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画》 分卷阅读1 糖画 作者:大阿哥 分卷阅读1 《糖画》作者:夏素吱 文案: 应岑妖力高强,可转世之后失了忆,一心想夹着妖精尾巴做人,妖力不减而不自知,过目不忘却偏偏记不住整天觊觎自己的除妖师。 嗯,各方各面的觊觎。 前世冶艳转世蠢萌妖精受x正直转痞坏除妖师攻。前世今生都会写。甜。 内容标签: 灵异神怪 前世今生 阴差阳错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陆绰,应岑 ┃ 配角:张豆豆,文牧 ┃ 其它: 01 走出食堂起应岑就发觉有人跟着自己,等迂回地绕到湖边看到那人还在紧密尾随,才停在一棵树旁,扯了片“请爱护校园树木”标牌旁边的叶子,好整以暇地望着远处那个身影。 原以为只是无聊的人,被发现了自然会讪讪绕开,谁知那人径直走来,斜倚在旁边一颗树上,模样比他更悠闲。 应岑不乐意了,眯缝着眼说:“你好像跟了我很久。” 那人倒挺平静,望着湖舒缓地回:“我都跟你一星期了。你警觉性也太差了。” 莫名其妙。 应岑满怀的这几个字,估摸着对方大概精神状态不太美妙,也就不想浪费时间。他凑上前,怪神秘地压低声音:“其实我是妖精,跟着我会有灾难。” 谁知那人也往前一凑,鼻尖都快碰着应岑鼻尖了,更神秘地说:“其实我是除妖师。” 应岑连忙往后撤了一大步,红了脸,轻咳着:“拉倒吧。这是二十一世纪,富强民主文明和谐懂不懂,还除妖师。” “合着准你是妖精,不准有人除你啊。”那人不屑地说着却又笑了,眼睛弯弯的,又看应岑蹙起眉,抢着开口柔了语气: “别让我证明了。除了第一次每次都要我证明,你每次被我定住的表情都好看。” 天呐,这人说什么呐!应岑急了:“你别瞎说,我根本不认识你。” 那人像是没听见似的,自顾自接着嘟囔:“我们都聊这么久啦,看来你记忆力好多了。第一次见面我都没能说上一句话,你一直重复问着‘你是谁啊’,我‘除妖师’三个字都说结巴了。” 作为一个过目不忘的妖精,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质疑自己的记忆力。应岑哪相信对方是什么除妖师啊,只觉得是个比自己还难缠的男妖精。 迈开步子想走,听着那人在身后毫无顾忌地喊:“再放你一次,努力在下次记住我。别总是一点儿不避着,不抓你像失了我本分,抓你又像欺负你,忒没成就感。” 应岑终于忍无可忍,转身也喊:“妖精那么多,你干嘛总逮着我!” 一树雀儿被闹着飞走,只听那人笑得轻: “第几次告诉你了?老天配好了的,一个除妖师一个妖精,是天生一对。” 战场上一轮熊熊烈火燃过,上下灼热,远近狼藉,尘埃纷飞遍地。破败间站着应岑,伶仃却慵懒挑眉,状似说:你奈我何? 陆绰站在应岑对面、千军万马之前,他一身白衣此时边角已卷成焦黑,气息微弱话语却坚定:“应岑,离开这里,这不是你该管的事情!” 士兵间一阵喧哗,陆绰身后的将军不耐烦地催促:“哪和那妖精废话许多!直接捉来便是!” 陆绰未动,只死死盯住远处:“应岑,倘若你一时糊涂伤人,这罪孽仍会随着你轮回,来世你依然为妖,这一生的努力就全毁了!” 应岑美目含笑声音冰冷:“你们人类毫无节制地开疆扩土,消灭别的部落族群,摧毁造物主所予,罪孽深重的是谁,你们倒说了算。”那声音最终也带上笑意:“陆绰,你不想我管就把我除了吧。把我收进那个小葫芦里,你算是使命完成脱离束缚好好过这一生,我也算伴在了你身边。” 收进葫芦?任应岑化成水?笑话。怕不是让他余生见水就心悸,听清泉叮咚也像潸然低泣。陆绰心里苦涩,这是脱离束缚,还是又套上一层束缚。 可千军万马聒噪,必有杀戮的战场上没人在乎情谊。将军显然已不愿再等,将刀从后抵着陆绰脖颈,厉声命令:“快!再给你一次机会!去把那妖精捉回来!” 几列方阵也同时向应岑冲了去,陆绰却还是在原地踌躇。刀尖愈发用力,陆绰看到有细密血珠滴下,猛地抬头去看应岑,见应岑脸色阴沉得不像样,袖子抬起即将挥动。 “你算是什么东西,敢让我的人见血。” 陆绰疯了似的喊着:“应岑!” 上午九点半,陆绰从梦中惊醒。他这个除妖师随妖一起转世,前世的记忆却分毫未少,总在夜深人静时冷不丁钻进梦里,逼着他回忆。 方才梦到的大概是最不愿记起的,前世最后一刻。 陆绰又想到应岑,那个自己负责除去的妖,转世后却把什么都忘了,忘了他自己妖力高强,忘了除妖师的存在,甚至在今生的记忆里,无法留有自己的存在。 说白了就是小兔崽子负心汉记不住自己。 陆绰想到就气上心头,躺在寝室的床上奋力叫嚷:“豆豆!” 无人回应,陆绰掀掉被子直接爬去了隔壁床,大力摇晃着还在熟睡中的人:“我的天!你给我醒过来!张豆豆!” “我的天”在这里不是语气词,而是“张豆豆”的同位语。这个模样粗糙名字更粗糙的大学生,是天,即神,或者严格来说,神的人型化身。 张豆豆在睡梦中只觉猛烈的震感,迷迷蒙蒙睁开眼看到陆绰凶神恶煞的脸吓得一哆嗦,很没底气地质问:“你哪来的胆子这么对我?” 陆绰抬手在豆豆脑门就是一记爆栗,气愤地说:“我刚刚又梦到前世,还是最后一刻。” 张豆豆吃痛地揉脑袋:“所以嘞?” “所以为什么要让我记得所有的事情,让应岑记忆全无啊。” 像是十分不解陆绰为何到现在还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张豆豆耸耸肩无奈地说:“我创造你们的时候就是这样设定,设定没法更改。” “妖的夙愿是成人,若一生不伤人,便可免去成妖的诅咒转世为普通人,若伤人,转世仍成妖;且两种情况前世记忆均全部清除。而除妖师的使命是除对应的那个妖,若除去,除妖师便回归普通人宿命;若未除去,除妖师转世必会记得前世所有,只是若妖精转世成人,除妖师便也转世成人,若妖精转世成妖,除妖师转世仍是除妖师,仍负有除妖使命。” 豆豆继续火上浇油:“设定便是如此,你们前世也知道。你若要问为何你保留了记忆,就该问自己为何前世不把应岑除掉。” 陆绰被呛,好一会儿才又忿忿地问:“那我前世总不知道应岑转世会见我一次忘一次。他理应记忆力超群,怎么偏记不住我?” 豆豆摸摸自己圆寸头困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糖画 作者:大阿哥 分卷阅读2 倦地眯眯眼:“谁叫你们作奸犯科,妖没个妖精的悟性,除妖师没个除妖师的自觉。这是对你们的惩罚。” “去你他妈的惩罚。早没见你管我们,等转世了又给予惩罚,你钓鱼执法领悟得挺透彻。” 豆豆此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以表明早先的态度:“对神尊重点。我只管创造,创造你们也好创造惩罚也好。具体的都是你们造化,我不参与。” 神说什么就是什么,陆绰拧起眉毛:“那为什么感觉应岑变呆了,他原先那么机灵?” 豆豆两只眼睛终于都睁开了,表情严肃:“每世都聪慧每世都要犯事,你让妖如何成人。” 陆绰语塞,可又实在愤恨眼前其貌不扬睡觉流口水的男生把这一切安排得无奈又无可指摘,他咬牙骂道:“你无情无耻无理取闹!” “吱呀”一声,门开了,平静温润的男声传来:“你们在做什么?” 做什么?孤男寡男共处一床,衣冠不整,一个将将压在另一个身上,控诉着,“你无情无耻无理取闹”。 张豆豆“蹭”地一下坐起,慌里慌张地喊:“文牧!你听我解释!” 陆绰宿舍原先四人,其中一人休学后再没回来就只剩三人。准确地说,是一人一神一除妖师,那一人就是文牧。 当然,文牧并不知道另外两人的真实身份,这个外表极美艳的少年只觉大家都是普通大学生,所以此时看到这光景,不知该往哪方面想。 想不通便不想,文牧安安静静把书收拾好又出了门。他还要去校门口的奶茶店打工,因为家境贫寒,生活费得靠自己挣。 陆绰看到豆豆阴恻恻望着自己,胳膊肘顶了下他问:“你还不追出去解释一下啊?待会儿文牧对你的印象就只有连室友都不放过的猥琐大叔了。” 豆豆把脸别到一旁:“不解释。” 陆绰一脸坏笑地去对他的眼睛:“你别告诉我你对文牧没意思,不然神如此至高无上怎舍得屈尊到人间来?微服私访?” 张豆豆却没避开,直勾勾回看着陆绰认真地说:“我是神,没有私人情感。” 陆绰想问一句是“没有”还是“不该有”。 可事实上,陆绰自己的事还乱成一团,也没太多心情关注豆豆的情感问题。他赶着午饭时间蹲守食堂,果然找到了埋头与盘中鸭腿作斗争的应岑。听着应岑嘟囔“怎么就这么难啃”,陆绰悠悠说到: “你忘了你的天生一对吗?” 应岑正在高度认真地吃饭,忽然听了这一句,只感慨这出门是学术净土,进门是美食圣地,谁在这不识相地传播恋爱酸臭味? 应岑嚼着肉心里嘀咕,头顶又传来:“你好,这个位置有人吗?我可以坐吗?” 嚯,这么有礼貌,声音又好听,应岑脑中一片混沌,悄悄瞟一眼来人。 端正明净,英姿俊逸。 刚刚还在埋汰恋爱,此时心跳如鼓瞬间倒戈。恋爱好,恋爱妙,春天伴着雨水播种,夏天借着骄阳生长,秋天赶着暖风收获,冬天赏着细雪酱酱酿酿。 应岑想,自己虽然是个妖精,但除了有条尾巴,和人类丁点儿区别都没有,更何况那条尾巴还可隐藏。 自己和人类同样地生活,从未因是妖精就去祸祸众生,不止是没祸祸,连这念头都压根没有过。妖精无毒无害这么可爱,怎么会有“除妖师”这种存在? 不过……不过是谁说有“除妖师”来着?算了,自己都记不起来的事,肯定是没发生过。 把频率重新调回来,应岑想,自己虽然是个男妖精,但也应该有喜欢男性人类的权利。 陆绰看着对面应岑红着脸小口喝汤只觉无奈,每次见面这妖精情态都不同,真是比高考题还难猜。 唉,脑壳痛。 痛得戴上耳机,歌曲正好循环到好汉歌,陆绰绞尽脑汁如何不动声色地给应岑提供想起自己的提示。 于是在应岑看来,对面的男生开始打电话。 “这么久没抓到也不能赖我。” 抓什么?小白鼠?小青蛙?哇,是生命科学学院的呀。那肯定穿实验服帅气逼人,解剖动物有条不紊,对待学习认真,对待感情真诚。 “还说你是妖精呢。” 哎呀,什么情况。现在的人都这么乱用词的么,要是他以后和自己说这话可怎么办。否认是欺人骗己不诚信,承认又暴露身份挺诡异。唉,爱情还没开始就摇摆不定,真让人心神不宁。 “记性这么差。” 这个不用担心,自己过目不忘的本领可是举世闻名。 哈哈哈。 陆绰看应岑一碗汤都见底了除了呆笑没别的反应,好汉歌正唱到“该出手时就出手啊”,他索性自暴自弃。 “你能不能一直记着我?” 应岑心里“咯噔”一下,抬头看到对面男生盯着自己,目光灼灼。 嚯。 刚刚就觉得他在盯着自己的汤,明明他餐盘里有红烧肉有小青菜旁边还摆着碗鸡蛋羹,竟然还要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现在更过分,撩着电话另一头呢却看着自己,这形象是朝着“渣男”道路头也不回地奔去啊。 应岑觉得不行。 02 阳春三月,阴雨了好一阵儿的天终于放晴。午后,长街两边拥着布匹、陶土小玩意儿、脂粉簪钗等等的卖家,中间是人往来驻足熙熙攘攘,好生热闹。 应岑从一卖力鼓吹香囊的小摊前经过,听卖家说得邪乎:这锦囊的花纹全是我媳妇一针一线绣的,里头除了装着寻常药材香料,还有我从赤露山摘得晾干的桃花,清淡甜香,小姐们携上必定招来朵朵桃花。 好几个围着香囊摊的姑娘看到走来个倜傥风流的公子,都伴着这鼓吹悄悄红了脸。虽不知那香囊里装的物料几何,但这会儿姑娘们的脸颊却是都比那赤露山桃花娇艳,又惹人怜。 可应岑毫无怜香惜玉之情,只是径直走过。 方才他生出被盯梢的强烈感觉,张望了会儿果然看到不远的桥上有人一身黑衣面朝自己方向。这大好春光穿黑色真是晦气,应岑眯缝着眼“啧”一声,看不清那人面容但还是谨慎地挪了步子。 这一挪到了个画糖画的摊前,熬好的糖汁灵金粘稠,焦香诱人,已成的形象活灵活现。画糖画的师傅看来了个感兴趣的主儿颇傲气地问到:“公子可有钟意的?或草木虫鱼鸟兽,公子讲得出我都能做得出。” 应岑笑眯眯的,指着紧跟到自己身边的黑衣人:“画个他可行?” 师傅和黑衣人都一怔,只是黑衣人很快眉头紧锁,师傅瞥一眼黑衣人,却从容地舀起一勺糖汁在石板上娴熟浇铸,待完成后按上竹签一铲,应岑手里就多了个神情严肃的小人。 应岑看着欢喜异常,付过钱还要再连连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糖画 作者:大阿哥 分卷阅读3 夸赞,走出几步还要问跟着的黑衣人:“是不是像极了你?凶巴巴的。” 黑衣人不予理会,直截了当地问:“你是不是妖精?” 应岑面上带笑,单单语音降了热情:“你是谁?怎么光天化日之下逮着个人问是不是妖精?” 黑衣人倒是老实,一本正经地回答:“我叫陆绰,是除妖师。不是逮着人问,我的鉴妖仪显出你就是妖精。其实已不会有误,但为保万无一失我还是得询问一下,希望你配合。” 应岑转着竹签左右观赏糖人。他早先确实听说过除妖师,但总觉得自己不过是独自一妖游山玩水寻欢作乐,从未为非作歹害人伤人,不曾想自己的存在真突兀到需要被除去。所以这会儿突然冒出个人一身正气说要除掉自己,他心里不免发怵,也不悦。 “可巧,我真就是那一失。你方才是告诉了我世间存在妖精和除妖师?” 陆绰好耐心地劝告:“我已经说过,鉴妖仪不会有错。你挣扎也是枉然,不如老实地现出你的尾巴,否则我要将你定住了。” 妖受到袭击便会露出尾巴,除非妖十分有意识地控制。应岑闻言警觉地拉开一点距离:“哦?那我可否一问你要如何除去妖精?” 陆绰侧过身给对方看了看腰间别的葫芦:“我自有咒语收你进着葫芦里,不多时你便会化成水,我的使命也就完成了。” “使命?” 看对方惊诧得真实,也是想让他离开得明白,陆绰继续解释着更多的妖与除妖师的规则。 是多无聊才创造这水火不容的关系?应岑听完只觉造物主荒谬,心寒得不行:“你都不问我是何名姓就笃定要让我消失在那小破葫芦里。” 陆绰一愣,竟觉得对方谴责有理,内疚地问:“那你姓……?” 应岑没等对方问完,一挥袖子来到不远处一个小村,将一口没舍得尝的糖画插进一小潭边的泥里,又沿水泽采了浅樱鹅黄各色野花,就近倚了不知谁家的竹篱,恳恳地听着不知何方传来的筝音清逸。 待陆绰再找到应岑已是炊烟四起。应岑看着神色略显不安的陆绰腹诽这口口声声念着的鉴妖仪也真是无能,又上前把已然蔫了的花往来人怀里一塞,颇不满地说:“我等你好久,你总不来。” 陆绰下意识忙捧住那些花,还是有些耷拉着落了几瓣,飘到应岑身上把素衣染了个绚缦。陆绰被这颜色和埋怨惹得心慌,不知怎样回应,除妖的话却是再说不出口。 应岑看霞绮飘满了陆绰面颊,转而心里好笑怎么是个这么不经撩的,没被妖除倒要先被妖收服了,又更加坏心眼地去凑他面前,把他惊得退后一大步。 陆绰心乱得不行:“你走吧,我这回不捉你。但下回再遇见,我绝不留情。” 余晖艳艳,远岚温温,应岑强忍笑意故作惊喜:“为什么呀?” 陆绰想说凭那些花,又不好意思,只能顾左右而言他:“凭你花钱买了我模样的糖画。” 糖画当然不可信,不然按这理从一开始就该放过应岑。陆绰坐在桌前叹气,不管可信不可,应岑都记不得了,原先风情万种,如今却不解风情。 中午也是,两人气氛正好地吃着饭,应岑突然端起盘子就走。若是被自己的行为惊到还可以理解,可应岑手扶盘子时皱着眉,等站起时看自己的那一眼里,写满的分明是,“你是谁?我为什么会和你同桌吃饭?” 那刻陆绰真想不顾周围还有许多人,把应岑定住,再直接扛到学校边小旅馆床上。 当然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只是床上的“动”不是打动。 陆绰还在惋惜理想与现实的差距,张豆豆却画风不符地冲进来,看到陆绰低头发呆,问:“你在干吗?” 好端端的心绪被搅浑,陆绰翻了个白眼:“伤春悲秋。” 豆豆最看不惯陆绰文绉绉的:“你又不是妖,能不能说人话?” “追忆似水年华。” 豆豆耐性达到阈值:“似什么水年华,你家应岑又要动手了,你再不管管今天就是你俩这一世的最后一天!” 陆绰坐直:“什么情况?” “有男生在校门口奶茶店调戏男生被应岑看到,应岑当场大发雷霆。” 陆绰闻言就要冲去奶茶店,刚出寝室门想起什么又折回来意味深长地问道:“神不是不操心我们这种凡人的事吗?今儿个是怎么了?” 张豆豆烦躁地口不择言:“被调戏的是文牧,你他妈的快去!” 不得不承认陆绰处理事情的能力还是极强的,当然或许是因为求生本能。到了奶茶店往剑拔弩张的应岑和闹事男生中间一站,陆绰挑眉阴森开口:“怎么了兄弟?很有理啊?” 之前是闹事男生看文牧是店员不好发脾气,看应岑萌萌哒正太一个不太相信他有杀伤力,知道自己无理但觉得有资本强撑着场子。但此时陆绰人高马大,男生看那一副地痞流氓样儿秒怂,骂骂咧咧几句就离开了。 文牧对着陆绰小声开口:“谢谢。没想到店长让我一个人看一下店就出了这种事。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 陆绰还在想该不该将神供出去,就见应岑急切地上前捧住文牧的手,像见了领导般情绪激动地说着:“你没事就好。现在社会上坏人真多,你要小心保护好自己!” 陆绰望着那握紧的手眼神都羡慕得直了,忽略文牧问题反问到:“你们俩很熟?” 文牧不好意思地把手抽出来:“就刚认识。他刚刚也帮我来着。” 像是这才发现面前的庞然大物似的,应岑狐疑地问陆绰:“你是谁?” 陆绰撑了个明媚笑容伸出手:“我叫陆绰,是文牧室友。” 手在半空中没人搭理,应岑又转向文牧热切地说着:“你叫文牧是吗?名字真好听。我叫应岑,山今的那个岑。”说完还不够,再真诚感慨一句:“你长得真好看。” 陆绰内心活动丰富到超负荷,自己名字不好听吗自己不好看吗,负心汉当年一个形容女子的“风姿绰约”非要往自己身上安,说什么名字和人都是无双。 妈的。都是假的。男人的话不能信。 陆绰越想越不甘心,又想到中午未完成的计划,索性攥了应岑手腕,对文牧说了句“小心一点,还有事就电话找我”,就不管不顾地把应岑拖着进了…… 学校。 其实场面没有那么粗暴,应岑手腕细皮肤嫩,陆绰怕重了留下红痕,虽然曾留过的红痕不在少数,但这会儿还是轻轻地只压制住了就行。动作其实也不是拖,回学校要过条马路,车来来往往,陆绰基本上是用身躯护着应岑。 倒是应岑很乖,声都没吭,直到到了一处人不多的地儿,陆绰把应岑松开,准备解释一下自己这一时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糖画 作者:大阿哥 分卷阅读4 脑热的行为,才听到他问:“你是谁呀?” 几天听这话不下百遍,虽然每次相隔时间明显增长,但陆绰还是灰了心冷了意。他不想再与应岑绕弯,毫不客气地说:“我知道你是妖精。” 应岑心里“咯噔”一下,这人……这人什么情况。脑海里忽然冒出“除妖师”三字,他把警戒调到最高,又问了一遍:“你是谁?” 陆绰认真至极:“我是谁无所谓,不记得我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告诉你的话教给你的东西,你必须记住。我不能接受你突然消失,此生夙愿也无法实现。” 再来一世去找你,不是找不到,是多么浪费光阴。 03 应岑浑浑噩噩回到寝室,脑中不断想着一些话,却实在想不起来从何得知了这些话。来路不明的诫告本可以不睬,可先于诫告的是自己为妖的身份被揭露、成人的愿望被点破,这话便不能不上心。 什么自己能力超群,想啥是啥。应岑尝试念着火伸出手,果然看到指尖迸出点火星。他感到灼热,又换了霜去想,桌面转瞬便覆上薄薄一层白。 应岑惊讶,没曾想自己的本领远不止过目不忘,可又隐约记起一个声音时而严厉时而恳切地强调,这本领千万不可滥用伤人,自己负面的情绪与行为不能同时存在,否则若没控制住,下一世就无法成人。 成人的诱惑太大了,谁都不愿是这世间的异类。拿全部能力将格格不入换一个普通平凡,都是心甘情愿的。 诱惑摆在这,虽不知“不可伤人”是真是假,也愿意去试。 于是接连好几天应岑都过得战战兢兢,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在教室放了个闪电,或让浴室下了场雪。 可战战兢兢最后还是在一场淅淅沥沥的小雨里尽数化了委屈。应岑极度想找个人进行情感宣泄,天天见的室友显然不是好选择,他便想到了漂亮的打工少年。 应岑打把小伞急匆匆出门,到奶茶店门口却看到有一圆寸头鬼鬼祟祟来回走动,撑着把伞手里还拿一把。应岑条件反射想到这又是觊觎文牧美貌的人,刚想气势汹汹上前质问又想到诫告,左右摇摆犹豫不决。 谁知那圆寸头竟径直走来,到跟前时竟目光柔和慈爱地问:“你是应岑吗?” 应岑大惊:“你怎么知道?” “我当然知道,我创——床的隔壁床的室友,陆绰,总是提你。” “陆绰是谁?”应岑记不住,“唔,陆什么?什么绰?” “不重要。”张豆豆想象陆绰听到这话痛心疾首的样子就暗爽,“我也是文牧的室友。今天下雨,文牧出来没带伞,还要拜托你把这伞给他。就说是你送来的,不要提到我。” 应岑一听不是流氓,悬着的心又活蹦乱跳起来,无意去记对方的嘱咐,只愉快应下接过伞就大喊着往奶茶店里钻:“文牧,你的一个室友让我给你送伞。” 张豆豆听到那嘹亮的嗓音拔腿就想跑,可身后已经响起了另一清亮的声音:“豆豆。” 妈的,真想让应岑消失。 张豆豆艰难转身,表情结合着懊恼和羞涩扭曲得让应岑在一旁看了都想在他面前变出个灯再给灭了,偏文牧盛情邀请入内,转进奶茶台内问两人:“你们坐。想喝什么,我请你们。” 豆豆正经皱眉倒顺眼些:“你请什么,自己平时早午晚饭吃好些。” 应岑眼皮一跳,猛地想到句“努力加餐勿念妾”,许是在哪本诗集上见过,可张豆豆的形象怎么都和“妾”不搭边。 文牧没接那句关心,低着头:“我知道那天是你看到了我被……然后告诉陆绰让他来帮我。” 豆豆不知他是真知道还是猜测,不愿承认也不好否认,看他睫毛那么长扑扇着心里滋味复杂,颇失了神的风范。 文牧低头接着说:“你对我真好,会让我觉得你……我……我其实挺喜欢……” “我也喜欢奶茶!”张豆豆突然高声打断。 文牧抬起头愣了一下,看到豆豆一脸坚毅才自知失言,微红着脸略苦涩地说:“是啊,我……我也喜欢奶茶。还是我请你吧。我平时勤快,店长给我工资挺高,你不用……不用担心我。” 应岑早找了张桌子趴下听着他们打哑谜,听他们支支吾吾吞吞吐吐都有些犯困,也忘了自己是来找文牧倾诉的。 尤其店外雨好似更大了些,一些嫩叶难抗雨点肆虐,像各自身上背负的责任受不住情感的侵袭。应岑听这“嗒嗒嗒嗒”朦胧想着,几百年前会不会也有如今一般的大雨滂沱。 当然会有。大雨突至时,人们仓皇找寻房屋躲避,只是那时应岑全无困意,醇酒一杯接一杯地,悠悠闲闲看旧巷绵绸,屋檐淌泪。 同桌坐下一人急促喘着,布衣湿透,应岑抬手招呼小二,吩咐楼上要一间客房备好热水让这位公子洗浴。那人喘着开口,再备些干净衣物。 待那人洗好从屏风后走出时,看到应岑趴在桌上不动,想唤,却才想起不知其名。便只好走过去轻轻拍他的背,不动;再轻轻拍他的脸,手就被握住了。应岑抬头,笑着:“陆绰,喝酒吧,驱寒。” 这一笑已足够驱寒。陆绰把手抽出,感知还停留在应岑皮肤细腻柔滑,张口说的是:“上次想问你名姓,你却跑掉了。” 应岑替两人斟满酒:“应岑,山今岑。” 陆绰一饮而尽:“上次也说了,这次再见你定不放过。” 应岑倒不着急喝酒,似嗔非嗔:“我挂念着你是否会受寒,你却还想着要让我化作一汪水。好狠的心啊。” “难道你的心柔软吗?留你在世间为害吗?不除你才是我心狠吧。” 应岑这下是实打实的轻蔑:“大放厥词。” “偷盗王爷家的钱财。”陆绰盯住他。 “那都是他贪污的民脂民膏,我返还给百姓。” “将为公主庆生费心建造的文月阁付之一炬。” “为一人庆生压迫多少人没日没夜做苦力,得让他明白这会遭天谴。” “端了西门口的赌场。” “赌场噬人多少钱财毁多少家庭,百姓难道不该安居乐业?” 陆绰一怒掀翻了桌:“规则是你定的吗?你凭什么如此自以为是?” 应岑忙接住了酒壶与杯,救不回桌子“咚”一声响。他不懂陆绰为何大动肝火,此时只不再多言。 “贪污是错,可这错不该是你揪。清查到他家他自然倒霉,你嚷着‘盗亦有道’施行偷窃,不过和王爷是一样的人。” “公主乃帝王之女,千万人之上,召集工匠日夜无修理所应当。这观念就算偏颇也不是你烧个阁就能改过来,你能让帝王惧怕大兴土木,他又能明白生命无贵贱之分吗?百姓又能明白吗?” “赌场虽恶,可天下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糖画 作者:大阿哥 分卷阅读5 恶事多少,你也要一一除尽吗?不从根本教育民众,单是烧赌场,除了营造恐慌,能有何用?” 应岑被陆绰批得分文不值,恼羞成怒回击:“你又有什么资格谴责我。” 陆绰不理他继续说着:“你自以为做了好事,可全是没头没脑以恶致恶的蠢事,只揭去最表面一层坏皮,甚至不及。” 应岑不想再听他废话,手中酒杯对准陆绰胸口掷出。陆绰眼疾手快接住一个,没料另一个砸中右腿膝盖,疼得他即刻跪倒。应岑还不满足,端起桌子要往陆绰身上砸,陆绰索性倒地,一滚躲过。 风雨未绝,屋内的祥和气氛也沾染着成了腥风血雨。陆绰步步相让应岑却寸寸紧逼,到最后陆绰无法,赶了个空当儿自己往床柱上撞去,应岑这才停手。 “你干嘛!我可不吃苦肉计!” 陆绰觉一阵头晕目眩,待站稳才开口:“不能再打。再打下去你非重重伤了我不可,来世将无法成人了。我只能出此下策。” 应岑愣住,再出声时已急得不行:“那你之前还那般说我——快坐下我给你涂药。”袖子一挥变出种种药物来。 “我话还没说完,酒杯便已丢来了——诶,轻点。”陆绰吃痛。 “你还要说什么浑话!”应岑骂骂咧咧,手上动作却轻柔了不少。 “还想说,你那样鲁莽行事下去,迟早要伤人。伤人于你,是大忌。” 不知是此前喝了太多酒还是方才打斗,应岑脸涨红着不吭声。陆绰看在眼里,难得起了逗妖心思:“你们妖都如此急躁野蛮吗?” 应岑一急,手上一用力陆绰又痛得叫唤。应岑心里恨着凑上去替他吹额头伤口,边吹边咬牙:“我就如此野蛮,怎么着!” 陆绰觉着凉风拂着额头酥痒,又闻着了应岑垂下袖口里的奇香,晕乎地推拒说一点小痛,不足挂齿,再来喝酒吧。 将桌在窗边摆正,应岑从袖口奇香处又拿出一壶槐花酿。陆绰斟满要喝却被按下,应岑袖子又一挥落了一阵花雨。 杯中酒恰明如镜,映着两人眉眼,映着小轩窗外灰蒙天色。应岑看落红入杯皱了云影人影,和陆绰面容难能堪堪离落的温软柔情。 “你上回说这回捉我,又不捉,难道是要再等到下回?”应岑眯起眼看陆绰。 陆绰不语。 “你上回说这回捉我绝不留情,可没捉,是不是该留下,情?” 陆绰皱眉。 应岑窥他眉眼只想叹俊逸,管什么除妖师和妖精,管什么转世如何,只想赤白干净地爱慕他,细研他的影儿作墨,轻铺他的目光成纸,再笔笔画画献上虔诚与吻。 这样,这样,能不能满足。 04 最后应岑好像是醉了,咕哩咕噜瞎嚷着什么胡话;自己也像是醉了,可那槐花酿分明够不上让自己在推杯换盏间眉眼微饧,忘了韶光。 陆绰记不清,只记得最后小窗撑开一些,风雨袭进来,自己打了个寒颤。闭着眼倚着桌歪坐着时,唇上又被什么轻压了下。意识这才清明一些,强睁眼看见应岑面朝墙躺在床上,自己便踉踉跄跄走过去,给他盖好了薄被。 那天自己不君子地轻轻扯过应岑衣袖嗅着,那会儿浓香散去,袖口芬芳清淡。自己离开时没叫醒应岑,飞扬跋扈的妖熟睡时却是安静,蜷成婴儿姿态,需要被保护的模样。 陆绰这几天都在想,压上自己唇的是什么,那样柔软温热;抑或只是醉酒的错觉,是心中躁动。 也不是没肖想过某种大胆的可能,是微启吐露埋怨的殷红,是含下清酒的花瓣,是应岑心里最明白却不语的,他的唇。 陆绰觉着自己有点儿疯,两番遇妖放妖就算了,还与妖一醉方休。他念着王爷府文月阁赌场心里矛盾,偏耳朵还听了路人惶恐传着:聂府闹鬼。 聂府是当地两大府邸之一,一府之主聂烽是战功赫赫的大将军,皇上跟前的红人。陆绰抬头见那路人神色匆忙,估摸着也并非无中生有,便佯装不经意,凑近想听个细节。 “那聂府一到晚上就起阴风,府外都风平浪静,府内却狂风大作,严重时树倒瓦飞。听那儿的丫鬟说,几个夫人少爷晚上还时常听见冷笑恐吓,但独独三夫人那片儿最安宁。仆人们都叹这鬼跟认人似的,三夫人为人宽厚,鬼都待她好。” 陆绰听了条件反射地怕这又是应岑杰作,想确认再阻止,只是这几天都没找着应岑。 原先那鉴妖仪还很准,可这段时间指示方位的指针摇摆不定,像是应岑故意东奔西窜。陆绰觉得那鉴妖仪像逗猫草,自己像猫。 只好去聂府门口,可还没走近陆绰便被守门的士卒拦下,说府内有要事,无关人等不得靠近。 无法之际却看到怎么找都找不着的应岑大摇大摆送上门来,只是穿的衣服不似前两次精致,发白的道袍衬得他几分羸弱又狡猾。 柔软的触感又烧上心,陆绰犹豫这第三面该不该就这么见了,谁知应岑压根就没理自己,径直走向拦着自己的士卒。那士卒却一扫气焰,低头哈腰地上前迎着应岑,嘴里恭维着:“应大师。” 应岑仰着脖子,不看陆绰手却往陆绰这边一指:“这是马大师,我的助手,待会儿要辅佐我一同作法。” 听到这儿陆绰明白了,这“指鹿为马”的戏,实质是应岑扮了什么什么驱鬼师,贼喊捉贼。 应岑途中使了个眼色示意陆绰不要开口,陆绰就这样随应岑进了聂府,想着原来这段时间应岑都在忙活着这破事儿,要招风吓人又要扮师引着人去请他作法,怪不得见不着影儿。 聂府一家上下都在正堂等候,陆绰见相传气宇轩昂的聂将军此时也神色憔悴,其余人更是惊慌不安,心里不由得又责备起应岑。 应岑却泰然自若,问过大致情况就开始装模作样地观察,陆绰看他看聂府夫人都是不屑神情,倒是观察室内摆设时眼睛放光,像是盘算着该把哪样奇珍异宝偷走。 观察完一圈,应岑拿腔作调地说:“据贫道判断,聂将军所说应该有一人不包括在内——三夫人。” 众人大惊又大喜,仿佛真的请到了活神仙,只陆绰听应岑阴阳怪气觉得滑稽,此时憋笑憋得努力。应岑见了不满,说:“马大师可以先念咒使得今晚府内不起阴风,但要使得众夫人少爷不受鬼怪惊扰,还需贫道在府上借宿一晚,亲自细查具体情况,明日再作相应法术。” 陆绰缓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是“马大师”,不知所以只好信口胡念,还要小心不能习惯性念到了对付妖的咒语。 一通假正经,蒙混过关。 夜深,陆绰坐床边没想通应岑所做到底为何,正准备睡,应岑却直接出现在陆绰床内侧,盖好了绣着仙鹤金花的被。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糖画 作者:大阿哥 分卷阅读6 “你的房间也这么精致?我来看看你这床头雕的是什么——诶,鸳鸯。” 两次相处,陆绰习惯了应岑这样顽皮,翻身上床开玩笑道:“谁知是不是你袖子一拂,空荡荡的床头便现出一对鸳鸯。” 应岑看向陆绰,笑意更甚:“你为什么觉得,我要变出一对鸳鸯给你看呀?” 床边小桌上的烛火映得陆绰脸通红,答不上便腹诽这妖颇不讲究,直接出现在人床上;也不爱护动物,鹿呀马呀鸳呀鸯呀总拿来调笑。 应岑看陆绰失言再不肯吭声,便也不再逗他,解释起正事来:“聂府虐待仆人,滥用私刑。” “嗯?”陆绰脸上热潮渐渐褪去。 “除三夫人外,其余几位夫人均会使用棍棒鞭夹等惩罚仆人,弄死了就丢到城外野村随便埋了,衙门也不敢管;几个少爷会随意欺侮丫鬟,只三夫人会时常劝告,但毫无作用。” 陆绰皱眉:“聂将军不管吗?” 应岑冷笑:“他常在京城,有心无力,家里人正是见他管教无法才如此恃权犯事。如今他因为这奇异之事闹大才告假归家,可你看,没人主动和他提平日之事,三夫人都不会,或是提了他也只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可你想,城中人大抵对聂府严苛都有所耳闻,可仍有父母把孩子送去当仆人的,是家境贫寒实在无法;也有主动去的,说不定是想借聂府的机会飞黄腾达,心甘情愿受苦。” 应岑不可思议:“这是什么狗屁道理?” “听闻聂府之前确有跟着聂将军进京的丫鬟被皇帝看上,就此留在御前做事。大概也有听说这等巧运想自己来碰的。” 应岑心底不悦,别过脸去:“你总否定我做的事情,觉得是无用功。你大抵又要说,除去聂府这一家歪风,还有千万个聂府,我如何忙得过来。” 陆绰伸手去扳应岑的脸:“我只是不想你参与世间的事。” 应岑的脸那样小,陆绰一只手能捧住大半:“每每想到你又参与,我总是胆战心惊,怕你消失不见。” 床头木头雕的鸳鸯都要羞死了,陆绰大抵是真担心,竟浑然不觉。应岑推他,嗔他说的是什么话,又不理他,低着头细细地脸红。 等到应岑脸红到耳尖陆绰才意识到自己情不自禁说了什么,轻咳一声也低头。这一床坐着两个低头的人。 可寂静更难耐,应岑到底忍不住去欺负他:“你这个除妖师太没有自觉性了,我们见面第三次,你是不是该捉……” 后半段话被陆绰的手摁回肚子里。这手刚刚捧自己脸强行转着,这下又不让自己说话。应岑鼓着气轻咬了一口,咬不着手掌上的肉,嘴唇却蹭着了好一大片。 陆绰触电似的把手收回,几乎要确定与上次压上唇的是同一种触感。他又激动又担忧地微喘着气望着应岑,应岑好似懂又不懂那眼里的企盼,故意又无意放软了调子去唤对面的人:“陆绰?” 这一叫把什么什么都唤醒了,可被唤醒的陆绰稳坐不动,只眸色更深。应岑被他看得招架不住,凑前再问:“你这样看我做什么?” 陆绰还不答,应岑更近,声音更软,全然不讲道理是谁先动了坏心思:“你仗着是除妖师,欺负我。” 陆绰目光向下看殷红的花瓣一张一合,真想欺负,真想用了狠劲欺负,可不行,要等那花主动上前告诉,绽放是为了自己,美艳也是为了自己,自己这才接下,再不松开。 应岑嘤咛着终没了声,唇就要覆上来,覆上来,突然身体远离陆绰坐直,手不老实地探上陆绰胳肢窝,一脸春情换了坏笑。 陆绰冷不丁遭这一袭觉得幼稚好笑,却不肯退让,也去挠应岑痒。应岑力气没陆绰大,双手被陆绰一只手制着,便只能任人宰割,忍不住地笑着扭着衣衫见松,脖颈处往下小半露出,因着这下剧烈运动都带上粉色。 陆绰见了便松了手,咳一声说早点歇息吧。 应岑每每见陆绰正经就非要让他暴露心中难言的欲望。他翻身坐到陆绰身上居高临下望着陆绰,双手撑在陆绰两侧,衣衫松松垮垮。陆绰不敢往别处望,仍只望应岑眼睛。 应岑眉目含情,倾身去够床边红烛。陆绰隔着被子也能感觉到应岑温度,看他拿起剪刀,剪断那根烛芯。 周遭陷入黑暗,窗外月亮差一点点的圆,雀儿在看不见地闹,陆绰又在唇上获得了相同的触感。一下过后,一下可不够,像是渴极了的人,会主动去寻那清泉。 有妖不乖地乱动,陆绰发狠念了咒把那妖定住,可还是心疼,没一会儿又解了。 花瓣是甜的。 那夜,聂府确是无风,战战兢兢等着鬼怪来扰的夫人公子们也都没等到,感怀着应大师威望,鬼怪知其住着都退避三舍。 鬼怪才未退避呢,鬼怪正在宽厚的怀抱里,在聂府一夜好眠。 05 应岑再踏进聂府正堂时没了昨日气势,眼睛四处乱瞟,瞟到某一抱臂巍然站立的人面色带上潮红,快速移了目光。 聂将军正迫不及待地汇报昨夜情况:“应大师真乃神人也。昨夜府上平和祥宁,不但无妖风大作,连日惊扰人安眠的鬼怪也都无一吭声……诶,应大师脸色为何有异,是府上招待不周吗?” 应岑只是想到鬼怪忙着荒唐,逗着人到最后却被啃得嘴唇红艳微肿。但他很快正了神色,严肃说着早就想好了的说辞: “昨夜贫道寻准时机遇了那几只小鬼,原想将其打散却不料他们竟作哀戚状说自己并非厉鬼,而是怨鬼前来讨说法。 “听他们说府上除三夫人外,均对仆人滥用私刑,刑罚过重甚至会致人死地,再胡乱埋葬。他们几个原先都是府上仆人,贫道念出他们名字或许夫人公子们都还能记得,绿钗,阿寻,紫艺……” 应岑边念边看众人神色,果然除聂烽一脸惊异外,其他人都脸色煞白,几个夫人需要丫鬟搀扶着才能站稳。 聂烽听着名字被念完,大喝一声:“岂有此理!大师所言是真是假,你们快给我从实招来!” 哗啦啦跪倒了一片,头也磕得“咚咚”地响,听了应岑说得一字不错,谁都不敢再耍滑头,认罪后清一色慌张喊着“老爷息怒”“老爷饶命”。 聂烽见这阵仗只觉两眼发黑,缓过来后才又怒又悲地开口:“前些年我在外打仗,攻无不克,战无不胜;近两年我在京城当差,尽职尽责,皇上对我都没半句不好。谁想我家里竟出此荒谬绝伦徇私枉法之事,惹得鬼怪都不满,你们,你们到底有怎样大的胆子!” 陆绰看聂烽站立不稳连忙上前扶着他坐下,应岑前去把跪着的三夫人扶起来,让她照顾聂烽,同时说着:“小鬼是因为心中依然愤懑哀怨才前来作怪,他们说,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糖画 作者:大阿哥 分卷阅读7 若打死他们的夫人公子亲自寻得他们的尸体重新好生安葬,再在坟前磕一百个头,聂府从此整顿风气,不得再有类似事情发生,他们便作罢。” 想了想又补充:“他们说,三夫人从头至尾都关爱仆人,为他们着想,奈何力量薄弱,无济于事,但他们相信三夫人可作此监督,协助将军。” 聂烽颓然地点点头,点了几名侍卫的名:“你们几个去帮三夫人,就按应大师说的去做。愚妇蠢儿赎罪后再禁足一月,府内大小事务由三夫人统管。此后再有类似事情发生,休怪我不讲情面,全部依法处置。” 应岑看聂烽态度坚决,处理得当,相信聂烽不敢再不问家事,或是被谗言蛊惑。他放下大部分的心来,小事无须再管,便拱手告辞:“聂将军,具体情况及解决办法贫道已尽数告知,其中若有唐突还请将军包涵。看将军风范也知此事必能妥善解决,那贫道就先行告辞了。” 应岑刚走出两步,身后有管家追来:“大师,你的银两还没拿!” 八宝镜珐琅杯金玉盘墨石鼎在袖中哐啷作响,聂府忙着驱鬼全然无人盘点家中物件,应岑摆摆手爽快大方地说:“不用了!贫道走南闯北为民消灾,怎需金钱丈量!” 这出戏总算演完,走出好远,陆绰见应岑把玩那些珍宝,凑上前不害臊地明知故问:“应大师脖颈上为何如此多红印,是府上蚊虫太多吗?” 应岑得了好东西心情好,顾不上多理会:“狗啃的。诶,你要捉我么,不捉我走了。” “走?你去哪儿?我不捉你不可以跟着你么?”陆绰瞬间皱紧眉。 面前这大活人比珍宝更有意思,应岑收起玩意儿笑着紧盯陆绰:“你喜欢上我了?要跟着我?” “昨日分明是你先亲上来的。” “可后来你亲得比我卖力多了。” 两人就这样不顾羞地在人群中讨论昨晚之事到底谁更投入,心里都觉得是自己嘴上都要说是对方。讨论半天没个结果,应岑不愿再争:“我向来习惯独自游山玩水,漂泊不定,你跟着我只是累赘。” 陆绰不退让:“不跟着你,我总担心你又玩心大发插手世间之事。” 应岑心软蹙眉,也说出自己顾虑:“可你一个除妖师不除妖,神知道了会怎样呢?” 应岑到底没肯让陆绰跟着自己,一阵风过索性消失在了风中,留陆绰一个在不觉有异的往来人群中看着鉴妖仪,惆怅想着何时才能再见到。 那时他们都不知道,神根本就不管事。 现在陆绰知道了,便不把张豆豆放在眼里,追应岑追得死死的。虽然也不上前骚扰,就只在“能看到人”的范围内行动。 不过自从上次陆绰打劫应岑强行灌输生存法则后,应岑行事看起来更乖了些。陆绰对应岑不能记得自己的事实也更能接受了些,只确保应岑不会出事、出了事自己能马上处理好就心满意足,并不奢望其他。 可下定决心清心寡欲时偏有意外来撩人。陆绰跟着应岑去上英语口语实践课,应岑队友没来,小组内对话时应岑自然地找到了同样形单影只的陆绰。 “你队友也没来吗?” “不,我只是旁听。”陆绰解释。 “怪不得。”应岑开怀地恍然大悟,“我就说觉得以前没在班上见过你。” 陆绰腹诽我就算真是这班上的你也会这么觉得的,应岑却已经开始进行老师布置的对话任务了。陆绰看应岑小表情认真的直想上手捏他的小脸,怀着这一腔念想做了一次应岑临时组员。 更没想到的还在后头,应岑为感谢陆绰临时救场,邀他一起去食堂吃饭。 虽然极有可能饭吃到一半应岑就忘了自己是谁,可小朋友的约摆在这儿拒绝陆绰也做不到。陆绰点的全是应岑爱吃的,达成了许多“你也爱吃这个?”“我可以尝一下那个吗?”的成就。 陆绰身心荡漾,甚至想站起来高歌一曲《难忘今宵》,还没美够呢,就听到小朋友唤另一美人的名字:“文牧!” 陆绰从来都觉得自己是能和室友和睦相处的人,这会儿却有点怀疑自己。但看到张豆豆和文牧一起走来,便放下点心,朝豆豆挤眉弄眼。 豆豆心领神会,抢在文牧前主动开口:“真巧,在这里遇见你们!” “你们?”应岑疑惑,“你们也认识陆绰?” 陆绰听到自己名字从应岑嘴里被软糯地念出一口汤呛着狂咳起来,豆豆眼神轻蔑似在说“没出息的待会儿他又会忘了你你激动个啥”,嘴上却老实答着:“他也是我们室友。” 陆绰边咳边赶小鸡似的嫌弃挥手。豆豆感觉到了文牧听着疑惑,拉着文牧准备走开:“你们吃好喝好,我们坐别的地方。” 果然,豆豆和文牧刚坐下,文牧就狐疑地问:“之前陆绰来帮我那次,应岑也在的,陆绰还说了是我室友,怎么刚刚看起来应岑像完全不记得。” 豆豆脑中闪过应岑出卖自己的画面,想也没想就说:“可能某方面脑子不好使。” 这话听着骂人似的,又完全没有说服力,文牧虽不解也没再问,吃着饭随口说一句:“今天这菜好干。” 豆豆正吃到一半,闻声就站起来:“我去给你打碗汤。” 文牧看豆豆嚼着饭就去了,心里翻来覆去地想他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好。 文牧知道自己喜欢男生,但不知道张豆豆是否也和自己一样。他上次的试探狼狈不堪,豆豆的反应也很古怪:若喜欢自己为何要生硬打断,若不喜欢又为何要慌张,且现在依然对自己这样好。 是夜,宿舍三人卧谈,话题不自觉被陆绰带着往非宿舍成员应岑身上偏。 文牧疑惑:“陆绰,你上次不是向应岑介绍了是我室友吗,怎么他跟不记得似的。” 豆豆粗犷:“他真的就是脑子有问题。” 陆绰帮腔:“对,他脑子有点问题。” 遥远的应岑猝不及防打了一个喷嚏。 文牧小心翼翼:“陆绰,你是不是有点喜欢应岑啊,你上次把他拖走,这回又和他一起吃饭。” 豆豆大吃一惊:“我去陆绰,你禽兽啊怎么这么忍不住,说,你逼迫应岑做了什么苟且之事。” 陆绰坦然自若:“我就教了他一点知识。” 遥远的应岑结结实实打了第二个喷嚏。 文牧战战兢兢边缘试探:“豆豆,你不反感男生喜欢男生呀?” 豆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不反感,但不代表我也会这么做呀。” 陆绰看穿太多火上浇油:“豆豆你急什么,人也没说你喜欢男生。小文牧是不是开窍了呀,不过你不用担心,长这么好看,到时候喜欢男喜欢女一抓都一大把。” 应岑没再打喷嚏,赶紧起身关窗。 宿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糖画 作者:大阿哥 分卷阅读8 舍里好一会儿没人再吭声,陆绰的话本来是气豆豆,文牧听了却纯情地伤心起来:喜欢的人不喜欢自己,剩下的都没意思。 伤心着又想,自己是不是应该主动一点,和豆豆再多相处一点,豆豆说不定只是还没意识到对自己的情感是喜欢。 想着就觉得该一起出去玩,像是约会一样,又不好意思,便拿话去问陆绰:“陆绰,你想不想我们周末去公园玩儿,我叫上应岑。” 应岑小朋友可纳闷,为什么关了窗,喷嚏还在一个接一个地打。 06 应岑向来爱美之心不加遮掩,被文牧找到约了去玩儿,自是乐呵得看花觉着花红看草认了草绿,连带早上吃俩大包子豆沙的馅这会儿想起都特甜。 文牧见张豆豆跟了大伙来,也不管他是不甘被撇下还是念着自己,春风过心花都要开,偷偷藏住笑却藏不住脚步轻快。 张豆豆跟在后面诧异文牧几时和应岑关系好到能脸红红地凑一块儿说笑,又去看陆绰时而皱眉时而从容,腹诽这对奸夫淫夫两世都要违背旨意。 陆绰盯着应岑要看清他最轻微的抿嘴最不易察觉的笑意,心中怨文牧占了本属于自己的位置,又想到今后或许还要借文牧接近应岑许多次,也只能憋屈着不吭声。 四人各怀鬼胎,和睦共处。 有些花早谢了有些花开得正艳,花瓣凌乱的端正的,应岑看在眼里全是欢喜,也拉了文牧手邀他来看。 春色落陆绰眼里便有些刺眼,他头痛地想应岑这喜欢拉别人手的毛病几百年能改,又看到文牧拿了根棒棒糖准备递去,赶紧不由分说地截下塞给张豆豆。 甜的滋味怎能由别人让应岑尝到? 况且棒棒糖算什么,这甜该是甘蔗即时熬出的散着热气的糖浆,玫瑰精心萃得的小瓶装盛的蜜露,或是山水间诺言的沁入心脾,夜里情欲的醉人滋味——这才配得上应岑。 可应岑是认真地打了个豆沙味的嗝和陆绰急:“你谁啊你!抢我的棒棒糖干吗!” 文牧作为糖的主人不好意思起来,但又乐意这糖到了张豆豆手上,便很不上心地打圆场:“没事没事,一根棒棒糖而已,我以后再多给你些。” 应岑一听还有“以后”就乖了,陆绰看他那没出息的样儿又爱又恨得牙痒痒,霸道地挤到他另一边走成“三人行必有我师”的雄赳赳模样。文牧见状慢下脚步到张豆豆旁边,应岑想跟着,被陆绰一喝: “磨磨唧唧干吗呢!” 应岑觉得这人莫名其妙极了,又不是跨过鸭绿江干吗这么气昂昂,翻了个白眼,到底是跟着了陆绰步子。 花柳湖石这才明媚起来,陆绰走路带风,应岑忙不迭跟着,很快与文张二人拉出一定距离。落后的文牧没话找话,话题却都不往自己身上带:“你说为什么应岑每次见陆绰都跟第一次见一样?” 张豆豆努力定心,越定越乱:“人生若只如初见。” 文牧巧笑:“你不是最讨厌这种文绉绉的说辞吗?” 张豆豆幡然醒悟:“所言极是。” 文牧只是笑,笑得豆豆神心荡漾,放弃挣扎:“然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天更亮了些,公园里的人也渐渐多起来,遛猫遛狗遛小孩儿的,晨练起晚了出门吃午饭赶早了的,小情侣偷摸出来约会的。四个男生扎人堆里还挺惹眼,尤其有一特俊有一特萌有一特美有一……或许内在美。 女生四个逛公园拥一块儿甜甜蜜蜜,可男生四个多少就有点非同凡响。内在美同学率先在路人并未投向过自己的目光中悟到这一点,提议转移活动地点。 比如,电玩城。 上午的电玩城人少,但其自带的bgm还是足够哄闹。应岑这个老实本分的妖此前从没接触过这种嘈杂喧嚣的地方,看到夹娃娃机兴奋地扑了过去,扯着嗓子喊:“我想夹娃娃!” 陆绰怕他把嗓子喊坏快步走去:“你要哪个?我帮你夹。” 应岑抢过陆绰手里的一盒游戏币,嘟嘴不屑地说:“我自己夹就行。” 陆绰又把游戏币抢回来:“不行,我帮你夹。” 结果陆绰锁定一只印有“滑稽”表情的团子深思熟虑瞻前顾后地夹了十几下都没夹起来,越看那表情越觉讽刺,窘迫地问:“我们换一个夹好么?你看那个‘亲亲’多可爱。” 应岑抱臂:“不行,我就要‘滑稽’!” 陆绰无语,愣神的当儿被应岑挤到了一边去。应岑自己投了两枚硬币随意操纵起手杆,看着差不多就摁了“确认”键,再一会儿手里就多了个娃娃左右把玩起来。 想着应岑一定是不自觉用了妖的能力才一次成功以自我安慰,陆绰僵硬地避开应岑无辜的目光,转身听到文牧和张豆豆的对话。 豆豆:“你要夹娃娃吗?” 文牧摇头:“不了,万一我像陆绰一样十几下都没夹上来,多丢人。” …… 陆绰强颜欢笑:“大家想开赛车吗?” 四人竞速,应岑选了个樱花粉配薄荷绿的车,陆绰看着都晃眼睛,结果比赛一开始晃眼睛就开到了最前面,豆豆紧随其后,陆绰和文牧落在最后不相上下。 反正追不上应岑,陆绰想起早前的文牧与应岑亲密的事儿半小心眼半开玩笑地去撞文牧的车,撞的它偏离行车道挨着马路边儿蹭出火花减速。文牧“啊”地叫了短促一声,就快赶上应岑的张豆豆便把车停了下来,等着陆绰赶到花式挡路,陆绰根本开不动。 这场高度不具有体育精神的比赛耗时甚久,结果是应岑遥遥领先,文牧第二,豆豆以微弱的优势位居第三,陆绰垫底。 陆绰不乐意,又觉得豆豆护内也无可厚非,憋着一口气来到篮球机前,拿球就投。 陆绰在打篮球方面的能力是不可否认的,每个球都不偏不倚落入框中,第一关的分数都快直接过了第二关。陆绰不觉手酸,分数迅速往上长,直到应岑“哇”了一声。 声音不大但陆绰没法错过,他得意地高举着球没投,想去找小朋友的惊羡表情,结果看到小朋友站在自己身后,在望着不远处的跳舞机感慨。 篮球机显示“闯关失败”,陆绰坐到豆豆身边看应岑拉文牧去玩跳舞机,豆豆拍拍他的肩表示理解与安慰:“任重而道远。” 陆绰没吭声,他知道任务重,他不着急。几百年都过了,昔日繁华如今都成了厚重历史,他不急当下这一天两天,一个月两个月,甚至一年两年。他开口,说能这样看着应岑,已经很好。 突如其来的温情亮瞎豆豆的眼睛,豆豆恨着自己浪费感情,扭头去看文牧。文牧之前也没来过电玩城,更别说玩跳舞机,可他此时无师自通地跳得异常惊艳。 脚踩准着箭头,手向左右挥舞,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糖画 作者:大阿哥 分卷阅读9 身体再不自觉扭动。跳舞机旁渐渐聚了一部分人看着文牧跳舞,看他白皙的面庞透红又一滴一滴流下汗珠。不停歇的口哨欢呼声响起。 陆绰拿手肘拱了下张豆豆示意他文牧在被很多人欣赏着,豆豆表情严峻,不肯提当事人名字:“我觉得我室友好像喜欢我。” “拉倒吧你。我又不瞎。” “谁说你了?” “可文牧也不瞎啊。”陆绰摆摆手表示豆豆想多了。 豆豆看那舞终于要结束,心里松口气,却还是板着脸:“他有次都要说出来了,被我打断了。” 陆绰狐疑。他一门心思都在应岑身上,平时与文牧交流并没有那么多,只觉得文牧虽然家境不好,但人美心善,不太相信文牧真能看上哪哪都普通的张豆豆:“你为什么不让他说完?神也会有三大错觉。” 豆豆终于泄气:“我不知道如果他真说出来该怎么办,只好先斩断可能性。” “可你不是喜欢他么?你现在是人型,干吗不好好享受做人的感觉?” 豆豆静默了一会儿,突然眯眯眼,咧着嘴却并无笑意。他神圣又讽刺又肃穆地说:“我的除妖师啊,我终究是神。” 舞曲终了,文牧淌着汗滴跑过来,脱了外套递给豆豆,手扇着风:“好热!” 豆豆接过站起来又把外套给他披上:“跳得真好。披着,别着凉。” 文牧眼睛都在发光,陆绰看了不忍,去看应岑,撞上应岑咋咋呼呼急切地问:“我跳得怎么样?” “人家文牧是跳舞,你是站跳舞机上做广播体操。”陆绰上前给应岑扇风。 应岑气得躲开,不想再理这烦人精。陆绰不让他躲,攥着他的手拉至身边。浮夸的灯光照来照去没人注意攥在一起的手,应岑刚活动完热得很,但还是喜欢被温暖的手用力包裹的感觉,也就没闹腾地听身边人温柔地问:“中午想吃什么?” 四人去吃了火锅。陆绰点鸳鸯锅底恬不知耻地认为这代表着吃火锅的人也成双成对,文牧拿着菜单看这牛羊肉一份抵自己两天饭钱,这青菜怎么会这么贵,面露难色半天没开口。 张豆豆看出来,不经意地说今天特开心,可以算作是带上应岑的寝室聚餐,自己请客谁都不准争。他的心思和陆绰一样,文牧这么好的男孩,该被捧着宠着,就像应岑被陆绰宝贝着似的。 应岑听了高兴,拿了另一张菜单大大咧咧点菜,牛肉羊肉各两份,油条年糕南瓜饼,虾滑蟹棒鱼豆腐,生菜菠菜金针菇。文牧在边上脸红不吭声,张豆豆突然就很厌恶应岑,凭什么应岑可以无忧无虑,文牧就得体贴懂事善解人意? 他是神,唯他为尊,想改变一些东西并不难。 陆绰敏锐地感觉到张豆豆眼神的变化,侧着身子挡住点应岑作防御姿态警告地盯着张豆豆。 豆豆见状笑得有点苦。或许神才是最不能任性的,除妖师都可以护妖,可神呢? 神爱世人,须爱得平等。 07 四人吃得欢,应岑鼓足勇气将手颤颤巍巍地伸向辣锅,筷子还没沾着目标就被陆绰半路截胡。陆绰夹起着一片满是辣油的牛肉训斥:“你吃什么辣?” 应岑不会吃辣,每每尝着点辛辣味都能红了眼眶。前世两人酒喝的都是入口绵香带甜的果酒或花酒,有回应岑非要喝那呛人的,陆绰不允,应岑便趁陆绰背转身的当儿自己猛灌一大杯,顿时眼泪鼻涕都喷出来。可应岑也有那本事,当下把狼狈转成委屈招人疼爱。 此时陆绰不愿应岑被辣着难受,应岑却是满满叛逆精神。辣锅红油飘香,色泽诱人,应岑卯足了劲趁其不备夹起半根油条往嘴里送,还没咬下去,单是舌头挨着了油条就猛地放下筷子哀嚎起来:“好辣!” 都说吃一堑长一智,可这小朋友前世跌过的跤全部忘了。陆绰忙递去凉白开,应岑拿起两大口咕咚喝完,稍稍平复才想起:“这是你的杯子!” 陆绰磨牙:“我的杯子怎么了?” 应岑直觉对方是明知故问,“间接接吻”的答案当然没法说出口,只毫无威慑力地瞪对方一眼。 陆绰也不追问,自然地夹起应岑碗里的油条大口嚼着,麻辣汤底全从油条里冒出,那叫一个痛快。 应岑简直有点看傻,不自觉怔怔地问“不辣吗”,又恍然意识到:“你吃的是我的油条!” 陆绰被辣得五脏六腑都烧起来,偏应岑还要不断把话当油往上浇。除了辣和麻其他感觉都如被剥夺了一般,陆绰控制不好情绪,提高了声音喊:“什么你的油条!你能吃吗!让你别吃辣非要吃!存着心浪费粮食!” 旁边几桌都往这边看来,应岑没被辣到却被吼得极度委屈,自觉理亏且不能理解:“不就半根油条……” 怎么会是那根本不打紧的油条,分明是应岑“你的”“我的”界限分得清晰。前世枕边人能以口渡酒,今生却是陌生再陌生。 陆绰一腔恼火全被应岑要泛出的泪熄了,这小妖怎么一直这么倔又这么脆弱。那泪泛进陆绰心里成苦水,陆绰好言低声道:“对不起,我刚刚被辣着了,不是故意的。” 应岑真想跳起来和陆绰打一架,管那么多行事谨慎,直接呼风唤雨把他打得半身不遂,可碍于文牧的面子,就只不情不愿“嗯”了一声。 文牧看气氛尴尬连连招呼着应岑多吃点,可美色也提不起应岑兴趣,他耷拉着眼皮,缓慢而象征性地继续吃着。 心里懊悔,陆绰的气只能撒在张豆豆身上,可豆豆一副事不关己模样,分明是说,你们的小情小怨我概不参与。 一张桌子把人神妖除妖师聚齐了,一顿火锅由欢脱吃成了静默。 这静默像极了前世傍晚日落,陆绰独自在街上跟着鉴妖仪瞎晃着的漫无目的,抽丝剥茧出来,俱是无奈。 聂府之事后,陆绰见不着也找不到应岑,只能自我安慰这也好,给足了自己时间去思考一些完全在意料之外的事情。 比如说,动情。 之前事到临头时,陆绰只觉心火烧着,唯面前的人是甘霖是雨露,凑上前便是,亲上去便是,全然不顾身份特殊,性别相同。 这会儿清醒,才觉得撇开妖与除妖师的关系,单是这均为男性,便令人诧异。 燕儿双飞为一雄一雌,猛兽相伴为一公一母,自己本也该找个温婉动人的女子喜结连理,怎会对要捉的男妖精动了情? 还有那男妖精对自己处处挑逗,是逢场作戏还是心悦自己? 陆绰心烦意乱,越不解却越想念。他索性收起鉴妖仪,走进不远处城里最有名的青楼。 青楼内人声鼎沸,脂粉味浓,一楼分了小桌供人们饮酒,喝醉了便可直接去楼上寻欢作乐。二楼房间刻意设计在一楼看不见的深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糖画 作者:大阿哥 分卷阅读10 处,更添许多暧昧靡靡。 眼尖的老鸨看走进个一表人才的公子,估摸着富裕,立刻叫了位姑娘替了自己与其他客人攀谈,迈着碎步殷勤迎上来: “公子眼生,想必是头回来。喜欢什么样的姑娘,我们这儿都有。” 陆绰看这老鸨穿得涂得色彩斑斓,语气轻佻连连眨眼只觉一阵反胃。他不懂青楼规矩,拿出不少的银两递去,冷淡开口:“我先找张桌子喝酒,有别的需要再说。” 老鸨见钱眼开,也大概猜出这是个傲气的主儿,便不再多言,只连连说好:“等您寻着桌子,我立刻让人送最好的酒去。” 空桌子不多,陆绰放眼望去都是穿得轻薄的女子纤手捏着酒杯劝酒,有的坐在凳子上,坐在客人腿上,有的已经被拉扯着上楼,欲拒还迎模样。 眉描成柳叶,眼笑作弯月,莺莺燕燕中陆绰还是看到了两个明显更出挑的女子,一个胭脂搽得艳丽,一个穿戴极尽清雅,她们一左一右拥着个更风流的男子。 应岑。 陆绰第一反应竟然不是惊讶,更不是恼怒,他认真地在想,国色天香居于应岑身侧,大概也只能黯然失色。 除了应岑,没有谁眼角眉梢能堆着寸寸带媚的清白,没有谁颦笑像故里愁绪引着人梦悠悠,没有谁从皮入骨都美,直叫人想窃夺他袂下曲,和此生琴瑟鸣。 感慨完这一遭陆绰才挑了应岑边上的空桌独自坐下,应岑看到陆绰眼神却是明显带上敌意,待看到酒送来陆绰独酌,目光才柔缓些移开。 应岑不知陆绰为何来青楼,陆绰也不知为何千寻万寻寻不到,总是在聂府门口青楼内这种奇特地方遇着应岑。几杯酒下肚,陆绰听隔壁桌欢声笑语,偏过头看应岑手白净秀气,觉得那手该抚上自己唇,怎么是搭在别人肩上?为什么见着了自己毫无反应?陆绰不悦地扬手。 老鸨一直盯着这独自喝闷酒的多金公子,见其招手迅速地跑来堆满笑:“公子有什么吩咐?” 陆绰指了指应岑左拥右抱的两个姑娘:“要她们陪我喝酒,隔壁桌给你多少银两,我出双倍。” 这话说得大声,姑娘们听到受用,还在应岑怀里就抛来几个媚眼,以为是自己姿色惹得客人们砸钱相争。 钱是好东西,可规矩不能破,老鸨的笑意渐消面露难色:“公子,这两个姑娘是应公子一早就约着的,接连几天都是她们陪着应公子喝酒。我们这儿规矩是先来后到,公子要不要看看别的姑娘,这样式儿的我们还有……” 陆绰捏碎了个酒杯。老鸨瞬间噤声。 应公子。应岑用了真名。还接连几天。 老鸨看陆绰面色极沉,心里怕这是要闹场子的,正寻思着要不要抽身叫人盯着,闹起来就乱棍赶出,应岑在一旁朗朗开口:“这两个姑娘我是不能让的,但这位公子若不介意,我们可以同桌喝酒。” 陆绰看都没再看老鸨一眼,无声拿起酒就坐到了应岑对面。 老鸨讪讪离开,之前献媚的两个姑娘这会儿看着陆绰却是心里犯怵,往应岑怀里缩得更紧。 只是应岑没找陆绰说话,陆绰也不对应岑开口。陆绰一杯一杯酒喝着,本想来青楼确认些事,没曾想偶遇应岑,却从另一方面确认好了一些东西。 怎会动情?就是动情。 当下最大的不确定,便只有应岑。 姑娘们看陆绰没找茬只是喝酒,又胆儿大地和应岑聊起来,声音甜腻腻的:“应公子今天要让我们陪到什么时辰?再过会儿秦大人可就要来了。” 应岑佯怒:“我看你们已经心不在焉了,满脑子都是秦大人,置我于何处?” 那艳丽的赶忙斟酒,唇与酒要一同献上:“应公子说笑。像应公子这样英俊的,我们白服侍都觉得赚了。只是那秦大人位高权重,且我们有事与大人相商,万一和公子撞上,我们怕公子吃亏呐。” 陆绰知道这秦大人,当地两大府邸,聂府外的另一就是秦府。不同的是聂烽在朝廷当差,秦大人秦耀却是地方父母官,本城的事均是他说一不二。 早听说过这秦耀家里有那么多如花似月的夫人还来青楼找乐子的轶闻,更有甚者把青楼叫成“秦楼”暗骂其淫靡,陆绰盯着那要贴上应岑的唇冷笑。应岑把陆绰表情变化看在眼里,心里得意,避开唇接过酒一饮而尽:“我倒是想见识见识,是什么秦大人把你们迷得五迷三道。” 这话姑娘们听得觉得像是为自己吃醋,愈发爱慕应岑这种倜傥君子,也不管口中的秦大人了,不住地与应岑调笑,直到老鸨大声叫着:“诶哟,秦大人大驾光临了!” 整个青楼都安静几分,姑娘们慌张地想要挣出应岑怀抱,怎料应岑死死扣住了她们肩膀。衣着华丽的秦耀踱步走来,看到应岑侧身问老鸨:“这位是……?” 应岑松手主动站起,微微颔首自我介绍:“应岑。” 他同时注意到,大多数桌安静过后都又自顾自喧闹起来,只不远处的一桌客人不住地往这边探头张望。 秦耀没对应岑占据自己的宠儿大发雷霆,相反的,他不断笑着上下打量应岑,似乎兴趣更甚。 应岑显然也注意到了。他大方回笑,又适时地脸红,秦耀终于开口:“一楼喧闹,不知应公子可否有兴趣携佳人与鄙人一同去二楼饮酒?” 应岑看到那桌神色怪异的客人明显松了口气,却仍紧张地盯着这边。他收回目光扮出受宠若惊模样说:“承蒙大人看得上应某人,应某人不胜荣幸!”说着便让出上楼的路让秦耀先行。 秦耀作势要贴近应岑,却被强力猛地拉住,回头看见一面沉如水的人。 陆绰不知应岑葫芦里卖什么药,搅和怕坏了应岑的事,故只在一旁冷眼看戏。可看到秦耀色心大发地挨着应岑,他只觉脑子“嗡”地一声响,身体行动远比意识快,伸出手才明白自己心思。 真想剜尽世人眼,除己外无人得见应岑颜。 08 开始陆绰沉着气不说话时应岑心里还有些慌,这会儿陆绰直接出手应岑却心定了。他看着秦耀一脸“你是哪儿冒出来的贱东西敢攥我的袖子”,连忙上前赔笑:“秦大人息怒,这是我的家仆。” 又转身赏了陆绰一巴掌,怒目圆睁:“不识时务的东西,我和秦大人一同喝酒,你拉拉扯扯做什么?老实跟着!” 巴掌扇得响可陆绰知道这巴掌也就是响而已,应岑没舍得把自己打痛;又见那瞪着的眼含了些嗔意,好似警告自己切勿轻举妄动。 陆绰心底对应岑埋了层层不悦,不悦他还是管着俗世俗事,不悦他自作主张丝毫不与自己商量,要不是凑巧遇见该是怎样,不悦他看起来像要出卖色相。每个小心思都像闷雷在头顶炸开,但当下应岑允许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糖画 作者:大阿哥 分卷阅读11 了自己跟着,好像又是不悦中的喜悦之事,雷声大作后天又能亮堂。 只有老鸨和那两位姑娘对应岑和陆绰突如其来的主仆关系感到讶异,却又没那吭声的胆识。其他人看来便是应岑教育了自家仆人,仆人垂头丧气。秦耀见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这教育还算令人满意,也是对应岑还怀揣着点心思不想与之闹得僵,粗声“哼”了句便甩袖上楼。 进了房秦耀搂着两佳人坐下,客气问着:“应公子是本地人吗?” 应岑摇头:“我是外地人,这段时间四处游玩,到了此地觉得甚是繁华美丽,便想暂住一段时间。” 秦耀造出一个油腻的笑连连点头:“我就说应公子风度翩翩,若为本地人我定该早有耳闻。” 应岑顺着往下说违心的话:“应某人之前听两位姑娘提及秦大人,心里还想是何方神圣如此被敬重,刚见大人气度非凡,又闻知是此地的父母官,方觉果真是什么样的人能治理出什么样的城。” 一番恭维说得秦耀乐呵得合不拢嘴,真觉得自己功劳无限,惹得应岑钦慕,高声道“喝酒喝酒”。酒过几巡,秦耀心里的龌龊思想便不愿再藏,他的手游走在姑娘们身上,眼睛直勾勾望着应岑:“应公子真是俊美非常。” 应岑看透秦耀的心思,又见他已有醉意,便诱着他说:“听闻两位姑娘与秦大人有要事相商,秦大人要不……” 秦耀粗鲁打断:“什么要事,改日再说。今晚只与应公子喝酒作乐!” 姑娘们本来还能插科打诨,这下脸色突地就别扭起来。应岑见缝插针地递上酒,再拿话激秦耀:“此处商谈的事情想必也不会难办,大人英明,定能速速解决,免得给那些没眼力见的落话柄。” 姑娘们一听有戏,也连忙斟酒顺带露出大片春光。秦耀更醉了些,咕哝着“这是我的地盘,谁敢多言就割了他的舌头”,但还是在姑娘身上狠狠揉搓一把,让她们赶紧交待事情。 应岑起身要出门避嫌,说着却把衣袖往外甩了一甩。秦耀见势握住,把人扯到身边来:“应公子与我客气什么?”说着手就开始作乱,应岑适时推拒,全被那醉鬼当半推半就。 大抵是以前确是一手遮天,秦耀全然不忌外人在。陆绰皱的眉能夹死苍蝇,看着秦耀那双手只想剁了,碰上应岑威胁的眼神才忍气吞声。 素净姑娘到里屋抽屉里翻找了会儿拿出了几张大面额银票递给秦耀,说林家少爷昨日砸了顾家的钱庄如何如何,顾家也不是好惹的,硬要把这件事往上捅,林老爷希望大人能帮着劝一下。 话说得含蓄,可谁都知道那轻描淡写的“劝”后会有怎样的血腥非法场景。秦耀收下银票又抽出一张给了两姑娘,剩下的给了自家仆人好生收着,同时不可一世地嘲讽:“我当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林老爷也太窝囊了,这点小事都要我出马,包在我身上。” 陆绰这才明白过来,外人看秦耀淫靡,可淫靡只是个幌子,青楼对秦耀来说更重要的,是进行一些钱权交易。秦耀不在乎百姓私下里怎么骂他,因为百姓骂的全都不在点上,无伤他自己的诡计。 可陆绰不明白的是,这面具被揭露了,应岑又能怎样?再装神弄鬼一次? 秦耀已准备放开了玩儿了,应岑却说自己要小解,马上回来。模样虽是含情脉脉的,可秦耀倏地不放心起来,让仆人跟着。陆绰也想跟着,却被秦耀拦了下来,应岑只好顺着秦耀吼陆绰“给我自在待着”,陆绰也无法只能继续对着丑恶嘴脸。 仆人先出门,可一出门便被几个魁梧大汉制住发不出声,带进了隔壁房间。应岑赶紧关上门,快步去一楼找当时神色怪异的客人,那客人果然还在,一会儿目光呆滞一会儿望向窥不见些许风景的二楼,惴惴不安。 应岑走到其面前,假模假样问他是不是林家的人,说秦大人让自己来带话。对方认出应岑是刚才秦大人邀请的人,不疑有他,紧张地连连点头后,应岑却三两下把他手腕向后绑了起来。 与此同时,秦耀房里站满士兵,待应岑带着林家仆人重新回到房内后,聂烽也走了进来。 聂烽把士兵搜出来的银票大剌剌砸在桌上,厉声问林家仆人:“秦耀已经全部招了,你,招不招你家主子为私事向秦耀行贿的恶行!” 这是应岑处理完聂府事后,和聂烽商谋好的要名正言顺推翻并定罪秦耀。 应岑早先观察到众人口中淫乱的秦耀每回来青楼无论与多少女子放荡,有两名女子决不会落下,紧接着他就发现,“淫乱”远非百姓想得那么简单。所以这次他趁聂烽还在城内,连着几天与那两名女子相会套出了她们与秦耀下次“交易”的时间,再告诉聂烽并与之一同安排了这出戏。 应岑开始时故意让林家仆人看到自己与秦耀交好以取其信任,聂烽在隔壁房间钻几个小洞窃听以确认秦耀罪行。应岑对付林家仆人,聂烽对付秦耀,最后两边同时收网,一网打尽。 那仆人此时跪在地上觳觫惶恐,把知道的一字不落交代完后哭着喊着他只是按吩咐办事,饶他一命。 聂烽被他哭喊得更加烦躁,严辞斥道:“那你能否接着告诉我此地为何会有这种腌臜事情!” 秦聂两府的势力,虽然看起来是秦耀居于本地故秦府气焰更大,但平心而论,显然是对朝廷有功的聂烽聂府更有声望。虽说聂烽是带兵打仗的将军,但他宅心仁厚,遇到此事便不能不管,何况聂烽也清楚,除他外,在秦耀的淫威下这事大概也无人能管。 聂烽让秦耀和那两位姑娘把之前做过的肮脏事情统统交代清,顺带提了应岑一嘴:“你们不要存有侥幸心理,应大师通鬼神之术,你们的一切心思都瞒不过他。” 应岑正在旁边百无聊赖,悄悄用食指抠着陆绰掌心想着酒还没喝尽兴,听到自己名字就顺手点了个火球吓唬众人,再躬身说到:“聂将军,剩下的事情劳烦您依法处理,之后有需要随时找贫道,贫道今晚先告辞了。” 青楼一楼人不减反增,大概是听说了秦耀被逮觉得大快人心都来参这根本看不见的观。老鸨提心吊胆着想幸好自己不曾参与,也不在意损失两个姑娘,此时招呼着客人不亦乐乎,看着应岑和陆绰出门也不予理会。 应岑领了陆绰来到隔壁一家小客栈准备把剩下的兴尽了,可刚进门就被陆绰抵在门上动弹不得: “什么都不和我说?嗯?” 陆绰的唇离得近。应岑看那美好的形状想去抚,奈何手被陆绰扣住,只好倒打一耙:“我还没问你,我去青楼是有要事,你吻完我去青楼,算什么?” 这小妖精竟然言之凿凿不甘示弱。陆绰觉得好笑,继续兴师问罪道:“你的要事就是使美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糖画 作者:大阿哥 分卷阅读12 男计?再不赶紧完事,我真要上前剁了他的爪子。” 应岑自知理亏,看陆绰咬牙模样心里又甜,上赶着邀功:“你就说我处理得怎样?我早就知道这个秦王八蛋倚权受贿,奈何这偌大一个城无人管得了他,好不容易聂烽回来,我自然要赶紧把这事解决。” 陆绰腾出一只手卷着应岑耳边一绺头发玩儿:“你为何不像处理聂府事务一样吓唬秦耀?秦耀虽然胆大包天,但也不至不惧鬼神。” “聂府的事是家事,我胡乱吓唬有用,可秦耀的事是公事,自然要公事公办才能彻底清除后患。” 陆绰听应岑说得有理,看他嘴唇张张合合只想咬上去,占有欲又涌上一阵:“这就是你出卖色相的理由?” 应岑被问得委屈:“你以为我乐意挨着那王八蛋?都是为了做戏给那林家的仆人看!不这样如何能把他也捉住叫聂烽完全相信我?好歹是林家的,换个人去问他他才不见得会老实承认自己来历。还没告诉你,聂烽初听我指控秦耀时煞是怀疑,要不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他根本不会这样耐心守着一个水落石出,哼。” 那嘟嘴样儿成心是邀陆绰品尝。陆绰忍不住要吻,却被应岑躲开:“我都交代完了,你还没回答我,你去青楼又是干什么?” 陆绰想起自己去青楼是怀疑了性向,可怎么看当下提这事都不好,又想应岑的态度或许是真对女子无意,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 应岑看压制自己的人不吭声,料定他心里有鬼,便有了那么些埋怨,赌着气狠狠踢陆绰一脚:“哼,白眼狼负心汉!” 陆绰站定没躲那一脚,应岑又心疼起来:“你干嘛不躲!让开,我要喝酒!” 陆绰熟门熟路把手探进应岑袖子拿出一瓶酒,定睛看了看笑出声:“现在才春天,为何会有桂花酒?” 应岑要去夺,无奈陆绰个高臂长,应岑够不及,恨恨道:“喝便是,管那么多!” 陆绰如了应岑的愿又不算如应岑的愿,他把酒灌进自己嘴里,再喂给了应岑。 09 应岑哪料到平日看着顶正直的除妖师竟然会玩花活儿,慌里慌张去接。一个吻全是桂花香,到底还是有些没及时咽下的酒顺着应岑嘴角流下。 陆绰看到了便去舔,一舔便分不清酒香还是应岑味醇,便不可收拾地继续着。摹了他唇形好几遍再往下到颈,皮肤细腻滑嫩,到锁骨啃噬,轻咬出红痕,再扯开他衣襟直到胸前,找着了什么东西舌尖像研墨似的细细磨,未磨出黑却是嫣红一片。 应岑被吻得全身发软,全靠身后门板身前陆绰支撑。发软后又发热,要推远同样火热的陆绰,可那舌头打着旋儿为何那样舒服,推远又忍不住拉近,自暴自弃权当自己中了蛊,面前是独一份的解药。 肺都烧着了,应岑喘不过气,低低的呻吟不自禁发出,陆绰全身过电流似的猛一颤,粗鲁地将应岑打横抱起,放倒在床上时却轻之又轻。他看这宝贝儿衣衫不整,所露之处色泽比那桃花还招人,多美艳,多珍贵,一时看失了神。 应岑又哪顶得住这痴痴目光,之前埋怨全化成渴望。他在床上不住扭动,把衣衫再扯开些,扯开些,见陆绰还不动,蹙眉把衣带解下抛到陆绰脖子上,轻拉他靠近,好似一朵桃花已等不及采撷。 多少爱慕才能够呢,陆绰欺身压上去时怎么都想不明白。想描桃花的瓣,想吻桃花的蕊,想捧在手上不住把玩,想摘入囊中以身囚禁。 应岑伸手想放下床帘隔了外界,陆绰却捉住他的手,惩罚他不用心似的往自己身下带,去抚慰一些急不可耐的欲望,于是满室明亮大方地看着这场旖旎艳事。烛火将他们影子投在墙上,芙蓉帐内有了花,有了黄莺般的吟唱,有水声,像极春光,暖玉不如美人活色生香。 陆绰哄应岑睁眼去看他们墙上影子,影子绮丽纠缠,应岑竟分不清影子边界,只看一整团灰如海浪般翻滚涌动。他羞得不行,陆绰还要含住他耳垂慢慢舔,要舔热了舔化了,不说自己喜爱,却提问他,又似回答之前的问题: “岑岑喜欢我对不对?嗯?” 或许还算春晓,陆绰醒来是被窗外鸟啼闹的。距上次四人同行最后不算欢快地散去已有些日子。 当时文牧豆豆先回,陆绰眼巴巴地将应岑送到寝室楼下,连句“再见”都没得到,光看那无情的后脑勺了。小朋友轮回一遭处世的心性变了,骨子里的傲气却不见少,陆绰被打击得这些日子里都找不到立场去骚扰他。 陆绰想,豆腐可做出肉的滋味,南瓜能制成红薯样式,为何这妖偏偏是不可替代?莫非当真如自己浑话,除妖师和妖是绑好了红线的天生一对? 红线那么长,绑在手腕上互相扯着线走近遇到已实属不易,哪有遇到了把红线抛开的说法。 想着想着待文牧后脚迈出门,陆绰就开始实行吃饭睡觉外的“问豆豆”,心中困扰倾倒而出,附加一句:“这算什么缘分?” 豆豆听着文牧越来越远的脚步声,喃喃:“孽缘吧。” 陆绰听出豆豆心猿意马,也不点破,抛开自己的事感慨起这神怎就为普通人下了凡,还偏选了一副极平庸的皮囊,更遗憾按神自己的说法,这人也爱上了神。 由此见世间爱情多狗血,全然不是七巧板摆好就成一正方形的妥帖。 又这样赖了几天,陆绰憋不住去找了应岑。被打击得再狠,一天不见仍然思之如狂,这么久不见,五脏六腑都如回炉重造过一遍的不舒畅。 依旧是去食堂守着,陆绰特别喜欢看应岑吃东西,有时脑袋一啄一啄,有时嘴角黏一粒饭,有时把脸弄脏,活脱一野生小兽模样。又感觉妖精进食时才不刁钻,不惑众,是完全的自然。 这会儿应岑在吃花菜,只吃花不吃杆,几口下来盘里的花菜杆堂堂正正。陆绰就在远处看着这恶劣的挑食,待应岑离开食堂再大步跟上。 上回讲了妖精特性,这回该详述除妖师的故事。这神忒不厚道,两世留了妖这种生物,妖的基本知识还得除妖师传授。若是配上个狠心的除妖师,那妖不就活也没活明白,死也没死明白么? 没法谈恋爱,该! 跟上应岑后陆绰照例以“我知道你是妖精”唬住对方,只是这次应岑既没有反唇相讥,也没有迷茫无助,他只是非常疑惑地望着陆绰问:“你又是谁?” 一个“又”字含义万千,陆绰笑着问回去:“你是不是记得之前有人也对你这么说过?” 应岑老实点头,陆绰又笑:“就是我,只是你没法记住我而已。这个待会儿再说,我要先给你讲点别的事情。” 除妖师与妖精的利害关系被娓娓道来,应岑听到“化成水”整个妖都打起哆嗦。陆绰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糖画 作者:大阿哥 分卷阅读13 看他紧张,轻声安慰:“别怕,这个除妖师不会拿你怎么样的。” “为……为什么?” 陆绰笑得如清风徐来:“因为除妖师喜欢你呀。” 应岑更紧张了,紧张得骂陆绰:“呸!这不废话吗!抓了我他此生再无忧虑!他能不喜欢我吗!” 听到应岑会错意,陆绰却突然正色:“这个喜欢是想和你过一辈子的喜欢,安稳也好,动荡也罢。” 应岑将信将疑:“他不捉我,那他怎么变成普通人?难道放我转世成人,他自己转世成记得前世种种的人?多痛苦。” 是啊,不捉妖,身边人代代转世代代开始崭新生活,他却永远只能把记忆一世世累积。他的记忆里有身边人,身边人记忆里永远没有他。 多痛苦。 但是。 “喜欢本来就会有痛苦。” 把对方埋进自己意识深处,任他搅浑血液,揪刺脏肺,刻划赤骨,裂噬魂灵,最后放纵他扎进自己的心,再一针一针缝死入口。这样,怎么会不痛苦? 陆绰看应岑懵懵懂懂,轻笑去揉他的脑袋:“你还太小,不懂。” 应岑不懂但不允许对方瞧不起自己不懂,他甩开陆绰的手,不甚满意地瞪着陆绰。 陆绰正色是坚毅的,笑起来又是明朗的,阴晴在这个人身上糅合得太好,怎么感受怎么赏心悦目。 瞪着瞪着应岑爱美之心蠢蠢欲动,信了自己无生命危险就开始铤而走险:“你是不是就是那个除妖师?”问完又后悔,这话的目的太明显,自己不矜持地成了司马昭,也更加渴盼对方的回答是“是”,这样好歹算落一个恃宠而骄。 那点小心思陆绰看得太明白,他心里暗笑上辈子自己一个问题丢过去,没等到回答就算了,第二天人影都见不着,这辈子想空手套答案,美得这好色之徒。 陆绰清了清嗓子,说:“是。” 就让这好色之徒美去吧。表白心意的机会,怎么可能舍得错过。 应岑的脸整个亮起来,之前不害臊地变着法问对面的人是不是喜欢自己,现在却故作娇羞:“那个,虽然你很好看,但是……” “我好看还是文牧好看?”陆绰突然出声。 应岑想也没想就说文牧,又问他怎么知道文牧。 陆绰坦然地说“他是我室友”,表情却像文牧活到毕业都得感谢他的不杀之恩。应岑看不惯这阴沉模样,把恃宠而骄坐实了去批评对方:“你怎么杀气腾腾的,和古代人一样。”又粗起声音学了句:“不合我意者,斩。” 这模仿倒能把陆绰逗乐,他舒缓心情问:“你怎么知道古代人什么样?” 应岑倒嫌对方没见过世面:“你没看过武侠小说吗?金庸?古龙?” 得,这现代人融入得还真快。陆绰浮夸地做出一个“哦”的恍然大悟表情,没准备告诉他两人已转世过一次。小兔崽子过两天又得忘记自己,思想入侵的工作得拿着范儿,慢慢来。 可兔崽子这会儿大概是虎崽子,龇着牙不放过陆绰:“你问文牧,是不是吃醋了?” “犯不着。”陆绰挑眉。 陆绰才不承认吃醋,前世什么事没做过,无关风月的放浪形骸的,犯得着为这凭空冒出的室友吃醋?可好像又没法解释现下突然就特想改作战方针,直接把前世缘分尽数塞进应岑脑子,让他知道什么叫天作之合,前世今生。 好吧,吃醋了。 这醋当然不在面上说,应岑没得到想要的回答神色黯下去三分,想了想又问:“为什么我记不住你?” 这话说来又得牵扯到前世,陆绰只好先简单应付着:“神的意思。” 应岑忧心丝毫未减:“那你喜欢我是不是违背了神的意思?” 那微微蹙的眉让陆绰想抚平,他的宝贝儿不需要担心这些事情,不需要担心所有事情:“没事。如果你想补偿,喜欢我就好。” 应岑感应到了似的舒展眉头,又低头小小声问着:“我过几天又记不着你了怎么办?” 树缝漏下的日影遥遥探到应岑面庞,细柔的绒毛影影绰绰。陆绰的心绵软得就快没力气跳跃,他好没出息又好强势地开口:“能喜欢几天算几天。下次遇到再重新喜欢上就行。” 10 很难描述那种状态,最亲密的肢体动作不过止于揉脑袋。手都没有拉,大概算不上爱情,但好像也不需要什么定义。 春渐渐转夏,阳光从和煦变得些许灼热。陆绰过了几天转世至今最舒坦的日子,是在操场上一圈圈跑着,应岑路过看到会喊一声“陆绰”,音调扬起来,再屁颠屁颠跑去操场边小卖部买冰可乐递来。 校园不算小,不期而遇仿佛更加欣喜,是没见着时心里明白与你最亲近,见着了,停下聊几句和别人都不会聊的,待要各做各的事时再自然分开,会笑着挥手,心里还是明白与你最亲近。 是这样的笃定。 陆绰放慢脚步停在应岑身边,习惯性揉他的脑袋再接过可乐大口灌下。 应岑看陆绰喉结随着咽的动作滚动,可乐瓶外的水滴又落在喉结上面,很快分不清是水还是汗,怪性感的。他看了一会儿忍不住问:“这天跑步你不热吗?” 一口气喝了大半瓶,陆绰盖好瓶盖不但没回答还明知故问:“你刚下课?” 应岑的课表陆绰背得烂熟,这会儿问就是想听他亲口说一个下课路过转角遇到爱。应岑不知道陆绰两世被磨得心理多少有点异于常人,很乖地嗯嗯应着,陆绰把之前自己被唤的名字当正餐,把这几声“嗯”当小菜,饱享一顿声音盛宴心满意足,这才接茬宠溺:“都知道热了还穿这么多。” 二十多度的天气,应岑还穿着不薄的毛衣,他甩甩袖子发现甩不起来,垂下手学室友样子一板一眼:“妈妈说‘春捂秋冻’。” 实在可爱,陆绰笑得无奈:“先不说春天影子都快见不着了,你哪儿来的妈妈?”又想了想若非要说妈妈大概得算张豆豆,这样自己得叫豆豆丈母娘。在这微热的天,陆绰心里一阵恶寒。 谁知小妖精倒被这话戳得像漏气的玩偶蔫耷耷,陆绰哄道:“没事,我也没有妈妈呀。” 应岑瞪陆绰,这有什么好!骄傲的吗! 被瞪的人分毫未觉,继续哄着:“你还有我呢。” 应岑继续瞪陆绰,这有什么好!好吧,这还是可以骄傲一下下的。 应岑扬起脑袋让陆绰揉,笑得眼睛眯起来。眯眼的时候看世界好像更清楚,应岑很清楚地看到他以为身为妖永远得不到的安心感。 虽然他过几天就又忘了。 应岑的遗忘机制是将与陆绰相关的一切剔除,但总有些难以鉴定的边缘记忆会十分随机地存留或消逝。所以应岑最后的剩余记忆拼接成什么样,是难以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糖画 作者:大阿哥 分卷阅读14 预测的。 于是应岑再见到陆绰时,一脸惊恐警惕。 其实是他见到谁,都一脸惊恐警惕。 水仙如应岑自然不会忘记“除妖师喜欢自己”这种信息,但他忘记了这“喜欢”的分量,回转几个弯又怀疑起这是除妖师的欲擒故纵。然而现下不知道谁是除妖师,所以见谁都惶惶然。 陆绰已经能熟练回答“喜欢的人撩完就跑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了。他每次一脸微笑去遇应岑都被对方“无事三分笑非奸即盗”的怀疑神色望回来,次数多了转身就想揪住豆豆衣领恶狠狠问他本体是不是一个特会熬汤的老婆婆,姓孟。 可豆豆这会儿真不是不管,是没时间管。 上次四人一同游行,虽然陆绰应岑闹了别扭,但文牧莫名就觉得自己和豆豆关系亲近了不少。打开了新世界大门研发出了新思路,文牧开始三天两头逮着空就往远处跑。 也没多远,隔两公交站的人工湖,拐三个弯的小巷儿,午后素雅的书店,夜里光怪陆离的酒吧。 文牧总在寝室有意无意暴露行程,知道豆豆只要听了去到时候就一定会跟着自己。那点小九九豆豆也门儿清,可人孩子自尊心强不能戳破是一,人孩子长得过分好看一人在外万一被谁瞧上了是二,所以清归清,张豆豆还是老老实实跟着。 可防线又得守住,豆豆实行沉默寡言政策。文牧也不介意,一个人叽叽咕咕能说很多,湖里的鸭子蠢,巷口的猫没人管真可怜,这个作者多有意思,酒吧怎么这么闹啊,好多人抽烟呢。 虽然不吭声,可每一个字豆豆是不落地听进去了。鸭子蠢就换了只骄傲的天鹅,猫粮各式各样各一份,作者的全集摆正在了桌上,酒吧还是别去了,那地不合适。 有些文牧高兴,有些文牧心疼钱,他没问过豆豆是不是家缠万贯,现在看来八九不离十,竟撒癔症去想豆豆是不是嫌弃自己门不当户不对。 豆豆却说,钱这种带不走的东西,该花就花。 蓬勃的青年人说什么“带不走”,多晦气。文牧听了去捂豆豆嘴,捂实了撞上豆豆目光直盯着自己,又害羞去捂他眼睛,不让他看自己。豆豆轻声柔语让文牧拿开手,破天荒说了声“乖”,文牧触电似的弹开,蹲一边喂猫去了。小猫才是真乖,乖又傲气,文牧想到许久未见的应岑。 陆绰在及膝的野草丛间看到一只小橘猫时也是这般睹物思人,可小猫不待见他,大摇大摆往河边走,尾巴左右乱晃。陆绰悠闲跟着,可快到河边这猫还根本没有要停的意思,他连忙扑过去,没扑着猫却磕疼了下巴,揉着下巴站起来又连猫的影子都见不着。 倒是河中一只轻舟,舟上侧卧一人,白衣飘飘,眉目含笑。 陆绰僵住,久别重逢自己狼狈对方却依旧风流。他不自在地问:“你变出来的猫?” 起身一跃到了陆绰面前,应岑反手拿出一束旱金莲拨弄玩着:“你倒是对什么都有情。” 陆绰这才想自己早该意识到偏远河畔平白无故冒出只猫的诡异,夺过花语气咄咄逼人:“你那睡完就跑的无情样我是学不来。” 应岑冷不丁偏过头在陆绰唇上啄一下,说,别气了。陆绰没有反应,应岑又啄一下,问,还气吗。接连几下,陆绰耳根都红透了,还一声不吭一步不动,应岑急了,发狠直接咬上去,咬得陆绰嘴唇渗出血珠,这才得意,说: “记住了,从今往后只有我能让你见血。” 好端端一风流公子这会儿像个刁钻蛮横野丫头,陆绰失笑,也不擦唇上的血,反客为主摁了应岑入怀,轻咬回去。 这咬的力度太轻以至应岑不觉痛只觉酥麻,口腔里满是血的锈味,却惹人迷恋,忍不住去吮,却遭到更为强烈的吸吮、压制、翻搅。 好一会儿,两唇分开又缠上,缠上又远离,远离再靠近。应岑的话直接就着陆绰唇舌讲进他心里:“我答应了个和尚沿这河到尽头送信给他的爱人,秦耀之事耽搁太久,我那天是赶早去赴约取信。” “一封信从春取到夏?”陆绰迎上那话。 “我在那和尚在的寺庙住了一段时间。送完信回来也带你去那寺庙一次。” 应岑这话说得极平静,刚才的热烈与冲动就这样褪下。陆绰把距离拉开一点扳正他的脸仔细看着,说:“好。” 小河汇进江海。是夜,软风休止,江雾凄冷,两岸山影魆魆,只一苇漂泊向北。陆绰与应岑坐于舟尾,诗辞盛作酒,酒满江夜皱。 陆绰觉着几分寒意又仰头喝下一杯,问:“和尚不该斩断红尘么?为何还记挂爱人?” 应岑“啧啧”几声:“花气芬芳袭人都可诱出破禅的欲望,偶然望月得了思念旧人的心,不是很平常么?” 陆绰若有所思:“你为何会认得那和尚?” “遇见你前我漂泊来去,有时去那寺庙拜拜,认识了个把僧人。” 或许黑夜百无禁忌,陆绰爽朗笑出声来:“你还信这个?” 暗中辨不清应岑神色,只听他换了话题换了声音的调子成十足洒脱:“这样的夜泛舟江上,总觉得上下四方为枕,古往今来为衾,坐拥天地。”又腻上陆绰:“还拥佳人,风姿绰约,举世无双。” 陆绰总觉得应岑心情并不好。可这想法没头没脑,他只好闷头喝酒。应岑却是望着安栖山顶的月,自顾自说得越来越畅快:“我以前总想劫了月亮为伴,或把月刻明晃晃一枚印章,或做簪钗送姑娘。” “看上过哪个姑娘么?”陆绰声音朦胧像朦胧月光。 “当然有!”应岑大抵是喝多了,胡言乱语,“排最前的自是嫦娥,也想让织女别等牛郎下个七月七跟了我凑合过得了,其实我烧了公主的文月阁是喜欢她故意欺负她,但我最想娶的还是哪次路过哪个村庄莲叶间采莲蓬的姑娘。” “嫦娥织女你梦中幽会去吧。公主才多大,真是禽兽。哪哪哪都说不清,还想娶人家姑娘。” 陆绰拍应岑脑袋,“一个都追不到手。” 应岑不服气,嘴翘得挂油瓶:“哪哪哪我心里清楚,干嘛要告诉你。”又颓然叹气:“不过也没用了。” 陆绰被他叹得心肝颤,把他拉进怀里:“怎么没用了?” “喜欢你。” 夜稠得很,陆绰一时愣住,又闷声笑。也不知应岑是真醉还是装醉,嚷嚷着不肯住口:“陆绰你笑得好看,我送你东西好不好。” “好”字还没出口,应岑晃着袖子在空气中攥来扯去,还喃喃,这是一片海,你肯定没见过海,这是后人将传诵千年的平仄,这是一瓦雪,可干净,这是被青鸟退回的红笺,这是一船暮染。 不再乱挥的双手垂下去,应岑的眼眸突然亮如星辰,他清晰地说: “这是我。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糖画 作者:大阿哥 分卷阅读15 ” 11 取信着急送信却不急,怎么说这也是一腔挂念爱慕,陆绰忍不住催促。谁知应岑理直气壮表示,念与爱受点儿时间考验是再正常不过了。 话是没错,可放这儿是不是不太应景,倒像有其他暗示意味似的。陆绰满腹疑惑憋着没问,毕竟那和尚是应岑朋友,自己点到为止也就差不多,拿捏分寸是应岑的事。 于是小船继续慢慢悠悠向北,日日夜夜戏语巧笑斟寸寸韶光。应岑袖子一扬就有甜美的果子酿香醇的酒,低嚎的小兽化芬芳的花,玩意儿不缺,山间水上的生活由此多意趣,不曾乏味。 两人偶尔也会上岸。从南到北风光大异,遇着了平坦地段,应岑总是想踏上陆地看看,是妖自由烂漫的天性使然。 妖还有一天性就是蔫儿坏,明明可以将船泊岸,却偏计算好了停在江心,自己翩跹跃起,足尖点着江水泛着縠纹滟滟,于船与陆地间往来好多回,再扭头无辜地问对方:“你怎么呆立着不动呀?” 没法动,陆绰不会轻功,去踩水只有狼狈掉进江里的结局。但也不算呆立,他抱臂无奈立于船头,眉毛拧作团还是英姿轩昂,应岑色心大作,跃回去携他一同上岸。 只是姿势就不那么尽如陆绰意了。明显强壮得多的陆绰被看来略显娇弱的应岑稳稳背着,应岑还不时拿脑袋去蹭陆绰脖颈。陆绰痒又不敢乱动,生怕一个重心不稳两人一同落水,于是应岑连带着手变本加厉,这里摸摸那里捏捏,原先潇洒地几步上岸,这回却不紧不慢水上漂着,生生吃够了豆腐才把人放下。 得了便宜还要卖乖,再甩着胳膊埋怨一句:“真重。不是九九八十一式样样精通吗,怎么连轻功都不会。” 陆绰可不记得自己说过这等话,这语气倒更像应岑温存时吃痛还咬牙夸的海口。但纠结话出于谁也没意思,陆绰不会轻功会别的,比如把应岑定住,被调戏之仇不等十年就能报。 捉弄着小美人喘气不能脸涨得通红才罢休,陆绰挑眉,再多武功也比不过这一物降一物的本领逍遥。 解了咒后,应岑定定站着咳了好一会儿,哀怨瞟一眼陆绰,眼角都红了,闷闷地提要求:“我要吃烤番薯。” 番薯应岑可以提供,火也可以友情供给,可阳春水不沾的纤纤玉手拽着细嫩树枝晃着都要当心被划了,烤这事美人是一定不参与。 应岑坐在树上自在地看着陆绰挖了个洞把番薯放洞里闷着烤熟,没多时浓郁的香味就循缝飘出。应岑下了树迫不及待赶来,却被陆绰拦着:“再等等,还没熟。半熟半生吃了肚子难受。” 应岑不甘地收回手,等了会儿番薯熟透了再次兴高采烈伸出小爪爪,却还是被陆绰拦下:“烫得很,我帮你剥。” 心里乐开了花,应岑却还是习惯性扮了副嫌弃的恹恹表情看着这不让自己接触食物的心上人。可金黄的番薯和团团扑来的香气一凑近,就着陆绰叮咛“小心烫”,嫌弃表情便扮不下去了,整一个欣喜若狂。 吃得不风雅,嘴边沾一点就算了,应岑脸上都能有番薯瓤,陆绰看到凑近啄去,应岑被番薯热气蒸得脸红。 饱了的两人又回到船上,午后微燥,应岑脸上盖着个草帽打瞌睡。 日子这么度着,除了偶尔能遇上撒网的渔夫,夜里便能听一首雄浑的渔歌,其他时候都见不着别人,好像天地间真只有彼此。也不用忧虑什么,尤其陆绰,守着应岑在身边,不用担心失去,不用担心到不了永远。 安稳妥当。 也不知过了多久,大抵是夏末初秋,看到岸上的树绿叶尖儿已泛黄,再过些时候就要扑簌簌落时,大河渐窄渐浅,也快要到了尽头。放眼望去所见甚是荒凉,远处只零星几个小村庄,倒是不难找人。 定了第二天上岸,夜里应岑酒喝得格外猛,陆绰怎么劝“慢点喝”都不听,一直机械重复低头斟酒仰头灌酒,喝了个酩酊大醉满面殷红就往陆绰怀里拱,脑袋蹭陆绰胸口,喃喃:“热。” 其实夜里沁凉的很,只是应岑酒喝得太多,内里燥热。陆绰虚虚拢着他,有意让风替应岑醒酒解热,可应岑扯实了陆绰袖子,脸庞非要贴上陆绰身体,抱怨的声音也越来越急切:“热——” 陆绰姓陆不姓柳,美人坐怀,他早就乱掉了。于是轻轻扯开应岑外衫,应岑不安分地扭着,状似说还不够;又褪去中衣,应岑抬头望陆绰,雨露兼雾都漫进他眼眸;最后勾走小衣,陆绰还是衣冠楚楚,应岑身上却已无蔽体之物。 陆绰把应岑推远一点,看应岑赤身裸体地跪着。月光落下来被他身躯接住,从脸颊到胸口到屈折的腿,应岑全身银白,宛若初生。 矛盾又统一,胸腔内保护与摧毁的欲望汹涌而至,陆绰猛地发狠把应岑扯近。应岑膝盖在略粗砺的舟板上磨着,陆绰却不给他叫痛的机会,只是待应岑跪不住时,将他整个揽在怀里,吻住。 膝盖还在火辣辣地疼,应岑却在不满这吻的力度,不满只是停留在对方的唇上。他想侵略,想占有,想得不由分说地将舌探入,追着陆绰的。 应岑的舌那样柔软,那样灵活,像一尾溪涧中的小鱼,情欲是其诱饵。陆绰很快反应过来,用牙齿轻轻咬住那舌,看应岑无助,听应岑呜咽,再反客为主去肆虐。应岑口腔还满布酒香,陆绰褫夺津液像大闹天宫夺一壶琼浆。 情动时,也还要细细密密把应岑全身吻遍。应岑呈婴儿蜷曲状伏在陆绰怀里,陆绰吻他发顶,吻他额头,吻他脖颈,到锁骨,到胸前,腾出一只手去欺负胸前的红豆,揉捻扯压,红豆得了滋润似的肿胀一点。 手在上动作,陆绰把头埋得更下,到应岑小腹舔着,到肚脐,再到一处颤颤挺立的物什儿,却偏没看见似的。陆绰又把应岑放倒,脚踝架自己肩上,头凑应岑胯下,去吮那娇嫩的大腿肉。 应岑手肘撑着舟板,又被刺激得撑不稳,头后仰大口着吸气,酸痒以及更多奇异的快感一阵阵袭来。他想让陆绰停下,又不想,膝盖先觉到了柔软触感,一直顺着小腿到了脚踝。 这一遭便不知过了多久,应岑全身都开满映山红。陆绰把应岑端正放在先前解下的衣物上,欺身咬他耳垂,问:“还热吗?” 太坏了。衣物褪尽却被眼前人弄得更热,应岑嗔怨地瞪一眼,用了剩余的力气趁陆绰不备把两人翻了个个,压在陆绰身上,撩开衣服握住他身体同样挺立的某处。 应岑的手修长有力,此时却温温柔柔,只戏弄般摁一下揉一下。离了怀抱的他很快觉着了冷,唯掌间火热,便去贴陆绰贴得更近,感受陆绰全身的躁动与不耐,还偏不给陆绰痛快。 陆绰受不住这般撩拨,自己伸手向下,却被应岑打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糖画 作者:大阿哥 分卷阅读16 开。他垂眼,看到画里走出的人儿赤裸趴在自己身上,掌握着自己,满眼都是爱欲,笑意盈盈,唇齿微张:“想要吗?” 陆绰收回目光偏过头不理这趁人之危的妖精,谁料分不清妖精下手是没个轻重还是太知轻重,那一处被极舒适地刮过一下,陆绰没忍住闷哼出声。 应岑听那喘息,竟满意地叹气了。他终于正经加快了手上动作,同时自己把双腿大开,在陆绰身上一下下蹭着,模仿着最原始的交媾姿态,意醉情迷模样。 这模样落陆绰眼里冲击力放大了太多,他看应岑翘起晃动的臀白皙,最色情的律动竟能显得纯洁。陆绰神往,手向下时应岑没再阻拦,只是他这次的目标是早前就见了着的,应岑的物什儿。 欲望紧贴着,两人的手交缠在一起动作,到某一点后满夜星辰都像坠落在眼前,黏稠的液体濡湿了手掌。 应岑顺势拽着陆绰的手到自己背后,陆绰福至心灵,手指在应岑优美的脊线上划过留下黏嗒嗒的痕迹,再往那隐秘处探。 某一点被触碰后,柔软似无骨的应岑一个激灵又颤起来,很快身体从那一点被打开,应岑不适地低吟,陆绰开口很轻:“难受就咬我。” 这才把陆绰长衫从肩头堪堪褪下一点,应岑不留情地咬下去。这一咬却像给了身下人更大鼓励,应岑感到一根手指在体内翻搅,旋即变成两根,又再添一根。 强烈的异物排斥感过去之后,应岑循着最原始的欲望追寻身体与心理的双重快感,提臀往后压还是不够舒服,便去寻更有力的、更让人心驰的、更能让两人融为一体的东西。 陆绰看应岑急切得像讨糖吃的小孩,迟迟讨不到,眼角红得要哭出来。不再让小孩在自己身上胡乱摸索不得要领,他扶好自己的硬处,握住应岑纤腰往下。 撕裂感远远超过陆绰用手指时,应岑没料想到这疼痛,大叫出了声。陆绰搂住他不动,忙问是不是太难受了,要不要退出来。 应岑好一会儿没吭声,最后是无比认真地说:“要动。” 情人的渴求是最好的春药,陆绰提胯向上顶撞。处子之身的内里紧致至极,每一次进入都像突破重围,每一次取出都被执拗挽留,到后面陆绰不满足这速度,又把应岑翻在身下,去抚他的眼睛,让他看自己。 应岑被撞得意识模糊,灵魂都要逸散,偏偏还能贴陆绰贴得紧。他模模糊糊想,这就是情事啊,紧密交合,不分你我。 又被陆绰迫着睁眼,应岑迷蒙看着陆绰衣袂飘扬,又想,他怎么还穿着衣服呢。 于是抬手去扯,手没了力气便去咬,折腾好久待陆绰也算是赤裸时,应岑突然有了更奇异的感觉。 某一处好似被刺穿,应岑没能控制住地惊恐尖叫出声,尾骨处冒出一条毛绒绒的尾巴。 妖精尾巴的毛不算硬但也不算柔软,尾巴情难自抑摆动划过陆绰胸膛时,陆绰只觉被扎刺得阵阵酥麻。酥麻感与作为除妖师亲眼看到自己的妖露出妖精尾巴的兴奋感杂糅在一起,陆绰更是没停地往那一处顶,再扯过应岑手腕放在齿间轻咬。这平日藏于袖下散着异香的腕,让人迷恋,惹人欲罢不能。 应岑不愿本体被看见,羞耻地想把尾巴收回,奈何身体已没一处受自己控制。他不住地“嗯啊……嗯”呻吟起来,语气痛苦又欢愉,生理泪也泛出,就这样射了第二次。 在天地间裸裎相对,怀赤忱之情做放荡之事,爱几乎是本能。 夜色灌了浓浓痴殇,两人从船头做到船尾,留了满船痕迹。应岑几度失神晕过去,朦胧醒来却又把双腿缠在陆绰腰上。陆绰劝他不能,欲望也被撩拨起来,便又开始了新一轮动作。 应岑也越叫越大声,像是要证明什么,再宣泄什么。陆绰被那动情的声音撩得不安,俯身吻住,不叫山水听去,那切切的情意。 最后两人在小小的船舱内温存。陆绰躺着闭眼小憩,忽觉唇上又有触感,睁眼看到应岑捻了支炭木在自己唇上比划,倦懒轻笑着问:“干嘛呢?” 应岑赤条条趴在一旁,身上尽是青的紫的红的痕迹,唇艳艳泛水光,婉转开口:“默诗。” 陆绰看那像绑了条红线的玲珑手腕,依旧笑问:“什么诗。” 应岑定定看了陆绰一会儿,像没听见似的。陆绰又问了一遍,应岑才也绽出一个笑,答:“岁月谬,期白首。喃喃舟行久,久念小轩幽。世间爱人除君否,君珍重勿忧。 “世间爱人除君否,未曾论回头。” 这答得太正经,太隆重,陆绰听着,那种不应景的感觉又漫上心头。只是应岑低唤了一星萤火入船舱诱燃一续烛焰,又悄数散落衣角痴缠几尘悲欢鬓发呢喃几间情。船舱内烛影绻绻,陆绰看着应岑那赤净面容,不再多想,很快安稳睡去。 再醒来时,人走烛熄。 踉跄起身去翻看那要送的情书。一张白纸。 12 应岑念着自己遇上对头就会诀别人世的事一直不忘,心里揣着坎儿,从发梢到脚趾都处于高度警戒状态。 暑假离校的这段时间,虽然总觉得有奇怪的东西在眼前反复晃着,但应岑从未贸然探察,怕一察就成了撞株的兔。他每天往着人最少的地方去,天真地觉得这样遇见除妖师的几率就会最低。 陆绰狗皮膏药般跟了应岑两个月,这里逛逛那里走走。妖来人间一趟过分喜欢见太阳,最热的时候步行街上的人寥寥无几,只应岑放着街两边商铺不进,在赤裸裸的灼热下步子轻快得和跳舞似的,苦了陆绰汗流浃背,还不知道这可以算是自作孽。 起初陆绰会走近应岑搭讪,可每次一拍应岑肩膀,应岑都会抖三抖再脑袋缩着慢慢转身,秀气的眉毛拧成“八”,双眼写满了惊恐与戒备。 陆绰不忍见到小朋友这副受惊模样,之后也就不再靠近他,只远远跟着保证小朋友不闹事不出事。剩下的,陆绰想,等小朋友回到了学校这个能带给他更多安全感的地方,再说。 这样的日子过了两个月。说慢不慢说快不快,只是独自在盛夏的满天繁星下,陆绰偶尔会很想念,初夏时的一瓶瓶冰可乐。 可到了返校后的头等大事——体检,陆绰却是破天荒地心甘情愿离应岑远一点。 体检按院系编号排序,应岑的学院编号在陆绰之前,所以应岑全部检完时,陆绰还排在抽血队伍里缓慢挪动。 抽血一共七列队,陆绰特地选了正中间。向左张望,陆绰越过人群只能看见应岑的模糊身影,还是准备离开的样子,顿觉心满意足。 怎料最左列资历较老的医生抽血“稳准狠”,速度拉出剩下的小姑娘们一大截,维持秩序的老师看了不由分说地赶着旁边的队伍往左移,以提高效率。陆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糖画 作者:大阿哥 分卷阅读17 绰本来咬着下唇坚定不移,可老师大嗓门吼着“同学们配合一下”,推搡的魔爪又搭上了陆绰肩,陆绰便不好意思不动。 其实最主要是看到,应岑就快走出体检大厅了。 可就在快轮到陆绰时,陆绰听到一声响亮的“应岑等等我”,刚判断出是应岑不同院的室友,神色一凛,医生就叫了他上前。 小瓶里刚见一点红,一声极刺耳的尖叫随之响起,人们还没来得及去寻找声源位置,尖叫又戛然而止。人们再莫名其妙地四处张望时就没太去注意,熙熙攘攘人群中一男生捂着另一男生的嘴。 最左列抽血的医生呆滞地反应了一会儿,面前的学生刚刚是不是突然消失了,相信科学否定自我后却又看到手中分明存在的血瓶,迷茫中嘟囔着“什么东西啊”,也只能按部就班贴上标签放好示意下一名同学走近。 只有张豆豆密切关注着异常,虽然不明白原因但知道始作俑者是谁,他面无表情地望着不远处差点捅出大篓子的应岑陆绰。他身边,文牧不知所以地循着他目光望去,看到应岑瞪大眼丢了魂似的,看到陆绰一只手捂住应岑的嘴,另一只手拍着应岑的背,唇动着,不知是轻声安抚着什么。 陆绰安抚的是:“没事了。没事了,过去了。” 早就担忧会发生的事,预防得好好的却还是意料不到地发生了。应岑钉在那儿,室友走来都没能发出声音,还是陆绰友好地表示,自己找应岑有点事情,应岑室友才摆摆手走开。 等应岑表情和脑子终于一同缓过来,应岑挣脱陆绰的手开口就问:“你是谁?” 陆绰把手举起作投降状,同时示意无攻击目的:“我是除妖师。” 手臂被陆绰逼得快速抽血处渗出血珠,应岑又想要尖叫,陆绰看到,上前捂住他的眼睛。 尖叫地冲动瞬间被压下来,应岑随意地任由眼睛被捂着,话里的颤音却出卖了他的恐惧:“你是不是要捉我?” 陆绰心里骂“这傻孩子”,嘴上说:“不会。我喜欢着你呢。” 明显感觉到应岑变得僵硬起来,陆绰想快点把事情解决,反问着“你是不是还想问为什么见到我的血会有剧烈反应”,没等应岑说话又直接给答案,“你当年信誓旦旦说过只有你一人可以让我见血,没曾想成了你的咒,每次看到别人伤了我都会变得狂躁”。 眼前被蒙着眼的人都要成人形问号了,陆绰放下手,循循善诱:“我不会伤害你。我把其他故事讲给你听,好不好?” 两人出了体检中心在路上靠得近地走,初秋像极了初春,适宜陆绰讲这个始于春天的故事。 应岑觉得陆绰所讲像自己看过的缠绵悱恻的佳话,像戏里唱的千回百转的情愫。他不太敢相信故事的主人公有一是自己,只是痴痴听着,痴痴没发现陆绰突然停下,走出好远才发现剩了自己一人。 回头看,陆绰站在一小摊前没动,正是和故事开头一样的,一个卖糖画的小摊。 真是凑趣。 应岑快步走回,画糖画的师傅问“要买个什么”。这回轮到陆绰目光明澈,指着应岑说:“画个他可行?” 可惜这种民间艺术流传,今人往往不如古人技艺精湛也不如古人有热忱与信念。师傅觉得两人是捉弄他,不悦地挥手驱逐:“买就买不买别挡道!” 应岑觉得遗憾,同样的开头没能有同样的走向。陆绰看穿他的心思,拍拍他的脑袋。 应岑把脑袋一缩,不放心地又问一遍:“你真的不会捉我?真的喜欢我?” 很不满意应岑把“喜欢”置于后面,陆绰自顾自看着前方点点头。可应岑笑弯眼睛说“那我也喜欢你”说得一点不勉强时,陆绰的心还是化了。 怎么就笑得和前世一个模样。 不知是两情相悦还是生命无虞,应岑乐得挽上了陆绰肩膀,问这问那,问前世问今生,问爱念嗔痴问恨疑怨贪,问到最后叹了气:“为什么我什么都不能记得。” 陆绰轮回一遭学的多少情话全讲给应岑听:“你只需要记得我。” 应岑仰头去看陆绰眼睛:“可是我连你也不记得。” 陆绰刮他鼻子:“这次记久一点。” 情意中的等待最可能没结果,毕竟心七窍玲珑,哪个念头拐个弯儿,有情人便成不了眷属,心上人便作别处新娘。可这么多不确定中,我把我确定着,确定一个始终喜欢你,这样,无论你何时回头,我都在。 陆绰想,这些话说给应岑听应岑也不懂,傻孩子的机灵劲儿全用在了对付除妖师。这会儿除妖师也不用对付了,在片片儿缓缓落的叶子里,全然安心下来。 两人这样在前面腻歪一路,注意不到后面跟着的豆豆和文牧。 豆豆是不放心被动反应异常的应岑,更不放心主动反应出格的陆绰。陆绰要是再在大庭广众之下释放几次功力,他大概就可以考虑吆喝妖人魔神凑一桌麻将。文牧是豆豆去哪儿他跟哪儿,没曾想看到亲昵的陆绰和应岑。 文牧的印象里这两人一直不对付,不管是应岑死活记不住陆绰,还是陆绰一见到或听到应岑,表情就异样复杂。可现在两人挽手说笑,明眼人都能看出这不一般的关系。他心里一阵“除却巫山不是云,兜兜转转还是你”的感慨,一个没忍住,就把柜一鼓作气地出了: “张豆豆,我喜欢你。” 豆豆注意力全在陆绰应岑身上,听文牧连名带姓喊自己还没意识到什么,等那四个字完整被说出来,才猛然惊醒。 心意是早就清楚的,只是自己设着法从不让文牧说明白,久了倒也惋惜没真真正正听文牧亲口说过。现下听到了,极短的兴奋过去,却是千般万般对不住眼前人。眼前人是佳人,自己却不是任何一个才子。 非良配。 豆豆拿捏好沉默的时间,要最小程度地伤害文牧,再笑得没心没肺:“我也喜欢你呀。你人这么善良,谁都会喜欢你的。” 谁知文牧铁了心不依不饶:“是想和你一起组建一个小家庭的喜欢;是如果可以,想和你结婚的喜欢。” 倔得很。豆豆腹诽,又低头:“那,对不起啊文牧,我……我并不想。” 文牧早就脑补过一出豪门恩怨家族联姻的不靠谱剧本,这会儿想得通透,自己要的不是豆豆对于在不在一起的态度,而是问清楚: “那你喜欢我吗,我说的那种喜欢?” 豆豆脑子转得飞快:“我喜欢女生。” “你喜欢我吗?” “哈,你这是严刑逼供屈打成招啊。好吧,我可喜欢你了,最喜欢你,行么?” “张豆豆,我问最后一遍,除了‘喜欢’,和‘不喜欢’,不要说多余的话,说了就当你是喜欢我,我不讲道理的。那么,你喜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8 糖画 作者:大阿哥 分卷阅读18 欢我吗,那种,愿意组建家庭的喜欢?” 文牧好像从来都是懂事、温顺而安静的,张豆豆甚至分了心去想,这样的咄咄逼人,一世能见几回。且虽然是咄咄逼人,声音又都在抖,得靠很多停顿才能把话完整说清,这样的文牧,多让人心疼。 心疼归心疼,理智却还在撑着他,告诉他不能给文牧任何希望,否则这孩子犟着,会一直过不去。 所以豆豆说:“我不喜欢你。” 刚刚还晴空万里,转瞬就风雨大作。人们慌不择路,文牧却任凭雨淋着,他说“什么”,说“抱歉没听清”,说“刚刚的不作数,豆豆你再说一遍,认真地说一遍”。 豆豆从包里拿出把伞打开递过去,说:“我不喜欢你。文牧,我不会喜欢你的。文牧,拿着伞。” 这雨下得那么及时,把自己的没出息尽数遮盖,这么感激雨,为什么要拿着伞。文牧看到被自己挥在地上的伞,心里歉疚地想,自己真是任性,真是对不住了。这样失魂落魄地离开,没回头。 雨下得愈发大,大概是神撒了谎,万物都惶恐地混乱。 也还有更乱的。三天后,酒吧里,文牧挂在了别的男生身上。 13 有一次为什么不能有两次?那三次呢?四次? 陆绰衣衫都没系紧,坐在船头是心灰意冷地想,老死不相往来也并非不是良计。荒凉的风灌进胸膛,一张白纸被攥得皱皱巴巴几近破碎。 空气稀薄却浑,万物落入其中都蒙蒙地要看不见,船上两人欢爱的痕迹倒剩得清晰。陆绰看了难免惆怅,昨夜还声色琅琅,今天床铺都被秋浸得凉了透。什么世间爱人除君否,大概也是可以随昼夜更替失色的戏言罢。 可又困惑,这也不是应岑第一次不打招呼地消失,前几次都无事过来了,这次为什么不行? 自己为何不能再不介怀一次? 陆绰浑浑噩噩地拾掇了下自己,上了岸,明知被狠狠地诓了,却还是挨家挨户地询问过去:有没有一年方二四的姑娘,喜着素裙,皮肤白净,笑起来嘴角有个浅浅的涡。 自然是没有的。这偏远北方,姑娘都是朴素的劳动装束,脸蛋黄里透红,笑得爽朗。陆绰想自己也是粗心,应岑所胡诌略一细察就能知是江南女子模样,自己却记了一路。 但村里人都极尽质朴,没对陆绰的描述感到奇怪怀疑,只是抱歉没这么个人,再热情邀着陆绰来家中吃饭。陆绰一一礼貌躬身回绝,姑娘们成堆地躲在屋后探出半个脑袋,看这平日见不着的温润风姿。 偶有老人也会好奇地问陆绰从哪来,陆绰大致描述一番,老人总会吃惊,那么远。陆绰只能苦笑,是啊,很远。 谁知道应岑骗自己到这河流尽头,煞费的是哪般让自己苦的心。 可纵使千般不悦万般不解,妖还是得去找的。至于找到后是爱是恨,是留是除,陆绰不确定,也不愿确定。 拿出鉴妖仪时看那指针心里又一番不是滋味。接下来多长的一段时间里,鉴妖仪将一直指南。 这是深秋,陆绰仿佛又回到了遇见应岑前的日子,毫无头绪,不知前路。 唯一不同的是,他记着应岑说过的要带他去某个寺庙看,这会儿沿途见着寺庙,总要进去问几句。虽然信和姑娘都是假的,和尚和寺庙也就八成是应岑随口编的,但人儿已被自己放在了心尖尖上,便是不肯放过哪怕一点谎言。 红线弯弯绕,哪个结点处就断了,一人已经那么随意,自己更要攥紧点。 可南朝四百八十寺,陆绰把坍塌的钟声听了成千上万遭仍一无所获,看到狭隘逼仄的石阶却还是一级级走上。 有时和其他拜佛的人一同留宿寺庙,陆绰看他们夜色如水时青灯前诵经,晨光熹微中古殿里清扫。 陆绰只除妖不信佛,好奇地出声打扰,问那些人如何能长久地心甘情愿做这些事。僧人四两拨千斤,说阿弥陀佛,心甘情愿各不相同,庙前石阶逾千,施主们拾级而上时想着什么,这般心甘情愿便是为了什么。 求姻缘的点香为一个两情相悦,盼富贵的磕头为一个财源广进,陆绰回忆自己慢慢走上时在想这会不会是应岑提及的寺庙,为一个早日找到那袖间藏香、款款低笑的小妖精。 又过了许久,是枝桠大多已光秃的时节,陆绰走进一村,没闻着炊烟柴火香,却撞见村民们神色慌张地跑来跑去,用方言急促地嚷嚷着什么。 陆绰攥住一抱着个大布包裹的壮年男子想询问状况,可那男子显然不愿浪费时间,一直努力挣着陆绰的拖拽。陆绰仗着自己力气大,不得个说法不放人走,那男子见实在挣不开,才不耐地快速解释。 又开始打仗了,圣上准备继续扩充疆土,这个边界处的村难逃被毁的命运,村民们都在准备搬走。 由于着急,男子的话说得颠三倒四,陆绰问了好几遍还是有诸多疑惑,消息是如何传来的,要征服哪个族群,军队行进到了哪儿,为何村庄只是在边界处就注定会被毁,等等等等。可村民们忙着逃窜,陆绰逗留不到半天,整个村都空了。 同样的人去楼空场景,在陆绰心里搅起强烈的不安。 陆绰的笔第三次掉到地上时,心中也涌出同样的不安。果然张豆豆夺门而进,说,应妖精出车祸了。 自从应岑在公共场合失仪后,张豆豆就一直很不客气地唤应岑为应妖精,陆绰不和他见识,拔腿就赶着去事故现场。倒不是担心妖身安全,应岑上一秒遍体鳞伤下一秒也能肤若凝脂,陆绰是怕应岑恼怒把车主给伤了。 谁知腿软得迈不动步子。陆绰去看豆豆,豆豆靠着书桌表情莫测,说,副驾驶坐的是文牧,开车的是文牧男朋友,一个吊儿郎当的富二代,这会儿正一边骂文牧不帮他看路,一边认定无伤的应岑碰瓷。 陆绰这才意识到事情不止自己想得那么简单,神已先自己一步介入。但也不用着急了,神的掌控下,事情最后定会被妥当解决。 陆绰指指自己被神的情绪影响得不能正常运动的腿,豆豆居高临下瞟他一眼,他才得以动作。也不敢轻举妄动了,只是抻抻腿,等着豆豆表态。 不过豆豆并没有准备说什么,他只是想不通,之前预见到的富二代车祸,明明没有包括文牧。 那时文牧大概情伤太深,被拒后放飞自我去酒吧厮混。那一身美艳的颓废气质很快就吸引了大批人,其中一个放浪的富二代直接就点了最贵的一杯酒端到文牧唇边,文牧勾着眼睛笑着喝了酒,关系就这么不明不白地定了下来。 等富二代开着豪车把文牧送到寝室楼下,豆豆已在楼下候着多时。文牧看豆豆一脸阴骘难受又得意,特地搂了那人脖子咬着耳朵碎语。富二代还处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9 糖画 作者:大阿哥 分卷阅读19 在新鲜感中,美人送抱自然要迎接,手就要握住美人腰,一圆寸头走了过来,语气不温不火,说,文牧,不介绍一下? 好端端的火就这么熄了,富二代脸色便有些不好。文牧撇嘴角没理豆豆,安抚富二代几句,转身上了楼。 富二代一脸情意迅速变了不屑,吐了口唾沫,敌意地看着豆豆:“你是谁?” 文牧怎么无视豆豆的,豆豆就怎么无视富二代。他望了望四周把目睹了这一幕的人的记忆全部清除,是不知第几次地为文牧滥用神权。 陆绰出门与应岑恩爱去了,文牧拿了钥匙开门,豆豆随后走进,直接说:“那人不好,你不要和他在一起。” 文牧放下富二代刚送的包:“你知道他是谁吗就这么说?你有什么资格对我这么说?” 豆豆随口就把那富二代的背景报菜名一样的报了个完全,顺便阐明其混乱的私生活。文牧听这比公安局还全的了解,一时不知作何反应,只能惊异地喊出:“你调查他?!” 豆豆双手一摊,毫不忌讳地贬损:“犯不着。就你去的那个酒吧,随便逮个人问都知道他不是好鸟。” 文牧烦躁地不愿争辩:“他对我很好!” 豆豆想起最后那不屑的神情,分明只是对玩物的态度,满心疼惜,又着急,竟有些口不择言:“瞎子都能看出他不是真心,他现在装出对你好的样子不过是贪你的色!” 文牧霎时安静下来,抬眼木木地望着豆豆,又垂下眼问:“那你呢?你之前对我好,是贪我的色吗?还是什么都不贪,因为你不需要?” 张豆豆被问得一怔,很快想清自己贪皮相,更贪这个人的骨肉。生生世世都这么灵巧的人儿,他为神数千年,也只见了这一个。 然而这话又说不出口,文牧的希望终于在沉默中殆尽。他背转过身,两行清泪无声顺颊而下,说:“你不要管我。” 豆豆离了书桌站直,哑然失笑。大概就是这句“你不要管我”了,致使自己在之后探察富二代的未来时,不自觉地按吩咐把文牧的身影抹去。 都是这样的么,爱人的每一句话都如珍宝? 想明白后才带看着神的表情由肃穆到无奈独自一脸懵逼的陆绰去到现场。由于是豪车撞人,围观者已经围了里三层外三层,豆豆看来全是消除记忆的工作量,不禁叹了口气,陆绰却是直接冲进中心拉住一触即发的应岑。 应岑看到陆绰跑来,笑了笑,笑得寒气逼人。陆绰打了个寒颤,拉紧应岑说:“你别干傻事。” 应岑甩着手作委屈样:“他欺负我和文牧呐。” 豆豆挤了进来:“怎么欺负文牧的?” 陆绰想到江湖上你让我心爱的人受了一分苦楚我便让你尝着千分痛的戏码,又打了个寒颤,另一只手拉住豆豆:“我天,你冷静。” 这边两个都拽住了,偏那富二代不怕死,相处甚久连啵都没打上一个,这次好不容易做好心理建设车开向了酒店,路上竟然出了车祸,负面情绪全面爆发,手就要戳上文牧脸地斥责他是煞星。 淳朴人家的小孩哪遭过这阵势,又惊又惧什么都不敢反驳。围观者嘟嘟囔囔让他更恐慌,眼泪扑簌簌落,撇过头看到张豆豆面沉如水。 觉得豆豆要厌恶自己了,文牧哭得更不能自已,他看不到豆豆与陆绰两人力量的抗衡,是陆绰拼了命压住豆豆的怒气,反复说:“你是神,不要冲动。警察就要来了,人的事交给他们自己处理。你不能破坏世间秩序,你不能。” 可不破坏点什么豆豆要疯了,千年来宠的人怎么能受这种委屈。他快步上前把要化成泪水的文牧揽住,怒喝了一声“滚”。 人群倏地散开,富二代不见踪影,谁知神让他们的生活轨迹成了什么样。文牧软在豆豆怀里睡去,那辆豪车化成一片轻薄的雪花,落在了文牧鼻尖上。 是今年的第一片雪。 14 其实豆豆没做什么,神究竟是有分寸的。那些人不过是在那段时间拥有了其他合理的生活轨迹,文牧在寝室醒来后也只会记得他和男朋友大吵一架后分了手。至于记成了很讨厌的男朋友,很不愉快的恋爱经历,就是神小心眼添的油加的醋了。 倒是陆绰想来就后怕。 如果说早先帮文牧教训流氓只是小打小闹,这次面对蛮不讲理的富二代,陆绰觉得应岑是动了真气。无论是口蜜腹剑的模样还是笑里藏刀的姿态,比起前世都有过之而无不及,丝毫不像豆豆曾说过的,转世一遭聪慧大减。 不敢想自己再晚来一点会发生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 陆绰念着念着心就抽痛起来,腹诽这妖精怎么净爱惹事。惹事妖全然不知自己被列为重点布控对象,跟在陆绰后面扑扇着睫毛问:“张豆豆什么情况?” 陆绰无心搭理他:“他是神。” 应岑被震得迈不动步子,连连问:“什么神?天上的那个神吗?是我理解的那个神吗?”见陆绰丝毫没有等自己的意思,才跑着跟上,憋足一口气吐出来:“酷——” 酷什么酷。陆绰回头瞪应岑一眼。要不是这二货制定这许多傻缺规则,自己用得着这样担惊受怕吗。 应岑显然没领会陆绰用意,还以为他在嫌自己大惊小怪,便换了小小声问:“那他知道我们的事情吗,就,妖精和除妖师狼狈为奸?” 天呐,从前随口成诗如今基本成语都用错,这妖精十分钟前如何能拥有端了整座城不眨眼的腾腾杀气? 陆绰越想越不明白,随便应付着:“神自己的情事都毛线绕一团的乱,哪有心思管我们?当初造了我们只是他心血来潮,除了既定规则改不了,你不用担心他会为难我们。” 应岑似懂非懂点点头,还想再打探神意,却瞥见陆绰径直走进的建筑挂着牌“缘牵宾馆”,脸刷地红透,小步小步无声紧跟上。 只这一下正经心思就飘九霄云外快活去了,换了些翩跹情思盘旋脑中。 这段时间两人小手牵了小嘴亲了,情话俗也说了一箩筐,月亮下从不缺悄然绽放的昙花和心上人。自己欢喜往陆绰身上扑的时候,还能感受到他身体某部位的雀跃。 等会儿要发生的,就是和某部位见个面吧? 应岑胡乱想着,想得自己痴痴发笑,刷了房卡进门盼着艳事,抬头眼巴巴去望陆绰,却望到对方皱着眉头一脸不悦。 “说吧,如果我没及时赶到,你要做什么?”陆绰可没应岑那么逍遥,这会儿是把忍了一路的怒气也好怨气也罢撒出来,准备秋后算账算清楚。 “什……什么?”应岑大惑不解。不应该说“宝贝儿我忍不住了”“我现在就想要你”“亲爱的有没有想我哪里想了”吗,这听着怎么不像啊? 应岑的犹疑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20 糖画 作者:大阿哥 分卷阅读20 落陆绰眼里就是逃避,他又重复了一遍,语气更严苛了些。应岑终于确认陆绰在问什么后,是难以置信,自嘲地笑了。 “做什么?挖掉他的眼珠,反正只是摆设;再缝了他的嘴,免得尽说不干不净的话;最好能打断他的腿,让他不能再开车,或者抽了他的骨,不嫌弃的话做副象棋给文牧玩——够不够?” 应岑说完转身就走。陆绰听这番狠厉的话简直以为是前世应岑附了此生的身,急忙摁住他的肩把他扳着面向自己,不曾想看到人儿泪涟涟的,放了狠话却像受了天大委屈。 “陆绰,”应岑抽抽搭搭地说,“你是怪我么?我还想你是喜欢极了我,结果你找个无人的地儿是怪我,想教训我。” 印象里的应岑都是骄傲的,不可一世的,这样掉着泪珠儿的控诉模样陆绰是第一次见,疼惜得心肝儿颤。他把应岑搂进怀,应岑却挣开,再搂,再挣,再搂,应岑挣不开,声嘶力竭地喊:“我不要喜欢你了!” 这妖精怎么这么能置气。陆绰把怀抱松开一点,好声好气地安抚:“我没想教训你,我是担心。你伤了那人转世又不能成人,值得吗?” 应岑像听了天大的笑话,不可思议地反问:“所以我不该管?他乱开车把我撞倒我该一声不吭走人?他是非不分地责骂文牧,我该袖手旁观?” 陆绰听他这不退让的语气也急了,又想到前世两人命途的终点,心痛地问回去:“所以你想凭妖力惩罚那人?世世代代都有规章制度,你有把它们放在眼里吗?你以为自己是谁,神都不随意插手的事,你上赶着掺和?重蹈覆辙?” 被扣了这么大一个帽子,应岑惊得全身僵硬,艰难启齿:“所以你觉得,我做的事都愚昧至极?我为了自己成人,不该多管……闲事?” 应岑不过是顺势问的,可陆绰听了因应岑这世还未有什么出格举动,就本能地想到前世种种。他叹了口气,说:“岑岑,你就当是我自私,是我不忍与你的每一世就这样仓皇结束,也是我不忍看你,世世为妖。” 那可真的是很自私。就算与子偕老也是我的心愿,可为妖与否,凭什么得任你替我选择?凭什么得由你评判,世世为妖是“不忍”之事? 然而这些话应岑已经没有力气说出来了。此时的他全部力气都用于挣脱陆绰,也还是没能挣脱掉,便放弃了,蜷在陆绰怀里安静地哭。 陆绰看应岑不作声心都碎了,想说点什么又不知怎么说,突然想起应岑以为自己“喜欢极了”他,缓缓明白过来,试探性地吻上了应岑的唇。 之前那么期待的事,现在被泪水浸得都没了味。可应岑还是回应着,仿佛身体足够沉溺,心理就能忽略什么;仿佛还是在那月光下,无事发生,唯有花开。 两人都很着急,也都不太理智。 陆绰起先还念着应岑这世是第一次,唇舌相绕的同时手也没忘撩拨着对方欲望,手指点着那一头,欺负得那里也流泪,再抚到后方,深深浅浅探进去。 可吻出火了,撩出浪了,应岑便不想再把这前戏做足,急急地要陆绰快。 都说食髓知味,这味儿陆绰一惦记就太久太久。绷着的弦松了,他把应岑摆弄得跪趴在自己面前,掰开他的两瓣雪白,看了小会儿娇滴滴的红,一个挺身就进了那幽迷之处。 像是无灯的小巷,你惊,你怕,你知道会有危险,但你又渴望。 陆绰知道应岑的身体就是这样一条小巷,在其中癫狂沉沦注定会付出代价,可他管不了那么多。他两手钳牢应岑的腰,最初的抽送还有些规律,往后便是杂乱无章地,整根拔出,又送入到最深处。 目光触及应岑赤裸便只想将其作浪,自己是船;只想看船在浪上起伏,看浪在船下承欢。浪声一阵荡漾过一阵,赞美最恶俗,宣誓最高贵。 应岑觉得自己五脏六腑都要被捅坏,呻吟声都带上恐惧,可又觉得还不够,便去寻得了要把自己腰捏碎的一只手,一同来到自己小腹。 妖精摁住除妖师的手,话语被冲撞地断断续续:“凸……你进来……嗯……来的时候会凸……你……啊……在里面……” 若交融需要证明。虽然交融不需要证明。 陆绰摁住应岑小腹的力量显然不是应岑所期望的,在前后两重力量的夹击下,应岑觉得骨头都要撞在一块时,小腹上便觉着了一阵温热与黏稠。 他本能地夹了一下后穴,同样的温热与黏稠传到了身体内部。始作俑者还把那物什放在他身体里小幅度磨着,哑着嗓子开口:“岑岑,把尾巴露出来。” 应岑听什么就是什么,毫无挣扎地把妖的象征呈现出来。几乎同时,陆绰把应岑翻正抱起,把那尾巴夹至两人中间,一手探至尾巴生长出的地方刮蹭,同时不住挺动身子继续干着。 手无力地环着陆绰脖子,两条腿挂在陆绰身上,尾骨酥麻,悬空的姿势让应岑更加害怕也更觉刺激,努力贴陆绰贴得更紧。感知到热烈回应的陆绰抱着应岑走到全身镜前,走的过程也并未停止抽送。 应岑被颠得骨头酥软,听到“睁眼”的命令时,看到镜中面色酡红眼神涣散的自己,惊呼出声。 他不敢再多看,又忍不住再看一眼确认那副淫荡的模样是否出自自己,眼神就这样闪闪躲躲好几个来回,终于全无避讳地望着镜中自己放声浪叫。 陆绰观察着应岑表情变化,满意小妖精的表现,带他到窗台前把他放在飘窗上,途中往某一点多顶了几下。应岑爽到不行,晃动着身体迎接抽插奉献贞洁,尾巴控制不住地摆动出卖兴奋,喉咙里闷闷发出“嗯……嗯”的声音鼓励陆绰更卖力地蹂躏自己,双腿大开。 廉耻是什么,我只觉向爱人袒露身体是无上光荣。 窗帘虽拉的紧,可浮世喧闹一点不落地传进应岑耳中。陆绰的手也抚上应岑欲望,应岑一个刺激就到了第二次,散乱的意识扯回些清明,猛地觉得荒谬。 妖的规则荒谬。所闻前世今生自己性格迥异荒谬。常人转世几番劣根性不改荒谬。陆绰荒谬。和陆绰相爱荒谬。和陆绰做爱荒谬。做爱受到浮世刺激荒谬。 万事万物都荒谬。 陆绰看眼前人发呆,以为他是射了两次累了,正准备把自己从应岑身体抽离出来,应岑却用指尖勾住两人结合处慢慢抚着不让自己退出。 应岑倏地笑得勾人,声音千娇百媚:“操我。” 于是便是无休无止的原始运动,应岑受不住了便哭,哭得陆绰要停又不肯。陆绰想到前世船上也是这般无法结束的交合心神不宁。 前世今生都如此相近吗? 不过等到最终完事时,应岑却没有前世那样的好兴致了。他瘫在浴缸里任陆绰帮他清洗,嘴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1 糖画 作者:大阿哥 分卷阅读21 里却一直咕哝着别的。陆绰靠近去听,听了好久才分辨出应岑说的是什么。 不是念诗。水汽氤氲像旧时雾,应岑说: “妖和人永远不会一样。你们人能忍的,我们妖不能。” 15 听闻战争后,陆绰一直心慌得很,寻找应岑愈发急切,也几乎成了生活的唯一寄托。可从北至南,自秋入冬,陆绰把荒村与繁城踏了遍,相似的影子都瞧不见一个。 路边风景也由粗砺渐渐柔和,黄沙不见痕迹,随着撒欢的土狗能走到小桥流水前,所过之处村民安居乐业。陆绰不禁叹,若之前那村村民未诓人,这样比较,有的人已陷入战乱纷争,家园难保,有的人却照常囤食候冬,其乐融融。 叹应岑看了又该叉腰瞪眼,大呼小叫:这是什么狗屁不平等! 陆绰再回到旧城时,已是下过了一场大雪。他站在相同的桥上往远望,热闹依旧,没了卖香囊的却有卖貉绒的,没了绘糖画的却有吆喝自家酿的驱寒酒的。人们赏残雪逛集市,几件深红织锦大褂格外惹眼,是穿得厚也精致。 处处风景,处处不是风景。 陆绰未作停留,往东南边的赤露山去。赤露山上有一赤露寺,不知其里可有挂念的妖的消息。 城里只有桥墩屋顶等处留有一层雪,山顶却是遍地的白,有小和尚在庙前扫雪,雪蓬松松地向四面散开。陆绰近乡情怯,迟疑着慢吞吞问,是否曾有过一姓应名岑的人来过此寺。 小和尚没停下扫雪动作,说每日来寺里点香问佛的人上百,如何能刻意记着某一人。抬头见面前人神色失望至极,眼珠子骨碌一转,又补充,若真心寻人倒也可去寺里问殊徹大师,向来是他负责接待香客,指不定能记得;只是大师现下在做功课,施主要等一会儿。 木鱼响不间断传来,陆绰肃立佛堂外不敢惊扰,许久后有一瘦削的年轻僧人踱步走出,问,可有人找我? 陆绰觉着这僧人气宇非凡,但又纳罕如此年轻如何能被尊为“大师”,便不敢上前唐突。倒是那扫雪的小和尚蹦跳着过来,比先前活泼了许多地喊,愣着干吗,这就是殊徹大师。 殊徹大师浅浅笑着行了礼:“孩子年龄尚小不懂事,施主切莫在意。”又邀陆绰去寺庙后其住处谈事。陆绰回礼,连连道谢。 殊徹住处装饰极尽素朴,一眼望去只佛像和几卷佛经而已。他听陆绰表明来意,略一思索,答:“姓应者我只与一名山的有些交情,不知与你口中‘应岑’是否为同一人。” 直觉告诉陆绰这应山就是应岑。可他讨厌这直觉,仿佛在嘲讽“应岑无今”。 陆绰细细描述了一番应岑,从长发及胸、肤净皮白到平日看人喜欢眯眼、右手中指与无名指间有颗小痣。殊徹听了相貌描述大概确定就是应山,听到“乐意拉别人手”想起应山确实喜欢握着自己手絮絮叨叨,就把那“大概”也去了。但他并未打断陆绰,听陆绰把应山所有讲得细致,只是浅笑。 陆绰待口干舌燥才停下,看大师在笑,方觉自己急于确认讲得过多,端起茶掩饰尴尬。殊徹未言其他,只说:“看来应岑确是应山。” 陆绰急忙咽下茶水:“大师认识应岑?最近可曾见过他?他可曾说过去了哪儿、又要去哪儿?又要做什么?” 没计较陆绰的失仪,殊徹缓缓答道:“算是认识。最近一次见也是半个月前了。他未曾说过自己计划。我与他并非事事都会相互告知。” “那他半个月前有说什么么?” “一些琐事,不足挂齿。” “那……”殊徹的轻描淡写堵得陆绰千言万语说不出口,可陆绰又想听应岑的事更多,想到他曾说遇见自己前偶尔会去寺庙,就问,“可否问一句大师认识应岑多久了? 殊徹耐心十足:“想来有五年了吧,或许更久。” 忽地有醋意泛上,陆绰心里全是酸,假意恭维道:“我与应岑约一年前相识时觉相见恨晚,现下看来远不及应岑与大师交情。” 殊徹听出话里敌意,不知是好心劝解还是火上浇油,说:“当年我和他都还小,他说他独自一人在外漂泊,居无定所,我那时也是背井离乡,独住这寺庙里,两人境遇相通,就算是了朋友。应山从小机敏,承他不嫌我笨拙,偶尔与我谈天说地,并无其他。” 陆绰听殊徹把“其他”二字咬得重,顿觉不好意思,听他又说:“原先他只与我讲讲他游山玩水轶闻,间或谈谈国事,不过这一年他却转了性般,会问我一些因果轮回的事,仿佛信了命。” “他有问过什么?你又是怎么答的?” 殊徹淡淡看陆绰一眼:“无可奉告。这对应山而言是天机,怎可随意泄露给外人?” 陆绰闻言又急又恼,猛地起身碰撞到桌子,惹茶汤在杯中晃荡:“你说谁是外人?你既不准备说为何要吊我胃口?什么大师,我看就是个招摇撞骗的和尚!” 殊徹不慌不忙:“阿弥陀佛。施主的心是被什么蛊惑了,质问我时竟不想自己身处何处、却有着怎样的粗鲁言辞举止?” 难不成爱意是蛊?陆绰望着不远处木桌上的佛像颓然跌坐,殊徹自顾自说:“我与应山虽并不常见面,向来是两三月他来寻我一次,但总归相识多年,见你与他熟识又慌忙寻他,本该问一句他现如今怎样了。 “可应山向来是极有主意的,想好的事就一定要做成,不管这事合理与否,故我知询问也是空问。 “想必施主也清楚这点,应山不是冲动的人,下定的决心自有他的道理。若想不通他的道理就该去问明白,一心想阻拦难道便是为他好吗?” 陆绰被诘问得无措,喃喃道:“撇开我未曾问不说,他也并未给我问的机会。” “那便是他的错。” 可对一个消失不见的人指摘他的错误,有什么意义呢?这错已经无法挽回了。 殊徹看出陆绰心里怅然,一时发了善心透露:“说来奇异,他半月前来找我,是求问姻缘。” 陆绰抬头,却怕了起来,不是怕遭殊徹揶揄,是压根不敢听求得的内容。 可殊徹并不放过他,话说到此自然得叫眼前人明白,陆绰看来便是刚有点人情味的大师此时又不食人间烟火起来,一板一眼轻声念着:“小楼听风雨,风雨不绝;西窗剪灯烛,灯烛残灭;古巷惊笛语,笛语朽蠹。” 还有一句:“夜深梦少年,少年迟暮。” 字字句句都不吉利,可没等陆绰挣起垂危的勇气往细里想,门外就传来了阵阵喧闹声。扫雪的小和尚慌张闯进来,喘着气说,大师,有官府的人来! 陆绰快速求证:“你们可听说又开始打仗了?” 殊徹只短暂地恍神,很快反应过来答道:“不曾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2 糖画 作者:大阿哥 分卷阅读22 听说。”又问,“你可需藏我这儿?寺庙圣地,他们不敢搜寻,我可保住你。” 陆绰摇摇头,今晚第一次笑了。这僧人虽年轻,道行确实是高,不论是之前点化自己,还是只现在这三言两语,就能知道官府的人不会无故闯赤露寺,定是和自己的到来有关。 笑着笑着竟心生感激,感激在应岑遇见自己前,有这样一挚友,少了些孤独与对月独酌的夜晚。 陆绰为殊徹的好意与给予应岑的陪伴行了大礼,直身后便阔步走向了庙前。有一领着一众小兵满脸横肉的将士,见他出来厉声喝问:“你就是马大师?!” 愣了小会儿陆绰才反应过来这是昔日应岑恶作剧为自己取的名号,同时确定了自己是如何被找到的。目光于人群短暂搜寻后果然看到了聂府的人,陆绰坦然应下,有士兵迅速上前将他扣押住。 一众僧人不知所措地在旁侧聚着,小和尚面色迷茫又害怕,殊徹还是无甚表情,或许有些许笑意。 陆绰不知自己要被押往何处,不知将面临什么样的严刑拷打,他只坚信不久后就可以看到应岑,竟心满意足起来。 稀稀落落的雪飘起来,一夜过后,腊梅怕是又要被银白遮得严实。 这场雪下了很久,又正值期末考试月,大家赖在寝室是能不出门就不出门,陆绰却定着闹钟外出逮人。 上次欢爱尾声应岑的表明态度像划清界限,之后对陆绰是不闻不问。陆绰亲自上门逮妖精都不待见他,仰着脖子,白嫩脸蛋被秃树枝划了也不肯低头看陆绰一眼。 陆绰无法,妖的傲气上来了沧海变桑田几轮都不可能使其回心转意,他只好寄希望于应岑失忆。可不知是不是这段时间刺激受多了,应岑的记忆好得惊人,那不屑瞟自己的模样看来是把之前对话一字不差地刻在了脑子里。 倒是文牧情场又得意了起来。如陆绰所言,文牧人美心善,总有大把男男女女排着队喜欢他。 车祸的记忆被抹去后文牧生了场大病,病中一直有一比他们高一级的学长来送汤,每天花样不同,并且只送到门口,说是怕打扰到文牧休息。豆豆每天接过汤转送,收了无数“谢谢”与“麻烦了”,男生一遍文牧再说一遍。 不是文牧刻意与豆豆生分,是他记豆豆不喜欢自己记得刻骨铭心。没有亲近的立场,礼数就变得必要起来。 文牧病好后与那学长自然地在一起了,这次豆豆倒没有再说什么,没有气急败坏地命令,你不要和他在一起。 文牧起初还有些惆怅,可那学长很好,从长相到性格,知道文牧家境不好需要打工挣生活费,也未因自己家境好就像那富二代一样不屑地说出“打什么工,你乖乖跟我,我养你”这种话,只是安静地坐在奶茶店里,赶着文牧忙活的空当递去一杯热水。 这样好地对自己,文牧觉得自己再惦记张豆豆,也是对不起学长了。 情势就这样掉了个个,陆绰看文牧学长甜蜜,心里更是猫挠似的想自己的温香软玉。他铁了心要和应岑说上话,这回看见了便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把妖精定住。 应岑没想这人这么卑劣地用咒,在雪地里动弹不得,只好听他说话。陆绰把思念说尽,又低声下气服软: “岑岑,我们身份特殊,背负的东西与常人不同;我俩又本是敌人,奈何爱不分种群。 “我们之间有分歧与不解那么正常,我们好好交流好么?我并非是要执意否定你,我愿接受你的质疑与抨击,愿拿我的想法去适应你的想法,有时失言,只是我太怕失去你。 “不管怎样,只要你愿意理我,我们就能一起去解决问题。你不理我,冬天都更冷些。 “我们不要再犯前世的错了,我们都不要。不管今生结果如何,我不想有惋惜。” 陆绰拿过应岑的手放在自己左胸,胸腔里有炽热的情感跳动:“岑岑,你感觉得到吗?这颗心,多么努力地在接近你。” 16 陆绰带着枷锁被禁锢在一辆马车里。 车内摆着蜡烛始终明亮,加之士卒提供食物的频率不定,陆绰无从判断时间,只能依据颠簸程度分辨“在路上”与“停下来了”。 可停驻的时间总是很短,日夜不分的行程让陆绰感到压迫,又无能为力。他疲惫或饿极了时就睡,睡醒了就发呆,想着应岑依靠妖力不需受此苦难,心里多少有些慰藉。 也想着此行结束或能见着应岑,便觉得这腌臜囹圄也是蓬莱仙境。 可当不知过了多久,陆绰终于被带下车时,却是直接又进了另一密闭的地牢。他被领往一对正在对峙的人面前,一壮硕男子气势汹汹,另一弱不胜衣的少年显得可怜无助。 陆绰不解其意,可看到壮硕男子不客气地嘟囔起听不懂的话,弱小少年忽地消失,男子又举起腰间葫芦微倾,葫芦口缓缓滴落一滴清水,陆绰才明白,自己见证了一次除妖。 上十天甚至更久的虐待未能使他崩溃,这下陆绰却腿软得站不住。将将要跪倒时,陆绰身后闪出一高大身影将他搀住,粗声粗气地说:“马大师,别来无恙啊!” 是聂烽。 陆绰紧闭双眼紧抿双唇不予回应,聂烽毫不在意,继续说着:“马大师还在挣扎什么?我们已经知道了除妖师和妖精的存在,应山也已承认自己为妖,供出了你是负责捉他的除妖师。实在可笑,天敌也能沆瀣一气,违抗神意。 “不过马大师还有挽回的机会。现如今应山在兴风作浪,助敌军扰乱我军军心阻挠我军前进,若马大师能铲除应山,我们不但不计前嫌,还可保马大师一生荣华富贵。 “但若马大师不肯,我便不敢保证你的性命安全了。” 陆绰被他威胁得反倒理智了些。 能把“应山”这名喊出来定是见过了应岑;专门找了一对除妖师和妖杀鸡儆猴,想必也问清楚了两者的利益关系。可知道了妖精伤人这一世就结束了还要逼着自己去除应岑,只有舍不得折损军队这一种可能了。 不过实在无法时,拿一众军队去换一个为非作歹妖精的命,向来以国家大义为重的聂烽想必也做得出来,而这种情况下,自己的命就显得一文不值了。故当下一个“不”字说出来,聂烽极有可能直接取了自己性命以振士气。命不是大事,不得与应岑相见才是无法释怀的。 可也不能应允,毕竟兵不厌诈,万一应岑并不曾暴露身份,一切只是谋士猜测,自己应了反倒中了他们的计。 陆绰斟酌着谨慎开口:“聂将军这话鄙人实在不懂,莫不是拿莫须有的编造来取笑鄙人罢?不过鄙人之前与应大师闹了些矛盾后分道扬镳,许久未见,如今听聂将军提起,甚是想念旧友。” 谋士在聂烽耳边低语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3 糖画 作者:大阿哥 分卷阅读23 了几句,聂烽听完放声大笑:“哈哈哈哈,马大师竟怀疑我!无妨,明日就携你一齐上战场,让那妖精亲口再承认一遍。可到时就由不得马大师再推诿,不是妖精死就是你永不见天日!” 边陲鼓声和着雪,应岑翩翩飘在半空却皱着眉,今日士兵明显比前几回多了大半。聂烽扯着个人推出来,应岑眯眼看清,是陆绰。 这倒是出乎他意料之外,他早就计划好欢爱是二人最后一次接触,此时冷不丁见了,疑惑焦虑,脸还不自觉泛红。 没忍住问好,“陆绰”二字喊出,却再说不下去别的话,也意识不到失言。 聂烽显然忽略了这对不上号的称呼,只急急催促:“应山,马大师不信你把你俩身份尽数交代了,还和我兜圈子不认。现在我把人带来了,你无妨再说一遍,给人个明白!” 应岑听着聂烽的话明白过来其用意,是要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他噗嗤笑出声,对着聂烽说:“聂将军,‘马大师’也是我瞎编的,他叫陆绰,‘风姿绰约’的‘绰’,可好听的名字。” 又对陆绰说:“陆绰,我确实都说了,我是妖精,你是除妖师。陆绰,好久不见,你瘦了许多。” 陆绰看着应岑佯作轻松无比心痛,可聂烽并不给他拥有更多情绪的机会,直截了当地说:“我管你们什么名是真什么名是假!马大师,应山已经认了,你该做出抉择了!” 嚯,这就着急地让两人拼个你死我活了?应岑悠悠出声提醒:“聂将军,我看今日战场上士兵数突增啊,要开杀界我都觉得可惜。” 陆绰懂了这话意思,紧接着表示:“聂将军,鄙人现在状态不佳,还请容鄙人休息一天,明天定把这妖精收进葫芦里。” 聂烽却不吃这套:“废话少说,哪里许你提条件!就今日,你俩只能活一个!” 陆绰铁了心不从:“聂将军想必早已知道,除了这妖精我能得多少好处。昔日我确与他惺惺相惜过,可如今他将我出卖让我受这许多苦,我何必还念着与他的情谊、放着归于常人的好处不要呢?只是我今日状态实在不佳,念咒时万一出错,后果不堪设想。” 聂烽只知道两人当初仗着妖力装疯卖傻坑蒙拐骗,并不知具体几何,故听这话并不疑有他,也怕出差错得不偿失,“哼”了一声不情不愿地答应了。军队回营,陆绰重新被关进地牢里。 应岑的妖力到底是被小觑了。聂烽怎么都想不到,锁刚落下,看守的士兵便全部倒地,阴暗的地牢霎时明亮成花烛洞房。 应岑踮着脚尖走近陆绰,嫌弃地说:“他们有求于你,却让你待在这破地方?” 陆绰上前抱紧应岑,一声不吭。 应岑被他抱得胸闷,拳头无力地捶他背:“松点儿,你不会是想把我闷死完成聂烽的任务吧?” 还有心情插科打诨?陆绰恶狠狠咬上应岑的唇,咬完又求他:“岑岑,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我们远走高飞,不理尘世。” 应岑因见了陆绰生动起来的脸倏地暗下去。他推开陆绰沉吟:“若我走了,铿黔族就要被灭族了。” 陆绰的手抚上应岑耷拉下的嘴角,再向上抚他眉眼:“岑岑,弱肉强食,这是他们的造化;你也明明知道,下命令的是圣上,执行命令不劝解的是将军,你为他们铲平我朝军队,对士兵多残忍。 “并且我……难道你就忍心我们今生缘分止于此吗?” 应岑烦陆绰拿另一套自己不能理解的理论质疑自己,烦陆绰只念一己私情不顾万物苍生,最烦每每陆绰这么说,自己的心也摇摆不定起来。他打掉陆绰的手往后连退几步,说:“我决心已定,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如此霸道的杀戮进行。在你与铿黔族前,我选后者。” 陆绰全身发凉,想起殊徹的话,只觉两人分歧在太早之前产生,之后又不曾解决,任其根深蒂固地生长,到如今再想解决已无可救药。 牢外是朗朗青天,牢内是灯火通明,陆绰的泪格外突兀地落下。铮铮硬汉究过不了美人关,哑着声音:“我多舍不得。” 应岑不敢接这话,怕一接自己就心软了,就不管这浮世乱象只以花劫狱和陆绰逍遥天地去了。他凑近吻去陆绰的泪,很轻很轻地问:“做吗?” 泪那么苦。陆绰说,不了,你让我抱一会儿。 是再也感受不到的温度了。 应岑如之前的每一个夜里一般蜷在陆绰怀里,说:“陆绰,你知道吗,我告诉聂烽我是妖精时,他很快就反应过来问我,之前他家的事是不是我装神弄鬼。 “我承认了,他大动肝火,斥我祸害众生。我反问他,若不是我,他家还得死多少仆人。可他不以为意,说这是他的家事,他迟早会发现,哪怕发现不了,也轮不到我这个妖精替他管事。 “你们人类都是这样的吗?黑白不分,自以为是?还是我太天真太蠢了吗?我知道我的力量薄弱,可只要有些许,我还是想做点什么,哪怕最后以生命为代价。哪怕最后以生命为代价,这样的世间,我也并不留恋。 “唯一留恋,大概只有你吧。” 每一句话都是告别,陆绰强笑着问:“你到底是叫应山,还是应岑?” “应山吧。”应岑也笑。 陆绰去掐应岑的脸,装出凶相:“那为什么一开始骗我是应岑?” “看到你时,只想年年岁岁如今,就自作主张加了个‘今’。” 两人都不言语了,静静相拥,拥了会儿又静静地亲吻起来。这样过了好一会儿,陆绰问:“还要我帮点什么吗?” 应岑又笑:“你知道的吧。我把小事处理好,大事交给你。” 陆绰点头,又去吻他。 拥抱,亲吻。拥抱,亲吻。 夜深时看守地牢的小兵向聂烽报告,说陆绰求见,又鬼鬼祟祟地汇报,说听到牢里有争执声,除陆绰外却不见人影。 陆绰见到聂烽时极度气愤,高声嚷嚷:“不瞒将军,刚刚应山来找了我一遭,我原是在好生劝他不要与朝廷作对,他却冥顽不化,还大放厥词说要把我军一举歼灭。我实在气不过,特来请求将军明日尽量少带人马,我一人便能把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妖精降服。” 这番话与小兵的报告相符,聂烽听了大喜过望。征服铿黔族不在一天,明日重要的还是除去那妖精。 应岑在战场周边点起烈火,赤红一片,丝毫无冬末春初的感觉。他在灰飞烟灭间挑眉,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昨日商量得好好的,可站在应岑对面,陆绰又不忍了起来:“应岑,停下吧!” 应岑不予理会,不敢理会,袖子一扬火舌向前侵袭,士兵们避之不及,陆绰却还试图挽回:“应岑,离开这里,这不是你该管的事情!” 聂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4 糖画 作者:大阿哥 分卷阅读24 烽煞是不满意陆绰的磨叽:“哪和那妖精废话许多!直接捉来便是!” 陆绰心像被刀扎着:“应岑,倘若你一时糊涂伤人,这罪孽仍会随着你轮回,来世你依然为妖,这一生的努力就全毁了!” 应岑不想再听,提醒着陆绰自己的立场:“你们人类毫无节制地开疆扩土,消灭别的部落族群,摧毁造物主所予,罪孽深重的是谁,你们倒说了算。”又去激他:“陆绰,你不想我管就把我除了吧。把我收进那个小葫芦里,你也算使命完成脱离束缚好好过这一生,我也算伴在了你身边。” 聂烽生怕陆绰临时反悔,抽出利刃抵着陆绰命令:“快!再给你一次机会!去把那妖精捉回来!” 陆绰脖颈处有血滴下。无法挽回了。 陆绰吼着“应岑”还在挣扎,挣扎中看那挥动的袖子那么自在,像极了当年桥上看应岑,锋利浪漫,不羁温雅。 青灰色的风裹挟残烬翻着滚着像破韵的诗,飘忽的眼泪又黏又稠透不过旧年的筛。什么地方有牧童收了笛,余音远了,落了,该停了;什么地方有暮霞打了烊,酡红浅了,没了,该在赤露山埋下他们的骨了。 17 湖边亭顶尽是雪,亭里陆绰应岑面对面坐着,表情都莫测。 陆绰说的那番话情真意也切,饶是应岑把前世忘得一干二净,也能感觉到陆绰的悔与恨、忧与惧。 应岑慢慢地开了口,冷漠的语气说出暖人的顾虑:“你有没有想过,我若不伤人便会转世成人,你也转世成普通人,下辈子你要如何寻着我?” 没法寻着的。脱离了妖与除妖师身份,二人便无羁绊。除妖师回归常人虽还能记得一切,可没了鉴妖仪,世间熙熙攘攘如何能找到前一世同船渡共枕眠的心上人? 陆绰听了果然怔住。他向来所考虑只有今生相伴得长久些以及应岑来世该摆脱妖的宿命,从未想过来世自己归于何处,故所做也只是保证应岑不闹事。可听了应岑顾虑再看自己想法,竟是不如他想得久远。陆绰不解: “难道你是为了来世还能与我相遇,才故意去伤一些本该被罚的人?” 应岑低下头说:“也不是。我只觉得是一举两得,不分哪件事轻哪件事重。” 这样官方的说辞显然不能使陆绰信服,他逼问着:“那上一世呢?上一世你说在异族与我间会选择保护异族不被灭亡,难道只是托辞,实际是谋划好了的为今生还能遇见我?” 应岑自然回想不起前世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意,可此时却像被戳中心事般羞惭得不抬头。声音失了气势,他无力地回应:“你明知我不记得之前的事。但我刚刚说了不分轻重,那便是不分轻重。” 小朋友执意不松口,陆绰也无法,颓丧地表达自己:“岑岑,我没想过下辈子还能与你在一起,普通人都只有一世,我也不敢贪心。我只想这辈子好好地过,平平凡凡,等老了寻个小院住下,晴天搬俩板凳坐门口晒太阳,那时这辈子该结束,就结束吧。” 应岑抬头定定看着陆绰说:“可我想。我贪心。我盼下辈子再与你相亲相爱。” 陆绰被他这痴傻样逗笑:“得了吧,转世为妖你也不能记得前世的事,也不知那倒霉催的神要再给你什么奇异属性,还烦我得去找你,我可不乐意。” 应岑不管对方嗤笑,坚持着:“你乐意的。我知道我乐意,你也乐意。” 陆绰起身上前,把小朋友的脑袋揽进自己怀里:“岑岑,若你闹事专门是为了下辈子和我在一起,是太不值当了。 “不是也无妨。其实或许出于理性,我该由你去管一些灰色地带的事,该由你去追求你所渴望的正义公理;但我爱你,便怎么都不忍看你一直为妖。岑岑,成人是你毕生愿望,你忘了吗? “况且事情大多都会被解决,不管是依据法律还是道义。妖力参与该算什么呢?岑岑,不当英雄好不好,只当我的小朋友。 “但不管怎样,我尊重岑岑的想法。” 应岑手垂在身体两侧,脑袋蹭着陆绰胸膛委屈得很:“我不想成人了。人讨厌,远远不如妖精自在。” 陆绰长叹了口气:“人讨厌,但怎么说人都是世间主体;你可以自行选择做一个不讨厌的人,只是你可能会拥有比别人多的心碎——妖精自在,总归是异类。” 两人都静默了。一个想着今生和睦共度,一个想着来世再续前缘,都不依对方,不肯退让。一阵寒风过,应岑在陆绰怀里打了个哆嗦,陆绰问他是不是冷,又说,先回寝室吧。 事情虽被搁下了,但这回两人心里都念着了对方的想法,行为也都顺了对方八九分意。转眼新年,两人拥着看烟火,陆绰开玩笑唤应岑应山,应岑莫名其妙问陆绰干吗替自己改名,陆绰笑问你原名就应岑么,应岑天真地点点头,说,是啊。 所以过了一世,到底是有什么东西的痕迹留了下来,比如,年年岁岁如今的企盼。 正月里,文牧忐忑地在镇里的简陋车站迎接了远道而来的学长。学长此前外出只坐飞机头等舱高铁一等座,哪见识过喷着黑气的大巴蹦弹簧出来的破烂座位,可下车见到文牧时,还是眉开眼笑的。 文牧领人回家,楼道的响应灯坏了好久从没修过,家的大小大概只抵学长家别墅的一个厨房。文牧低着头不敢看学长,怕看到他嫌弃神色,学长察出文牧的小心思,捧过他的脸亲一下,待他开门后大方地叫叔叔阿姨。 出柜现场极其和睦。文牧原以为会鸡飞狗跳的过程,却是爸妈很快接受了这段恋情。爸爸语重心长地说两人要相互照顾包容,妈妈在旁边点头,颇感动地抹一把眼泪。 学长也感动文牧爸妈这样放心地把儿子交给自己,不住地夸文牧善良懂事,说文牧愿和自己在一起是自己的福气。文牧听得恍恍惚惚,不知楼下有一个圆寸脑袋闪过。 家里没有暖气,晚上学长抱着文牧抱得紧,也感慨,以为会很艰难,没想到两家都欣然同意两人在一起。他又拿鼻子去蹭文牧脸蛋,说,什么时候也去趟我家吧,我爸我妈听我说你都喜欢得恨,是我们家牧牧太好了,谁听了见了都喜欢。 文牧还是冷,困倦地往学长怀里缩,迷迷糊糊应着。 开学是学长家的专车接文牧回的学校。车库里众多豪车被冷落在一旁,学长特意嘱咐选一辆普通的车,开在狭窄颠簸的小路上,文牧心里阵阵感激。 学校的花冒了苞,小小粉粉的缀在叶间可爱动人。学长看花,又看身边比花儿还可爱的人儿,心里一时动情,也不管还推着箱子,就把文牧拉到花下亲吻。文牧被这突如其来的亲昵弄得措手不及,没注意旁边的一棵树下,一人默默走出。 张豆豆是要去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5 糖画 作者:大阿哥 分卷阅读25 找陆绰应岑。这妖精和除妖师过分的很,前世违背自己意愿爱得死去活来,这世在自己眼皮底下还不知收敛。神咬牙,生气之后又叹气,难得心里认了是自己浅薄不曾考虑爱情种种,也就不想再为难这好歹是与自己人型化身有过交情的一对鸳鸯。 找到时那二人正在聊些什么,应岑笑得人仰马翻眼睛眯成一条缝,陆绰揉他的脑袋。 豆豆看了难免心生妒忌,咳几声示意他们自己的到来。应岑看到豆豆一下子睁大眼睛绽放异样光芒,陆绰却从容自若,问,神有何贵干? 豆豆故意神情严肃:“心情不好,让你们化作春泥护花去。” 应岑一脸懵,陆绰警戒地将应岑护到身后质问:“发什么神经。神也过分任性了吧。” 豆豆看陆绰那紧张样哈哈大笑,又看两人紧攥在一起的手,再次叹气:“逗你们玩儿呢。其实是看你们情意甚笃,想去除你们除妖师与妖的身份,让你们这世就成人,毫无顾虑地恩爱。怎么样?快三跪九叩地感谢我!” 陆绰还没反应过来,应岑抢先嚷着:“我不要!我就要做妖精!” 豆豆瞪应岑一眼:“你这妖精破想法怎么这么多,让你做妖时你念着成人,这会儿准你成人你竟然还不肯!” 应岑被瞪得缩回陆绰身后,陆绰扭头低声去问他愿不愿意。应岑小心翼翼地摇头,陆绰也不多问,只笑眯眯对豆豆说:“谢谢神一番好意。不过我们家小朋友乐意当妖精,这番好意怕是要辜负了。” 好心当作驴肝肺。豆豆看不下去这两人唧唧歪歪,冷“哼”一声走了,走出几步又折返回来,换了神色颇煽情地对陆绰说:“我的除妖师啊,神可是最不任性的。” 说完没再计较什么,走开时也没再回头。万物都是神的孩子,神到底是希望,孩子们都幸福。 等豆豆身影消失不见后,陆绰把应岑手腕捉在手里,要问他怎么想的,谁料应岑突地挣开,溜走了。 陆绰找到应岑时看到他在那块“请爱护校园树木”标牌旁咬着片叶子。春天又春天,标牌依旧,人依旧。 应岑笑,眯眼睛吊儿郎当地说:“你好像跟了我很久。” 陆绰看他演这出戏也乐得配合:“我跟了你上一世,这一生。你警觉性也太差了。” 应岑凑上前:“你知道吗,我是妖精,跟着我会有灾难。” 陆绰鼻尖去碰他鼻尖:“其实我是除妖师。” 应岑这回没向后撤,对着陆绰嘴唇就啄了上去,一下不够还要再啄一下,像只小麻雀。陆绰等他闹够了懒懒看着自己才开口问:“豆豆难得发善心,你怎么拒绝了?” 应岑漫不经心摆脑袋:“是人是妖有什么所谓吗?” 陆绰轻摁住他乱摇的毛茸茸脑袋唬他:“虽然这回你记住了我很久,可指不定哪天又忘了,怎么办?” 应岑想摆脱那大手摆脱不掉,咯咯地笑起来:“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就够了,其他事都到时再说呗。况且……” “嗯?” 一树真雀儿又一次被两人闹走,这回还齐齐叫了几声好似不满总被谈情说爱打扰。应岑在笑得好轻好轻,好轻好轻: “老天配好了的呀,一个除妖师一个妖精,是天生一对。” (正文完) 番外一 世世 提起神,凡人总是敬畏,其实在神眼里,“神”不过是个职位,在职两万年才能退休的那种。并且神也不是凡人想象的一团雾气或是一簇火焰,每个神都是前任神取了世间尽头的泥土捏制成一般的人形,再吹口气儿,便活了过来。 神都有自己特定的称号,张豆豆三千年前诞生时被唤作“崎朴”,只是如今久被叫做豆豆,他便不想再要原先拗口的名字了,只想听一个少年一直喊:豆豆! 那个少年便是文牧,是豆豆刚诞生被他的创造者带入人间做基本考察时,第一眼看到的人。 人们垂垂老矣时回忆往昔,总不自觉想到青春年少。换算成凡人年龄记法如今不过十五岁的豆豆也喜爱像苍老的人一样回忆,可一忆就忆着了初生时看到,一少年穿着深衣跪在地上行礼,抬头时灵动的眼睛眨巴眨巴着。 张豆豆回忆,这是一见钟情。 但婴儿豆并不懂这种情感,他只觉得这少年好看,很快被领到别处时心里在想,以后一定要多看几眼。 那是西周时的文牧,生于贵族家,祭祀天神庄严神秘,不曾想自己从此真真将受到神的眷顾。 可那一世文牧二十出头就因疾逝世,已无前任神引导的豆豆懂得了悲伤,懂得了神也会流眼泪。 文牧出殡那天下了百年一遇的大雨,大雨接连几天,多少人家贡献祭品求神大发慈悲。可豆豆盯着那方墓穴哭到了文牧转世才回神,文牧呱呱坠地时艳阳终于高照,只是这时人间已饱受洪水之灾,满目疮痍。 婴儿豆愣住,悟到了神的责任。 从此便不敢造次,只在完成神的职责之余悄悄关注一下文牧,也慢慢忍住不为其死亡悲恸,不为其出生大喜,更重要的,不参与其人生。 起初文牧总是活不长久,不是体弱多病就是战乱纷争,可往后,豆豆渐渐能看到而立之年的文牧。豆豆并未因文牧少年不再而不喜爱他,相反的,豆豆看他变得有担当,看他由而立再到不惑,看他一生,愈发痴迷。 只有一点豆豆渐渐发现自己不能接受。他不乐意看到文牧娶妻生子。 也是从那时起,一千多岁的小朋友豆开始思考自己的情感,这样带有占有欲的喜爱,算什么呢? 豆豆偷偷在某一世的文牧洞房花烛之夜下了凡,躲在新婚夫妇的床榻后,看红帐中人影纠缠,听呻吟满室。知晓此事同亲眼见着有天壤之别,豆豆看这场活春宫看得心惊肉跳,接连几天魂不守舍。 过了一年文牧多了个胖大小子,又几年后小男孩长大,模样与他父亲十分相像,豆豆看着都欢喜得很。只是豆豆每每同时见着一家三口谈天说笑时又心里落寞,不自觉把当时窥见的秘事中的人物换了文牧和自己,靠肖想度过漫漫长夜。 豆豆觉着了自己不正常,有意去寻别的凡人转移注意力。可把世人阅过一遍,仍觉无人能比文牧。 又过了几百年,豆豆已能熟练地处理神所需要处理的一切,得了闲时动了见文牧一面的心,挑了世间最精致的少年模样,出现在了文牧面前。 文牧这世是酒坊老板之子,豆豆闯入小南楼时文牧正入迷地看着伙计们酿酒,一边的小桌上青白瓷盘里摆满桂花糕。豆豆琅琅开口道自己迷了路,此处是何乡? 文牧看来者俊美,瞳眸里都满盛笑意,一时竟有些痴意,拿了个琥珀杯倒上最好的酒递去,轻声细语地答这是文庄。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6 糖画 作者:大阿哥 分卷阅读26 一只老猫绕着豆豆衣角叫了几声,豆豆也有些得意忘形,推杯换盏间与文牧畅聊到日落。文牧邀豆豆留宿,又在客房同豆豆天马行空,最后迷迷糊糊倚着豆豆肩膀睡去。豆豆无比虔诚地吻了吻文牧额头,在天亮之前离开了。 这次见面让豆豆心满意足,却害惨了文牧。 豆豆不辞而别后,文牧发了疯似的想找到豆豆,逢人便描述有一公子多风流多博学。可只有当日酿酒的那些伙计记得这么个人,且时间久了伙计们也含糊地说记不太清,旁人都不信这样一个神仙般的人存在,嘲讽文牧说他误把美梦当了现实。 怎么可能是梦呢?他问了我这是哪儿,还喝了我递的酒。 无人搭理自己文牧便去和那只老猫对话,旁人更传他魔怔了。过了段日子父亲为文牧定了门亲事,文牧只抬眼看了对面小姐一眼,嗤笑出了声。 那家人也是有权有势的,哪受得了这等无形羞辱,当场大怒,之后又勾结了其他势力整垮了酒坊,逼着文牧全家在文庄待不下去。 豆豆看心头肉因自己受了这等罪,第一次破戒插手了世间事。可又不能牵扯到太多人,最终也只是使文牧一家免受颠沛流离之苦,却无法重新过上富贵祥和的生活。 豆豆自责至深,一千多年未再敢对文牧别有用心。 改了多少朝换了多少代,时间一晃到了如今,千年的思念再次爆发,只是极端自律的神挑了个普通的模样,成了文牧同寝室的张豆豆。 相貌不出挑学识不渊博,却还是忍不住对文牧无微不至地好。偏偏文牧这世出身贫寒,从小都是对外事事周到,不曾有人为他考虑,这下遇到一个,心很快便被捂热了。 豆豆觉察到了文牧对自己心意,喜自己有情文牧总是有意的,悲神爱世人须平等,自己无法与文牧在一起。 所以文牧每次把话题挑向两人关系时,豆豆总不想直面,机敏岔开,只一次分了神没注意便让文牧钻了空子表白。可理智与情感面前,神还是选择了前者。 那天的雨下得同三千年前一样淋漓。 或许凡人逃避一段感情的方式便是钻进另一段感情,文牧很快与一个富二代确定了关系。 豆豆把富二代向前五世向后五世都看了个遍,今世更是不分巨细地了解透彻,得出“此非良人”的结论。可着急时竟笨口拙舌起来,没能劝文牧与富二代分开,还适得其反,让文牧遭了场车祸。 那次车祸是触了神怒,豆豆不管不顾地把当时在场的所有人命运改了一笔,抱着文牧时只想把他揉进自己血肉,囚进身体与己生生相伴世世无虞。 不过文牧大病时,学长出现了。 豆豆照常把学长调查透了,发现这个人会如自己一般好好待文牧时,呆住好久。 恣意了这些年月,自己是不是该让开了? 当豆豆看到学长凝视文牧的眼神比自己纯粹得多,只有爱怜而不像自己爱与无助交织时,给了这个问题一个肯定的答复。 于是回到暗处,豆豆只全心为文牧安排着有助他此生安稳的事,其中一件便是改了两家长辈的心意,让他们不要为难这对相爱的人。 豆豆看两人在雪地里牵手并肩走着,在花下陶醉地接吻,不敢再幻想文牧身边的人是自己。万事都安排好后,他决定离开。 离开前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名为张豆豆的躯体时,神想了很多。 神想起自己曾问文牧相不相信世上有神存在,文牧笑着说,虽然不知道有没有掌管一切的神,但我觉得每个人都会有一个守护神,比如豆豆,你就像我的守护神一样。 神想起文牧给自己解释名字含义,沮丧地说父母当时没想自己会念书,只觉得该去放牛放羊,就用了“牧”字;自己哄他,说“牧”还有“统治”的意思,你这名字内涵丰富着呢;文牧听了立刻就笑得眉眼弯,说,什么统治呀,我哪有这本领呀;自己藏心里没说出口,只要你想,神都乐意归你统治。 神想起文牧看到自己与陆绰厮混时不乐意地问“你们在做什么”,想起文牧生活拮据还要请自己喝奶茶,想起文牧在自己收了棒棒糖时孩子气的笑,想起文牧对自己描述想组建一个家庭的喜欢,想起文牧满眼是泪,说,你不要管我。 世人常说,心里筑城,藏心上人。现下城门,神给文牧开了。 但他永远都是神最长久的一个谜。 神看到文牧书柜边贴了一张与自己的大头照,文牧笑得明朗,自己笑得憨傻。对着照片上的文牧,在离开前最后的一刻,神终于还是承认。 神爱世人,最偏爱你。 番外二 曾经沧海 “商圈”这个词离文牧是有点远的。从小镇来到大城市读书的他生活习惯并未被大城市的公子哥儿同化,从未去过有模有样的商圈不说,衣物方面是一条牛仔裤穿了三年每逢换季还是要从柜子底翻出来,洗得发白也就他腿长且直能穿出让人挪不开目光的效果。 所以他自然也不知道,这座城市最有名的商圈得属市中心那一个,与大部分重点单位只隔了两条街,寸土寸金的地儿规划成了小花园。商铺分散得开,人行道修得宽敞,隔几步一个颇有艺术感的雕塑,周围一圈名贵花草。 可想而知这商圈里的商铺该是怎样的天价,租下这些商铺把设计师最新的作品松松挂着摆着的该是怎样的品牌,那些最新款又该是什么样的人消受得起。 无怪寻常百姓茶余饭后爱调侃,在“金贵之地”手里能拎着几个购物袋的,眼底蓄的都是傲气。 当然这是泛泛而谈,若他们哪天去哪个机关办事,回程往他们只肯用戏称的地方拐一脚,说不定凑巧能看到一无措的少年别别扭扭地走在繁华的橱窗前,或是看到他倏地笑得小心,清亮的眼睛里透着干净灵巧。 这是春转夏的时节,阳光和风都称人意,学长约文牧出来散步。文牧是大四下学期,也没什么事,便应下了,却没想到是这等自己极陌生的地方。 某家店里,学长看着瞄了一眼衬衣吊牌价格仿佛受了巨大惊吓般的文牧没告诉他,这条街从头到尾的商铺,有一半多在自己家名下。 说来也神奇,这两年学长他爸的公司顺风顺水,生意做大了好几倍,匀出点钱来投资也是一投一个准。早前生意场上大家互称这个“总”那个“总”是客气,如今见了学长他爸却是殷勤得真心诚意,都想沾一份光,就差直接称呼“财神爷”了。 托老爸的福,学长毕业后直接去了他爸公司当一个部门经理,资历是差了,从来也没毕业就坐上那位置的说法,但学历好歹是硬的。大家背后嚼舌根,当面还是恭敬地叫“经理”,出了公司叫法又不同,叫一声姓,再单接一个“少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7 糖画 作者:大阿哥 分卷阅读27 ”字。 是端端正正的少爷。 少爷在公司干了一段时间,大家看着那业务水平,这声“经理”叫得服气多了,同时也多了别的心思。 什么坐着电梯脚崴了,杯里只剩不到一半的咖啡泼了,还有大胆的小助理,会议时文件弄错了,红着眼睛楚楚可怜地把人望上一望,谁见都犹怜。可学长只是挥挥手让秘书迅速备好备用文件,又挥挥手,秘书心领神会。 这会过了五分钟才继续开下去。这五分钟是秘书在门外呵斥小助理,声音不高不低恰好让整层楼的人都能听见:知道这会牵扯着多少钱的生意么,卖了你都抵不上;脑子里装的什么妄想,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这话刻薄极了,可刻薄是经理的授意;大家听着这话知道是杀鸡儆猴,不怨经理,只是可怜这姑娘运气背撞枪口,只是怵。 一天之内整栋楼都传遍了,当然到后面便成了传什么的都有,最为大家暗地里津津乐道的是,经理某方面冷淡,压根不会喜欢人。 这当然是荒谬的,是没看到他们经理挖空心思想如何哄眼前人买件衬衣的模样。 文牧抿着唇一声不吭,指尖刚碰到衣服没细看又触电般放下,不仔细瞧只觉他是怕脏了手,是比那些双手拎满logo的人的还要冷若冰霜。可学长知道他是紧张,是不自信,知道了便怨起自己,还是不够体贴人。 想到这就去牵了文牧的手,也不顾店员都看着,出了店门轻声细语地对他说,像是讨好,像是道歉:“约的是散步,我们还是散步吧。刚刚是心急了想买衣服送你,想看你穿我送的衣服。” 文牧本就是善解人意的,相处了这么久更是知道对方心里想着什么,手感激地回握回去。学长感觉到了又把人往自己这边轻轻拉近,两人就这样不避嫌地拥着手,真真慢下步子来散步。 这种宁静的时候学长心里总是有难言的情愫。在家他被宠溺,在朋友圈子他被吹捧,在公司他被仰望,唯独在文牧身边,他才觉得自己是真正的自己,心也是真正剔透的。 云卷云舒,他这样自然而然地想起第一次见到文牧,也是这样的好天气。在校外奶茶店,那个穿着简陋的店员服也标致的少年,背转身捏着电话急急地喊:“你的书是在我桌上的!” 那时学长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在桌上敲着,悠闲地听这少年打电话念出一门通修课的名字。少年转回身时脸涨得通红:“抱歉久等了!请问要点什么?” 学长看他一点小事这么紧张,心里兀地生出点怜惜,又起了兴趣,问:“你是x大的学生?” 文牧贫寒,但自尊心是强的,以为这人因为自己的失职要嘲讽回来,只轻轻“嗯”了声马上疏离地又问一句:“请问要点什么?” 听出这语气冷几分,学长暗想他是误会自己用意了,连忙解释:“我只是刚听你说电磁学才问了一句,你不要多心。一杯抹茶奶绿中杯,一杯鲜芋青稞醇牛奶中杯。” 文牧撇撇嘴没再说话,表情却很温顺。待做好两杯奶茶放到学长面前,学长把其中一杯推给他,说了句“给你点的”转身就走,没给他客套与拒绝的机会。 走进校门才后悔,自己几时那么没头脑,好意奉出去,却连个名字都没问。 可他也没再去奶茶店找少年,偶尔经过也忍住不往里望。他说不清是什么心理,有点多迈了一步就要回不了头的恐慌,有点这一步迈不出去的胆怯。 但再见到文牧并没有过多久。文牧和他的朋友迎面走来,笑得那么灿烂明媚,学长几乎都要站住愣愣地痴看了,缓过神想打个招呼,可文牧看到他时神色间只有极短的一瞬迟疑,目光很快又落回他朋友身上。 他没有认出自己。看着走过的有说有笑的两人,学长心里多少有些吃味。 恼了一阵又去想那一瞬迟疑,心竟“咚咚”跳起来;也觉得自己没出息,不过是个不经意的神色。 一个不经意的神色就沦陷,够不够? 从此去奶茶店去得异常勤快,问到了少年叫“文牧”,听到了少年热切地唤自己,“学长!” 在学校遇见文牧的频率也高了,可能是因为自己多加了太多注意,可能是文牧过分俊秀,只是每每遇见他,他身边总有那个朋友。 学长忍不住在一次买奶茶时旁敲侧击地问,问那人是谁。文牧正拿着做好的奶茶要密封,听见这问题神色明显地亮起来,手都不自觉兴奋地抖了一下,奶茶泼出来一点。 文牧瞬间又变得局促,慌张道着歉,学长看文牧这副模样哪怕不知道那人身份,也把文牧对他的感情知晓了个一干二净。奶茶拿到手里喝一口尝不出甜,文牧偏偏还不忘要答他的话:“那是我室友。”语气盎然。 学长不搭茬,再喝一口奶茶清醒过来,在文牧眼里,自己只是个照顾他打工的奶茶店生意的顾客。 清醒的认知让他恼,更让他丧。好久没再敢喝尝不着甜的奶茶,路上遇到心心念念的人也绕开一点。 这样过了好一段时间,情淡下去,直到某天从图书馆走出好远时想到,刚刚和自己一同走出却往反方向拐的人好像是文牧,又燃起来。 急忙转回去,只看到个清癯的单薄背影学长就确认了,那是文牧。他愣住,若说之前的文牧是雪地里艳艳一朵红花,现在的文牧只像是红尘里一段白绫,元气尽失,以至擦肩而过都能没认出是他。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学长的心揪得疼,想让他重新雀跃,想逗他笑。 学长又开始往奶茶店跑。可文牧真变了,沉默寡言,只肯与他进行必要的对话。有时去得不巧会看到文牧与人起争执,他觉得那人面熟,像是随他爸赴什么宴时见过,一问,是男朋友。 却奇怪,这名正言顺的关系没让学长心里起一点波澜。学长又想起文牧的室友,明明只见过文牧与他说笑,自己却心怀芥蒂许久。 是不是因为,有些感情眼睛藏不住,语调藏不住,肢体藏不住。 总之,藏不住。 等学长想明白这个道理心情复杂地去奶茶店时却不见文牧踪影,新来的店员说,之前的店员好像病了。 和文牧在一起后,学长想到文牧病中自己专门在校外租了个房子每天炖汤送去,简直是趁人之危,无怪文牧的圆寸头室友每次接过热汤时,都用一种又轻蔑又警告的眼神深深看自己一眼。 其实好像还有一种羡慕。他没敢深察。 再往后一切就很顺理成章,两人相知相守,相亲相爱。想到相亲相爱时学长忍不住笑了,一阵风动,文牧凑上来,有些好奇地问:“在想什么呀?闷闷地散着步,怎么还笑了?” 学长没好意思把心意那么直白地表示,只把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8 糖画 作者:大阿哥 分卷阅读28 藏在心底许久的“趁人之危”想法开玩笑地讲给文牧听。说是开玩笑,其实也紧张,怕文牧介意,怕文牧瞧不起自己。 文牧当然不会,他是真当了个玩笑:“发什么傻,什么‘趁人之危’,那是‘雪中送炭’。” 不算是好话,绕来绕去绕不开一个“恩”字。可学长不介意。怎样都行,只要和这个人在一起。 文牧不知他把过去几年的事都快放了一遍,忽地看到路边一个精品店,店门口摆着的却是各式各样的棒棒糖,忍不住小声惊呼出来。 学长很快注意到,心里一动,逗他:“喜欢吗?” 有了衬衣价格做榜样,文牧知道这奇怪地方糖也不会便宜,想说不喜欢,可违心的话又实在说不出口。不过犹豫了十秒左右,学长已经阔步上前,说:“这些糖我全要了。” 这样措辞实在很没风度。学长想。 文牧也被他吓着了,又不是青春偶像剧,这是干嘛。带着被用心取悦的兴奋和一掷千金的焦虑,急急地要上前拦,突然却迈不动步子了。 学长知道文牧心里会责会怪,但肯定也会开心,自己只要他这一点开心就够了。可身后突然没了动静,他疑惑地回头,看到文牧怔怔望着一个方向。 他心蓦地慌起来,上前拉文牧,文牧还是怔怔的,说,不知道怎么了。 在甜品店对着冰淇淋球时,文牧还没缓过来。学长也不敢出声,只希望文牧是被风吹得有点糊涂。可文牧开口还是说出了他最不想听到的: “我刚刚好像看见了一个熟人,可我怎么都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他。” 那双眼那么无辜地眨着,一下一下:“我总感觉自己,丢失了一部分记忆。” 若是往常,学长一定打个哈哈带过去。可今天,他刚把过去三年想了一遭,一直被躲避的情绪总得有出路,一直未放下的事情总得被解决。他自暴自弃地问:“你是不是看到了你大三结束出国的室友?”圆寸头大四就没再出现,学长托人问,得到一个模模糊糊的“出国”说法。 文牧坐直了一点:“我觉得不是,室友三年我怎么会记不住他长什么样呢?”又沮丧地软回座椅,“好像真记不清。我和他关系不太好。” 这是学长没想到的。因为顾忌,之前他从未和文牧提过,权当这个人不存在;今天破釜沉舟地提了,却得到这样不着边的回答。 怎么可能关系不好——那些笑,那些恣意,那些自己忌惮了这么多年的开怀;可文牧懊恼困惑的表情又分明在自责为什么会处理不好室友关系。学长也困惑了,甚至怀疑起自己的记忆。 文牧蹙着眉抬头,有点害羞地说:“不知怎的,我刚刚突然又想起句,‘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就是这样的一瞬间,仿佛得了神的心意,学长心中芥蒂尽数除去。 他不再纠结谁的记忆错了,不去想这害羞情态是为谁,不执着自己是不是文牧曾经的沧海。一大袋棒棒糖在旁边仿佛是见证,见证一个交接,见证他诚心地说: “牧牧,下一句是‘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可我喜欢你,整个人整颗心地喜欢你,取次花丛懒回顾,无关修道只缘君。” 文牧是全然地害羞了,学长第一次见他忸怩成这样,不管不顾地接着说: “我不在乎很多,过往,将来,不在乎你突然想到谁,不在乎情为何而起。我唯独在乎的,是你不会忘记我,是情不无疾而终,是每一刻我们在一起,胡闹或正经,聒噪或安静。” 这番话音落,有一小会儿无人吭声。再过了小会儿,文牧轻轻把学长手拉近,乖巧地用脸颊去蹭他的手背,乖巧地说:“我知道。我也是。” 哪就能知道哪些话真心,哪些话敷衍,哪些话是埋藏许久,哪些话是临时起意。 可学长就知道,文牧此时说“知道”,说“也是”,就是长久不违的诺。 他像个孩子般满足。把冰淇淋往文牧面前推,把棒棒糖挑了最漂亮的拿出给文牧,把掌心向下,与文牧向上的掌心相合。 终于。他的心终于坦然而安定。 他想,文牧也是。 好像天也是,这样突然地下起小雨,那么温柔的小雨。 番外三 妖妖零 应岑肯定想不到,自己这会儿被剥得赤条条地站在这,是因为选过的一门排球课。 那是一个春季学期,排球场旁不知什么树开了淡粉夹白的花。树高,花落得就缓,待大片花瓣落到应岑软茸茸发间时,陆绰已经恍了好久的神。 体育课前照常有准备活动,头部运动甩脑袋,腰部运动扭腰。应岑认真得有多热血沸腾,陆绰意淫得就有多热血沸腾,扩胸运动时看他薄毛衣绷紧在胸前,左右压腿看他裤子勒出翘臀的美好轮廓。 背景音是“春天来了,万物复苏,大草原上又到了动物们……”。 课中基本是应岑每次刚掂了几个球,球就不可控地朝远方飞去,他再满场追。球有次飞到陆绰的方向,应岑屁颠屁颠追着,捡起球来还不好意思地对眼前陌生人笑了一下。 知道应岑记不住,可陆绰还是回了个笑,只是随后看到排球助教手把手教应岑调整姿势,这笑就挂不住了。 一个半小时课程下来,从排球场走出来的人手腕青紫红什么色儿都有。应岑更甚,别人打球把袖子扯下来作缓冲减少冲击力,这傻孩子实诚把袖子撸高追求实战标准。标准没达到,手腕比别人肿得都厉害。 陆绰虽说不热衷暴力,可上辈子好歹也是行走江湖的人,见了心肝宝贝的可怜模样,施虐心还是很负责地摇旗呐喊。 这旗一摇就是好多年,摇到今天,陆绰二话不说把人衣服扒了,让人站那做体育课前准备活动给自己看。 饶是妖精脸皮再厚体质再诱也受不了这等要求。应岑抢了个枕头挡在身前,紧张得小屁股一抖一抖的,梗着脖子说忘光了。 视死如归地表明了态度,陆绰却没再挣扎一下。应岑瞟一眼他在划弄手机以为他不乐意了,一下无措地不知道该出卖肉体还是出卖灵魂。脑子里天人正交着战,眼前出现偌大个屏幕,屏幕里放着个喊“一二三四,二二三四……”的视频。 妈的,这除妖师不是东西。 应岑把陆绰手机推开,陆绰把应岑枕头顺走。应岑长叹“世不容我”,终于屈服于陆绰淫威下。 由于害羞,这准备活动做得格外的慢。可这慢在看客眼里是别有一番意趣,是每个姿势都能细细品。 很多角度是应岑穿着衣服时不明显的。比如脖颈弧度的优美,仰头时拉成与锁骨垂直的线,让人想从锁骨向上吸吮再咬住他喉咙;比如手臂的纤细,摆动时如弱柳扶风,叫人担心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9 糖画 作者:大阿哥 分卷阅读29 下一个动作他就要摔倒了。 比如那因不适颤动的臀,白嫩铺开袒露在眼前,掌掴的欲望愈演愈烈;比如那因羞耻微微蜷曲的脚趾,是要掩盖隐秘情事却欲盖弥彰。 良辰美景赏心乐事,陆绰痴了竟半蹲俯身去亲吻应岑脚背。应岑还在战战兢兢做伸展运动呢,冷不丁遭这一吻,整个人被吓得要逃,奈何脚腕又被陆绰捉住,逃不掉,只能挣。 挣扎中却出了别的意外,应岑感觉到自己硬起来的某处碰到了柔软肌肤,陆绰感觉到脸上一点濡湿。 抬头便看到挺立的小小应,陆绰没忍住笑出声。他方才只顾欣赏美好的肉体,只顾荡,没顾上淫,不想应岑血气方刚会先耐不住。 应岑被他笑得全身发热,吼得一点儿没气势:“笑什么啊!” 陆绰见好就收,连连憋着笑保证不再笑了,还招呼着:“来,宝贝儿,咱继续。” 我可去你的吧。 应岑翻了个白眼,不再认真,胳膊胡乱甩着腿胡乱蹬着。可陆绰也没准备再欣赏他的动作,眼睛直勾勾地往应岑脐下三寸看去,看挺立的小小应又颤又抖,顶端还吐出一点液体。 感受到目光的应岑是真恼了,再一甩手一道雷电擦着陆绰肩头划过:“臭流氓!” 陆绰没被吓到,笑着把气急的应岑搂到怀里哄:“宝贝儿咱不玩了,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真流氓。” 哄着就把应岑放倒在床上,从上到下开始吻着。可应岑经了陆绰赤裸裸注视那么久,并不能受住这么缠绵的前戏,全身很快泛红,咬牙说出羞煞人的话,直接进来吧。 陆绰却和没听见似的,吻和啃噬还在继续,活脱没把这妖精收进葫芦化成水、得让他在自己身下软成一滩水的架势。应岑不情愿地把脚踩陆绰肩头,想踢开他说不做就滚,谁知这更方便了陆绰往他胯下埋头,一个不留神,身体的一部分被温暖的口腔包裹住。 此前两人间从没弄过这个,妖傲气除妖师拉不下脸面。可此时他们在取悦与被取悦的快感中都意识到,什么傲气,什么脸面,哪敌得过与爱人亲密接触的本能。 之前就硬了,这会儿被柔顺的舌舔舐应岑更是觉得自己就要射了,手不自觉地抱紧陆绰脑袋,触到熟悉的有些扎手的头发。应岑无助地揉了那头发几把,没忍住在挺胯的同时将那脑袋摁向自己,一声类似啜泣的闷哼后,尽数射在了陆绰嘴里。 眩晕过后,应岑撑起身子看陆绰。陆绰正在擦拭嘴角的白浊,衬衫扣子松开上面几颗,袖子挽到胳膊肘处,模样色气极了。 应岑往陆绰身边去,腿还软得站不住,便爬着过去,屁股一耸一耸的。陆绰见了下身又涨大几分,还没扑倒小奶狗似的对方,小奶狗已不由分说扑着坐到自己腿上,再吻上来。 舌尖勾走那些黏稠,还回一些略带腥味的唾沫,手徐徐解着陆绰衣衫,扣子一颗一颗,拉链越来越低。 陆绰任应岑动作,拿来床头的润滑剂往他两股中间挤去。舒服过一次的应岑只“哼”了一声,乖乖地把腿张得更开些。 甚至待身体适应了手指的抽插,陆绰也已全身赤裸后,应岑从陆绰腿上下来主动跪趴好,矜持地一下一下慢慢扭着屁股。 这种时候的矜持只能等同它的反义词放浪。陆绰口干舌燥,想到排球课助教贴近应岑,想到应岑青紫的手腕,占有欲施虐心各就各位,巴掌就有力地扇上了那两团雪白。 应岑痛得“哇”地叫出声来,可陆绰没怜惜没停下手上动作。应岑不知道这是在做什么,想反抗又觉得身体里流淌起一种与射精和失禁都不同的奇异快感。 于是他哭叫着却始终没让陆绰停下,陆绰也沉浸在诡谲的兴奋里,直到应岑臀瓣已经红肿不堪,陆绰缓过神心疼劲儿冒上来,才温柔地拍拍它们,真枪实弹地进入了应岑。 身体被凌辱的快感还没过去,被插入的冲击又呈现在脑中。应岑嗓子已有些哑,陆绰问他“是这里吗”“要不要快一点”之类的话他都累得答不上来,一连几个问题被忽略,陆绰竟然停了下来。 能感觉到身体里硬物在发热,那硬物却不肯动一动。身体瘙痒难耐,应岑又哭起来,边哭边向后贴近陆绰,可陆绰还是不动,应岑只好哑着央求他: “动一动……动一动嘛……” 陆绰兴致颇高,非要把高傲妖精调戏得淫乱,他沉着声问:“怎么动呀?是要快,还是要慢?” 应岑的泪从眼角缓缓流出,半是急的半是臊的:“快……很快……” 陆绰不依不饶,教小朋友遣词造句:“学书上说点好听的,我的什么在你的什么里动,怎样地动,动得你怎么样?” 那种书陆绰带应岑看过一次,里面全是些淫言秽语,直白地描述交合之事床笫之欢。应岑这时想到,后穴缩得更紧夹得陆绰直哼哼,听到陆绰哼哼应岑就和被下了降头般竟复述起那些话: “哥哥的……呜……在宝贝的后……后面用力……弄坏我……呜……” 太羞耻了。应岑是真说不下去。尤其每往外蹦一个字,应岑就感觉到身体里陆绰的东西都弹跳一下,给自己更多隔靴搔痒的不满足感。 好在陆绰也不准备再难为他,心肝宝贝还是得用来疼。他开始卖力地满足应岑,弄得他舒服得不再压抑呻吟。各种姿势,各种体位,应岑想要的,陆绰都满足他。 这是床事上。床事之外,应岑想要的,陆绰也都努力满足。 等两人酣畅淋漓不知多久终于餍足,清洗完后应岑倦倦躺在陆绰怀里,有一句没十句地和陆绰聊天。陆绰看应岑这副懒样,忍不住拿胯顶他板起脸问:“完事儿了就不理我,你到底是喜欢我还是喜欢它。” 什么垃圾问题。应岑的骄纵性子被陆绰养了回来,笑得意味不明:“你怎么不问你和它同时掉水里我救谁?” 陆绰被他气笑:“它掉水里我没掉还得了?快!认真回答!” 应岑才不认真呢。他阖着眼睛极端敷衍地答:“都喜欢。” 答完没再听见枕边人聒噪的动静,应岑这才想去看陆绰是不是不耐地睡着了。谁知刚睁眼,柔软的唇就随床头灯暖黄的光一起吻上睫毛,他听见陆绰轻轻说,像是怕惊扰到梦一般地轻轻说: “知你喜欢我,我心里多欢喜。” 知你喜欢我,我心里多欢喜。 分卷阅读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