,我是真的想请你喝酒,我在那儿等了你两天。” 又是谎话。 “骗子!骗子!骗子!”方唯信发泼似的拍他的手,搡他胸口,“你根本没去过中国,你的中文都是和那些按摩女学的!说什么不稀罕女人,其实你连老婆都有了!” 男人那么大块头,被瘦弱的方唯信打得抬不起头:“我没有,我跟你说过的,我不稀罕女人。” 感情他是这个意思,他瞪着男人眼巴巴的眼睛,吼人:“放开我!”像猫吼狮子。 “除非你让我请你喝酒。”男人同他讲条件。 男人的力道太大,方唯信硬挣挣不脱,情急之下,他张嘴,给了男人一口。 “啊!!!”可就这样,他也没舍得撒手。 不仅不撒手,男人猛的用力,托着屁股,把方唯信扛到肩上了,不管方唯信怎么踢叫,连警察都喊上了,男人还是拍着他的屁股,把他往巷子深处里带。 “这,我老婆。”离人群足够远,男人放下他,伸手,指一台停在路灯下彪悍的机车,对方唯信说,“可惜开不了,一百五十多公里,没油了。” 背光,方唯信的影子缩成一小团,印在男人健硕魁梧的身上,亟不可待往他怀里扑似的。 “我知道你住anantara,不知道你住几号房,我知道你姓方,不知道你叫什么。我……我知道你不会真的来找我……”男人突然窘促,无措的,相当傻气,拿脚尖在地上拧,“我那天……我跟着你了……酒店太严,我问不到,也上不去……只能等你……可是等不及……” 眼睛湿漉漉,不是说说而已,这大块头,居然玩真的。 “你干嘛……干嘛呀!”方唯信惊慌失措的,去躲他捏紧自己的手,颂恩的那种热切的眼神,让方唯信害怕,又让他兴起点想撒野的渴望。 “我从曼谷开回来,取这个!”他摊开他的护照,急吼吼翻到一页,非让方唯信看,“你看,我真的到过中国,不是骗你的。”再坏的小子,要恋爱了,都和傻子一个样,“我……”他急切地说,眼神有两枚火炬在跳跃,在闪亮,“我想跟你喝酒,还想跟你回中国……旅游……” “那可不行。”方唯信拒绝。 他想他懂男人的意思,可他做不到,他是一个中国人,隐逸,含蓄,委婉而低调的感情,才是他们骨子里流的血,最安全的归宿。 颂恩极灵的眼睛,失了魂一样,黯淡:“我知道……我知道……我明白的……” 他口不对心,极不甘愿,又无法不认命的垂头丧气,盯着面前的一簇光,忍着,不敢多瞧方唯信一眼。 “你明白什么?”方唯信特凶狠,“我的护照丢了,至少有15天,我只能留在泰国了。”来拽他的揪在裤袋里的手,拉上就走,“芭提雅最好的酒吧在哪里?” 嘴唇是弯的,斜斜,上翘。 方唯信牵着一个身形足有他一倍的傻大个,走在芭提雅迷人的夜色中。 “先说好了,你请客,不是最好的酒,我可不喝。” 第三晚 纱笼 郑朗&阿南 (南昆·德:,是蜂蜜、蜜糖的意思/tae,潮州话郑姓的音译,是泰国华侨后裔的新姓氏。) 泰国的凉季,入夜温度,27℃。 郑朗一身倒梯形的欧版西装、一丝不苟的的斜纹领带、收腰马甲、手腕上六菱形的黑色玛瑙袖扣,与周遭格格不入的装扮,坐在小卡座里,听他临时聘请的原籍东北的翻译,和几个泰国人人五人六地唠扯。 一个小时前,他还穿着自带的整洁浴袍,坐在酒店舒适恒温的房间里,戴着他那副冷感的纤细银色无框眼镜,处理晚饭后收到的几封邮件。一个小时后,他已经衣冠整齐地和人一起挤在一间混乱、闹腾、人影婆娑的夜店,没有苦橙和白茶令人放松的香味,只有烟味,低劣的香水味,和一些汗和脂粉的俗味。 应酬就是这样的,一些酒,几个姑娘,没完没了的嬉嬉笑笑。 光在眼角蹿了一下,赶在女孩的手摸上自己的大腿根,郑朗覆掌,摁停她。 女孩长的很美,是那种无国界的漂亮,长长的头发像海湾上迭起的一波浪,腿长腰细皮肤滑得好像上了粉,鸡蛋里挑骨头,硬要说,就是脸上的妆容有些重,手掌又实在太宽大。 在泰国,最有面子的应酬,作陪的往往都是最美的女人,也是这个地方,最美的女人,叫做人妖。 赶在眉头抬起之前,郑朗摁住她蠢蠢欲动的手,微笑罢头。女孩其实对他很有兴趣,但她懂行,知道郑朗是今晚应酬的大人物,花俏的眼睛眨了眨,很识相的去和别人碰杯。 “郑……郑总……”翻译早喝高了,这会儿迷瞪眼,倒着,一股酒臭的往郑朗面前栽,“我跟你说,就zhei(这)帮孙子酒量贼……贼次,你等着哈,看我帮你把这帮瘪犊子全干倒,之后合同的事儿明天全就……就到位……” 郑朗伸手截他:“靠你了。”挺器重的,他拍了拍人肩膀,“招呼点,我出去抽根烟。” “郑总,我……我办事……你……你就……就把心搁肚子里吧……”走到门口,郑朗回头,翻译早扑在刚才那个长波浪大腿上,嗷嗷待哺,又色相毕露地去叼女孩胸脯上放的一瓣橘。 离开酒吧,郑朗避着人,找到整条街上最僻静的一条巷,在巷口,拆了一包烟。 不是正经烟味,淡淡的,空气里飘起一缕焦糖巧克力的甜味,郑朗不爱抽烟,就像他不爱应酬,可需要的时候,他也抽,抽那种小牌,抽那种不像烟的烟。 内啡肽一样的白烟,为喧闹长街加了一层朦胧的滤镜,郑朗用置身之外的眼睛,反而更容易捕捉到这座不夜之城的魅力。 三十米开外,便利店口的垃圾箱前,也立着一个高个的女孩,支着胳膊夹烟的样子很老练,很风情,她穿很短的小裙子,那种走一步就要曝光的长度,可她丝毫不在意,有人来,她就热情的笑,人一走,她就凉凉地吸那根烟,吐长长圆圆的圈。 她也是吧,郑朗想,哪怕扮得再漂亮,声音、骨架、手脚的大小假不了,这座城市太多装在女儿身里的男人。 相比精心修饰过的“她们”,正朗更喜欢简单的人,比如说……眼睛在烟气中移左,那个烤鸡档前,留着妹妹头的女孩子。 郑朗留意她有一会儿了,她的面容很干净,算不得多漂亮,但是很清秀,眼睛大而明亮,一侧的头发乖巧地别在耳后,露出窄小的脸蛋。宽带子绕过后颈,她在胸前捧了个打开的板子,卖那些月票似的泰国彩票,只要有人来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暹罗3夜 作者:陆离 分卷阅读7 光顾,她的颧骨和眼睛就会不知疲倦地放射出一种不掺假的笑。 她的穿着也和人一样朴素,白色小圆领的t恤下头,规规矩矩围着条印花的泰式长纱笼,显得腿很纤长,膝盖圆润,脚趾很小,又白又糯。 一根烟后,郑朗也在她那儿买了一张彩票。 没有交流,女孩双手将零钱送到他掌心,给他一个明朗的,杜彻尼的微笑。 郑朗不可能真的做什么,他甚至没有多做停留,直到第二根烟点燃,烟雾袅绕升腾,郑朗才觉得今晚过的,也不算太坏。 路灯扑朔,之前的巷口,已经给人占了。 几个露肚皮,剃青皮头,手臂上刺着陈旧纹身的黑瘦男人,驼着背,从点点火芯的红光后面,透过灰浓的烟雾,死死把衣冠倜傥的郑朗盯住。 郑朗的反应很快,但他们更快,掐了烟,绿了眼的豺狼一样抄上来,断他前后左右的去路。 他们的动静似乎吸引来卖泰彩女孩的注意,被推搡入巷子前,郑朗看到她抬头,好奇的往这边张望,于是他本能想求救的声音,最终在牙关上绕了个弯,便沉默了。 无法是要钱,郑朗安慰自己。他们说他听不懂的古怪语言,不像泰文,讲不清是哪儿的,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和他们都是异乡客,只不过,和郑朗不同,他们还是地头蛇。所以第一个人动手摸他胸口,领带上装饰蓝宝梭形的领带夹时,他没动。 “????? ?!”【老挝语:我操,有钱人!】 有人摸过来掏他的身子,闻到他身上的味,香水和巧克力烟,怪异的好闻,揪着眉头,拱鼻子凑近,嗅他:“?? ????? ??????.”【好香,妈的,女人的味道。】 摸他腰的手突然就不对了,半揉半掐的感觉让人发毛,事情有些不妙,郑朗主动交出钱包:“my& me go.”有人抢过去,打开,很多卡,一点现钞,中间夹着张和昂贵钱包格格不入的穷酸彩票,被垃圾般扔到地上。 眼皮跳了跳,衬衣被扯出来,拽到发皱,郑朗一向自诩的整洁干净,全被破坏了。还有那张小小的白色彩票,躺在黑漆漆的地上,被鞋踩出脏印。他那副冷感的纤细银色无框眼镜也掉了出来,镜片四分五裂的样子有点不堪,郑朗笑笑,抬起拳头。 通常,南不会一个人在深夜往这条巷子里走。这里最近不太平,那些老挝和柬埔寨黑下来的人找不到工,干的事情都不大好。但刚才,他好像看到之前问他买彩票的男人走进去了,他一定是客,不知道穿着不俗的衣服打那里经过,会招惹来什么样的麻烦。 南不想惹麻烦,可他更不希望见到那位先生出事,他买了他的彩票,他看起来很和气,南决定,至少……提醒他一下呢。 郑朗最后记得,是在巷口,一席被灯光碾长的身影,是个青年的嗓音,焦急而奋力的呼喊,很快引来远远的,长笛一样的,警哨声。 脚步像探照灯扫过密林的树丛一样从颤跳的眼皮上掠过,好像是条印花的纱笼,长长的裙摆底下,纤细小巧的脚踝,脚趾又白又糯。 她将他拥入怀抱,用瘦弱的手和少女般贫瘠的胸,热乎乎的护着他,血蹭花她干净的白衣裳,她却不在意的一遍又一遍轻拍他的后背,同他重复:“没事了……没事的……”柔声催人眠,郑朗两眼一抹黑,没了意识。 几天后,郑朗上警局认人,因为有人掏了钱,事情处理得很快很顺利,局长亲自送他出门,路过一间熙熙攘攘的办公室,郑朗往人群里瞄了一眼,走过去。 是个穿缥色纱笼的女孩,高高低低的站在一排穿着暴露,懒散的肉体中间,看起来干净,又无辜。没有别人的狡猾,她拘谨笔直地站在那里,微微低下点的后颈线条,像朵垂梗的依兰那样细腻。 “???”【泰语:叫什么名字?】一个面相宛若派拉瓦的警官,怒目的神情,很震慑人。 女孩应该十分惧怕,她受惊的蝴蝶一样战栗肩膀,有点无措的,执拗地摇头。 都快走到门口了,郑朗突然折回来:“她为什么进来?”指着素净的她,问人。那种站姿,多半是犯了什么事的,可郑朗不信。 警察局长跟在后头进来,警官瞧见了,从桌上和眼缝下头,把屁股和凶眼睛都挪开:“卖淫,长官。”噗噗的,几个“女人”都笑了,她们转过头,用宽大到不成比例的手捂嘴,风情万种地笑,好像这是个多无稽的理由一样,满不在乎。 粗劣的妆容,掩盖不住她们男人的轮廓,明显的雄性特征,廉价的媚态和身上脸上腐烂的市侩,让“她们”站上一个晚上都赚不足一次上美容院保养的钱,更别花钱来摆平警察。 “??”【泰语:你的名字?】换了一个人,虚伪的和气,揶揄地盯上女孩。他们传递着眼神,很清楚用什么方法羞辱人,能不动声色地煽郑朗的脸,“ ???????”【泰语:你卖的时候,客人都怎么叫你的?】 女孩愣了,拼命摇头。 “?????”派拉瓦怒目,严厉指责她,“?”【泰文:为什么不回答?你的名字见不得人吗?】 “你们搞错了。”郑朗挺身而出,像个高大仗义的保护者一般,去握她贴着纱笼,揪到发白的手指,“她和我是一起的。” 女孩肯定是抬头了,郑朗挡在她身前,他看不到,却感觉有道灼灼的目光,复杂的,感激的,甚至低微地仰望,郑朗握她的手攥得更紧,更用力,不知要传达什么,他只是不后悔此刻冲动的鲁莽。 临走时,有人阴阳怪气地喊他们,或者说——喊“她”:“?? ?”【泰语:你的身份证。】 郑朗用手势示意女孩留在原地等他,自己走回去。 警官看他一个人走近,也不恼,眉头下的神情,藏着坏的阴损,他不急不忙,等鱼上钩似的,将一张智能芯片卡放上玻璃桌面,缓缓,推到郑朗眼皮底下,只是匆匆一眼间,郑朗便明白过来了他眼中戏谑的恶毒。 右下角贴着身高墙照的照片,五官还是那个五官,但头发很短,几乎露头皮的短寸,表情也很木讷,远没有现在生动明朗。郑朗将卡片揣入口袋,一点表情也没有漏给别人。 郑朗的涵养不允许他这么做,可出了警局,太阳光一捻上脚尖,火星就在他身子里迸裂。 name的后面,清清楚楚写着——mr tae,她和那些“女人”一样,和他一样,曾经,也是男人。 讲不清楚是上当受骗的愤怒,还是自以为是的蠢钝,郑朗大步往前,他的身后,每隔一会儿,就会响起哒哒哒的小碎步,是两腿包在长长的纱笼中,跑不快的那种脚步。有时也像在快步和小跑之间交替,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暹罗3夜 作者:陆离 分卷阅读8 靠近了,偏又懂事的放慢步子。郑朗知道是他,像个甩不掉的尾巴,不声张,不作为,但规矩,又倔强的,亦步亦趋地跟着他。 正是因为这种巴结的小心翼翼,郑朗本来可以发泄的怒气偃旗息鼓,跳上一辆路边泊客简陋的tuktuk,郑朗躲瘟疫一样的躲他。 可跑动声仍在,在肩摩毂击的车流中,在烈日融金的大街上,既不埋怨,也不放弃,缥色纱笼跑松了,碧空上的云烟一样飘开,扬起。看不到终点,他像个矫健的马拉松选手一样,奋力挥动手臂,迈开两条纤细消瘦的腿,不放弃的,努力奔跑。 郑朗骂了一声,叫停车:“你到底想干什么?!”他对气喘吁吁追上来的人发脾气。 湿漉漉的,松枝一样分明的发丝黏在额头、脸颊,发根上滴滴坠着晶莹的汗,女孩——男孩手掌抻膝,俯腰,仰头,从大敞的领口下甚至能看到他贫瘠的胸脯,完全没有一点女孩的样子,一起一伏。骄阳灼人,郑朗无端觉得热,呼吸困难,伸手,一把扯开扣得严丝合缝的领口。 还是同一辆tuktuk车,载着两个人,在满街竖出窗户,迎宾的彩旗招展的隐蔽底下,他们穿街走巷,坑洼不平的道路有预谋一般颠他们的车子,硬是把他们分别坐在左右的身体抛到一起,亲的好像双分不开的连体婴。 男孩知道郑朗的避忌,他自己也不愿意以一身臭汗的身体去亵渎他,所以双手曲在车蓬的铁杆上,尽可能的不去冒犯到他。只是这样,他松垮垮的纱笼就完全包不住身体,两条白到晃眼的细长腿,一颠一荡的,招惹来后视镜中,司机的侧目。 又是那样,郑朗不爽,不看他,却如芒在背,下一次猛烈的颠簸,男孩叫了,他们的身体不可抑制地腾空,然后撞在一起:“对不起……”无疑是那晚,救他的青年的嗓音。真令人恼火,明明同他无关,他却习惯道歉。郑朗把担在臂弯上的西装盖在他腿上,然后一只手,很稳当地把住车座椅的扶手。 男孩的脊背是湿的,衣服黏答答地贴着肉,手感并不好,他的前胸向后收,下颌含得很低,做错事的样子,好像是怕汗津津的身体弄脏郑朗看上去就价格不菲的西装,他越这样,郑朗的坏心思越露苗头,反而收紧手臂,把他搂怀里。 男孩费解地抬头,怕被看出端倪,郑朗恶声恶气警告他:“坐好,别动。”然后他就真的坐好,一下也没再动过。 没回去宾馆,穿过市中心,踏着边缘开裂钢筋暴露的水泥楼梯,郑朗去了男孩的家,一层十几户,琳琅满目的过道,这里和郑朗小时候住过的筒子楼很像,但更破,气味也更复杂。 屋里比过道好了不知多少,门一关,隔绝掉所有陈旧的腐烂味道,是个朴素又清减的家,地面拖得一尘不染,有洋甘菊的清新,桌上倒扣年代感的玻璃杯,但干净,整洁得让人不好意思打扰。 男孩穿着凉拖,哒哒走过瓷砖地,到一半又回头,好像在确认郑朗是不是真的会跟上来,那种眼神,就是叫人没法拒绝。郑朗的行动大大鼓励了他,没有去取杯子,男孩快步到冰箱拿了包利乐装的饮料,插上吸管,放到茶几上:“你坐,我……我先,洗个澡……”他羞赧的样子,有股甜美的天真。 老楼老房子,龙头是陈旧破烂的,水声起来迟,郑朗红着脸扒门,不像淋浴声,倒像用水瓢往身上舀水。站在和浴室一门之隔的地方,郑朗的太阳穴臊得突突跳,他感觉自己活像个变态偷窥狂。 客厅里,光线绒绒,不请自来。洒到沙发上,一摞洗干净叠放整齐的衣物。几条女人穿的纱笼,三两件纯色的体恤衫,郑朗发了痴,抓手里摸了摸,很柔软,有阳光和皂角的香,还不满足,他对脸埋头,狠狠嗅了嗅。 纯白色的t恤,穿得有些年头了,因而服帖,舒坦。其实白t恤都一样,哪有什么分别,上头更没有任何古怪的气味,但郑朗就是执拗认得,那是他倒在小巷里时,摁在他伤口上,为他止过鲜血的那件衣衫。 为一件衫子,他突然对整间小屋产生好感,礼教告诫他要规矩,不要去碰触任何不该动的东西,可手却不受控地在茶几上的漆器小盒里搜摸,里头花花绿绿扔着许多钱币,有日币、美元、法郎、甚至还有几张人民币。 一时间,他又恍恍想起警局里那些站街的人妖,一个邪恶的念头,会不会……他也是“她们”的其中一员,用清纯当幌子,一转头,却从纱笼下头张开一双玉兰一样白皙的腿,招揽五湖四海的过客。 倏地,他烫伤一样的扔开那件衣服。 会有别人来过他干净的小屋么?得不到答案,郑朗在屋里烦躁地踱步,那么小的屋子,卧房近在眼前,好像在邀请他,进来看看呀。别人呢?到这儿来的其他人,也和他……一样进去过么? 他几乎是泄气的,坐上那张并不宽敞的,弹簧小床。 水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停的,裹头的大毛巾,男孩侧着脑袋,单手搓头发,一身清爽地进来。 还是宽敞但保守的大t恤,纱笼系腰上,箍出一截纤细的腰身,比女孩更具线条感的肌肉隐在一片薄薄的布料下头,郑朗见过他的力量,那种蓬勃的,无与伦比的美。许许多多人穿各式纱笼,有当地的、海外来旅游的、清一色的姑娘,却没一个把纱笼穿出他这样清纯又妩媚的味道。 男孩完全不怀疑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的卧室,他将毛巾随手搭在椅背上,不敢真的看郑朗:“一会儿我去买菜,你要……留下来吃个晚饭吗?” “你的身份证。”郑朗并不直接回答,伸长手臂,手指间上赫然是他揣了一路的男孩的证件,他要他来拿。 拽了拽,纹丝不动,男孩没扯动,郑朗拇指和食指夹着卡片,盯他的眼睛,很严正地问:“为什么扮女孩?” “不是扮……”像惊慌,他是没想到郑朗会这么问的,或者不想他就这么轻易就问了,“我没有钱,又过了年纪……”他曾经是想过别的方法的,更彻底,更不留情的,“女孩子……卖东西……容易一点……”可最终没有,他狼狈地低下脑袋,是羞愧,也为骗了人。 一颗心突然放下一半,比起欺骗,他更庆幸眼前的人,是个十足十的男孩子:“你喜欢穿纱笼?” “啊……”没想到自己这么容易被放过,男孩颤颤地回答,“也不是喜欢,女孩的衣服,我不懂,家里,有很多,买不掉的,我就自己穿。”经他这么一说,郑朗才发现,他屋里除了那个收满泰彩的小板,还堆了几袋颜色鲜艳的花布,全都是纱笼。 不是卖肉的,郑朗悬着的另一半心,也安定下来:“给你。”这一次,不用男孩扯,他把他的身份证,还到他手里,“你叫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暹罗3夜 作者:陆离 分卷阅读9 什么?”是个和在警局一样的问题,但得到的答案截然不同。 “tae……”嘴唇微微展开,像个羞涩的微笑,“·tae……” “南昆?”郑朗学着他念,“什么意思?” 男孩扭扭捏捏的,好半天,才不好意思似的说:“不好听的,大家都叫我……南……” “南……”自言自语一般,郑朗瞧男孩红了的脖子,嘴里,有点有趣地重复他的名字,“南……” “我去买菜。”听不下去了,男孩抓起布包,硬币在里头哐当响,“你……你喜欢吃什么?”他这是要逃了,郑朗突然不想放他走。 手臂掐在郑朗手里,男孩哪儿都去不了了,他有一点愣神,傻傻的模样惹人怜爱,抓着他的手掌和自己的一点不一样,是他所没有的,绝对主导的,男人的力量。这认识,让南恐慌。 “有人把你当女孩对待过吗?”郑朗不绅士地逼他。 “膀子……疼……”声太小,撒娇似的,软绵绵的,郑朗的心,一下就酥了,“不疼。”他几乎立刻松了劲,可却更霸道的,扯他,用张开的两腿和双手,抱住他,“有过吗?” 腰使不上劲,南像被吓坏了一样,连摇头,都只敢轻轻的,可马上,他似乎停顿了,他骗过很多人,可是莫名,他就不想骗这个无赖一样抱着他不放的男人。 南点了头,微微一下,飞快又仓促。郑朗的反应慢了两秒,突然,他搂着南的腰,将人抛到床上。弹簧床吱嘎发出一声惊叫,郑朗整个人压到他身上。 “他们这样干过吗?”t恤宽敞的下摆,伸进只手,捋他细盈盈的腰身,摸他窄小的肋骨,到胸。 唇在南雪白的牙齿下,抖露泰国樱一样的粉红,他能感觉胯间有个自己也有的东西,比自己彪悍得多,将醒未醒之间,顶着他。 他像被恋人缠住的少女一样害怕又兴奋,为这股兴奋,他无地自容,只好用答复做央求:“没有……从来没有……” 他没说假话,郑朗拿嘴贴他半干的头发,似是而非的吻:“那这样呢?”旋转、晕眩、失重的浮空,这一次是真的,郑朗吻了他的嘴唇,先是试探般的一小口,然而就咂咂的忘记了要停。 南快要哭了,身子一波一波地颤,筛得好像过了电。郑朗也一样,不敢,也没种把嘴挪开。 久到肺里头的空气都烧干了,蒸发了,郑朗才不情不愿地舔着南晶亮的唇角,没皮没脸地问他讨:“还想请我吃饭吗?” 被人轻薄了,他应当拿出点男子汉的勇气,让他滚,赶他出门。可南却捂着脸,露出一张沁在温泉汤里泡软的小嘴,毫无戒心的,喘动贫瘠的小胸膛。 霎时间,脸朝下,男孩被调了个个,两膝分开跪在床上。丝丝凉,纱笼从后,被人慢慢挑开,和想象中一样的,不,比想象中还漂亮的风光,郑朗饿透了,还装君子:“我叫郑朗,郑成功的郑,和你一样明朗的朗。”他从南的依兰花一样垂下的后颈,一路舔湿他无暇的背脊,“如果一会儿你不喊停,我就当你答应了……” “唔……”弓着腰,南像个小动物一样,躲他的吻,“答应……什么?” 吧唧一声,很羞耻的,郑朗钻进纱笼底下,嘴里含着颗糖果似的,嘟囔:“当你也愿意,和我处对象。”一点不厌恶,他对酥了身子的人认真说。 分卷阅读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