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年》 分卷阅读1 第八年 作者:麦库姆斯先生 分卷阅读1 《第八年》作者:麦库姆斯先生 简介 老婆跟我在一起久了,年年琢磨着要分手。 蔺怀安和白慈在一起很久了。 第七个年头,终于忍不住分手了。 第一次写东西,走意识流,没有逻辑。 有出轨情节,介意请绕道。 最后点开即有缘,先谢谢了。笔芯。 第1章 “春天的原野里,你一个人正走着,对面走来一只可爱的小熊……” 隔壁桌的女孩子围着花花绿绿留言贴,正叽叽喳喳的品头论足,嘲讽着这年头的爱恋居然还捏老掉牙的名著梗。 白慈站在前台等他的两杯美式,听到这,不由侧首,默默的看着那几个小姑娘笑了。 帝都的秋,疏朗开阔,每到这个时刻总有大批年轻面孔涌入c大,一张张脸,热切、疏狂又跃跃欲试。那群小姑娘大概是新生,热热闹闹的点评了一番,回头瞧见白慈,忽然莫名的,牵衣挽袖,三三两两的静了下来。 白慈温和,看着她们弯了下嘴角。 白慈今年二十有七,大约是在高校教书的缘故,三十郎当的人了也不见分毫中年男人的油腻感,一件白衬衫配卡其裤,高瘦清爽的行走在校园里,引得无数青年男女频频回顾。有人生来得天独厚,寻常皮相也气质非凡,单那份稳稳润润的书卷气,自有叫人心生亲近又不敢贸然打扰的魔力。 “白老师,您的美式。” 白慈伸手接过,一双手干干净净毫无饰物,唯有中指指节微微突出,是常年握笔留下的。 他朝着店员点头致意,道,“辛苦”。 此时不是早晚高峰,路况尚可,车载音乐是新海诚电影配乐《one&ime,one more ce》,白慈等着第四个红灯,神态安然的在方向盘上敲打着节拍。 蔺怀安昨天发来短信说是今夜的飞机,白慈没回复,虽说是这么不冷不热的晾着,但到底今天一天都在寻思着要做两道菜。 白慈这人多少年来十指不沾阳春水,一是懒怠做,二是有人惯,平日里兴起做的最多的是甜点,芝士蛋糕马卡龙都是挂牌糕点师水准,只是频次完全看心情。 今天心情不错,他打算做道醋鱼。 学校里都传言白慈老师有一位同性爱人,年长他五岁,出手大方宽容体贴,两人在一起已七八年之久。 关系好的同事曾向他求证,白慈大多只是笑笑并不否认。 白慈到家先是给家里的花花草草浇了浇水,趁着太阳未落挪了挪盆。这些花大多是房主蔺怀安买来的,里面有各色品种。蔺怀安喜欢买花,却不管养,时刻碎念着白慈常照看它们。 要命的是,家里的电视墙顶棚吊着五六株绿萝,洋洋洒洒,自由生长,白慈不看电视,但是每次看它们都要下意识的揉一揉自己的颈椎。 草鱼是清理过的,做起来方便,白慈手脚麻利的在七点前鼓捣出四菜一汤。此时华灯初上,二十楼的高层看下去的帝都靡丽而妩媚,白慈对着厨房玻璃,挨个下了筷,尝毕,轻轻一笑:嗯,味道不错。 装了盘怕凉,他只先摆了餐具,顺手拿出一瓶酒。 手机叮叮一响,白慈探身去看,笑容缓缓的僵在脸上。 来信人:蔺老板。内容:飞机延误,你早些睡。 下午四点的飞机,这时候本该到了,短信姗姗来迟,果然扫兴。 白慈有些悻悻,给自己斟了满杯红酒,拿起手机,键入:知道了,你注意安全。我在家等你。 学校同事经常羡慕他与伴侣感情稳定,虽是没有一纸法律保证,但七年来相扶相持恩恩爱爱。他有时听着,觉得这话可真好听。 白慈是个不较真的人,但今晚也真是有些气闷,他洗了澡换了一身棉质睡衣,躲进被子里,把自己弄得热气腾腾。 他射了第一波,高潮的瞬间舒爽却又有一分凄楚,白慈掀开被子仰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不住喘息。白慈不是个性欲很强的人,按平时这兴致也该消了,可不知怎的今日总觉得又生一股燥热。 抽屉里放着一只按摩棒,一端连着白色狐狸尾巴。 自他回国后,蔺怀安一直不满家里有按摩棒这种东西,照他的话说,你有活物不用存什么死物,但是当初有人送这个时倒是饶有兴致的收下了,只可惜,两个人一直没来得及用。 白慈拆了那狐狸尾巴的包装,皱着眉瞧了瞧,然后取了润滑液给自己做扩张。他缩在床上,怎么做怎么觉得不舒服,心里也像是给人揪住了一样,火气来得毫无预兆,他啪的把尾巴一扔,也不管扩张了一半的后面,裹了被子蒙头就睡。 白慈压了一肚子暗火,虽说是睡了,但到底不太安稳。他模模糊糊的梦到他初识蔺怀安的那一天,那时候也是这样一个初秋,金风送爽,秋叶飒飒,他帮茶楼试了弦,将将配合完一起茶道表演,还不曾摘掉指甲,一曲已毕正巧有人走来。 白慈礼貌的站起身避让,谁知那人却站在了自己身旁。 “您好,冒昧打扰,”来人笑着朝他点了下头,“您弹的曲儿真是好听,先生,我能请您喝杯茶吗?。” 这搭话十分无趣,来人尽管克制却还是泄露了几分迫不及待,仿佛慢了一刻便要错失终身。白慈终于撩起眼皮看了那男人一眼,不知为何,就这一眼,只觉得恍然间大地逢春,万物生长,莫名觉得眼前的人,笨拙,却又可爱。 一眼就喜欢,真心的。 一句话就中意,彻底的。 白慈笑着朝他伸手,像是接受了小熊的邀请,“琴台遇知音,承蒙您夸奖。” 第2章 白慈睡前把自己折腾得一遛够,此时睡得正香,鼻息交错一时灼热,初始尚半在梦中半醒着,那人把他压在身下,勃起直接插进他后穴,这一下睡得怎么死也被惊醒了。白慈哼了两声,意识朦胧间抱住来人,让他一下下地干自己。 早些年白慈与蔺怀安厮混时,蔺怀安总爱问一些胡话,譬如哪种姿势舒服?什么地方弄有感觉?白慈不想理他口头上的调戏,最后被缠不过只能自暴自弃的说睡着的时候。 自此,蔺老板算是记住了。 其实白慈的话不算违心,睡得半梦半醒时身体最不设防,突如其来的性爱的确刺激。 “醒了……”蔺怀安小声问,他喝了酒,大衣的凉气混着酒气莫名的刺激情欲。 “唔……”白慈艰难吞咽,睁开眼。 卧室的灯没开,斑斑驳驳的夜灯闪烁着映着天花板,白慈夜盲,根本看不清眼前的人是谁,可莫名的想要流泪。蔺怀安唇舌灼热,动情地吻了上来,白慈一下愈发情难自抑,恨不得软成一滩春水。 蔺怀安又说:“醒了没有?嗯?”一把烟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第八年 作者:麦库姆斯先生 分卷阅读2 嗓喑哑动听。 “啊!”一下子被顶到深处,白慈舒服得呻吟出声。 “醒了?”蔺怀安一边问道,一边也不再客气,剥了他的睡衣把他整个人翻转过来,抬起他的屁股就这么直挺挺的顶了进来。 突逢激烈的入侵,哪怕白慈睡前做过扩张也是受不住的。他呜咽着推蔺怀安,姿势不便,后穴反倒拼命的缩紧,蔺怀安被绞得头皮发麻,一双手爬进了他的被子,用力的揉捏着他的身体,低声喝着让他放松些。 蔺怀安并无古怪性癖,只是在两个人在一起的第二年末——他脾气最差的时候甚至拿皮带勒着白慈的脖子干他,像拿缰头套牲口那样。那时候,窒息感总让白慈下面紧缩,蔺怀安爽得不住抽气,白慈却满脸涨红濒死般挣扎。 当时年轻,两个人都憋着一口气,相互较劲,也不知是要折磨谁。蔺怀安有一晚喝多了,越暴力,白慈越不配合,蔺怀安气急真的是要把他往死了操弄,宛如一场屠杀,直到给人折腾进医院,蔺怀安才晓得收敛。 蔺怀安舟车劳顿又深夜归来,草草泄过火之后便翻身坐在一旁抽烟。白慈侧着脸埋在枕头里喘了片刻,缓缓放松了身体。屋子里很静,只能听得见鱼缸里供氧机的哗哗水声,单调又持久的回响着。 “怀安……”白慈哑着嗓子开口。 “嗯?”蔺怀安懒怠的回应,惬意的吞云吐雾中宛如一只餍足的豹子,晃了下手,指间的光亮在黑暗中闪了一闪,“想抽?” “不是。”白慈有些疲惫道,“我最近想了想,觉得咱们还是分开得好。” 那只弹烟灰的手突然顿住。一点红光兀自闪的闪,无意中燃落一簇烟灰。 白慈最讨厌床上抽烟,这时候却抽不出一分力气去数落面前的男人,黢黑的屋子不必直面男人的表情,但他想象得出男人的反应。 白慈重复道,“我们分开吧,我明天搬出去。” 蔺怀安只卡了一瞬,忽而嗤笑一声,“你三天不回我电话短信,几个小时前说等我回家就等着跟我说这事儿?” 白慈不做声。 “别说分开不分开的,说得你好像真心实意跟过我一样,”蔺怀安咬着牙放着狠话,像是在踩着自己的心肺捍卫尊严,“你明儿也不用走,我走,你好歹跟我了这些年,这房子权当分手礼了。” “那成,”白慈翻了个身,举重若轻,也不推辞,“你把证件留一下,我明天去过个户。” 婚姻中最折磨人的,不是冲突,而是厌倦。虽然白慈和蔺怀安并没有婚姻,但这话也是可以勉强套用的。两个人活到这个岁数,白慈对蔺怀安感到厌恶,蔺怀安何尝不对白慈反感。 其实很奇怪,两个人关系最恶劣的时候也没人提过分开,第一次住院白慈本来躺在病床上打好了腹稿,偏偏不知怎么,像个目不识丁的家暴妇女一样,蔺怀安眼中那一丝悔过和痛惜就把他准备好的话咽了回去。 这么多年藕断丝连,牵牵扯扯,也没见得到什么善果。就这样吧,一时冲动也没什么不好。白慈不想多想,闭上眼准备重见周公。 沉入梦境的时候,白慈皱了皱眉,想,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明明那么美好的相遇,怎么到头来急转直下,走到了这般地步。 七年前,蔺怀安还只是个刚从法国留学归来的大少爷,初入金融证券行业,被亲爹安排在公司的重组部当助理,但其实,重组部一切都是他说了算,总监只是辅政大臣。 当时蔺怀安刚完成一桩大买卖,少年人洋洋自得,立马给自己休了个小长假,跑去帝都去找酒肉朋友胡天胡地。朋友找男男女女陪他,他只觉得人脏,明里暗里推了,基友林城调侃他,“到底什么样的能如你大少爷的眼啊?” 蔺怀安跟他抬杠,状似胡扯道,“来个央音的学生那样的,至少能弹曲儿助兴吧。” 蔺怀安读了十几年书,骨子里虽然不是什么文化人,但对风雅一词倒是十足追捧。他听过一句话:精通音律的人总是有丰富的内心世界,只觉此话真他娘的金玉良言,好不容易回国有机会接触古典音乐,就趁着休假在央音一通神溜,妄图找到自己的音乐缪斯。 这人没让他在央音找到,倒是让他在胡同里惊鸿一瞥。 当时是初秋,那青年坐在廊下弹琴,琴声铮铮,一方天地中自有放马千里的惬意恣肆,蔺怀安听得心潮澎湃,忽然起身想结交一下这位朋友。 “怀安!”林城似乎看出他心中所想,出声提醒道,“在这里,这种人,可不是能跟你交朋友的。” 北京很流行拿四合院来做高级茶馆,这些院子地价实在贵得离谱,按正经方法经营地价都赚不回,所以一个个独辟蹊径,暗里的生意门路层出不穷。 蔺怀安一时怔忡,反应过来后又有几分不甘与恼火。恼火朋友蔑视这青年,也小瞧了自己。 他一时却步,又心有不甘,俯视着外间,专注的看定。阳光灿灿照得天井有异样的温暖,那人一双手白得发亮,闲闲拨过琴弦仿佛能带起秋风,灰色风衣被掀起一角轻轻的摆荡,青年穿着合身的衬衫,露出一管细腰。 蔺怀安瞧着,有些移不开眼睛。 “去会会也无妨,”蔺怀安抬步下楼,暗暗将林城的话顶回去,“小爷我难道还包不起他吗?” 第3章 蔺怀安这一包,就断断续续包了七年。 两个人维持着金钱关系,俗称包养。 不巧的是,蔺怀安当年也只是二十啷当的岁数,没包养过人,没有经验,程序如何并不太清楚,相处时往往手忙脚乱。反观白慈倒是从容不迫,周末主动约他吃饭,泡吧,打游戏,言语中、肢体上时有调戏,分寸正好又撩拨心弦。 蔺怀安谈过的男女朋友不少,想着调动暧昧模式相处也好,谁知这时候所有经验都被狗吃了,整日被白慈撩得上上下下南北不分。 白慈其实当时正忙着备考,周末才抽的开身,更多时间泡在图书馆里,早7晚10,中间除了吃饭几乎无休。蔺怀安骗到一张校园通行卡,隔三差五就去寻白慈,白慈被他毛手毛脚的缠着也不见生气,只是温柔的安抚说等等周末。 蔺怀安不太了解包养这一服务行业的详情,只觉得白慈这种高材生应该会贵一些。再与林城小聚,蔺怀安说自己已不思蜀,基友骂他看见白慈,连自己姓什么叫什么都不知道了。蔺怀安却皱着眉认真问:“你说白慈会不会也对我有点意思?” 眼看一个月的小长假即将售罄,蔺怀安焦躁了。 包养这件事,蔺怀安一直没有和白慈明说,一是觉得白慈那般斯文人说起这个话题太过唐突,二是二人相处时天南地北话语投机、再过分得话捧哏逗哏中也打了马虎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第八年 作者:麦库姆斯先生 分卷阅读3 眼。相处久了,蔺怀安也怀疑白慈是不是少爷,问起那日茶馆经理,得到的答案也是含含糊糊。 眼看这不能再等了,蔺怀安再不行动,只怕他这一走,再回来,白慈已是他人入幕之宾。 周末泡吧,蔺怀安故意多灌了白慈,半夜揽着他那一把瘦腰摇摇晃晃的回了三环的公寓。在床上,蔺怀安扯白慈的衣裳,白慈的脖子到胸膛被激得粉红,倒在床上有些迷惘的看着他。 他的双眼用力的聚焦,想要看清眼前的人,攥住了衣襟的手紧握了,又松开,用几不可闻的气音求着,“怀安,我,我第一次,你慢点。” 就这一句话,直戳心肺。 蔺怀安听得心里又酸又软,死死的抱紧了白慈,激动的不知如何是好。 两人的第一夜可以说是混乱又模糊,蔺怀安的醉酒尚且可以助兴,白慈的醉酒却是实打实的醉了。 蔺怀安把他剥了干净,借着床头灯看他,一时只觉得嘴里津液横生。蔺怀安翻过他的身,把枕头塞在他肚子底下,小心分开他的腿,就着跪坐的姿势把阴茎顶上去。床头灯太暗,他根本看不清,加上酒精作用,塞了半天,他终于觉得找对了地方,可怎么顶也进不去。 白慈可能是疼了,眼睛且开且合地,回头看他,小声的呜咽。 蔺怀安想想还是放弃了,恋恋不舍顺着他的脊柱吻了下去,之后揽过他一手抓着白慈的手往自己下身放,结结实实握上去,自己的手也圈在他的东西上,两个人对着打。 夜正深沉,暖黄的光热得烤人,两个人在床上抚慰着,裹着被子,热汗淋淋,隐秘而不可告人。白慈咬着嘴唇轻声的哼,蔺怀安看着白慈即将高潮的脸,绷不住先射了。 白慈醉得厉害,情欲被挑起,却射不出来,最后几乎被逼疯了,小动物一样发出痛苦的哽咽。 这一夜蔺怀安浅眠了几小时,醒来后委实纠结了一番。早早爬起来,坐在床头看白慈睡觉,一边战战兢兢的捏着支票,寻思着该写多少数额合适。 发了短信问林城行内价格,林城不回,一通电话打过去,林城迷迷糊糊的在电话里破口大骂,说这种小事儿你蔺少自己掂量着看呗。 “他说他第一次!”蔺怀安低声强调着,言语里有不可思议的执拗和珍视。 言语中,竟然是生怕自己不挨宰。 林城在电话另一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讽道,“他说什么你倒是信什么。” 这话可算是撞了蔺怀安的大忌,两个人几个小时刚腻歪过,此时白慈可就是蔺怀安眼中的白月光、心头的朱砂痣,别人半句不好蔺怀安也能立刻怼回去,“和他睡的是小爷,你又知道什么?” “成成成,”林少爷无奈,急的补回笼觉懒得较劲,“5到8你随意吧,你他妈也算是栽他白慈手上了! 第一个月蔺老板付了七万。 说不清楚当时蔺怀安的心态,他当时拿着支票给被窝里的白慈报价时,又怕说低了白慈坐地起价露出势利嘴脸,又怕说高了白慈笑逐颜开表示真的是钱货关系。 还好当时白慈没什么表情,只是皱了皱眉,问他,“你没有恋爱关系的伴侣吧?我不插足别人感情的。” 他这一句话,蔺怀安也不知是该喜该怒,喜白慈总归在意他一些,不然哪来的劳什子不插足别人的道德标准;怒白慈真的是为钱而来,勾搭他只是为了扩大业务。 后来,白慈h大读研、出国访学、回国任教,两个人分分合合一直维持着这种关系,唯独不同的是,蔺老板的包养金一路看涨,到第七个年头已有百万。 白慈一直那样,安然受之,偶尔被他试探,白慈只是淡淡的答:“钱嘛,到一定程度就只是个数字了,蔺老板乐意给,却之不恭。” 对待钱,白慈一直像第一夜温存后的冷淡,蔺怀安拿支票给他,他不觉羞耻,也不觉欣喜,点点头就收下了。 这个态度,倒是让蔺怀安内心不安,以至于总上赶着在生活上为白慈披荆斩棘,只是白慈做学生时国奖拿到手软,没有他蔺老板用武之地,可算等到工作了,白慈一路评级评职称,他探到风声几乎要次次背后出手帮忙,比无欲无求的白老师积极多了。 好在白慈也不总是这副高岭之花的模样,自从把这个尴尬的话题说开后白慈的却冷了他一段时间,又过了半个月,蔺怀安实在想他想得厉害就又跑来了帝都。 两个人对钱绝口不提,回到三环的公寓就开始滚床单,蔺怀安一口气点两天的外卖,两个人一丝不挂的在床上纠缠,除了吃饭、睡觉、做爱,不做他想,整整两天两夜没踏出屋门半步。 第4章 这一宿白慈睡得并不安稳,闹铃没响他便醒了,床榻一侧了无余温,想来昨夜蔺怀安匆匆而来又负气离开,白慈在床上翻了几个身,盯着天花板毫无睡意。 微信叮铃一响,白慈伸手去看,是同事老范发来的股票实盘截图——这只股是最近股吧新冒头,股评甚好,老范清晨来信问他可否一买。 股友间互通有无,相互汇报一下一周战绩本是寻常。但白慈不炒股,老范来问,只是因为白慈消息来路多罢了。 不只老范,一些私交近友也总爱打电话给他,询问哪只股票能买,哪只股票有什么消息,白慈不乐意做二道贩子,但是对朋友倒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白慈皱着眉研究了实盘,对这只股隐约有了几分印象,键入:庄家诱买迹象明显,顶多两个涨停…… 回复完老范,白慈瘫在床上放空。 白慈现如今是本科生导师,主攻方向是现代国际关系,挂职某知名大报国际部编辑,有固定专栏。按道理,国际新闻所涉驳杂,他对经济新闻有一定了解并不奇怪,但远不应该如此熟稔笃定。 他之所以对国内经济形势、股市走向如数家珍,不得不说都是这些年蔺怀安的功劳,就像蔺怀安早已从八年前那个听到琴曲只会说句“好听”,到现在快速盲听出是13弦还是21弦。 白慈从卧室出来的时候被饭厅坐着的蔺怀安吓了一跳。蔺怀安听到声响抬头看他,一双眼熬得通红,也不知这一夜睡也没睡。 “醒了?我去热早餐。”他倒自觉,撑起身子就往厨房走。 白慈看着他明显带着讨好的举动,微微皱眉:这是蔺怀安的老套路了,两个人每一遭吵架之后他总要摆这样的样子,打着马虎眼想要揭过这一章,自欺也欺人。 “下周我换锁,钥匙就不给你留了。”白慈给鱼喂食,一边说,“我尽快办过户,你也尽快整理东西吧,车库还有你一辆suv和迈巴赫,记得叫人开走,对了,怀定要的哥大推荐信在床头第二个抽屉里,你记得拿去给她吧……” 厨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第八年 作者:麦库姆斯先生 分卷阅读4 房里蔺怀安僵着背脊等微波炉,高大的背影一时看起来有些可怜。 “还有,教授职称……你真不用帮我活动,我大约过几个月也要离职了……” “你要去哪?”蔺怀安绷紧了声音。 白慈有些迟疑,“中东,还在申请。”说罢,耸了耸肩。 “不许去!”蔺怀安大步冲了出来,捏住白慈的肩膀,又急又怒,“你别打量瞒我,我知道陆桓朝也在中东,你别打算瞒我!” 白慈呵呵冷笑,“蔺老板,请别用您的脑子,侮辱我的职业。” 蔺怀安和白慈两个人刚在一起的时候,经常凑在一块谈天论地,妄议政经。白慈当时还是学生,想法虽不成熟但到底充满赤诚,谈起未来职业总是眼里带光。 白慈看着冷淡,实际上内心炽热,蔺怀安一直以为会有一个从事公共事务管理的爱人,进入外交系统、商务部系统或者其他涉外部委。白慈很少左顾右盼,这一路也不断朝着这个目标行进,那几年,蔺怀安真的是一面为他骄傲一面又替他担心,只是不曾想到,白慈于美国一朝归来,推掉无数offer,决定回c大做个教书匠。 饭厅气氛一触即发,白慈却不动如山,任蔺怀安赤红了眼睛。 白慈这副表情,本是无情却动人的模样,此时蔺怀安却只觉得冷漠,他像是被伤狠了的雄狮,恨极了也痛极了,口不择言道:“职业理想?你在我面前提职业理想?你那教书的行当让你赚了几个钱?我一直以为你白老师的正职只是躺在床上被人包着呢!” 像是有子弹穿体而过,白慈被刺得挣扎起来,蔺怀安猝不及防,一时竟没按住他。 有些故事太久远,翻旧帐总是没劲。 蔺怀安最初包过白慈后,总有意无意的与其他圈内金主交流心得,小情儿要房要车要资源的事儿听得多了,总在心里暗暗嘀咕,怎么自家的白慈跟别人家的不一样。 他甚至有一念的犹疑,会不会白慈根本不是那类人? 但一想到那天清楚白慈接钱那份毫不废话的模样,又觉得不太可能。思来想去,总结道:应该只是自己包的这位比较乖。 蔺怀安仍是周末飞来帝都和白慈小聚,只是白慈考试将近,周六中午好容易把人盼来,结果白慈带着外卖和他匆匆一顿后,竟然在餐桌上铺好课本学起习来,蔺怀安澡洗好了润滑剂备好了套也上枪了,结果人家开始伏案备考了,气得蔺少爷简直一时团团转,等到晚上该就寝了,结果学霸决定熬夜,蔺少爷就在床上等啊等,眼巴巴的瞧啊瞧,直到十一点实在觉得这日子没法过了,硬生生的把白学霸拖进浴室带上床,结果一发还没结束白慈就昏睡过去了。 蔺怀安是不满的,欲求不满的不满。 最终,本该是晚间的活动变成了早间叫起活动。 高强度的学习总是伤身伤脑,白慈睡得沉,根本听不见六点钟的闹钟,蔺怀安晨起后神清气爽,下面的兄弟进行着例行晨勃,他倒是不急,一手双抱着白慈隔着睡衣顺着脊椎骨一块一块的摸下去,手法色|情又下流,直到把白慈弄醒。 白慈无意识的蹭,蔺怀安就贴着他的耳朵吹气。 “想要吗?”蔺怀安问。 白慈迷迷糊糊嗯了一声,蔺怀安就揽着他抱在怀里,把他压在身下,一手伸进他睡衣内摸他,另一手搂着他的腰,低头吻他的唇。 “唔……”白慈闭着双眼,舒服又惬意。 白慈这人睡觉必须穿睡衣。棉质的,纯色的,清清爽爽,干干净净的,时常他被弄昏前的最后一句话就是让蔺怀安给他穿睡衣。这点让蔺怀安觉得十分麻烦,不仅仅是前一天晚上穿的麻烦,还在于第二天早上的脱得麻烦。 蔺怀安把白慈脱得光溜溜的,一手在床头翻拿润滑液,抹了些便缓缓进来,白慈先是迷迷糊糊的啊了一声,被他撑得十分难受,他伸手摸着自己底下,蔺怀安进进出出的,实在舍不得他放开自己。 两人便这么抱着,在床上一耸一耸,白慈还是迷糊,但到底清醒了些,半睁着眼催他:“进来点,再进来点……”他眼尾红的厉害,全然不是平时冷淡模样。 蔺怀安顶到深处,白慈舒服得绷紧了全身,两条长腿挂在蔺怀安腰上蹭他,哑着一线嗓子,催他快点。也不知过了多久,白慈已受不住时,蔺怀安整个人伏在他身上喘气,手掌抚过他的脸,断断续续地吻他。 白慈还有点意犹未尽,抱着他,有些贪恋这清晨的样子,磨蹭着等着七点的闹钟。 “你是不是瘦了?” “唔,”白慈被他摸的舒服,用脸蹭着蔺怀安的颈窝,是撒娇的样子,“有点吧,你晚上是不是又要回南京了。” “对,下周再来看你。” “下周我就考试了,恐怕没时间陪你。” “没关系,你考完试再回来,我给你庆祝。” “行吧,再之后我能好好清闲一段。” “考试别有压力,考不上还有我养着你。” “嘿,说的好像我考不上养不起自己一样。”白慈抬起头狠狠的亲了他一下,“我这是有追求,还等着拜入h大的陆教授门下呢。” 那是第一次,蔺怀安在白慈口中,听到这位陆教授的名字。 第5章 蔺怀安第二周并没有飞帝都,而是被他老爹揪去了苏州,说来苏州这桩倒不是什么大事,但是硬是要他小蔺总白日定时应卯,弄得他没法抽身。蔺怀安没有告诉白慈,怕影响白慈情绪,直到白慈晚上考完回到他俩三环的居所,面对死寂的屋子才从电话里了解到情况。 “说好给你庆祝的这次只能爽约了,等新年休假我补给你好吗?” “你年末应该很忙吧,不用总记挂着给我庆祝。” 白慈语气温和,有如情人喁喁低语的体贴亲密,他换了鞋,赤脚踩着地板去厨房找玻璃杯,两个人一时不做声,恍惚中有浅浅电流声在耳边辗转。 “阿慈……” “嗯?”白慈懒懒的应。 “你在家吗?……在做什么?” “喝酒……我看你橱柜里有瓶红酒。” 蔺怀安的酒橱里红酒寥寥,烈酒倒是不少,白慈端详着手里的红酒瓶身,缓缓念着,“bsp;lafite rothschild……”法语小舌音缱绻温柔,读来时口齿缠绵,白慈压着嗓子问,“蔺先生,你听我念的对吗?” 蔺怀安曾留学法国,法语娴熟,白慈此时漫不经心的轻轻笑着,就像是耳畔低语,灼得蔺怀安只觉得耳朵发热。 “我这天黑了,你那呢?”白慈陷在沙发里,一手握着电话一手伸进裤子慢慢的揉弄。 “黑了。”蔺怀安的声音极轻,隐隐有水声,“我刚游完泳,正在往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第八年 作者:麦库姆斯先生 分卷阅读5 浴室走。”他事无巨细报告动向:“现在我也在倒红酒,阿慈,你猜猜,我喝的什么?” “总不会是82年的拉菲?”白慈惬意的浑身都在发颤,尾音控制不住的上扬。 “谁说不是呢,可能法国的葡萄在82年集体自杀了。”蔺怀安声音染着笑,轻缓惬意。 白慈咬着嘴唇阖眼听着,浑身爽快,仿佛饮尽了一整坛醇香美酒。白慈的快感并不激烈,精水一小股一小股流出,沾在五指间,柱底双囊鼓胀,并未射尽。 电话未断,白慈缓缓睁眼,看着落地窗下万家灯火,毫不相干的问,“蔺先生,你那里能看到月亮吗?” 他听到蔺怀安的脚步声,随后听到,“看得到。今天十五,月光很好。” 不知怎的,白慈脑海里勾勒出一幅画面,蔺怀安站在阳台上,外面月光很好,满地银辉,清冷却亮得异常,楼下路灯下没有一个行人,光映在地面上,万籁俱寂,整座城市只剩下他一人。 “北京雾霾太重了,灰扑扑的,我看不清月亮……”白慈伸出五指,把白浊蹭在玻璃上,留下一道道痕迹,“我想从你的房间里看月亮,你的窗子里看比我的窗子亮一些。” 可能是半年来备考让他身心疲累,和蔺怀安的关系也让他忧心忡忡,放松下来的白慈今夜忽然有了几分莫名的情绪,他念着张爱玲笔下的对白,等着对方回应。 蔺怀安沉默了一下,大概是有话想说。 白慈心里轻笑,缓缓地,他说:“蔺先生,我给你唱首歌吧。” 白慈是个内向的人,独处时尚不轻易开嗓。而就是他这样冷淡的一个人,开口唱歌的时候,想的也是把自己的灵魂摊开来给电话另一端的人看。 他想告诉他,你误会了我。 当初靠近你,原也没有那般复杂的动因。 这一天,在深夜里,蔺怀安已经上了床多时,只是翻来覆去,脑子里一时滚过白日里证监会上几方争执,一时又是床头摇摇晃晃的月影和白慈的《moon river》,好容易朦胧了一会,手机铃突然响了起来。 凌晨一点,他一听,却是白慈的声音,道:“我喜欢你。”就挂断了。 蔺怀安心跳得扑通扑通,握住了手机,发了一会楞,方才轻轻的把它放回原处,谁知才搁上去,又是铃声大作。 就像那小说里的一幕,他手心冒汗的再度拿起接听,白慈在那边道:“苏州的月色真的很好,我刚才忘了问你一声,你喜欢我么?” 蔺怀安脑中轰然一声,猛得从床上弹起来,像只欢喜的不知要怎样才好的大金毛在房间里狂乱的绕了一圈,他的心脏要炸开,肢体甚至不受控制的想学世界杯上奥维兰射门之后的下跪狂欢。 他不断的在心里骂自己,要出息点要冷静,可脚步却不听使唤简直要飞起来,他套上衣服出了门,电梯都等不及,一路跑下了楼。 凌晨的酒店花园空旷而寂静,他的脚步声却十分清晰,一路跑过一整条开着合欢花的街道,这才想起其实可以开车到门口,他像分裂成两个人,一个声音在脑中叫着“白慈在帝都,怎么可能来找你”,腿却不听指挥地朝着那个方向飞奔着。 到门口,打白慈电话,劈头便问,“你在哪?” 白慈裹着北方的冬衣从转角拐来,他刚才似乎也在狂奔,围巾凌乱,气息凌乱,朝他走来时似要踏碎一路月色。 蔺怀安当时就想,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而这个好看的人,说他喜欢他。 蔺怀安气势汹汹,揪住白慈的衣领,就开始亲他。 白慈皮肤微凉,像寒玉,身上的味道,像雪后的森林,明明他热烈回应,蔺怀安仍然觉得心中无比慌乱,仿佛下一秒就要失去这个人,恨不得吻着他一次次确认,恨不得将他和自己揉在一起。 那一晚,大概是蔺怀安长那么大最疯狂最美妙的一夜。 蔺怀安在床上捏着白慈的皮肉,豹子一样的盯着他,他抑制不住,一句话在嘴边翻来覆去,不断询问,“真的很喜欢我?” 白慈咬着嘴唇,不想回答蔺怀安这种不尊重人的问题,光着身子爬起来,趴到床边去拉床头柜的抽屉,他手心汗涔涔的,一急失了分寸,整只抽屉都被拉脱了出来,里面的东西哗啦啦落了一地。 蔺怀安扑住他,一手伸长了手臂翻出一小瓶橄榄油,一手压着他的后腰,模模糊糊的哄着,“别怕别怕,腿分开,我帮你。” 扩张做得匆忙,两个人都急得气喘吁吁,蔺怀安用橄榄油在自己胯间抹了几下,伏身到白慈身上,抱着他的腿,霸道地顶了进来,白慈挣扎不得,喉头阵阵呜咽,眼前爆开白光,仿佛高潮。 蔺怀安压着白慈的四肢,只是那么一顶,便又抽出,再次顶入,“说你喜欢我。” 白慈耳边嗡嗡的,勉强抓住蔺怀安的声音,心口仿佛被巨锤捶过。 蔺怀安伏在他身上,用自己的鼻子蹭白慈的脸,下身却一下下的用力的撞,催促着,“听到吗?说啊,说你喜欢我。” “我喜欢你……”白慈的声音一时间,哑透了。 蔺怀安笑着咬住他滚烫的耳垂,高兴的仿佛一只抱住心爱猫咪的大狗,胯下用力,“继续。” “……我喜欢你。”白慈抬手捂住眼睛,承受不得这面对面的羞赧,声音已然带着浓浓的哭腔。 蔺怀安却不满足,抓住白慈的手摁在头顶,逼他与他对视。“还要。”? 蔺怀安反复的抽插,一手握住白慈的性器,源源不断帮他累积快感,到最后白慈双眼溢泪,颤抖的吸吮蔺怀安的唇舌,茫然的晃着头求饶,理智全无般喃喃道,“我喜欢你的,蔺怀安,真的很喜欢你……我见你第一眼,就喜欢你……” 我喜欢你的,见到的第一眼就喜欢你。 第6章 这会太阳刚刚升起,哪里都是雾蒙蒙的亮,白慈迷迷糊糊的,只觉得周围都暖烘烘的,很舒服,身旁的人动了动,白慈闭着眼抓着他的手腕,问他:“你要去哪?” “去喝水,”蔺怀安任他抓着,伸手去够床头的杯子,“要喝吗?” “唔。”白慈就着蔺怀安的手喝了几口,躺回被窝。 蔺怀安笑,亲热的揉他,“往里面一点躺。”说着抱着白慈去亲他的脖子。 白慈很乖顺地搂着他,赤裸的身体和他紧紧贴着,蔺怀安掰着他的腿慢慢插了进去,白慈哑着嗓子叫了一声,有点滞涩。 蔺怀安硬的不行,不肯后退分毫,闷头无声地顶弄他。白慈被他撞到了敏感的地方,仰着下巴小声的哼,后面逐渐濡湿,他张着腿,觉得快活,前面也硬了起来,在蔺怀安的小腹上蹭。 白慈后面被蔺怀安的东西一下一下地顶撞,舒服的全身都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第八年 作者:麦库姆斯先生 分卷阅读6 麻了。 蔺怀安喘息着亲他,恨不得把他揉进自己怀里,白慈叫的越来越响,越来越缠绵,快活的不能再快活,咬着嘴唇无声地射了出来,蔺怀安被他夹的头皮发麻,也射在了他的身体里。 白慈考试后空闲,十二月末尾就随着蔺怀安一路在苏州和南京间辗转,蔺怀安带他出入各种酒店会馆,言语行为体贴温柔,远远看去俨然热恋情侣。 二人跨年是在苏州的寒山寺听钟,蔺怀安本意是去上海,但白慈想去寒山寺他自然乐得听从。当夜子时钟声一百零八响,辞旧迎新,祈运来年,寺外是老苏州人的锣鼓喧闹,两个人的手藏在暗处,内心虔诚,十指紧扣。 跨年活动之后,两个人被堵在后半夜的高架上,前后都是看不到边际的车龙。蔺怀安坐在驾驶座,探身凑过来和白慈接吻。 白慈靠着他,一口一口的被他亲得浑身打颤,手无足措抓住蔺怀安揪着自己的手,握了握,张开指头就往他指缝里塞,很慢,很慢,然后颤抖的攥紧了。 “阿慈,阿慈……”蔺怀安喟叹着喊他的名字,双目晕眩,情不自禁。 新年的第一天,蔺怀安被白慈从睡梦中弄醒。 白慈也不说话,冷肃着一张脸,皱着眉给蔺怀安看手机自动转款记录。 白慈不是出来卖的,家中不算大富,却也从未动过被人养着的念头。最开始蔺怀安写支票给他,他一时闹不清大少爷的套路,睡醒时智商下线,稀里糊涂的接了。 白慈感情上其实是个有些被动的人,很多情绪都是后知后觉,这件事也是也是逐渐琢磨出不对劲。他备考时忙,两个人聚少离多,他珍惜着和蔺怀安的一时一刻,也不愿因为这种事分心。但到底心里是存着一份不甘心,觉得自己一腔心意不能这样不明不白,所以才有冬夜赶来苏州城剖白爱意这一出。 他以为两个人把这事说开了,谁知蔺怀安雷打不动的月初转账不说,还他妈涨价了。 新年第一天,蔺怀安不用上班,笑着把白慈揉在怀里,暗道他小题大做。这个时候他心疼他还来不及,哪里在意这些身外之物,吻着他的面颊说着滔滔不绝的甜言蜜语,“给你你就收着,你老公这点钱还是拿得出来的。” 他抱着白慈,就像抱着一只家养的猫,不知道怎么喜欢好,也不知道怎么心疼好,攥着白慈软绵绵的下身揉捏着,不为挑逗,只是单纯的亲热。白慈被他吻着吻着糊弄了过去了,心知两人经济基础天差地别,蹙了下眉,最终也没说什么。 只是他俩谁也没想到,这种关系稀里糊涂的维持下去了,虽然各自清楚,但心结到底没解,以至于许多年以后,他们开始频频争吵,这一桩公案就成了彼此手中利刃,一刀一刀往对方心上捅。 年后考研成绩出来,白慈落榜了。 出成绩当天,白慈给蔺怀安去了电话,说了分数,又说了一句没戏。 蔺怀安怔愣的听着,一时无言。 两个人厮混了一个星期,之后白慈就回到帝都准备复试。白慈很自律,蔺怀安眼里,就算不承认白慈的优秀,却也要承认他的努力,他无法想象,这么聪明又努力的人居然会落榜。 蔺怀安安慰的话在喉咙里滚了滚,觉得无力,便战战兢兢的咽下,问,“那之后呢,打算做什么?还要考吗?” 白慈说不知道,还要想想。蔺怀安知道他需要自己消化冷静,他们再亲密,白慈也不需要蔺怀安插手他的生活,替他负责,只好嘱咐道,不要关机,随时联系。 几天后,白慈告诉蔺怀安打算二战,当时蔺怀安忙得不可开交,接到他电话听他语气如常,一颗心总算定了下来,只说备考不急,上半年好好放松,白慈模糊的应着嗯,多余的不肯再说。 大概是寒山寺的祈福并不管用,他们在一起的第二年,开年似乎就埋下了尘翳的伏笔。 这一年,蔺怀安工作百尺竿头意气风发,白慈三月到五月找了份实习,六月中旬开始又重新扑进了长达半年的备考期。 白慈毕业,没了学校的床位,想租下一届的继续在学校复习,蔺怀安心疼他为他租下学校附近一室一厅的精装小房子。 出入图书馆的校园卡消磁失效,校园里又来了一波新鲜面孔,白慈同届同学都在新的环境打拼,或读研深造,或自给自足,唯独他每日形单影只还逗留在校园里。白慈本不想多想,可这些总逼着他难受,同辈压力看似无形,往往却最摧折人。 他比前一年更努力,更用功,像是被老鹰追着赶的鸟,生怕一个懈怠就有性命之忧。 蔺怀安也在他的强烈要求下变成了一个月来一次帝都,可就连这一月一次,白慈分给他的时间都少得可怜。 一个月,两个月,短时间尚能挺过来,时间一长,白慈自己只觉得受不住。 他不改换志愿,也不敢自信这一次一定考得上,每天拼命赌个未知的结果,在鼓励自己中起床,又在打击自己中入睡,翻来覆去,身心俱疲。 他怕自己绷不住,就这么软弱下去站不起来,他深知蔺怀安可以依靠,可他内心里却恐惧着依靠他,连带着每个月初的转账数字都变得异常刺眼。 他不敢跟他说,他害怕他在工作中所向披靡的爱人,害怕他的疼宠,害怕他的安慰,害怕他说别努力了,我来养你,你看,你同学们发展最好的半年赚的也没有我一个月给的多。 白慈有些抗拒社交,一天到晚也说不上几句话,因为自己住,连寝室睡前的聊天消遣也没有了。唯一的联系也就是蔺怀安,白慈把所有语言的热情都投注给他,叫他不要担心,告诉他自己生龙活虎一切都好。 可是,白慈出轨了。 在一个特别寻常的周三晚上,在刷题的时候突然爆发。 白慈出轨对象是个同在备考的学弟,姓秦,他带他回到蔺怀安为他租的小屋,在他和蔺怀安的床上疯狂做爱。 他不敢开大灯,床头灯他也嫌亮,他扯过床头上蔺怀安落下的领带蒙住学弟的眼睛,不让他看他,好像这样就没有了负罪感。 白慈骑在学弟身上上下颠动,那东西进入他身体时,他控制不住,身体涌出欢愉的黏液,生理性泪水止不住的流。他忽然觉得肉体的快乐真是轻浮,只要床技相当,好像是谁忽然没了所谓。 这场性爱,让这几个月的白慈忽然踏实了土地,又让他觉得悖德的异常,他在这种拉扯下几次高潮,甚至到最后默许了学弟不带套进来,让他爆发在自己身体里。 事后,学弟跟他靠在床头闲扯,说看不出你这么有钱,这房子租起来不便宜吧。 白慈眯着眼,娴熟的抽烟,说还成。 但他心里却明明白白的知道,他的爱人无论是与他同龄刚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第八年 作者:麦库姆斯先生 分卷阅读7 步入工作新人,还是手里生活费永远拮据的学弟,这都不稀奇,可稀奇的是,他居然是蔺怀安。 第7章 白慈喜欢“露水情缘”这个词。 在他爱情观里,感情更应该是像露水一样的,短促、明澈,来不及深爱,也来不及厌倦。 在蔺怀安之前,他空白的爱情履历让他躲在门外,面对未知的情欲世界踟蹰不前,他没有胆量,不敢尝试。蔺怀安之后,他眼看着自己爱他到峰值,又平稳跌落,像是一段避无可避的真理铁律,忽然生出了恣意妄为的胆魄。 但这也不意味着他要移情别恋。 白慈神清气爽的投入了高压的复习中,顺手拉黑了秦学弟的联系方式,只当昨夜用年轻的肉体给自己一场丰盛的犒劳。 蔺怀安远在南京,不敢多加打扰,考试前一晚才试探的拨通了电话想为他加油,只听白慈在另一端正把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背得如火如荼,话说不到五句又匆匆挂断。 白慈户籍北京,考试流程熟能生巧,这次考试不过是换了个考场,本该是不会紧张的,但不知为何,第一天考试下来,一双手冷汗涔涔,没有了去年的孤勇无畏,白慈握着笔像是握着冷兵器,在拼一场不能回头的鏖战。 每一科考完,白慈出考场第一件事就是给蔺怀安通电话,他知道留洋的蔺怀安无法领会国内研究生考试的变态,但还是挑着有意思的考题说给他听,跟他分享刚刚三个小时的心路历程。 蔺怀安一直很忙,许是上升期都忙得厉害,但白慈的电话他总是能迅速接听,陪他侃一侃。 待到第四科考完,白慈心里的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语气都轻快起来,蔺怀安在电话那一头抿着嘴笑,想让白慈来南京陪陪他,一个月不见,他很想他。 白慈却犹豫,不自觉的想起去年两个人朝不顾夕的狂欢,和当时自以为笃定的信心,他觉得难堪,轻描淡写的拒绝了蔺怀安的邀约,说要去看望母亲。 白慈的母亲乔喻是个古琴老师,四年前找了个年轻男人移民澳洲。白慈大概是没法接受继父只比自己大7岁,也不常回去,甚至连春节都是坚持自己在北京过,就这一项,不知让蔺怀安心疼了多久。 这母子俩常不得见,蔺怀安哪里敢不知好歹的争宠,忙不迭的打去一笔钱,让他好好陪陪母亲好好放松,还说今年过年怀定不回家,他父母计划二人旅行,正好可以陪他过春节。 白慈虽然对过节没有要求,但是听他这样说,还是欢喜,应着好。 乔喻是个很酷的女人,甫见她,猜不到她是古琴老师,倒是会猜她是贝斯手。 白慈四岁时乔喻带着他跟他台湾的生父离婚,跑到北服去学服装设计,小小的白慈在出租屋里,一张张时装插画就是他的玩具;白慈六岁,乔喻又与北京的初中同学旧情复燃,闪电结婚,因为乔喻忽然转性做了四年的家庭主妇,白慈度过了相对平稳的小学,但是,之后又是离婚……现在的devin,是她第四任丈夫。 白慈很是佩服母亲,保持美貌,充满活力,让所有的前夫在离开她后继续敬她爱她,让所有年轻或年迈的男人对她趋之若鹜,她像是个跃跃欲试的孩子,试图看到这人生的边界,也宁愿永远看不到这人生的边界。 有时,白慈都会自我怀疑,拥有乔喻基因的他,是否具备与一人一生一世的能力。 他和蔺怀安在一起后,曾打电话给乔喻报备,顺便出柜,乔喻怔了一下便接受了。她的痛快让白慈无措,毕竟乔喻是个爱孩子的母亲,尽管她爱的不是那么常规。 他试探的问,“你真的不介意吗?”乔喻在电话的那一头笑,“介意什么?queer as folk。” 继父devin家里有一处农场,因为跟政府有合作,还被列为打工换签证的指定农场之一。南半球的夏日惬意得过分,白慈上午和几个年轻男女去果园帮忙,下午就躺在阳伞地下喝果汁发呆,有次途径隔壁农场,还围观了一次小羊生崽。 打工旅行的青年里有一个叫jim的,因为帅,白慈留意他比别人多一些。 jim的皮肤在南半球的阳光下显着健康的红润,他很爱笑,笑起来像是美国西海岸的阳光。除此之外,白慈还发现jim干活很卖力,是那种身心投入的卖力,跟别的为了第二年签证敷衍做工的年轻人很不同。 1月7号晚上据说有流星雨,过了午夜,年轻的男女便纷纷带着酒爬上阳台,扩音器里放着劲爆的舞曲,把宁静的农场一隅渲染的群魔乱舞,jim和白慈躺在屋顶,听着杂乱的吵闹声等着流星。 方圆里无灯无光,夜空有难以想象的澄澈,白慈瞧着瞧着忽然想起帝都蒙蒙的雾霾和那晚的苏州的月亮,当时月光打在他的胳膊上,他环着蔺怀安的脖子,在一波波的高潮中,一声声的说着喜欢他。 当时,多诚挚啊。 jim的手摸过来的时候,白慈没有动。 他不讨厌这个青年,不讨厌他温暖干燥的手掌。jim侧着身子,灼热的呼吸喷在他的脖子上,一双田间劳作的手,爬上白慈的胸口。 青年的手有厚厚的茧,隔着棉t,有种粗砺的痛感。白慈感觉的出,那是揉女人的手法,拇指灵巧的捻着乳尖,厮磨刮搔,再绕着打圈。 夜风灼热,白慈的后背汗湿了,他没有快感,但不妨碍被这只手抚弄得口干舌燥。 见他纵容,那只白日里为葡萄藤架秧的手更加放肆了,指尖用力,白慈猛的倒气,尖锐的战栗中,有种情欲倒错的刺激。而就在那只手就要探进他的裤子里,白慈喉头动了动,喝住了他的动作。 jim投降般抬手,笑笑,“以为你睡了。” 白慈嗤笑,“这么吵,我睡什么呀。”说着撑起身体,手背蹭了蹭已经立起来的乳珠,缓解刚刚的麻意。 在白慈的概念里,性行为只包括插入与体内射精,在这个夜风里都充满躁动与荷尔蒙的夏日农场,jim刚才的行为不算什么。他喜欢这个大男孩,刚刚的尺度,他只觉得舒服,不觉得冒犯。 所以,他话家常的跟他闲聊道,“你手机屏保上的女人是你妈妈吗?瞧着挺年轻的。” jim的状态完全跟得上白慈的节奏,道,“不是我妈,她是我来这之前遇到的,在一起呆了三个月。” 白慈点头,“哦,你是双性恋。” jim笑,“什么双性恋,你们这些异性恋同性恋了不起啊,变着法嘲笑我们双向插头。” “我可没嘲笑,我也是很喜欢女孩子的。” 这次轮到jim讶异了。 “女孩子很好啊,内心柔软,敏锐多情,”白慈道,“只是可惜,我还没有遇到合适的而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第八年 作者:麦库姆斯先生 分卷阅读8 已。”说着话题一折,继续盘问回去,“她儿子都有你这般大了吧?” 白慈无心打探那女人是有夫之妇还是离异独居,只是有些感慨,这世上真的有横跨年龄的恋爱,并且频频被他撞上。 “嗯,她四十了,但是很注意保养运动,手臂紧实,身材性感。”jim极力的为她正名,“这照片拍不出她的美,她本人真的漂亮。” “照片里的也很漂亮了,”白慈赞得真心实意,难得的八卦,“你们现在还联系吗?” “她把我的联系方式删掉了,我把她的也删掉了。” “不欢而散?” 白慈不敢相信这个年纪的女人竟然会使用这么激烈的分手方式。 “那倒不是,我们很喜欢对方。”jim说,“分开前,她告诉我要删除的,说这样她就联系不到我了。” 白慈不懂,“我删除别人的联系方式都是怕对方纠缠,可没想过怕自己主动联系。” “慈,你真的谈过恋爱吗?”他的语气带了点轻蔑,“删除不是防备对方,而是约束自我,是怕自己会舍不得啊。” 白慈觉得这逻辑不通,“如果舍不得,删掉后就舍得了吗?” jim沉默了一会说,“不然你有更好的办法吗?删除联系,不给彼此机会,我们早晚都会放下,我是一个背包客,我不可能为她一直停留在悉尼,她也不可能跟我四处流浪。” “所以你们又为什么要开始啊?” 既然知道只是露水情缘,为什么开始了,还要投入身心? jim说,“因为喜欢对方啊,她是个很有魅力的女人,谈吐幽默,也很机智……我也说不清楚,大概是享受欢乐吧,遇到她的时候,我告诉自己放过了一定会后悔,人生只有一次,就算最后彼此分开,我们至少拥有了美好的回忆。” 白慈对这个答案敬谢不敏,刚想说什么,只听手机响了响,他低头,是蔺怀安发来晚安短信,附带内容是嘱咐他明天喝腊八粥。 白慈被他逗笑了,这哪里来的材料让他预备中国的腊八节?但面对爱人,白慈总有耐心配合,正儿八经的的问起需要什么材料,说明早去集市搜寻一下。 这是白慈喜欢蔺怀安的一个点,冬至吃饺子,腊八要喝粥,寒食去踏青,端午绑红绳,蔺怀安对待传统节日的态度有异样的虔诚,会把所有的节日都正正经经的过,白慈从小没被人这么哄着过过节,以至于觉得这种甜蜜的负担,朦胧中有家的感觉。 jim不死心的靠过来,几乎要把他困拢在怀里,他朝着白慈的耳朵吹气,“我房里还有酒,慈,要去喝一杯吗? 白慈扬眉,笑问,“怎么,我要成为你手机屏保的下一个模特了吗?” jim也笑,夜色中笑容灼人,“东方美人,你若愿意,我乐意至极。” 偷吃这种事情,真的是有了第一次,第二次就没了心理负担。白慈久违性爱的身体蓦地腾起一股燥热,忽然觉得在这个蝉鸣聒噪的盛夏夜晚来场快意淋漓的性爱,也未尝不可。 “我回个短信,你先下去。”白慈话没说死,抓起手机打算先应付自己的爱人。 白慈知道蔺怀安明日早起,但偏偏此时来了折腾人的兴致,想为等下的行为留下点可说服自己的凭证,键入,『等流星雨还不来,心情不好,求听蔺少爷一件趣闻。』 对方回的很快,『你想听什么?』 『随便,你自由发挥。』 自由命题最是恼人,白慈故意为难。 等了一会,蔺怀安发来,『那我讲个我小时候的。我那时候大概十岁吧,攒了几十块钱,在路边买了一本哈利波特全集,书有电脑那么大,字小得不行,没有行间距,印刷还有错误。』 白慈真没想到蔺怀安居然还真应付了自己,只能顺着聊,『蔺少爷小时候居然还看盗版书?』 『嗨,谁还没年轻过呢,当时读着读着总卡住,要翻好几段才能接着看,看到眼瞎,我妈去弄头发,我就捧着书跟着去,我妈厨房做饭,我就坐在小马扎,看了好几个月才看完。』 『然后呢?』 『那时候我天天晚上睡前都不关窗,希望穆奇教授掀开我的窗帘,用飞天大摩把我接走,我连给我妈告别的信都写好了,“妈妈,我要去霍格沃斯上学了……”』 白慈觉得心尖有点疼,觉得自己混账。 月入百万的小蔺总,每分每秒都可以标上价码,却在北半球的冬夜里,不厌其烦的敲着短信,温言软语的哄着自己一时兴起的同性爱人。 见他久不回复,一条短信又到了,『宝贝儿,心情好些了吗?』 『嗯,好多了,刚才看到一颗火流星。』 『许的什么愿?』 火流星是假,就算真有,白慈也不屑于用这种脱轨的小行星保佑自己,可他知蔺怀安生性烂漫,有难得的缱绻心肠,最后还是认真回道,『许的和你长长久久。』 他想起《琼美卡随想录》,里面有一段多情与无情的讨论。 多情可以多到没有涯际,无情则有限,无情而已。以单个人来看,从多情转向无情,就这样转了,却没有从无情者变为多情者的。果子一烂,便也就此烂下去。 那一夜,白慈决定为蔺怀安自救一下,安分的回到自己的屋子。 屋外的流星雨纷纷扬扬,屋里穆奇教授牵起了白慈的窗帘。 第8章 chloé跟着蔺怀安有三年了,两年前特特远渡重洋,来中国做他的私人助理。 她第一次见蔺怀安是在巴黎的一座老式写字楼里,灰白色楼房外面挂着名目繁多的公司牌子,六楼临时租用的办公室地上到处丢着废纸。 一个漂亮到可以去做明星的男孩指挥着搬家工人拆卸办公家具,23岁的蔺怀安穿着夸张的涂鸦t,就大模大样的坐在办公桌后咬着烟,笑嘻嘻的对她说,“学姐,你来我这吧,给你开三倍工资。” 蔺怀安小他两届,直系学弟,经济学硕士在读。 大概是蔺怀安编不出新的缺课理由了,瞒着家里,偷偷办了肄业。鬼混了几个月忽然想做点正事,就在临近拆迁的老楼里弄了个小公司,玩起私募基金。 私募基金,简单来说就是代客理财帮人赚钱,未经注册,投机为主,打的就是个法律擦边球。蔺怀安年纪轻轻胃口却大,小打小闹不屑于做,直接挑了大头下手,chloé不知道他是怎么唬住法国担保方为他担保的,一口气凑齐了投资方的1700万欧,针对中国股市开始运作,11个月后收益交割时,四两拨千金的撸出净利润4280万。 82%的回报率,当时的chloé捧着报表,站在凌乱依旧的办公室里,只想朝着学弟下跪。 那年头,别人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第八年 作者:麦库姆斯先生 分卷阅读9 赚钱都是搭风筝,他蔺怀安赚钱是坐航母。 chloé跺脚咬牙,硬凑够了300万欧的入会门槛,打算借着内部人员的身份小捞一笔,谁承想,蔺怀安却突然叫停基金,终止合作。 这一役虽尚不够格写入诸多教科书中,但在法国金融圈也算得口口相传,在人们口中故事的结局是这样的—— 蔺的私募基金分红让入局的金融大佬红了眼,不肯放任一个二十啷当的孩子说停就停,他们以不道德商业动机为罪名,三年资金冻结为要挟,胁迫蔺怀安继续卖命。 结果这个年纪轻轻的中国男孩壮士断腕,一肩担下所有后果,大摇大摆的回了国,空留下令人遥想的背影。 chloé作为目睹蔺少爷登机的知情人,真的很想澄清一下,这失真的后半段真是扯淡。 资本市场不会自己生钱,炒家赚了,就一定有人亏了。 两年前,巴黎的破旧出租楼里,才不是蔺少爷自己幡然醒悟悬崖勒马,而是蔺老爷子闯进他那个乌烟瘴气的办公室,先把人胖揍一顿,然后三下五除二打包押上飞机。 粗通中文的chloé听的分明,老爷子高声骂的是:小兔崽子你长本事了,带着法国鬼子剪自己家羊毛,扰乱国内融资市场,你脑子是进水了吗?! 就这样,蔺少爷被押送回国,暂时离开了他的主场,进了家里的重组部,开始了天天跑腿挨大累,赚的不够养老婆的苦逼生活。这两年,chloé完美见证了蔺少爷是如何功劳不断,却一级不升的职场历程,眼见着他溜达遍总部9大部门的所有助理职位。 按照蔺老爷子的话说,就是,“你要是只会跟着国际炒家助纣为虐,那你小子还是离金融市场远点,别平白脏了我蔺家的门楣。” 好在蔺怀安心态调整的好,身在人生低谷却毫不气馁。 三年前,他在国外落得资金冻结,签署协议四年内不得从事相关行业,相当于一脚被人踢下了赌桌。回国之后,他参与家族公司管理饱受盘剥,暗里为了赚钱,只能忍痛当起投顾,做帮人赚钱的推手。 钱肯定是不多,但就是这点为数不多的零花钱,蔺怀安也不作他用,全部都贴补给了帝都的爱人。chloé深知这男人深情起来感天动地,砸锅卖铁也受不得爱人有半分委屈,她只恨自己是女儿身,没机会跟他搞一次办公室恋情。 “我车库那辆suv你帮我开去帝都,拿着手续办牌照,这1万是汽车的日常费用,你写张便条放在车上,大后天放假,你办完这事儿就不用回公司了。”蔺怀安递给司机小张一串车钥匙,嘱咐着,“车载香水换成木调的,你先买然后找我报销。” chloé拿着报表要蔺怀安签字,见此情景不由一笑,“这是给少奶奶送车了?” 蔺怀安摆摆手,“不是新车,阿慈来年要考驾照,我手头钱不够,先让他开着这个。” 年关将近,chloé也随着同事沉浸在新农历年的欢喜里,整个人散发着一股慵懒的意味,“听说阿慈喜欢海鲜,我多定了大闸蟹,还有些海货,后儿晚上能到你帝都公寓。” 蔺怀安笑着道谢,被她这话头一提,捏着报表也放下了,兴致勃勃的说起预备施展厨艺的年菜,“阿慈喜欢蒸蟹,吃不完的正好可以给他煲鲜中鲜,他前两天还在跟我抱怨澳洲农场天天三明治配浓汤,嘴里一直泛腻得厉害,等他回来,我可得好好给他做几道菜……” 说着说着,他又锁住眉头,忧虑道,“家里年货往常我都不经手,这头一次和阿慈过年我都不知道预备多少合适……还有年夜饭,我家以往都是十六叠,今年两个人,肯定要砍几道的,但是留什么菜就成问题了,“五昌”吃起来有点大,这次大概要换“多宝”了。” 蔺怀安的家庭传统得厉害,除夕当天,一家人上午贴年画对联副字,上供祭祖拜保家仙,挂灯笼燃鞭,然后吃中饭,就这顿中饭也都是按着吉祥话摆。 鱼是必备,求个年年有余,以前人多家大,选武昌鱼,取“五昌”的吉利,蔺怀安自己琢磨了好些天,才暂定了条又小又好吃还吉利的多宝鱼。 chloé面对大把狗粮,维持着得体的笑容,还未领会中华节日博大精髓的她,不懂两个人吃饭有什么可犯难的,心里狂风骇浪的骂自家老板是吃饱了撑的,自寻烦恼。 这厢蔺少爷也不顾受众心理,自顾自咕哝着,“我定了烟花,想着零点放给阿慈看,家里楼层高视野好,礼花都是特意托人从日本弄来的,但是听说,帝都烟花管制又严了,还不知道能不能放成……”说着说着,他沉默下来,表情严肃的像是在思索人生哲理。 chloé抢过签了老板大名的表格,转身落荒而逃,生怕再迟一秒被强行倾诉,而她不知道,蔺少爷的沉默,是因为忽然有黄色废料入侵cpu大脑,声色俱佳的模拟了一场如何在辞旧迎新的关键时刻,一边看着烟花一边为爱鼓掌。 想着想着,蔺怀安傻兮兮的笑了,整个人放松下来,仰倒在老板椅里,抬手挡住自己的眼睛。他叹息般的吁了口气,声音苦闷又欢喜。 “阿慈,东西我都备好了,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第9章 蔺怀安和白慈忽然黏糊了起来。 按照道理说,两个成年男人应该是没法接受亲密又热络的联系方式的,但刚好蔺怀安假期将近,白慈又良心发现,两个人误打误撞的一拍即合,开始了横跨半个地球的电话恋爱,内容不仅耻度破表,甜度也能虐到卫星信号。 蔺怀安登机回帝都当天,人在机场,还有十几分钟登机,白慈掐着时间过来撩拨,隔着越洋电话,在那头难耐的嗯啊喘息,叫声频密得有如高潮,蔺怀安握着滚烫的手机一脸正经,殊不知停在登机口时一张脸涨的通红。 白慈还有几天才能回国,蔺怀安想他想到不行,恨不能时时刻刻跟他保持联系,充电器和手机变得同等重要,蔺少爷一脸含羞带怯,正经的聊完聊不正经的,清空了所有的话题存货还觉不够。 无聊到一定程度。 『阿慈,咱们用glish翻译句子吧。』 『挂什么的?』 『我输一次洗一次碗。』 『成交,谁先来?』 『我先来,天有不测风云。』 『rain a hile。』 『行,你赢一局,你出。』 『横看成岭侧成峰。』 『……』 『说啊,你打省略号是什么意思?』 『这局认输,你说。』 『“any”is lots of mountains,“;one mou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第八年 作者:麦库姆斯先生 分卷阅读10 ntain。』 『???』 『没参悟透?anyway是横竖,拆开用,横看成岭侧成峰……厉害吧?』 『算你,该我出了。』 『请。』 『乱世佳人。』 『whore in the fubsp;world。』 『……你狠。』 『不客气,三枪拍案惊奇』 『……我操。』 『你说什么?』 『three pengpengpeng oable,and ;shocked…』 『勉勉强强。你来吧。』 『老干妈!』 『al;fubsp;sb’s mother。』 『……阿慈,我发现你用词真不斯文。』 『给你来个斯文的,妙脆角。』 『……wonderful crisps?』 『wonderful kabsp;kabsp;er。』 『……我认输,不玩了。』 两人作妖,拼音问答。 『a bsp;,wo wen ni ge&i ao。』 『ni shuo。』 『mai de shui guo bu neng zhi jie bsp;wei you nong yao bsp;liu,zi lai shui ye bu neng zhi jie he,yin wei mei guo lv bu gan jing,na wei shen me zi lai shui xi ;shui guo jiu ke yi zhi jie e?』 『hai ji de li bai xi jie jing de guang gao ma?』 『shen me?』 『you xiao qu bsp;shui guo shu bsp;nong yao bsp;liu,xi jie jing hai bu neng he ne,bu hai shi ke yi xi shui guo。』 日常腻歪没话找话。 『laura又做的西红柿汤,我真是闻一次恶心一次。现在饿死了。』 『我给你母亲大人定的年货没到吗?你可以吃那些。』 『还在镇上呢,今天下雨就没去取。』 『那你去别人屋里要点东西,别饿坏了。』 『不想动。』 『我这还有点燕麦粥,给你点?』 『拿来。』 『味道怎么样?』 『还成吧,你干嘛呢?』 『高速上,网不好。』 『那我给你开热点,收到了吗?』 『收到,信号不错。』 『你大晚上跑高速干嘛呀?』 『林城今晚有场比赛,我去瞅瞅。』 『你下场吗?』 『下场干嘛?输钱啊?我养你都要养不起了,哪里有闲钱去赌。』 『别胡说,小爷我吃的又不多。』 林城玩车,蔺怀安只要在帝都总不免被拉去观礼,蔺怀安对跑车没太多概念,过去纯粹看着乐呵,他还想着等看完比赛,正好转悠到白慈的小出租房里捎点物件先搬搬家,省的年后他再辛苦。 晚上十点,蔺怀安开到地儿,看着人头攒动给林城打电话,没几分钟林城就从人群里挤了出来,他喝了点酒,比平日里兴奋些,朝着他勾肩搭背,“刚完事儿一场,你来晚了,没看到……走走走,带你进去。” 帝都常玩的一圈人就那么些人,林城带着蔺怀安过去,介绍了一下就下了场,他不担心,南京安泰证劵的太子爷,有的是人想结交。 蔺怀安接了伸来的烟,点头打了声招呼,环顾一圈,嘿了一声,笑问,“老林喝了不少啊,他媳妇儿呢,怎么不来等着接他。” 蔺怀安这人奶得很,还爱推己及人,北方爷们一般没有他这个脑回路。 “这大冷天的,林少爷哪舍得折腾嫂子啊。” 蔺怀安乐了,“听他瞎说,估计今天他都是偷跑出来的。” 没一会儿林城回来了,身边跟着一个人,两个人比比画画,大概是在研究怎么改装,瞅见蔺怀安也不见外的,“老蔺,你送我回去吧,我刚还跟你弟妹撒谎说跟你在一起呢。” 蔺怀安无语,“不顺路,你自己回。” 林城斯条慢里,神在在的跟在他身后悠悠道,“老蔺,看来陆大教授那头你不打算去了?” “你联系上了?”蔺怀安不信,怀疑是林城诓他。 林城啧了一声,翻出手机通信记录,“搭上陆桓朝,你知道我求了老爷子多少次?老蔺我跟你说,这要不是你拜托我,我早就撩挑子了。” 此陆桓朝不是别人,就是白慈仰慕的h大教授。 据白慈所说,他本科一年级时曾听过这位陆教授的讲座,自此生出拜入其门下的念头。热爱传统文化的蔺怀安没有尊师重道的习惯,没法对白慈感同身受,估略着这大概是一种追星心态,类似粉丝见爱豆的心情,所以动念给白慈弄个一对一的见面会。 但这位教授实在难见。虽说他在h大挂着教职,但是两年都没收学生了,更多时间是在国研院做研究和飞来飞去——挂靠外交部的官方智库大佬,蔺怀安没那个能耐活动,早就不报希望了,没想到喜从天降,竟然被林城搞定了。 蔺怀安改口如翻书,姿态到位的请林少爷上车。 “兄弟,你真得好好感谢感谢我,”林城歪在靠背上,享受安泰证劵太子爷当司机的待遇,在那漫天要价,蔺怀安笑着听着,心情舒畅的割地赔款。 蔺怀安载着林城开到h大附近的出租楼,指使着美得要上天的林少爷帮他上楼搬家,刚拿了几只股内幕消息的林少爷不以为忤,痛快的下车干活。 楼道灯在林城的嗓门里依次震亮,他还在那没完没了的贫,“兄弟你别说,那教授长得挺帅的啊,不,也不是帅,是有气场,成熟男人嘛,五官脸型跟蔺叔长得也像……啧,不会是你家小朋友就喜欢这样的吧。” 蔺怀安给这话膈应的发毛,“你闭嘴。” 蔺怀安和白慈始于皮肉关系,这件事,林城是为数不多的知情人之一,虽说现在这俩人感情稳定,但林城一直不待见这个人,总觉得白慈不干净的很,早晚把蔺怀安这个傻小子骗进去。 林城再接再厉,“我跟你说,这陆教授鳏居好几年了,唯一的女儿还在国外,你那小情儿,你可小心看着点吧。” “你有完没完,阿慈不是那种人。”爬楼梯已经很烦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第八年 作者:麦库姆斯先生 分卷阅读11 躁了,林城还在那得吧得,蔺怀安满脑子想的都是时间倒退一分钟,把他反锁在车里落个清净。 折过七楼的缓步台,终于到了目的地,蔺怀安还没来得及喘口气,林城的聒噪猛地一停。 楼道里,一个个子挺高的男孩子坐在地上抽烟,地上有好几个烟头。 听见声音,男孩收起一只伸得老远的腿,翻开罩在头上的卫衣帽,瞧定他们,混不吝的开口,“701回老家过年去了,怎么?二位找702?” 楼道灯应景的跳了两跳,这个时间,这个地点,蔺怀安生出不好的预感。 他开口,语气森寒,“702租户是白慈,请问你是哪位?” 男孩浑然不惧,缓缓吐出一口烟来,说得话却让蔺怀安心胆俱裂。 “我姓秦,白慈炮友,你们又是哪位?” 第10章 蔺怀安那个生活奔放的妹妹曾经对他说:当今社会,肉体出轨是一种非常普遍的行为,被绿也是一种非常普通的遭遇,这属于客观存在,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老哥你不正视,就是不客观哇。 他以前置身事外,觉得这歪理邪说居然还有几分道理。 美人情事多,外形优秀到一定程度的男男女女,有什么样的故事都不稀奇。 可真落到自己头上,他只觉得去他妈的,出轨这事儿这怎么能叫正常?! 白慈从澳洲回来的那天是农历二十九,到首都机场的时候是下午,天灰蒙蒙的,他拖着行李箱拦出租,在的哥闲侃的乡音里归心似箭。这几天蔺怀安在扫尘,估计大少爷是被折磨的够呛,连打电话都变得恹恹的,白慈被即将回国的喜悦冲刷着,也没多留意,只当爱人例行撒娇。 白慈进家门时,蔺怀安正在厨房。乒乒乓乓的生活烟火气,看起来与寻常夫妻人家无异,白慈忽然有些开心,一边换鞋一边喊,“亲爱的,你做什么呐?怎么这么香啊?!” 蔺怀安大概是没听到,白慈就脚步轻快的摸进厨房,一把抱住男人,像个小孩般大声道,“蔺先生,我都想死你了!” 蔺怀安被他撞得一晃,做了几个深呼吸,把煤气关上,转过身来。 蔺怀安皱着眉没什么表情,白慈直接矮身跪在瓷砖上,扯掉蔺怀安的睡裤,伸手揉捏面前那饱胀的一团,他笑嘻嘻的抬头,眼里充满了讨好,“你还怪我回来的晚啊,我这不都回来了嘛,别生气好不好……” 蔺怀安昨日并未洗澡,下体有些腥膻,白慈毫不介意,低头含住。他们两个月不见,怎样取悦对方都不过分,况且这味道不难闻,莫名的刺激情欲,白慈搅动殷红的舌头,想把蔺怀安就这样咬出来。 蔺怀安心头火起,捏着白慈的下巴让他吐出来,拽住白慈的胳膊就往卧室走,白慈被他扯得踉踉跄跄,刚想问怎么了,就被卧室里的玩具吸引了注意。 白慈以为蔺怀安想在开饭前开个胃,啧了两声,偏着头笑他兴致不错,说完大大方方的脱了衣服。他把自己从厚厚的冬衣里剥出来,挑了一根紫色碎金的领带蒙住眼睛,然后摸索着坐上床,身体后仰,咬着嘴唇分开腿,张成m型。 蔺怀安不受控制的硬了。 他一只脚踏上床,将白慈仰面按倒,炙硬的性器直接抵住了他,自虐般顶了进去。没有前戏,没有抚慰,肉和肉的摩擦带出火辣辣的痛感,白慈痛得皱眉,但这还不算完,蔺怀安不等他适应,便自顾自的抽插起来,他的每一下都异常粗暴,疼得白慈抵受不住。 你怎么回事啊,白慈看不到,额头渗出冷汗,勉强扯着笑向爱人撒娇,你慢一点好吗?你摸摸我,摸摸我。 蔺怀安嫌他声音吵人,并拢食中二指伸进他的嘴里,白慈口腔温暖湿润,蔺怀安模拟着性交压着他的舌头,在他嘴里进进出出。 蔺怀安久未发泄,很快就射了第一波。他没有带套,精液就留在白慈身体里。 白慈的情欲被挑起,伸手在蔺怀安眼皮子底下自渎,他不满蔺怀安刚刚的冷漠,存了勾引的想法,一边叫一边放荡的在床上蠕动。 蔺怀安看着他这不检点的样子,用力将他翻了过去,锁着他的喉骨,压住他的后心。 开口的声音,冰冷而沉闷。 “你在你那个秦师弟的身下,也是这副样子吗?” 白慈悚然一惊,下意识就要解开眼前的束缚,蔺怀安手疾眼快,拿着放在床头上的鞭子,照着他的背就狠狠地抽了下去。 白慈猝不及防的叫了出来,背上火辣辣的痛。 “你知道了?”白慈的声音在抖,连带着两扇蝴蝶骨也在战栗。 他猛然反应过来,现下蒙住自己的领带就是那晚和别人厮混时用过的,怪不得,怪不得蔺怀安这几日忽然转冷得态度,可蔺怀安的反应却不是正常该有的愤怒,他只是冷漠,冷漠得近乎无所谓。 这种冷漠让白慈害怕,怕有些东西会无法挽回。他张着嘴想解释点什么,两个人的沉默太难堪,可是他自己也不知该解释什么,出轨的诱因吗?还是当时的苦闷?——可那都只是心血来潮时的一念之动,算什么理由?他可以内心自恰,可他凭什么求蔺怀安理解? 他实实在在的出轨,没有谁可以为他狡辩,而他除了不要脸面的道歉和求饶,委实无话可说。 白慈沉默了,弯下颈子,躺平认打。 这认错的姿态不打自招,蔺怀安一时怒不可遏,又一时悲从中来,他绑了他的手,让他跪在床上,擎着他的腰,蛮横的挤身楔了进去。 太深了。 白慈闷哼一声,全身重量都被压在了后面,到达前所未有的顶点,他的大腿急密的抖,支撑不住的向前扑倒,蔺怀安却不放过他,捞着他,一手按在他的肚子上,那触感突然的清晰,白慈恍惚感觉出他那根的形状,凸起着像是要将他完全捅穿。 蔺怀安毫不怜惜的动了,白慈汗如浆涌,感觉自己后背伏着一头野兽,而他在经历一场动物的交媾。 就算白慈做好了蔺怀安发泄的心理准备,可身体真的不行,他痛得厉害,疯了一般的挣扎,害怕肚腹就要从内部破开。 他惊惧的喊,慌乱的求,嘶哑的叫蔺怀安的名字。他下面阵阵绞动,紧得像是要被强行撬开的珠母贝,蔺怀安掌着他的肚子用力按压,下身疯了一般的凿弄。 蔺怀安的东西仿佛生了倒刺,蛮横在他身体里进进出出,白慈像是强行受孕的猫,后面被他厮磨得涌出水来,可就是这样的姿势,蔺怀安居然还膝行着不断向前,一下一下,死死抵在白慈的胯上磨,简直要弄死他。 蔺怀安太熟悉他了,知道该怎么让他痛,又怎么让他爽,白慈控制不住的一声声放纵的叫,又一遍一遍的高潮,他的肚子进了些空气,混着蔺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第八年 作者:麦库姆斯先生 分卷阅读12 怀安的精液,饱胀得不行,碰也碰不得。 白慈想起他们之前的做爱,蔺怀安那么温柔,那么投入,他饮甘泉一样亲吻他的身体,低下头颅为他口交,结束后带他去浴室,用沐浴露为他洗澡,一寸一寸,从脖子到脚底,白慈就低头站着,看着他那么小心虔诚的对他。 白慈用所剩不多的神志想:他还肯跟他纠缠,至少证明他还肯原谅他的吧?是不是就算他做了这种错事,他们还是不用分开? 领带早就被洇湿了,他的手被扣着,环不上爱人的脖颈,但是他在一次次冲撞里想的是,我爱这个人,我不要离开他,我死都不要离开他。 其实,哪怕那时候,白慈也无法想象自己的出轨,对两个人感情造成了怎样的破坏,这一切,还是在一年后白慈留学美国,白日里接到蔺怀安的醉酒电话,才粗略窥见了解蔺怀安当时的心态。 那次通话里,蔺怀安在电话另一端泣不成声,他说对不起,说不该那么对他,他当时就睡在他身边,他睁眼就看的到,抬手就摸得到,可就感觉他好远,他不相信他曾经的情话,不相信他的说的一见钟情,他哪怕是下楼买瓶醋,他也能疑窦丛生,他笑,他疑心,他忧,他仍疑心,做梦梦到坏事,他在梦里哭,做梦梦到好事,他笑醒,又坐在床上醒着哭,他再不肯相信自己的独一无二,也不敢相信他承诺给的未来。 白慈的一时任性,踏碎了两个人之间的信任,也踏碎了蔺怀安的骄傲。 他说对不起,原谅是骗你的,你那么对我,我怎么可能原谅你。 第11章 蔺怀安是最不像蔺家人的蔺家人。 林城每次说起蔺家,总有一副心有戚戚的表情,他说蔺家全家人都魅力过剩,待人亲切到可以将人四面八方的吞没,而他咽下去的下一句是:等到再吐出来时,都只剩骨渣。 在这个谁都能买点基金炒个股的社会,好像金融业早已不复神秘,只是人们不知,一个行业越是看似没有门槛,往往其隐形门槛就越高,很多自以为入局的散户不过是在边角之地默默的送着人头,而庄家踏着他们的血,在中腹高地左右胜负。 金融行业的特殊性,使得其间胜负变得异常残酷,而蔺家作为数一数二的操盘手,让整个家族性格都蒙上了冷酷意味。 可蔺怀安不一样。他不参与实际管理,也还没有自持身份的自觉,他似乎只当自己是个技术工种,赚钱只是爱好,多少只看心情,他跟个大孩子一样,有些金融人士不合时宜的赤诚,相处起来是意料之外的良善。 手持利器,一颗佛心,说的大抵就是蔺怀安这种人。 蔺怀安为数不多值得诟病的道德事件,大都发生于他幼儿园时期。 最典型的一次,是他跟邻居打赌自己家的鱼更耐活。然后熊孩子们纷纷捞空了家里的鱼缸,蹲在地上认真的看着它们挣扎,默数着它们坚持求生的秒数。 那一次,他长大后回想起来,深觉自己跟那些虐猫者一样罪孽深重。当时虽然年纪小,他也并非无知无觉——做错事并不可怕,明知是错还照做不误的野蛮本能才可怕。 人性的黑暗面,似乎在那时就埋下了伏笔,而有些事,貌似只是缺少了合适的触发条件。 整个春节,蔺怀安都没有给白慈太多机会下床,他任他光着身子,躺在床上,蒙着眼,绑着手,活像只待宰的家畜。 他的情绪比白慈刚回来的时候喜怒无常。他像是遭受巨大创痛后的应激性精神障碍患者,代谢出最开始的冷漠后,进入了激烈的偏执性状态。 除夕那天中午,他一个人做了八叠菜,没有多放盐,也没有少放醋,烹饪水准保持在平均水平。他有条不紊的在床上支起小桌,轮番上菜,一道一道的喂给白慈吃。 蔺怀安觉得自己很冷静了,在他还记得把多宝鱼吃一半留一半,图个年年有余的好意象的时候,他甚至在为自己的冷静沾沾自喜,可就在收盘子的时候,他忽然生出抓心一般的难受,伸手重重的将那一盘子剩下的好兆头摔进了水槽。 他气呼呼的重回卧房,白慈却一脸懵懂,蒙着眼看着他这个方向。 他想起自己准备的烟花和螃蟹,那些几天前还跃跃欲试打算送给白慈的小惊喜,蔺怀安忽然抱住头蹲下,像是生受了莫大委屈的孩子,就那么无声的哭了出来。 白慈没有想过蔺怀安会这么伤心,他以为他只是生气,甚至蔺怀安的喜怒无常,他都当是他发泄的一种。 他以为,蔺怀安有气,作为罪魁祸首的他,那就任蔺怀安撒气,直到他把所有负面情绪蒸发干净,他把心结解开,就好了。他也会谨慎又讨好的同蔺怀安说话,他不理他,他也能尴尬着继续说,到了晚上趁蔺怀安睡着,他再轻轻的挪过去,抱住他。 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温顺,什么都配合,哪怕蔺怀安锁着他这件事让他觉得荒唐,他也没有过半点反抗,蔺怀安要他光着身子他便光着,要他张腿便张腿,白慈想,蔺怀安别说是上他,就算是打他一顿,他也是可以受着的。 只不过,蔺怀安比平时难缠了许多,又暴力了许多,很多时候他甚至并不插入,就只是弄他,从他的乳头到他的性器,在他身上用上各种淫具使出各种手段。白慈有时候一晚结束,嗓子都倒了,被扶去洗手间时就像踩在棉花上,下一秒就可以五体投地。 他想,他是真的信任他,他居然从来都没动过蔺怀安会伤害他的念头。 蔺怀安喂他吃饭他就吃,菜里多出来的一味香料他也不会多问一句是什么,蔺怀安在床上想怎么玩他就怎么玩,有好几次他都被他弄得浑身抽搐急剧倒气,他也只是断断续续的喊他的名字。 他以为他是他身上失落的肋骨,是与他长在一处的器官,他那么爱他,怎么会害他? 白慈在自我赎罪中,剥掉了最后一分理智,就这样把自己的咽喉送进了蔺怀安的手里。 其实很多年后,白慈想起那些天,也都是后怕的。 他没有想到有着正常理性和健全情感的蔺怀安竟然可以那么癫狂,他像是变回了那个眼睁睁看着热带鱼死去的孩子,被一种野蛮的原始本能支配着,从残忍行为里获得快感。 直到那一刻他才懂,库布里克的那句“人除了趋利避害,更有自我毁灭的倾向”。 也是直到那一刻他才知道,蔺怀安当年是真的想弄死他。 白慈只感谢药品管制严格的国内政府和那个举国欢庆的节日,让蔺怀安这一介良民只搞得到慢性药,给了他足够幡然悔悟的时间,没有真的让他俩在那天就此同生共死。 那一天,是研究生考试出成绩的一天。 白慈当时不分昼夜,是蔺怀安偷偷帮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第八年 作者:麦库姆斯先生 分卷阅读13 他查了。 那个年头的成绩公布十分人性化,直接附带了所报志愿的成绩排名,白慈高分通过摘得榜首,蔺怀安就那么看着手机屏幕,也不知是忧是喜。 他想起林城的话,想起那个气质儒雅的中年学者,想起日本文学里藤井树初遇渡边淳子,说他对她一见钟情,可那个冷淡孤高的少年,钟情的又是谁呢? 白慈的肉体出轨,是他蔺怀安奇耻大辱,他头顶上这帽子绿得厉害,他想出去喝酒,却不敢找林城,他已经没有力气在朋友面前为爱人辩白,他只要稍稍想起白慈曾经背着他和别人肉体纠缠,就痛如刀绞,他简直要恨死他了,恨得几乎想要把白慈从十五楼的阳台上推下去。 蔺怀安回家时把自己喝得烂醉,卧房的门被他撞得吱嘎乱响,白慈皱着眉,是一副很担心的模样。 他整个人在他视觉的偏差里无与伦比,赤身裸体也惊为天人。蔺怀安忽然生出难以抑制的悲愤:白慈从未爱过第一眼没有爱上的人,他的爱情是一场短期寻租,可为什么要来诓他,和他许长长久久的誓言。 他翻出药瓶,开始喂他吃药,大概是狂乱的情绪让白慈终于感知了危险,他变得极不配合。 蔺怀安狂躁的捏住他的下巴,生硬的灌,他当时喝高了,也不知道给白慈喂的都是什么,只记得有些是助兴的。 白慈被吓坏了,在他怀里不住的哆嗦,可身体却不受控制的热了起来,他把手指插进他的后面搅弄,嘬着他颜色干净的阴茎,白慈激烈的挣扎摆动,就像当年那些失水的鱼。 见他不配合,蔺怀安就拿皮带勒着他的脖子,像套牲口那样。白慈的身体比平时还要热,热得几乎不正常,蔺怀安背入着进入那个高热的容器,舒服得不能自已。数日的性爱让白慈的身体熟透了,里面湿软得一塌糊涂,那天他们做了很久,久到蔺怀安都又些受不住,可直到他发泄完白慈都还没射出来。 他阴茎软下来,抽身而出,却只听得白慈凄厉的一声哀鸣。那叫声,尖锐得让人惊恐。 他在虐待他! 这念头闪过蔺怀安的脑海,他如梦方醒,酒霎时醒了大半。 蔺怀安从没见过那样的白慈,整张脸都被汗和泪浸湿了,他痛得辗转翻覆,不断的磨蹭着床单,一声声哀叫着他哥哥,要他抱。 他真的是害怕了,手脚冰凉的解开白慈的手,用被子裹住,抱着往人民医院赶。 出租车里,蔺怀安摘了他的眼罩,抱着安抚他,悔痛得不知如何是好,白慈却怎样都不肯睁眼,只有眼泪又急又快的往下淌。他像是终于吃够了苦头,再也不堪忍受,在他怀里凄哑的哭,一遍遍的对他说:我没有罪不可恕,你不要这样对我……我不要和你在一起了,你放了我,我不要和你在一起了…… 第12章 其实,帝都这地方,蔺怀安不太熟。 他和白慈一般只在家里腻歪,问他一家人气餐馆,十有八九都说不清位置,但是对于自家公寓和c大附近的医院、派出所、区政府,蔺怀安还是挺熟的,熟到可以在手机里翻出一把手的私人电话半夜叨扰。 两个人刚在一起的第二个月,有天半夜蔺怀安刷到一条社会新闻,说是c大附近某酒吧发生火灾踩踏事件。蔺怀安心知肚明,这个时间白慈一定是在自习室学习,但就是下意识的去拨白慈的电话,结果好巧不巧,白慈那头就是无人接通。他吓得魂飞魄散,立马订了飞帝都的机票,要不是白慈一小时后回了电,他去机场的一路上简直快把手机打爆。 爱一个人大概就是这样了。 他在你眼里约等于口不能言、手不能提的废人,你不仅要害怕他伤心失意,还要去害怕从天而降的花盆。 蔺怀安和帝都为数不多的人情往来就是在那时侯定下的,他其实也清楚,要真有意外,他身在南京,照样鞭长莫及,但是这份准备,好歹是聊胜于无,求一个自己的安心。 只是他没有想到,意外没先来,倒是他亲手把白慈送进了医院。 蔺少爷头一遭挂急诊,怀里的又是他的心肝,关心之下,把自己乱得个六神无主。要不是他提前打了电话,医院门口有人接应他们,尚有神志的白慈甚至怀疑他会找不清科室方向。 半夜被指使来的老医生看起来十分靠谱,忙而不乱的安排人手帮白慈洗胃。老先生估计是见得多了,只以为白慈又是一个药吃多了、自杀未遂的年轻后生,连基本的好奇都欠奉,他的样子太镇定太权威,蔺怀安不敢打扰治疗,只巴巴的站在外圈看着。 白慈是个很能忍的人,那么粗的管子从喉咙里导进去,他连挣扎一下都没有,蔺怀安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捏住了,一脸的痛不欲生,本该目不斜视的老大夫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心里感慨这富家公子古道热肠,交个朋友也交得这么感性。 等折腾完,已经是几个小时之后,白慈一张脸煞白煞白的,虚弱的闭着眼睛,也不知谁没睡着。蔺怀安怂得要命,根本不敢跟他说话,去隔壁床为他多压了一床被子,然后就轻手轻脚的坐在床边,十指虚拢着吊瓶的滴管,怕药水太凉。 他看着白慈的脸,明明什么都没有想,可偏偏那么清醒的知道,他和白慈完了。 蔺怀安一整宿都恍恍惚惚的,也不知道自己睡没睡,看天亮了,就迷迷糊糊的出去买早餐。 电话响了,他摸出手机看,不清楚的脑子像是被人狠狠敲了一下,他猛的倒吸一口冷气,险些捏不住手机—— 那是个陌生号码,来电位置提醒:澳大利亚,堪培拉。 屏幕上每一个数字似乎都在催命,蔺怀安忽然生出大胆的猜测:他觉得这是白慈的母亲大人! 他没胆挂断,咬着牙抱着最后一丝侥幸,按了接通。 电话里传来的女音很年轻,也很好听,她问候他“你好”,可蔺怀安现在欣赏不了,他只听得到她在自报家门——“蔺怀安是吧?我是小慈的妈妈。” 蔺怀安脑子里炸了锅,一堆问题在他眼前呼啸而过。 她是阿慈的妈妈,她为什么知道我?为什么给我打电话?她知道我和阿慈的关系吗?她找我做什么?她是知道这几天我做的混账事了吗?她是来兴师问罪的吗?…… 蔺怀安觉得自己下一秒就可以晕过去了,可偏偏他还十分镇定的开口了,“阿姨您好,我是蔺怀安,请问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乔喻没听出任何的异样,她轻轻的笑了笑,“是这样的,我打不通小慈的电话,他是和你在一起吗?”说着叹息般的继续道,“这都初五了,这孩子没来跟我拜年,我就过来问问。” 蔺怀安丢失了好几天的家庭教养猛然归位,也猛然发现自己刚刚忘了向乔喻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第八年 作者:麦库姆斯先生 分卷阅读14 拜年。 这个礼节上的小小疏漏顿时让他懊丧起来,好像他在丈母娘面前的第一印象分直接跌破了及格线,但是他还来不及深想这些有的没的,因为他觉得接下来的话,可以直接把印象分刷成负值。 他鼓着勇气,很艰难的开口,“阿姨,您是找阿慈是吗?但是阿慈现在可能不太方便跟你通话……我要先跟您道歉,我和阿慈,我们……闹了些矛盾,他现在人在医院。” 说到最后,蔺怀安几乎要哽咽了,他不想的,他怎么可能想在初次见面时,对着白慈妈妈面前说这些,他要白慈妈妈怎么想?又怎么想他?他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向她坦白他们在一起了,请她放心的把儿子交给他照顾?蔺怀安想到这时忽然停住,对了,他和白慈怕是已经没有以后了。 乔喻沉吟了一下,问,“你们打架了?” 蔺怀安不敢多说细节,只能难以启齿的承认。 “他现在情况怎么样?” “医生说没事了,住院观察两天。” “那你现在在哪?” “在,在医院啊。” “你也受伤了吗?” “没,没有,”蔺怀安没料到有这个问题,有点磕绊的说,“我,我在医院照顾他。” 电话那头唔了一声,喜怒不辩,开了个聊家常的头,“小慈跟我说起过你,有好几次,每次聊起来他都看着挺高兴的,你知道他的性子,能让他“高兴”,这挺不住容易的。” 蔺怀安怔住了,有点不太明白乔喻的意思。 “你还没尝过他的椰蓉吐司吧?那小子在我这新学的,说是你喜欢吃甜的,要给你个惊喜。”乔喻语气轻描淡写,却在蔺怀安耳里却炸出了惊雷,“小慈说,你是他好不容易才追到手的,要仔细哄着你,可不能弄丢了。” 若不是乔喻说,蔺怀安简直没法想象这是白慈会说的话。 在他眼里,白慈是稍显冷淡的恋人,他从不向他介绍他的朋友,也从不曾在任何朋友圈、社交账号里提起他的名字,可他居然在他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偷偷的把他介绍给了母亲。 蔺怀安的眼泪,一下子滚了出来。 “前年夏天吧,他那时候大三,我让他来澳洲读研究生,这头日子清闲,我舍不得他一直在国内没个人照顾,可他不来……他同寝室都保研了,他推了自己的那份名额,跟我说要跨专业去考h大,他难得有个喜欢的,我就随他了……他7月份开始准备,9月份的某一天,他忽然对我说,妈妈,我喜欢上了一个人,问我要不要追。我的儿子可是从小被人追着送情书长大的,哪干过追人的辛苦活儿,我说你不要学习了吗?h大还蛮难考的……他很少会任性的,可他居然还是追了,10月份的时候,他告诉我一串电话号,说这个号码现在是他的第一联系人了,现在在国内有他照顾他,他说机主是个男孩子,叫蔺怀安…… “《我亦飘零久》里小慈特别喜欢一句话,还刻在书桌上过,‘这世间没有任何一件东西,能让我疯狂的想要得到,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人,让我生出爱的勇气,去夺取他的自由’,在遇到你之前,他还真就是这样……所以,我对你一直挺好奇的,一直想啊想,这男孩子给是什么样子才让我家小慈这么喜欢啊……” 蔺怀安忽然想起一战时他缠着白慈自习他的好脾气,二战时他和他每一次兴致饱满的通话,他从来没向他讨要过安慰,好像那些失意和委屈轻的不值一提,剩下的为数不多的激烈感情,一并爆发在了那晚苏州城的月亮下。 “小慈什么性格我心里有数,他不可能对你动手——你们不是打架对吧?” 乔喻的声音倏的冷了下来,蔺怀安闭了闭眼,觉得自己被判了无期徒刑。 “以这种形式认识你,我挺失望的,”她铺垫的够了,开始图穷匕见,“蔺怀安,但凡你和小慈身份证上性别栏不同,我现在就已经订票回去找你算账——我不想插手两个成年男人的感情,我只作为一位母亲忠告你,你最好别让她的孩子伤心。” 第13章 蔺怀安回到病房时,白慈已经醒了。他靠在病床上,眼珠静静的看他,蔺怀安调动起全身肌肉,感觉下一秒就可以下跪求饶,谁知道白慈却冷淡的移回目光,开口,“饺子是猪肉莲藕馅的吗?我饿了。” 像是一个死刑犯忽然判了死缓,蔺怀安整个人都松懈下来,还好,就算两个人的感情这般伤筋动骨,他还是愿意和他相安无事的走下去的。他忙不迭地把饺子送过去,也揣着明白装糊涂。 国图初八开馆,白慈卡着初七出院,要准备复试。按日程算,蔺怀安也应该回南京了,可蔺少爷实在是在这当口无心工作,跟老爹请了假,就耗在北京不回去了,每天早上跟着白慈一起去国图占位置。 图书馆清晨尚未开馆,高高的台阶上却已经排起来人龙,没见过世面的蔺怀安吓了一跳,油然升起敬佩之情,只觉得这种求学若渴的精神可歌可泣。 蔺怀安上学时候,是调皮捣蛋型选手,一到考试就抱佛脚,能抱多少抱多少。别人那种全身心投入的状态,让他感觉新奇,也让他又些羡慕。 蔺怀安坐在白慈右手边,前左右三面都是刚刚摞起来的书,五花八门的学科类目,壁垒分明切分出楚河汉界,蔺怀安悄无声息的观察周遭,只觉得他们的表情很投入,投入的甚至有些狰狞,像在无声的冲锋。他瞧了瞧同样专注的白慈,没好意思说话,翻起笔记本开始看股票走势,装模作样的集中了一个小时的注意力,洋洋洒洒写了两篇股评,打开了邮箱发给了chloé。 忙完了实在无事可做,他就抽白慈的那摞书看。 白慈的字很狷介,潦草,有秀骨,一眼看上去,极为吸引人。每一本教材都在扉页夹了思维导图,还是那种撩拨人的字,码得极有艺术感又极为条理清晰,内瓤里有三种颜色的笔迹,蓝、黑的水笔,和橙色的荧光笔,有些地方打着小小的“?”,看起来有些过分可爱。 就像是初中时候,心动的男孩就坐在身旁,他的一切,都让他着迷,都想乐此不疲的挖掘。 白慈的书一本一本的被挪开,蔺怀安不敢打扰他,只擎着下巴,拿眼偷偷瞄他。 白慈认真的时候很性感,皱眉和舒展眉头,都有一种表情丰富的冷淡,他握笔的手,白玉一样,看起来又凉又硬,惹得蔺怀安总想碰他一下。 他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古人说两耳不闻窗外事。学习使人纯净,隔绝污秽,这一方天地,这一隅书桌,这一个人,便再也装不下别的。 蔺怀安鬼祟的看四周,想偷偷亲白慈一下,那表情别人做来或许有些猥琐,但是他做起来却有股孩子一样的劲头,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第八年 作者:麦库姆斯先生 分卷阅读15 他靠近他,闻到他洗发水的味道,像旷野的雪松香,明明和他用的是一个,他却觉得诱惑,心动得不得了,蔺怀安有些不要脸了,抿着嘴急切切的想要凑上去—— 好死不死的,手机嗡嗡一响。 蔺怀安避开,清醒了一般。 白慈的喉结,猛的滚动了一下。 蔺怀安没看到,起身出去接电话了。白慈垂着头坐在座位上,孤伶伶的,闭目咬唇,像是被吻到了一样,有些战栗的难堪着,耳朵被臊得通红。 他抬起眼,觑着蔺怀安的座位,想着,明天不能让他再跟来了。 就这当口,蔺怀安的笔电屏幕浮起邮件提醒,那来信人的名字很是眼熟,是蔺怀安的某任女友,白慈鬼使神差的,忘了他的教养道德,挪着鼠标点开了。 白慈和蔺怀安刚在一起时,他经试探性的问过蔺怀安的前任们。在白慈最开始的预设里,蔺怀安的男女朋友们一直是那种菟丝子一样娇弱的美人,美得不可直视,同时也蠢的令人发指——这样想会让他感觉好受,不然何以解释蔺怀安这样优秀善良的人频频被甩,又何以解释蔺怀安最开始对他的包养? 他问这种问题,本以为蔺怀安会避之不及,没想到不等他威逼利诱,蔺怀安就坦白从宽了。 蔺怀安这位许姓女友,据说是个生物学家,现在在美帝搞科研,研究内容蔺怀安曾解释过一堆,白没听懂,蔺怀安说他也不懂,就当是研究动物皮毛就对了,反正是很厉害。 新邮件内容乏善可陈,只是单纯报喜,说是最新研究被sci收录,白慈眼疾手快,立刻百度了一下,看过之后,觉得心更堵了。 白慈觉得蔺怀安神奇,他似乎没有固定审美,三位前任,职业各不相同,性格千差万别,偏偏都能和他凑作堆。 都说分手见人品,若白慈这种只会拉黑别人的是下品,那蔺怀安的人品简直上上品。他嘴里的前任们都是糖,天生包着一层颜色亮丽的包装,不仅能力以一当十,品行也熠熠发光,绚丽得仿若人间瑰宝。 白慈心里不服,偷偷上facebook窥视他们——这个行为挺傻的,白慈自我鄙弃了很久。可这个举动,也让他醒悟,让他深刻地感觉到,这世上,长得漂亮,学历好,家世好,脾气好的,都是一类人。 而这类人,哪怕过去的情人已经不爱他们了,仍旧不妨碍他欣赏他们。 蔺怀安跟chloé打完电话,回来发现那一摞小书山又回到了原位,他无奈,责备的捅了白慈一下,白慈冷着脸,一眼都欠奉的避开了。 蔺怀安在书的那一头窸窣的鼓弄着什么,白慈觉得烦,这人只会给自己捣乱,他小声的念眼前的字,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 没过一会儿,一个小纸团从另一边扔过来,手劲儿有点大,直接打到他左手边的同学,白慈吓了一跳,忙不迭的朝着那人小声道歉。 拣回纸团,他有几分气急败坏,小声道,“你搞什么?”他觉得蔺怀安吃饱了撑的,是什么要紧事非要扔纸团,他怕继续惊扰周围人,只好捋平纸张。 展开的便签上,猝不及防的,是几行英文诗。 &ers cold, &he&s shook three summers' pride,? three&es to yellow autumn turn'd,? in probsp;of the seasons have i seen,? three april perfumes in& junes burn'd,? sinbsp;first i saw you fresh, whibsp;yet are green.? 这是莎翁的十四行诗,他认得。 好像一只炸毛的猫被人偷偷顺了一下毛,白慈的火气没那么旺了,但依旧余怒难平,提笔,略轻浮的笔走龙蛇,“蔺怀安,你丫喜欢我什么啊?” 他狠狠团了几下,砸进那人怀里。那一刻,他是给同桌传信的小学生,幼稚得要命。 那头毫不迟疑的写了几笔,抛了回来。 展开,“就是喜欢你呗,喜欢听你说话,也喜欢跟你说话,你说的每句话我都有心动的感觉。” 操,蔺怀安居然消遣他玩。 白慈压低声音,毫不客气,“你滚蛋,我一不是相声演员,二不是声优,你喜欢跟我说个屁。” 白慈怒火冲冲,蔺怀安只觉得委屈。 白慈在他眼里的确是个很有趣的人啊。 平日说话,有一点冷幽默。他说,广东和海南一起拆出来看,就是一头微笑的大象在吃冰淇淋雪球;他说,林黛玉就是嫁了贾宝玉也一定是每天怄气;他说,冰川时代一定有植物大迁徙,针叶林在斯堪的纳维亚半岛横冲南下,最后被地中海给拦住了;他说,柳絮是柳树的种子,春天就是被柳树射一脸的季节…… 他什么都能聊,电影品味很好,青睐奥斯卡原创剧本奖和改编剧本奖,音乐品味也好,多年古琴功底加持,听小众也听重金属,开心了还会给他唱歌听,衣着,摄影,文学,家装,美术,建筑,他都自有一套理解。 他的视角,万物有灵且美,正经的不正经的,聊起来,都通体舒畅。 当然,他也有欠打的时候:他兄弟阮琨骑山地车摔断了锁骨,他斯条慢里的吐槽道:八字矫正带听说挺像bra的,兄弟你出门还好吗?蔺怀安被冻结资金三年雪藏,旁人都嗟叹可惜,白慈听过原委,面不改色的给他补刀,评一句报应不爽。 新闻报道女童被车辆几次碾轧,路人无人施救,蔺怀安闻之愤慨,堵在厨房门口为白慈大声朗读人日社评,那评论很有水准,动之以情,震人心魄,大谈世情冷漠之现状。 当时白慈正在拆一只螃蟹的蟹脚,可能是没发挥好,忽然冷冷道,“讨论道德问题有个屁用的,正确却没意义的废话——现在政府的主要职能成了提升大多数人的道德吗? “有这个功夫不如想出个机制,立法也好,奖励敦促也好,能够让人无论道德如何都能够顺应社会的要求和规则,才是正事。” 他的冷静那么另类,就像他的温柔都是那么与众不同,他说,“悲天悯人这种感情太高级,我们算是什么东西,也敢对生活动恻隐之心。” 可蔺怀安就是个性格软弱的人啊,他去超市看到有酸奶促销,他总是不忍心促销员端着小杯子尴尬,下意识的去尝一尝,尝完一小份之后如果不买,就会觉得自己做了天大的错事,自己都原谅不了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第八年 作者:麦库姆斯先生 分卷阅读16 自己。 有一次他看了一部关于国内白血病的纪录片,脑袋一拍,就生出捐钱的冲动。他当时其实并不是太了解国内的捐赠环境,秉持着朴素的善心就要给人打过去。 白慈吓了一跳,立马拦住他,他当时的语气无奈又好笑,只问:“蔺少爷,你这笔善款捐了,最终使用是帮助白血病人脱贫还是设立疗愈项目啊,你心里有没有谱?” 蔺怀安以为自己找了个红x会,白慈在对捐款组织的正当性存疑,谁知他回应,不是正当性,而是规范性。“扶困济贫不是一锤子买卖,捐款也不是对弱势者笼统的悲悯,哪种途径捐款,如何使用捐款,这都是捐款者应有的考量。” 无人苛责的善,白慈面目冷静的提出质询,那种冷静又冷漠的特质,稳定,强大,深不可测,充满神秘感,刻薄又温柔。 这世上那么多人,偏偏只有他可以准确的抚慰他,为他提供灵感和震撼。 他的才华和禀赋,他的个性、情感和活跃的思想。 他遇到他,如夜游见海棠花开,喜不自胜。 他没有撒谎。 初见是惊鸿一瞥难以忘怀,可与他相处的日日月月,他说的每一句话,都让他怦然心动。 像他写给他的,那首莎士比亚的小诗—— 三个严冬摇掉? 三个苍翠的夏天的树叶和光,? 三个阳春三度化作秋天的枯黄。? 时序使我三度看见四月的芳菲? 三度被六月的炎炎烈火烧光。? 但你,还是和初见时一样 第14章 乔喻电话打来的时候,白慈正和蔺怀安在国图附近吃饭。 他神色自若的接通,先是问候了母亲大人的春节旅行,又附带汇报了一下自己的初试成绩,乔喻听着挺高兴,半真半假的抱怨她去年还一直担心他会没书可读,说完,乔喻终于说到了这通电话的正事“小慈,我四月初要回国一趟,你记得把家里房间打扫一下。” 白慈不解,“四月北京风沙正大,你这时候回来干嘛?” 对面的安静如鸡的蔺怀安忽然抬头看了他一眼,目光难辨。 “有场比赛,过去当评委,你以为我乐意挑春天回去?” 白慈这倒是有点意外,乔喻久不在江湖,没想到还这么让人追捧,但也没犹豫,满口应了。 交代完正经事的乔喻很满意,随口问,“你跟你的小男朋友最近怎么样?” 几乎是下意识的,白慈道,“还能怎么样,挺好的啊。” 电话另一端的乔喻呵呵的笑了一声,声音有一种年轻女人的狡侩,“小蔺有没有告诉你,我俩联系过啊?” 白慈放松的脊背轻轻绷直,责怪的看了蔺怀安一眼,但嘴上仍硬到不行,“这事儿我知道啊,他跟我说了——我俩好着呢,你没事儿别瞎打听。” 乔喻啧了一声,“我发现你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越来越大了。” 白慈不想在别人面前谈他和蔺怀安的矛盾,尤其乔喻还是这份红头名单上的top 1。 于是四两拨千斤,死不承认,“乔女士,我俩本来就好好的,你别想诈我。” 乔女士的八卦心被拒,但坚持迎难而上,“那我不说你和小蔺,我说说jim,那小伙子总跟我打听你,你是不是撩人家了?” 白慈不自在的咳了一下,感觉在蔺怀安眼皮子底下讨论这个话题简直可以折寿三年,下意识的就是捂住手机,着恼道,“你要是没正事我就挂电话了。” 乔喻做别的可能差点,但情感导师实在实至名归,她猜的出来,自家儿子进了医院却还没分手,一定是他先做了什么不地道的事,这孩子平日里浪平风静,大事上闷声作死,说不好就是给人换了帽子。 只是有些话,她当母亲的不说,还能有谁说给他听呢,于是语重心长,“小慈啊,感情这种事情啊就像古代打城池,靠喜欢啊爱啊是可以扣开城门,你打它的目的只是为了守住它,而不是为了占着地儿搞游击,你得自己经营,得陇望蜀、朝三暮四都要不得。” 白慈有些慌张,匆匆应了声,就乱七八糟的挂断了。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蔺怀安每日不务正业的陪着白慈学习,翻翻他的课本笔记,帮他整理前沿课题论文,遇到经济学相关的,还会重点标注给自己备份,到后来,他甚至自报奋勇想帮白慈模拟复试,只是最终被白慈嫌弃的拒绝了。晚上回到家里,两个人就一起吃饭,散步,洗脚,睡觉,有时蔺怀安夜半醒来,发现白慈睡的远了,还会把他拨进怀里。 这样二十四小时粘在一起的和谐节奏,白慈觉得神奇。 严格的说,前两年他们异地,只参与了彼此七分之三的生活。 白慈没有恋爱经验无从对比,一直觉得这挺正常,也挺好,两个人来不及腻烦,也来不及厌倦,相守时激情四射,分开时各自生活——这感情观很怪,可白慈偏偏能圆融自恰。 心理学家说,孩子看到的世界最初的样子,这一辈子都会跟随着他。白慈亲生父母是如何相处的,他不知道,他的记忆之端是帝都晦暗的出租屋,他和乔喻相依为命。 他的潜意识里,两个人相爱容易,相守很难,所以竟也从未想象过,他和蔺怀安的生活居然可以这么舒心:他们有商有量的,不会因为吃面条带响、马桶圈忘掀、油烟吸不净的琐碎事吵架,后入睡的会在床头放两杯水,先起床的会为对方挤好牙膏……这种平凡的世俗快乐,是如此的真实熨贴,白慈只觉得动容。 白慈复试完的当天,刚出校门,就被蔺怀安兴高采烈的塞进了车里,一脚油门开出五环。 按照蔺怀安的说法,是要带他去吃好吃的,他说了个大概位置,白慈这个帝都土著搜寻了一下记忆地图,印象中只有一处开发得挺烂俗的小镇旅游区。 他倒是没说什么,毕竟,他对蔺怀安的口味还是有信心的。 只是老天捣乱,还没等蔺怀安七扭八歪的到达目的地,却已狂风大作,下起瓢泼大雨。春雨本该细润无声的,可这场雨偏偏急躁得错乱了季节,噼里啪啦的砸在挡风玻璃上,雨刷也救不了前方路况的能见度。 导航叽里呱啦的带着他们绕圈子,说什么也找不到那家店面,白慈抿着嘴研究,得出结论是这个南京来的suv水土不服,还没有更新帝都郊区的地图包。 蔺怀安丧气的垂头。 他朝白慈道歉,怪自己冒冒失失的拉他探店。 白慈乐了,“不嫌弃你,你慢慢找,找不到我们就打道回府。” 那雨太急,急得就像心跳,蔺怀安被逼得有些烦躁,道上也没有其他车辆,他就单手叩着方向盘,余光偷偷觑着旁边人。白慈真的是一点都不急,全身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第八年 作者:麦库姆斯先生 分卷阅读17 放松的陷在座位里,眼错不眨的看着外面连天的雨幕,显出让人感动的温顺。 很煞风景的,偷窥美人的蔺怀安,肚子忽然叫了两声。 密闭的空间里,这就十分搞笑了。 白慈抿着嘴摸出两块奶糖,剥开,递过去。 蔺怀安气恼的看他,就着他的手囫囵进嘴里,不等咽下去,肚子又发出抗议,更饿了。 白慈这下子是真忍不住了,笑得两只眼睛都眯了起来,“欸,我刚面试的时候,你不会就守在门外干等吧?” 蔺怀安撇着嘴不搭理他,白慈倒是来了劲,一副恃宠而骄的样子,“我陪你唠嗑吧,帮你转移转移注意力——说点什么好呢,嗯,有了——你知道蔡澜这个人吗?香港才子,跟金庸齐名的那个。” 蔺怀安生出不详的预感,他感觉白慈下面恐怕不是什么好话。 “这人啊,写过一本书,叫《蔡澜谈吃》,里面有一句话他这么说的,猪肉每个部位都美味。” 白慈轻轻翘起嘴角,露出小狐狸一样的笑,他的声音轻且缓,引人遐想,“猪身上最高境界的,是肚腩的三层肉,也叫五花腩,用来做东坡肉,浓油赤酱的红烧,或者切片,和四川榨菜一齐铺在白饭上,加点虾酱,就是煲饭,猪手猪脚呢,煲糖醋姜,猪皮烤脆,猪头肉就拿来卤,猪颈有点冷门,内行人叫肉青,可以用来腌腊肠,北方过年都灌好悬挂风干,要吃的时候取一截放微波炉里转一分钟,热腾腾的拿出来,一口咬下去,肥膏和肉汁直接喷出来,香味就一直在口腔里打转……” 他的眼睛里是洒满的星光,是那种恶作剧得逞的坏笑,他继续小声问,“蔺先生,你还饿吗?” 车外风雨交加,还伴生电闪雷鸣,蔺怀安的脑电波却自动屏蔽,耳畔边只剩白慈喊他的那一句蔺先生,他得意又放肆的语气太撩人,能惹得人心旌摇曳,违章驾驶。 蔺怀安毫不迟疑,就地停车,拉上手刹。 白慈一头雾水,以为是自己撩过了,问怎么了。 安全带绷紧,蔺怀安不管不顾的欺身过来。外面的雨更大了,灰度无边,就要颠覆天地,他背着幽微的蓝光,咬白慈的耳朵,“我不喜欢猪肉,猪肉有什么好吃的。” 晦暗难明中,他解开了自己的安全带,复低头凑过来,不紧不慢的看他,那打量法太下流,从上到下的,像是要把他整个人一缕一瓣的剥开。 “你知道吗?这世上,最好吃的——”他无耻道:“是性器官。” 蔺怀安叫人把车送来的时候,白慈还曾费解过,蔺怀安年纪轻轻的怎么非给选一个拖家带口的中大型suv,最后想了想,觉得应该是原车主,人傻钱多。 汉兰达2.7两驱,动力变速箱控噪配置,在当年都算不错,可之所以把这辆车送给白慈,蔺怀安还真的只是因为内部空间。 蔺怀安按倒了白慈的座椅,弯腰跨过中控台,撑在白慈身上。这车空间虽大,但两个180+的男人挤在一处还是太勉强,车后座明显是个更好的选择,可蔺怀安已经没有那个脑子考虑了。 两个人叠在一处,白慈下意识的夹他的腰,蔺怀安受用他的温顺,一双手隔着薄毛衣和牛仔裤摸他,时轻时重,慢条斯理,白慈仰着脖子低声的喘,好似将被困死在漫天的大雨中。 “鸡佛还记得吗?”蔺怀安用陈述的语调,说着诨话,“那道台湾小吃,一口咬下去,口感爆浆。” 鸡佛,鸡的性器官。 白慈想起那油腻厚重的口感,抬腰,不受控制的勃起了。 蔺怀安矮下身去剥他的裤子,他伛偻着腰,亲密得几乎压迫,再然后,白慈五指收拢,抓住头枕——他的阴茎,进入了一个温暖窒热的口腔。 蔺怀安在为他口交。 白慈睁开眼,狭小的空间,蔺怀安的头就在他两腿之间舔着他,这个姿势,这个角度,太放浪了,白慈整个人都烧了起来。 他控制不住,想要夹紧腿,蔺怀安却卡住他的腿往上推,捏着他的臀肉一下一下的捋,这一下,白慈蜷着的整条腿都麻了,他只好顺从,蜷起脚趾,敞开腿,慌乱中蹬在变速器上。 蔺怀安咬着他的生殖器,一点点的舔过上面的脉络,牙齿磕碰着,咬上面的筋膜,白慈明显感觉自己湿了,可蔺怀安似乎还嫌不够,手口并用的,抠着包皮往下撸,撑开尿道孔,舌尖霸道得往里顶。 “别……” 白慈惶惑的求饶,只发的出单音的嗓子,饱蘸了七情六欲。 蔺怀安抬起头,见白慈挺着胸膛弯折着腰线,便一双手钻进他的毛衣,放肆的揉搓他的后腰。 白慈软成一滩水,听他哄诱,“河豚烧白子……我也带你吃过的,还记得那是什么吗?” 他压着他胯骨大动脉,吻他的三角区,热烘烘的呼吸喷着他,拢着他,触感清晰。 白慈羞耻的绷紧了身子,被生生逼出了哭腔,“是……是,精囊。” 蔺怀安低沉的笑了,复又埋下头,顺着阴茎舔下去。 他收紧口腔,没有故意发出露骨的声响,可间或有含混的声音漏出来时,偏偏色情得要命。 他拉住白慈的手往下带,让他摸自己的下体,白慈咬着嘴,似是受不了这样文火慢炖的折磨,一握住自己的东西,开始飞快的打。 车内黢黑,白慈看不清,可蔺怀安却不放过他,凑上去,舔他的手指,白慈火燎了一般,指尖麻痹,手心也跟着湿,一时竟握不住了。 或许是天气的原因,又或许是地点的原因,白慈被锁在座椅中,浑身敏感得不行,羞臊得不行。漫天的雨幕,他们大剌剌的停在城郊马路的中央,躲在车里,背着整个城市偷欢。 最后白慈完全是被蔺怀安一口一口嘬出来的,蔺怀安按着他的会阴,帮他延迟高潮,精液一小股一小股的涌出来,白慈控制不住的叫,叫得此起彼伏,他难耐的蹭着身下的真皮座套,又抬腰,不知羞耻的往蔺怀安嘴里送。 待白慈整个人都泄了劲儿,蔺怀安又亲亲密密的靠过来搂他,与他亲吻。 他嘴里含着白慈的东西,渡给他,白慈唔唔着不要,蔺怀安没了办法,便捏了他的下巴,用舌头推进他的嘴里,然后笑着用下流话逗他,“蟹膏不也是精液嘛,平日里看你没少吃,这次怎么就咽不下去?” 雨还在下,suv里的地界,是避世的伊甸园。 车里什么都没准备,他们没有做到最后。射精后的白慈整个人都懒洋洋的,蔺怀安搂抱着他,抽出纸巾帮他擦湿漉漉的下体。 空间所限,两个人倒在座椅上姿势有点扭曲,甚至称得上是不舒服,可两个人偏偏觉得自在。黑暗里,他们脸对着脸,鼻尖蹭着鼻尖,喁喁说着情事后的情话。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8 第八年 作者:麦库姆斯先生 分卷阅读18 氛围太好,蔺怀安忽然间生出莫大的,面对伤口的勇气,他问白慈,“我们谈谈好吗?” 这一次,白慈没有躲,应他好。 他们都知道彼此想谈什么,这一个多月,两个人其实都在你进一步我退一步的试探。这个伤口太痛了,蔺怀安每次好不容易做好了心理建设,想到白慈还要准备考试,就悻悻的自己劝服了自己。 而白慈,他甚至想就把这个不该逃避的话题,自欺欺人的无限期延后,他不求圆满,不求长久,他是蟪蛄朝生夕死的心态,只想若无其事的和蔺怀安在一起,透支感情也透支生命。 他不敢设想他们的对峙,午夜梦回,他甚至会魇住。 可乔喻的话给了他一束追光。她告诉他,只要好好经营感情,他们还是有救的。他那一刻忽然生出大胆的、天长地久的妄想。 那时候他就想,如果蔺怀安肯问,那他就答。 他自己模拟过很多次,如果蔺怀安开口会问他什么,问:你和秦航还有联系吗?你为什么要出轨?跟他做比跟我爽吗?他之外还有别人吗?你能答应以后对我忠诚吗?…… 那些问题带着血,他想想就痛,可还是准备好答案预备说给爱人听。 白慈咬紧牙,把头埋进蔺怀安的颈窝,等着铡刀的一头掉落。 等了很久,他听见蔺怀安哑着声音,“你和你学弟上床,是因为对他有好感吗?” 白慈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他没有质问他,没有审判他的感情,没有指责他的不忠,甚至没有逼他。 忍气吞声的,帮他找那荒诞行为的理由,乃至于低声下气的向他求证,“如果当时我在你身边,这种事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了?” 那些日日夜夜的惶恐,就这样被蔺怀安温柔的熨贴着蒸干,宣布他服刑期满。白慈鼻腔酸涩,终于有勇气开口,回到他们那些混乱的日子,把那天就该说出口的道歉说出。 那些天的白慈,说得最多的是不要生气了,对不起这三个字,他一次都没说过。 他是出轨却不敢祈求原谅的爱人,怒火也好,虐待也好,他都可以承受。可他就是不敢跟他道歉,他怕自己求饶的样子太急切,凭白让蔺怀安轻贱,又怕几个字的嘴唇磕碰太轻巧,没有代价、寡廉鲜耻的讨要到宽恕。 三月末的暴雨夜,时隔近两个月的帝都近郊,他扒着爱人的襟口,哭得像个孩子,终于说起了那些曲折的心事,终于诚之又诚的,说出他对不起,说他祈求原谅。 第15章 天津,蓟州盘山,数辆豪车在盘山路上急弯飙过。 华北多平原,鲜有险峻高山,帝都车圈一般也都是在金港玩模拟路面,赛道也不长,走惯了也不觉刺激。这盘山以上盘松、中盘石、下盘水三盘出名,算是天然的拉力赛车道,几天前蔺怀安找了这个地方,林城攒了局,拉几个朋友一起过来试玩。 蔺怀安借用了林城的路虎揽胜,缀在车尾,他没有胜负心,盘山道让他开的又稳又平。 白慈坐在副驾,心情颇好的朝窗外看,“前边的那个大牛挺酷啊。”那人是昨夜新来的,姓聂,据说现就任某中央级外事口,“urus,没个300下不来吧?” “怎么?喜欢?” “那倒没有,只是……”白慈好奇问道,“这什么工作职业都敢给自己配豪车超跑,你怎么不给自己配啊?” “林城混车圈的,他叫来的人几辆超跑难免的,可我是搞金融的啊,怎么跟他比?” 白慈鄙视,“你少来,谁不知道金融圈都是壕?” “我们正经金融人士,大奔奥迪才是常驻车型,豪车太招摇了,停证监会门口都有心里负担。”蔺怀安生出讨好的心思,要攥白慈的手,“你要是喜欢,我买给你挂你的名,要吗?” 白慈还没来及骂他散德行,就听对讲机响起,传来林城的声音,“老蔺,旁边坐着美人儿,你是不是跑都跑不起来了,你让他过来我这。” 这林城这两天一直对白慈阴阳怪气的,蔺怀安本来就有点蹿火了,没想到这时候居然还拿对讲机挑衅,他不喜欢林城口头的称呼,那语调好像白慈是个可以任人搓弄的玩意儿。蔺怀安语气不善,“你干嘛啊?” “不干嘛,借一下,舍不得啊?” 白慈不等蔺怀安回复,干脆的按住对讲机说过去。都是男人,他不想蔺怀安因为这点小事儿争执起来,让人看笑话。 林城把车停在路边,嚼着口香糖等白慈上车。 白慈今天一身纯黑的运动款,后视镜里看走来,酷得很。 林城忽然想起来今晨去喊蔺怀安。他们是露营,加上都是男的,林城想也没想的掀了帐篷。他虽然知道蔺怀安和白慈在一起,但是大清早这一下子还是很有冲击力的。他们俩都还没睡醒,两床被子睡得七扭八歪,白慈就背对着蔺怀安,露着一条腿,迷迷糊糊的,正夹着被子蹭。 那股劲儿,林城形容不出来,他忘了反应,竟然就那么看着。 睡裤被蹭了上去,露出一截小腿,那小腿真是好看,又长又直,脚踝分明,想让人伸手摸一下。 蔺怀安动了,忘了身在何处般,闭着眼翻个身把白慈搂进怀里,白慈早上有感觉,下面撑出隐隐错错的轮廓,蔺怀安就跟例行公事一样,把手伸下去,揉他下面,白慈睡衣被掀开一小条,露着形状漂亮的人鱼线和腹肌,看着性感又撩人。 这两个男人自然而然的亲密,太扎眼,林城惊慌的退出去,狠狠的踢了帐篷一下。 林城看着白慈拉开车门坐进来,不露痕迹的看了他的腿一眼。 蔺怀安坐在路虎里朝他鸣笛,他在警告。 林城忽然觉得有意思,又不是妞儿,这么着紧。他嚼着口香糖问,“玩过跑车吗?” 白慈淡淡的,“林少爷说笑呢,我驾照还没下来呢。” “系安全带,我不是老蔺的风格,别闪到你。” 引擎和车轮拉出冲天的尖啸,林城脚上用力,毫不客气,整个车身如箭离弦一般的飞出,猛的超赶过前面的路虎揽胜,再狠狠甩在身后。 白慈皱眉,“你慢一点,又不是比赛。” “好啊。”林城口头上应着,很不要脸的继续踩下油门。 白慈有点烦躁,“林城你故意的是吧?” “怎么样,爽吗?” 仪表盘的时速飞快飙升,两边的风景风驰电掣的倒退。 林城的游刃有余,看起来那么欠打,“白慈,我发现你你这人平时拿腔拿调,背地里还挺贱啊?我今早去叫你俩可看到了,我说白慈,你是闻着男人的味儿就能硬吗?你是不是憋不住啊?几个男人能满足你啊?” 白慈皱眉,“你胡说八道什么?” 林城转过急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9 第八年 作者:麦库姆斯先生 分卷阅读19 弯,声音拨高两节,“胡说八道?老蔺在你门口捉奸,我他妈当时就在旁边!你说我胡说八道?白慈你知道什么叫傍金主吗?你能有点职业自觉吗?蔺怀安每个月大笔大笔的供着你,你还背着他在外面搞破鞋,你是欠操吗?呵,约炮,这么喜欢老爷们,哥哪天给你多叫几个,一起上,爽死你。” 白慈听他的污言秽语,一脸冷漠。 林城见他屁都不敢出,更是得意,前方双向道口,他不动声色的继续,准备直走冲坡,他听到白慈的呼吸变粗重了,心想,傻逼,这念头还未落,手中的方向盘忽然被控制,那力度之大来势之猛让他猝不及防,心脏都险些跳了出来! 兰博基尼猛的甩头急转,直冲右侧土槛! 林城没想到白慈居然这么有胆?这小玩意儿怎么敢?!对赛车没概念的人,在这么高的时速下早就该吓软了,他居然还他妈的敢跟他抢方向盘,跟他玩生死一线?! 林城之前的时速实在太高,他此时根本刹车不及,车从路障的土槛直接飞了出去,腾空而起,就像是电影里的特写镜头,随后砰的落至地面! 整个车都晃了三晃,强烈的失重感冲上脑门。 林城被白慈震懵了,油门都忘了脱开,白慈居然还又冷又稳的打着方向盘,避开两侧的路障,野路石子嶙峋,这一路颠簸,把车震得起起伏伏。 林城可算反应过来,急踩刹车,他震得头脑发麻,拉了手刹,甩门绕道白慈那边,薅着他的衣领子把他揪出来。 破口大骂,“你他妈疯了吗?” 白慈毫无惧色,冷静的根本看不出他干了多么疯狂的事,利索道,“林少爷大惊小怪什么?普通赛道走惯了,特殊赛道玩不起了?起步4000,高速跃起,石坡路急停,怎么样?爽不爽?” “你他妈——” 林城一手握拳就招呼过来,白慈比他还快,几乎是下意识的,抬腿把人一脚蹬开,踹完尤不解气,扑上去压在地上揍,没有平日一丁点平日的斯文。 “林城我还就跟你说,我敬你是蔺怀安的朋友,但是我俩的事你最好少插手,嘴巴也给我放干净点!” 林城何曾这样狼狈过,仰面摔在石坡路上也不闪躲,红着眼回击,一拳一拳去势汹汹。林城打人专打脸,白慈打人净往看不见的地方招呼,两个人互殴,也算是一手比得一手黑。 车飞出去的时候,蔺怀安紧跟在后面已经吓疯了,把车停在道口立马跳了下来。其他人这时候也追了上来,都开始拉架。 林城这人混不吝的次数太多,众人也不惊奇,只是白慈那股子又冷又酷的气势太不寻常,那么温和的人,竟然有这样硬的性子,这样硬的拳头。 蔺怀安拉住白慈,看他颧骨肿了一片,他想碰却不敢,只迭声的心疼着,“你们怎么回事,怎么还动上手了?你身上有哪里疼吗?” 蔺怀安太温柔,白慈瞧着他,眼底那股子凶猛劲儿忽然退散,他看着蔺怀安心急的脸,忽然后悔。他想,他跟蔺怀安朋友打架,这算什么事啊,该让他多难做啊。 白慈避开他的触碰,有些惧怕这种人前的亲密,“我没事,闹着玩的。” 说着拨开蔺怀安举步朝着林城走过去。 林城此时也是眼露凶光,看他过来,大有再打一架的气势,身边几个人拉着他,也怕白慈滋事。 白慈停在林城面前,他黑衣服上沾上了尘土,可是不耽误他站的直,像一把尺,笔直淬利。 “林城,我知道你替怀安叫屈,但是这事儿我和怀安都已经说开了,跟你实在没有关系,”他冷冷静静地说,又坦坦荡荡的揽责,“我刚先动手,是我对不住在先,我现在就站这任你打回来,但说好,打完这事儿翻篇,谁他妈以后也别再提。” 林城瞅着他,怀疑这二十啷当的男孩子在虚晃一枪,逼他在人前退让。他笑,“挨打要清场吗?” 白慈不打磕绊,“当然清,我不诓你。” 林城这才挑眉,感觉自己是第一次认识这个男人,他之前总觉得白慈是个软趴趴的娘炮,没有想到这么有血性,然后他扬着嗓对蔺怀安道,“老蔺,对不住了,今儿个兄弟先撤了,改天请你俩喝酒。” 林城上了车开走了,蔺怀安朝着旁边的人喊,“老许,你车上是不是有医疗箱,你给林城送一下吧,我们在这等你,辛苦了啊。”说着带着白慈往车里走,要给他上药。 白慈的伤都在脸上,一眼看去可怜兮兮的,蔺怀安先用水帮他冲干净伤口,再消炎抹药,看着他花猫一样的脸,乐了,“你刚才把我吓坏了,你怎么这么暴力啊?” 白慈没心情回应他的逗弄,只问,“我会不会给你添麻烦了?” “没,林城没事儿,这小子估计憋了好几天了,就等着挑你刺儿呢。”小伤口他就贴创可贴,“我只是没想到,你敢跟他打起来。” 白慈表情严肃起来,“有什么不敢?你当我怕他家中权贵?——我不怕他,我只怕给你添麻烦。” “不麻烦,他之前对你印象就挺不好的,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咱不管他。” 白慈对蔺怀安这股昏庸劲儿十分无奈,“那几个人是林城叫来给你认识的吧?我这一架会不会把你的正事搅黄了?” “哪有什么正事?”蔺怀安满口情话,“事业,社交,人脉,不过是生活,谁也不比你重要。” 白慈不满,“你打量我小孩子呢?他们好几个是工商局的,你是不是要在北京开个公司?” 蔺怀安严严实实的抱住他,“嗯,想创个业。我想留在北京,陪着你留在北京——你会不会嫌弃我太黏糊你啊?——你嫌弃也没办法了,跟你这么在一起几个月,我怎么可能再忍受异地恋。” 这话太窝心了,白慈有点委屈,又有点伤心,凑上去用鼻子蹭他,“我现在嘴破了。” 蔺怀安被他逗笑了。 “但你以前背靠大树好乘凉,你现在这样会不会太辛苦了。” “我早就有出来单干的意思,不然当时在法国也不会折腾那么一下,再说家里公司体积庞大,做什么都束手束脚,我看互联网这几年发展这么快,草根应该更能能跟上步伐。” 白慈不受话题的转移,又固执的转回来。“那他们那些人呢,会不会因为我打架对你印象不好,麻烦到你?” 白慈不傻,帝都金融圈更像是个权力机构的游戏场,蔺怀安又技术有眼光,可是没有林城的臂助,有些批文项目,他就是拿不到,因为自己让他受牵连,那白慈会恨死自己。 蔺怀安真是混不在意,他笑着顺他的头发,“没关系,这几天也是相互认识了,没人跟钱过不去,况且,只要我拿得出漂亮的交割单,你打个架又怎样?”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20 第八年 作者:麦库姆斯先生 分卷阅读20 白慈有点不知道怎么反应,“可,你不怕吗?” “怕什么?” 白慈咬了咬嘴上的伤口,“怕别人知道你我并不是朋友。” 蔺怀安满腔酸涩,他搂紧他,“不怕,喜欢你、跟你在一起,这件事,我从不觉得可耻。” “阿慈,你也不要怕,我们的性别不是原罪,我们在一起,我们不犯法,我们只是不能去国内的民政局领证而已……我们也可以在朋友圈里秀恩爱,我们也可以去挑婚礼名片,可以量指围定戒指,戒指的内侧刻字我都想好了,你的就刻‘允执厥中’,我的就刻‘唯精唯一’,然后我就天天带着,告诉所有人我已经有主了,我是你白慈的人……” 白慈被他的话砸得不知东西,只知他在吻他的额头,像是进行一次神圣的顶礼,“阿慈,让我带你回家好不好?我们请一些亲戚朋友,我们结婚。” 第16章 蔺怀安十分不正规的求婚请求,白慈答应了。 两个人先是一脸正经的去定戒指,白慈那满脸伤口的脸惹得接待员行了一路的注目礼,然后两个人又赶在花鸟鱼市关门前,挑了一堆绿植,开着路虎揽胜为花市卡车开道,一路回到三环公寓。 两个人在塞满花盆的客厅里,吃了一个漫长的晚餐,效率奇高的说定了一系列日后事宜,谈到什么时候回南京,两个人意见出奇统一,都决定等蔺怀安的新公司牛刀小成再回去——蔺怀安是觉得不做点成绩无颜面对江东父老,而白慈纯粹是出于对于拐了人家儿子这件事有点心里难安。 蔺怀安的公司班底搭得极为简单,简单到让白慈瞠目结舌,他只看着他打了两通电话,一个是搞it的,一个做市场的,电话里口头协定了下,就答应了。 蔺怀安挂了电话,觑着白慈的神色开口,“他们三个月后才辞职过来,这段时间你没有事吧,能帮我吗?” 倒不是等三个月有什么讲究,而是蔺怀安三个月后才四年期满,恢复自由身。 而这段时间,蔺怀安的重点就是对消费类和教育类公司进行考察,为公司的第一单做做热身。 复式公寓架小阁楼,房子空间够大,可蔺怀安偏偏要拉他去咖啡店忙,按他的说法是在外面才有仪式感,才有上班的感觉。 这些白慈都懂,只是不懂他为什么要搭两站地地铁,选客流量那么大的星巴克。 白慈不懂金融,唯一能帮到蔺怀安的就是爬虫程序玩得溜到飞起——他学最开始也只是为了帮室友窃点日本的爱情动作片和一些漂亮女优照片。 所以两个人搭配情况就是:蔺怀安能搞来公司的内网,白慈又快又全的帮他合成报告,然后蔺怀安根据报告,配合股票大盘写分析建模方法,每周一给潜在客户发一次邮件。 这些听起来简单,其实真正操作起来是个很浩大的工程。 金融圈,是个太势利、残酷、赤裸的行业,更多的分析师,其实更愿意根据价格波动搞搞投机,随随便便的,就收割一片人头。 而蔺怀安这种做法,可以说是很笨了。 “你当时在法国也是这么拉到的担保和投资吗?” 星巴克比国图也就这点好了,可以随心所欲的说话。 分析方法,判断准则,买卖原因,交易记录,收益等一系列想法及运作记录下来,隔着两大洲的距离,在两个国家系统里同时运作,只怕比现在还要艰难。 蔺怀安头也不抬的敲字,“对,chloé一直以为我用了什么了不得的方法,其实真没有,就只是这样,撒着我一捧热血毫无保留的去赚钱。” “毫无保留?” “对,毫无保留。要对客户负责。” “可你的客户最后贪得无厌,给了你倒戈一击。” 敲键盘的手停了下来,蔺怀安抬头,眼底全是温柔神色,“你在担心我吗?你放心,这次我会小心的——其实当时也是有几个投资人帮了我的,不然我不会那么顺利回国,人心没有我们想的那么好,但也没有那么坏。” 又过了几天,乔喻回国了。 她一拖再拖,挨到了音乐比赛当天上午才落地首都机场,蔺怀安和白慈去机场接机,顺便将她送到比赛现场附近吃早午餐。 在蔺怀安看来,这个四十多岁的女人,过分年轻了。 机场的接机口,她推着行李箱大步生风的走出来,一身黑色风衣,包臀仔裤,脚上蹬着马丁靴,飒到不行,她与他俩亲密的拥抱,笑说,“两个大帅哥一起来接我,这方圆三十米的小姑娘要恨死我了。” 几个小时的航行她也不显疲态,上了车,她就在车后座翻着粉饼补妆。 音乐比赛赛长一个星期,除了总决赛,都在下午,白慈兴致盎然的去当观众,结束了还能和乔喻讨论,蔺怀安就不行了,他听不懂。乔喻笑着对他说别太勉强,蔺怀安之后就不来了,掐着结束的时间去接这对母子,晚饭就由乔喻带他们去北京巷陌里去吃老招牌,吃的方面,乔喻和蔺怀安一拍即合,两个人互通有无,共同刷新了帝都的美食地图包。 到了九十点,乔喻就去泡吧,看球,喝酒,哪热闹窜哪,high个半宿然后第二天再睡一上午。 乔喻回来,白慈虽然被折腾得很累,但是很开心。 第五天的上午,白慈拾掇停当,看着蔺怀安,苦恼又挣扎的开口,“我妈昨天晚上又撩了一个小年轻,这次这个比我还年轻,你说我是不是给拦着点啊?要不我给devin打个电话,让他查查岗?” 这个话题蔺怀安可不好接,“阿姨没做什么过分的,我们儿女还是不要管的吧?” 白慈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今晚我妈约了我二爸爸,你就在家呆着吧,你都好几天没正经工作了,心都要被我妈带散了。” 蔺怀安看着实盘直播,头也不抬向他摆手表示知道。 白慈好奇,“你今天不去星巴克了?” 蔺怀安脸不红心不跳,“我跟你出去工作是秀恩爱,自己出去做什么?看别人秀恩爱嘛?” 白慈无言以对,只好让他好好看家。 蔺怀安装模作样的盯着电脑屏幕,听到防盗门关上的声音,确定白慈走了,立刻从沙发上蹦起来。抓起身边的手机,就开始拨电话。 打电话这个哥们是学医的,是个男科主任,还是个gay。 这段时间不知道是不是季节原因,白慈床上兴致特别高,本来这来没什么,可是这几天几次半夜,蔺怀安照例醒来要把睡远的人搂进怀里,却发现白慈在睡梦中无意识的在床上夹腿厮磨,甚至有一次是在剧烈痉挛,蔺怀安兜着他屁股,这才觉出不对,白慈竟然是在睡梦中控制不住的高潮了。 他很担心,害怕是白慈哪个男科系统出了问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1 第八年 作者:麦库姆斯先生 分卷阅读21 题,所以想先偷偷打个电话问问。 电话打通寒暄一番,蔺怀安反倒有点不好意思了,下意识的征用了聊天的国际惯例:我一个朋友如何如何,说完后对方沉吟了一下,一语中的的反问,他男朋友是不是用过什么违禁药品?增强性欲的那种? 蔺怀安心里咯噔一下,暗骂自己一声混蛋。 他快步走进卧室床头柜里翻找,才在包装说明上回想起它们的名字:犀牛和rush1,一个注射液一个是胶囊。 这些是管制药品,但是管制不算严,许多网络渠道都卖,他春节的时候在白慈身上用过两次,十分钟起效,效果强劲到不行。第一次蔺怀安不小心沾了一点在白慈嘴里,他口涎就控制不住的流,整整三个小时,白慈一次次的高潮,满耳都是噗噗的水声,下面湿了整个床单,到最后白慈射不出来,他撞他一下,他就失禁,尿液被一点一点的挤出来,浑身抖得不成样子。 他也不晓得当时怎么就那么心狠,拾掇完床单,他下午就在白慈身上试了第二次。到第二次的时候,高潮来得就更急了,白慈胡乱的喊,喊的让人不忍去听,到最后嗓子完全喊倒了,瘫软在床上,一动都不肯动。欢爱时,白慈的呻吟声声都是催情,可事后蔺怀安回想,他只觉得锥心,自己当时怎么就忍心那么对他。 “rush1号有强烈制幻效果,肠道吸收后效果类似毒品,可形成脑高潮,啧,你那个朋友玩这么大吗,一次性用好几粒?这不是自己的男孩不知道心疼是吧?滥用性药很容易造成器质性性成瘾的,再之后正常性行为就会难以满足,你那朋友是不是有特殊性癖?玩sm的?” “没,这他没有……”蔺怀安慌乱的回绝,顿了一下,又有些心存侥幸的试探,“可是,在用过那些药之后,中间一段时间他都没出现过这种情况,会不会……?” 大概是出于神经紧绷,复试期间白慈十分清心寡欲,复试结束后,才突然反扑。 “已经隔了一段时间?”对方语气舒缓了起来,“那这是好事,程度应该不重,我不用开药,让你朋友把乱七八糟的东西收好就行,保持正常性行为和频次进行安抚,过段时间可能就好了,嗯,还有最好不要告诉患者这个问题,性瘾症自我暗示之后情况可能更糟。” 挂了电话,蔺怀安整个人都有点恍惚。他把那些药全扔了,家里乱七八糟的玩具按摩棒全都收了起来,惴惴不安的等白慈晚上回家。 等到晚上十点多,白慈终于回来了,但是他是被架回来的。 叩门的是个中年男人,成功人士的样子,气质是那种北京地界典型的不好惹。他架着乔喻和白慈两个人,俩人都喝大了,但相比之下,乔喻尚有一分理智,步子还能稳住,蔺怀安一开门,还能东倒西歪的朝蔺怀安大喊,“这孩子太完蛋了,连我一个老年人都喝不过!” 蔺怀安赶忙扶住她这个老年人,有点担忧明天的半决赛评审。 蔺怀安架着白慈回到房间,不好惹男人则扶着乔喻进了客房。等再出来,不好惹男人自报家门,蔺怀安点头,猜得出他是乔喻第二任丈夫。 “我见过你,你和林家那孩子来过我的4s店。”那男人接过蔺怀安递来的烟,但没有点,继续道,“小慈跟我不亲,有人能照顾他挺好的,以后要护理车修车什么的去我那,我给你免单。”说着也不多停留就走了。 蔺怀安熬了点醒酒汤,往客房送了一碗。 乔喻被那男人照顾得很仔细,外套脱了,被子也盖的严实,连空调都调好了温度。蔺怀安瞧着乔喻难辨年龄的脸,生出无限感激,白慈的母亲大人居然是这个样子的,就是这样的人,生下白慈把他培养成现在的他爱的样子。 等他回到主卧,白慈已经自己把外衣脱了,乖乖的在床上瘫大字。白慈醉酒从来不闹,喝高了就睡,蔺怀安给他换了睡衣,擦了脸擦了脚,就把人往被子里装。 白慈被他折腾醒了,醉眼迷离的看他,一张脸红扑扑的。 蔺怀安笑,逗他,“还认识我吗?” 白慈眯着眼点头,“是哥哥。” 然后笨拙的一骨碌,滚进他怀里,稀里糊涂的呢喃,蔺怀安张开怀抱,紧紧的抱住了他。 蔺怀安以为这一宿一定也就平稳过了,谁知他半夜搂人,一捞却捞了个空。 他卧室里逡巡一圈没见到人,就起身趿拉着拖鞋出去找。 他在客厅发现的白慈。白慈夜盲,却没开灯,赤脚在客厅里翻箱倒柜,只穿着睡衣,屁股后面塞着按摩棒。按摩棒的红色指示灯亮着,估计是姿势不对,只埋进了一半,极静极静的夜晚,听得到它在低低的震动着。 蔺怀安一看就明白过来了,他怕吓到他,只小声喊他的名字,问他干嘛呢。 白慈有些迷惘的回转过来,像是梦游,偏偏字字都是清清楚楚渴求,他说,“哥,鞭子呢,你把鞭子放哪了?” 刹那间,蔺怀安呼吸都有些困难。 他说的那鞭子是情趣玩具。说是玩具,但是使了全力也会痛的那种。 当时春节的时候他就是蒙着他的眼,一鞭子一鞭子的抽在他背上,噼里啪啦的,像是剧烈的酷刑,起初白慈还忍着,怯怯的喊他哥,后来就是闷哼,到最后就是控制不住的求饶呻吟。 蔺怀安不敢想,每想一下都觉得自己罪恶。 他轻手轻脚的走过去,想要抱住他,“宝宝,乖,我陪你好不好,咱们不用那些。” 白慈后退着摇头,脚上不知道被什么拌了一下,一屁股坐在了地板上,那后庭里的棒子失了准头,一下捅到了底,白慈受不了的尖叫,眼泪都被逼了出来。 可他竟然还死命的躲着蔺怀安的怀抱,他一手扶着底下,一手挥他,要把那根棒子拉出来,可越是紧张越是慌乱,不知按错了哪里,一下子开到最大档,那按摩棒嗡的震起来,蔺怀安听着心都跟着颤了一下。 蔺怀安眼疾手快的捞住他,一边缠住他的四肢一边安抚,“嘘……嘘,别怕。” 他抚摸他绷的像弓一样的脊背,手顺着摸到他下面,他往外抽,却抽不出。 “宝宝听话,别夹,你放松。”他单手环住白慈的肩颈,切切的喊他,亲热的仿佛在喊他的乳名。 白慈想松开,可是力不从心,他急促的的喘,张嘴就咬蔺怀安的胳膊。蔺怀安任他咬,他第一口咬的很实,可咬了一口就松开了,就像是已经认过主的猫。 按摩棒终于被抽了出来,白慈不可控制的低泣一声,缠着蔺怀安求欢,“你进来,快进来,我下面好酸,又酸又痛。” 蔺怀安伸手去摸,摸到有水从白慈后面往下淌,像吃了药一样。 三年的白慈,身体是尚未成熟的青涩桃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2 第八年 作者:麦库姆斯先生 分卷阅读22 子,他每次进去都得是前戏充足,不断抚摸才能适应,现在,他的身体是饱满多汁的蜜桃,是他强行催熟了他,去他娘的控制频次,他要,他怎么可能不给? 他让他跪在地上,下身草草抹了润滑液,就挤进他的腿间,送进他的体内。 那本来是很疼的姿势,可是白慈甚至都不叫痛,他沉迷的一下一下的往下坐,他焦渴的叫,一声高过一声,几分清醒,几分沉醉。 蔺怀安觉得自己真是疯了,乔喻就在客房睡着,而他俩就这样在客厅里激烈的交合。 那天晚上做到一半润滑液就用完了,白慈想要的不行,两个人就硬做,一次两次,凭着白慈的体液润滑还很爽,只是到后来,两个人已经折腾了很久,白慈整个人都有些脱水,根本湿不起来,他抱着蔺怀安的脊背委屈的哭,酒劲都反了上来,喃喃的说着,“水不够了,我水不够了。” 蔺怀安被他撩得恨不能死在他身上,在他耳边恶狠狠的说着诨话,“不够我就帮你插出来。” 下体便舂米一般,狠狠的捣了进去。 白慈痛彻心扉的喊,两个人都感觉到了皮肉撕扯的疼痛,蔺怀安狂风暴雨般的要他,半夜把客厅的隔断门撞得乓乓响,到最后就真的还有体液往下淌出来,只是当时谁都没在意,后来才知道那都是白慈的血。 第17章 “蔺怀安,我喝多了你也喝多了吗?” 大早晨的,白慈一边坐在床上嘶嘶抽气,一边掀着被兴师问罪。 凌晨俩人折腾完,天都泛白了,蔺怀安是内射,清洗都没做,抱着白慈回屋就睡过去了,谁成想这次这么大发,床单都见着红。 蔺怀安又心疼又愧疚,一边说着不要脸的酸话,一边靠过去试探白慈额头的温度:还好,没烧,一颗心放下,又翻身去抽屉里找药膏。 蔺怀安给白慈上完药,出去正撞见乔喻在厨房煎蛋煎肠。 乔喻系着围裙,长发随意的挽起,露出洁白修长的后颈,瞧见他,精精神神的对他道早安,“你们俩挺会过日子啊,我看冰箱里满满登登的,什么都有。” 乔喻是知道自己儿子尿性的,让他做饭还不如直接等着饿死,这话就是变相的夸蔺怀安了。蔺怀安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拿了饭煲的内胆在水池边淘米。 乔喻见状,问,“怎么?西式早餐不合口味?” “没有,我煮点粥,阿慈后面……伤了。”蔺怀安被乔喻的目光盯着,结结巴巴。 乔喻愣了一秒,真的也就一秒,随即不打磕绊的把这个话题继续了下去,“我昨晚听到了。” 蔺怀安觉得自己的脸可以煎鸡蛋了。 “你俩一直都这么血活吗?早说我就不带你们去吃川菜和小龙坎了。” 跟长辈谈性生活,蔺怀安很想把自己脑袋扎进水池里。 可乔喻这个长辈丝毫不打算放过他,继续说,“我昨天三点半就醒了,想下楼喝杯水,结果那时候你俩在客厅就跟神仙打架一样,闹得我五点都没喝上……” 蔺怀安羞愧难当,利索的按好饭煲,逃命似的飞回主卧。 比赛完乔喻当晚就飞回澳村了。白慈本来想送的,乔喻瞅着他站都费劲的样子,又心疼又好笑的说不用。 当晚是蔺怀安送乔喻到机场,她办完手续,笑着和他道别,然后潇潇洒洒的走了,不像是个长辈,倒像是一个寻常的远来做客的朋友。 后来蔺怀安在床上缠着白慈,探听乔喻对这次帝都之行的满意程度,白慈被他锁在怀里,磕磕巴巴的把脸都憋红了,“她就‘挺好的,要是那天没留宿就更好了’。” 再之后蔺怀安把家里的性爱工具全部扔了,每周一设定手机提醒,按时买润滑剂。 天又转暖了些,两个人折腾着重新把房子装修,换换布局。 这套三环的公寓最开始是蔺怀安买来升值投资的,家装设计参考样板房,一分累赘也无。蔺怀安住久了,只觉得无趣又生硬,于是亲自操刀设计起来,要亲手为两个人的堡垒添砖加瓦。 某人精力过剩,白慈完全由他折腾,只是在家里盆栽放置上提出了异议。 这些盆栽是他们定戒指那天买的。 在盘山到帝都的回程中,蔺怀安说要养狗,白慈说掉毛,要养活的就养鱼,蔺怀安说,养鱼还不如养花,白慈点头,说这个主意好,于是订完戒指强迫性的逼着蔺怀安跑了花鸟鱼市,只是临到了,又退缩于花卉繁琐的饲养,最终蔺怀安拍板,要不买绿植吧,好养活。 散尾,文竹,垂叶榕,紫薇,芦荟,罗汉松,蔺怀安也不知道是什么喜好,这些都不选,偏偏选了十几盆的青叶绿萝,悬垂缠蔓的,看着便纠缠不清。 更过分的是,蔺怀安管买不管养,摆在家里竟也不曾给它们浇过一次水。 白慈想买花架,蔺怀安不同意,说是装吊顶天花,架在那上养更好看。 白慈懒得跟他争执,坐上蔺怀安的脖颈,举着胳膊把藤蔓缠在高顶上。 绿萝麒麟叶如掌,节叶沟壑纵横,白慈仰着头把枝叶理顺,指挥着蔺怀安一时往左一时往右。蔺怀安被指使得团团转,顶着个百十斤的大活人苦不堪言,最后捏着白慈的腿根埋怨,“阿慈你最近是不是胖了?” 白慈不乐意了,“你肚子上的牛板筋都快成五花肉了,我说什么了吗?” 安逸使人发福,这段时间两人都没有上秤的勇气,谁也别说谁。 蔺怀安十分严肃的担忧,“不行不行,明天我俩给相互督促着健身,不然没等戒指回来,我们就戴不进去了。” 白慈不听他贫,揉了揉仰得酸痛的脖子,“怎么样?” 蔺怀安退后几步,板着白慈大腿的前臂松了松,整个人一步三晃,白慈吓得赶紧夹住他的脖子,被摇的左右颠倒。 蔺怀安吹了个很是不要脸的口哨,看着被绿萝自然覆盖的电视墙,装模作样的吟了句诗,吹捧自己的审美。 “屁!”白慈毫不留情的鄙视他华而不实,低头捏他的脸,“你把它们吊这么高,以后打算怎么浇水?” 蔺怀安一脸谄媚,“我明天就买个小梯子,你以后早晚浇水就方便了。” 两句话不同主语,倒是分工明确。 白慈眉稍一挑,压下额头,“这话我就不懂了,是谁多事种芭蕉,早也不浇,晚也不浇?” 蔺怀安对上白慈狡黠的瞳孔,接,“是君心绪太难聊,养了芭蕉,又怨芭蕉。” 一百多年前一对寻常夫妻的恩爱对韵,他们随意改来,同样是无限缱绻,两个人就这么瞅着,一俯身,一仰头,眉骨贴着眉骨的笑了。 美国宇航局发现第一颗太阳系外地行星时,《新周刊》曾评:告诉你茫茫宇宙之中有同类存在,再告诉你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3 第八年 作者:麦库姆斯先生 分卷阅读23 有生之年不可企及。 宝黛共读《西厢》,才生了儿女情长,蔺怀安和白慈也不知什么时候在哪翻出了那么冷门的书,看了进去,还记在了心里,在自以为无人应答的意趣里,他们哪里想过,这世上还有另一个人,和他做着一样的蠢事,你说什么他都懂,你做什么他都接得上。 那一刻的欣喜,是两颗地行星星轨重叠,隔着百亿万光年,有生之时终于相遇。 自从发现古文造诣上棋逢对手,俩人自此解锁了glish以外的洗碗新活动:背诗。 俩人闲下来就捧着古诗词大赏,吐槽古往今来的大诗人和名诗句,花样翻新的出题,以难住对方为乐。 七月份,蔺怀安的俩合伙人就位,整个人忽然忙了起来。 那俩人都是蔺怀安高中同学,一个姓何,一个姓齐。搞市场的姓何,平时总是跑进跑出的,白慈接触不多,倒是搞it的齐子,逗比一个,因为媳妇是东北人,他也被完美的带跑了口音,平日说话自带喜剧特效。 “老蔺找我的时候,我一听是跟他一起赚钱,二话没说的就踹了老东家。”齐子原来也是搞金融it的,在全国性商业银行,负责项目架构。 按他的话说是“赚得不少,但是天天干拆毛线球的琐碎活儿,烦都烦死了,技术部那帮孙子还搞政治斗争,就会玩内耗,真正干活的一半都没有……老蔺初创团队就不一样,互联网风格,技术层面有战略倾斜,我出力也出得痛快。” 白慈听齐子说,笑笑也不说破。蔺怀安什么性格他是清楚的,估计背后还许了其他利益分红,不然他们都这个年纪的老中医了,谁能给谁开偏方。 但是他也承认,蔺怀安的确也是会赚钱,的确够让人赌上一把趋之若鹜。 据老何透露,蔺怀安高中就开始玩股票,高一8000块练手,一年时间翻出700%的回报率,再之后他就撺掇整个班级跟他一起玩,半年之后,全班在家里分文不取的情况下,暑假组团去美国西海岸来了个豪华游。 “弟弟,你能跟着老蔺可是捡到宝了,你得合理利用啊,让他帮你搞定选股和买卖点,让你每天闭着眼睛赚钱。”齐子作为一个it男是少见的没正形,见到白慈就是打趣。 当时蔺怀安就在旁边的办公桌跟盘,闻言椅子一转,笑问白慈,“阿慈你想玩吗?股票期货债券,我都可以教你。” 白慈听多了蔺怀安的光辉事迹,整个人都有点免疫了。他金融市场关注多了,也知道今年赶上熊市很不景气,他没有齐子的乐观,只知道这几个月多少股民亏得连妈都不认识了。 他把最后一块起酥塞进蔺怀安嘴里,拍拍屁股走人,“又不是自营资金赚钱,你这开公司创业呢,你还是多花点心思在第一单生意上吧。” 九月,白慈研究生入学。 陆大教授的项目大概是缺人干活,从国研院下凡收学生,将h大政治系国关专业状元点入门下,白慈得偿所愿,但也从此开启了忙如狗的研究生生活。 当时蔺怀安为了事业拼命,一天恨不得将自己抽成一个陀螺,把二十四小时捏成三十六小时工作。 他求白慈不要住校,白慈就连校内宿舍都没有留,为了方便照顾他,每天在海淀区和朝阳区之间来回跑。帝都早高峰的地铁是人间地狱,白慈就每天五点爬起来做早餐,没等蔺怀安睡醒就出门上课了。 蔺怀安没有用他安泰证券太子爷的身份拉投资——身怀优势却不好好利用,这一点,他的那两个合伙人颇有微词,可蔺怀安就是咬牙不松口。 他的世故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天真,孤勇得似乎完全不在乎在这天子脚下举步维艰。 他跟齐子讨论技术问题,平时十一点才能到家,半夜12点灵感突发还会在网上讨论问题;他也跟着老何去和vc谈投资,西装革履的去,醉意酩酊的回。 蔺怀安不管多忙,都坚持每天回家。白慈白天也很辛苦,大多时候都早早睡了,只留着卧室的一盏小灯。他们很久没做爱了,但蔺怀安还是像之前所有的夜晚一样,把他揣进怀里,搂着入眠。 十月,蔺怀安的项目进入关键期。 当时蔺怀安手里存了两个单子,白慈跟着看过。 一个是对冲,一个是私募,两个都是过千万的手笔,一个吊长尾,赌长远眼光,另一个快进快出,玩日内交易,风格狂野彪悍。 百万千万的账每天在蔺怀安手里流水一样的过,白慈没见识过别人是怎么炒股的,但是蔺怀安的玩法的确吓人。无论在哪里,风险都是和收益并存的,蔺怀安这么玩,等同于在高空走钢丝。 那段时间,白慈总会不安。 蔺怀安亏,他提心吊胆,蔺怀安赚,他同样提心吊胆。 在股市自由下跌的大环境里,股市市值几万亿的蒸发,他每天都能看到新闻有人一夜赤贫跳楼自杀,他不知道蔺怀安赚的是谁的钱,他只觉得造业。 他把担忧说给蔺怀安听,蔺怀安只搂着他的腰撒娇,说,阿慈,只要有你看着我,我就不乱来,你信我,为了你我也绝不会立在危墙之下。 他们的戒指回来了。 只是俩人戒指内圈的字按白慈的心意掉了个,白慈的写着“惟精惟一”,蔺怀安的写着“允执厥中”。两人戴着戒指,骨指瘦长的交握,拍了一张照片发到朋友圈。 白慈的研究生奖励金到账,有一万三,他拿出所有钱又添了点,给蔺怀安买了一件neil&大衣,比起蔺怀安其他大衣虽然不贵,但是也是他的心意。 十一月,白慈跟着陆桓朝去兰州考察。 知道白慈要走半个月,蔺怀安简直气到跳脚,在家缠着白慈一遍一遍的说,“你要时刻带着戒指听到没?你要时刻让人知道你是有家室的人,不许随便看别人。” 临到要走的前一天,蔺怀安破天荒的提前回家,兴致勃勃的跟白慈做爱,那劲头,大有做到白慈明天起不来的架势。 等到白慈戴着满身痕迹的走了,蔺怀安干脆家也不回,直接跟那俩合伙人一样住办公室。晚上就开着视频跟白慈聊天,有好几次两人聊着聊着睡着了,连着电源的手机就那么一开开一宿,第二天起床机身烧得滚烫。 齐子在视频里凑气儿的吐槽蔺怀安,说哪有老爷们这么粘人的,不断的夸白慈好脾气,他说蔺怀安的前几任都是脾气一个比一个大,还不如去供个祖宗。有时还会带出小道消息,比如说起蔺怀安法国的小前男友,花钱能力让人拍马难追,曾经弄得蔺怀安的工作室租金都赔出去了,最后只能找个危楼凑合。 白慈对着屏幕挑眉,蔺怀安吓得赶紧去堵齐子的嘴。 待到白慈兰考回来,蔺怀安是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4 第八年 作者:麦库姆斯先生 分卷阅读24 彻底的黏糊上了,半夜回来也要把人摇醒,煞有介事的安排:“我们以后每天睡前来个free talk好不好?你讲一个政治的,我讲一个金融的,怎么样?” 当时白慈困得直皱眉,但还是耐着性子问,“可我没有太多实践经验啊,讲理论也行吗?” “行。” “修昔底德陷阱,洛克康德关系也行?”白慈上嘴唇碰下嘴唇,说了几个诘屈聱牙的专有名词。 蔺怀安面有难色,但坚定的点头,“行。” 其实那时候蔺怀安哪有那份精力听白慈说话,好多时候都是白慈说着说着起了兴致,他反而睡着了,白慈也不吵他,就借着夜灯看他。 他知道他爱的人很优秀,可是还是会心疼他辛苦,明明回到南京,名利都唾手可得,可偏偏要陪着他从零开始。他很想让他跑得慢点可以等等他,但是又怕自己拖累他脚步,恨自己不能帮到他。 十二月,蔺怀安一役已毕,中旬报告交割,收益喜人。同时,陆桓朝项目收尾,白慈也长舒一口气,终于得到空隙喘息。 窗外冬雨淋漓,三环公寓里暖如春日。 两个人吃着烛光晚餐,也不管餐桌上中西参杂,不伦不类,兀自开心的聊天。 前段日子的节奏太急密,简直催命一样,这一刻仿佛是他俩偷来的清闲,白慈坐在座位上,一张脸暖融融的,他有些开心的跟蔺怀安分享好消息,“哥,我开学时候交了哈佛燕京学社的visiting fellows申请,现在初步遴选我通过了。” 哈佛燕京学社,harvard-yenbsp;institute,人文学科的顶级殿堂。 “visiting fellows?访问学者?”蔺怀安皱了下眉,没太懂他这什么意思。 “对,访问学者,公费的,”白慈喜不自胜,嘴都要笑开了,“我当时刚入学,就是试一试,这个申报周期很长,我本来也没报希望,兰考的时候陆老师听我报了,就说明年刚好有个项目要跟美国那头配合,峰回路转,就帮我向学校提名推荐了,我下个月去美国参加面试。” 他最开始也只当陆老师只是说说,毕竟他的水平真的很难占到名额,谁知道今天得到通知,面试名单里竟然真的有他。 老天真是睡糊涂了才会给他这么大的机会,他以为他的爱人会为他高兴,谁成想蔺怀安却勃然变色。 餐桌的对面,蔺怀安收拢了表情,冷冷问,“所以,面试成功你就要去美国了?” 白慈愣了下来,反应过来,他几乎是有些慌乱的解释,“哥,你先别生气先听我说,这个访问真的很难得,每年全国只有18个名额,分摊到我们学校也不过3个,我们学校本来主要是针对教职人员或者博士学位的,要不是是陆老师提名推荐,我这样的学术水平根本得不来这样的机会,我……。” 不提陆桓朝还好,提到蔺怀安瞬间窜了火,抢道,“陆桓朝凭什么那么信任你?他学生那么多,他凭什么找你?” 白慈握着叉子的手滑了一下,发出咣当的一声,他懵懂又受伤的看着他,“你,你什么意思?” 陆桓朝在白慈眼里是个很好很好的师长前辈,他点播他,提携他,给他机会,让他历练,因为有幸在他门下,许多他几年都拿不到的机会都变的摘手可得。 他听不懂蔺怀安的话,也觉得愤怒,他对陆桓朝全然是敬仰孺慕之情,蔺怀安就算有捉奸心态事事疑邻盗斧,但为什么要怀疑到他的老师身上?! 蔺怀安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放轻了声音,“阿慈你出去是想要镀金对不对?我可以帮你活动,你想找什么样的工作,央媒的国新版?还是中央外事口?你就是想入哪个智库,想进哪个研究所,我把人情求尽,我都帮你,我不行的话,我让老头子想办法,你为什么要跑去美国呢?” 白慈眉心紧紧蹙起来,不敢相信这会是蔺怀安说的话。 蔺怀安也知道自己的话太侮辱人,可他没办法,他整个人都泄了气,只能继续,“我来北京创业,是因为你要在这读书,我才来的,我们已经异地过两年,你觉得还不够还要跟我异国吗?九月份你说你随意投的,但你投申请的时候真的想过我吗?” “可,这机会……”白慈知道蔺怀安想让他安稳的呆在他身边,可他今年才二十二岁,他不可能什么都不做,尤其是他这个专业,将来也只会是经常东奔西走,更何况他不傻,他能想象陆桓朝为了推荐他花了多少功夫,这时候,他不能忘恩负义,他不能不去。 白慈几乎想跪下求他,“哥,你看着我,你让我去好不好?我保证我们什么都不会变的,我们还和以前一样,我早做完研究,我可以申请,我提早回来。” 蔺怀安心里憋闷,只觉得一个字都听不得,推了盘子就猛的站起来,安静的屋子里,那一声简直咣当一下砸在心上。 他换上那副冷漠的面孔,一字一句道,“白慈,这不是你早不早回来的问题,你要是去,那我们就分开。” 第18章 十二月的雨夜,有说不出的萧索冷冽。 白慈顶着雨出了公寓,狼狈的坐着晚班地铁回海淀区。宿舍楼没有留床,他无处可去,只能选了一家快捷宾馆。 大概是这鬼天气太扫兴了,他甚至听不到这种廉价宾馆隔壁的叫床声,外面北风肃杀的刮,他就蜷在晦暗的房间里,盯着明亮灼眼的手机屏幕定北京飞波士顿的往返票,他眼底模糊,只能费力的填写:乘机人,白慈,联系人,手机号,邮箱,是否报销…… 然后跳到预约面签网页,选短期签证,ds160表格一项一项的填好姓名,出生地,身份证号,到婚姻状况,未婚,姓名电码,他跳转查询,白,4101,他一个字一个字的键入,慈,1964…… 操,他摔了手机,嘶哑的喊了声蔺怀安,那声音就哽在喉咙里,颤抖的,一遍一遍的:蔺怀安,蔺怀安,蔺怀安,蔺怀安!…… 冷冰冰的快捷旅馆里,白慈就那么缩在床头,崩溃一般的哭。 那一晚,寒雨催来入冬后的第一场风雪。 第二天上课,蔺怀安就守在白慈教室门口。白慈走近他,看得见他眼底通红。 蔺怀安的嗓子嘶哑,不知是抽了多少烟,他把背包递给白慈,说你的书没带。 白慈冷淡的看着他,接了过去。 然后蔺怀安问,我包了猪肉莲藕馅的饺子,你今晚回家吗? 白慈当晚回去了。 两个人都默契的选择用若无其事,来粉饰太平。他们还像往常一样生活,只是这一次两个人似乎有了预感,亲密感荡然无存,看起来更像是在进行一场冷战的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5 第八年 作者:麦库姆斯先生 分卷阅读25 拉锯。 他们几乎不说话。同在一个屋檐下,白慈甚至漠然的避免目光触碰到蔺怀安,就算是偶然对视,他的目光也可以做到滴水成冰。 在以前,白慈冷着脸忽然对蔺怀安笑一下,蔺怀安一颗心都能化成水,他现在又怎么受的了白慈的铁石心肠。他永远摸不准他,不知道他什么时候高兴,什么时候生气,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喜欢他,什么时候讨厌他,更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想让他抱抱,什么时候想让他远点。 这种难以把控的感觉实在让蔺怀安痛恨。 他们还是会做爱,只是开始变得像是例行公事。 蔺怀安恨白慈冷淡,想方设法的逼他叫床。白慈还是会在他身下抽搐颤抖不断高潮,可就是咬死了不出声,每到这时候蔺怀安都有深深的无力感: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留住白慈了。 蔺怀安甚至会自我检讨,检讨自己大概是不够爱他,所以才一边想给他绝对的自由,一边又怕他远走高飞。他有前车之鉴不敢锁他,只是想如果两人真的是包养关系就好了,金主和情人儿的话,他就把他留在身边,继续还是停止,他都有绝对的决定权。 就这么僵持了快一个月,有一天早晨蔺怀安在浴室剃胡子,白慈忽然走进来。冷战以来,他一直避免跟他共用卫生间。蔺怀安对着镜子,板着脸,心里却升出隐秘的期待。 过了一会儿,白慈整个人都贴了过来,脑袋就抵在他后心。 他喊他哥,是示弱的语气。 蔺怀安那一刻整个人都僵住了,他想抱住他,可又觉得臂负千钧。 白慈大概靠了有五秒钟,没再说什么,离开了。 蔺怀安以为这就是破冰了。 实际上,那天白慈要飞波士顿做最后面试,他没有跟蔺怀安说,只是在几个小时后转机时在朋友圈发了个定位,也是那时候蔺怀安才知道白慈还是走了。 他回到三环公寓,暖气明明开得很足,他偏偏觉得冰冷一层一层困住了他,他不甘心,他想,凭什么呢?他千辛万苦的把白慈划进自己的生命轨道,他却想着背他而去,他把话说到那个份上,他为什么不肯为了感情做出一点点的妥协?凭什么呢? 那个春节,蔺怀安独自回南京。 白慈一个人守夜,表情欠奉的看完整场春节晚会。 访学名单下来的那天已经是转年的二月,蔺怀安回来了。那一天他们并肩躺在床上,夜色沉沉,各怀心事。 白慈说:如果睡不着那就背诗吧。 这一次,蔺怀安没有了争胜的念头,道:窗间梅熟落蒂,墙下笋成出林。 那是首山水田园诗。 白慈想了许久,比以往任何时候都久,接:连雨不知春去,一晴方觉夏深。 范成大的《喜晴》,多好的意象。一直都是这样的,他们剔除郁郁寡欢,剔除悲愤炎凉,诵花诵鸟诵山水节气,像他们曾经许对方长长久久那样,许彼此岁月的敦厚柔长。 那一夜,蔺怀安最后说,“白慈,我们分手吧。” 第四年,两人分开。 他们分得很平静。前一年十二月的冬雨,已经为彼此分开做了一次预演,这一次,他们心知肚明,早已是熟能生巧,无泪可流。 白慈利落的整理自己的行李,住了三年的地方,他只收出一个行李箱。剩下的帮我扔了吧,他解下钥匙放在玄关,说完就走了。 三月春来,白慈出国。 临走前他去陆桓朝家中拜访,再次表达感谢。陆桓朝拍着他肩膀,说你要真的谢我就好好珍惜机会,国外悠闲舒适,没有课业压力,不受监督管理,一切就看你自己革命自觉性了。 人都有惰性,哈佛的访问学者也不能例外,虽然这几年相应的访问研究评审机制和奖惩制度愈加完善,但是还是存在研究成果质量不高的现象。 白慈笑笑,说老师放心。 白慈大概是真的天性冷漠。 到了美国后,他并没有特别的去想蔺怀安,事实上,他的哈佛生活充实而有趣,他交了很多朋友,认识了许多能指点他一生的老师,他像是游鱼归海雏鸟投林,简直乐不思蜀,以至于很多年后白慈都很怀念那两年时光。 刚到的时候,他帮陆桓朝作课题,隔着十几个小时时差用邮件联系。除此之外,他也不断的想陡峭奇巧的切入点和研究,跟陆桓朝说自己的想法,再一头扎进馆藏惊人的图书馆找相关资料,运气好,他甚至直接在校园里直接能找到相关学者。 白慈在国内读过sandel的《公正》,一直很仰慕这位教授,来到哈佛更是慕名跑去听课,他也是到了大礼堂才知道sandel已经不再开政治哲学,而是教起了经济学。 这里的学术氛围太自由太积极,到了第二个学期,白慈直接联系国内教务处,希望能在这里修读学业顶替国内的研究生学分。 秋天的时候,白慈就开始正式上课。他的老师都是大名鼎鼎的国关大师,有些闻名到他怀疑过是否已作古,他的同学也无不达官显贵,完全是问一个吓一跳的程度,他们个个研钻有趣,不同于国内的怀疑谨慎,相处起来,白慈处处能感觉到鼓励和棋逢对手的酣畅淋漓。 白慈蓄起了头发,整个人看起来柔和又冷傲。 有时他在校园里走一圈,就能招来无数搭讪,他也遇到过很狂热的追求者,男孩有,女孩也有,印象最深的一次是他室友秋天带着划船小队比赛,赢了奖牌,站在讲台上抢过主持人的麦在众目睽睽下对他表白。 当时他像打发其他追求者那样,举起右手的戒指朝他晃了晃。 后来他换了寝室,搬到the yard里,宿舍公寓是红砖的哥特建筑,漂亮得不行。据说他的隔壁房间还住过总统肯尼迪,同一单元的美国东北女孩,跟他很投缘,俩人经常中午一起坐着shuttle bus去吃燕京食堂的中餐,还有次,她心血来潮的撺掇他周末飞华盛顿,还弄来两份级别很高的记者证混进了国会大楼。 十月末的某天,他照例在燕京图书馆里看书。当时是下午两点的样子,他靠着窗,外面的白杨抖落着一身金黄秋色正好,透明的光束打了进来,为他装了满满一口袋的阳光,很莫名的,他想到一句诗。 有狐绥绥,在彼淇梁。 然后他走出图书馆要回宿舍,脑子里翻来覆去的,一直想着这一句。 这是诗经《有狐》里的起兴句,他小时候第一次看到这句话的时候就觉得可爱:小狐狸在淇水边悠闲地走,绥绥,姿态安闲状。 这景象,真是再自在没有了。 只是他一直搞不明白,为什么接的下一句是“心之忧矣,之子无裳”,这个无名的诗人看到小狐狸,下一刻想的却是远方的爱人没有过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6 第八年 作者:麦库姆斯先生 分卷阅读26 冬的衣裳,那他这是要决定剥人狐狸皮吗? 吓,先秦的诗歌,果然充满了原始野蛮的气息。 白慈那天在校园里走了很久,沿着查尔斯江甚至一路走出中心校园,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找什么,就踽踽独行,走走停停。到商学院的时候,他看到有几个学生在路上抱着吉他唱歌,大概是原创歌曲,旋律他以前并未听过,他站在人群外围听了一会儿。 那一刻,他的自我防护像是终于破裂。他想起了蔺怀安。 那是白慈第一次很具象的想起他。 白慈明明是个那么善于忍耐的人,他很会克制自己的感情,可那一刻他忽然克制不下去了,他想给蔺怀安打电话,想听他的声音,想对他说话。他想说我现在过得很好,很快乐也很充实,这里一切顺利,已经有三篇报告收入了cssci,国内也有学术期刊发来专版邀请,我每天都在学很多知识,做很多事情,认识很多人,我一点一点的变优秀。现在的我,明明是最好的我,可是我们怎么就分开了?他还想问他:你明明和你的所有前任都保持联系,可你为什么单单不联系我? 白慈忽然间懂了那佚名诗人的意思,他不是要剥小狐狸的皮去做冬衣。而是我见花是你,见草是你,见春和景明是你,见秋色烂漫是你,我见到一只小狐狸步态安闲的走在水边,明明毫不相干,可我能想到的,只有你。 白慈那一刻就像是后知后觉的孩子,站在哈佛秋日的校园里,早该流出的眼泪这才潸然而下。 第19章 从那天开始,白慈开始失眠。 其实,他到美国以来一直失眠。只是程度不重,平时两三点也就睡下了。 可十月份开始,情况忽然变得很糟。大概有一个月,白慈都是闭着眼睛一夜一夜的躺,他试了各种助眠的方法逼自己睡觉,想方设法的,却不尽人意。 他不痛苦。他只是烦躁。 尤其是在黑暗里数自己的呼吸声,让他烦躁。 到后来,他就改变策略,不再跟自己作斗争,只寄希望于每天傍晚的时候,在图书馆趴着睡上一个小时。累极而睡,睡醒后神清气爽,白慈感觉好受多了。 在很多不眠的夜里,他就跑到公寓的公共客厅整理经济学框架。那是他的选修课笔记,大名鼎鼎的al roth的宏观经济学——高居不下的挂科率让无数专业学生都望而却步——当时选课的时候,白慈也不知道自己这是要干嘛,很神经质很盲目的就选了。 但是他很快发现了好处:失眠的时候实在太适合跟数字打交道了,他看累了兴许还可以小小的眯一会儿。 客厅里的壁炉完全是摆设,学校不让用,冬天就比较难捱。 白慈裹着厚衣服,头发暖融融的围着自己的脖子,抱着书本认认真真的梳理,然后做好提问,准备offibsp;hours时候和roth切磋探讨。 也是在后来,白慈说自己塞翁失马,在美国的研究方向找到新的落脚,把国际关系联系到国际经济方向整理成篇,最后甚至得到roth这个诺贝尔获得者的推荐。 白慈也会想蔺怀安,但真的很少。 他贫瘠的情感世界,承受不了太浓烈的思念,所以一般都是他的身体先有了感觉,他才会浅尝辄止的想想。 其实他也闹不明白,自己是想那个人,还是想和那个人上床。但不可否认,蔺怀安给他的欢爱感觉太刻骨,像种在身体里一般,让他食髓知味,有时兴致忽然而来,白慈就想着和他那些过火的性事,一边不得法的抱着自己,一边用戴戒指的手抚摸自己。 他记得那次他兰考回来,蔺怀安想方设法的折腾自己,屋子里都是味儿,蔺怀安像个发情的野兽将他翻来覆去,不肯停歇,最后的姿势是他让他骑在他身上,白慈一直受不了这个,进得太深,蔺怀安每向上顶的一下他都酸麻难当,感觉就要失禁。 那一次也是,白慈撑着蔺怀安的胸膛,哭叫着要停一下,蔺怀安却不放过他,握着着他窄窄的胯骨往他的性器上按,哄着他说没事,你尿,就尿在我身上。 白慈想,他们在床上真是荒唐啊。 那些隐秘不可闻的情事,那些不能高声语的情话,曾经那么热烈的点燃过他们彼此的身体,将两个人合二为一,如今又生生的撕扯得皮肉分离。 白慈一直麻烦着阮琨帮他留意国内的股市新闻,尤其是慈安公司的新闻。 对,慈安。蔺怀安的商券公司的名字叫慈安。 当时蔺怀安取名的时候就跟闹着玩一样,甚至还撺掇白慈跟他一起合伙注册。白慈还无奈的问过他,要不要换一个寓意吉利的,也好催财旺运。 蔺怀安却说,仁爱悲悯,安枕无忧。慈安慈安,这名字,寓意再好没有了。当时他就抱着他黏糊,唧唧歪歪道:我听说男人钱多了就变坏,你要经常来查岗,别对我放养。 那时候白慈如何不明白,蔺怀安是要把事业都跟他分享的。 “慈安现在有五支基金,1号基金现在还没交割,但是业内预测估计回报率已经破了600%,你知道这一年上证指数涨了多少吗?才11.6!并且慈安并不止这一支赚钱,其他慈安基金增长率也都同样惊人。” 阮琨身在外资投行,对慈安的大名也是颇有耳闻,“慈安成长得太野蛮了,有人说蔺怀安至少控制了157亿元人民币,这才多久,这简直是中国的卡尔伊坎啊。” 白慈皱眉听着阮琨絮叨,他也觉得这发展势头太烈,几乎有点过刚易折的意味。 “你说你这ex会不会是给二代和权贵管理资金啊?要不然他哪来的这么多内幕交易,和精准的交易时机啊?现在外面传得可是什么都有。” “不可能。”白慈想也不想的一口否决,然后又强调一遍,“他不是那样的人,不可能做那种事。” 白慈还是有这个自信的。 蔺怀安如果最开始就想找二代,那他创业之始就不必那么艰难。他完全可以让林城帮忙介绍,或者直接亮明身份,又何必舍近求远的和老何一起跑市场,一单一单的求生意。 再说,他有法国的前车之鉴,根本不可能将自己和权贵绑上一条船,任那些贪得无厌的人把他推到台前。他白慈爱的男人,一向机敏谨慎,不会去做权利的傀儡,也不会蠢到杀鸡取卵,坏到助纣为虐。 见白慈笃定,阮琨也只能悻悻,“监证会成立的特别小组已经查过慈安很多次了,希望他真的是难遇的金融天才吧。” 十一月末的中午,国内时间大概是半夜十一二点。 白慈正和ellen在餐厅吃饭,手机的短信提醒忽然震了几下。白慈起初没在意,仍专注用叉子在叉一颗圣女果,等到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7 第八年 作者:麦库姆斯先生 分卷阅读27 拿起手机才发现是好几条转账提醒,每一笔都超过了普通卡的最大额度。 他还在发懵,第五条转账已经到了。 白慈猜得出是谁,但是还是被那八位的数字惊到了。 几乎是下意识的,他拨通了那一串号码。 电话只响了一下,就被接通了,白慈一颗心砰砰跳得厉害,手心汗湿,这才想起来紧张。 蔺怀安知道白慈为什么找他,所以也开门见山:前几个月的,补给你。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白慈听懂了。 蔺怀安那头大概是信号不好,声音沙哑断续得厉害。 白慈内心复杂,却仍有些颤抖:这是,和好的意思……吗?他之前一度别扭的“包养金”,竟然会以这样的形式,衔连起两个人。 白慈的教养想让他对他说不用,出国访学期间他是有工资可领的,每一篇论文发表他都有几万美元的奖金可拿,他并不缺钱,可他说不出口,他是如此的欢喜,欢喜得有些不知如何反应,以至于傻乎乎的接了一句,讷讷的,“太,太多了。” 信号很糟糕。蔺怀安似乎不想多说,只留下一句收下吧,就收了线。 白慈不在意蔺怀安的冷淡,他能主动联系,他还在意什么细节? 人头攒动的餐厅,白慈握着叉子,雀跃得想要跳起来。 可很多年后,白慈听林城说起,才知道那一天四川康定6.3级地震,蔺怀安那时候也不知道出了什么毛病,去了那穷山恶水中,还赶上这么一场天灾。08年后我国的灾后救援明显的提升了好几个层级,就通讯方面,中国三大电信公司只花了三个小时就恢复了畅通,优先受灾区热线接入。 蔺怀安当时肝脏破裂,埋在断瓦残垣中拨通救援热线,然后就用着最后一点电量给白慈转账,他当时甚至没什么求生意念,想的只有他终于可以说服自己联系白慈了。 当时,远在白慈并不知道这些。 他只是留意着几天后的,蔺怀安微信个签改成了王维的诗:春草明年绿。 然后他开心的捧着手机笑。 后来ellen说,她那是头一次看到白慈有那么鲜明的表情,那几天尤其像个兴奋的傻子。她以前以为白慈表情冷淡是面部神经有点坏死,谁知道以前的白慈只是没有活着。 白慈一念之喜,只觉得这世界生慧,万物复苏。 他没有频繁的找蔺怀安聊天,只是隔两三天的问候一下,但是他开始迷恋上发朋友圈,各种个样构图美好的照片:抽了新芽的柳条,怀了小崽温驯母猫,课堂上卖萌的roth,厚厚一摞的待看资料……他像个社交多动症人群一样,兴冲冲的发,兴冲冲的等着蔺怀安的关注。 他之前看不惯的se里的男孩,也看得顺眼了,觉得他那头随意抓出来的发型也有种凌乱的可爱,看他撩猫逗狗的招女朋友,再可怜兮兮的求着女朋友的原谅,白慈心里在笑,“don’t give her puppy dog eyes.” 第五年。 白慈已经在哈佛呆了12个月,但他的心态跟刚到哈佛时的完全不一样了。每个月1号成了他最高兴的日子,因为蔺怀安会准时打一笔钱过来。 蔺怀安还是不主动跟他交流,白慈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还在和他怄气,也不敢太打扰。只是三月的时候,蔺怀安打过来一通电话,电话里他喝多了,神智有些不清,但他情绪激动的对他说了好多话,说对不起,说他恨他。 那天阳光正好,白慈躲在厕所的隔间,看着百叶窗把阳光切碎泼在瓷砖上。他靠着墙壁,捂着嘴默默的听,然后默默的哭。 之后阮琨和他联系,说他回校办事,看见蔺怀安搂着一个姑娘。 白慈蒙了一下,下意识回复,“你看错了吧。” 阮琨却发来照片。一男一女走在c大的银杏路上,姿态亲昵,阮琨拍得有些糊,但是白慈认得出,那个男人是蔺怀安。 白慈面目冷静的把图片转给蔺怀安,问他那个女孩子是谁。 大约过了几个小时,蔺怀安回复:c大中文系的学生,和你一样。 和他一样。白慈乐了。 和他什么一样?一样被包养吗? 白慈觉得讽刺。他放下手机,走到外间阳台开始抽烟。他的烟瘾不重,只是忽然觉得,烟真是个好东西,不会让他这个时候无事可做。 他原以为蔺怀安是和他一样的。他以为他们是两棵在夏天聊了很久的树,彼此看见对方的黄叶飘落于秋风中,于是互相道别,约定明年再见。他以为他们是有默契的,哪怕分开,却还是在固执的等着对方,他在地球这一端孤独着,他便也在地球的那一端守着孤独。 原来他没在等他啊。原来他有人陪伴,有人与他共度良宵。原来“春草明年绿”的下一句,不是“王孙归不归?”。 白慈刚见好转的失眠彻底恶化了。 他摘掉了戒指,不停的告诉自己,他们分手了,蔺怀安这样也没有错。也不停的告诉自己,不要伤心,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那时候白慈成了唯心主义者。他觉得自己意志强悍,可以抵受住任何精神摧残。 他买了一把美工刀,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在自己的小臂上来一刀。 他不是自虐,也没想报复谁,只是单纯的转移转移注意力。 他还是有理智的,美工刀并不算锐利,割出来的伤口也不深,轻微的痛感有助于他保持清醒,控制好力道有时甚至不必出血。 但他发现依赖上这种解压方式后,自己的频率有点不可控。他最开始还只是把刀放在宿舍公寓,后来他就直接随身携带,甚至有一次在课堂上他好好听着课,忽然抽出刀给自己来了一下。他习惯性的坐在前排,当时他明显的看到,正讲课的老师都愣了一下。 白慈同时也开始了爆发式的自慰,几乎像是个病情汹汹的sy患者。 过于频繁的自渎,他能感觉到身体不适,但是他一边内心焦灼,一边乐此不疲。夜深人静时,他就一边看着经济学的各类公式,一边快速的捋动自己的下体,他比蔺怀安还要狠,有时甚至借用绳子等道具辅助,或者就骑坐在椅子上,撸开阴茎包皮使之勃起,再坐压在会阴和椅面中间,晃动着身体摩擦,直至射精。 是真的疼,白慈下体有时候会流血,高潮时,他激动得打摆子,平复之后,他就在无数个深夜里蜷缩着哭泣,也是那时候他才会承认,他其实是伤心的,从分手那一天起,他就开始那样的伤心。 那段时间,他的心理状况、生活规律都开始严重崩坏,他去读帕特里克·卡恩斯博士的书,去求助医生和心理医生。他耐着性子去听着专业医护人员说话,一边听,一边在脑子里听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8 第八年 作者:麦库姆斯先生 分卷阅读28 两个声音打架,一边的理智告诉他接受治疗遵从医嘱,但另一边的本能告诉他下坠的失重感没什么不好,就让他就此烂下去吧。 白慈想过去找别人慰藉自己,有时候他甚至发疯了一样想。 就找个人把他填满就好,谁都可以,就找个人带他走吧,随便一个都行。 他记得他跟姓秦的男孩做爱时的那种畅快,那种悖德的释放感,也曾救他于水火。 这并不难。阴郁冷艳的东方气质,留着长发的美丽男人,向他献殷勤的男男女女太多了,只是打炮,他甚至无需撩拨就有不错的人选。并且,那时候白慈由内而外流露的感觉已经很不对劲了,很多sm爱好者都来勾搭过他。 可白慈什么都没有做。 他总能想到蔺怀安,想到电话里蔺怀安为他那么那么的伤心过,他就生出了漫天的胆怯,不敢再越雷池一步。 白慈去重看《顽主》。八十年代的中国老电影,自由度让人乍舌,那里有一句台词,他痛苦的时候就默默跟读,念给自己听: “不要过早上床,熬不住了再去睡,内裤要宽松,买俩铁球一手攥一个,黎明即起,跑上十公里,意念刚开始飘忽就去想河马想鳄鱼,实在不由自主就当自己是在老山前线一人坚守阵地,守得住光荣,守不住也光荣。” 不,他想。如果守不住,那没什么可光荣的。 白慈那时候就知道了,他其实自己就没有打算放过自己。他忘记了爱他的原因,却总是还记得,要爱他。 四月的某日,美国时间凌晨五点,白慈把最后的研究项目赶完,打通了陆桓朝的电话,申请提前回国。 电话里的白慈太不对劲,他的声音听起来脆弱又彷徨,像是整个换了个人。 陆桓朝难得紧张起来,问他是不是最近压力太大,研究进展已经超出预期完成了,他不必那么逼自己,实在太累可以出去自驾游玩一圈缓解一下。他实在看好这个后辈,他的刻苦和聪慧他都看在眼里,有多少次邮件沟通,他们明明颠倒着一个昼夜,白慈却能做到迅速回复。 白慈不领受他的好意,态度坚持的要回国,希望他可以帮忙。 这一学期尚未过去,突然回国许多事都会非常麻烦。陆桓朝只能先安抚,说下周他去看小蓁,顺便去看你,我们到时候面谈。 可没有等到陆桓朝到美国,又发生了另一件事。 第五年4月,中国股市开始自由下跌,三周时间内跌去了1/3。 那是个灰暗的夏天,由人民日报称呼的一个黑色星期一里,上证暴跌8.5%,创下八年最糟的记录。两个半月时间里,5万亿美元的市值蒸发了。全世界都感受到这一震动,美国也发生黑色星期一,开盘后不久,道琼斯工业平均指数下跌超过1000点,伦敦富时100指数损失1160亿美元。 白慈强忍着内心不适给蔺怀安打去电话,可手机的另一端一直无人应答。 而白慈的手机里,发来阮琨的消息:慈安在这场股市的自由落体中,毫发无损。 第20章 林城没有想到会接到白慈的电话。 他们最开始不打不相识,后来蔺怀安居中调停过几次,关系也还成。 在林城眼里,白慈其实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他很乐得跟他交个朋友,只是当年白慈走得决绝,一副一刀两断的模样,林城难免对他生出几分埋怨。 而这个薄情寡义的人,不知在美国听了什么到风声,忽然向他询问旧爱情况。 林城很想损他几句,但又实在没这份心情,只实话实说,“老蔺涉嫌操纵股价,被行政拘留了。” 白慈心里咯噔一下,急问是什么时候的事。 “就前天。”林城的声音气恼,“那天老蔺正要回南京一趟,之前真是一点消息都没听到,老蔺直接就被堵在高速上被押走了。” 白慈一肩夹住电话,一边翻开笔记本,手指飞快的敲键盘开始定回程的机票。 “高速上抓人?”白慈心惊不已,这个配合打得看来是准备已久了,“公安交通管制都上了,证监会是拿到确切证据了吗?他们怎么敢这么干?” “经济罪哪有那么好取证,证监会之前也查过慈安几次,但都是风平浪静,我现在都怀疑是不是老蔺得罪了什么人,想趁着这次股灾给老蔺好看。” 白慈不喜欢阴谋论的腔调,那感觉就像是此局已经无解。 “我之前听说,一直有传慈安跟政府关系客户有内幕交易,换免于起诉,”白慈声音平板又严肃,“林城,你跟我透个底,这里有没有你的事儿?” 林城似是没料得由此一问,在电话那头大喊冤枉,“白慈你真看得起我,我哪里有这个能耐?老蔺赚了这么一笔,我现在拿着钱都烫手,还生怕被叫去喝茶。” 白慈进了屋子开始收拾行李。 “白慈我也劝你一句,你别掺和这事儿,老蔺估计也不想让你掺和,南京泰安证券怎么说也是名流豪绅,跟公检法千丝万缕,也不是保不住他,你就好好的在美国读你的书,做你的访问学者……” 白慈不为所动,“你不用管我,是我自己想回国的。” 林城急眼了,“我操你这人怎么这么犟啊,你回来能干什么呀?又是以什么身份帮他啊?”他似乎忍无可忍了,直接吼道,“白慈你快醒醒吧,你知不知道蔺怀安都要结婚了,孩子都怀了?!” ellen收到白慈帮忙代请病假的消息,就从楼上跑了下来。她推门的时候,白慈正打电话,也不知那一端是谁,说的是中文,嗓门很大,语气激烈。 当时白慈正尽然有序的收拾东西,只见他倏地停住脚步。 白慈背对着她,ellen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从她那儿看来,白慈那一刻有如遭到枪击——他似乎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整个人都不由自主的倒下来,最后双膝着地,跪在了地上。 再然后,他的声音响起,色厉内荏的,冷硬而拒人千里的说了一句“我们回国联系”就收线了。 “你要回国一趟吗?”ellen心惊胆战的上前。 她没有扶起他,只是转到他面前,同样跪在地上。 白慈垂着眼不说话。 他的头发已经很长了,平时他都是挽出一个鬏,现在都垂在肩颈上,有几绺被他抿进了嘴里,让他看起来有点狼狈,她帮他拨开,然后给了他一个拥抱。 胸膛相贴的时候,她才感觉到他冷酷又陌生的皮囊下,心脏居然可以跳得那么慌乱,像是重锤痛击在鼓面上,整个身体都要承受不住的发出轻轻震颤。她忽然生气,气那通电话,气他要回国,气他要面对这样情绪的裂口。 “ellen,我没事。”大概过了一分钟,他轻轻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9 第八年 作者:麦库姆斯先生 分卷阅读29 推开她,像个大哥哥一样朝她温柔的笑,然后又揉了揉她的发顶,“我过段时间就回来了。” 白慈做事一向雷厉风行,他先是联系了一系列人,要弄清楚慈安这几年的客户群体,只是平日里和蔺怀安称兄道弟占尽便宜的人,如今纷纷避之不及,唯恐惹祸上身。 老何是他最后联系的,他几个月前家里出事离开了慈安,白慈本没有抱太多希望,但老何很是地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到后期,有好多单子并没有经我的手,你也知道,老蔺家里就是这行的龙头,身份便利,他的交割成绩又那么好,很多人都是直接联系他。” 说到一些政府客户,老何只能无奈说不知道,“有些特殊的客户我并不接手,1号基金一直都是老蔺自己打理,我觉得,内幕肯定是有一些的吧,这圈子里哪有一清二白的事情。” 最后老何给了他一个联系方式,说后来公司来了个法国妞,是蔺怀安心腹,估计具体细节她应该知道。 那个洋妞是chloé,白慈是认识的,她本人也深知他与蔺怀安的关系。白慈原以为这通电话不会费劲,谁知询问起慈安1号基金的客户名单和具体交割单时,这个法国姑娘居然跟他打起了太极,一口一个隐私说不能给。 白慈听到这话就头大,不耐烦道,“慈安注册时候名字填的谁,你不是不清楚,现在证监会把东西都搜刮一遍了,你跟我谈什么隐私?” chloé无奈,只能说,“白先生,怀安走之前跟我说过,教你不要插手。”然后又幽幽的叹了一口气,是告知也是规劝,“白先生还不知道吧?怀安已经订婚了。” 操,白慈忽然愤怒。 之前毫无预警,现在一个两个都来提醒他,告诉他蔺怀安就要娶妻生子,他白慈缺席的这一年多,国内已是物是人非,天地改换,然后警告他识时务些赶紧滚蛋。 白慈的耐性售罄,冷漠道,“订婚又不是结婚,能不能陪蔺怀安捱过这一场还是两说,我倒是要看看是谁家的姑娘这么有胆量,未婚夫出了这么大的事还能按兵不动不被吓跑。” 白慈最后拿股东身份压chloé,chloé无法,最后只能把备份上交。白慈趁着登机前打印出来厚厚一摞,上了飞机就开始看。 账目琐碎,他看得脑仁疼。直到下机他看完三分之一,也并没有看出什么问题,一切都是蔺怀安的风格:选股稳妥,买进卖出时机精准,资金量大开大阖,走位是股票市场漂亮的技术流。 但他也不敢妄下决断,毕竟蔺怀安的会计师都不是吃素的,做平一项两项账目不是难事。 他刚落地帝都机场,林城的电话就急吼吼的打过来了。 白慈被那电话催的心如火炙,只觉大事不妙,果然接通电话,就听到林城说,此事已经有媒体报道,称十八家公司涉嫌操纵股市引发股灾。 这锅甩的就是要把蔺怀安钉在耻辱柱上了。 “小嫂子家里请了最好的律师团,这还没等上庭就有孙子把这事儿卖给了媒体……我估计是上头动用资金也救不了市场了,所以先拿老蔺这群人推出去,来安定民心,操,这一刀真他妈的又快又狠!” 那一年,股市天灾人祸同时到来。 a股一涨九跌,股民水火倒悬,多少年后回首都称“那一年股灾灭了中产”。 5月6号,总理出来救市,连救三天,越救越跌。市场信心崩溃,外围期铜暴跌。 5月9日,股市低开高走,中国央行双降,出台rmb贬值,成功拉动指数上攻,工商界发动舆论攻势,给投资者打气,但有人趁着股灾做空,大建老鼠仓,又割下一片人韭。 白慈10日中午落地首都机场,陆桓朝等在接机口接他。 当时白慈拖着行李正和林城打电话,走得大步流星,说得风风火火,他没有料想到老师真会来接他,撞上陆桓朝的视线,不知怎的忽然间站定。 他回来的匆忙,没有带皮筋儿,头发就那么散在肩头,他像个品学兼优的学生忽然做了弊,窘迫的低下头,伸手把头发往耳后拢了拢。 陆桓朝看了他一眼,伸手拉过他的行李,是什么都不说什么都包容的样子。 “带你先去我家睡一觉,你看你的黑眼圈,跟熊猫一样。” 上了车,陆桓朝不由分说的替白慈安排,白慈皱了眉,想说不用,但是陆桓朝却不许他拒绝,“我家里有安非他命,保证你能睡着,等你睡醒了,晚上我带你去干活。” 陆桓朝是那种气场很强的人,大抵是长期的国研院工作影响,他说起话来有种让人无法辩驳的说一不二。 白慈声音沉滞,问,“老师,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忽然回来吗?” 陆桓朝稳稳当当的挂档出库,目光沉静的看着路况,“有什么猜不到的,是为了你那小男朋友吧。” 他沉着的语气里带着谨慎的关心。 白慈想,如果真的有英国老派的绅士,那他应该就是自己老师这个样子了。 白慈只能讷讷,“他现在被行政拘留了,我担心最后结果会对他不利。” 陆桓朝敏锐的听出弦外之音,开玩笑般道,“怎么?这么不信任我国公检法?” 白慈抿着嘴,翻出手机给他看热搜,他说不出什么神情,只一把嗓子清泠泠的,“现在媒体介入审判,大造舆论,污名化我男朋友,我难道不该怀疑背后有人授意吗?” 没有根据,全部臆测。 这本来是很孩子气的话,但陆桓朝却听笑了,“本来这些想着等你睡醒再谈的。” 他沉吟了一下,很谨慎的开口,“现在媒体人的确做事很没规矩,尤其网络发达了,什么事都没了个缓冲,舆论管控一下还有人骂网信办‘防民之口’——但经济犯罪定刑定罪是自成体系自有规章的,违法必究,无罪必释,你不能因为舆论来质疑整个司法系统不是吗?…… 他表情淡然而潇洒,问,“再说,你真的相信蔺家那孩子无辜吗?” 传言太多了。 恶意做空,内幕交易的传言不止,在很多人眼里,这些事完全介于完全可信和无法验证之间。 没有人敢信他,所以人们都指向他,抨击他,说他中饱私囊,说他嘴脸丑恶。 “你知道你那篇论文里我最喜欢哪一句吗?” 陆桓朝指roth推荐的那一篇,“‘经济学如果不能帮助穷人消除贫困,那就是经济学的耻辱’——蔺家那孩子的确是个金融天才,但你知道吗,没有原则的聪慧是很可怕的事情,10年的那次国际炒家打压国内金融,这么多年我也听到了许多路边社消息,无论哪个版本他的名字都一直若隐若现…… “当时他也就二十四五岁吧,几个月时间连同国外收割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30 第八年 作者:麦库姆斯先生 分卷阅读30 了国内累计一年的财富,他作为一个金融投资者,没有和政府站在一起抵御外敌,反倒是助纣为虐,他不是个战士,他是个叛徒。” 陆桓朝声音并不激烈,却一下一下的重击在白慈的心上。 他知道陆桓朝只是就事论事,但是他比自己受到了指责还难受,他与蔺怀安一体同悲,他不敢反驳。他只觉得羞耻。 “说实话,我对蔺怀安这个人的人品人格存疑。但最终结果没出来,我暂持保留意见。”陆桓朝似感慨又似规劝 “但如果他真是违规做了什么——小慈,那他这样的人,并不值得你为他这样付出。” 第21章 陆桓朝的车载香水很好闻,是清澈的无花果的味道,又温和又诚恳,像他说的那句话,“小慈,像他这样的人,并不值得你为他这样付出。” 那语气,为他不平,又为他叫屈。 白慈抬头看窗外,觉得这天气真糟糕。 很不相干的,他忽然问了一句,“老师,您去过东莞吗?” 东莞曾经被人日重点点名,国研团队调研的时候陆桓朝正好去过,但是他想知道白慈想说什么,于是不答只问怎么了。 白慈神色淡淡,问,“您觉得那是个什么地方?妓女满街走,配货嫖赌一条龙,高铁进站就能自动接收黄色短信的性交易之都?——我知道您不会这么想,但是很多人都这么想。” 他幽幽的叹气,目光望着窗外,又好似穿过了窗外,“前年国媒发过两篇东莞色情服务的社论,之后其他媒体就蜂拥而上,对个案开始渲染,放大,诱导,暗示,加上群众想象丰富的添油加醋,这个城市的色情标签就一直没有被撕下过,传闻报道反复恶炒,最后是以讹传讹,甚嚣尘上…… “很多人听到东莞的名字除了淫邪的一笑,还知道什么呢?他们不知道那里是创业之都,是国际性制造业基地,不了解那里的产业聚集和产业配套能力……就是因为长期的性交易传闻,一个城市被践踏,被妖魔化,然后遭遇“空城论”、“台资撤离潮”、“扫黄炒作”等一堆不实负面传闻,去那务工的女性不敢对家里说工作城市,绝大多数的无辜居民也只能接受外界的野蛮误解和伤害……” 白慈本来不是这样多话的人,可说着说着自己却先动了气,他像是在说广东的一个城市,但更像是在说蔺怀安。这些话他在心里憋得久了,可能是觉得眼前的师长值得托付可以倾诉,忽然间就决定把这些话说给他听,要将他拉入自己的战壕。 他眼底的哀伤被黏湿,蓄在眼眶里似有重量,他一字一句的说,“传言多了就是众口铄金,局中人都会被蒙住眼睛,深以为然——我联系过慈安的市场经理,那人身在其中都没有实际证据,却偏偏要怀疑一下蔺怀安——因为所有人都这样说,所以他也就那么信了,所以就干脆捕风捉影,完全否定了一个人的努力和天赋,全部推给阴谋论——我知道谈阴谋论可以满足阴暗快感,可是这些碎碎低语是有外部效应的,它们也是刀,它们也会伤人啊。” 在传播学里有一个专业名词,叫做沉默的螺旋。 指当一个多数观点占据绝对优势时,少数观点就会趋于沉默的附和,到最后,一方的沉默导致另一方的螺旋式增势,再没有人敢随意提出质疑。而当外界环境中只存有一种声音的时候,提出异议的第一人,是需要多么大的勇气。 白慈本来就是个很胆怯舆论的人,天大的委屈他都可以咬牙和血吞,不做丝毫分辨,可唯独蔺怀安的不行。他痛蔺怀安之痛,悲蔺怀安之悲,那些他不曾陪伴他的日子,他的压力,他的愤懑,他都觉得心疼,他都感同身受。 所以哪怕他没有确切根据,他也要先维护他,也敢为他呐喊,也可以毫无惧色、毫不羞愧的,对他仰慕的敬重的师长说他的优点,说蔺怀安不是您听说的那样的人,有机会我把他介绍给您,您若是认识他,一定会喜欢他。 陆桓朝的房子在复兴路上,地段是正儿八经的天子脚下,门口的主干道上两侧竖着秀丽的银杏,正冉冉的抽着新绿。 白慈没有打探老师私生活的习惯,知道陆桓朝有一个女儿在国外,但不知他丧妻并一直独居未再娶。陆桓朝的房子很大,一人独住来说,是有点太空旷了,但屋子里的布局很舒服,是一种难以言喻的井井有条。 “你就我这儿住一段时间吧,这去哪都还算方便,你忙完这一段,我亲自押你回美国。”说着他推他进客房,给他拿了两片安非他命。 陆桓朝下午还要上班,也没多留。而白慈一路上说了那么多话,把自己说得很累,加上得归故土,白慈上了床整个人陷进被子里,眼一阖,就跌进黑甜的梦里,等到傍晚被扰醒,正好是陆桓朝回来正在敲他的房门。 房门并没有锁,甚至还留着一道缝隙,但陆桓朝并没有进来,只是在门外问醒了吗?说面条刚做好,让他起来吃。白慈洗漱完,吃面的时候,陆桓朝坐在他对面问他,“柳鹤知道吗?他这几日缺人手,我带你过去帮帮忙。” 白慈心惊肉跳,怀疑自己幻听,“谁?” “中财办的柳鹤,”陆桓朝又重复了一下,举重若轻道,“不认识吗?那你以后得多关注一下时政新闻。” 白慈想说自己知道,但是默默吞下嘴里的面条,咽下自己的话。 在国内,其实有很多权力中枢,都不在一般的党政序列之中。它们十分低调,人事更替不对外发布,相关活动不在报纸电视出现,内部机构和工作安排也更是无从知晓。 这些办事机构是中央领导层的智囊团,类似于古时候的军师。 陆桓朝和柳鹤共属国研院,陆桓朝是中央外事政策顾问,柳鹤是经济政策顾问。 三年前在几次媒体亮相后,中财办走进公众视野,作为中财办掌门人的柳鹤,参与了“十二五”“一三五”等规划纲要,有“中国新经济计划总设计师之称”。 这样一个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角色,白慈忽然怯了,轻轻敲了一下碗,“我经验不足,研究生都还没毕业,能行吗?” “老柳人大读研的时候也给任志刚打过工,这怎么了?” 陆桓朝瞅他一眼,笑意含进眼底,“再说是他向我要的你,这要不是股市崩盘他忙着救市,我还不肯给呢——你放心,不是让你做什么,就是去打个下手。” 说着他从自己的衣兜里拿出个小东西,“给你买的皮筋儿,把头发扎起来,跟我走。” 白慈以为陆桓朝要带自己去中南海的北院,谁知他一路拐到西城区成芳街。 平日庄重如高岭之花的央行总行的办公大楼,此时顶层灯火通明,兵荒马乱,在夜晚和咖啡的衬托下,远看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1 第八年 作者:麦库姆斯先生 分卷阅读31 人影幢幢,竟有几分华尔街开市的疯狂。 陆桓朝把白慈扔给一个大厅负责人,就去忙他自己的去了。 那个负责人三十出头,自己也忙到抓瞎,随意扔给白慈一摞资料,机关枪一样突突了整理要求,扭头就开始跟其他人热火朝天的指着大盘指数争论起来。 白慈看了资料,都是针对国外炒家的金融建模,看样子是是为防止国外游资趁机狙击,来做的提前预备,内容他hold的住,因此也不废话,腾开一个办公桌就开始干活。 他没有想到会见到蔺怀安的父亲。 电梯门开的时候,走进来七八个神情严肃的老男人,年纪都在五六十上下,高矮胖瘦虽不一,但一看就是常年身居高位,个个衣着得体,极有权威的样子。 白慈见过蔺老爷子的照片,加上蔺家人的确都是好骨架,即使年老也是同辈里的翘楚,一眼扫过去十分打眼。他眼错不眨的看着,蔺老爷子估计是不认识他,与他对视了一眼,威严的脸上,毫无波动。 白慈被指使着去过一次会议室添茶,听到一些内容,知道这些人都是一些国企、大盘蓝筹、数一数二的证券董事或负责人,中财办要拉动这些巨无霸,顶住股市指数下跌。 如是几天,白慈下午到晚上就呆在央行帮忙。 只是大厅里,大牛就已经很多了,白慈大多时候只是打打辅助,做点边角料的活儿。也有过几次实在人手忙不过来,一环套着一环,谁也耽搁不得,白慈就被赶鸭子上架,好在他的内容质量完成度高,不然单就掐着deadline提交这一条就能被骂死。 陆桓朝一般是晚上才来,到了半夜十二点整,就从另一边的办公室出来,擒着白慈回家。 白慈知道这是老师在给自己机会。 就像林城说的,他的力量太小了,回不回国都帮不上忙,可是处在这靠近权利的地方,这机会,他不知该怎样抓。 到了晚上,白慈都会给林城打电话,问一问律师团的进展。 其实蔺怀安是可以申请保外候审,只是蔺老爷子说让他在局子里好好冷静冷静,以至于就没人敢伸手捞人了。白慈也不敢去见他,回国时风风火火只为见他一面,真到了同一片土地,反倒近乡情怯裹足不前,他每天的勇气就只是等林城说完,旁敲侧击的问问林城这一年多蔺怀安的情况。 白慈的问话,总是谨慎又颇有技巧,但林城又不必要拿这种事防他,所以没几天就一吐为快。 “你俩刚分手的时候,你怎么样我不清楚,但他其实过得挺操蛋的,白天上班,晚上就泡在酒吧里,在那哭哭啼啼的买醉,他那一身行头,谁不乐意往他身上凑啊,什么不干不净的人都有,他那么洁身自好的一人,就跟滚进烂泥地里了一样,我那段时间天天在酒吧街里捞他,就怕一个没看住他第二天就冻死在街上…… “我当时都闹不明白,明明是他踹的你,怎么偏偏自己弄得那么邪乎……后来他让我给他找男孩,要干净的,我都是按着你的样子找,妈的,又要会乐器又要懂国学还给精通国际关系,你说你俩平时都聊些什么啊,不知道的还以为盖被搞柏拉图呢,等我答兑好了送上床,他把人衣服都扒干净了又他妈的变了卦…… “后来他可算正常了点,就老去你本科学校溜达,认识了一个小姑娘,然后就一直包着她,他那时候压力也是真的大,公司里不太顺,有几股人抢他当操盘手,蔺叔在南京手伸不过来,当时还是证件处的初叔帮他的忙,然后就是长辈介绍对象呗,老蔺和初晓倩就这么认识了…… 初晓倩。黎明初晓,晨光倩倩。那是蔺怀安未婚妻的名字。 “去年十二月份,蔺怀安陪着小嫂子去川地搞慈善,正遇上大地震,我听老蔺说,房梁倒下来的时候,是小嫂子当时跑过来推了他一把,不然他当时就给交代在那了,他说这是救命之恩,共患难来的恩情。 “他俩婚事是三月初定的,四月份老蔺出事,我其实也挺担心女方反悔的,这年头十年夫妻也是说散就散,小嫂子肚子里的孩子才一个月,顶多算个受精卵,咱们能迫着人女方做什么? “我也是没想到,小嫂子平时看着风大点都能被扫倒,遇到事情还真顶得住,大难当头不离不弃,真是有主母风范,她出人出财出力,一直忙前忙后的,现在律师说无罪辩护的可能性很大,你也别太担心。 最后,林城犹犹豫豫的说:白慈,跟你交个底,老蔺两个前任都回国了,现在都正各显神通呢,蔺怀安一直真心待人,所以我们现在帮忙,也不过是还他一片真心……要我说,老蔺都三十了,这就是我没要孩子,不然我们这样的家里哪个不是孩子都打酱油了,老蔺他家里也催的厉害,好容易现在有个挺合适的还对他真心的人……真挺不容易的。 那天夜色很好,圆盘一样,没有一丝阴影。 白慈拉开窗帘,赤脚踩在地板上,抬头怔怔的看。 林城在电话里,语气有万分诚恳,“白慈,你别来招他了,你俩,真的……就算了吧。” 白慈张了张嘴,想说话,但是他没说出来。 他想起他和蔺怀安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大概是四年前,也可能是五年前,他当时才二十出头,还是那么鲜嫩青葱的年纪,那天也是晚上,他隔着电话问他:蔺先生,你那里能看到月亮吗? 他那天晚上说了好多蠢话,他还对着电话款款的唱歌,对他说: 北京的雾霾太重了,灰扑扑的,我什么都看不到…… 我想从你的房间里看月亮,你的窗子里看比我的窗子亮一些…… 他字字句句,真情实意。 他说,我喜欢你…… 他慌乱的挂断电话,想起不对,又重拨回去,道一句苏州的月色真的很好,我刚才忘了问你一声,你喜欢我吗?…… 白慈笑了,是他早该看清的。 他们的故事早在一年前就到了尽头,他回不去了。他真的回不去了。 第22章 5月20日,政府又出重拳。 21家证券公司出资不低于1200亿元,投资蓝筹股etf;央行协助通过多种形式给予证券金融公司流动性支持…… 5月23日,周一开市。 沪指开盘上涨7.82%,深成指开盘上涨7.30%,中小板指高开7.31%,创业板指高开7.32%,收盘时上千只股票从开盘涨停。 当时所有人都认为可以稳住了,白慈也大松一口气,只是谁都不曾想到这是逃命的最后一天。 5月24日,周二。 开盘千只以上股票跌停,沪指深成指创业板跌幅均大于5.50%,两市84家个股上涨,1931家下跌,涨跌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2 第八年 作者:麦库姆斯先生 分卷阅读32 比1:20。非st类涨停27家,跌停1700家。 股市狂泄,流动性丧失,金融体系即将崩溃。 5月26日,屋漏偏逢连夜雨。 国资委发布通知央企不得减持其控股上市股票,蓝筹股割肉站岗,证金公司向21家券商提供2600亿信用额度,旨在缓解中小盘股票流动性紧张。 同时,国际投机资金兵分三路,对汇市、股市、期市同时发难,一时间,内忧外患。 当晚,白慈所在小组彻夜未归。 央行顶层硬辟出一间大会议室,连夜重定防御计划。之前为国内救市,几百亿中央外汇储备被大量调用,外部小打小闹尚可应对,但这次国际炒家有备而来,算得上是城防空虚,忽遭敌袭。 人手本就不足,如今更是手忙脚乱,所有人都是咖啡连着咖啡的干熬了一整夜。 5月27日,中金所对交易股指期货合约特别是中证500股的部分账户采取限制开仓等监管措施,对恶意做空利用股指期货进行市场操纵等违法行为进行查处…… 所有人都嗅到了严打的味道。 如今外部环境危如累卵,重典之下,必有横生冤案。 白慈受到身边人情绪感染,忽然生几分坐立难安。 白慈是真怕了。 既怕守不住市场,又怕守不住蔺怀安。 蔺老先生需要避嫌,可他不用。他敲开柳鹤忙乱的办公室,不用任何技巧,开门见山的汇报情况,接着一个磕绊都不打的,说国家有难,愿意出五千万美元外汇救市。 柳鹤当时惊了一下。 国内有外汇管制,共和国公民每人外汇限额5万是上限,这个年轻人随手就是五千万美金的确是有些骇人。 况且如今市场靠券商融资盘强平,大股东股权质押类达平仓线20%,尚且止不住崩溃,趋利避害是人之本性,哪有人真愿意毁家纾难? 柳鹤知道白慈这个年轻人,也看过他被roth 赞誉过的论文,知道他并没有什么家庭背景,想来这些是他全部身家。他说不必这样,白慈却些顾不得了,直接到明来意,“柳主任,我想推荐一个人。” 黑色奥迪a6一路疾驰,白慈坐在蔺老爷子的专车里听蔺老爷子打电话,电话一个打去公安厅申请取保候审,一个打去林城叫他去手续交接。 白慈漠然的看着窗外,一双手绞得死紧。 他紧张。既紧张和蔺父同乘,也紧张即将的碰面。 只是蔺老爷子收了电话,这才抽开注意审视他,问他:“你知道小安法国的事情?” 白慈点点头。 当年蔺怀安虽然赚的盆满钵满,但是准确来说并不是什么光彩事,他不爱自夸,想来只有是极亲近的人才会告知。 蔺老爷子又问,“你知道他有国外资产?” 白慈怔了一下,不明白这问话何意。 蔺怀安早些年一直借用chloé外籍身份成立离岸公司,但他国外资产究竟几何,白慈并没有打听过。这到底是借用了国内法律灰色地带,白慈顿了一下,谨慎的选择说不知道。 白慈这一点头一摇头间,蔺老爷子已猜到了他的身份,直接一语道破,“我还以为你还在哈佛呢……” 白慈心头一颤。 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蔺老先生并没有给他机会,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年轻时为了事业理想奔波,挺好的……小安也快结婚了,到时候请你来南京喝喜酒。” 白慈垂下头。 他听懂了蔺老爷子的弦外之音,他并不希望他的儿子跟一个男人纠缠,他在谢他当年的抽身而退。 车一路开到公安拘留所门口,林城已经到了,蔺怀安也出来了。 透过车窗看到他的刹那,白慈整个人就像活过来了一样,他情不自禁的贴过去,目不转睛的盯向那个人。 整整二十天的行拘,蔺怀安胡子拉碴的,沧桑了不少,远看着他的西装不挺括了,衬衫也有些脏污,但他就那么稳如泰山的站着,眼里没有颓唐神色,腰杆笔笔直直,面容堂堂正正。 白慈心口猛跳,明明想笑,却眼眶发热,像哭了一样。 这是他想了几百个日夜的人,他终于见到他了。那一刻白慈忘了蔺老爷子,忘了自己的身份,不等车停稳,就直接拉开了车门,迈了出去。 白慈一时冲动,下车的时候被狠狠的绊了一下,只是他没注意到这些。 他直起身,就站在原地看着蔺怀安。 他看得分明,蔺怀安见到他的瞬间,原本平平静静的神情勃然变了。 他就像是被瞬间惹怒的雄师,怒火冲冲的,朝着侵入者亮起獠牙利爪。 他无视了他的父亲,无视了林城,就这么狂怒着朝他走来。他眼底带着火,还带着血色,一把掐住他的胳膊根,朝他厉声喝问,“谁让你来的?你回来做什么?你不在美国好好当你的访问学者,你回来做什么?!” 白慈想象过他们的重逢。 他知道他们已非爱侣,哪怕尚有难断纠葛,但他们的感情已确确实实的结束了。 但他想,他总该是有应得的体面的。 毕竟,对方是蔺怀安啊,是个那么温柔的人,白慈以为,他再见他或许会有会不舒服,但还是能克制住的,还是会好好的给他一句好久不见。 他没想到遭遇的是排斥,是厌恶,是一句你回来做什么。 他被他的一句话杀得丢盔弃甲,刹那间只觉得无法呼吸。 白慈情绪起落得太厉害,一时间嘴唇都被骇白了,他牙齿不自觉地颤抖,话不成话,磕磕绊绊的说了一句我来帮忙,说完似乎觉得自己表述不清,又屏住呼吸,酸楚的添了一句,“你别生气,我不是来纠缠你的……我帮完忙就回去。” 白慈小心翼翼的,低声下气的这样说。他感觉冷,也感觉疼,他和蔺怀安对视,咬着牙,咬得腮帮子都麻了。 几息过后,蔺怀安终于放开了他。白慈松了口气。 也是这时候,他才看到有一个很瘦的小姑娘,她迎上前,抱了蔺怀安一下,手拉着他的衣角,好奇的看过来。 林城给他看过蔺怀安订婚的照片,他认出来了,那是蔺怀安的未婚妻,初晓倩。 他嘴角动了一下,他忽然觉得自己可笑:蔺怀安说的对,他来这做什么呢?这人已有妻有子,已快成家立业,已跟他再无干系。 不到一分钟,兔起鹘落,内里煎油。 蔺老爷子在车里目睹了全过程,看儿女辈们这厢终于舍得鸣金收兵,忍不住的点了点今日主题。他虽鬓生华发,面有皱纹,但论起气魄,无人敢逆其锋。 他朝着蔺怀安,言简意赅的说明来因,“白慈向柳鹤保荐的你,国际金融上正好人手不足,柳鹤也愿意试一试,你自己什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3 第八年 作者:麦库姆斯先生 分卷阅读33 么想法?” 白慈感觉到蔺怀安的目光转向了他,那目光灼热,刺得他心头像是刚刚遭过火焚的森林。他承受不住,轻轻的撇开眼。 不等蔺怀安说话,林城先不干了。 他瞪了白慈一眼,有理有据道,“蔺叔,现在‘郭嘉队’已经投进去那么多了,锦上着花也就罢了,可是现在是去接烂摊子!怀安身份敏感,这时候还淌什么浑水,出什么头?” 他说的句句在理,以稳妥计,蔺怀安的确不该插手。 是白慈胁有私心。 是他自私的希望,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里,蔺怀安可以做个战士,而不是默默无闻的在拘留所里等待审判。 蔺老爷子目光锐利的乜了林城一眼,林城被其气势所摄,瞬间哑火,但仍不甘心,偷眼去瞧初晓倩,给她打眼色想让他帮忙劝劝。 那女孩却像受惊了一样,攥住了蔺怀安的袖口,不安道,“金融的事我不懂的,让哥哥自己定吧,我听他的。” 她怯怯的喊,她喊他哥哥,白慈漠然的听着,感觉呼吸都可以把他放倒。 蔺老爷子岿然不动,问蔺怀安是孤注一掷,还是明哲保身? 同时也把态度摆得明明白白,“你要是跟我去,那现在上车,要是不跟我去,那现在就向后转齐步走——我不强求你,何去何从,你自己决定。” 蔺怀安没有犹豫,直截了当的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是白慈跟蔺怀安交接的金融市场情况。 他为他搬来一个笔电和一打数据,飞快的介绍这二十日的股市情况,整个过程,白慈一直在说,蔺怀安却没有一句话,冷漠的像是对白慈进行一场凌迟处刑。 会议室拥挤得厉害,文件积压得要把人都淹没,他们离得很近,近得白慈可以感受到他的体温,白慈的身体在痛苦的战栗,他觉得难受,他觉得自己可悲。 之后他跑去了卫生间。 他站在盥洗台前吞药,直接干嚼。 初晓倩步伐轻快的踱了进来,她看到他,满眼都是好奇。 她靠近,问他需不需要水? 白慈觉得这女孩真是漂亮,天生就一副未婚妻的脸庞。她看他的目光很特别,白慈猜她一定知道他是谁,但不同于一般妻子加强防御守卫爱情的敏感,她有点单纯的天真,她的眼神,是那种无知无觉的,对失败者的打量。 白慈没有说话,直接落荒而逃。 他已尽力,目的也已达到,他没有必要再留在这个金碧辉煌的大楼里了,他跟小组负责人告了假,说身体不舒服,就回去了。 晚上,陆桓朝提前回来了,他大概是去了央行一趟,见白慈不见才寻回来的。他在阳台找到白慈时,白慈背对着他盘腿坐在地上,身边散乱着几听空啤酒。 陆桓朝蓦地松了一口气,像是找到了离家出走的孩子。 “我看到你男朋友了。” 陆桓朝如是说,只是那执拗的孩子没有回头。 白慈回国时是以帮男朋友的名义向他求助的,他也没想到,俩人原来早已分手。白慈伪装的辛苦,陆桓朝不知还能怎样,只能体贴的为他维持最后的尊严,圆他自欺欺人的谎。 可他大概是被这称呼给刺伤了,开始撕心裂肺的咳,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陆桓朝走过来拍他的背,他心疼着,却又无可奈何,他说,“傻孩子,既然分开了,那你还回来做什么呢?” 那天晚上白慈说了很多话。大概是酒精的麻痹,让他有意外的诚恳,只是那么多话里里外外只有一个主题:蔺怀安。 他说他们的相识,说他们的家,说他们的金钱关系,说他们的恩爱缱绻,他说自己犯的错,说他的创业艰难,说他的包容多情,说他们的相扶相持,他甚至说起了蔺怀安的各个前任,生物学家,国际摄影师,演员,他说他们那么优秀,说自己自愧弗如,他又说起蔺怀安那菟丝子一样娇美的未婚妻,说他们并不亲昵,但举手投足自有默契,他说那女孩既不敏锐又无主见,既无工作又身体娇弱……他问陆桓朝为什么,为什么蔺怀安会选这个姑娘共度此生?为什么就是这样的姑娘,蔺怀安的朋友满意,蔺怀安的家里也满意? 到最后白慈完全喝高了,一手捏着啤酒易拉罐,整个身子趴在小矮桌上,自己在那碎碎低语,五月的小南风里,他满脸是泪,他在哭,他在说,他说:蔺怀安那些前任我都没有嫉妒过,可是对她,我嫉妒得发狂…… 第23章 白慈当晚就开始发烧。 他之前似乎一直撑着一口气,这口气让他坚定不移的走过了许多天,如今泄了下去,他再也撑不住了。 陆桓朝第二天发现的时候,白慈整个人烧得都有些不清楚了。 陆桓朝喂了他几片退烧药,联系了相熟的医生来家里挂点滴,忙完这些,他已濒临迟到,刚要离开,白慈却忽然生出力气拉住他,他迷蒙的问,能不能在他身边守着他。 陆桓朝不知道那一刻白慈将他看成了谁,理智告诉他可以等白慈睡着之后再走,但是他瞥见了白慈从睡衣里露出来的一截胳膊,忽然间决定请一天假。 白慈修养的这段时间,外间血雨腥风还在继续。 5月29日,因一些蓝筹股中报业绩不佳,沪指下跌212点。国际炒家持续做空,导致沪指跌到了6600点,比一年前的最高点时的16673跌去整整一万点,一年之间,股市总市值蒸发了两万亿元。 5月30日,民间资本携巨额外汇基金入市,积极拉高股指,大量买入国际炒家抛空的5月份股指期货合约,将沪指推高到7800多点,高于国际炒家7500点的建仓成本。 那时候陆桓朝也不得不承认,白慈让蔺怀安出来救市是对的。 南京泰安证券为盾,海外巨额外汇辅助,数十亿计的资金由蔺怀安一人指挥入市,一路将沪指从下跌了300多点拉升到上扬300多点。 国际炒家一看不妙,开始从外围入手,全球股市一片哀鸿遍野。 6月7日当天,美国道琼斯便下跌217点,‘郭嘉队’再指挥200亿元入市,将沪指死死地守住,当天收盘小幅拉升了88点。 6月15日是沪指交割的日子,换句话来说就是,这一天收盘后,无论是国际炒家还是政府,纸上的财富都将变现,是赔是赚都将尘埃落定。 14日当晚,国际游资的量子基金意外宣布,这一轮对决中国政府必败。这是一种舆论战,目的是给同伴打气,打击国内信心。 白慈在病中同样坐卧难安,直接跑去央行会议厅守着。 金融狙击中的一场世纪豪赌,胜了,是皆大欢喜,败了,全国人民十年财富化为乌有,是万劫不复。 15日,对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4 第八年 作者:麦库姆斯先生 分卷阅读34 绝的时刻到了。 上午10点,开市仅5分钟,股市的成交便超过了39亿元,半小时后,突破100亿元,到上午收盘时,高达400亿,下午,国际炒家拼命砸盘,政府继续照单全收,急剧跳动的成交看得人眼花缭乱,最终,下午四点,沪指稳定在了7800点之上。 1790亿人民币,那一天,创下市场单日最高交易纪录。 当天收盘后,最终报收的价位比前一天只下跌了93点,当月各种合约交割,国际炒家损失惨重。 厚厚的白纸资料被抛到上空,整个会议室的人都在拥抱欢呼。 这集体狂欢气氛太传染人,白慈同样不能自已,他上前拥抱柳鹤,拥抱每个同事,甚至没有顾忌的拥住蔺怀安。 再然后,他们一组浩浩荡荡的出了央行大门,长驱直入,杀到最近的烤肉店。 他们已经紧张了一天,午饭都没有吃,这一项,顶住了最凶险的一轮国外狙击,虽然金融危机并未过去,但是他们已经为国内争取到了缓冲时间,他们撒下了自己的热血,而剩下的事,已经不需他们担心。 他们是真的高兴,高兴得甚至有些忘形。 老北京正宗的炙子烤肉当前,高级公务员们纷纷把平日的楚楚衣冠撕开,眼神凶悍的撸起袖子下筷,一时间筷子打架,也不管肉到底熟没熟透,一个个都宛如拼命。 白慈大病未愈,没有什么胃口,并没有加入战局。但他选的位置很微妙,在方形地炉的拐角,是一个能看到蔺怀安却又不打眼的位置。 他定了回美国的票,明晚就该离开了,他想好好珍惜这一晚的时间,再好好看看他。但他也没有频频举目,只是时不时匆匆瞥上一眼,他就已心满意足。 白慈觉得蔺怀安变了很多,不是相貌上的,而是气质上的。 他印象里的蔺怀安总有股赖皮劲儿,花样翻新的撒娇,层出不穷的小动作,都让白慈无数次的怀疑,是不是他在金融方面非人的天分,才让他在性格方面如此的不成熟。 可重逢以来,蔺怀安整个人都变了,他披上坚硬的外壳,刚毅又不可捉摸。他白天时候看他股票操作,看他镇定自若沪指交割,指挥若定得掀动腥风血浪,那时候他才意识到的,原来那个只要他在旁边工作就会开小差的蔺怀安,那个躺在床上非要他一定要戴戒指的蔺怀安,真的不在了。 几十叠肉下去一大半,这平均三十多的大哥大姐们,终于勉勉强强填饱了一半肚腹,此时想起斯文,纷纷抹了抹嘴上的油,然后重整旗鼓,开始叫酒。 虽然白慈只跟这些人相识不过一个月,但到底是共同奋战过的,革命情谊大过天,有人过来劝酒他就喝了。还好他今天没扎头发,刚大病一场的他看起来整张脸都小了一圈,加上他年纪小,这些人也就是意思意思,并没有真灌。 但蔺怀安就不一样了,泰安的太子爷,又是刚立大功,一群人如狼似虎,坚持要把他喝倒,七嘴八舌里有人吹捧他,说蔺怀安是难得一见的金融将帅,魄力可比97年香港保卫战中的曾荫权,有人紧接着嘲笑,说都是一起扛过枪的交情,来什么商业互吹的那一套,说着举起酒杯就是一轮攻势。 多好啊,白慈慢慢啜着酒,有些醉意的想:他爱过的人,是个英雄。 蔺怀安估计是海量,以寡敌众居然还能稳赢。当时桌上半数已经喝得七七八八,很多人已经开始不太清醒的四处乱窜,鬼哭狼嚎。 蔺怀安是主动过来的,他擎着一壶刚填满的热茶来找白慈。 他挨着他坐下,没有那天见面的狂躁,相反,他声音低沉,十分温柔。 他问他,听说你生病了,怎么还喝酒? 他不由分说的把白慈玻璃杯里的酒液倒掉,在满桌杯盘狼藉中找个一个干净的茶杯,倒满放进他的手里,不知有意还是无意,他的拇指搽过他的手心,让白慈有莫名的悸动。 白慈精神很好,也可能是有点喝高了,他笑眯眯的回复他,说不要紧,已经好多了。 他想跟他亲近,但是又怕唐突,他像猫一样,一声不响,小心翼翼的靠过去,想把手放在他的手背上,又怕他厌烦,于是虚虚的放在他的肩膀上,认认真真的对他说,“我为你骄傲。” 白慈最后的印象是给陆桓朝发了定位,麻烦他来接他,然后就稀里糊涂的什么都不知道了。他当时仰靠在椅子里,听声音似乎人散得差不多了,有人架起了他,他迷糊的道谢,喊他老师。 他悠悠荡荡的做梦,脑子里是沿着海岸线舒展开来的浪花,闲适的,安定的,看起来像是一副静态的画作,他整个人都被温柔的波涛包裹住了,他陷在其中,无法自拔。 但这种感觉很快就消散了,深度睡眠里他似乎出现了麻痹症状,他感觉有人压了过来,鬼压床一样,让他动弹不得,那人在捏他的脖子,他绵绵密密的亲过来,从胸膛到腰腹,白慈感觉惶恐,他在意念里用力挣扎,想叫,想呼救,但是身体不听指挥,他喊不出来。 他不知用了多大的意志力睁开眼睛,睁眼的瞬间他觉得晃,晃得有些不真实,那一刻他居然看到了那个他住了三年的三环公寓,他居然看到了蔺怀安。 白慈还有点迷糊,弄不清楚状况,问他你要干什么? 伏在他身上的人却笑了,有点温柔的问,你说我能干什么? 白慈这才低头看了自己一眼:他被他剥了个干净,而蔺怀安正作势为他口交。 这情状简直不可理喻。 白慈猛地起身,这一瞬间的清醒,宛如叫破了一场噩梦。 蔺怀安却先发制人的按住他,他像是看到了什么,手劲儿忽然蛮横如铁,他变了神色,眼神危险而冷硬,一只手从他腿间强硬的插进去,掌住他的股腹沟,摸他伤痕交错的下体,他问他,“这是谁弄的?是美国的,还是陆桓朝?” 那抚摸让白慈战栗,他咬着牙,伸手就给了他一巴掌。 蔺怀安不躲不避的,生生受了,捏着他的手嘲讽,“你现在上床都这么有情趣了?” “滚你妈!”白慈气疯了,浑身都在颤抖,他像是走投无路的人,陷入了无法挣脱的困境。 他不跟他做这种事。 他要结婚了,他不接受这样的侮辱,他不跟他做这种事! 他想推他,想要逃开,可身上没什么力气,他喝了酒,又是大病未愈,一动就是头重脚轻,蔺怀安捋着他及肩的头发,野蛮的揉搓他的身体,可他连拒绝都做不到,他喘得厉害,不为情动,只因气急。 他眼泪都要逼出来了,他用眼睛求他,求他放过他。 可蔺怀安不为所动,他俯下身,那眼神同样直直白白,说他想要他。 他把他整个人翻了过去,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5 第八年 作者:麦库姆斯先生 分卷阅读35 反剪住他的手腕拿领带捆住,白慈的脸跌进被褥,蔺怀安就掐着他的屁股把他提起来,让他双膝跪床的撅着,手指粗暴的探进他的身体。 白慈以往身体敏感,总是很容易进入状态,但是那晚上,白慈抗拒的厉害,一点都湿不起来,蔺怀安只能用润滑剂,水性的液体,挤在他的屁股上,淋得满床都是,蔺怀安进来时,白慈觉得疼,脸埋进枕头,冷汗瞬间湿透颈背。 他想,他们本不该再做这种事的。 他怎么可以趁人之危,无耻到这个地步?! 蔺怀安简直牲口一样,急不可耐扶着怒张的阳具,抵住他就往里送。 白慈剧烈的挣扎,捆住的手往后伸,徒劳的想推开他。 蔺怀安却不耐烦了,啪的一下打开他的手,扭曲成诡异的角度,另一只手压住着他的颈子,叫他别动。 然后他执拗的,不知后退的,顶到了深处。 简直跟强奸一样。 然后蔺怀安狂风暴雨的动了,他控着白慈的胯骨往前撞,不要命了一样,耻毛用力的摩擦着穴口,卵蛋啪啪的打上会阴,听起来就像是野兽的交媾。 蔺怀安那晚非常猛,他暴力又富有技巧的搓弄白慈,揉他的胸口,揉捻他身上一切敏感区,像搞一个女人。白慈那时候就已经不用怀疑了,他不在的日子,蔺怀安已经跟很多人共享过身体的快乐,他的性爱经验积累得不错,应该都是和女人,或许是一个,或许是很多。 白慈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 蔺怀安的每一次抽送,肉体的每一次摩擦,他都感觉像刀,那些刀全部插在了他的心上,毁去那些他依依不舍聊以自慰的从前,毁去了他对他全部的热望。 那一刻,他温顺了,老实了。 蔺怀安解开他,他双手发紫,他任他摆布。 缠绵的吻落在他的嘴唇上,他的脸上,他的耳朵上,他的脖颈上,这些白慈以前很喜欢他亲吻的地方,可白慈都没力气反应了,他僵死了一样,他的腿挂在他的臂弯里,整个人像被活剥了一样向蔺怀安敞开。 蔺怀安在他身体爆发的那一霎那,蔺怀安在颤抖着叫他的名字,他把他的名字说的字正腔圆,满含深情,就好像在战战兢兢的吟念他的神衹。 可白慈盯着天花板,眼里缓缓蓄满了泪水。他说,“蔺怀安,你真叫我恶心。” 说明一下:我这段金融战剧情参考的是15年股灾和97年香港保卫战,有些数据,因为懒,我就没换(求轻拍)还有就是香港金融和大陆的操作不一样,事实上,我们政府干预经济比较多,真实生活里不太可能出现这种内忧外患的情况。我完全在做艺术加工。大家别太较真。我也不是学金融的,可能有好多让人啼笑皆非的bug,如果有了解的读者,欢迎斧正,先谢谢啦。 第24章 白慈醒来时是半夜已是第二日上午,厚厚的窗帘阻隔了所有光线,他陷在柔软的大床里,身上有一种纵欲过度的,淫靡的疼痛,蔺怀安就睡在他旁边,胳膊虚拢在他的腰上。 白慈侧过头看蔺怀安,柔软的枕头被他压出褶皱,他下颌冒着青色的胡茬,眼底挂着疲累的乌青,他大概真的是累得狠了,睡得深沉且毫不设防。 以往他并未留意的细节忽然闯入白慈的意识:阮琨给他发来c大女孩和蔺怀安照片时是三月中旬,可林城说蔺怀安三月三日就订了婚。 白慈试探的抬手,五指落在蔺怀安脖子的动脉处。 他不认识他了。他认识的蔺怀安不会订婚了却还会跟人不清不楚的玩包养游戏。 那一瞬间,他鬼使神差的,忽然生出可怕的念头。 可白慈什么都没做,他飞快的穿好衣服拿起手机,一眼都不敢多看,一刻都不敢多的待。他离开的时候仓促间瞥到了一眼床头放着的dv,当时他心头划过一丝疑虑,但是还是还来不及多想,就离开了。 他回到陆桓朝的家里整理行李,蔺怀安的电话就一个接着一个的打来,白慈不耐烦的一个一个按断,最后拉进黑名单,等到他赶到机场,陆桓朝打来电话,说是蔺怀安联系到他,已经得知他今晚七点整飞机。 电话里陆桓朝应该是在走路,气息有些不稳,他担忧的问白慈,“听他的话应该是去机场拦你出国了,小慈,你有麻烦吗?需要我帮忙吗?” 白慈对现在的蔺怀安有几分拿不准,不知他楚楚衣冠下疯起来会到怎么个程度,他垂头说需要,然后问他要来一个人的私人电话。 电话是蔺老爷子的,白慈毫不迟疑的拨通,并十分礼貌的自报家门,说明情况。 自动人行带上,他一手拖着行李一手捏着电话,双眼目视前方,漠然无情。 “蔺老先生,我七点的飞机,现在正准备登机,法院取保候审一年内不得外出,我和令郎也是相识多年,实在不想麻烦机场公安,所以还请老先生约束一下。” 回来的时候,他曾以为国内天气晴朗,哪曾想这里风雨凄凉。 他从蔺怀安身下蹒跚的回来,要逃到美国去。他不要留在这里了。 哪怕不折手段,他也要和他一刀两断。 也是后来,白慈听说蔺怀安那天明明和机场办公室提前打过招呼,却偏偏在安检区被公安人员扣住,当时蔺怀安不听规劝一心硬闯,最后被巡逻的执勤特警制服,以扰乱治安为由将他扭送离开航站楼。这件事当晚甚至上了社会新闻,还是蔺老先生打过招呼才撤的版。 白慈清楚,机场的小动作只能挡蔺怀安一下,所以回到哈佛他立刻找了房子搬出宿舍。但蔺怀安来得比他想象得还要快,七月份的一天,他照例去学校研究所实习报道,就那么直接被蔺怀安堵在了门口。 蔺怀安看到他的一瞬间,几乎是情不自禁的上前一步想要抱住他,白慈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大踏步的后退进屋子,瞪着蔺怀安,像是被人惹毛的刺猬张开了身上的所有武装。 蔺怀安无奈,“我好歹远道而来,能让我进屋坐坐吗?” 蔺怀安既然能出现在这儿,想必国内国外都下了一番功夫,白慈对他的纠缠既感到厌恶,又感到恐惧,那一刻,他就是那不点头的顽石,堵在门口,冥顽不灵,“不方便,蔺先生有什么事直接说吧。” 大概是白慈的冷漠刺伤了他,蔺怀安也不再客气,把手中的厚厚的资料塞进了白慈怀里。 白慈防备又疑惑的接过,从资料开口往里扫了一眼,脸色却霎那变了,他像是遭遇袭击的猫弓紧了背,合上袋子不可置信的抬头,恨声道,“你威胁我?” 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做过了情侣间的所有事,拍床照这种自然也在范畴内。只是以往蔺怀安拍得一直色而不淫,不会暴露关键部位,还极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6 第八年 作者:麦库姆斯先生 分卷阅读36 有艺术感,可现在资料袋里的照片,白慈的下体完全暴露,拍摄手法粗糙下流,姿势色情下作。 是他没料到,蔺怀安居然可以这么混帐,跟他玩先礼后兵。 白慈几乎要笑了,又重复了一遍,“你是想威胁我吗?” 蔺怀安避而不答,目光凝定的看着他,要问个答案,“听说你提交了哈佛研究院申请,你这是不打算回国了吗?” 白慈想说关你屁事,但他忍住了,他不敢激怒他,他害怕蔺怀安下一句就是扬言寄一份给研究院的公邮。他们认识了这么多年,蔺怀安感情里一直隐忍退让屈居劣势,可离开这两年蔺怀安偏偏摸准了他的三寸,远渡重洋而来,三言两语间就逼得他就范。 白慈深吸一口气,把人让进玄关,扣紧门,他问,“你想怎样?” 蔺怀安紧盯着他,“我想让你别去研究所。我想让你回国。” 白慈牵出一抹冷笑,不打磕绊的追问,“回国做什么?陪睡吗?” 白慈的话就是鞭子,抽得蔺怀安狠狠的吸了一口气。 他神色晦暗,咬牙道,“对。” 白慈混不吝的笑,语气天真,“好哇,你退婚,我就陪你睡。” 他曾经特别喜欢蔺怀安的眼睛。 他们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做爱,两个人都很紧张,做爱做得很糟糕,事后,白慈疼到两腿打颤,蔺怀安就战战兢兢的坐在床上,白慈那时候不想理他,拒绝了搀扶,自己扶着墙到洗漱间给自己清洗,清洗完他站在盥洗台前,他站不住,只能用手臂撑着,看镜子里自己的脸,许是见他久不出来,蔺怀安悄悄的挪开了拉门,露出窄窄的一条缝隙,探进头来。 他的一双眼睛睁的大大的,像是做错了事的金毛,担忧的瞅着他,那时候白慈才发现蔺怀安是狗狗眼,看他的时候,满含了情深与良善。 可就是这双眼睛,现在微微眯着,露出捕猎者的凶光。 他掏出手机,十分严肃和他确定,“你说的,我退婚,你就陪我睡?” 说着他也不等白慈回应,直接划开锁屏,找到初晓倩的联系人,按下了通话。 这份孤注一掷的疯狂把白慈吓到了,他打掉他的手机,伸手给了他一巴掌,走投无路的叫道,“你他妈是不是有病?你能别这样吗?她不是你的未婚妻吗?她肚子里的不是你的种吗?!” 第25章 这份孤注一掷的疯狂把白慈吓到了,他打掉他的手机,伸手给了他一巴掌,走投无路的叫道,“你他妈是不是有病?你能别这样吗?她不是你的未婚妻吗?她肚子里的不是你的种吗?!” 白慈的手在抖,胸膛剧烈起伏着,眼神是被伤狠了一般。 “的确是我的种,”蔺怀安供认不讳,强装出一副毫不在乎的模样。 这样的表情以往的白慈是可以察出端倪的,只是现在他自顾不暇,哪里注意得到这些细节。 他只听蔺怀安问他,“那你看,我这电话打还是不打?” 对白慈来说,蔺怀安曾经代表着这世界上所有的美好。 白慈从小敏感多疑,从不相信这个混乱无序的世界,是蔺怀安点亮了他的世界,将他的回忆照耀得熠熠生辉。哪怕两年前分手给他划了一道伤痕,蔺怀安也是那道伤痕中唯一的光,是他完整平滑的理想主义。 可眼前这个混蛋是谁呢?他为什么要跑到他眼前一遍一遍的提醒他,提醒他神像坍塌,提醒他所爱非人? 白慈简直要被他逼疯了,“蔺怀安,我们就不能好聚好散吗?你睡过那么多人,难道非差我这一个吗?搞我让你觉得很爽吗?我到底是他妈的哪里不一样了?” 他是要跟他讲道理的,可是他此时急躁得理智全无,出口的全是脏话。 当着蔺怀安的面,白慈开始撕扯自己的衣服,纽扣被他粗暴的崩落了几个,平整的衬衫也被揪出大片褶皱。他这些年的精神一直不太好,现在终于被逼到了极点,声音甚至有几分歇斯底里,“我让你睡可以吧,你说要多少次,多少次您才能满意?睡够了你滚好不好?我求求你,别纠缠我,你滚回国结婚好不好?” 白慈神色痛苦,明明没有流眼泪,却急剧的喘气,他像是被人捏住了咽喉,甚至站立不住的,就那么直接跪倒在了蔺怀安面前。 膝盖骨磕在地板上,撞出让人牙酸的声音。 蔺怀安被他吓了一跳,这时候才意识到不对,初晓倩对他说过见过白慈嗑药,他也是后来才查到白慈留学时候患了心理疾病,但是没有想到这病发得居然可以这么凶险。 他赶忙蹲下来帮他顺气,急问,“药呢?药在哪?” 白慈喘着指了指卧室,蔺怀安立马把他拦腰抱起来,慌忙的冲进卧室,然后就开始翻箱倒柜的喂他吃药。真的只有几分钟,白慈后背全完汗湿了,一张脸煞白煞白,但好歹是不再喘了,只是像被抽干力气一样,摊死着一动都不肯动。 这变故生得惊心动魄,蔺怀安吓得紧紧环抱着白慈,不敢妄动。 也是很多年后蔺怀安跟乔喻闲聊,才知道白慈这种情况叫做过度换气综合症,呼吸性碱中毒,发作时情绪激动,呼吸急促,严重时有意识障碍和周身颤抖。 “白慈第一次犯是在他台湾生父的葬礼上,当时也把我吓坏了,其实这不是什么大病,它只是一种触发症,真正原因是因为精神性衰弱,小慈高中时患过忧郁症,当时疏导了很久,你知道心理创伤没那么好治,长大后很容易重发,小慈精神压力一大就会出现很严重的睡眠障碍,这些他自己都清楚,也有心理准备,他一直都很会照顾自己。” 可当时的蔺怀安不清楚,他被白慈这一通骇得手脚冰凉,说什么也不肯放开了,他想起白慈同学说到的白慈拿美工刀偷偷自残,感觉心都要被人捏住了。他只觉得自己蠢,不就是两年,他当时为什么不能忍一忍,偏要说分手把两个人逼进这样的绝境。 他生出投降的念头,他想,要不算了吧,他不逼他了。 可正当他打算鸣金收兵,白慈却先他一步开了口。 他说,“我可以回国,但是你要等我访学结束。” 白慈的声音很虚弱,虽然是在提条件,但是语气像是投降,又像是求饶,“一年可以吗?结束后你把照片的底片和复印件都给我,并且保证不会外泄。” 兜兜转转,白慈已筋疲力竭,已经没了精力去担忧别人。他不再拿那些照片去试探蔺怀安的道德底线,心灰意冷的与他签城下之盟。 只是说完这话的时候,他觉得荒诞:他这样跟饮鸠止渴有什么分别呢? “我这两天拟个协议,你要是同意我们就签个字,法律公证我们就不做了,彼此留个原件就行。”白慈其实还想劝他一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7 第八年 作者:麦库姆斯先生 分卷阅读37 句偷吃偷的干净些,别伤了无辜者的心,但转念一想,他何必惺惺作态呢,被逼或主动,都是做了。 他俩半斤八两,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狼心配狗肺,好一对无耻的混蛋。 蔺怀安其实也没料到事情能发展成这样,他刚刚将白慈逼得节节败退,本是害怕鱼死网破,没想到临到关头白慈却自献城池。 蔺怀安如何料不到白慈的心里动态,只是白慈就是这样的人,感情栓不住他,但是利弊可以。 他与初晓倩的关系一言难尽,他知道白慈的顾虑,但是一时半晌又说不清楚,多话难免功亏一篑,平添变数,蔺怀安只能稳住了摇摆的心绪,生出了一不做二不休的勇气,默许了白慈的提议。 他胜券在握,并不想逼他太急,所以只对他说协议什么的来日方长,他在国内等他。 第六年。白慈回国。 白慈回国前他把头发剪了,恢复到原来的发型。他的研究生学分修得差不多,剩下的就是补一下相关课程,保证可以顺利毕业,因为访学期间的表现优异表现,院长亲自帮他对教务系统打招呼,事情办的一路绿灯。 他搬回了三环的公寓,只是那天蔺怀安那天并不在家。 慈安公司虽然在去年监察中全身而退,但还是元气大伤,最终被泰安收购,而蔺怀安摇身一变,做回了他的太子爷。 15年的一场股灾对蔺怀安来说也不知是福是祸,在那之后互联网金融泡沫碎裂,迎来新的蓬勃发展,蔺怀安作为慈安的创始人失去了绝对自主权,但是回到泰安进入高层管理,开始推行互联网金融改革,到底是家大业大,一切并不容易,他的革新处处掣肘,改变步步维艰。 除此之外,他还因之前的金融保卫中的功劳,被外聘为政府的金融顾问,一些股灾的后续问题仍要由他负责,他甚至还辅助了外汇、证券和结算的新规定制定,对投机进行提前限制。 蔺怀安差不多又恢复了一周回帝都一次的频率,有时甚至更久。 说实话,白慈对此求之不得。 他们隔了太多东西。蔺怀安似乎很想回归他们过去的相处模式,但久不使用明显变得很不熟练,而白慈没法正常的面对他,总是捏着很大的情绪。 每一次蔺怀安回家,白慈进了卧室就直接脱衣服,然后在床上一躺,随意他动作。估计蔺怀安也很恶心这种奸尸的感觉,第一次他这么干的时候,蔺怀安气得拂袖而去,整整一个月都没回来。 他们的最终协定是两年,由蔺怀安每个月给他一百万。 对此白慈没什么太多想法。他只是觉得自己挺值钱的,要是在国外从品级上应该属于高级荡妇,光靠陪睡,就能睡出千万身家的。 其实初晓倩也住在帝都,但是蔺怀安似乎并不常去找她。 按日子算,那肚子里的孩子也应该快临产了,但蔺怀安却迟迟没有带上婚戒。 可白慈并不关心这个。不要脸久了,内心也能自我合理化,他的良心早在蔺怀安拿着他的照片找他的时候,就让他随手喂了狗,道不道德这种事,他早就纠结完了。 倒是蔺怀安几次欲言又止的想跟他讲一讲前因后果,可是每件事都没有每件事讲述的时间,过了,白慈也就不在乎了。蔺怀安第一次挑起话头时,他就冷漠的看他,告诉他,他对他的男女关系一点都没有兴趣,不必讲,憋着吧。 他不在乎,也不想听。 有一天他们做完,蔺怀安有些绝望的问他,你还爱我吗? 白慈朝他笑了一下,挖苦的那种。 他说爱,语气里有让人切齿的冰冷,你是我债主,又是我金主,我不敢不爱。 第26章 白慈其实知道自己嘴边的尖刻话语很伤人,他清楚那些积郁在胸口的痛苦,宣泄而出的时候,刀刃不是对着自己就是对着别人,他本就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小时候就惯会打人打脸骂人揭短,只是跟蔺怀安在一起的这许多年受了他的影响平白生了许多善良,但这一刻,他把积攒了许久的尖酸刻薄与报复手段全都对准了蔺怀安,他迫不及待的想把他对自己的爱意拖垮,想要耗尽彼此的一切。 有好几次,蔺怀安都被他气得火冒三丈暴跳如雷,晚上甚至连卧室都肯不进,但是到了第二天,他还是会提早爬起来给他做早餐,下个周末还是会准时准点的回到他们三环的公寓。 蔺怀安对白慈的事情很少干涉,但是在吃饭、睡觉这两件事上,他总是不厌其烦的插手。他工作日时候会三餐定时定晌的安排信得过的餐厅送餐,周末回到帝都就亲自下厨,做的东西也完全忌了辛辣,忌了刺激性食材,白慈觉得他有病,蔺怀安紧张兮兮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得了胃病。很多时候,送来的餐白慈都是不吃的,要么直接扔垃圾桶要么喂校园里的流浪猫,兴致来了他会拍个视频给蔺怀安发过去。并且他也讨厌蔺怀安控制自己的睡觉时间,有一次他故意在周六晚上赶课上的presentation,蔺怀安一断wifi,他就名正言顺的冲回卧室跟他大闹一场。 其实白慈一直不明白,不明白蔺怀安费劲巴力的维持两个人的关系有什么意义,不明白他这么践踏他的关怀,他居然还有源源不断的耐心去接纳自己的恶毒。 有时,蔺怀安被他逼得狠了,也会伤痕累累的向他告饶,他说阿慈我好累,我们别闹了好不好?他全盘收下了他给的怨恨,早就不想再要任何痛苦。 两个人的关系稍有好转,是在五月的一天。 那天是周三,白慈h大有一节通识课。 课刚到一半,窗外就滚起黑云,随后下起倾盆大雨。天全被压黑了,狂风挟着雨鞭抽在窗户上,像是天公的雷霆之怒,教室里的研究生也被突如其来的暴雨弄懵了,纷纷窃窃私语着,踟蹰着等下如何回宿舍。 白慈没有带伞,他上课时候连车都不会开,但他觉得这没什么,还淡定的朝着窗外发呆。 他初二那年也有一场这样的雨。降落时压迫天地,过境后树木摧折。 他那时候是住校,而那场雨正好赶在周五的放学时间,当时的雨也像这么大,以至于他那个不近人情的学校甚至对家长放行,任其一涌而入的候在教室门口。 当时教室里的孩子听到走廊里的动静,哪还有心思听课,一个个早早收拾了书包,等着铃声响起。 可挨到放学,白慈却没找到乔喻。他眼睁睁的看着别的家长为自己的孩子套上雨衣配好雨具,熟悉的,不熟悉的,他甚至看到了后桌男孩那位跛脚的母亲。但他一直挤到楼门口,都没有看见乔喻。 他的学校在郊区,当时地铁线还不通,唯一的交通工具就是公交车。 他走入雨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8 第八年 作者:麦库姆斯先生 分卷阅读38 中的一秒钟就被淋透了,可他没办法,只能继续往前走。当年的公交站点还没有棚,只是孤伶伶的一块可怜站牌,白慈就只能那么曝露在暴雨下。 雨水浇得他脑壳发疼,宽大的校服像是钻进了无数条水蛇,极速的顺着他的腿蜿蜒而下,那些本是小事,可他偏偏固执的记了很久,甚至精确到了每个细节,他记得公车迟迟不来,记得来的前三辆都人满为患,他一直挤不上去,最后干脆不挤了。 那时候乔喻已经跟他的第二任丈夫离婚了,他们的出租屋没有电梯,是六楼。他挂着死沉死沉的校服爬上楼,以为会有热腾腾的饭菜等他,可开门的那一刹,屋里漆黑冰冷一片。 那一刻就像被整个世界遗弃了一样,他灯也没开,书包也没卸,直接坐在踏脚垫上,掏出可以砸核桃的诺基亚淋了淋,打给乔喻。 接通后的第一句他就挂了哭腔,他喊妈,凄哑的问她:你在哪啊? 白慈已经不是那个13岁的小孩子了,不会因为没有人接他,没有人等他再伤心委屈了,他早就接受了比那个时候更差的世界,他防御压力,抵御困境,不怕痛,也不怕伤。 可他走出教室时还是愣住了:他看见了蔺怀安。 本不该出现在帝都的他,那时候正提着两把雨伞等在门口。 那一刻的场景,奇异的和很多年前晦暗的傍晚重合,白慈那时候才知道自己原来还是有期待的,而蔺怀安无心的行为,补偿了他少年时代的缺失,安抚了当年那个苦苦挣扎的孩子。 多好啊,你来找我。要来接我回家。 磨了四个多月,白慈总算是软化了些。 但在蔺怀安看来,两个人的关系好转得就比较莫名了。并且白慈之后的表现也十分别扭,他好像是挤兑话说多了,好话都说不顺溜了,他频频耍性子,不大点小事也要跟他计较一下,像是一只悄悄踱近的猫,不承认喜欢你,你抱它一下它还要扬爪子。 有一次俩人去超市采购——以往这种事白慈是不乐意出来的,但是他最近一直状似消极的主动着——俩人推着购物车走到生鲜区,蔺怀安正好接到一通挺重要的电话,他避到稍微安静的地方去接,结果电话打完白慈还等在原地,那脸色感觉他气得不轻,一看见他就一把将手里的购物车塞给他,问他他还冷着脸说没生气。 并且,蔺怀安还发现白慈特别不喜欢酸奶区的导购员,只要导购员一开口,他就直接就扔一大联她推荐的酸奶进购物车,拽过车就走,连试吃的环节都省了。 这样情绪鲜明的白慈,蔺怀安其实很意外,毕竟他也不曾想到白慈还会无理取闹。 他们的性生活也和谐多了,每个周末都会做,每次都很久,白慈经常舒服得发抖,有时甚至会搂住蔺怀安的脖子主动要,他也不再用药物辅助睡眠,只要蔺怀安在身边,他就能睡得很踏实。 刚从美国回来的白慈,就像是个被吹鼓的气球,蔺怀安耐着性子把他的脾气一点点的放空,再将他心底的涩意一点点的蒸干。 六月,白慈研究生毕业。 毕业那时候,很多知名的机构公司都给他发过邮件,甚至陆桓朝都问他要不要考个公务员进外事口,蔺怀安就更不必说了,那段时间不断的旁敲侧击问他想去哪工作,大有想给他铺平一切道路的决心。 只是谁也没想到,白慈最终决定回本科学校当老师。 其实白慈的选择是很让蔺怀安不解的。白慈当年去哈佛访学顺便完成学业,在蔺怀安的理解里白慈是对未来职业规划有很高的要求,需要编织一定的人际网才离他而去的,这件事是他的心结。 只是白慈很少聊他的哈佛经历,还是有一次偶然机会,蔺怀安蹭课时候,底下学生问,他才有机会听到白慈说了说留学的感受。 白慈提到那段经历的时候很是平静,他说了他学的专业,做的研究和他的老师们。他的老师们都很厉害,有软实力之父joseph nye,美国前驻韩大使,美国前副国务卿,驻北约大使……总之,就是很多大佬,哈佛肯院的学生可能准备论文的时候正好可以撞见迪士尼前总裁来做交流,某天早餐会忽然发现和凯雷集团总裁同席。 底下那群小孩子听此无不羡艳,只是白慈说这些的时候,表情甚至有些被小小困扰的无奈,“其实去哪里访学并不重要,和那些优秀人物的物理接近并不能代表自身的优秀,有时候越是身在其中,反倒越会摒弃虚荣,对他们保持理性欣赏……至于说未来发展或是就业问题,我觉得这更应该看个人造化,跟学校没有绝对的联系。” 第27章 不得不说,白慈那几分风流温润的气质,还蛮适合站在三尺讲台上的。 因为光线的履历和优秀的外表,白慈的入职还曾在学校里掀起一场风波,弄得好多女孩子都慕名来蹭他的课。 白慈上课时比平时幽默些,讲课深入浅出十分好懂,最主要的是他十分体贴学生,尤其是看教学楼离食堂太远每次都早放五分钟这一点简直广受好评。 并且,白慈本科就是在这里念的,人头很熟,一些他老教授还很照顾他。校园工作清闲,白慈除此之外还挂了几个副职。 工作后的白慈和学生时代的白慈的生活节奏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同,他十分自律,设定一套很严谨的工作计划,年规划,月计划,周计划,日计划,特别忙碌的时候蔺怀安甚至见过他把工作精确到小时。 可能就是这份人后努力吧,白慈在外总能保持一副有条不紊的状态,寻常新人该有的入职焦虑和手忙脚乱他全部没有。 唯一让蔺怀安庆幸的一点是,白慈给自己加诸无数戒律,却总会偶尔为他推翻一下。 蔺怀安跟白慈提说想国庆出去旅游,最终俩人敲定了新疆卡山保护区。 其实,白慈15年的时候读到一篇普氏马死于车祸的报道后就一直想去新疆看一看,但是一直没有机会,这一次他为了能好好玩,甚至重新温习了一下1dc和长焦,希望能拍到精彩照片。因为普氏马这种野马很是警觉,数量比大熊猫还稀少,白慈甚至还联系了中科院的专业科研人员请教它们的活动规律和接触时的注意事项。 但是9月30号晚上,两个人并没有成行。 蔺怀安的飞机本应该早就到了的,但是他却迟迟不归。白慈打电话过去问他出了什么事,电话接通的那一刻,他听见了孩子的哭闹声,蔺怀安答得含糊,只说新疆之行怕是要推后,现在他人在医院。 “你早就到北京了?” “是,刚下飞机才知道发生了点事情,忘了跟你说,害你担心了。”蔺怀安那头应该很焦急,他说这几句话时语速很快,他补了一句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9 第八年 作者:麦库姆斯先生 分卷阅读39 ,“等我晚上回去跟你说好吗?” 白慈十分稳得住,他说行,嘱咐了几句就挂断了。 他在屋子里没有目的的踱步,最后开了电脑。他其实不想这么做,但他想总给做点什么,行动让人快乐,毫无行动的怀疑只会让他不安。 他想查蔺怀安有没有在帝都的开房记录,但是因为自己很少跟他出去开房,不太清楚他的宾馆偏好,没有确切的数据库源头,最后他转念登了航信网。 国内的航空公司、机场、代理人使用的基本都是航信的订座离岗和全球分销系统,无论是蔺怀安的哪个助理通过什么渠道给他定的机票,都会在上面留下数据,况且白慈之前帮蔺怀安写爬虫程序的时候就研究过国内各类公司网,像航信这类国内大佬,看起来高岭之花固若金汤,其实对用户数据的保护完全是漏洞百出。 配合蔺怀安的身份证号,白慈很快就筛查出来他十二月内的乘机记录。蔺怀安形迹可疑,他拿着手机的日历表一一对照过去,最后气得直接摔了手机。 几乎每两个星期蔺怀安就会提前半天甚至一天回来,去了哪里白慈不得而知,但是白慈知道蔺怀安每次到家都可以装成刚下机的样子。 白慈退了去新疆的往返机票,把相机和长焦收好,就坐在客厅里等。他一直等到晚上十一点蔺怀安才回来,他大概是以为他睡了,所以开锁的声音都显得小心翼翼,看到客厅里的白慈时蔺怀安愣了一下,说要先去书房拿点东西送下楼一趟。 待蔺怀安步履匆匆的上了楼,白慈冷静的穿上鞋按电梯下楼。 果然,初晓倩就等在一楼电梯门口,她披着蔺怀安的外套,看得出她比之圆润了些,气质有些微妙的变化。电梯门开时,白慈与她对视,温和有礼的开口,“怀安找东西还需要一会儿,初小姐,要上楼喝杯茶吗?” 若不是初晓倩干预到了他的生活,白慈估计会将这件事无限期的延后,但是一旦决定摊在台面上应对,白慈就绝不会让自己陷入被动。蔺怀安之前尝试跟他说过前因后果,但是说实话,白慈生性多疑,他自己都不自信会相信蔺怀安的说项,今日的机会难得,他要听初晓倩和蔺怀安两个人一起说。 以女性的敏感,初晓倩不会猜不到上楼之后的处境,但她还是笑了一下,上了电梯。 “怀安对我说他去医院了,是你的家人生病了吗?” “嗯,是我儿子,他下午有些积食发烧,温度刚才降下来。”她语气忧虑但又有一点庆幸,是那种新手妈妈的让人不知如何形容是好的感觉。 白慈没有想到她真的成了母亲,更没有和这样年轻的妈妈打过交道,有一瞬间的卡壳,他问,“带孩子很幸苦吧?” 这问题蠢透了,只能当作社交辞令:幼儿急疹,哪有不幸苦的呢? 这个世上让白慈感兴趣的人不多,初晓倩绝对算一个,他以前一直很想刺探这个女人的信息,可开了个头,便发现自己有些无从下手。 他们进屋的时候,正好撞见蔺怀安拿着文件从楼梯上下来,白慈下意识的迎上他,作出亲密又自然的姿态。 蔺怀安手里还捏着准备给白慈看的东西,脑子嗡得一响。他实在没有想到这一会儿的功夫白慈就带着初晓倩登堂入室,他听他喊怀安,感觉别扭。 白慈那天生有些质感冰冷的声音,狡黠的喊过他蔺少爷,深情的喊过蔺先生,缠绵的、千回百转的喊他哥,唯独怀安二字他能喊出chloé的效果,让他觉得自己身处办公室。 蔺怀安知道白慈的意思,但他有几分迟疑,又有几分拘谨:这个时机不好,初晓倩这时候等着他手里的材料,孩子现在还在医院,他们不应该在这个节骨眼上解决这件事。 “阿慈,这是要给你看的东西,我先送晓倩下楼吧。” 白慈接过他的东西,任他擦身而过,他扫了那些资料一眼,或许根本就一个字都没看进去,他站在楼梯上盯着初晓倩,轻描淡写的就开了口,“biopsy submission?这是代孕合同吗?怀安,你还代过孕吗?我怎么不知道?” 那合同上签着初晓倩的名字,那女孩很勇敢,二话不说的要向白慈解释。三人落座沙发,无人有心思去泡壶热茶,就这么的直入主题。 初晓倩说她想要个孩子,在和蔺怀安相亲之后发现投缘,就偷偷去国外做了代孕。她不甚清楚白慈知道多少,所以只是点到为止,而蔺怀安就在旁边搭腔,解释了他们那个掩人耳目的订婚和仓促潦草的退婚。 这些话大概在他心里翻来覆去的说过很多次了,连重点语气词都踩得很到位。两个人配合的很默契,白慈隔着茶桌耐心倾听,猜测他们大概是以这样的姿态应付了无数次的父母,以至于一时间看起来竟然像是一对璧人。 事情概括起来,就是一个二十二岁的女孩子莫名其妙的有了生殖冲动,一个事业有成的男人居然陪她胡闹着帮她完成了心愿。没有人会编派这样的故事,因为这故事太过无稽,无稽到白慈居然有些信了。现实似乎一直这么让人无奈,真相比小说情节还要让人难以置信。 “我看你们的合同与正常的代孕合同不同,你是卵子提供者还是代母?” “对,我想亲自生个孩子。” “但是我看我看这上面写你有多发性硬化症,这样的病症不会造成生育危险吗?” “医生说我的身体状况可以尝试受孕,年龄大了反倒会更麻烦。” “那你完全可以通过正常方式怀孕啊?为什么要通过代孕机构呢,是要增加受孕成功率?” 初晓倩的脸腾一下的红了。正常方式怀孕,她明白白慈说的是什么。 蔺怀安插话进来,语气有些冲,“她拿我当哥哥,我拿她当孩子,你想让我怎么跟她正常方式?” 白慈挑了挑眉。他俩订婚了却没睡过,这个他倒是没料到。 其实在对他俩故事的肖想中,白慈有一个十分狗血的故事脚本。嫉妒让人面目丑陋,而他的肖想中充满了恶意的诅咒。 “白哥,我可以这么叫你吗?其实我和哥哥真的没什么?他只是帮了我一个忙而已。”初晓倩为蔺怀安辩护得不遗余力,想要帮蔺怀安在白慈面前洗刷嫌疑。 白慈却不想管这些,表示自己知道,跟她唠起了家常,“小乐什么时候出生的啊?” “二月份,年二十九。” “八个月了,应该会说话了,” “是啊,他很聪明,现在能说挺多词了。” “怪我,孩子都这么大了,应该让怀安多去看看的。” 事实上,只要蔺怀安周末到家就会一直陪着白慈,几乎寸步不离,白慈原应不知孩子的存在的,哪里来的“多”去看看?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40 第八年 作者:麦库姆斯先生 分卷阅读40 初晓倩不识白慈手段,果然中招。她释然的笑,误把白慈的如沐春风当是心结已解,“已经来得很勤了,小乐跟哥哥很亲的。” 白慈哦了一声,不动声色的切入要害,“那初小姐让孩子叫怀安什么呢?是爸爸,还是舅舅?” 第28章 白慈哦了一声,不动声色的切入要害,“那初小姐让孩子叫怀安什么呢?是爸爸,还是舅舅?” 他的问题并不直率,但是内里咄咄逼人,蔺怀安挡在初晓倩的面前,“小乐叫我爸爸。” 白慈可能是笑了一下,也许也没笑,他绷直了身体,嘲弄道,“所以你们的代孕合同是签着玩的吗?” “孕母和卵子提供者同属一人,精子捐助者不必放弃父亲权利,母亲愿意共享探视权,你们是不是连监护权都没有分割啊?——代孕本来就是一场异化劳动,蔺怀安是小乐生物学上的父亲也就罢了,初小姐还想让他做生活上的父亲,是吗?” 白慈看着初晓倩,他是真的觉得自己受到了冒犯,以至于每一句话都说的字字杀机。 今天若只是白慈和蔺怀安对峙,两个人智力相当、口才相当,白慈不一定会挖到什么,但是有初晓倩就不一样,就算她是那种打不赢也要打的姑娘,她也扛不住白慈的语言碾压。 初晓倩果然慌了,嗫嚅着我没有,一边求救似的看向蔺怀安。 蔺怀安也觉得白慈过分了,他以前并不会对女孩子这样疾言厉色,语气有点强硬的道,“父亲责任是我主动承担的,小乐也是在他出生后我主动认的,跟晓倩没有关系。” 他不许他刁难她,他让白慈一切冲着自己来。 话到如此,白慈又有何好说。 父亲是他主动当的,孩子是他主动认的。他觉得没有意思,抓到了别人的痛处,也把自己弄得狼狈。 他不想当着外人和蔺怀安吵,蔺怀安同样想早点把晓倩送回医院,就那么给初晓倩披上大衣走了。 他俩走后,白慈就到阳台上去抽烟,看了会儿寂寂寥寥,万家灯火的帝都夜景。蔺怀安回来时候,白慈还维持着抽烟的姿势,蔺怀安找进来,给他多披了一件衣服。 是白慈先开的口,“初晓倩身体怎么样?” “医生说好好养,再活十几年没有问题。” “她的病不会遗传吗?” “硬化症女性发病率高,晓倩怀孕时一直有孕检,确定是男孩并且没有健康问题才决定生的。” 白慈撩起眼皮看他一眼,“你们倒是想得周全——那等她去世了,你承担抚养义务?” “我并没有法律上的抚养权,但如果初叔初婶那里不方便,我肯定是要帮着分担的。” “哼,你来分担?现在的女孩子啊,真搞不懂她们在想什么,自己还是个孩子就要生孩子,生完孩子还要别人来分担。” “当时晓倩的病症已经出现反复征兆了,她没有多少时间就要失去生育能力了,她想当妈妈,想有个孩子……” “所以呢?她就应该去生个孩子是吗?”白慈几乎要笑了,他声如金石,责备中带着真气,“生个孩子,让孩子替她活下去,完成她未了心愿,帮她看世界是吗?母亲可以这么不负责任吗?你们生了他,把他茫然的带到这个世界上,早早的预知了他要幼年无父,长年无母,可孩子知道吗?那孩子愿意吗?一条生命可以乱生乱养吗?这就是初晓倩的心愿?这样的心愿你居然还做了帮凶是么?!” 白慈内心最冷漠,却也最柔软。 他不能接受任何不是因为相爱而诞下孩子的行为,不能接受孩子成长过程中的缺失和不完美。 “是,是我们自私。”白慈句句如刀,蔺怀安的嘴唇也不禁颤抖起来,他凝视他,咬紧了牙根,“我和晓倩的确只考虑了自己没考虑孩子,但你敢说你没有偏颇?你幼时颠沛辛苦,所以只拿自己的逻辑推己及人,你认为生命不值得,人间不值得,活着不值得,就算小乐生在父母双全的家庭里,但凡贫困了些,你都会替孩子不值得…… “你未曾为人父母,所以从不替父母考虑,你认为血脉延续无用,家庭一纸笑谈,你只追求你自己,你何曾理解过初晓倩像期盼节日一样期盼着孩子的出生,又何曾想象过加州的代孕机构的夫妻得知胚胎移植成功的那种欣喜若狂——人是期待新生命的,是期待新的轮回的,抚养孩子人力可为,但你不能因为自己的人生经历就否认所有生命的开始,初晓倩当时但凡有时间、有机会、有第二条路可以走,她都绝不会去代孕,你要跟我讨论伦理问题我说不过你,可是阿慈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冷血,这不是你讲堂上的公共辩论,你既然可怜每一个生命,怎么不去可怜可怜她?!” 蔺怀安声音激昂,最后一个字说出口时,甚至在宽敞的阳台上带出了回响。 时钟早就转到了国庆的第一天,按他们原定计划,现在应该已经在飞往新疆的路上了,可是他们现在在做什么呢?他们在自家阳台上因为旁人在吵架,不是之前的虚晃一招,是真真实实的在吵架。他们在干什么呀? 白慈鼻子一酸,撇了一下嘴,把目光转向别处,他静悄悄的问,“那我呢?” 或许这才是白慈想说的话,孩子已经生了,两个人再吵也没有用,之前的不过是白慈色厉内荏的铺垫刺探,兜兜转转,他终于问到了自己。 “如果你只是精子捐献,我不管你,可你要去给初晓倩的小孩当爸爸,你们之前订过婚,在很多人眼里你们才是一家人,来日初晓倩有一个不测,你还要接棒抚养权,蔺怀安,你告诉我,那我呢?你把我放在哪里?” 深夜的帝都光影靡丽,那一刻,蔺怀安分分明明的看见白慈的眼底有流光融入。 他的心一下子揪紧了,他没有想到白慈会哭,他明明是那种流血也不肯流泪的性格。他没有想到白慈会哭。 他想走过去抱住他,可他也觉得委屈,他开口,“你出国前的那个除夕,我是真心想带你回家的,想把你介绍给我家人的,我母亲和妹妹我都说通了,她们都等着见你……是你没有跟我走。” 那些在他看来已经有些久远的过去,重提时仍然有莫名的酸楚,“15年十一月,我和晓倩在四川遭遇地震,我当时肝脏破裂被压在废墟里,我生得无趣,死也无妨,是晓倩鼓励着我我才活了下来,转年二月她说要代孕,我也以为她在胡闹,可她拿着硬化症的化验单找我,我真的忍不下心,当时我父母催婚催得急,我是真的拖不下去了,晓倩就提出先订婚,给两个人一起打掩护……” 他咬着嘴唇,声音有几分哽咽,他说着指了指自己,一字一句,“阿慈,有这个孩子,是我对不起你,可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1 第八年 作者:麦库姆斯先生 分卷阅读41 但凡我能未卜先知,知道你会回来,我都绝不会这么做……” 失去爱人的人生活有多寂寞。 那种无望的,看不到尽头的日子,只有他自己支撑着自己,快乐失去生机,人生奄奄一息,他自暴自弃的顺从父母的安排,成全别人的心愿,等到孩子降落,他才惊觉,他是没法说服自己不去承担那个孩子的责任的。他也不想的,他和白慈千辛万苦的重新走在一起,可什么时候他们的当下也变得这样举步维艰? 声沉影寂间,白慈捻灭烟回屋睡觉。 沉入梦乡前他想起一句舞台剧的台词:罗密欧和朱丽叶的相逢一定是大凶,梁山伯与祝英台也一定不合。合,你要的就是世俗的快乐日子,一起洗脚吃饭的和谐节奏。 而爱情,是另一码事。 第29章 白慈的离职准备大概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本来秉持着契约精神,白慈是会和蔺怀安耗完两年再远走高飞的,但是不巧的是,第七年六月份的时候有人在校园网路上爆料某白姓老师的同性恋情,如果只是捕风捉影也就罢了,偏偏爆料人手握实锤,连白慈蔺怀安公寓在百悦居都挖了出来。 白慈是个何其注重隐私的人,立马找相熟的同事找到id揪出幕后黑手,最后确定那女孩是蔺怀安包养过的姑娘时,白慈简直有些啼笑皆非。他出手很快,事情也平得无声无息,加上他有意隐瞒,蔺怀安对此也是一无所知。 也是那时候白慈加快了自己离开的脚步。 目的地他不确定,他只是想出国,具体做什么他也没想好,但自由撰稿人、独立记者似乎都可以,他在研究所学院这些象牙塔里呆久了,总想亲自出去看看得些一手材料,而不是拿着别人的二手拾人牙慧。 当他选定热战频发的中东时,还跟陆桓朝提过,陆桓朝当时有些犹豫,他的建议是可以尝试申请中东地区的外事工作,白慈虽然没有相关经历,但这些岗一直很缺。老师拒绝的意思很明确,叙利亚内战,周边国家也大多遭遇恐袭,他不希望他去,他希望他安全。 大概是陆桓朝的拒绝让他起了几分执拗,白慈向直接求助了他挂职的国际部主编。主编爽快的跟白慈推荐了旗下的新项目,是一个生活在全球的几百个专员系统,以现场视角报道当地新闻,说他如果旅居国外正好用得上。 这其实并不是最好的选择,白慈也没有真正的下决心。 按照他的做事风格,他应该把后路都留好再提分手的,可在第七年的初秋、在一场睡意迷蒙的性事后说出这话时,白慈算得上是一时兴起。 因为什么,他也说不好,要怪那就怪自己做了鱼,蔺怀安的飞机却要晚点吧。 这么多年藕断丝连,牵牵扯扯,也没见得到什么善果,他想,就这样吧,一时冲动也没什么不好。悠悠数年,梦中不过转瞬之间便过去了,那么美好的相遇相爱又如何呢,到头来还不是急转直下,走到这个地步。 只是他没想到,蔺怀安第二天要跟他耍无赖,他把自己的眼睛熬的通红,见他起床又伏低做小的去热早餐,白慈想何必呢,他何必呢。 他已经想不起和他们那些真正纯净的恩爱时光了,怨恨和焦虑歪曲了所有,他现在连蔺怀安飞机延迟这种事他都能在脑子里反复的拆解了,他没法接受这样敏感焦虑的自己。 白慈看着颓丧的坐在沙发里的蔺怀安,忽然间无可奈何,“我去中东不是因为老师,我只是想出去走走,散散心。”他用尽所有耐性好言相劝,眼底却是被搓磨的,显而易见的疲惫,“我们分开一段时间,好好冷静一下,好吗?” 蔺怀安应该是有预感的,他一向敏锐善察,对人心幽微的走向更是洞若观火,白慈不信对他两个人已经到尽头这件事看不出来。 蔺怀安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只是不想认,不敢认罢了。半晌,他终于抬头,他问他,“如果我们分开了,你是不是就不会再回来了?” 他仰着头看他,又是那个眼神,白慈知道这是蔺怀安向他求一个承诺,可他那一刻他只觉得惶恐。 他倒退一步,不敢答应他。 蔺怀安眼底的光被一下子扑灭了,他随即惨然一笑,“阿慈你看,你总是这样,外面有你的天高海阔,你一出去就不会再回来了—— “你知道你有多过分吗?就算我对你有千般好,你总是可以无动于衷,那些喜欢你、迷恋你的人,你都是这么对待他们的,不想要了,一刀两断,老死不相往来,现在到我了是吗?你根本不会给任何人机会,之前在美国是,现在也是,你想我怎么样呢?还想让我退让到什么地步呢?让你为我停留一下,这有这么难吗?就办不到吗?” 蔺怀安说到最后,眼眶已经红了,声音也是喑哑。他被他们之前的分手魇住了,吓怕了,他死咬着不分手的底线,说什么也不肯松开。 白慈被他质问得脑袋嗡嗡响,低血糖般整个人都倾斜了一下,他早上总是很容易饿,现在看着饭菜也没什么胃口了,他捏着鼻梁,扶着沙发在另一侧坐下,无奈道,“你说想让我停留一下,但你除了爱我这一点,还有什么要非要和我在一起的理由吗?” “我承认我很爱你,这话我只对你说,我要是和初晓倩一样,我也愿意给你生个孩子,可这没有意义……我累了,我留下也已经给不了你什么了,给不了你安定,也给不了你幸福,从我们开始频繁吵架的时候,从我开始找你岔的时候,一切就注定了,我除了怨恨,什么都给不了你了,你以前说喜欢听我说话,可现在这些冷言怨语你真的愿意听吗?你说欣赏一个人是欣赏他的才华、禀赋、个性和活跃的思想,可现在我自己都把这些弄丢了,我自己都千疮百孔了,我拿什么来给你呢?” 他是想留他在身边的,可是他没有力气了。 他们已经不再保护对方的喜悦,体谅对方的痛苦,仰慕对方身上的光芒了,一份只会消耗彼此,毒害彼此的感情,他们强留着有什么用呢? 人说不是情人不泪流,凡人的爱情大抵就是这个样子了,白慈最后只能挪过去抱住他,像哄个怎么也哄不好的小孩,对他说,“别哭了,好不好?我们分手吧,好不好?” 蔺怀安和白慈在一起很久了。 到第七个年头,终于忍不住分手了。 第30章 白慈九月中旬到了海港城市安塔利亚。 去之前,乔喻打来电话,问他就算要去散心,可以去北欧,为什么要去中东?白慈有备而来,把理由一二三四罗列得清楚,乔喻听后十分无奈,只好跟他强调说不许去热战区,白慈满口答应,说他只会在土耳其安塔利亚活动,但乔喻还是忧心忡忡,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2 第八年 作者:麦库姆斯先生 分卷阅读42 念叨着土耳其也并非净土,这一年也发生三起恐袭。 思想过度的人,行动总是软弱,白慈干脆不去想太多,联系好房东,找好翻译,就奔向了新生活,最开始的一星期他的确是在玩,这里气候温暖,适宜人居,他的房子距离海港只有几百米,他溜达着去买菜买鱼的时候,让人完全想不到据此十数公里以外叙利亚正炮火连天。 白慈用最快速度熟悉了当地情况,学习阿语,就收束心思开始重新工作。在外人看来,中东新闻一直以半岛电视台报道为最,但是,阿拉伯各国几个月前对卡塔尔进行制裁,首当其冲的就是半岛电视台,白慈没了办法,只能根据土耳其当地新闻确定局势。 之前他在国内一直是国关专栏作家的身份进行撰稿,其中大多都是观点类文章,现在他都转变为采访、叙事类,他的调研范围很广,主要集中在评估区域差距,难民问题,弱势群体和边缘化群体,为此甚至参与当地的ngo的许多志愿活动。 因为语言的限制,白慈把案头工作做到了极限,不厌其烦的和自己翻译兼助手探讨沟通,到后来他就甚至找了个会土语的自由记者。那是个二十五岁的女孩子,毕业于享誉全球的哥大新闻系,专注调查性报道,当时她刚好途径土耳其,因为出于女性身份的安全考虑,和白慈搭过一段时间的伙。 她很喜欢白慈的稿件,怕他去发bsp;email ,自告奋勇的想做他的国外媒体的介绍人,白慈婉言谢绝了。 其实,在白慈出发前,陆桓朝出于保证他安全的意思,逼着他以自由撰稿人身份和国媒通讯社分站签订过合同,白慈也清楚,国内媒体发布把关很严,他的一些稿件不一定会被采用,采用也不一定会原文采用,但他不介意这个。 出国的这段时间,他每天坚持在推特和fb上po些照片,有资讯,也有思索,他不做daily news,到后期,有无数媒体从众多转发中追根溯源找到他,有申请授权的,有找他做体验纪录片,做专访做直播的,白慈同样都拒绝了。 他无心出名,无心被人围观。 他来到新的环境,只是想试探自己的极限,想在完全陌生的环境如何做出最迅速的判断和最准确的回应,他想要看到这个世界的边界,同时希望永远看不到这世界的边界,他想知道世界上其他人在做什么,其他人的关系是怎样连接的,他在亿万人中的角色是怎样的?那些最优秀的大脑在思考什么?那些最批判的人在批判什么? 11月,白慈跑去了叙利亚。 虽然乔喻和白慈强调了无数遍热战区不许去,白慈还是联系到国媒的工作人员,跨越了叙利亚的北境。国媒在叙利亚有联络站,当时的中国记者叫李岩。 因为媒体的驻外资源分配并不充足,有白慈的编辑牵线,李岩没怎么犹豫就让白慈留下来了,事实上,叙利亚虽然是热战区,他们的日常报道并不集中在前线,单位会考虑安全因素和报道价值,并不会轻易放工作人员去前线,更多时候,李岩的采访都在后方,毕竟战争不光有打仗,还有后方的政治,后方的民众。 当时美俄大打舆论战,相互占位,迎来所谓的决战,11月6日,当局武装发言人称这两日交战激烈,双方死伤惨重,很有可能在这几天进行总攻。 当时李岩和白慈都认为这是很重要的新闻,就决定去前线去采访,他俩临时雇了一个愿意去前线的司机和一个摄像,都是当地人。 你问若要问白慈去前线当晚他想了什么,他可能什么都想了,也什么都没想,他当然会担心危险,但是更多的是激动和期待,前线是什么样的?他会看到什么?阿布卡迈耶会解放吗?政府军会赢吗?而恐惧和后怕,那都是他从叙利亚回来之后的事情了。 第二天,他们很早就出发,在交火区20公里左右的地方,有一个检查站,李岩朝他们亮了身份,说了几句话就过了,那也是个后方补给站,白慈看着停着不少的汽油、牲畜。再往前线靠近,交火区附近五公里地方是一家战地医院,当时他们刚赶到的时候正好有一个战斗小组正在把弹药装车,李岩进到医院里去了,白慈留在外面帮了那群人一把手,他们皮卡里装着好几把冲锋枪,一把狙击枪,还有几个火箭弹。 他们一行人很快就开走了,其实那时候就能隐约听到炮火声了,白慈他们穿好防弹衣、戴上头盔也准备出发了,只不过司机忽然害怕,他说不能再往前了,他还有女儿。白慈点了下头,就上了驾驶座,防弹衣很沉,人挤在车里很难受。开了不一会儿就看到了当局武装阵地,双方在互相开火激战正酣,他们在交火区的侧面,那个距离什么也拍不到,他和李岩就决定继续往前走,一直到武装人员那里。 白慈不敢说他看见了战争。 短暂熄火的间隙,他站起来看过一会儿,对面的阿布卡迈耶在不甚明朗的天空下看得十分清楚,但是肉眼根本看不到那边的人,炮弹爆炸后升起的烟柱,随着风慢慢变形,消失。 是李岩把白慈拽倒的,刚倒下,白慈就看见其他士兵迅速卧倒,他面前的掩体上面弹起一层黄土,是对面子弹打过来的,真真切切,就像电影里演的那样,李岩压在他身上,他听到这边也开始反击,一时间枪炮声密集。 2017年11月8日,叙利亚政府军黎巴嫩真主党及其盟友武装当天攻下极端组织的最后一座主要据点,阿布卡迈耶。只是那天后来李岩并没有再继续前进,进城太危险了,极端组织的困兽顽抗,不一定会遭遇什么。 白慈后来还去了几处难民营和急救区,当时感触很大,最有印象的就是,急救区的担架上都是鲜血淋淋的,地上都是血水,那股血腥味混着消毒液的味道,很古怪,还有那里的那些小孩子,十五六岁就拿着枪上战场了,剩下的孩子生存条件很差,唯一比较好的就是烈士子女还能穿着相对好的衣服。 照片都是白慈离开叙利亚边境后才上传网络的,那些照片涵盖了战争现场到采访的受难平民,他其实还录了许多现场视频,但他知道乔喻偷偷关注着他,他当时并不敢直接发出来让她担心。就像所有叙利亚战争tag一样,他那几条发布的很是克制的信息还是很快引发了关注,也就是几个小时,乔喻的电话隔着几个时区打了过来,她在哭,一边哭一边骂他是不是把她的话当了耳旁风,难民都急着跑,他却偏要上赶着往前凑。 当时他已经一连几天开车到了安塔利亚。 当地时间早八点,他落下了车窗,空气里有海的味道,连微风的移动都是那么轻缓而慵懒,他沿着蜿蜒的海岸线一路驱车向前,超过大大小小的成群结队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3 第八年 作者:麦库姆斯先生 分卷阅读43 的各式旅行车。 他本来是有几分迫不及待的,可电话里的乔喻实在是哭得太厉害了,白慈只能在临近的景点停了车。他走去海岸边,用中文不断安抚自己的母亲,那天阳光很好,海滩上还没有过度的人潮,充气橡皮艇随意放置着,缠绵的浪花悠哉悠哉的拍击着沙滩,远远看起来像是哪位静物大师的画作。 等白慈撂下电话后,他伸了个懒腰,就那么安安静静的晒了会儿太阳,他想念那个遥远又悠闲的自己了,他想,他今天可能需要一张吊床,一池可以遁入的游泳池和一整个空闲的午后,思绪辗转到这儿,他忽然听到有人在喊他,喊的是阿慈。 几乎是下意识,他回头,却在回头之后愣住。 很多年后,若有人问到白慈最喜欢哪个旅游城市,白慈都会说是安塔利亚。 群山,沙滩,棕榈树。 我从战乱、不幸、地狱中归来, 而你,让我一脚又踏回了人间。 end。 分卷阅读4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