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双生》 分卷阅读1 完美双生 作者:fox^^ 分卷阅读1 ? 《完美双生》作者：狐狸/fox^^/小莫 简介: 当失去了的妹妹再次回到姐姐身边，假借男孩的身份与姐姐重新朝夕相伴，两个“姐妹”为了让这种“圆满”继续下去，不断对抗着异空间的生物，获取任务的奖励——保持灵质稳定的药剂。在她们之间，只要两个人在一起，没有什么是不可能！一切的一切都不重要也不危险，不在乎规则，不看重世俗！ 《梦中之眼》 序 “我要她回来！” “你会坠入黑暗，永远活在痛苦之中……” “我不管！” 第一章 春来不是读书天 何思梦到嘉和海景酒店，她在大厅里抱着何瑜的尸体。 窗外一片阳光明媚，而她的头顶，漆黑的裂纹从天花板上扩散，越来越大，蔓延到整栋建筑。 无以计数的钢筋、碎石和玻璃掉落下来，她抱着死去的妹妹，任整片大楼塌陷下来。 整个世界都碎了。 何思猛地张开眼睛。 她趴在阶梯教室的桌子上睡着了，外面是一片春日的艳阳，能听到枝头上鸟儿的鸣啭。 她打了个呵欠，坐直身体，她正坐在双城大学的主楼107教室，外面是一片春暖花开、朝气蓬勃的校园。 何思挠了挠浅色的长发，打开手机看时间，发现她在教室睡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真是春来不是读书天。 她又打了个呵欠，一手托着下巴，看外面一棵高大玉兰树下的何瑜。 主楼外的玉兰树已有近二十年树龄，白花的花朵如同一只只优雅的鸟，落在层层枝丫上。一到春天，花香四溢，暖风阵阵，风景如诗如画。让同学们毫无心思读书上课，一个个都在东张西望，希望发生点什么浪漫的事。 就像小说里说的，这种美丽的季节总归该发生点什么吧，那种让生活更快乐、际遇更丰富……反正就是不是上课和考试的事。 眼下就是一桩。 何瑜穿着件轻便的蓝色运动服，浅色的头发剪成了中长款，和她一模一样的五官清秀端正，站在玉兰树下，简直是从偶像剧里走出来的王子，直接能拿去拍电视剧了。 一个长发披肩的女孩站在对面，手里拿着个浅粉色的信封，低着头，一副电视剧里纯情女孩向心仪白马王子告白的样子。 何思竖耳去听，而当她想去听，附近幼鸟的鸣叫、虫子啃噬树叶、隔壁学生八卦的声音都钻入耳中，世界是一片巨大杂混的统一体，正狂放地生长。 不过她只有一个目标。八卦的目标。 “从开学第一天，我见到你，就怎么也忘不了……”女孩羞涩地说。 何思猛地直起身体，靠，还真是告白！ 何瑜柔声说道：“对不起，目前阶段，我还是想以学习为重。” 女孩露出大受打击的表情，涨红了脸，结结巴巴说道：“对不起，给你找麻烦了，我也很爱学习的！” 何瑜连忙表示并没有怀疑她不爱学习，她一看上去学习就很好，希望他们能一起好好学习，好好进步，过上充实的大学生活。 对方似乎感到了一点安慰，又和何瑜进行了一番学习上的交流后，脚步轻盈地离开了。 转过身后，何思看到她露出一副“靠，我居然输给了学习！”的表情。 何瑜回到阶梯教室，有几个女同学抬头看他，又低头闷笑，窃窃私语。 这种效果可是当初伪装身份时没有想到的，何思想，但发生了那种事，你总归会要付出一点代价。 ——何瑜，正正经经经的性别女，当了何思十九年的双胞胎妹妹，但是现在，却变成了弟弟，以另一种身份回到了她身边。 因为在户口本上，还有警方的记录里，女孩子的何瑜都已经死了。 嘉和酒店的事，警方记录是大规模的地震，但地震才不会把整栋楼变成碎片，人们死得支离破碎，血肉和骨头混在了一起。 何瑜是死者之一，她死得很彻底，一根拇指粗的钢条刺穿了她的肺页，还有一根刺穿肝脏，右臂粉碎性骨折，半边血体被血染红，一点也没有曾经甜美和鲜活的样子了。 到了现在，也只有何思记得她曾死得很痛苦，过程大概有十五到二十分钟，那一定是极度难熬的十五和二十分钟。 所有的参于者现在都已经死了，大楼变成了废墟，前阵子何思查询当时的情况时，发现一家新的海景酒店已经峻工了，正在热热闹闹地进行一周年庆典，住店八折，包早餐。比之前那座更豪华。 人们不喜欢悲伤的事，没有比在废墟上建立起新楼盘更好的遗忘了。 两年后的现在，何思托着下巴坐在教室里，看何瑜拒绝了一次浪漫的告白——并把其变成了学习讨论课——回到阶梯教室。 她一身休闲运动服，走过来的样子很优雅，姿态舒展如同一棵新抽枝的柳树。 早些年，她们也学过形体，练过芭蕾——呃，勉强算练过吧，这年头哪个小孩没上过几个兴趣班啊——但是不是现在这种对身体极度精确的控制。对普通人来说，只觉得她姿态优雅迷人，风度翩翩，但懂行的人能意识到其中的危险。 那是一种类似于猎食的豹子的姿态。 何思舒适地靠在椅子上，看着走进来的双生子，两人长着一模一样的面孔，拥有样的发色、身材和基因。除了彼此，世上没人能分辨出她们谁是谁。 何瑜回到她身边坐下，翻开课本，何思朝她笑：“就知道你‘爱学习’。” “上自习不到一个小时，你睡了四十分钟。”何瑜说，一派帅哥风范，面带纵容地看着她。 “我看到《语言学概论》就困。” “你看什么不困？” “昨天睡太晚了嘛，你现在是神勇了，我可还是人类呢。” “如果不是昨天你非要追那家伙，我们七点就能到家，还能吃顿宵夜。” “我以为‘受影响的物品’只有冰箱，顶多加个微波炉，谁能想到他是卖一体化厨房的啊。” “嗯，发布任务的人还说这是不可预测的意外事件，不给加报酬。” ——大学生经常需要勤工俭学，何思何瑜也是其中一员。不过她们打地的地方不是在超市、餐厅或网络上之类的常规地点，她们从传说中的“阴影网络”上接任务。 她们以前从不知道这地方，但是现在是最常登陆的网站之一。在经历过如此惨烈事件和一系列的奇遇后，世界黑暗的大门向她们敞开了。 “他就是故意不写那家伙是卖厨房的吧，不然那么点报酬谁会接啊！”何思说。 “真是世事难测，谁能想到我们都‘成仙’了，还能碰到这么多抠门买家，欺负勤工俭学的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完美双生 作者:fox^^ 分卷阅读2 学生。”何瑜说。 “可见骗子和成仙并不矛盾……”何思说，突然又想起嘉德酒店的事。 对于普通人来说，那些拥有超能力、修行、召唤死者的家伙算得上仙人了吧，但他们就是这么随便杀死了何瑜。对那些人来说，她只是个在不凑巧的时间偶然穿过酒店大厅的女孩，拿着手机，和家人高高兴地说话，讨论中午去哪里吃饭。 他们毫不介意她的惨死，只是继续争吵、打斗和抢夺他们的“宝物”。 反正世界上到处都有这样的女孩子，他们才不关心她刚刚高考结束，和姐姐一起考上了心仪的大学，一家人出来旅游，对未来充满了梦想呢。 她无非是蝼蚁中的一员，没有任何“前途”，生死无关紧要。 在这次接的任务中，她们要处理的人是一个普通中年男人，他意外得到了一块“彼方之石”。 他虽没能力激活，这块不属于他生活的石头却感染了周围的东西，把老实巴交的厨具们变得凶残嗜血，像群哈叭狗一样主人指打咬哪，简直是见奇葩变异no. 1。 “主要是任务接得太急，没时间做调查。”何瑜说，“结果人还是没救到……我现在想到冰箱就打寒战。” 何思回忆了一下昨天那任务的惨烈场面——目标人物把他老婆拿去喂冰箱了，他们赶去作案现场以后，看到的东西简直能让人从此对厨房产生心理阴影。 “我真不明白，他有了那样的能力，随时能远走高飞，可还非得回去工作，把周围的人一个个杀掉。”她说。 “小心眼而已，受了点罪，就觉得可以毁灭世界了。”何瑜说。 语气轻描淡写。 这一会儿时间，阶梯教室里热闹起来，等会儿有一堂文字学的课，负责的教授是那种一言不合就挂科的人，而在这种老师班上嘛，总得有那么几个给压到箱子底下的，才能体现其威严和不留情面。 所以一旦陈教授的课，学生们都早早来到教室，生怕迟到了被盯上。 老师还没来，一大群学生聚在一起，各自为政地闲聊，全都是些鸡毛蒜皮的校园八卦，整间屋子充满了天下太平的喧闹气息。 何思坐在嘈杂的教室跟何瑜聊昨天宵夜的味道，以及今天晚上吃什么这个重大话题，心里想，这就是爸妈最期待看到的了——她们上了大学，从此过着正常的生活。 虽然后来发生那么多事，也许离开校园才是明智的选择，但想起那时一家人的各种期待，她们最终仍旧决定回到学校里来。 那是两年前，他们全家曾经美好的梦想。 那个时候，一切看上去多么的完美无缺啊。 再也回不去了。 正在这时，何思的手机震动起来，忧郁的男声唱着“没有你就没有了整个世界”，是最近流行一款偶像剧的主题曲。 “找死啊，陈总的课也敢开机。”何瑜说。 何思朝她做了个鬼脸，拿起手机看，发现上面写着学生会会长叶正信的大名。 她纠结了一番要不要接听。 ——叶正信学校里白马王子级的人物，人长得高大英俊，家境良好，乐于助人，又有组织才能，是那种学校小女生们梦想中的男主角。一旦这种人谈了恋爱，头顶上似乎都会多出一道幸福光圈。 何思跟何瑜开学那天找不着报名地点，向路边一个面善的帅哥问路，就像校园小言里的情节一样，一问就问到了学生会会长。 也是从那天开始，叶正信毫无理由地——至少何思觉得没啥理由，她自觉是个美人，但也没美到接受目前这种言情小说女主角待遇的地步——对何思表现出了十足的兴趣。何思经常在上下课时“偶遇”到他，上自习时“偶遇”到他，在食堂吃饭“偶遇”到他。 何思何瑜家在本市，并不住校，但三天两头也能在住的地方“偶遇”到他。 何思决定如果叶正信对她说：“从开学第一天，我见到你，就怎么也忘不了……”。 她就对他说：“对不起，目前阶段，我还是想以学习为重。” 不过叶帅哥既然是位白马王子级的人物，自然是不能随便向人告白的，特别还是何思这种不够靠谱、不够迷恋他、不够十拿九稳接受告白的人物。 于是卯着劲儿天天跟她“偶遇”。 前天她拿着本言情小说在教室里看，他硬是把那玩意儿借了过去，然后隔三差五给她打电话，向她汇报自己读书的成果。 何思盯着手机看了一会儿，叶学长言情小说男主角般帅气的长相在屏幕上不断闪动，手机响了好一会儿，最后自己偃旗息鼓了。 何瑜看了她一眼。 “他还挺有诚意的。”她说。 “都这样了还谈什么恋爱啊。”何思说，表情肃杀。 何瑜叹了口气。 “是啊，”她说，“‘学习为重’。” 何思把何瑜的笔记拖过来看，两人身后的座位上，连小雪和柳倩正在聊天。 她俩跟何思不是一个专业，不过大课一起上，一去二来也熟了。 这两人一个寝室，平时形影不离，干什么都要结伴。直到最近连小雪谈恋爱了，柳倩才显得有点形单影只。 这会儿，连小雪正在跟闺蜜说前一天晚上，和她男朋友一起去图书馆上自习，结果八点不到就开始打瞌睡的事，让人不禁担心她的期末考成绩。 “我做了个梦，”她说，“但感觉就像那个梦自己找上来，把我拖进去的一样——” 柳倩嘲笑她给自己上自习睡觉找理由，何思趴在桌子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这太平盛世的对话，一边摆弄手机，看阴影网络上还有没什么任务好接。碰上骗子有活也得接啊。 可随着连小雪继续往下说，她的睡意一点点消褪了下去，她不着声色地坐直身体，侧耳去听。 “……我抬头看，过了一会儿，我才意识到那是一只眼睛，非常大，在图书馆的上方，正在俯视我们。”连小雪说。 她一头长发辫成发辫垂在胸前，一贯个笑容甜美，并且尽可能让自己显得温柔镇定的人，但这会儿说起噩梦的语气严肃，神秘兮兮，充满了恐怖小说的气氛。 “上面不是天花板吗？”柳倩说，一边抓紧时间抄笔记。 “是有天花板，但……比起那只眼睛，钢筋、水泥和天花板薄得像玻璃纸，一点也不真实。只有它是真的。我一抬头，就能清楚地看到它在图书馆上方悬着，像一只低挂的太阳……只是它是只巨大的眼睛，正盯着我们。”连小雪说，“样子像是非常非常的……饿。” 她打了个寒战。 何思转头看她，何瑜也回过头。 连柳倩也停下了抄笔记，看着她。 但连小雪没有看她们，她抱着双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完美双生 作者:fox^^ 分卷阅读3 臂，样子好像明媚的阳光、喧闹的教室、同桌的玩笑再也无法入她的脑子，她又回到了昨天夜晚。 “我醒过来，浑身发冷，就跟困在那个有眼睛的世界里了一样。”她接着说道，“我起来把小萧推醒，说要走了。” 小萧是她男朋友。 “他也睡着了？”柳倩说。 “嗯，图书馆里好多人在打瞌睡。”连小雪说，“我们来到外面，我盯着楼上面看，但月明星稀的，什么也没有。然后小萧问我要不要去吃点东西，说刚才做了个噩梦，吓死了，得吃点东西安慰一下。” 这是个开玩笑的机会——“做噩梦居然做得饿了”什么的——但周围没人开这个玩笑，所有人都意识到连小雪会说些什么。 “我问他梦到了什么，”连小雪说，“他说，他梦到了一只巨大的眼睛，悬在天上，盯着我们看。” 后排座位安静了几秒钟，除了何思两人在听，这场描述也引来了另外几个学生。 “我从没碰到过这么邪门的事！”连小雪说。 “你是不是之前跟他讲过做梦的事了，他跟你开玩笑呢？”李长安问，是个坐在走道对面的男生。 “没有，我们出来一路都没说话。”连小雪说，“我对小萧说我也做了一样的梦，他不信，说别傻了。我又讲了些细节，发现梦到的东西完全样。我头皮发麻……” 她又哆嗦了一下。 “那眼睛好像活的一样，我以前也做过噩梦，但从来没感觉这么真实过。” 何思和何瑜交换了一下眼色，都没再说什么。 这时老师走进了教室，周围一下子安静下来，同学们各自散开，回到自己的位置，把恐怖小说般的梦境抛之脑后，被现实生活中的课程和作业取代。 何思和何瑜也低下头，翻到课本指定的页数，像两个再正常不过的学生。 何思不确定要不要去图书馆。 根据她的经验，肯定是“那一类”的事情。 虽然现在她精神已经不健康到了看到天选者就觉得肚子饿的地步，但听连小雪的话，这东西显然不好对付，想吃也要看能不能吞得下。 ——在十七岁之前，她从没想到她的人生会往这个方向发展。 那次毁掉了她生活的大事件后，她进入了一个新的世界。在这个世界里，她看到个成仙的历史人物，脑子里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好不好吃”…… 当然了，不能说成仙，该叫做“守护者”。 原来在这个世界，某些历史的人物还可以回归，而召唤他们的人也是一个正式称呼：天选者。 回来的过程嘛，也不是小说中云里雾里的解释，而是有正式原因和官方文件的——他们已晋升五维，然后被天选者召唤回来的。 人们平时生活在三维世界，在某条终极的道路上，强者们一级一级的向上晋维，最终成为……何思目前完全没有概念的超级生物。 因为那次灾难，何思知道了很多以前从不知道的事，知道了这个世界有多么大，多么凶险与复杂。知道了五维、彼方之石、启蒙者、天选者和守护者。 简安对她说，何瑜升维得并不顺利，是破碎和残缺的，如果硬是把她从五维世界召唤回来，但这缺陷会让她们的未来充满黑暗、血腥和凶险。 那个时候，何思已不记得听过多少类似的话了，什么人必须接受死亡啦，接受这个世界不存在“完美”的事实，而过度的偏执总会付出巨大的代价。让人回忆起小时候受到的品德课的教育，说的全都大同小异。 她告诉简安，她是不可能放弃何瑜的，她不关心会付出什么代价，他的实验室有什么残酷的菜色，仅管给她上就是了。 他用纠结的表情看着她——对一个科研疯子来说，这表情并不常见——而何思只是面无表情地回视。 她不相信世上有任何事能分开她与何瑜，即便是死亡。 她的旁边，何瑜正在低头记笔记，不时咬一下笔尖，这是她的小毛病。 何思现在仍记得她鲜血温热的触感，她在她怀里慢慢变冰冷，仿佛就在昨天一样。可是现在，她就坐在她旁边，听老师讲课，晚点还会和她一起逛遍小吃街。 她把她从死亡的世界拉了回来。 正在这时，老师讲到一个要点，何瑜抬手去记，然后她手一抖，笔掉了出来，手指僵住了，在本子上留下一道墨痕。 这一刻，何瑜投在桌面上的影子一阵晃动，仿佛再也无法稳定地黏在她手边，而要自作主张散去了一般。 不过只一瞬间，影子稳定了下来，何瑜没什么表情，再次拿起笔。但何思知道情况不好，因为她自己半个手臂也都是麻的。 她俩迅速交换了一个眼色，以一模一样秀美优雅的眉眼中，幽暗冰冷的东西一闪而过。 不是没人给过何思别的选择，但最终，她选了最疯狂的那条路。 在此之前，何思从不认为自己是个疯狂的人，她一贯是没心没肺、毫无野心的类型，但现在她对她的个人品性是完全的改观了。 她心想，无论如何，还是去图书馆看看那只巨眼到底是什么吧。 何思叹了口气，甩甩右手，继续做笔记。真是“春来不是读书天”啊。 而她的未来，大约真的会非常可怕吧。 第二章 图书馆上方的眼睛 下午的课结束后，何思跟何瑜一起去了图书馆。 落日西下，把天际染成一片辉煌的金红色，晚霞层层叠叠，仿佛着火的宫殿。不过没人关心这美景，学生们匆匆赶去吃饭或是上晚自习，大学生活可是非常丰富的。 正在这时，一辆救护车从身边呼啸而过，从林荫道上冲过去了。 双生子互相看了一眼，眼中有同样的东西。 双城大学大部分情况下是个安静的地方，同学们就算打架斗殴也从不选在校内，很少会有救护车出入。 她们继续向前，果然没走多远，就看到了三号宿舍外面聚了一群人，乱成一团。 两人挤进去，正几个女生匆匆从里面出来，其中两个手里拿着些生活用品，后面的人朝她们说道：“牙刷带了没？饭盒呢？杯子呢？” 看这架式，是正要去照顾病人。 后面的女生还在问：“课本呢？笔记呢？” “她都这样了，你就饶了她吧。”拿东西的女生说。 那两人登上救护车，车子立刻启动了，学生们连忙让开。 双生子看到另几个三号楼的几个女生忧心忡忡看着救护车消失的方向，不远处有人问怎么回事，两人竖耳去听。 在大学校园之中，什么鸡毛蒜皮的事都瞒不住，很快地，她们便弄清了出事女孩的全部情况。 女孩叫周静和，外语系的，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完美双生 作者:fox^^ 分卷阅读4 也是大一，昨天去图书馆看书，但回来时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寝室里有个室友还问了一下，她说是做了噩梦，当时对方还开玩笑，说她这样的学霸居然也会上自习时睡着。 但周静和显然没心思开玩笑，只无精打采笑了一下，就直接倒在了床上，也没怎么收拾，就这么一直睡了下去。然后就一直没醒过来。 寝室的人早上叫不起来她，以为她病了，上课时还帮她答了到，可是到下午发现还没醒，而且怎么摇都没用。 几个人立刻意识到不对劲，一个女生当即立断打电话给辅导员，对方叫她们立刻打120。 市立医院的车刚刚过来，把人给抬走了，说目前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辅导员跟车去医院了，一个叫田青的女孩一直在联系周静和家里人，她家不在本地，父母最快也要明晚才能赶过来，学校准备先帮她凑点儿钱住院。 宿舍外面乱成一团，所有人都在议论。就大学生活的风格来说，出了这种事简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所有人都要讨论两句，以便能跟上形势。 “好端端一个人怎么会突然昏迷的？”有人说。 “本来就有什么病吧？”另一个人说。 “我昨天还在食堂看到她，活蹦乱跳，拿着个青虫对食堂不依不饶——” “菜里有虫不是很正常吗……” “新生是纯洁的。” “她到底做什么噩梦了？” “她说不像梦，就是突然进入了恍惚之中，说是看到图书馆上面有一只巨大的眼睛……” “像是心理问题。” “失恋了？” “等一下，巨大的眼睛？！” 何思两人一路穿过交流区，听到不少周静和同学的八卦，包括她是哪里人，家境如何，正在跟谁交往，又有几个捕风捉影的前男友，以及有几个痴心不改的追求者。 在一片天下太平的八卦中，何思听到那个颤抖的声音。 “图书馆上有只巨大的眼睛？” 说话的是个小个子男生，脸色煞白，旁边的女孩问他怎么回事，他魂不守舍地摇头，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看上去已经迅速脑补了二十万字恐怖小说，千言万语涌上心头，以至于无言以对。 这年头大家看恐怖和玄幻小说都是一把好手，当真碰上这种超出理解能力的事，大部分都是一副身体跟不上大脑澎湃思维的节奏。 夕阳越发西斜，光线暗了下来，宿舍楼的学生们散去了不少，暗影像墨水一样，在安逸的校园里弥漫开来。 何瑜拿出手机，去刷阴影网络，看上面有没有相关传闻，或是发布任务。这里是她们两个现在最经常刷的网站之一，她们生活中的新维度。 她一边刷手机，一边越过嘈杂的宿舍楼，没再听同学们的八卦。她俩有正事要干。 两人很快来到了图书馆。 双城大学的图书馆是老式的五层建筑，已经翻修了几次，除了能保证不塌，外观实在没什么值得表扬的地方。 如果一定要说，只能说……颇具古风吧。就是五六十年代那种苏联式建筑的古风。 图书馆四周种着高大的悬铃木，来到周边一百米内，好像温度都降了一点，进入了另一片不同的氛围。 图书馆里长年弥漫着书卷的寒香，虽有不少同学往来，却并无公共场合惯有的人类气息，人们放轻脚步走路，无人大声说话，手机关机或调成震动，这里是书籍的领地。 何思两人走到门口，看了这栋平平无奇的建筑，然后突然一起抬起头，看图书馆的正上方。 如果有人看到这一幕，一定会为这种一致性打寒战，她俩这微小的动作中，有着和常规人际交往本质上就不同的东西。就像鸟会在同一时刻飞起，这是超过俗世关系的感应。特别看到两人死死盯着的位置，其实什么也没有的时候。 ——双生子站在林荫道上，眼瞳幽暗，深不见底，盯着图书馆上方蓝色的天空，如同一对致命的肉食动物。 何瑜感觉到了。 那一片蔚蓝天空的深处有什么东西，还隔得很远，但已经盯上了这片平静的校园，正在从春日的嫩叶和花丛中探出头来。 一只巨大宛如天体般的眼球，悬在上方。 在那巨眼的瞪视下，何瑜感到右臂一阵沉重，好像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拉扯，整个右侧身体都变得冰冷。 何瑜熟悉这种感觉，发作的前兆。 这片阴冷也仿佛把她拉到了另一个世界。 整个图书馆的时间都静滞下来，门栋和地板和以前一样，但周围摇曳的花枝却已静止下来，平日优美的景色透出异样的凶险，整片区域仿佛异世界一般。 她的右侧身体越发沉重，带着针扎的刺痛，在这个世界里，有某种力量虎视眈眈，想把她扯向深渊。 而在更高处，那只巨眼越发的清晰可见，仿佛统御世界的邪恶君主，从一个高维度的空间看下来，是一只巨大的猎食动物，盯上了她。 她毫不犹豫地与之对视。 它硕大无朋，而她纤细秀美，两个存在冷冷对视，何瑜右臂不停颤抖，投下的影子躁动不安。 这时，她感到一只手按住她的右肩，整个身体稳定下来，那个停滞的异域消退了。 她转过头，何思站在她身后，按着她的肩膀，瞪着上方的巨眼，在她是何思的时候，总是一副保护的姿态。 ——当她感到了，何思便也感到了，她们分享同样的东西，是对方生命的延展，就像曾互相分享身份和基因一样。 当她们在一起，世界大了一倍。而麻烦也是两个人的麻烦。 而待那种感觉退去，她们才发现不知何时来到了一处幽静的走廊里，两边分布着门栋紧锁的办公室——原来双城大学的中文系在这里驻扎，有了新楼后，就改成了资料室，很少有人过来了。 空气里有种少有人至的气味，光线很暗，但和刚才完全不同。 走廊尽头的窗户透进傍晚的金红色的阳光，远处能听到学生的嘈杂，何瑜脸色苍白，右臂的刺痛感迟迟没有退去，姐姐的右臂放在她肩上，同样的冰冷。 “走吧。”何思说，“我们不能再呆在这里了。” 何瑜点点头。 她跟着姐姐往外走，可刚走出一步，重心不稳，晃了一下，何思连忙扶住她。 她们都知道这预示着什么。 从何瑜回到这个世界，那片黑影就深深嵌入了她的身体，成为她的一部分。 都说那只大眼球一副很饿的样子，她们又何尝不是如此？ 从何瑜回到人间，引导她们前行的欲望从来不是冒险，不是守护，或是别的什么常规的正面情感。而是饥饿。 强行召唤的何瑜身上存在一些问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完美双生 作者:fox^^ 分卷阅读5 题，她需要……“滋补”。 她需要吞噬同样的守护者，才能感到满足，状态才会稳定…… 总之，她们需要进食。 何思扶着何瑜往外走，图书馆微冷的温度渗进皮肤，仿佛冬天又回来了一般。高维存在的威慑还没有退去，而且……这玩意儿长得也太猎奇了吧。 拜托，这里只是区区一个大学，住着一群天天吃喝玩乐，上自习谈恋爱，期末临时抱佛脚、然后一挂两三门的学生，只适合演演校园言情剧，到底哪里吸引了它这等层级的生物大驾光临啊。 何思看了何瑜一眼，没有说话，眼中清楚地写着：你觉得呢？ “应该不是方石的力量，这东西太大了，是有人召唤过来的。”何瑜说，“它非常饿，正盯着这地方。” 何思拧起眉头。 “召唤。”她说。 “真缺德。”何瑜说。 正在这时，何思的手机响了起来，她看了一眼，是个未知号码。 虽然现在广告电话多如牛毛，但是她认识的那堆神秘份子也总是用这种号码打电话过来，所以她想也没想就接通了。 刚接通，里面就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这事不要管。” 何思怔了一下，反应过来这是谁的声音。 “简安？”她说。 “你们学校那事不简单，别管。”对方说。 何思还想再说句什么，电话就挂断了，她目瞪口呆看着显示结束通话的手机，简直活脱脱一个间谍接头电话。 她试探着回了个过去，果然打不通。 “怎么了？”何瑜问。 “简安，说那大眼睛后面有阴谋，让我们别管。”何思说。 ——当年何思不惜代价要召唤何瑜，而召唤一个升维不完全、半破碎状态的守护者几乎是件不可能的事，她所能找到的所有机构和人……无论是什么目的，什么性格，多么善良或是自私，全都拒绝了她。 因为这是疯狂的。 只有简安最终帮了忙。 简安属于夺灵组织的索顿实验室——何思是在近两年不断的寻觅中，听说那个黑暗组织名字的。 不光名字听上去像反派组织，在正派人的言辞之中，它也总是一个丧心病狂的疯狂组织。旦凡有什么疯狂变态的事件，也总有它作为反面boss出场。 一个为了目的不择手段，不断挑战天选者们底线的组织。而何思只有在这最疯狂的组织中，才能得到帮助。 而简安就是那个组织里的疯狂科学家。 何思一直记得第一次见么简安时的样子，她想象中那应该是像带着发绿光的眼睛，也许背后还跟着几只章鱼触手的疯狂形象，不过最终见到的人却很平凡。 在那庞大的黑暗组织之中，此人身形单薄，总穿着皱巴巴的白大褂，上面沾着咖啡渍和饼干渣，再配上乱糟糟的头发，匆忙的脚步和飘忽的眼神，活脱脱一个实验室里被工作压迫得生无可恋的工作人员，完全没有黑暗boss的风范。 但她却是索顿实验室科研部门国内分部的负责人，也是何思见过最有天赋的启蒙者之一。 当然啦，除此以外，他还总是神经兮兮，天天换地址，神龙见首不见尾，像是在被名门正派追杀的魔教教徒——从某个角度来说，他们的确像是现代社会中的魔教教徒。 现在何思都记得，自己毫不犹豫地向索顿实验室说：无论如何都要召唤何瑜时，简安看他的表情。 他年纪也不是很大，但看她的样子像个长辈。 “你们的情况很少见，”他沉吟道，“我承认我很希望做这个实验，但这件事太疯狂了，我需要尽到劝阻的责任。” 他看着她的眼睛。 “我理解失去一个人的感觉，你觉得永远不可能完整了，你无法这样残缺地活下去。”他说，“但人们都是这样生活的。从这么多年的经历看得出来，你是个坚强的女孩儿，我相信你是能扛过去的。现在，回家去，忘了这件事，你还有未来可言。” 何思看着他的眼睛，清晰地说道：“我要召唤何瑜，如果你不帮我，我去找别人。” 他看了她一会儿，然后笑了。 他站起来，拍掉衣服上沾的一点食物残渣，像在食堂里吃完了饭回实验室一样自信和轻描淡写。 他说道：“那咱们就开始吧。” 他的确做到了他的承诺。 虽然几乎所有人都认为索顿实验室是“超能力群体”的毒瘤，但何思一直莫明地相信简安。 现在，她看看挂掉的电话，又看看何瑜，后者点点头，两人达成共识。 简安不会骗她们，这事儿不只是件普通的案件，背后还有更大的黑幕。她们自己的事儿够折腾了，犯不着再卷进去。 于是她们不再理会身后巨大的眼睛，朝图书馆外走去。 何思还低头刷手机，挂上阴影网络，寻找有没有别的任务。她们需要进食。 两人走到大门口时，何思正在跟何瑜说，她刚看到个任务，就在本市，滥用受方石影响的物品，其中一个人有守护者。人类形态的。 目测了一下，里头肯定没有挂在天空的大眼球这类重口味的东西，这类东西自有英雄们来解决，而她们呢，去吃个小甜点就好，最好是可爱款的。 “我们这种娇生惯养，连报的兴趣班都是走钢琴啊芭蕾这种路线的人，根本不适合跟超级大boss正面杠，”何思说，“反正世界有很多强者嘛，很快就会解决这档子事儿的。” 何瑜笑起来。“好，”她说，“希望这次守护者是个帅哥。” “我也希望——”何思说，停了一下，“这话题是不是有点变成态？” 何瑜想了想。“的确变态，我们还是换个话题吧——”她说。 说话的这一会儿时间，她们已经来到了图书馆的大厅，发现外面闹成了一团。 一辆救护车停在门口，四周围了一圈人，打破了这里的静谧。 两人走进围观的人群，听到人们议论纷纷，有人在说“是累的吧”、“可怜呐”、“要真是个大病，她家哪出得起这钱啊”之类的东西。 后面有人嚷嚷着让开，双生子立刻让开道路，然后就看到医务人员推着单架，正在把什么人推出去，床上的人很安静，没有意识。 这是这一会儿时间，双城大学来的第二辆救护车了。 单架刚过去，就看到一个女孩红着眼睛，跌跌撞撞跟在后面，何思看了一眼，惊奇地发现刚才还见过她。 她就是那个在玉兰花树下向何瑜告白的女孩儿，一头披肩发，身形纤细，长相秀气，和她们一样是大一的新生，叫夏小希。 何瑜没管自己刚才还走都走不稳，快步走到她跟前，问道：“怎么了？”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完美双生 作者:fox^^ 分卷阅读6 “我妈……”夏小希说，“我也不知道，她突然昏过去了，医生说要先检查再说……” 她眼睛都哭肿了，抽抽答答的连话都说不清楚，手臂不知道在哪里被挂到了，露出一大片青紫，但是没注意到。 旁边不远处，有人说外语系今天也有个女孩昏倒了，不会是传染病吧？ 看热闹的人瞬间围得没那么紧了。 通过围观群众们的八卦，何思知道夏小希是单亲家庭，很小时父亲就去世了，是妈妈一手把她养大的。那人在学校图书馆工作，所以她从小就经常到这里帮忙，过着平静单纯的生活。 但是现在，所有的平静都打破了。 看到心上人一副关心的样子，夏小希一个没忍住，哭出了声来。 “我也不知道，”她说，“妈妈正在把书放回去，突然……突然抬头往上看，说了些奇怪的话，然后倒在了、了地上，怎么摇、摇也摇不醒。” “她说什么了？”何瑜问。 “她说上面有只……有只眼睛，在叫她。”夏小希说。 看着那张无助的面孔，何思突然想到自己和何瑜。 在将要十八岁的时候，她们认为自己了解了这个世界是什么样的。 对于死亡和破灭，她们虽然从小说和漫画里得到不少资料，虽然还并不真的理解，但她们期待进入新生活，觉得能解决一切问题。 直到真正发生事情的时候，原来的世界像琉璃一样破碎了，之后的世界黑暗残酷，血淋淋的一片。 何瑜死了。 爸爸妈妈死了。 只是一小会儿时间而已，之前明明大家还快快乐乐地，讨论中午要吃什么，计划下午开车去海边玩。 只因为那些天选者带着他们的高维生命体，来到景区的酒店，争夺一块方石。 一块方石而已！ 何思这么说时，凡尘之眼和夺灵组织里曾有人笑她，说她不明白方石意味着什么。但她知道。 只是那对她毫无意义罢了。 在那场争夺方石的战斗中，酒店破碎了。 她永远不会忘记她抱着那具和她一模一样躯体时候的感觉，不确定自己是谁，只知道就要死了。 她们还没完全死去，右侧的肺页被刺穿了，不停地咳，后来都咳不出来了，血从嘴里不断地涌出来。 何思从来没有这么疼过，她嘴里全是血，无法呼吸，这辈子都没有想象过这样的痛，这样的冰冷与恐惧。 她抱紧怀里的人，想汲取一点温暖，疼得站不起来。她们的疼痛从来都是一致的，同时生病，不约而同地笑，一起入睡，一同醒来。 酒店大厅一片混乱，她想去寻找爸爸妈妈，可是找不到。 爸爸妈妈总是会解决问题的，告诉她们没事，把她们带回家，推到浴室里，泡好果汁牛奶，亲吻她们的额头，说没什么大不了的，天大的事爸妈也会扛下来。 但没有爸爸妈妈。 现在她们知道了，其中有一个守护者的能力是念动力，另一个则能粉碎所有的物质，从水泥钢筋到人体，而他们谁也不介意会不会伤害到别人。 就是这时，何思看到了妈妈。 没有平时温柔优雅的样子，她脚步踉跄，正冲到她的前方。 在看到她背景的一瞬间，钢管贯穿了她单薄的身体，正正好从胸口穿过，不是因为那个守护者穿得准，而是她算好了位置，挡在了正中。 而那个人……那个人甚至没看她，他不是想杀何思，也不是想杀妈妈，他只是在攻击另一个对手。 那人打碎所有东西，他不知道他身在何方，于是就一股脑儿地操纵碎片乱射。 她们看到爸爸冲过去，紧紧抱着妈妈，他甚至没法抱稳她，那根钢条太长了。 他手足无措地寻找一个姿势，好像抱稳了她，她就能醒过来一样。 她们从没见过爸爸那个样子。他是家里最稳重和坚定的人，说他永远会像个顶梁柱一样撑起这个家，让家里三位公主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 可是现在，他的背脊弯曲了，一直以来的坚定和意志被摧毁，这灾难以可怕的力量击碎和扭曲了他。 他转头看她们，她们也看着他，全身是血，濒临死亡。 何思永远忘不了那一刻爸爸的眼睛，眼眶通红，面容扭曲，他在哭。像小孩子那种歇斯底里式的哭法。 那种哀戚与无望撕裂了她们，何瑜伸出手想去安慰他，何思意识到自己也伸出手，虽然她们现在血淋淋的，活不了多久了。 远远地，酒店里有人在惨叫，两个守护者互相斥骂，正在争夺什么东西，指责对方不守信义。 一个年轻人走出这片修罗场，插进对话中，威胁对方，没有人看他们一眼。也没人看所有那些正在死去的人一眼。 后来回忆起那一幕，何思总想到看探索节目时，一只在死去配偶前哀鸣的狼，最后也死掉了。 她不该这么想爸爸的，可是这一刻，他们不再是幸福快乐的一家了，只是最原始的被捕猎动物，在残酷的世界面前毫无还手之力。 何思站不起来，她右侧的身体开始渗血，嘴里也全是血，何瑜抓着她的左手微微用力，这是她最大的力量了。 她知道要做什么，她们得到爸爸妈妈那边去。这并不容易，她们一点一点挪动。 正在这时，天花板塌了。 一块巨大的水泥板正好砸在爸妈所在的位置，在那一瞬间，眼前只有一大片坚硬灰色的天顶，戳着钢筋，灰尘弥漫，什么也看不见了。 再也找不到爸爸妈妈了。 第三章 白马王子 医生把单架推进救护车，夏小希冲过去，一脚踩空，差点从台阶上摔下来。 何瑜眼明手快，上前一步抓住她，可是她却好像没有了站稳的力量，就这么跪在地上看着救护车，何瑜弯下腰，小心地把她扶起来。 她一看就是那种爱漂亮的姑娘，可这一刻眼睛肿得像核桃，话都讲不清，不过丝毫也顾不上自己的一塌糊涂。这时候，所有的事都无所谓了。 后面的人在小声说话：“刚才我听人说，她昨天晚上做了个怪梦……” “我听好几个人说那个梦了……” 一个救护人员的手机响了，他接通它，听到里面的人说话，然后皱起眉头。 “什么，又昏了一个？” 巨眼仍统御着这片空间，昏迷还没有停止。 何瑜看着夏小希，何思站在她身后，也看着她，她们心跳同步，连血液的流速也是一样的。 连脑子里转动的念头，也是一模一样的。 夏小希正要跳上救护车，就听到何瑜在后面说道：“她会没事的。” 她茫然地回看，几个小时前刚刚拒绝了她表白的男孩认真看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完美双生 作者:fox^^ 分卷阅读7 着她，说道：“我保证会查清发生了什么，让她醒过来。” 何思站在他身后，一样看着她。 一模一样的脸，明明性别不同，但一眼看过去，一个仿佛是另一个的重影，本就该合成一个整体。 夏小希怔了一下。她知道何瑜的话只是安慰她，妈妈生病了，情况有点奇怪，但什么时候醒来得看医生怎么说……可她无法从他脸上移开目光。 那不是空洞的安慰，即使现在脑袋一片混乱，她也很确定这一点——作为一个单亲家庭的孩子，这类安慰她听得多了。 但这一刻她意识到，她很确定何瑜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而她相信他的话。 虽然夏小希已经过了相信童话的年纪，一个暗恋的帅哥居然连她妈生病，都能保证治得好，简直是胡扯。 后来她想，她相信何瑜不是因为他那一刻帅得要命，说出那些话的样子像个能拯救一切灾难的王子。 而是因为那一刻，他眼中近乎偏执与黑暗的坚定。 因为一个下午出现了三个昏迷的案例，医院怀疑是传染病，救护车一走，学校连图书馆都关闭了。 当天晚上，疾控中心也来了一趟，辅导员让打电话通知所有的学生呆在寝室，不要扎堆，本市的学生尽量回家，如有不测还有可能停课。 一群学生们接到电话，议论纷纷，脑补了几十万字的好莱坞电影的末世剧情，双生子回家的时候，还看到有人在超市买大瓶的瓶装水和罐头，连屯食物都开始了，现在大学生真有行动力。 何思两个人挺高兴学校动作也够快，不要她们花精力想怎么把人驱赶出图书馆，不然恐怕就不只是末世传染病的剧情，直接进入恐怖片了。 但昏迷并没有停止。 当天夜里，一个法律系大二的男生睡了过去，没再醒过来。 于是第二天一大早，救护车再次开进了校园。 到目前为止，学校已有四个人陆续处于昏迷状态了。这些人，全都是那天晚上在图书馆中，梦到了眼睛的人。 整个学校都在窃窃私语，谈论那只眼睛的事。 窃窃私语是因为辅导员专门打电话给学生们，要他们不要相信这些怪力乱神的说法，身为新时代的大学生，一切都要讲究科学。 不过一点也没影响同学们故事编得越来越玄幻，本地的学生连夜搬回了家，不在本地的，能蹭到朋友沙发的就去蹭沙发，能蹭地板的蹭地板，学校附近的租房中介生意突然好了一倍。 但事情还没有结束，到了第二天中午的时候，昏迷的人出现了第一个死亡案例。 死的是周静和，第一个昏迷的人。 一天前，何思还路过宿舍楼时看着她被救护车带走，寝室的朋友还在说着要带上牙刷、饭盒和课本的事。现在已是天人永隔了。 阴影网络上终于有人发布了双城大学巨大眼睛的任务，何思想也没想就把任务接下来了。 她是接下来后者看到后面的报酬的。 ——“阿尔法三型灵质稳定药剂”。这类东西很少见，研究灵质稳定是小众课题，目前全球也只有凡尘之眼，或是未来掠影几个组织有研究，而能弄出药物来的更是少之又少。也很少有人会用这玩意儿来做酬劳。 何思也是因为何瑜的事才对这类事情如数家珍，简直达到了“久病成良医”的地步。 她盯着报酬看了一会儿，接案先付一半，完功后付另一半，干的好还有奖励。好得不相话，而且尤其适合她们。 何思伸了个懒腰，从电脑前起身，她想起简安那个关于幕后黑手的电话，眼神幽暗下来。 那可绝对不是害怕的眼神。 疾控中心查了半天，没查到什么头绪，建议学校停课，可又不想引起麻烦，纠结了一番，课还是照上。 但注定是没有一个学生能有一颗安定的好好上课的心，所有人都一副忧国忧民的样子，心思全扑在了学校的恐怖故事上。 什么所有人做了同一个梦啊，悬挂在天上的大眼睛啊，昏迷啊，都这种时候了，还学什么习，追什么星，考什么试，聊什么其它话题啊！ 为了保证八卦渠道的畅通，同学们什么人际关系都用上了，这年头谁能找不到几个有关系的亲戚啊，于是上午课程的八卦主要围绕着李长安同学提供的情报展开。 李长安跟她们一样，中文系，大一新生，本地人，经过今天的事情才知道，他妈妈的表姐的小姨子在疾控中心工作。 他坐在教室的一角，貌不惊人，但跟前围了一堆的同学。 根据他的第一手消息，这次疫情很不简单，恐怕不只是传染病，而是某种更为神秘的力量。 在疾控中心，周静和的尸体已经被一个“神秘组织”接管，没人说得清他们是什么人，似乎是某个国际组织 然后他还神秘兮兮地调出一张照片，交出手机供大家传阅，说是那个亲戚冒着生命危险——真是人生不息，八卦不止——照下的诡异组织负责人的样子。 照片拿出来，所有人都尴尬了。 看所有人都一副无语的表情，何思接过来时，准备无论如何说句好话，可是拿到手里，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照片完全照花了，大概他那位以生命来八卦的亲戚，真的是在九死一生中拍下的快门，于是完全顾不得质量了。 图片里可以看到一间疑似办公室里乏善可陈的摆设，半张办公桌，一角轮椅床，于是真的可能是疾控中心。边角可以看到一个肥胖老头的背影，右侧照了个黑发男人虚掉的半张脸，一个呵欠打到一半，嘴毫无形角地张着，一脸呆滞，有种筋疲力尽、生无所恋的表情。 总之，这绝对是她有生以来见过照的最烂的照片。 但对她来说，无论镜头前的人看上去多蠢，她都能一眼认得出来。 灵蛇组的负责人，浅间二。 闭上嘴后绝对是个帅哥。 别看这个样子，浅间二……其实是个狠角色。 灵蛇组是夺灵组织的亚洲分部，而夺灵组织……怎么说呢，反正何思遇到不认识的人是不会主动说明自己是这组织的。 作为一个邪恶的组织，夺灵组织里一堆战斗狂，四处抢东西拼命提升自己是他们的主要人生目标，主要势力在非洲，在中国……何思都不好意思用“势力”这个词，这班人最近天天在被扫黄打非追得没处躲。 不过浅间二真的是个狠角色。 考虑到照片里他那张脸，这个多强调几遍也不为过。 何思和何瑜交换了一下眼色，灵蛇组……确实对一些异形态的守护者感兴趣，想不到手伸到这儿来了。 真是方便快捷。 何思立刻拿出手机，按了个快捷键拨号。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完美双生 作者:fox^^ 分卷阅读8 何思、何瑜虽生活在亚洲区，但是并没有加入灵蛇组。 在夺灵者组织，她们属于少见的自由人，照着自己的意志行动、接受任务、吞噬守护者。 但组织之事依然有其意义。自从召唤结束后，两人的生活恢复了正常，大都以校园生活为主，但生活毕竟完全不同了，在何思与何瑜的手机里，没有父母或是男朋友，快捷拨号键里全是当今世界上的一些危险人物。 比如如果亚洲区出了什么大麻烦，反派boss的号码就在快捷键2上。 电话响了两声就接通了。 ——作为一个美女，何思觉得这待遇再正常不过，不过夺灵组织的其他人都觉得这是个了不得的待遇。拜托，他可是亚洲区邪恶组织的总boss。 浅间二那边吵得要命，像是有狂风刮过裂隙，他朝这边说道：“何思还是何瑜？” “都一样。”何思说，“周静和尸体在哪？” “你怎么……”浅间二说，“算了，就在我这，双城市生物研究所。这东西挺难搞的，阴影网络上的活儿是你们接的吗？不像你们两位美女的风格啊。” “双城市生物研究所？”何思说，看看何瑜，后者从手机搜索里抬起头，朝她摇摇头。 “根本没有这地方！”她说。 “呃，刚成立嘛。”对面人说，“而且我们是邪恶组织，哪能搞个基地连百度都能搜到。” “灵蛇组就能搜到。”何思说，“赏花会也能搜，泛人类基金会官网可气派了，海曼商团到处都是。” 对面停了几秒，然后干巴巴地说：“我给你地址。” 然后挂了电话。 结束通话，何思这才意识到，浅间二电话那边的噪音是某种生物尖利的嚎叫，一声又一声，毫无间断。 她哆嗦了一下，一点也不想知道细节。 手机响了一声，她打开，地址发过来了。 写作课的李教授走进来，表情严肃，一副要好好给当代不务正业年轻人一番严厉课业教诲的样子。 何思当即立断，捂着肚子，声称自己昨天吃坏了东西，肚子疼得要命，没法上课了。并痛诉了一番学校外的不法商贩。 何瑜一样做出痛苦的样子，责备何思乱吃东西，连累她也跟着肚子疼——双生子请假就是这点好，她们完全可以一起生病，没人会怀疑，还会觉得很稀奇。 李教授语重心长地训导了她们一番，小姑娘们不要贪吃，看什么都好，但谁知道是不是不良食品啊，最后吃亏的还是自己。 两人连连点头，想想图书馆上那只准备吃的超级巨大的眼睛，老师说的话真是语重心长，字字在理。 作为一个据说是刚刚成立的组织，“双城市生物研究中心”这名字毫无重点，令人茫然。 何思两人打了辆车，照着浅间二给的地址来到西郊，继续前行，一路越发荒凉。 最终，她们给了出租不少钱，下了车，有点心酸地看着这栋传说中神秘反派组织的据点。 那是栋平顶的三层小楼，于其说像科研组织，不如说像某个偏远的村委会，唯一证明身份的，是院子外面挂着的金属牌，上面写着“双城市生物研究中心”。 人家进了反面组织，看到的都是拉风的高楼大厦，未来科技式的设备，boss们一身三件套西装或是昂贵的长大衣，令人望而生畏。到她们进的组织，怎么就…… 简直不好意思承认自己是反派。 不过里面的设施还算高级。 她们走到门口，大门上一道红光亮起，像一只不怀好意的眼睛，从她们的发梢到脚指尖扫描了一遍。 然后大门打开了，一个甜美机械的女声说道：“欢迎光临双城市生物研究中心，本中心以研究双城市各种生物的组织变化情况为己任，艰苦奋进，锐意进取——” 两人匆匆走进去，把滔滔不绝的介绍词抛在身后。 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已经等在那里，看到她们过来，兴奋地挥手，自我介绍是负责这个案子的法医助手，是专门来接待她们的。 据他所说，浅间二目前不在研究所，接到何思的电话后，他像所有的boss一样，一个电话打到了某个办公室，布置了一下任务，然后就消失了。 不过老板嘛，总是业务繁忙，行动诡秘，整个亚洲区为非作歹的业务就要就靠他了。 那位助理带着她们往里走，一边说道：“我们把尸体运到这里，主要是为了安全起见，周静和的父母赶到了这里，我们不能让他们见到尸体，但死尸可能有传染性，而且尸体出现了一些……” 他停了一下，然后说道：“……不太美观的变异。” 第四章 怪物的吃饭铃 虽然外表寒酸，不过“双城市生物研究中心”内部倒是窗明几净，人来人往，挺高科技的。 走在这种地方，像是走在一个高档的写字楼中，一切都显得专业而正常。但事实完全不是那么一码事。 随着法医办公室一步步靠近，空气似乎冷了下来。 何瑜抱着双臂，她不确定是因为温度真的下降了呢，还是受到了另一个层面的影响——这一层面来自更高的维度，从她死去的那刻起便如影随形，拒不消失。对于这种活物般的寒冷，穿再多的衣服也不会管用，这冷来自身体内部。 法医办公室也很专业，日光灯下的解剖台、桌面和刀具都一尘不染，连尸体看上去都干净整洁。 这里已经躺了三具不同情况的死尸，有的解剖到一半，还有的正待处理。显然“生物研究所”业务还挺繁忙，不是临时有事凑和起来的。 她们走进去，立刻便看到了周静和的尸体。 当一个人变成了死尸，躺在解剖台上时，总是很难想象没多久以前她还是个活蹦乱跳的女孩儿，因为菜里的青虫和食堂争吵，和她们在同一栋教学楼里上课，与同学一起上字习，晚出去吃小吃，还刚刚交了男朋友。 从今天上午的八卦来看，她的父母凌晨连夜坐火车赶了过来，带着钱去医院，做好准备给她治病，还在和辅导员的电话里说多少钱都要治…… 可当他们来到这里，她已经死去了。连她的尸体都没见着。 因为可能“有传染性”，还有些“不太美观的变异”。 很难想象他们的痛苦……不，她们知道。 在这两具一模一样的躯体里，有同样的愤怒在烧灼，带着旧日巨大的悲伤，拒不停息。 而随着时日渐远，这火焰只会越烧越旺，断不会因为势单力孤而用所减损。 走进验尸房后，两人就立刻看到了负责的法医。 谁进来都会一眼看到他的，那是个身材高大、气质严肃的老头儿，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完美双生 作者:fox^^ 分卷阅读9 头发已经全白，穿着白大褂，一脸的不高兴，看到她俩进来，冷着脸上下打量。 他看她俩的样子像个老教授在看不成材的学生，感慨于生活充满了如此多的失望，只有在看到尸体时，他好像才终于感到满意了。多么安静、懂事和顺从啊。 何思两人战战兢兢被他打量了半天，他才算纡尊降贵地移开目光，说道：“我叫杨正义，你们可叫我杨医生。” 这场面别扭得太熟悉了，何思差点脱口而出一句“杨老师好”。 杨老师信步走到尸体跟前，助教……不，助理亦步亦趋地跟在他后面，递上检验的资料——金属色文件夹，还配了个章鱼般的logo，他们还真是怕人不知道知道是邪恶的生物实验组织啊。 “在死者最后的一次验血中，市立医院发现她出现了免疫性贫血的症状——”杨老师说道，“死者体内的t细胞、b细胞等巨噬细胞受到了抑制……” 他引经据典了一番，说的全是专业名词，和上古文学研究课时，教授念诵古籍、花痴地喜欢人物时的陶醉有异曲同工之妙。 结束语也特别像。他讲了一堆神秘的名词，然后说道：“以上的症状说明了——” 他停下来，用谨慎鼓励的表情看着何思两个人。 双生子用尽可能无辜的表情看着他，在之前的二十分钟里，她们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她俩中文系的好吗，能弹钢琴，能跳芭蕾——呃，凑和着还行吧——能杀人，但……巨噬细胞是什么玩意儿啊！ 杨老师叹了口气，一副“果然不出我所料人类就是这么愚蠢”的表情看了她俩一眼，说道：“免疫功能被抑制，是为了抑制排异反应啊！” 双生子努力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其实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所以……”何思试探着说。 “她身上长出了别的东西。”杨老师说。 他踱步到尸体旁的金属盘旁边，指给他们看。 里面放的是刚取出来的脏器，何思两人凑过去看，以前很难想象她们会在尸体和内脏跟前面不改色，但看多了也就习惯了。 就算没什么解剖学知识，她们也认出了最上面的心脏和一部分肺部，内脏没什么可怕的，每个人身体里都有同样的器官，可怕的是它们变异后的样子。 在深红色的心肌中，一只人一般的眼睛正呆滞地看着她们。 那只眼睛还没长成，像指甲一样大，但完全是人类眼睛的样子，甚至还有几根粘连的睫毛。 杨老师带着橡胶手套，在里面翻翻拣拣，向她们展示。 显然，肝脏是重灾区，面长出了三只大小小的眼睛，最小的一只只有半个手指甲大小，上面还蒙着一层翳，没有发育完成，不仔细根本看不出来。 法医说道：“在死者心脏、肺部和肝脏分别发现了这种增生的组织。” 他镇定地继续拨弄器官，指给她们看。 何思感到何瑜猛地抓住她的手臂，在翻过来的肺部上，长着的一只完全是人类眼睛的样子，睫毛被血沾在一起，显得肮脏又怪异。 在他翻动脏器的那一刻，眼球似乎被惊动了，突然转动，看了看杨老师，继而转过去，死死盯着她们。 “增生组织”，真是……委婉啊。 杨老师毫无所觉，或者对这种变态画面司空见惯，继续介绍道：“还有些组织产生了异化，有更多的眼睛准备长出来。” 他把金属盘推开，朝这对吵闹又不够聪明伶俐的人类招招手，指着尸体小腹的一处区域。 何思凑过去看，何瑜还死死盯着金属盘，脏器里的眼睛随着她位置的变化，也转动了起来，仍在盯着她。 “注意到这是什么了吗？”法医说。 周静和苍白的肢体上能看到几道不正常的褶皱，呈半个指甲大的圆形，中间像要裂开一道细细的口子…… 何思看了一眼，立刻意识到那是什么。 她想起有一次她为了何瑜的事，去找凡尘之眼下面的一个组织，结果困在一个破破烂烂的小镇上一家杀鸡的摊贩上，旁边挂着的那只死鸡的样子。 那种令人不舒服的惨白，眼睛是一条怪异的缝。 在餐桌上，一切都很体面，可是在死亡降临，一切都显得恶心、赤裸，令人不自在。仿佛异形的画面。 “最奇异的是，实验证明，在她死去后，这些组织仍生长了一段时间。”法医说，“三个小时后，生长的活性才有所减缓。” 他的后面，法医助手用惊悚的语气小声说：“就好像它们是独立的一样。” “停了吗？”何思问。 这话很普通，不过两位变态科学家立刻意识到是什么意思。 “反应无限接近于零，”杨老师说，“但我认为说‘进入了类休眠期’也比较恰当。” 他看了眼放着“增生组织”的金属盘，说道：“它还在生长，试图寻找合适的土壤，预测七到八天后后会正式死亡。” 杨老师跟何思说话时，何瑜一过在跟肺部的那只眼睛较劲。 她盯着那只眼睛看，它也恶狠狠地看着她，这东西的样子和“休眠期”没有任何关系！ 她就这么一只长在人内脏上的玩意儿眼神交流了半天，百分之百确定它盯着她的样子像在看一顿大餐——虽然它还就是只可笑的寄生在人体上的眼睛而已，一根手指就能解决，还没长出嘴来，饿就已经深入到了骨子里。 就像是一只……从尸体里长出来的活物，根本没有准备顺从地死掉！ 真难以想像这东西长成了会是什么样的灾难。 旁边，杨老师还在恨铁不成钢地向何思解释组织增生的情况，他说道：“这种力量想对人体进行改造，因此杀死了她。从某个角度看，这算是好事，她不会变成一个怪物。” 而日光灯下，何瑜浅淡的影子骚动不安，右臂的淡影像泛着涟漪的池塘，有什么东西一掠而过。 自己和那眼球虽像一对凶兽般对望，但绝对是自己比较吃亏，因为这种重口味的东西她可吃不下…… 但并不是这样。 她感到发自躯体极深处的饥饿，超过了灵魂和大脑，更深，更致命，更加不惜一切。 她更深地看进去，左手无意识放在胃部，右手指尖紧紧绷着，猎食的姿态。 右臂越来越重，寒意弥漫上来。 何瑜投在地面影子的右侧变得深邃，仿佛一片池塘，凶残的肉食鱼类在里面发生了一场激烈的撕咬，黑影乱窜，寂静的工作间弥漫着一股凶险的气氛。 在遥远的人世，酷似教授的法医继续说道：“但它正在成长，很快就会拥有足够掌控让人类变异的力量。研究中心动用了不少关系才把昏迷的人都送到这里来，因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完美双生 作者:fox^^ 分卷阅读10 为如果没有意外，那些人的身体里也正在长出这样种眼睛—— “这种组织会像真菌一般一直生长，先是出现在人们的梦中，然后再爬进体内，把人杀死。 “最可怕的是随着它的成熟和进化，它将会把人变成怪物。” 年轻的助手说道：“我绝对不想知道那是一种什么形象。” 杨老师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他一眼。 正在这时，何瑜觉得自己一脚踩空，沉进一片异域般的世界里。 现实世界中的色彩退去了，时间静滞。 这里乍看还是法医工作室，放着一排排的解剖台，但一切静止了，没有生命，这是一个死寂的世界。 周围变得破败，平整的地面和天顶仿佛久年风化，裂开一道道缝隙，无数黑色的霉菌在其中生长和蔓延，这是某种黑暗中力量的形式。 在这里，三维世界的一切都变得脆弱，屋子里黑暗的边角不再只是光线黯淡，而是一处又一处的裂隙，地板是一层薄脆的壳，之下是无边无际的深渊。无以计数的亡灵在尖叫。 何瑜抬起头，在双城大学的方向，巨眼悬挂其上，仿佛统御整座城市。 它像只变异的太阳，正盯着她。 早就盯上了，从来没有放松过。 她能感到这存在于噩梦与阴影中的生物，它的力量无孔不入地往三维世界里钻，人间坚固的钢筋和水泥，在这种层次下像纸板一样薄弱。 来到三维世界，它大约和自己一样会是个好好端端人类的样子，她见过的一些守护者和人类几乎没有两样，只是他们的确是另一个层次的存在，在惊鸿一瞥中，能看到他们纤细人类躯体外巨大的投影。 当隐于梦影之中，这东西从三维世界看上去，映像是一只天体般巨大的眼睛。 而在这片异域般的世界里，何瑜投下的影子不再是影子，在脚边弥漫成一片黑色的深潭，因为天际力量的挑衅骚动不已。 她感到一丝杀气腾腾的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在梦境中的映像会如此扭曲。 幽暗的色彩越来越深，何瑜打了个趔趄，右脚陷入池塘般的黑影之中，她抽了一下脚，没抽出来。 黑暗从脚踝摸索上来，其中藏着无数的尖牙和利齿，撕扯她的躯体。 她告诉自己这是幻觉，她看到的一切并非真实存在，只是她的能力，是守护者何瑜看这个世界的方式。 但是没有用处，寒意越来越深，死过一次后，一些东西侵入了她的灵魂，改变了她的本质。 一些极其黑暗、极其可怕的东西。 假装天下太平是没有用的，从她回到人世，它便纠缠着她，试图把她扯下万丈深渊。 何瑜低下头，右手的指尖正滴血，浅色的运动鞋也被染成了红色。她像是再次回到一年前，疼痛爬了进来，啃噬她的灵魂。 她晃了一下，想扶住桌子，可是它在她手下消散了，像是一阵烟。 她摔倒在地，那半边破碎的未能成功晋升的身体中，不断渗出血来，在这个世界破碎不堪。 但她不再是一年前的何瑜了。 她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将发生什么，她又需要做些什么。 在这仿如被活生生吞噬的场景中，她张大眼睛看着天空。 在她眼中，整座城市都陷入幽暗之中，能感到能量场的分布，比如生物研究室的地下，有某些黑暗的生物游鱼般飞窜，却无法脱离特定的区域。她猜和灵蛇组的研究有关，毕竟这是个“生物研究所”。 她看到尸体周围弥漫着小片的赘生物，血管在工作台上爬行，长出几只眼睛，饥肠辘辘地看着她。 而在这个世界，天空是一个巨大黑色的漩涡中，那只巨眼高居于漩涡中心，它周围空间扭曲，长着无数血丝般的增生物，朝这座城市爬行。 它悬挂在空中的样子，仿佛这不是一座数千万人居住的平凡城市，而是异界一座黑暗与恐怖之城，是怪物盘子里的餐点。 在这场偷袭导致的发作中，何瑜一霎不眨地与它对视，试图看清它的源头与格局，它从何处升起，又对周边的空间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她的周围，黑暗越来越浓郁，又覆盖了地的整个右边身。 但她专注于这深度的观察，并不怕陷得太深。 因为她始终能感觉到何思的存在，她温暖、正常的另外一半，属于阳光和俗世，欢笑和梦想，像一个锚一样把她固定住。 何瑜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停尸床上，旁边躺着几个和她姿势一样的尸体。 显然她发作了，然后昏了过去，有人把她抬上了床。 何思坐在她旁边，抓着她的右手，正在睡觉。她抓得那么紧，好像怕她在睡着时消失了一般。 她猛地坐起来，而在何瑜醒过来的那一刻，何思也张开眼睛。 “你看到了吗？”何瑜说。 “看到了。”何思说。 何瑜跳下床，拉了拉衣服，何思也站起来，整理了一下头发，两人动作不动，甚至——至少看上去——性别也不一样，但某些地方惊人的一致。 她们没再就这个话题进行任何交流，杨法医和他的助理表情古怪地看着她们，但她俩并不准备多作解释。 这是她们的战斗。她们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够了。 那个天体一般巨大的眼球，是从一栋平凡无奇的建筑里升起的。 它从黑暗的缝隙里，像分娩一样慢慢挤出。那栋建筑一个学期来，她们经常看见，和同学在里面上字习、借书、漫步在门口的林荫道。 双城大学的图书馆。 真是一点也不奇怪。 何瑜跳下床，转身就往外走，不发一言，动作统一，一副迫不急待的样子。 杨正义在后面叫道：“怎么了？” 她们同时回头，当事出紧急，不过大脑时，她们动作一致得叫人打寒战。 “我需要知道！”杨正义说。 他看了一眼解剖台，尸体安静地躺在那里，金属盘里放着异变的器官。在一天之内，还会有另几个陷入昏迷的病患送过来。 “有人在我们的世界朝它敲了吃饭铃。”何思说。 “谁利用了方石的能力，在那里造成的空间薄点，把它引过来。”何瑜说。 “它正在一点一点入侵三维世界，所以引起人体的变异。” “有人在为召唤守护者做准备。” 她们说话，转身就走，一刻也没有停留。 第五章 地下室中 在何瑜眼中黑暗的城市里，这召唤像是一首歌曲，极度诡异，说不准是什么乐器，显得古朴而原始，却缓慢坚定，充满扭曲的渴望。 于其说它是从图书馆挤进来，不如说它是就着这乐声，在一个月前，从图书馆里一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完美双生 作者:fox^^ 分卷阅读11 个人的身体里挤进来的。 这不只是方石的力量，不是某种滥用，守护者们的打斗，或是谁犯了个错误。是一桩清晰、冷酷、有明确目标的行为：有人在召唤守护者。 此人在一座平静的大学校园，为怪物敲响了吃饭铃，把无辜的生命作为祭品，吸引一只邪恶庞然大物的靠近。 为了力量，把整座城市献祭了出去。 她们从来不曾想象自己居住的总是阳光明媚的城市会成为刀板上的鱼肉，被一群天选者随意摧毁、折磨和献祭，只为了召唤守护者的质量。 但现在她们看到了。简直是司空见惯。 她们死过一次，经历了无于伦比的巨大悲痛，失去生活中重大的那一部分，当她们一起离开灵蛇组的生物研究所时，她们是去准备杀人的。 旧日的时光回不去，现在她们已经不再是那对不知人间疾苦的孩子了，但她们可以做别的事。 她们可以去战斗，杀了那个天选者，保护受到伤害的人。 像她们未曾得到的那种保护。 她俩走到门口，大路上空荡荡的，不知猴年马月才能有一辆出租。 身为亚洲最黑暗的组织，到底为什么要把研究所建在这么偏僻的鬼地方啊，租金能便宜到哪去啊！邪恶科学家们来上班不会觉得不方便吗？！ 何思打开手机应用，这鸟地方偏得连个接单的私家车司机都没有！ “得买辆车。”何思说。 “得先考驾照。”何瑜说。 “爸爸一直说保管教会我们的……” “爸爸说我们这么聪明，会开得很棒的……”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把这个话题挥开，一起感概了一番“还是有车打架方便啊”。接着忧郁地走回去，叫生物研究中心的人开车送她们。 双城大学预定月初举行运动会，之前已经准备了两个月，无论如何不想放弃。 于是学校给出了一个相当励志的说法，说反正也没查出病毒什么的，于是很可能根本不是传染病，照同学们的说法，很可能是某种集体癔症，全员的心理问题。 这个时候就特别需要开个运动会，振作一下大家的精神。 手机响了起来，何瑜拿过来看，上面写着学生会会长叶正信的大名，英俊的形象在屏幕上闪亮。 何瑜迟疑地接通，对面人的语气熟络，好像这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电话。 “何瑜，”他说，“你运动会报什么项目？” “我没说运动会报项目啊？”何瑜说，“我最近有点忙……” 她站在一间废弃的教室里，盯着前方黑暗中的东西。 从来到这里她就看到了这玩意儿，在黑暗中一闪而过，发出抓挠的声音，可是转过头，却什么也看不见。 现在还明显把她们包围了。 “忙什么呢？”电话那边的人说。 “学习什么的……”何瑜说。 她站着没动，知道她的身后，那东西爬了出来。样子黑而扁，它贴着墙面，乍看上去如同人形，行动却又像是某种野兽。 “看什么书呢？”电话那边的叶正信说。 “呃，在看《中国神话传说》，很多注释很有意思……”她说。 “看到哪了？” “刚看到伏羲的部分。” 她一动没动，等它越来越近，然后猛地朝她扑来，宛如一张黑色的网。 在擦身而过的瞬间，能清楚看到怪物的样子，一个黑漆漆的人形，没有眼睛，只有下面一张大嘴，流着口水，行动中有鲜明野兽的特征。这不是人世间会有的生物。 她抬手开枪，七型能量枪的火光正中头部，它斜着跌落，撞到墙上，溅了一墙的血，又掉在地上，蜷缩起来。 被击中的地方发出腐蚀般的嘶嘶声，它抽搐起来。何瑜移开目光，知道它会被枪的能量腐蚀殆尽，她没空看，还有一堆呢。 “《列子·黄帝篇》里说，华胥氏之国……”叶正信说， 又一只黑影猛地扑来，何瑜灵巧地一闪而过，朝着它脑袋又是一枪，偏了点，不过够它受的了。它在能量的腐蚀下哀号，一块儿就没动静了。 那是把灵能枪，灵蛇组设计制造，能量使用方式极其恶毒，通体呈现很有未来感的银灰色，放在手中沉重厚实。 可是上面画着魔鬼乱舞，吐着尖舌头的画面，名字叫“魔鬼七号”，简直让人叫不出口。 何瑜用枪，是因为现在使用力量不是个好主意。 她太虚弱了，过度使用力量，随时会被拉下去。打从第一次发生后，她可再也不想再尝试第二次了。 确切地说，打从她再一次清醒过来，深渊始终存在于她脚下，在意识的边缘，只等她行差踏错一步。 在穿过校园时，她是斯文帅气的何瑜，有时候是天真秀丽的何思，但她们都知道，她们的生活仿佛走在悬崖之上。一个不小心，就会万劫不复。 现在，她和何思在双城大学图书馆的地下室，这里弃置已久，高出地面部分的窗户封着木板条，倒像个什么偏僻的鬼屋似的，据说还连着老式的防空洞。 以前来来回回路过，从来不知道有这样的地方。 她们来到这里，是为了寻找最初召唤的地点。 在何瑜发作看到的场面中，那东西就是从图书馆地下室的某个房间里，挤到这个世界来的。 因为昏迷的事，图书馆附近空空荡荡，她们下了负一层，走廊门口立着铁门，因为被偷过一次，前两年新换的，还满结实。 不过因为地下室湿气重，已经有些锈蚀。 门锁着，何思拿出钥匙——从校工那里顺的——打开锁具，推开那扇似乎锁了很久的门。 她们站在门口往里看，负一层光线昏暗，不过她们有在黑暗视物的能力。 前方的走廊积满了浮灰，但是像被什么搅乱了，仿佛发生过一场狂乱的袭击，中间隐约可见有人脚印。 而更惊人的，是老式的泥灰墙上，清晰可见几处尖利的爪印，深入墙内。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隐约刺鼻的味道，像是某种野兽、以及一丝腐朽的气息，显得神秘而凶险。在文明世界里是闻不到这种气味的。 虽然在人来人往双城图书馆的地下，这里像一片异界，充满了凶险，是以前从不知道的地方。 现在，她们去过很多以前曾不知道的地方，遇到曾不了解的事，但是没关系，她们知道应该怎么做。 两人交换了一下眼色，悄无声息地走进来，关上门。 铁门背后，爪印深入钢铁的防盗门之中，似乎曾有什么狂乱地抓挠过，看得人后背发冷。 何思关上门，又锁了一道，把自己关进这片不详的区域。 然后两人转过头，看着面前长长的走廊。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完美双生 作者:fox^^ 分卷阅读12 现在，她们毫不犹豫地进入其中。 她们走进黑暗之中，并肩而行，连脚步声是完全一致的，乍听上去仿佛只有一个人。 没有关系，她们不会独自呆在黑暗之中。 然后她们意识到有东西在盯着它们。 黑暗似乎化为了危险的丛林，四周传来一阵窃窃私语般的声音，某些东西在移动，却看不清楚。 她们顺着走廊往前走，那些东西在身周私语，身后远远传来一声爪子划过铁门的抓挠声，两人抓紧枪，继续向前。 在来到这间曾召唤守护者的教室中时，她们已经干掉了三只怪物。 它们长着人形，能贴着墙壁移动，拥有高度的拟态能力，但对她们来说，一眼看去，整片走廊密密麻麻贴着这些东西，涌动着，饥肠辘辘，看着她们。 其中一只贴着地面爬过来，何思一枪爆了它的脑袋。 随着继续向前，她们越来越多看清这些东西的样子。 并不是纯粹的黑影，其中一些上面还有未退化完毕的甲壳或毛发。 何思说可能是地下室生物的变异体，就是老鼠、蟑螂一类的东西，何瑜觉得这变异未免惊人，不过谁知道那个隐藏在阴影中的生物能做些什么。 它们都没有眼睛。 何瑜觉得像被什么看不见的力量给吞了。 这种东西要是放着不管，只消两天，学校的夜晚就热闹了。 在天选者的世界里，何思何瑜的见识已经不少，而且这里对方石有各种各样的研究成果，可以从中解析出很多奇葩的能力。 何瑜见过一些经方石异化过武器的力量，达到了难以置信的程度，比如有款能让腐败的水果恢复新鲜，完全视科学为无物。 ——不过完全不知道怎么用，现在也就是拿来保持水果新鲜。 把只蟑螂变成拟态怪物有什么稀奇。简直就是小儿科。 何瑜把电话切到耳机模式，方便干活。 电话里，叶正信说到了“龙首蛇身”，还有“人首蛇身”的部分，反正是常识渊博，上下五千年，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一只怪物朝何瑜扑来，她侧了下身，抬手开枪，结果只射中它的爪子。 它擦着她的脖颈飞出去，正撞到何思正在布置的“法阵”上，何思白了她一眼，她回了个“抱歉啦”的口型。 那生物打了个滚，正要爬起来，何思一脚踩在它脖子上，朝脑袋就是一枪。 血四散溅开，终于消停了。 电话那边，叶正信说道：“什么声音？” “电视吧。” 那边安静了一会儿，终于进入正题：“何思的电话打不通。” 何瑜斜了何思一眼，后者正低着头，拿着一款“结界法阵自动生成器”专心地绘制法阵，脚下是一地的尸体，其中一些还在惨叫和挣扎，然后被吞噬殆尽，然后变成粉尘。 那是一把三尺来长、长枪形状的仪器，样式拉风，名称愚蠢，很有科幻风格。尖端闪耀着纯净的蓝光，如同一支巨大的笔，可以在地面留下清晰的能量线条。 这款由未来掠影制造，凡尘之眼改造，灵蛇组盗版的仪器，能在某种程度上隔绝梦中之眼作用于人类身体的力量，也许它仍旧会继续挤进来，但至少不会有人因为组织增生而死去。 只是……这不是高科技吗？！高科技不应该是那种……调出操作界面，用手指点了点就行的东西吗，为什么还会有三百页厚的说明书，还要照着个可以奇复杂无比的绘画图案，在地板上画法阵！ 灵蛇组出手阔绰，一下借了两支结界笔给她们，何思负责外围，何瑜负责内层。 说明书上说要一气呵成，重点在于能量的流动——妈的，真好意思说自己高科技啊，这就是中世纪奇幻嘛！——不过她俩一人一半，毫无压力。 她们画的法阵，总是能毫无阻碍地拼到一起，顺利流转。 “可能没电了吧。”何瑜朝电话那边继续说。 电话那边的帅哥一副不经意语调问：“何思方便接电话吗？” “我看一下……”何瑜说，转头朝何思做了个手势，指指电话，问她要不要接，后者做了个“忙着呢”的口型。 一只怪物从天花板上疾扑而来，她看也没看地抬起手，一枪爆头，它摔倒在地，扭曲着惨叫，她手一点没晃，继续画法阵。 冰冷而纯净的蓝色光芒在她手下隐现，流转不息，开始向上生长，能量之线宛如虚幻的花园。 “不太方便。”何瑜说。 “哦，她干嘛呢？”对面的人继续用一副清纯的不经意语调问。 “正在做面膜，你知道女孩子做面膜的。” “我姐以前做起来也没完没了。”叶正信说，“她用黄瓜、蜂蜜和牛奶，有时候也用些别的东西。” “是啊，没法讲话，手机上会弄得脏兮兮的。” “那她什么时候能做好？” “我不知道，这种事哪有头绪。” “女为悦己者容。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叶正信说，“她长这么漂亮，花再多时间打扮，都是理所当然的。” 何瑜的前方，梦中之眼似乎意识到了不对头，几只怪物结成了一片，仿如一大块活着的黑暗。它们正在快速的进化。 那片黑暗朝她猛扑过来，她把抬起手，连着开了七枪，每一下都正中头部，教室里已经乱七八糟，连角堆着的废弃桌椅散落一地，倒不会被灵蛇组的能量枪吞噬，但大部分也化成了飞灰。 但在何瑜扣第七下扳击时，枪械光线一暗，能量一时供应不上，黑影转眼已到跟前。 她没有动，张大眼睛看着，一道蓝光擦着耳边飞过，击中怪的头部，把它打得飞了出去。 她回头看，何思斜了她一眼，她朝她笑，何思朝她做了个“你能上点心吗”的口型，她回了一个“我就知道你会救我”的表情。 随着法阵一步一步成形，蓝色的光芒仿佛能够生长似的，在法阵上编织出一道神秘的纹路之网。 根据说明书，这神奇的法阵能形成一种看不见的网，从根源上弱化某些超凡生物对三维生物产生的影响，何思看了半天也没看懂理论是什么，不过她觉得写说明书的人也不知道。 很明显，这是某个守护者……或是从某块方石中开发的力量，属于防卫系，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消除生物系守护者对三维世界的影响。 彼方之石一贯非常奇葩，很多能力能从其中提取出来，很有些不可理喻的。 现在，它在双城图书馆的地下室，充分发挥了自己的作用。 第六章 饿 她们周围，法阵继续生长，直有半人来高，仿如水草一样在黑暗中轻晃，墙壁的界限像消失了，法阵有种无穷无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完美双生 作者:fox^^ 分卷阅读13 尽的效果，感觉上像站在一片奇幻风格的原野之中。 蓝光由下至上慢慢变得浅淡剔透，但仍泛着蓝光，明明灭灭。像是在计算。 而当这么一大片空间中，无以讲数的纹路出符字般亮起，让人想起了某种大型的计算公式，有着常人难以理解的规律。像是猎奇科幻大片里的景象。 她们同时转头去看，从门口至房间中央的区域中，可见纹路间明灭的形态，形成两道进入此地的脚印。 其中一个人在前面，另一个远远跟着。 何思两人看着这片法阵中形成的画面，前方是个高个儿的男人，只能隐隐看出穿着衬衫，短头发，和世界上绝大部分男人一样。样貌是不要想了。 跟在他后面的人穿着卫衣，带着兜帽，模样更显神秘。 当两人走到房屋中间时，法阵猛地一阵明亮，仿如璀璨的烟花一样急速流转起来，华丽的光芒在教室里漫开，简直就是美不胜收。 如果你——照着说明书——仔细看，便能看出它的意思。 它说，大约三天前，这两人来到此处。 在来之前，有人曾就此做过探测，这里有一个微小的薄点。 这是三维世界中偶尔会出现的情况，在这里，空间规则更薄弱，和些神秘的领域连系在一起。 很多地方出现闹鬼或是怪事，和薄点也有关系。 这两人来到这里，其中一人拿出了一块方石。 这是一块力量相当强大的方石，而且类型古怪……为此，法阵色彩充分地狠狠描述了一番，不过两个使用者目瞪口呆地看着它一会儿泛红，一会儿泛蓝，一会儿泛紫，充满了各种小碎花，小几何图形，小音符，小裙子，中间还伴随着几声吟唱般的音响效果。完全不知道它在说啥。 这时，她们看到了那个天选者和五维将界——那个守护者的世界，联系的过程，一场对双城的叛变和献祭。 先是颜色变了，在那片景色奇幻的蓝色原野之中，某种奇异的“植物”生长出来。 它近乎赤红色，到了发黑的地步，像是原野中出现的一片腐物，仿佛蓝色的海藻化成了腐败的肉块，只为向上攀升，到达某个地点，拥有某种力量—— 它不断地向上升长，何思与何瑜同时退了一步，它已长出了近一人高，超过了蓝色法阵的高度，还在疯狂地向上生长，充满着令人发毛的渴求之意。 双生子抬起头，她们的上方，天花板不见了，而是一片漆黑无光的夜空，好像她们站在宇宙之中，这间破旧的教室从来没有存在过。她们四周是一片令人窒息的巨大的空旷，那是整个宇宙的空与广袤。 在这片硕大无朋的区域中，一只巨大的眼球沉睡于此，在漆黑的宇宙中拖着长长的视神经线，血管粗壮如同星河，拖到视线不可及的远处。 那血肉一般的纹路向上升，就是为了触碰到它。 唤醒它，膜拜它，恳求它，如同崇拜一只邪神。 两人目瞪口呆地看着，不知道是不是法阵看她俩对它丰富多彩的语言不理解，所以搞出这么个现实版来。 那血丝一般的玩意儿执拗地向上生长，终于接触到了巨大的眼球。 它迅速分出细丝，在上面生长出一小片血管般的增长物……那个法阵极其无语地让增生物呈现一个标准的心形，以示天选者的友好。 只不过加上了血丝效果，变得既诡异又荒诞。 眼球动了一下，苏醒过来，冷冷看向这边—— 至此，这饥饿的庞然大物，算是注意到了双城，注意到了双城大学，注意到了双城大学的图书馆。 注意到我们中居然有这么一个他妈的叛徒！ 于此同时，隔着时间于空间，它也看到了何思与何瑜。 在这片广袤的空间中，天体一般的眼球压迫感巨大，通体透出一种赤裸裸的饥饿感。像一颗只想要吞噬的星球。 两个女孩抬头看它，她们的脚下一片黑暗，却显得极深，仿如一片看不到边际的海洋。 何瑜有点尴尬。 她饿了。 她手无意识地放在胃上，觉得那里像有个无底洞，尖叫着渴望进食。 她们脚下，水域一阵晃动，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不安地游动，渴望猎食。 何思瞪了她一眼，她连忙收敛了一下欲望，让水而平静下来，她对自己说，你是个淑女，控制一下，不要吃相这么难看。 何况还吃不着，现在也不在五维空间，这就是个幻象而已。 水面仍在骚动，她有点欲哭无泪地站着，她知道这么盯着个大眼睛很限制级，但是……那感觉上……真的是好像饿了一个星期的人看到了一块超级大的蛋糕啊！ 她强迫自己垂下双眼，不再和它对看，奋力告诉自己要文雅一点。 那东西瞪她瞪得更起劲了，何瑜盯着自己的右手，十指纤纤，非常秀气。有一次简安跟她说，白皙得让他想到鲨鱼的牙。 真是的，不会用比喻就别用啊。 这时，上方的巨眼终于慢慢变得黯淡，好像图画褪了色，能量用尽，法阵消散了。 那种强烈的联系感也慢慢消失，地下室恢复了以前的样子，可以看见积着灰尘的墙壁，破损的教学桌椅，又是那个熟悉的三维世界了。 怪物们一个不剩，不知是逃了呢，还是…… 何瑜怔了一下，她们站立的地方，刚才一点怪物的残尸也半点不剩，她心虚地想，是不是刚才太饿了，力量不小心扩展了一下，漫得太远，把什么猫猫狗狗全吞了啊…… 她移开目光，假装没发现这档子事儿，和何思默契地谁也不提好了。也不是第一次了，这些年真是……什么都吃过…… 法阵的光线越发黯淡，召唤梦中之眼的天选者和他的启蒙者已经完成了仪式，一边说话，一边朝外走去。 正在这时，两人同时转过头，在法阵的边角，蓝光只有微微照耀的地方，呈现了半个人影的轮廓。似乎是个女人，身着长裙，更显得窈窕有致。 召唤时，这里还有第三个人。 双生子面无表情，冷冷地看着这三人离去，电话对面，叶正信用轻快无辜的语调问道：“何思面膜做完了吗？” “做完了。”何瑜说，“但她又开始做全身护理了，她真是没完没了。” “全身护理？” “是的，女孩子的皮肤很重要。”何瑜面不改色的说。 “是的，很重要。” 何思和何瑜正站在光荒渐渐黯淡的法阵中间，周围一片死寂，什么变异生物、老鼠和蟑螂全部被清了场。 在小说里，经常会出现“这里安静得可怕，因为居然连一声虫鸣都没有”，现在她俩周围就是这种情况。 只不过她们是清场的怪物。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完美双生 作者:fox^^ 分卷阅读14 电话对面的人继续说道：“虽然我觉得她这么漂亮，根本不需要打扮。那是那种在人群里你一眼见到，就知道于众不同的女孩。我第一次见到她时，她拉着箱子走在新生里，一身是汗，头发也乱了，但她看上去很快乐。我看到她朝你笑，我从没见过那么温柔的笑容……” 他停下来，似乎在回味那个从没见过的“温柔的笑容”。 何瑜觉得他对何思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我觉得我姐不是那种温柔的类型……”她含蓄地说。 对方笑了。 “如果这是何思让你说的，那么告诉她，我一点也不介意她是不是温柔。她是最完美的。” “不是她让我说的……”何瑜干巴巴地说，觉得对面的人不怎么相信。 这会儿，她们正就着法阵最后的一点微光，看着那三人离开了负一层，进入广袤的校园，没有了踪影。 这让两人的目光同时冷了一下。 “好吧，不是她说的。”对面的人用宽容的语气说，“如果我见到她，一定会告诉她，其实我并不想要一个温柔的女朋友，我只想要一个合拍的。” 何思瞪视她，何瑜可怜巴巴地说道：“但她跟你真的不太合适，她一直在说，她最近想以……学习为重。” 学生会长故做轻快地笑了两声。 “我才没有想追她。我对她的欣赏是纯粹学长对学妹的欣赏。”他说，“我打电话只是想和她讨论一下那本小说的问题，我又读了一遍，有了很多感想……” “那本《霸道总裁小娇妻》？” 对面静止了一会儿，然后叶学长镇定地说道：“是的，我觉得它充分反应出了现代社会的拜金主义现象，我相信叶思也一定是在这方面有很多的感想。这年头，人们认为金钱就是真理，不知多少父母子女、夫妻兄弟为此反目，我们总说金钱俗气，但是世间有多的感情和理想顶不上一张支票？代的言情小说无疑深刻地反应了这种思潮，在《霸道总裁小娇妻》这本书里……” 他似乎准备开始长篇大论，何瑜万分后悔问出那本书名，他显然做了三万字的读书笔记，以供与何思探讨。 正在这时——他正说道“如果这是她让你问的，我希望她知道……”——他停了一下，旁边好像有人，他不得不结束了通话。 他朝何瑜说道：“我有点事，回头你跟何思说我打过电话给她。” 何瑜保证一定会说，然后电话就挂断了。 何瑜转头看何思，用言情腔说道：“他一定爱惨了你。” 这会儿，两人站在负一层的铁门边。 微弱的光线下，铁门内侧抓挠的痕迹仍然触目惊心，两人交换了一下眼色，很多东西便已经明了。 门锁没有撬动的痕迹，无论进来的是谁，进来的人和她们一样有钥匙。 很可能是学校内部的人，不然不会费这个事。 她们默默看了一会儿，何瑜说道：“我饿了。” “咱们刚吃过晚饭，何少爷。”何思说。 “那也饿。” “我也饿……” 她俩一路向外走去，已经九点半了，因为这几场昏迷，校园里格外幽静了些。尤其是图书馆附近，一个人也没有。 远远地似乎有救护车的声音传过来，两人同时转头看了一眼，没就此再说什么。 “我要门口吃拉面，大碗的，多加牛肉。”何思说，说的是她们经常光顾的一家小店。 “一碗估计不够。”何瑜说。 她们上了楼，一边把枪械和法阵笔收起来。两人娴熟地把枪随手插进后腰，放下衣服谁也看不见，一副用枪老手的样子。 法阵笔可折叠，三两下就变成了巴掌大的圆桶，放在口袋里毫不显眼。 是凡尘之眼改造出的功能，这些人在“不惊动普通人”上就是贴心。 “每次他们都盯着我们看。”何思继续说。 “吃完后，再换一家吃炒饭吧。”何瑜说。 “烤肉，我还要吃烤肉。” “提拉米苏。” “我要抹茶口味的！” 两人一路畅想着等会儿吃什么，一边向学校门口走去。 学校门口的小吃街一样热闹非凡，无以计数的美食聚集在这里，学生们上了一天课——或是翘了一天课——总是会来这里安抚自己。 美食总是最能安慰人的。 俗世间欢闹的气氛铺陈开来，两人高高兴兴地走进去，转眼便被无数食物的香味、做饭的滋滋声、人们的欢笑和言谈淹没了。 饥饿仍如影随形，漆黑的影子在她们脚边铺散开，仿佛走在万丈深渊之上，而人类的食物解决不了什么。 但当走进这里，她们闻着食物的香味，看着来来往往的人，人们的笑容和话语——对未来的畅想，学校生活的八卦，关于家人的闲聊，对恋爱的忐忑不安——还是安抚了她们。 何思转过头看自己的妹妹——虽然外表是弟弟——经历过种事，她依然温柔镇定，十分勇敢，对人世间的罪恶有着透彻和清晰的视角，眼中没有染上任何黑暗。像她们还是孩子时那样。 何思无来由地笑起来。 一阵蛋糕香甜的味道飘过来，在这片繁华地俗世中，人们说说笑笑，无忧无虑地吃着东西，严冬已经过去，正是最美的季节。 简安曾说她会坠入黑暗，永远活在痛苦之中的。但他不明白。 他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黑暗与痛苦，他从未体会过圆满，又怎能真的理解残缺？ 对何思来说，噩梦已经过去，不管以后有多少可怕的麻烦，最绝望的时光都是真真正正地过去了。 世界坚实而美丽，在她们周围更大地延展开，她们行走其中，还是那两个无忧无虑女孩儿。 第七章 缺失 正在这时，她们听到一个声音。 清脆女孩子的声音，带着撒娇的意味。 “再多给一串嘛，我这么可爱！” 两人同时转头去看，何瑜脚下的黑影都晃动了一下，一副要进行大规模袭击的样子。 的确是她。 她背对他们，穿着件宽松的长裙，头发挽起来，个头高挑，一副温柔可爱的样子，正在死乞白赖地管小贩多要一串麻辣烫。看上去全神贯注于宵夜，绝对不会为非作歹。 她们知道，当转过头来，她的确是个秀丽雅致的女孩，皮肤有些苍白，总带着笑，一副随时愿意和任何人打成一片的样子。 她的名字也很好听，雪晨，据说意思是“下雪的清晨”，至少她自己是这么说的。不过她的话没有一句是真的。 她们上次从阴影网络接的一桩任务中，曾经遇到过她。 案子是查一个颇有势力家族内部的一桩谋杀，继承人被无声无息地杀掉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完美双生 作者:fox^^ 分卷阅读15 了，看症状和方石有关。 任务的报酬是灵质的稳定药剂，因为灵蛇组的介绍，雪晨也掺了一脚，她说是因为“正好方便”。 她看上去很友好，总是面带笑容，还喜欢开玩笑，看到什么有趣的视频和微博都会分享给大家。 她以委托人给的身份轻易进入那个家族之中，和嫌疑人成了朋友。她就是有那种本事，对方很快便心无芥蒂地相信了她，双生子都清楚地记得她的玩笑，那些听上去毫无心机交谈，她声称自己和他有着同样的伤心事、想方设法拉近距离……有一段时间，她们很确定爱情正在萌芽。对于两个都有着伤心过往的人来说，这简直是梦幻如小说一般的好事。 最终何思两人解决了案子，凶手是死者的女朋友，和之前认为的嫌疑人毫无关系。 这是个皆大欢喜的结局，两人交了任务，写了报告，领了报酬，还和雪晨交换了电话号码。 她们是一天后在监控录像里看到那场面的。 那男孩带雪晨去家族的密室，给她看一本关于方石影响的古书，在他拿出书的时刻，她从背后一刀杀了他。 双生子当时呆掉了，她们不明白事情为何如此发展。但这种震惊也是暂时的，她们立刻意识到，雪晨这么做是因为她觉得受到了威胁，因为男孩和那块据说是“她的方石”产生了联系。 虽然他很爱她，最后死时仍想去碰她的头发，只要她开口要求，他会把整个世界给她。 但在这个世界，你不能从这个角度思考问题。你要考虑的是利益、威胁和算计。监控视频里，那男孩倒地死去，双眼最后也没有闭上。 他空洞的眼瞳映出雪晨的模样，面带微笑整理了一下头发，一脸嫌弃地看着衣服上沾到的血，抛了抛那边书，脚步轻快地走出去。看也没有回头看一眼。 何思死死攥着拳头，浅间在后面说道：“别多事。” 总之，最终她们意识到，雪晨从头到尾就是为了那本书来的，和稳定灵质药物的报酬，或是“正好方便”没有任何关系。 而最终，她得到了她想要的， 她总是能得到她想要的。 反正，这人绝对是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类型。 雪晨终于死乞白赖地要到了那串麻辣烫，老板一副无奈的样子，说着“小姑娘真会说话”，她甜甜地说道：“谢谢老板。” 她喜欢这样，从这种人际关系的关心和伪装里得到十二万分的乐趣，好像这能让她变成个好人似的。 然后她转头去找位置坐下，等着老板把麻辣串烫好。 她走了两步，停下来，转头看着何思两个人。 她容貌秀丽，站在夜市里，也像朵高不可攀的花。但接着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冷漠淡去了，样子得直叫人如沐春风。她说道：“我说怎么背后凉凉的，这不是我们的双生公主嘛。” 两人冷冷地看着她。 雪晨是那种你绝对不会希望她出现在自家地盘附近的人。她做什么都有目的，并且会毫不留情地达到。 据何思两人所知，她虽然是夺灵组织，却并不属于灵蛇组，总是独来独往，有自己的一套目的。但照浅间二的说法，夺灵组织很看好她，向她倾斜了不少资源。 因为作为一个夺灵者组织未来的生力军，她虽还未找到自己的守护者，但无论是她背后的势力还是心计，都已展现出了足够冷酷和凶险的气势。 想起简安说，梦中之眼的事件中有什么阴谋的事，两人的脸色更冷了一点。 “你来这里干嘛？”何思说。 “吃小吃呗。”雪晨笑眯眯地说，“何家麻辣烫可有名了呢。” “你、来、这、里、干、嘛？”何瑜一字一顿地说。 雪晨露出一副夸张的委屈表情。 “知道这里是你们两位公主的地盘，但不会连小吃都不能吃了吧。”她说，“哎，不要老凶巴巴的嘛，我这么萌，一起来吃嘛，就知道你们老是饿！” 她转头去管老板多要几份，何思说道：“不必了。” 何瑜说：“老板，她打包。” “但我不想……” “打包！” 何思两人严肃地警告了雪晨不要在她们的地盘惹事，然后顺着小吃街，一路开始往下吃。 一直吃到晚上十一点，摊子几乎都收光了，两人还是在一家准备关门的小店死活要了两碗馄饨，比起她们之前的进食计划超出了好几倍。 而无论吃多少，除了吃的那一会儿，几乎就没有饱食的感觉，胃里也空空荡荡，什么都剩不下来。 “我一直以直梦想着，能一直吃但是不胖，现在终于实现了。”何思说，拿着个甜不辣边走边吃。 “以前没吃这么多过。”何瑜忧心忡忡地说，手里也拿着食物。 “明天我们会成为小吃街的传奇！” “还是那种太扯了没人信的传奇。” 她们住的地方离双城大学不远，正一边说话，一边往家走。 她们喜欢走在街道上的感觉，脚下路面坚实，霓虹灯彻夜不息地闪耀，人人忙于自己的生活，有着各自的梦想与目的地，一片太平盛世的感觉。 就好像一年前时，她们对这片城市的感觉一样。 她们一路步行回家，快到小区门口的购物街时，何思突然停下来。 何瑜也停下脚步，去看她看的方向。 叶正信坐在那里。 他没发现她们，坐在购物街外的一处装饰用长凳上，样子几乎不像在等人，而是看着来来往往，但渐渐稀落下的人群，神情显得落寞。 他长得很帅气，身高腿长，穿着件有款有型黑色外衣，却又有种斯文沉稳的气质，不时引来年轻女孩的注意。 但他只是坐在那里，没在看手机，看上去也不像在等朋友……何思一点也不奇怪，她已经在附近和他“偶遇”过好几次了，他肯定做过功课，说这里哪家店里的东西最好吃，或是谁店里的东西最实惠，简直如数家珍。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花精力做这个。 他从不曾说过喜欢她，想追她什么的，像是怕被拒绝。 但是，拜托啊，看看他花的这份心力啊。 何思本想趁他没看见悄悄离开，但心还是软了一下，叹了口气，朝他走过去，说道：“叶学长，真巧啊。” 那人转头看她，那一刻，他整个人都亮了一点。 他朝她露出一个笑容，说道：“真巧啊，我听说这边购物街里有家新开的冰淇淋店，酸奶冰淇淋很好吃，所以特地来试试。” 这话假得简直让人心酸。 如果没发生这些事，她也许会接受他的追求，这曾是她和何瑜两人梦想中的白马王子。 她露出个微笑，想说她知道那家店，还去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完美双生 作者:fox^^ 分卷阅读16 吃过，味道确实不错。而接下来，他会说确实很不错，也许有机会他们一起去吃。 她会说，也许以后有机会吧……然后找个借口推辞掉。她现在真的无法去恋爱，而且也不该把任何的普通人卷到她们凶险的生活中。 她露出笑容，可是话却没说出口。 她看了他两秒，脱口而出的是：“你喜欢我什么？” 叶正信怔怔看着她，显然受到了惊吓——一场安全的交谈居然发展到了可能表白被拒的危险地步，简直就是趁人之危！ 那表情看得何思都心软了，改口道：“我是说普通朋友的那种喜欢。” 对方笑起来，终于感到了安全。 他转头去看人群。 “我在这里，是因为不想回家。”他说，“我妈刚去世，我爸的小三就进了门。我爸妈感情很好，我从没见过感情那么好的夫妻，我想我未来也要娶一个真爱的女人，过那样的生活。” 他从不说自己家里的事，虽然学校里很多人知道，也从不敢在他面前提起。 可现在他毫不犹豫地在何思面前和盘拖出，好像已经准备了很久。 “但去年我才知道，我爸七年前就和那女人在一起了，现在居然还带回一个六岁的妹妹。”他笑起来，看着何思，“她一脸纯真地叫我哥哥，要我陪她玩。” 他摇摇头，说这些话时仍一副纯良大哥哥的样子。可能因为家教关系，他自带纯良气场。即使他并非如此，但至少外表合格。 “我推了她一把，她从楼梯上摔下来。”叶正信说，“我爸和我‘小妈’现在整天呆在医院，我爸让我滚，我还不想呆在那儿呢。” 他又朝何思笑，仍旧笑得很温和，自小的教养像面具一样挂在脸上摘不下来。 “你是不觉得我有点疯？”他说，“可能是吧……你知道我姐自杀的事吗？死三年了，我跟她最亲了，可是她最后什么也没跟我说，一个电话也没打就从楼上跳下去了。也就是个男朋友而已，她觉得他是真爱，他却觉得她是个玩玩就算的人。这根本不是什么真爱，这就是蠢，而她就这么蠢死了。” 他认真地看着她，眼睛漆黑，满街霓虹灯的色彩一点也没映进他眼里。 “我可能也有某种疯狂的因子吧。”他说，无法停止地继续说下去，“你看出来了，所以才一直不接我电话……我一直给你打，但你不接，后来何瑜的也打不通了。” 何瑜低头看了一眼，手机早被她玩关机了。 “但学校搞运动会，如果我继续打，你最终会接的，谈学习和课外活动上的事嘛……我总是不说想追你，所以你没法理直气壮拒绝我的。我知道你想拒绝我。” 他神经质地笑起来。 “我知道这理由挺蠢的。”他说。 “你喜欢我什么？”何思说。 “我第一眼看到你时，你跟何瑜从校门口走进来。”叶正信说，“迎新时到处都是人，每个人看上去都是孤立的，到处寻找某个地方，某个人，无头苍蝇似的……但只有你不一样。你们不一样。” 他看着她，又看她身后的何瑜。 “我喜欢你和你弟弟说话的样子。”他说。 双生子茫然地看着他。 “你朝他笑的样子，让我觉得……”叶正信说，“那是我想象中圆满的关系。如果你能那么对我……我就再也不会感到缺失，再也不会孤身一人。我保证，我再也不会看其他女孩子一眼，只要有你……” 他停下来，何思看着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朝她露出一个凄惨的笑容。 “好吧，我想那些话真不是你问的。你也不关心我怎么想。”他说，“我大概就是不够好，所以没人能那么爱我吧。” 他明明是学校里最受欢迎的男生之一，却好像被抛弃在了世界边缘。 “我所能有的，只有那些污七八糟、残缺不全的东西了。” 何思觉得叶正信把个小女孩推到楼下真的是……脑子有问题，不过他样子太凄惨，一副受到重大打击、生无可恋的样子，她不知道怎么办，她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要善解人意、温柔体贴。 于是她还是安慰了他一番，说他绝对不是没人要，世间的大部分关系也不是污七八糟、残缺不全的。 只要他有勇气，一定能够找到一段足够坚实的关系……反正就是这一类心灵鸡汤的东西。 最后热情地鼓励他去看一下心理医生。学校的医生不要钱的，只要找辅导员预约就行了。他真的需要吃点药。 对方看上去没听进去，离开的样子仍然像精神病患。 双生子看了他的背景一会儿，何瑜用言情腔说：“他确实爱惨了你……” 何思说道：“我希望他能去看心理医生。” 何瑜用一副“我很怀疑”的表情看着叶正信消失的背影。“从他离开的样子看，他大约还想在绝望里沉沦一阵子。”她说。 何思叹了口气。 “希望他能爬起来。” 她们没再说话，这种事着实没什么能帮得上忙的。她们自身都难保了。 双生子回到家，何瑜取下假发，中长发下是浅色的长发，而何思拢了一下长发，变成了一头短发。 何思一头短发时，她就是何瑜。而何瑜一头长发时，她是何思。 人们不明白她们为什么喜欢假装对方，觉得就是好玩，但不只是如此。 她是内向的何瑜，但她同时也可以是开朗大开笑，能轻松和人打成一片的何思。而何思也同样可以是那个害羞细心的人。她们不必须是哪种性格，这种互换让她们知道，她们就是她们自己，爱怎么样。 她们从不是单独的个体，她们是“一对儿”，没有人能区分她们，她们也不再区分彼此。 妈妈有一次开玩笑，说在婴儿车里时，也许曾有一次把她们抱错，从此以后，何思变成了何瑜，何瑜都是何思了。这是双胞胎的父母常开的玩笑，但两个小姑娘一下子爱上了这个可能性。她们不想被区分。 与叶正信说话的是何瑜，而他第一眼在迎新会上看到、并且喜欢上的，也是何瑜。 但对她们来说，这不涉及欺骗，甚至不是一个游戏。 她们是一个整体，她们就是对方。 无论别人怎么想，这就是她们存在的方式。 第八章 研究所的变异生物 第二天一大早，何思蜷在被子里，迷迷糊糊地被手机铃吵醒了。 何瑜在她旁边，她手搭在她的身上，这会儿也张开眼睛。 她们刚刚从同一个梦里被惊醒，梦里整个世界坍塌下来，她们紧紧抱在一起，心想到死也不会分开。 在梦中，随着越来越坠入深渊，她们失去了人形，仿佛两条缠绕在一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完美双生 作者:fox^^ 分卷阅读17 起的蛇，人世间的明亮与温暖消失了，她们只有彼此，只想着紧紧地缠绕在一起，在深渊深处，她们就应该是这样的形态……就在这时，电话响了。 何思拿起电话，仍搂着何瑜，姿态像还是一对没有离开母亲子宫的婴儿。 她闭着眼睛接通手机，也没看是谁的电话，用含糊的声音说道：“喂？” 电话那边安静了一会儿，让何思从睡梦中清醒了一点，这种寂静里透着紧张。接着，电流那边传来一个谨慎而不安的声音：“何思？你最好过来看一下。” 何思思考了几秒，才意识到这是谁的声音。 是生物研究所杨老师……不，杨医生的声音。 他的声音听上去有点迟疑，还有一丝隐隐的畏惧，很难想象那位中气十足的杨正义会这样说话。 “我们培养了那些眼睛。”对面的人说。 何思猛地张开眼睛，何瑜同时坐直身体，即使手机的声音很少，当何思知道了，她也同时听到了里面人说的话。 对方继续说道：“我们把这些东西放在培养皿中，进行了一些培育……它们变得……” 他停了一会儿，最终说道：“你们最好来看看。” 今天是个大晴天，电话来时还早，天空刚刚泛起红霞，街上行人很少，只有小吃的摊贩，或是几个要早起通勤的人匆匆而过。 何思两人叫了辆车，以最快的速度赶往灵蛇组名字大气的“双城市生物研究所”，手里拿着早餐，一边吃，一边在猜测发生了什么，一个比一个恐怖。 到研究所时，出租车司机把她们放下来，差点忘了收钱，一拿到钱就飞一般的跑了。 大门和以前没有两样，寒酸且不起眼，两人走到门口，扫描仪自动扫描了情况，用设定好的欢迎词表示很高兴她们前来参观指导。 她们走进院子，小楼在晨曦中静静立着，一片死寂，没有半丝人声。 这一次，也没人在门口等待她们，研究所仿佛还在沉睡，或者……死了。 她们走过去，阳光又升得高了一些，呈现妩媚的金红色，如同薄纱一般铺陈在大地上，给所有的事物笼上淡淡的辉煌。 可一点也照不亮这对双生子投下的影子。 在光秃秃的水泥路面上，影子黑暗而沉重，投在地上的样子像一片小小的深渊，饥饿地在人界的土地上张开，渴望进食。 何思转头看何瑜，她的右耳中，一丝细细的血迹从耳洞里流出来，她伸手去擦，何思感到自己的耳畔也传来一阵温热。她也流血了。 她们什么也没说，这时候言辞是没有用的。 而人类的食物也不再有用了。 她们来到研究所跟前，大门紧闭，不过门口有一个伪装成雕像的扫描台。 何思抬起手，它扫描了她的指纹，亮起绿灯，门就打开了。 她们参与了这个案子，当然会有这里的进入权限。 两人走进去，大厅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这里总体是一个窗明几净，打理整齐，还有点高科技风的办公楼，可是现在，阳光明明也从明亮的窗户照进来，但就是有一种阴森感。 可能因为这里的味道……没有俗世工作单位的气味，就是那种属于人类、钢筋水泥、印刷和机器的味道，整片空间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腥臭味，很难形容……像是某种生物的味道。 仿佛这里是它的巢穴，于是四处弥漫着气味。 有一刻，她们想喊一句“有人吗”，但张开嘴，又同时闭上。 这种冲动完全是恐怖电影里的错误示范，这地方够凶险了，还是不要再引起任何注意了吧。 “我有种不好的感觉。”何思说。 “你知道多少个恐怖片里的角色说了这句话，然后死掉了吗？”何瑜说。 “还真不知道。” “因为太多了！” 双生子闭上嘴，谨慎地顺着楼梯向上。 二楼的转角模仿一些政府机构，弄了个大镜子，上面写着“端品行、正衣冠”什么的，一个反派生物研究组织口号还喊得挺响。 两人视而不见地走过转角，然后同时停下脚步，慢慢回头去看。 镜子里有什么东西不太对头。 但镜子好像没什么不对。 不过质量一般，人影有点扭曲。 她们慢慢走过去，里面映出两人的模样，一模一样的两张脸，同样的斯文秀美，浅色头发，一长一短，身穿轻便的运动装…… 她们同时抬了下手，挥了挥。镜子里的人也抬起手，挥动。 她们停下动作，慢慢把手放下，伸手去拿后腰里的枪。 动作慢了。 镜子里的动作，和她们是不一致的。 何思的手握到了枪柄，正在这时，镜子里的人影变了。 面孔微妙地扭曲起来，显得饥饿而阴冷，眼睛发红，变成两个——四个——血洞，滴出血来。 它们张开嘴，露出尖利的獠牙。 那一瞬间，眼前的景色整个儿扭曲了，何思跟何瑜同时朝着镜子开枪。 虽然名字很土，但灵蛇组的枪械确实一流，两道带有腐蚀效果的能量冲出，距离极近，显然击中了什么。 她们听到一声闷响，还有一声哭泣般的惨叫， 她们的前方，镜子和墙壁全扭曲了。 直到现在，在光影的交错之中，她们才发现这东西已经爬满了整个楼梯角，一直延伸到二楼，如同一张巨大透明的……食肉的纸。 她们隐隐看到其中的尖牙，遍布她们头顶的大片区域，正准备把两人吞入其中。 在能量枪的一击之下，它后退去，她们能听到镜子碎裂的声音，可是什么也看不见。只能看到当能量枪击中，镜子上突然长出了无数的血管，在看似平凡的楼道中蔓开，像世界本身被砸开了个恶心的洞。 她们拔腿就往下跑，一边还抽空回头开了两枪，可即使如此，她们也能听到身后生物急速爬行的声音，砸在地板上沉闷的撞击，紧紧跟在她们身后，急掠而来。 这种腐蚀能力对它显然没有作用，何思脑中掠过一个可怕的想法：是不是研究所的人用类似的方法对付过它，所以它进化出了对抗的能力？ 这简直就是他妈的科幻恐怖片嘛！ 她们冲向一楼的随便什么走廊，看到有扇门开着，便不管不顾地冲了进去，然后一把关上防盗门。 下一秒，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令人牙酸的咯咯吱吱的声音，好像有无数尖利的牙齿正在啃噬铁门。 何思手按在门上，大概因为是邪恶的生物研究组织，这门质量是真好，它一时半会儿大概进不来。 这时她心中一紧，什么东西抽紧了，她听到何瑜的声音：“何思！” 何思猛地抬起头，防盗窗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8 完美双生 作者:fox^^ 分卷阅读18 上，能清楚看到外面的光秃秃的风景。 现在，风景扭曲了，像严重失真的电视机。 外面站着两个人影，脸贴着窗户，两双眼睛是四只血洞，模样同样的扭曲，朝着窗户里挥手。 是她和何瑜。是她们一分钟前，留在镜子上的影子。 那东西正紧紧趴在窗户上。 何思伸就去拿口袋里法阵笔——幸好带了！——强化玻璃传来碎裂声，她迅速划了个大圈，中间加了几笔，形成一个暂时性的防御盾牌。 于此同时，何瑜冲到后窗，画同样的防御盾。而就在她冲过去的同时，后窗也同时飘来了两个人影，不过样子更扭曲一点。 在外面趴着的东西，绝对不只一只。 她们用最快的速度挡住了窗户，又加强了一下大门的防御，何瑜打开屋里的另一扇门，发现是间监控室，里面散落着一些零食袋子，但一样没人，也没有窗户。 她拿起一包薯片，撕开包装，一边吃一边去看监控录像，二十秒后，何思走到她身后，一起看摄像头里的情况。她把薯片分给她，对方伸手去拿，外面的怪物在咯咯吱吱地啃门，她们一边吃薯片，一边看监控录像。 整片研究所空无一人。 她们找到杨正义的法医工作室，这里显然不只是用于验尸，一些仪器是做一些高端生物实验用的。这里，几处培养器皿倒在地上，培养液流出来，里面空无一物。 里面的东西逃出来了。 何思给杨正义打电话，根本打不通。 又给杨正义的助理打电话，还是不通。 她索幸直接打浅间二的电话，结果电话占线，甜美的女声说此机主正在通话中，请您稍候再拨。 “这是个灵蛇组的基地，”何思说，“他们肯定很快会派人过来。” “但这里不像能撑过二十分钟……”何瑜说。 “这里可是个灵蛇组的基地，怎么这么不经打！” “我想因为它的拟态能力很强，行动很有隐蔽性，偷袭的话成功率很高。” “这里连个守护者都没有吗？” “这是个新基地，网上都搜不到。” 两人同时沉默下来，“网上都搜不到”充分证明了这里的简朴与山寨。 何瑜低头看地下，说道：“上次来这里的时候，地下好像有东西……” 她突然停下来，吸吸鼻子，左右张望。 然后两人同时静止了一会儿，一起抬头看天花板。 头顶是一个金属的通风管道，它静静趴在那里，看上去没有什么不同。 两人看了两秒钟，何思拿起枪就射，何瑜抓起法阵笔，重重关上监控室的门——既然它能爬进这个通风管道，肯定也早就进了外屋，那房间子不能呆了。 然后她冲过去，朝着天顶圈出一大片防御盾的范围。 在何思开枪的那一刻，白色的天花板突然扭曲起来，仿佛受到痛击的软体生物，一点点血色渗出来，仿佛天顶是血肉做的，被击中了一个大洞，还粘连着血管。 它不知何时渗进来的，无声无息，大概准备把整栋房子都爬满了，再一口吞掉她们。 在何瑜画完法阵的时候，何思同时停下攻击的动作，让她完成最后一笔。 这一刻，在防御盾的力量下，天顶呈现一大片血淋淋的内脏效果，它扭曲着爬动，整个天花板显鲜活得惊人，还低了两寸。 盾牌法阵上偶尔闪过一丝纹路，看上去撑不了多久。 两人拿着武器，抬头看，只是几分钟，她们的活动空间小了一倍。 它有智力，并且对她们势在必得，这是可以肯定的。 何思又去打浅间的电话，结果仍然占线，说机主还在和人说话，请您稍候再拨。 何思恨恨地挂掉，妈的，电话粥煲起来没完了啊！ 第九章 疯狂的计划 何瑜低头看脚下，何思看了她一眼，也看同样的地方。 她们都记得上次来时感觉到什么，作为生物实验室，这栋房子的下面养着什么——确切地说也不是很清楚啦，但反正够恐怖就是了。 她们交换了一下眼色，这次足有五秒钟之久，这对她们来说是相当罕见的。 这是一场用眼神进行的激烈讨论： ——太疯狂了吧！ ——你说还有什么办法？ ——但这真不是在让敌人乘以二？ ——看看上面，除了拼一把还能怎么样？ ——拼就拼吧！ 无论眼神的交锋有多少激烈，五秒钟后一切也谈妥了。 何思拿起法阵笔，何瑜抬起枪。 ——法阵笔这玩意儿是个典型的辅助性材料，一般就用来做一下防御啊，或是进行侦测之类的东西，但是对于随于处于生死危机状态中的守护者和天选者们，它的用处就“只有想不到，没有用不到”了。 何思灵巧地划了个圆，在里面添了点线条，这是一个常规“法阵”，用以聚集和引导力量，并进行增幅。 作为新时代的大学生，她们拥有优秀的阅读能力，并擅长记忆重点，举一反三。 所以虽然说明书有三百页，但是照着背考点的劲头记，还是被两人弄了个滚瓜烂熟，随便抽哪个点都能头头是道地描述一番。而且还能抓住全书脉络，进行再创造。 何思把所有的能量聚集在法阵中心，在她做这件事时，天顶上方扭曲的怪物越压越低，长满尖牙的嘴不断开合。 两人视而不见，专心手头的事。 何思划完法阵的那一刻，何瑜抬起枪，朝着核心就是一下 枪械的能量绕着法阵流转，越来越强，带着强烈的腐蚀性，地板发出轻微的嘶嘶声，三秒钟后，一个标准的圆形地板坍塌了一下。 两人停也没停，冲着圆洞一跃而下，稳稳落在下一层的地面上。 何瑜伸脚把落在地上的砖门踢开，何思马不停蹄地开始画第二个向下的法阵。 只是一会儿时间，天空慢慢黑了下来，整间房子都变得幽暗。 何瑜回头看了一眼，那东西正慢慢从楼上爬下来，挡住了窗户，仿佛乌云挡住了天光一样。 她听到玻璃破碎的声音，回过头，不再看外面，专心盯着何思的法阵。 何思收手的一瞬间，她朝着中心又是一枪。 第二次地板碎裂，她们从法阵跳下，在落下的一瞬间何瑜注意到，破碎的地板比上一层要厚，而且里面加了钢板。 只不过人类的防御措施相对于怪物的力量，像纸一般薄脆罢了。 下一刻，她们便落入了阴冷的地下室。 这里亮着日光灯，虽然怪物横行，可是电源还没有切断，可见受到了特别的照顾。 她转过头，张大眼睛，没有想到地下会是这副光景。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9 完美双生 作者:fox^^ 分卷阅读19 她们落地的一侧是一片近两百平方的办公区。 那里就像是一片庞大的地下河，有种一眼看不到头的错觉，“河水”不断拍打着水泥的地面，在日光灯下，能看到深处有什么在快速游动，充满了攻击性。 那是个“培养池”——确切地说，写了几个大字贴在墙上，还画了个箭头——但何瑜一眼就能看的出，那是一处封闭式地牢一样的东西，但做成了湖泊的效果。 “河面”看似宽阔，但实际上有一张无形的网，把下方的生物困在里面，她左右看了一眼，立刻看到熟悉的封闭仪器，闪烁着蓝光，运行良好。 何思抬起手，动作有点夸张地给浅间二打电话。 何瑜盯着她，那边依然没人接听。 她朝何瑜严肃地说：“他是这地方的boss，出了岔子都不接电话，可见也没有多重视这个地方。” “搞破坏不用找理由的。”何瑜说。 “这个必须口径一致，到时说全是他的错。”何思说，“我们求救了好久呢，这绝对是他管理不利的责任。” 何瑜做了一个“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的表情，走到封闭仪器的旁边，它做成一个很高科技的操作台形状，上面特别贴心地放了一个红色的按钮，上面写着：终止防御！ 还很贴心地提醒到：高度危险，将终止培育池所有能量防御，如非必要禁止使用。 何思转头看天顶塌下来的大洞，那扭曲的生物爬了下来，在灯光下，甚至能看到它肢体残留的两人拟态的影子，变得异常扭曲，像一对破碎不堪的怪物，被吞到了另一只怪物的肚子里。 还手拉着手，面带诡异的微笑。 她移开目光不再看这一幕，伸手按下了大号的红色按钮。 既然浅间二在培育池上方做了一大片防御网，而不只是节约地在靠岸边的地方防御，何瑜觉得理由非常简单。 他困住的东西，肯定不只是水生动物。 它们有能力离开水面，在空间中活动。 虽然有了心理准备，不过那一刻看到的场面仍然十分惊人，让她心跳都停了两拍，还退后一步，抓着姐姐的手臂。 何思也跟她一样僵着，这场面太惊人了。 最开始，她们看到的是无数张面孔在黑暗中浮出水面。 那真的像是人的脸，甚至能看出是清秀的女人成孔，只是白的发青。 它们长发极长，在水流在摇曳，仿佛无数的水鬼在这一刻向空中爬升。 只是在面孔下面，却没有身体，只有长长的漆黑的头发。 作为守护者，好像天生能感觉到这种事，何瑜觉得空中好像有电流爬过，她一把抓住何思的走，往办公区的方向跑。 她们找了张巨大的办公桌——不知是怎么考虑的，加了厚重的钢板，难道真觉得怪物开始袭击了，藏桌子底下会有用吗？ 虽然她们现在就是要藏桌子底下了…… 最后一刻，她转头看办公区外培育池里的景象，那些人头浮了起来，在空中游动，仿佛一只只长着人脸的黑色的鱼。 在天顶的大洞里，越来越多的拟态生物爬了下来，而刚来到这片空间，便得刚得自由的人面鱼——她决定这么叫——对上了。 这就是她们的计划。 好吧，简单粗暴，不过还满有效的。 这么久以来在黑暗世界的生活让她们意识到，怪物嘛……就是怪物，并不具备理智思考的能力，不用想得太复杂。 最简单的计划就能搞定它们。 两人蜷在办公桌上，膝盖抵着膝盖，听着外面哭号一般的战斗声，不时有什么东西重重砸下来，落在头顶的办公桌上。 何思看着一旁的办公椅，往更远处看去，能看到有人种的多肉植物摔到了地上，花盆是浅蓝色的，有手绘的画，像是属于哪个年轻女孩。 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为什么会做这样的工作，在培养皿倾倒之后，生物中心是否让工作人员撤离了，而她是不是已经远远逃开，没有卷进这场生化危机里来。 又是“咚”的一声，什么砸到了办公桌上，然后一只脑袋一样的东西滚落下来，正对着她们。 何思吓得僵了一下，手臂死死抵着办公桌，那怎么看都是一张人的脸，年轻女孩，双眼大张，仿佛还有神志，盯着她们。 它的头发极长，但更像是某种触手一样的东西，结合在一起仿佛游鱼，能在空气中游动。 空洞的眼瞳里映着她们的面孔，她甚至觉得那张脸有些面熟。 也许就像无数她们在校园里碰到的面孔一般的年轻和稚嫩，天知道灵蛇组在搞什么实验。 那面孔盯了她们一会儿，突然张开嘴，发出一声哭号般的叫声，想要挣扎着爬起来。 ——何思突然意识到，那是那天在手机里，听到的浅间二那边传来的声音。当时她还在想，最好离这类恐怖的事情远远的。但那念头现在回忆起来像个笑话，她从未能躲开任何的危险。她走的是最凶险的一条路。 这只人面鱼已经没有力气爬起来了，它右侧的后脑勺撕了一个大口子，露里里面的软肉——没有头盖骨，也没血，只有软体动物般白色的肉。 但别的生物还有力气。 它叫声刚落，一只人面鱼便从上空游了下来，死白色的面孔呈现在她们眼前，空洞而饥饿的双眼盯着她们。 何思意识到，那是渴望进食的叫声。 于是别的人面鱼当然会靠过来，在自然界中，没有比招呼吃饭的声音更能叫野生动物们迅速行动了。 何瑜抬起枪，指着游下来的人面鱼，可与此同时，又有一只游了下来，在稍微远点的地方盯着他们。 何思还没来得有思考任何事，最近的那只人面鱼就疾冲了过来，何瑜抬枪，枪管正卡在它的嘴里，然后毫不犹豫地就是一枪。 它被冲击力冲得撞到后面的办公桌，又滚了几下，发出哀号，然后被看不见的能量吞噬了。 第二只人面鱼靠过来，何思也开枪，她从没想过她会掌握这项技能，但是到现在，她的枪法已经十分不错了。 她一枪击中了它的额头，它同样跌落下来，撞到了那枚粉色的花盆，把它碾成了碎渣。 不过她已经没心思注意这些小事了。 旧日生活在这一刻浅淡的连影子都看不见，这是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战斗。 更多的人面鱼游下来了。 何思和何瑜交换了一下眼色，这也不算是出乎意料，在决定用这个办法开始，她们就知道了风险。 这疯狂的计划只是……让她们拥有冒险一把的机会罢了。 被困在监控室，她们将没有任何机会。 何瑜现在状态极为脆弱，而这种从眼睛里培养出的生物力量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20 完美双生 作者:fox^^ 分卷阅读20 太大，数目也太多，她们不可能用守护者的力量解决，过度使用力量会让她们过度接近深渊，会把两人全部拖进去。 到时，真的是什么机会也没有了。 所以，这一刻虽然情势危急，两人的眼中仍然一片平静，深处还有着抗争和战斗的决心。 何思做了个口型：三、二、一！ 她们猛地把桌子掀起来，砸向那群人面鱼。 在击中的瞬间，何瑜朝着桌子开了一枪，那下面吸附着她们放置的一枚粘性能量炸弹。 炸弹的力量猛地扩展开，击落那一群人面鱼，仍旧是灵蛇组出产，带着阴险的腐蚀力量。——何思觉得她最近越来越喜欢阴险一点了，以前这种玩意儿她一定会唾弃的。 人鱼蛇们只要沾上一点能量火光的，全都哀号着翻滚，一个也别想来找麻烦。 在这片混乱中，何思迅速转头看周围的情况。 人面鱼和拟态生物还在大战，但明显占了上风。 这东西猎食的方式很可怕，可能因为它们长着人脸吧，像是拥智力一样，一群群结伴捕猎，追着拟态怪物咬，攻击一下就能撕下块肉来。 那“长发”一样的东西灵巧游移，在空气中像一条条长着白色头颅的、漆黑的蛇。 目前看来，上方已经不再有拟态的怪物爬下来，唯剩的几只正在天花板上和人面鱼——也许该叫人面蛇更贴切？何思认真思考这个问题——缠斗。 培育池里也有一些，能看到水花翻滚，鲜血晕开。在灯光下，水似乎都变成了浅红色。 唯的问题就是……人面蛇剩得有点太多了，果然官方培育和自己长的就是不一样。 在这一会儿，爆炸的力量也吸引了更多的人面蛇转头看，然后急速的游过来。 好极了，现在她们正式加入三方混战。 第十章 怪物的待遇 何思摔了一跤，视线的余光里，她看到何瑜朝一只冲过来的人面蛇开枪，它酷似人类的脑袋在她们面前炸开。 内里没有颅骨和脑浆，只有白色的肉，倒显得越发猎奇和残忍。放在电影里都是十八禁镜头。 于此同时，她看到何瑜在地上的影子。 日光灯下不该有这么深的影子，它在她身后铺展开，那瞬间的样子像一条漆黑的披风，长长地拖在地上，有种嗜血和不可一世的氛围。让她想起不知曾在哪见过的一个守护者，这些生物总是如此诡异。 而那个影子也并不是人类的样子。 好像人类的影子融化了，变成黑色的一大片，还在继续扩展。 一只人面蛇冲过来，嘴大张着，长满了尖牙。 而在冲到影子上的一瞬间，它就这么消失了。像一只蜡烛落入漆黑不见底的池塘，迅速熄灭，而且无声无息， 她能看到何瑜右边的耳朵又开始流血，把衣服染红了一大片，她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子，流鼻血了，情况恐怕不太好看。她嘴里也全是血腥味。 她慢慢站起来，抓稳能量枪。 她扫过平整的办公区，不同于外面，这里一副高科技的样子，四处可见闪动数据的监控台，一些简直是科幻电影里的产物。灵蛇组毕竟还是有些势力的。 现在已经一片狼藉，但仍能看出之前科幻大片式的架式。 她脑中闪过进来时看到的场景，相当整齐，她突然意识到，这些人不会是被吞噬了。虽然那些生物有拟态能力，但这里可是灵蛇组的地盘啊，不可能这样无声无息地消失。 要她说，这更像是一场快速的撤离。 她抬起头，看到墙角的摄像头，像大部分危险实验区的摄像头一样加了保护的强化玻璃，现在没有损伤，上面亮着红灯。 她又想起刚才按下的红色按钮，说真的，有点太招摇了吧。好像生怕她们智力不够，看不到似的。 其实真的不用操心的，她们根本没有别的选择。 她感到很冷，不确定冷的是她，还是何瑜……不过没有必要区分，冷的是她们两个。 何瑜退了一步，差点摔倒，她上前一步扶住她，同时干掉一只斜飞过来的人面蛇。她的半边身体毫不犹豫地踏进何瑜的影子里，她们总是站在同样的地方。 她们同时开枪，那些生物似乎一会儿时间又长大了一倍，发出人类一般的尖啸，在地下室里飞舞，何思发现她们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培育池旁边，她们似乎想把她们逼进地下河，那里才是它们的地盘。 何思意识到，不管最开始是不是意外，但至少意外后他们做出了一个决定。 他们要收集数据，要三方的怪物混战，没有比这更好的机会了。 而她们就是第三方的怪物。 又两只人面蛇冲过来，在她们周围无声无消失了。 她们只是看上去更像人罢了，但一样是怪物的一部分，灵蛇组想要收集她们的数据，就好像索顿实验室想收集数据一样，这都是何思早就知道的。 何瑜看了她一眼，一句话没问出来：如果没有救我，你会更好吗？你会更忧郁，会不快乐，但你是个人类，你接受一个优秀男孩的追求，好好的读完大学，就像爸妈曾经期盼的那样。你不会被这么对待。 但这念头只是一闪而过，然后便湮灭于无形了。 当看着对方的眼睛，她们总是知道的：只要她们在一起，其他一切都是能对付的。 像小时候妈妈说的，什么样的冒险，她们都必须牵着对方的手。 何瑜晃了一下，何思一把抓住她，小心把她放平，让她头枕在自己膝上，一边继续开枪，驱赶仍在疯狂靠近的人面蛇。 她感觉得到，她的另一半摔进了一片静止凶险的世界，她终于还是发作了。 落得如此之深，她一瞬间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感觉像是在和她的双生子一起坠落，往深渊越深，越记不起自己的身份，失去了人类的形态，只剩最原始的某些东西。 力量巨大，蕴含着超过人类理解的黑暗与疯狂，不能触碰。 何思的手滑了一下，枪掉在地上，她张大眼睛，已经没有怪物靠过来了。 她们的周围，黑暗急速蔓延开来。 她死死抓着一身是血的何瑜，发现这场景和一年前的嘉和酒店很相近，那真是一家美丽的海景酒店。五星级的，爸妈提前好些天订的，可以从卧室看到大海。 天顶的摄像头冰冷地记录一切，她心想，那海是多么广阔和磅礴啊，好像有无穷无尽、光明灿烂的未来在等着她们。 但得是“她们”，必须是“她们”，她无法理解现在这个。 何瑜死去了，而她还活着。 她感觉到得到，怀里的人已经停止了呼吸，身体冰冷，某种冰冷而恐怖的东西——后来她知道那叫“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1 完美双生 作者:fox^^ 分卷阅读21 死亡”——硬生生把她从她身边撕开，剜走。 那些天选者仍在继续交谈，争执，打斗，她无法理解。 她瞪视死亡，即使她只是一个区区凡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但她瞪视那黑暗像看一个必须战胜的敌人。 她拒绝相信世上有任何东西可以分开她和何瑜，死亡也不行。 在这一会儿的时间里，何思身体里有什么完全的破碎了。 这么多年慢慢建立起来的温暖、安全的东西，所坚信的东西，变成了一片黑暗与冰冷，她感觉不到自己的温度，所有那些什么温柔、友善和宽容都是胡扯，她只要一件事！ 她要再完整起来。 她要何瑜回来！ 就是那时，她感觉到了方石。 仿佛感应到了她的执念，它从上方争夺的守护者中跌落下来，落在她手边。沾着血，带着某个人偏执的温度。 她伸手拿起它，没人注意到她，然后她感觉到了。 感觉到了何瑜，以及彼方之石的许诺。 接触只是一瞬间，接下来，手里的石头一动，向上飞去，新来的那个守护者有念动力，伸手就把掉落的方石召了回去。 何思只地面上混血是血的一只蝼蚁，碰了下石头而已。没人注意到她。 但她死死盯着方向，像盯着一颗一切希望的星星。 之前她很确定这些人都疯了——她当然知道他们有超能力什么的，而方石是力量的关键。但她仍觉得他们是疯的。 但现在，她会成为这疯狂的一部分。她必须得到那块石头，因为它拥有力量！ 拥有能够战胜死亡，把何瑜带回来的力量！ 何瑜张开双眼，战斗已经结束了，而整个实验室都在沉没。 地面一片漆黑，高科技的电脑和办公桌正无声无息地倾斜倒下。 整片空间一片死寂，一只怪物也没有了，只有她们。 她手指紧了一下，抓住何思的手腕，她属于人世那一半的自己的温度足以把她拉回，她轻轻松了口气，周围的阴影淡去了，消融停了下来。 她们周围，大堆的办公用品残缺地倒在地上，像硫酸过境一样。 何思看着她，样子很悲伤。 她朝她笑，说道：“我们还是很厉害的嘛。” 何瑜慢慢爬起来，虽然一片狼藉，但是边角的摄像头仍在闪光，真是坚守岗位。 何思把何瑜拉起来，两人歪歪斜斜地站着，朝门外走去。 最终找到索顿实验室时，简安跟她说，他们会帮助她，是因为这种情况特殊，他们想从她们身上得到数据。 之后加入夺灵组织，浅间二也说过类似的话，说她们的情况十分奇特，其中一个破碎不堪，本该不能召唤。而且居然甚至没有启蒙者。 何思也就是听听算了，她并不介意那些利用。 当盯着方石，内心充满疯狂的渴望时，她就知道自己将要选择什么样的路。她会成为一个怪物，她也不介意那些人对怪物的利用。 她本身已不再是人类，又有什么资格要求温和的对待呢。 她伸出手，拉开沉重的大门，朝何瑜说道：“我们真是管了一档子恐怖大片儿版的闲事。” 何瑜沉重地点了点头。 也许她们该向以前那样，找些安份的任务，就不会落到如此地步了。 那些人死去就死去了，和她们有什么关系呢，她们已经选择了一条黑暗的道路，犯不着管这些英雄们的闲事。 而且归根结底，她们也只是两个自身难保的人罢了。 看看现在，那个没召唤过来的守护者还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她俩已经狼狈不堪。 何思推开门，被门口的东西吓了一跳。 如果不是累得太狠，她会像看恐怖片一样尖叫起来。 她脚下挡着个人头。 她俩吓得下意识抓紧彼此，过了一秒钟，才意识到那不是人头，而是一只不知什么时候逃出来的人面蛇。 它朝天仰着，人类般的面孔像是被侵蚀了，半边脑袋变成了黑色，那东西仍在慢慢向内吞噬。何思不确定是能量枪的关系，还是……她俩的关系。 它的头发格外长，像是蛇群的头领，所以才能逃到外面。 它动了一下，嘴唇颤抖，里面是参差的尖牙。虽然知道这只是个酷似人头的怪物，但这样也像人了，让两人一时僵在那里，盯着那只脑袋，看它会说出什么。 而它居然真的说了。 除了嘶哑以外，声音清晰纯正，说的是普通话，像是一个重病女人的声音。 “血肉……”它说，“我将到达……血与肉的大地……” 何思的手指猛地嵌到了何瑜的手臂中，何瑜的身体也在瞬间绷紧。 她们听过这句话。 只是那时以为只是胡话。 在索顿实验室帮何思把何瑜召唤回来之后，她们第一次干的事，就是去杀在嘉德酒店，害她们家人的那三个天选者，以及他们的守护者。 她们目标明确，很有耐心，一个一个找，一个一个杀。 这些人也是何瑜第一批的食物。 这批人哪个势力的都有，居然不只是夺灵组织的，当时何思还想，这些什么天选者为了得到力量真是不惜一切。 在杀死最后一个人时，那家伙状态似乎不太对，处于半巅狂的状态，不停念叨那块方石——最后他也没抢到后，现在应该在索顿实验室那边。这世界真是一山还有一山高，一个比一个偏执狂。 死掉的时候，他半边的身子都被侵蚀了，正常人老早就死了，可他还在喃喃自语，说着胡话。 两个双生子步调一致，缓步走到他残缺的躯体面，面无表情看着他。 他双眼大张，仿佛看到一个她们看不到的世界。一个只有最疯狂的人才能看到的世界。 他张开唇，喃喃说道：“我将达到……那片血与肉的大地……” 至少当时，她们觉得他是在说胡话。 但一样的胡话，可不会同时出现在两只完全不同组织、也没有任何交际、甚至不同物种的嘴里。 她们的脸色同时冷了下来，那只怪物已经死了，不死也问不出什么头绪。 看一眼就知道这不是什么有意识的行为，而来自于基因深处，它自己大概都不知道在说什么。 何思转头看何瑜，何瑜也在看她。 周围很安静，围着她们的只有死物。还有这片属于灵蛇组看似简陋，但内容丰富的生物实验楼。 这是件大事，她们不知道涉及的势力有多少，之后又有什么黑幕，她们从来不擅长思考这种事情。 简安警告过她们了，而让他这么神秘兮兮打电话过来的，绝对不会是小事。 但她们一身狼狈地站在地下实验区的门口，脑海中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2 完美双生 作者:fox^^ 分卷阅读22 响起那句不断被提及的“我将到达……血与肉的大地”这句话，脸色同样的冰冷与愤怒。 去查，去寻找，去杀死一切和那件事有关的人！ 何思回忆起失去何瑜的时刻，她无法忘记那时的崩溃现疯狂，她无法在没有何瑜的世界里活下去。 但是现在，虽然前途凶险，但她很坚定，也并不慌张和害怕。 只是一场阴谋而已，只要在她们在一块儿，她就什么事都敢查，什么地方都敢去，也什么风险都敢冒。 最艰难的时日已经过去了。 第十一章 出事的简安 她们没再打电话联系浅间，没有意义了。他们从来不是朋友，连同事都不算，如果谁非要杀死谁，也不会有丝毫的怜悯和犹豫。 现在，她们满脑子想的只有一件事。 而如果要查下去，接下来要干什么还是满简单的。 找简安。 他打电话警告过他们，肯定知道些什么。 “电影里一般都会这么放。”何思说，“简先生平时神龙见首不见尾，为了找到他，反派boss设了一个局，等我们找到了他，敌人也找到了他……不过他敌人是谁啊？” “不知道。”何瑜说。 两人思索了一下，有点怀疑简先生就那种喜欢宅着，在网上搜索阴谋论的那种人。 “不过他是索顿实验室的，”何思说，“应该到处都有敌人。” “他自己也这么说，”何瑜说，“但我从来没见过敌人在哪……” 她俩一边讨论一边往简安的出租房走。 作为简安的得意……实验品，简安虽然经常搬家，但都会告诉她们自己的地址，或是新换的工作的地方。她们有时也会去拜访，告诉他最近的行踪。 那感觉不像她们正在被监视，倒像他对她们有一种难得的信任感。即使何思觉得她俩现在绝对不是好人。 可这么和简安说时，对方总是笑着揉揉她的头发，好像那是小孩子说的傻话。 好像她们真的天真，善良，不知人间疾苦。 也难怪她们这么想，从认识开始，做为索顿实验室的重要负责人之一，简安老是一身实验室大褂，上面沾着各种类似于饼干渣之类的东西，像个再普通不过的实验人员。 虽然她们知道，索顿实验室的信条就是不关心三维世界的一切，但简安仍然让她们有种错觉，好像是个平凡的大哥哥。 他早出晚归，聊天也尽是些“你们两个自己住，要好好照顾身体，不要吃垃圾食品”这一类的玩意儿，有时发个微信，全是菜谱！ 他过着两点一线的简单生活——虽然经常搬家，也不添置房产——仿佛生活中从没有过什么大风大浪，所知道的危机都是网上和电影院里看来的。 就这样，两人一路聊着简安可能有的敌人问题，还有那个隐约可见的庞大阴影，来到了那人这一次租住的房子。 虽然目测此人绝对有钱，可他住在老城区的一处待拆迁的楼房里，真不知道他哪找来的这种地方——而且次次是这种地方！ 这里住的人很少，院子早就没有物业在管，边边角角堆着垃圾，巷子外的垃圾站像是有一年没人收拾过了。 因为简先生的特殊癖好，两人是入夜以后悄悄过来的。 这会儿天色已黑，整栋楼只有两三盏灯，简直是拍鬼片的气氛。 她们看了一眼，简安的房子并没有亮灯。 她们交换了一下眼色，快步走上去。 当来到那间屋子，她们便意识到，不需要担心她俩会把传说中简安的敌人引来这件事了。 已经有人来过了。 屋子的门大开着，所有的东西都被翻了一遍，抽屉丢在地上，床垫也翻了过来，还用刀子划了好几道。 两人走进去，觉得血液都冷了不少。 对于从生物研究所出来，雄心勃勃要查名真相的两人来说，看到眼前的场面是个重大打击。 简安虽然老一副落魄的样子四处换地址，但她们知道他背后有什么样的势力，他从来没有真的碰到过这种事——至她们的记忆中没有。 无论背后的阴谋是什么，一定已经影响到了这位索顿实验室的重要负责人。 她们小心地走进去，交换了一个不安的眼色。 原来两室一厅的房子一片狼藉，不知道来的人是想找什么，但是搞起破坏来非常专业。 这栋房子布置其实很简陋，原来房东怎么装修就怎么住，留什么家具就用什么家具，几乎什么也没添置。一副随时准备拔脚走人的样子。 简安这样已经很长时间了，她们曾在他手机上看到过过去的照片，好端端地住在一栋别墅里，一副成功人士的样子。不管后来发生了什么，让他改变了生活习惯，这件事一定纠缠了他很长时间。 何思探头去看卫生间，这里也空空荡荡，墙上的镜子碎了一个角，看上去有年头了。 经过生物研究中心的事，她对镜子简直有心理阴影，所以只是扫了一眼…… 那一刻，她意识到了不对劲儿。 镜子里没照出她的样子，只有一片模糊的色彩。 她退了一步，觉得心跳很快，接着她清楚看到色彩慢慢剥落下来，镜子的一角有什么凸出来，变成一只眼球，翻过来看它…… 接着，就像是开水里的气泡，另几只眼睛接二连三翻出来，一眼看上去，简直整面墙都要长满眼睛。 她手脚冰冷，觉得像落入一个巨大的陷阱，先是落到了灵蛇组的生物实验室，现在到了简安这里，还在继续往下掉，周围全是一些猎奇风格的怪物。 她脑子里出现一个可怕又恶心的念头，它们是不是吃了简安？那个几乎是一路引她们走来的导师，是不是变成了些怪物的一部分，紧紧贴在墙壁里？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一声能量枪的声音。 何思冲出去，何瑜朝着一个玻璃茶几开了枪，上面本来光可鉴人……好吧，不算特别光可鉴人，分布着茶渍、饼干渣和过期医学杂志。 何瑜一枪下去，正中茶几，却没有打出了一个洞，只能看到上面的光亮扭曲起来，然后张开一只眼睛。 这一会儿时间，整个房间的色彩好像都开始扭曲剥落，长出眼睛。 何思两人退到门口，她俩甚至都不用交换眼色，脑中想的东西是一模一样的：跑！ 两人冲出房子，又跑进黑暗的楼道，一种窸窸窣窣的声音始终跟在身后。 何思摔了一脚，何瑜看也没看朝她脚边开枪，没有能量枪击中楼梯的声音，只有一声闷响，以及腐蚀的嘶嘶声。 她们冲出楼道——幸好简安就住二楼，据说是为了危急时跳窗逃走——冲到外面的黑暗中，沙沙的声音消失了，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3 完美双生 作者:fox^^ 分卷阅读23 她们转过头，身后的楼道口里，仿佛一大盆水泼开，什么东西在月光下蔓延开来，几只眼睛在地面上张开，四处乱瞄。 仿佛整栋楼都满满当当装着怪物，太多以至于溢了出来。 她们盯着看了一会儿，大概离开了它们的狩猎范围，这些东西悄悄退了回去，楼道又恢复了黑暗。 两人知道，它们又回到了简安的房间里，假装成镜子、墙壁茶几和地板，监控和袭击任何一个靠近这片区域的人。 她们没再说话，低落地转身离开，脚步沉重。 不用说话，两人都清楚简安家的变异生物代表着什么——无论谁翻找了他家，多半没有找到他，也没找到要的东西。于是留下了这种变异生物，帮他监视简安的房子。 如果进来的是没有能力的人，就抓了吃掉，如果有能力……大概是抓起来了，再向领导汇报？ 虽然这玩意儿看上去不像还能抓俘虏的类型，不过现在她们可不会歧视变异生物了，以为长得像猎奇就没有执行精细操作的能力。这些人什么能力都有，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什么稀奇古怪的力量都会开发。 她们还见过有人能直接从身体里分离出一部分，让它们去执行任务，然后再与之进行无法理解的深至dna层面的交流，那场面可真够猎奇的。 她们走到巷口时又回看，身后很安静，居民楼在夜色下耸立，一样平静如初，没有任何的尖叫或是血腥场面，一点也看不出刚才发生那么诡异的事件。 五楼一处亮灯的房间里，还能看到有人走动，看来只有人靠近简安的房子时，这些东西才会发动攻击——简安自己一层，而且深居浅出，不与人交流。如果不是有人去房间找他，一般不会靠近那个位置。 有一会儿，她们简直沮丧的说不出话来。 “这东西和生物研究中的那种就是同款怪物吧。”何思说。 “嗯，好像就改了点设计。”何瑜说。 而这代表了什么根本不用说。 生物研究中间里这玩意儿是梦中之眼的增生物培养出来的，眼下这个肯定也是类似的来历。 一看就觉得好有阴谋的样子。 何思沉默了一会儿，又说道：“你觉得他还活着吗？” “一定活着的，”何瑜说，“他是简安啊。” 虽然语气没什么自信，但是沉默了一会儿后，两人立刻开始行动。 何思打开手机，上了阴影网络，在水友论坛里匿名发了一个帖子。 大概是说，今天到我哥家，居然又没人，天天不务正业，到处和不正女性结交，爸妈为此操碎了心，啊，真是操碎了心。 并八卦了他的三个jp女友，天知道现在又交了什么新的女朋友，天天就知道从家拿钱，上次居然还交往了有夫之妇！这是什么人品！她们怎么摊上这样哥哥！ 这激愤的贴子引来众多网友回应——不过大多数是表示艳羡的。 然后她安静地等待着特定的回贴。 虽然这个……很蠢，但是这是她们和简安约定的暗号——是的，是暗号，而且为了名誉，何思必须声明，这是简安要求的暗号！ 照他的说法，这年头就数八卦贴子最引人注目，又最安全。 最开始时，何思觉得像间谍小说里那样，弄几个神秘的图型或是数字很酷，约定什么出事暗号就够尴尬了，为什么我们就不能传统一点。 简安用怀疑她智商的表情看了她一会儿，对她说，她觉得一个论坛上出现一堆看不懂的图形和数字，看到的网友会怎么想？而那些天天监控别人的团队，是不是会很容易用关键字搜索到？这些人又是不是比他们更聪明，能够轻易破解他们富有民间风格的密码呢？ 何思哑口无言。 然后简安用一副和蔼温和的语气向她说道，智力不够就不要想这么复杂的事了。照他说的办就好。 何思两个屈服了，这会儿复制了这个八卦贴在阴影网络上，等待回应。 三分钟，回应来了。 当然了，回应也是那种奇葩的八卦贴回应模式，但两人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大概是说，听楼主的话有点像他认识的一个人，昨天中午在某地某个小公园见着他，用的都是拼音简称，以示对暗号。 然后还强调了一遍，“真要找他的话，小心被那群疯女人跟踪”。 何思抓着手机，和何瑜同时左右看了一下，她们来时没想那么多，这会儿才想到外面可能会有人监视。 ——既然派了伪装系的怪物，比停辆车在外面监控可要容易得多了。 她们悄悄退了回去，准备用简安之前教她们的那套“摆脱跟踪者的方法”折腾一圈再回家。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而她俩已经筋疲力尽，不过两人步子都轻快了不少。 “我就说，简安一贯英明神武，那一堆各种各样的奇葩逃亡策略还是管用的。”何思说，不自觉露出一个笑容，“他肯定发现情况危急，然后顺利溜掉了。” “他说的确实没错，他又没有守护者，只是个柔弱科学家，当然要多想一点。”何瑜说，“还是索顿实验室的，被一群人堵在屋子里发生了什么都不好说。” 两人高高兴兴地离开，转了几趟公交车，上去又上来，又在商场转了几圈，把简安装在她们手里机的防定位功能都打开了，也没敢回家。 直到确定没人跟着她们，才在索顿实验室给她们置办的另一处房间——叫做安全屋——歇了脚。 简安的回应其实很明确，他说“昨天中午”，那么约的时间就是明天正中午的时候，去某个地方的某个小公园见面。 她们花了点时间才查到，虽然用的是拼音第一个字母简称，但是这句话里肯定有足够的信息，让她们定位到一个明确的位置。 她们的确定位到了，有同样特征的区域只有一个，在一个她们从来没有听说过的偏远的街区，一个知名不具的角落的小公园。真不知道简安是怎么找到的。 两人用手机搜了半天，才确定路要怎么走，不然找出租车司机都不一定知道。 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但可以确定，交通肯定四通八达，方便英明神武的简大哥随时逃走。 公园非常小，有点像应付城市规划随便建的。 有两排灌木，草坪已经发黄，看出来有一阵子没有维护了，叶片上都落了层薄灰。 何瑜恢复了女孩的打扮，两人又像以前那样变成了一对双生的少女，一脸无辜地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购物袋，做出刚刚在附近的商场大采购出来，疲惫在街边歇息，并回顾一下购物商品的假象。 ——不管怎么说，想比于一男一女的双生子，双生少女也算是一种伪装了。 不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4 完美双生 作者:fox^^ 分卷阅读24 过两人还是趁机真的采购了一番，这会儿感觉心情好了不少。 她们坐在那里翻袋子里的东西，一边聊各个品牌的不同效果，虽然变装水平一般，但在来到小公园目的的伪装上，效果十分优秀。 正在这时，一个声音说：“别回头。” 两人同时呆了一下，没有动，保持继续翻袋子的姿势。 不用回头，她们就知道说话的是简安，声音太熟悉了。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坐在两人背后的长椅上。一副标准间谍接头的姿势。 于是两人像所有电影里演的接头人一样一声不吭，并做出格外无辜的姿态，等他说话。 后面的人说：“你们去过我家了。” 两人点点头，意识到他看不见，何思小声说了句：“去了。” 何瑜说道：“有东西在那。” 对方深沉地“嗯”了一声，显然早就知道了。 何思斜眼看了一眼，简安穿着身蓝色的卫衣，带着帽子，在购物街附近感觉很像不法份子。 她能感觉到他浑身紧紧绷着，看上去匆忙又紧张，不过还是抽空来见她们俩。 “你是不是碰上麻烦了？”何思说。 身后的人好一会儿最说话，最终只是叹了口气，说道：“跟你们说这件事水深，不要查的。” 两个女孩沉默了一会儿，何思说道：“我们要查下去，简大哥。” “非查不可。”何思说。 三人又沉默了一会儿，这时候没什么话好说，经历过这种事的人都知道，这种无法辩解、难以选择，只能朝着最危险地方走过去的沉默代表了什么。 你是不可能退后的。 即使只是两个不到二十岁的女孩子，但她们的经历已经让两人知道了在这个年龄段，本不该知道的痛苦和偏执。 简安又叹了口气。 他说道：“有人要杀我，我得离开这个城市了。” 两个女孩不安地动了一下，但什么也没问。 这其实并不奇怪，不管简安对她们有多温和，他仍是索顿实验室很大一部分尖端科技工作的负责人，生活中有太多她们不知道的东西。在夺灵组织，多半就是敌人和仇恨。 “双城索顿实验室的分部得暂时关闭了。”简安说。 两个女孩安静听着，不过简安显然并不太想说索顿实验室的事，他话锋一转说道：“那块石头有问题。” “什么？”何思说。 “你的那块方石。”简安说，“你没有注意到吗，它和别的方石不一样。” 何思呆了一下，才意识到，“石头”当然说的是方石，而“你的那块”，自然就是和何思产生联系，召唤何瑜的那块了。 那块方石也是一年前，嘉和酒店里三个天选者彼此争夺，毁掉了整座酒店的那一块。 何瑜死后，何思经历了一段异常艰难的时期，和横亘在她和何瑜之间的死亡对抗。她不知道这块方石是如何辗转落入索顿实验室手里的，想必是个血腥的过程。但最终，就是这块和她最亲密的方石，帮她召唤到了何瑜。 整个过程不像别的天选者召唤守护者，显得奇幻、华丽又顺其自然，她召唤何瑜是一场反自然的科学实验，耗费了索顿实验室海量的资源。 当时还有一个实验人员跟她说，她现在的身价顶得上半个双城市了，最目前索顿实验室最尖端的产品。 跳过启蒙者，直接靠着两人的牵系，从另一个空间召唤守护者。 何思想了一下方石的事。 那之后，她跟何瑜在阴影网络上接过不少任务，也帮索顿实验室办过些事，遇到了各种各样的事情，见过不同款式的方石。 彼方之石的样子各有不同，其中一些让人充分感受到宇宙之力的广袤，让人好奇它来自于何方，经历过什么样的事，那神秘四维的碎裂又是怎么回事。想想就叫人心潮澎湃。 但不得不说，何思的“那块方石”的确比较于众不同一点。 她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和它产生了联系，才觉得它非常特殊。但听简安的说法，显然并非如此。 “它有一种独特的属性，一种……生物属性，我不知道是怎么形成的。”简安说，“就算我不说，你们也知道现在方石研究的现状，我们这种人投入大量的人力和物力，这一产业已经十分发达，各个分支都有一流的研究人材，充沛的资金和不惜代价达到目的的观念。” 他沉默了一会儿，又说道：“他们总是说索顿实验室毫无底线，但是……没人有底线。只是大家秉持的原则不同。” 两个女孩点点头，他接着说道：“而这块方石的生物属性……是种非常危险的属性，它具有天然的诱惑力，探索我们自身，以及……” 他停了一下，没就这个话题再说下去。 “总之，很多人参与了和这种类型方石有关的实验，这是一项大产业，你们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掺一脚。你们不需要知道得太多，我也讲不清，只是你们要知道，在这个世界人们为了力量是不惜代价的。”他说，“索顿实验室也参与了那个实验，我们的大部分实验都不受欢迎，这个大概就是恐怖片里说的最‘变态科学家’的那种了。” 他笑了一声：“你们也是其中一对实验品。” “我知道。”何思说。 “你们实验的项目就是双生子的牵系，以及方石在强烈感情状态下的情感反应。”简安说，“虽然当时我答应帮你，但老实说，我们对这个结果很惊讶。 “何瑜出事后，你四处寻求帮助，所有人都拒绝你是有理由的，除了他们声称的道德上的原因，还有就是……这种召唤是不可能的。你只能召唤五维生物，不可能召唤一个死去的人成为守护者！” “但我们成功了！”何思说，和何瑜的手紧紧扣在一起。 “对。”简安说，“这就是这块方石可怕的地方。 “它强行的让何瑜晋升五维了。” 周围有一会儿陷入死寂，即使何思对五维守护者的理论了解不算多，也意识到这是一种怎样恐怖的能力。 “当然它能力还不完全，何瑜有一部分是破碎的，但这力量简直是恐怖。”简安说，“我们对此非常震惊，也一直在研究……” 何思转头看他，她之前问过他好几次，但他从来没有告诉过她实验的细节。 他总是面带微笑，真的像是一个大哥，认为她们不应该操心太多繁琐的事。他可以处理一切，而她们只要像以前一样开开心心就行了。 她们并未追问，因为最初索顿实验室帮助何思的条件，就是要无条件的服从。她是实验品，最初他们就和他讲请了，你见过小白鼠问东问西的吗？ 但现在她想，也许也因为她们不想问。她们习惯了被照顾，习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5 完美双生 作者:fox^^ 分卷阅读25 惯了年长者的这种态度，她们一直是家里的宝贝。 “那时你们是实验体，我负责所有的事。”简安说，他的语气仍然温和斯文，但更多地让她们想起在索顿初验室，他语气中科学家式的冰冷，“但现在……” 何思转头看他，他也没阻止她回头。 “我要离开了，这个实验不该再继续下去，已经……失控了。”简安说，“也许这就是它的天性，它的造物最终都会吞食一切。这不是我们三维世界应该做的。” “吞食？”何思说。 “我有时候想，你们只当实验品也挺好，”简安说，“我会尽量保证你们的安全，你们能在另一个温室里成长，虽然远远比不上家里的……但是你们还是要长大的。我没法在我们的世界建立起一个温室，我没这样的力量。但你们不同，你们拥有力量……” 他停下来，仿佛无法再继续下面的话。超过了他语言的能力。 “你们想查，就接着查，然后自求多福吧。”最终他说，“但是记住……你们是‘一对儿’，无论发生什么，你们都要牵着对方的手。” 何思与何瑜同时转头看他，他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他回头看她们，样子很悲伤。 他面孔在夕阳下清癯又有点潦倒，胡子有几天没刮了，眼上挂着黑眼圈，和卫衣一点也不相称。应该就是那种穿白大褂的人，就算上面沾了碎饼干渣。 “妈妈说过一样的话。”何思说。 “我们绝对不会放开对方的手。”何瑜说。 “无论是生是死——” “到任何地方。” 两个女孩的手死死扣在一起，抬头看着他。在正午的微风下，像两只初出蛋壳、将要面对凶险世界的小小动物，但紧紧靠在一起，连发丝吹拂的角度都是一样的。 他看着她们的样子一会儿，然后笑起来。 他扶着椅背，朝她们郑重地弯下腰，说道：“我把这个留下来，前途凶险，你们会用上的。” “什么？”何思说。 “但要答应我，绝对、绝对不能放手，好吗？”简安说。 两个女孩郑重点头。 简安最后看了她们一眼，转身就走。 何思突然想到什么，朝他说道：“我想知道……雪晨参于过这件事吗？” 她不确定她是真的突然想起来，还是想找个话题留他一小会儿，他转身离开的样子让她有种不详的感觉。 简安已经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说道：“雪晨？她参与了一些相关的实验，我不知道具体内容。但她一直在寻找所谓完美的召唤方式。听说她先是找到了一个一流的实验对象，接着又是一个。” 他有点嘲讽地说：“我不知道那孩子想召唤出什么样的，她想要一个‘完美的’想疯了，大概想弄出个能拯救她整个人生的守护者吧。” 他再次深深地看了她俩一眼，露出个仿佛兄长一样的微笑，然后便离开了。 何思看了他的背影好一会儿，他离开的样子没什么特殊，像只是街边一个普通的行人，连那身不太搭调的卫衣也显得正常了起来，转眼融入了人群中。 她觉得很悲伤，也许因为简安的眼神太悲伤了，让她觉得……这也许是最后一次看到他了。 旁边，何瑜放在她臂上的手一紧，她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简安刚才坐过的地方，放着一块方石。 近乎漆黑，却又是剔透的，约有半个拳头大，在夕阳的照耀下，深处仿佛有活物在流转。 它的弧线奇异，猛地一看，仿佛某种生物的卵或是幼体，正在从混沌之中挣扎出来，想要得到一个人形。 越看，就越觉得它不是块石头，而是某个正在成形的生命。 就是何思当年召唤何瑜的那块石头。 也是刚才简安说留给她们的东西。 因为“前途凶险”。 第十二章 回到学校 何思摆弄手中的方石，即使她不动的时候，石块之中也像有什么在流转，一呼一吸，仿如沉睡。而如果它在做一个梦，那一定是在渴望从未知的束缚中挣脱出来，变成一个鲜明的形态。 这块方石属于索顿实验室，为此他们似乎付出了不菲的代价。 现在，简安把它留了下来。 它在她纤细的指尖中沉睡，做着苏醒的梦。 每个天选者都会和特定的方石建立联系，它们是来自更高维度的使者，把他们从三维世界平凡的生活唤醒，成为天选者，发布任务，给予报酬，帮助晋级。 天选者们总是能感觉到和特定方石的联系，感觉到认可与回馈，感觉到进化——或者叫晋升——的巨大的空间，一种在三维世界中难以想象的完美状态。 这也就是为什么总有那么多人为了方石掀起战争。他们认为这种来自彼方的石头中，包含了生命终极之路的秘密。 这块方石选中了她，认为她可以走上这条道路，在何瑜没能成功晋维时，它甚至直接帮她晋维，以便她能把她召唤出来。 就何思对方石的了解，它们对天选者态度还是不错的，但是相对于这件事来，她们享受的简直是亲生女儿的待遇，衬得其他那些人就是充话费送的。 何瑜拿起方石，感觉它的质感与温度，她们都能感觉到，两人的骚动不定安定了下来，静静伏在长椅上。 ——不过何思仔细看时，才发现它们不知道把椅子啃了几个牙印，真是破坏公物的邪恶力量。 脆弱和无力感消失了，甚至不那么饿了，力量充盈，可以去做任何事。但想做、并要要做的事只有一件：捕猎。 而当手握方石，她们也能清晰感到它的渴望。 吞噬。 她们必须立刻进食，捕猎前对力量状态的安抚是暂时的，想要活下去，她们必须进食。 这是她们的生态，一条早已以前面铺平的道路。 呃，黑暗了点，变态了点，但反正是铺好了。 “你记得我们回家时，叶学长在十字路口那里等吗？”何瑜突然说。 “怎么？”何思说。 “他椅子旁边放了一杯奶茶，上面写着‘和悦果吧’的标志，只有咱们学校门口那一家店。” “说明他至少八点左右在学校附近。” “是的，我们从地下室出来时差不多是九点。”何瑜说，“雪晨当时也在小吃街上，看上去是办完了事才去的。” 何思一时没说话，雪晨当然和梦中之眼的事情有关，而且她还找到了一个“完美的天选者”，准备进行召唤的实验。而且她需要某个有着强烈感情的人……叶正信那天情绪失控的样子真是令人印象深刻。何思觉得他有点疯掉了，不过她和何瑜也疯，所以没好意思说。 “还有地下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6 完美双生 作者:fox^^ 分卷阅读26 室里，法阵上出现的人影……”何瑜说，“三个人，一个启蒙者，一个天选者，还有雪晨。” “那个天选者……”何思说。 她没说出来，但意思很清楚。 那个人和叶正信无论是身高还是体型都很接近。 当时她们在地下室陷入混战，而叶正信还在给何瑜打电话，之后似乎有什么人出现，让他挂掉的电话——而以何思的经验，不是极度重要的事，他才不会不等到她接听就挂手机。 他是学生会会长，当然很容易搞到地下室的钥匙。雪晨一直很关注她们，会注意到双城大学有这样一个人，也并不奇怪。 这么一样，好像确有道理。 每一个都算不是什么了不得的证据，不过一系列小小的可能性拼在一起，就让人一下子就想到他。 两人越想那个地下室里的人影，越确定那就是他。 不只是身高体形的问题，一个人的步态，紧张时的样子，都像指纹一样有着特定的标签。这人如果不是叶长信，简直就是叶长信的双胞胎兄弟，很难想象一个人的身影会和另一个人像成那样。 “无论是不是，我们动作都快点了。”何瑜说，“它已经准备好要进来了。就在这两天。” “明天学校举行运动会。”何思说。 两人忧虑地沉默了一下，对于一个想要祭品的五维怪物来说，没有比在一堆活蹦乱跳的学生中降临更好的环境了。 简直可以脑补出用一盘子肉引诱野生动物靠近的画面。 何瑜拿出手机，找到叶正信的号码，拨通它。 电话响第一声，对方就接了，简直像在一直等电话。 “何瑜。”叶正信热情地说道，“何思让你打的吗？” 何瑜真是服了他的自我感觉良好。 “不是的，我就是想问一下，叶学长明天去运动会吗？”她说，“我想好要报什么顶目了……” 双城大学的运动会上，同学们其实从没什么特别拿得出手的成绩，不过学校还是非常有诚意。 操场上人群围得满满当当，上面挂着励志的红色条幅，居然还弄了不少气球和彩虹桥装点，喇叭里放着激昂的运动会音乐，里头不时传来播音员的声音，指示哪个运动要开始了，请哪些同学做好准备。 操场的角落四处可见休息站，放着椅子、冰饮料、针线包、临时药物和笑容可掬的同学们。 反正，所有运动会该有的全有了。 昨天从生物研究所回来，反正也是没精力回学校了，在那个时候，想起下午还有课，她们得打理好自己，重新坐回教室里……感觉像是天方夜谭。 就像她们还是无忧无虑的孩子时，有人告诉她们，钢琴课结束后要去邪恶组织的地下室打怪一样，根本就不是她们会做的事情。 前天从生物实验室出来，她们回家收拾了一下，匆匆赶往简安的房子，经历了一场间谍式追逐战，压根忘了打电话托朋友给下午的课请假。 说真的，经历这么一堆的事情后，你怎么才能想得起要请假啊！ 直进到夜里回到安全屋，班里的同学打电话过来，语气沉重地说帮她们签了到，没想到那堂课搞随堂小考，这回肯定会发现她们不在，过两天肯定要倒霉了。 对学业生活来说，这可是件大事，可是她们都提不起精神来感到震惊，她俩已经被更巨大的灾难压得站不起来，老师生气像是另外一个次元的事情。 两人谢过了打电话来的朋友，语气沮丧得简直不用装，对方充满了同情。可是她不会知道她们面临的是什么。 两人冲了个澡，团在陌生的床上，一觉睡到第十一点。醒来后，发现半夜时两人右侧的耳朵又开始流血，把床单都弄脏了。 不过也没时间收拾，她们爬起来匆匆打理一番，去见简安。 她们的负责人碰上了大麻烦，关闭双城的实验室，准备离开这里，这可能是她们最后一次见他了。 后来她们取回了方石，并且卷进了更大的阴谋之中。 但是现在，当她们洗了个澡，打理好仪表，看着镜子里那两对秀丽文雅的年轻人，脑子里想的却是担心镜面会不会变成怪物爬下来，并在同时握紧手里的能量枪。 那些她们曾经在意的漂亮外表，从没有像这一刻一般，变得像一张如此虚幻的面具。 她们来到了学校，走进喧闹的人群之中。 因为是运动会，周围格外的热闹，学生们兴奋地讨论着今天的项目，学校里的八卦，选修课和参考材料，新款的衣服和包包。 仅仅是两天，就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这是她们曾经梦想、并努力想要继续的生活，可是这一刻，两人清楚地意识到，她们已经不再属于这个世界了。 即使就在身边，伸出手却再也握不住。 她们倒没花精力去寻找叶正信，刚踏上操场，没超过一分钟，就看到那人带着微笑迎了过来。 “何思！”他朝她说道，“你来了！” 何瑜朝他笑，说道：“我来了。” ——昨天两人讨论这件事时，何思毫不犹豫地说自己去参加运动会，何瑜去用美人计好了，反正她比较擅长套话。 所以，现在一头长发的女孩是何瑜，而真正的何思一头短发，一身休闲装，引来一群女生的偷瞟。 看到叶正信过来，她跟何瑜说了一声自己去报名台看看，然后就走掉了。她负责探听最近学校里的情况。 何思演的何瑜来到报名台前，负责的同学异常热情。 大家虽然觉得运动会很好，可能是受最近昏迷事件的影响，参赛的人始终……说起来不够华丽，所以无论任何时间，任何人来报名，学校都表示了十二万分的欢迎。 何思说自己要报五百米的项目，负责报名的女孩说好，一脸害羞地瞟她，何思也朝她微笑。 虽然她已不再属于这个热闹的世界，而是个穿行于其中的猎手，但模样仍然秀美而温和，带着有点腼腆的笑容，有着天然的亲和力。 然后她开口询问此行的重点，她们的猎物。 在她的身后，何瑜正在和那个可能把学校祭祀给了五维怪物的叶正信说话。 “那天……”叶正信说，“我情绪有点不好，说了一大堆傻话，让你笑话了。” 对面女孩认真听着，只不过他说话的对象不是何思罢了。 何瑜微笑着说没有，她为他的事感到很难过，谁都难免碰到糟心事，她相信他可以解决问题，好好生活。 但心里有点奇怪，叶正信不是那种喜欢暴露个人感情的人，他暗恋别人都指望着人家告白。他从不喜欢说家里的糟心事，如果犯了什么错，他宁愿假装不存在，下次尽力做好。 可是现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7 完美双生 作者:fox^^ 分卷阅读27 在，他看上去迫切想和她交谈，继续那天的话题。 这种急切让他总显得沉稳自信的面孔有些不对劲，像是渗入清水的墨汁，让他整个人都不大对劲。 “我一直在想和你的事，我不明白我干嘛不敢直接和你说。”叶正信继续朝那个浅发女孩说道，远远看上去真是一道靓丽的校园风景。 “我可以去追求任何我喜欢的女孩儿，我有这样的条件，没有人会拒绝我。我不知道我在怕什么，我很确定，你接受了我的追求，我们会非常快乐，成为一对完美的情侣——”他说。 何瑜觉得他非常诡异。 不只是说的话，他整个人都很不对头。 “我会给你所有我能给你的。”叶学长接着说，“我真不知道以前在介意什么，你当然会接受我，只要我有足够的诚意。而我最不缺的就是诚意了，你会知道的。我将给你我能给的一切，我保证不会忘记你的生日，每天陪你吃饭——” 他对他们未来的幸福生活进行了一番畅想，只是那些幸福的未来和他说话的样子不太相称，不知道他自己发现了没有。 他一直站在操场一边的阴影里，好像在刻意避开人群。他身体绷紧，一副准备干什么大事……打个不恰当的比方，像是连环杀手准备去杀人一样。 不过何瑜又想了一下，觉得这念头惊悚的可能不只是个比方。 叶正信的话题已经进展到了他们结婚后的生活，听上去像个浮在云端的恐怖故事，他动作越来越大，好像完全沉浸在那幸福之中。 他不知道想了这些东西有多久，那些阖家团圆的渴望曾出现在绝大部分人的念头里，而在他口中，像是一股迫切烧起来的火，足以毁灭一切。 何瑜根本不需要向他套话，只要站在他跟前，他就把什么都说出来了。 有一瞬间，何瑜看到他领子的衣料下有什么一闪而过，接着便消失了。 那是什么黑色的东西……她呆了一下，突然间很确定，那是一只眼睛。长在他的锁骨上，还在光亮中微微动了一下，看着她的方向。 她脸上依然不动声色地朝他微笑，心里想，这班人到底在做的什么鬼实验。 正在这时，操场的人群里传来一阵骚动，何瑜听到自己的名字被以花痴的语速气反复提及，播音员激动的声音传出来，说是何瑜得了五百米的第一名。而且跑出的成绩好得有点惊悚。 何瑜——现在是何思了——翻了个白眼，这人还真是一直精力旺盛，是运动高手。成了天选者后，更是一骑绝尘，她确定她还是收了力的。 这里的确已经不再是她们的世界了。 逐渐的对何瑜的花痴正在进入到了异常夸张的地步，就算她有点自恋，也觉得有点离谱。不过年轻人激情起来就是这么不顾一切。 她还没发现，“何瑜”那边的花痴言论仍在继续上升，到达一个不可理喻的境界。 何思正喝水，但很快就发现了那些围着他叽叽喳喳的小女生们语气开始有点不对头。 开始当然就是那些“何瑜你好帅啊”，“简直是专业运动员”，“你有没有想过参加省里的选拔”那些，之前她问了一句：“咱们学校的昏迷病怎么样了？” 肯定有人回答了，可是太吵了她没听清，只是似乎学校里不少人做了类似的梦，范围正在从图书馆里扩散开去。 不过奇异的是，所有人都觉得这件事不重要。反正也没人昏迷了，也没人死掉……是的，有人还在医院，他们也可能很快就会死，但有什么关系，我们要搞运动会，正该是开心的时候，谁管生病的人啊。啊，何瑜好帅。 这绝对很不正常。 很快地，她听到更多的人开始回她那个问题——确切地说，不是回答她，而是在谈论那只梦中的眼睛——刚才一闪而过的不对头的感觉，开始向周围晕染开去。 一个声音说道：“我挺喜欢梦里那只眼睛的。” 何思下意识去看那个方向，这句话绝对很不对劲儿。何思见过审美最猎奇的人，都不可能喜欢那只眼睛。 说真的，它可不是可爱的圆溜溜的大眼睛，那是一只悬在天空中巨大的人类眼球啊，后面还拖着长长的、血淋淋的视神经线！ 这时，另一个声音回答道：“是啊，不明白以前梦到它时，为什么会觉得害怕。” “是的，是的。”立刻有人附合，“生活中太多烦人的事了，名次、论文、就业、家人……简直是一片混乱，你怎么样都做不好，别人总是对你很失望，你也对自己很失望。 “我晚上根本睡不好觉，我不想去看未来，但是……” “它在天空看着我，朝我说，它会永远陪伴我，只要我成为它的一部分，所有事都不用再烦恼了。” 所有人突然同时抬头看天。 何思打了个寒战，也快速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什么也没有，一片湛蓝，万里无云，空气中有新发芽草木的香味，是她熟悉的那个生机勃勃的校园。在这里，生活刚刚开始。 但是那些人痴迷地看着天空，仿佛这片本应无忧无虑的湛蓝中真的有什么庞然大物，统治着他们所有人的意志。 在她们不在的这一小段时间里，的确没有人再昏迷或死去，但事情进入了另一种诡异的状态。 一个辅导老师说道：“我们真不喜欢再有人来干涉这里的事，无论是疾控中心，还是那个什么‘神秘组织’的人，我们爱它，希望能一直陪伴它——” 一个染着栗色头发的女孩朝何思说道：“何瑜也喜欢它吧？” 何思一时没说出话来，所有的人都闭上嘴，咄咄逼人地看着她。 第十三章 古代的连环杀手 何思实在不知道能说什么，硬着头皮说“我也爱它”？ 虽然她也不是没有撒过谎，但是这个还是有点超过心理承受限度。 最终她干巴巴地说道：“我……我和它不太熟……” 旁边一群人立刻兴奋起来。 “只要一熟悉起来，你一定会爱上它！” “放轻松，深呼吸，只要张开双臂，感受这个世界，就能感觉到它至高无上的存在……” “何瑜，你是个优秀的人，你这么出色，一定也会爱上它的！我们会生活在同样神圣的庇护之下！” “我们会一起无忧无虑地过着快乐的生活，再也不用担心就业和家里那堆破事！” “它能给我们一切，真正心灵上的宁静——” 反正，像一大群热情的推销员，热烈地向何瑜推销那只天上的大眼睛，说它简直就是整个人类世界的福祉。 不知道以为是推荐什么新宗教，或是大型商场的超级打折券呢。 广播不知何时已经停了，不再播放新的比赛信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8 完美双生 作者:fox^^ 分卷阅读28 息，只是激昂的音乐仍然在继续，声调略有些扭曲，也没有人在继续比赛了，所有人仿佛都忘了之前的目地，开始说话。 有时候是两三个人聚在一起说，还有一些周围根本没人，但是自言自语的大声说。 明明喧闹非常，整个场面都显得诡异。 有某个力量在强迫整个学校，在它势力氛围内所有的人，都开始大声的赞诵它。 一时间，话题千奇百怪的操场上，所有人都在说同一件事——他们的生活曾经多么的不快乐，多么的痛苦，多么残缺不全，但是自从看到它……它可以解决所有的问题，让他们的生活变得完满，变得幸福，再也不会焦灼不堪了。 只要他们把自己奉献出来。 这一刻，她突然意识到——这个就是了，这就是它想要的！ 不是让人身体里长出眼睛，不是变出一个怪物军团，不是统治世界……它想让所有的人都爱它！ 它的确有生物变异的能力，可是它真正想要的，却是操控人心。 它要控制所有人的大脑，控制他们的感情……那些增长的眼睛只是它欲望的体现，一个错误操作。 它想要把自己的形象嵌到所有人的身体里去，让所有人都属于它，疯狂地迷恋它！ 何思感到一阵恶寒。 抬头看天，那里仍旧什么也没有。但她脑中清晰浮现它的样子，一只巨大无比自恋的眼球，在三维世界揽镜自照，认为该地所有的人都该是它的……呃，球下之臣。 偏偏它还有这样的能力。 旁边的人继续喃喃说道：“在这里，我不会总是睡不着觉了，总觉得自己不够好，达不到要求——” “他们从来不爱我，总是别人家的孩子更好，我已经厌倦讨好他们了……” “真想从楼上跳下来，我就再也不会想那些事了，我终于能得个清静……” “他们全都针对我！所有人都烂透了！” 一时间，操场上所有的人都在说这些，这种人世间的渴望、残缺和不快乐混杂在一起，响彻整座操场。 何思知道这是梦中之眼的关系，它肯定有什么办法诱发人心里的欲望和不满。但是，那些痛苦也的确是真的。 他看着这一大片人世间的苦痛与残缺，不知道能说些什么，对她来说，完满一向非常简单。 她转头去看何瑜，可是人太多了，她看不到。 她努力往外挤，她们必须做些什么。 现在，那个对自己人际关系非常不满意，想要让所有人都变成奴隶的大眼睛就要过来了。 在这短暂的时间里，那疯狂的、据说充满强烈情感的献祭者正在继续启动的仪式，并且已经为它搭建好了大门。 这就是那个“生物实验”的一部分了。 正常召唤守护者哪有这么变态，但这一次，这些人故意用方石引发了维度薄弱点，然后让它感染城里的人，并以活人献祭，加强联系，让它以最大的力量降临人间。 真不知道他们是参考了多少恐怖小说想出的这么个程序。 她一点也不怀疑，召唤就快要开始了。 只是一时走神，她旁边的闲聊不知何时已经变了调。 ——大概因为她往天上看，周围的人觉得她已经要开始和大家一起迷恋上大眼球，从此过着神圣荫庇下没有就业压力、没有考试挂科、没有家庭矛盾的幸福生活了，大家也没有了太多说服顽固份子的压力。 其中一个人说道：“所有人都爱它，我真不明白，她为什么不喜欢他。” 何瑜呆了一下，另一个人说道：“她心里还是喜欢的，想要和他一起去京城，但她是个孝顺的女儿，她爹和她娘是不会让她跟一个穷书生走的。” “她担心他们会在乡里抬不起头来见人。” 何瑜有一会儿还以为他们在说何思的事，但是……“京城”？“书生”？这是什么鬼？ 周围的对话变得越来越诡异。 “她这种富贵人家的小姐，家里希望她嫁的是刘府公子那样的人，不管她有多喜欢他，也是不可能随他而去的。” “但是有这样的事，像董永与七仙女，像牛郎织女，像崔莺莺——”此人畅想了很多，还有些完全文不对题，并且都是编出来的。 “那些女子，哪一个不是不惜代价，抛弃一切，随追心仪的男子呢？！” 何思想，而且好像所有人说话里都开始透着一股古文腔，不知不觉中，语速变得越来越快，仿佛有满腔的怨恨正要喷薄而出。 何思奋力想从人群中挤出来，这些人已经不再关注他，一种隔了千百年的恨意从五维空间中渗透出来，统御所有人的大脑，每一句话都是指责，都是愤怒，都是辩解。 “当她看着他时，她分明是深深爱着他的！” “一看她的眼睛就明白！” “他怎么能让这样一双眼睛离开他呢？那他这辈子还有什么呢？就算金榜题名——” “就算金榜题名，她也已嫁做他人妇，再也不可能陪伴他了。世道已如此艰难，为什么他还要面对这样的痛苦，他只想要让那双眼睛陪伴着他，温柔地看着他……” “他绝不会屈服！这是他一生的梦想，只有她才能让他的人生完满！” “他真是太聪明了，她也会喜欢这主意的……” “她的眼睛，只要她的眼睛！” “一直在枕边，永远看着他！那些人永远无法拆开他们！” “她有点害怕，她反抗了，但她只是一时迷惑，最终她会明白的，只要他们在一起了……” “但那眼睛……腐败了，一定是因为她还不够爱他，她的明眸本该一直为他闪亮——” “他会找到一个合适的，一个真正爱他、不离不弃的人！有那么多人在看他呢，偷偷钟情于他——” “她们在他的枕边，在瓶子里，在书架上，守着他……” 何思奋力挤出人群，心想，这个守护者是个他妈的古代连环杀人狂！ 她们不再属于这片无忧无虑的世界了，但她们可以拯救这个世界。 她知道所有相关的知识，知道如何去战斗。 不少所有召唤出来守护者，都曾经属于这个世界。 通过阴影网络的论坛，她看过各种各样版本的守护者，大部分都是一身古装，哪个时代、哪个地方的都有。 这些人有着各种各样的人生，各自不同的遗憾，未竞的理想，失去所爱的悲痛……于是当然也会有连环杀人狂。 很明显，在很多年前，这生物爱上了某个出身不错的女孩儿，但他们注定不能在一起。 这样的情感和谋杀，在史书上多半没有留下任何记载，可是却在这么多年后，由一个晋升五维的生物念念不望地再次带到了双城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9 完美双生 作者:fox^^ 分卷阅读29 大学的操场上。充满了怨恨与愤怒，仿佛发生在昨天，一点也没有褪色。 他不知道她是不是曾经喜欢他，或只是他一厢情愿，当她多看了他一眼，他便觉得她对他芳心暗许。 她反抗了，但他挖下了她的眼睛，带在身上——并且压根不会防腐，当时的场面估计异常精彩。 那之后，他不断去挖别人的眼睛，不切实际地相信只要一个人喜欢他，眼睛就会不腐烂。而且他还觉得只要看过他一眼的女人，就是钟情于他。 不知道他后来金榜题名没，但愿没有吧。他光是存在着，随便哪个女人看他一眼，他就觉得对方爱上了他，想把她眼睛挖出来永远陪伴自己……就已经够叫人糟心了。 何思冲出人群的包围，以及相隔数千年绵延至念的杀人狂的欲念，去找何瑜。 旁边的人还在不断地说着“这一次，她会完全属于他，再也不会去看别的男人了”、“当她只能看着他时，这段感情才是完美的”之类的东西，显然变态杀人狂很一套自己的感情理论。 何思冷着脸分开人群，她和何瑜的身体情况不太好，不过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 不知道因为她们是天选者和守护者呢，还是……她就真的是打从心眼里无法理解那家伙在说什么。 何瑜也被一群人堵在那里，面临的情况更加诡异。 “为什么你拒绝叶学长？！”她旁边的人质问道，“他那么英俊，那么有才华，家境那么好，还那么爱你！” “是啊，只要你们在一起，一定能生活得非常幸福！” “那不是重点！”何思说，努力想从人群里挣脱出来，“我又不会因为他有钱喜欢他，我要是喜欢他，他没钱、不那么帅，我也会喜欢的。” 不过那些人对她的回答并不关心，车轱辘似的不断重复着同样一个主题。 你为什么不喜欢他？ 他那么优秀，那么帅，那么有钱，那么有才华，那么喜欢你。你应该喜欢他，这件事根本说不通！ 这一切的灾难，就是因为刚才她拒绝了叶学长自信满满的告白。 然后不知道为什么，全校师生全冲着她来了，活像一群热衷于做媒的三姑六婆，反复向他强调叶正信的优秀之处，她拒绝他就是瞎了眼，并且肯定脑子有问题，多加劝说一定能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走向和叶学长快乐生活在一起的幸福道路。 而在她拒绝了他之后，那人冷冷看着她，眼神里有什么扭曲得更厉害了。 然后他朝她微笑，说道：“没关系，你只是一时迷惑，但你很快就会意识到你犯了个错误。” 他看上去很确定，笑容甚至是温柔的，但何瑜很确定他心里绝不像脸上的表情那么淡定——居然还引用言情小说台词！ 叶正信转身离去，她正想追上去，就立刻被热情的同学们淹没了，所有人都在愤怒地质问她为什么拒绝叶学长，他人这么好，和他一起和定会得到幸福，她以为她是谁，居然拒绝这么好的人！ 她看着这些人激愤的面孔，知道是梦中之眼在诱发人心里的欲望和不满，他们心中微小的不快——当然不是因为她拒绝了叶学长的告白——被挑动，一个个愤怒得真情实感。 好像对他们来说，完美的关系就是一个条件很好的伴侣，或者就是对某个人的控制，让她看着他，让她爱他，然后……好像这就是幸福、是一段完满的关系了。 她无法理解。 第十四章 地下室的召唤 何思挤进人群，抓着何瑜的手臂，像是生怕她走丢了。虽然这会儿人太多，她俩都挤得东倒西歪。但她绝不会容许再次失去她。 无论这条路走得多么糟糕，她们都会一起走下去。 何思朝何瑜叫道：“叶学长呢？” 何瑜朝某个方向指，刚才叶学长带着一副霸道总裁式的微笑，就是从那里离开的。 她们手拉着手，拼命朝外面挤过去，她们知道他会到哪里，回到最初开始的地点，去图书馆的地下室。 所有的事情都是从那里开始的，梦境、昏迷和无辜者的死去，现在，也将在那里结束。 操场上的人群朝她们涌来，不断质问为什么她没爱上叶正信，一切都非常的合理啊，和他在一起一定会非常幸福。而大部分人喃喃自语，说着自己的欲望与破碎。 她们奋力挤出去，并死死抓着对方的手没有松开。 她们冲到操场外面，那些人并没有追来，他们神志不清，并不确定自己要什么。运动会没有再继续举行了，激昂的歌还在没完没了地放着，却空洞而尖锐，所有人都面目模糊地挤在一起，喃喃自语。 说着为什么不能在一起，为什么不能幸福，为什么生活中这么多的缺失与遗憾。 图书馆很安静。 确切地说，因为所有学生和学校的教职工们全集中在操场，整个校园都很安静。 当你平时在这里度过大部分的人生，总是跟着人流一起上课下课，一起去食堂打饭，一起闲聊的时候，会觉得校园天生如此，永远喧闹，不会安静下来。 可是你很快就会意识到，学校的一切……就像你曾经的梦想，你的道德观，你所坚信的世界，所认为永不改变的情感一样，只是变动不止世界的一部分，脆弱得一戳就破。只是转下目光，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何正信站在图书馆的地下室，他没带钥匙，但这一次他没去校工室去取，而是直接砸坏了锁头。 当进去以后，他也没再重新锁上，免得里头的怪物冲出来。 有什么意义呢，他已经害死了一个人了，以后还会有更多，假惺惺地装个什么优等生啊。 他从小学习就很好，自觉是家里的宝贝，他参加课外活动，帮助同学，也常给老师打下手，即使占用的是私人时间。他和所有人关系都不错。所以他才能顺顺当当做上学生会会长的位置，一切的好名声都是不从天上掉下来的。 可是他得到了什么呢？ 他始终觉得爸爸的严厉是为了他好的，他有时会有点冷淡……但男人难免这样。而且他从来没忘记过他的生日不是吗？他答应自己的事总是兑现，考试考好了会带他出去吃大餐，一家人和乐融融，他喜欢这样的时光。 在他看来，生活中偶尔闪过温情，就是他们最高情感的表达，也是自己能得到的全部了。 但是原来爸爸在外面始终有别的女人，还有个女儿！他怎么能在他们跟前装得这么好，好像他们就是他的全部！ 而妈妈呢，妈妈只爱爸爸，她和他大吵大闹，所有打给他的电话，说的都是如何挽回那人的心。 她不介意当第二名，甚至第三和第四名，她不甘心这么多年来的付出，她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30 完美双生 作者:fox^^ 分卷阅读30 只要他回来。 这些年的付出占据了她的心，而对她来说……他的学习，就业，痛苦……生活，都已无关紧要，得不到她一哂。 他曾以为姐姐是不同的，但是一样，对她来说，他不如那个不爱她男朋友的一根小指头。 一个月前，他回家时看到了那个小丫头。 这些人已登堂入室，住到了家里。 而她……六岁，什么都不懂，笑得天真烂漫，好像生在了一对好人家里，好像不是个他妈的私生女！ 她向爸爸抱怨他做的便当，说青椒放得太多了，没有妈妈做得好吃。还说起一堆学校里的无聊事儿，而他耐着性子听着。 叶正信想，他居然帮她做便当！ 他在家里连陪他去吃顿饭，都一副纡尊降贵的样子，好像那花费了他重要的时间，是他不得不为家庭做出的牺牲。 而当有了比较，他才清晰意识到真正的宠溺与关爱，意识到他得到的，不过是残羹剩饭。 离开时，那人居然还朝他微笑，说道：“以前你是年纪轻，光想着事业了。到了现在，才知道宠孩子的乐趣！” 他揉揉小丫头的头发，说公司里有点事得赶过去，让叶正信照看一下妹妹——他居然好意思说“你妹妹”这个词！——然后便匆匆离开了。 他把她推下楼的。 在她朝他笑，拿着发圈让他给她扎头发的时候。 爸爸放心他留下来，是因为他一直对她不错，从小到大，他都是家里的乖孩子。即使现在，当爸爸说出那些话时，他也条件反射性地微笑着答应。 他曾经像她一样不识人间疾苦，相信世上到处是好人，可以快乐地生活下去，但是现在他已经看到了光鲜之下的黑暗。 她也应该看到。每个人都该看到。 现在，她躺在医院昏迷不醒，爸爸和那个女人只以为他有急事赶回学校，而他离开后，她不小心从楼上掉了下来。这么大的孩子不看紧的话，可能发生任何事。 现在，他们整天守在她身边，希望她醒来，一副“这么小的孩子怎么碰到这么不公平的事”的腔调，说起就要掉眼泪，让人恶心。他希望她能一辈子昏迷下去。 总之，这两人天天最近一直在医院忙里忙外，家都不回。 他不再去看他的球赛，不看演讲，不过问他的学业，他一个电话都不打。 而他只是在家里遇到脚步匆匆的父亲时，告诉他……她只是个小杂种而已，出生在一次不道德的偷情中，犯不着表现得好像她是个像正常人一样的孩子。 结果他叫他滚，好像他从不是他儿子，而是个随便什么陌生人。只有她才是那个孩子。 他曾以为自己是个幸福的人，但到真出了事，才发现他们温暖的小家庭就是纸做的，轻轻一碰，简直摧枯拉朽，彻底毁掉了。 他恨恨地离开了，决定再也不回来。 他已经认识到了旧日的错误，并决定不在上面浪费时间。 他必须向前了，如果这里得不到想要的，他就去别的地方找。 进入新的纪元。 他闭上眼睛，想象每一次见到何思的样子。 双胞胎总是于众不同的。 只是那种不同于他无关。 他自信很有魅力，他不明白她为什么从来不……真正看他一眼。 虽然她总是在笑的，和他说话也开开心心……但她对所有人都一样。他能意识到得到那种笑容下的无视，和另一些看他的女孩完全不同。 那双眼睛越过他看着另一个地方，确切地说，越过了整片熙熙攘攘的校园，在看一片没人能看到的世界。 而何瑜属于那个世界，这对双生子手拉着手，没人可以介入。 直到他遇到了那个女孩。 雪晨，一身长裙，高高挽起的长发，面带微笑，眼中一片冰冷，他熟悉这种冰冷。 她告诉他，何思属于另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一个他有着怎样帅气的外表，优越的家世，怎样的深情厚意，也都无法介入的世界。 而她会为他提供这样一把钥匙。 因为她最看不得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了。 这当然不是真的，但他已经无所谓了。他的生活已经如此，还有什么可挑剔的。再糟又能怎么样呢。 他站在阴暗的地下室，看着那个“启蒙者”布置仪器，说是要记录召唤的数据，样子很高科技。 然后他拿出了方石。 叶正信已经知道，召唤守护者必须要用方石，而这东西十分珍贵，个个的主人都有头有脸，还跟守着财宝似的神经兮兮——至少雪晨是这么说的。 他怀疑她手里有一块，但她只字不提。 照她的说法，就算你有一块方石，它跟你不来电也没办法。这可不是随便什么东西，是来自高维世界的石头，据说有自己的特殊使命呢。 那是一小块无甚出奇的石头，静静伏在容器里，但叶正信觉得它仿佛一枚卵，正在沉睡。其中蕴藏着无法形容的力量。 那个启蒙者一言不发，但是雪晨倒是向他解释过，说这是大约三个月前，他们用某种高深的技术，好不容易从一个叫索顿实验室地方偷到的。 一块更大、更神秘方石自主分裂出的一小片。 她狠狠夸张了一番，说他们冒了怎么样超级巨大难以言说的危险，简直跟大盗电影似的，就是为了让他有一次完美的召唤——叶正信一个字也不信。 好吧，可能偷了人家东西是真的。 现在，启蒙者把那枚碎片小心地放置到特定的地面上，用了高强度的隔离手套，没有触碰到皮肤，而接触到地面，它便仿佛消失了，融入其中。 然后…… 他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他们脚下的水泥地面似乎变了……他说不准，仿佛变成了某种……腐败肉质一般的东西。他盯着脚下看，乍看上去仍然灰尘和地板，但是某种质感变了，仿佛站在一个正在呼吸的庞然大物身上。 而它只是被召唤而来，在人间小小的教室中，展示硕大无朋身躯极小的一部分。 他不知这力量还向外延伸了有多远，又有多深，只感觉到心境一下子壮阔起来，因为这一小部分带来如此的广阔感觉，令人心生敬畏，世上居然还有如此不可言喻的庞大生物。 叶正信知道这些人这么帮他，肯定有自己的目的，这世上没人会白白帮助别人。 但没关系，他不关心代价。 他耐心地等待，大致知道等会儿会发生什么。当那个怪物降临此地，它将饥肠辘辘，吞食大量操场上的师生献祭，这是他们在召唤它的时候答应的。 用雪晨的话来说，这种强大的五维生物不好召唤，而他算不上资质最优越的。 她自己觉得他挺不错啦，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1 完美双生 作者:fox^^ 分卷阅读31 本质上也跟这生物很合，但他们仍然需要付出点什么，才能让它步入三维。 而这种生物作为曾经的人类，也有自己的欲望，而没有比满足一个生物的欲求，更好和它建议关系的办法了。 她长相甜美可人，即使说起祭祀的时候，仍是一副可爱甜蜜的样子，语气却是全然的冷酷。 叶正信点头应下她的话，他意识到，他根本不关心那些人的死活。 那位启蒙者抬起手，叶正信心想，不知道算不算是天线，正在对焦。 那人保持了这姿势好一会儿，他觉得不太对头，但又说不上来……这时他抬头看天花板。 天顶虽然在那里……但仿佛消失了，上方一片广袤无垠的世界，能感到那庞大的五维生物的呼吸。 叶正信站在召唤区域的中央，感觉和它的联系一点一点变化。 它攫住他，心中一片冰冷，对任何的惨痛、血肉与绝望不再动容，甚至绕有趣味。于此同时，仿佛有一种黑暗的火焰在身体里燃烧，想得到…… 想得到她，得到一切他哪怕只是看了一眼的东西。他就有权握在手中，摧毁或是享用。 这个启蒙者也是雪晨带来的，三十多岁，总穿着黑色的大衣，有时不带墨镜，好像不喜欢人看见。 他从没见过他说话，眼瞳一片幽深，仿佛在看一个普通人看不到的世界。 照雪晨的说法，这个启蒙者是过来帮他与方石建立联系的。当他要真正的成为天选者时，必须全神贯注的做一件事与守护者建立联系。那么是需要有一个启蒙者帮助他们定位五维生物的所在……反正就是诸如此类的东西。 叶正信问她，何思是否也经历过这些，她只是朝他笑，不说话。 “等你召唤到了那个强大的守护者，你就什么都知道了。”她朝他说，“没人能拒绝力量如此强大的人，到时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她会一眼看到你，意识到你有多强大，和她有多相似。当然，比她更强大。现在嘛，说什么也没用，你只是个可怜虫，连她眼中世界的边角都看不见。” 到这份儿上，叶正信也不想再问了。 他知道她有事瞒着他，但别人帮你做这么多，怎么可能没有所求呢。 而他的所求很简单，他只要强大，他只要得到何思——他在心里暗暗打定主意，就算到时她仍然不爱他，但他这么强大，怎么也得把她和何瑜拆开。 如果他得不到，那么没人能够理所当然地去享受什么完美的关系。 当然了，他觉得她还是会爱他的，从此和他成为一对儿。没有理由不爱，他帅气，家世好，爱她，而且还拥有比她更强大的力量。 雪晨是对的。 他能感觉到那五维世界的力量对他肉体的改变，当联系产生，他们便是彼此的一部分，越过维度的界限，无所不能。 黑暗的火焰烧灼着他，他们一起为这欲望感到狂喜。 它就要来了，他感觉得到—— 到时，他们将一起大杀四方，让脆弱的人们用血肉献祭，他们只是些无关紧要的蝼蚁，只为满足强者的欲望而存在。 他们将得到她……那个完美的人，她将只看着他，只能看到他！ 何思与何瑜站在地下室门口，看着里面。 她们远远便感到了这场召唤，口袋里的方石仿佛在梦里惊动了一下，召唤分离的碎片。 当来到图书馆的地下室，远远便能看到地下室的门打开着，不过倒是没有怪物出去，之前就清场完毕了。 她们缓步进入，虽然还没走到跟前，但已能清楚感觉到三维与五维联系一步一步加强的过程。越过脆弱钢筋水泥的墙壁，灵质肉眼可见，在这间看似地下室、但又如同一片广袤生物的背脊上呈现出来。 他和梦中之眼的相性的确不错，那个启蒙者也是高手，在她们到达时，联系只差最后一步，便正式完成。 到那时，那只变态杀手的巨眼将正式进入人界，拥有一个属于三维世界的身体。 但她们没动。 即使在那个启蒙者离开时，她们也只是微微后退，藏身在阴影之中。 这对双生子穿着休闲装，长着一模一样秀美的面庞，身形纤细，却像一对捕食的猛兽，面色冰冷，极度专注。 她们等着。 第十五章 地下室的战斗 守护者出现了。 站在启蒙者专门为他准备的降落地点中，脚下方石的力量显然让它感觉到舒适。和大部分的守护者一样，它们的形象和现代世界不大相称，站在阴暗地下室里的，是一个古代的书生的形象，大概二十五六岁，蓝色的衣服，带着书生巾，五官长得还挺俊俏。 ——没穿官服，可能科考没取得什么正经的成果。 但他衣服上沾着血，让人难以直视的是他的手……他站在那里，右手一片鲜红，抓着满满当当的眼球。这些东西还在四处乱转，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 何思两人知道，这意味着在他晋升五维的时候，所有这些眼珠都成为他力量的一部分。 空气里召唤的波动缓和下来，只有空气里潮湿和某种生物体的味道，表示这里曾经发生过的事。 方石似乎化为了一片正常的石块，落在地上，那启蒙者想去拿，可是书生伸手捡起来，朝他露出个笑容。 他手里的眼球掉到地上，无助地打转，他嘴有点大，咧嘴一笑的样子血淋淋的，对方脸色苍白，退了一步，然后做了个投降的手势，拿上仪器，脚步匆匆地离开了。 “怎么不杀他？”叶正信说。 “他身上有防护。”那守护者说，“早晚有机会。” 它转头看着叶正信，叶正信也看它，两人眼中燃烧着一样的喜悦。 然后它转过头，看着门外的双生子，露出一个微笑，说道：“第一对猎物来了。” 从叶正信的角度，他第一眼看到了何思的弟弟何瑜。 他站在门口，死死盯着他。在微弱的光线下，他的双眼似乎在微微发光，那是一种银色的光……他不确定是否是错觉。也许当变成了天选者，整个世界都变得不太一样。 变得更加脆弱，更没有意义，只要他伸手一握，就会变成血肉模糊的碎片。 但接着他意识到，那其实是个和何思长的一样女孩，她站在门口，小半边身体陷入阴影之中。即使在灯光下，也只是纯粹的影子，一片漆黑，深不见底，仿佛她的半片身体是由深渊组成一般…… 她朝前走了一步，灯光在她身前投入漆黑的影子，随着她向前，影子慢慢伸长，像是深渊在伸展变大…… 她朝他露出一个微笑，有一对小小的虎牙，微微闪光。 在叶正信想来，面对这样的场面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2 完美双生 作者:fox^^ 分卷阅读32 时，自己应该是那个猎食者，危险人物，如同何思何瑜这样——虽然据说有力量——纤细乖巧的普通人看到他，只有恐惧和逃命的份儿。 但是当看到外面走进来女孩的眼神，当看到那个笑容……他突然意识到那个，才叫饥饿。 那才叫捕猎者的眼神。 何瑜……也许是何思，他发现他分不清……她朝他走来，缓缓抬起右手。 她漆黑的影子上，也能清晰看看到右臂抬起，宛如恶魔张开黑色的翅膀。 那不像一只手，像是……像是别的什么东西，人类的语言中并没有可以形容它的东西。 然后他听到那个声音，窸窸窣窣，从她手臂的影子里生长出来。 像是植物。像那是密密麻麻的种子，无以计数的植物生长出来，发芽抽枝，张开饥饿的花瓣，在地板上急速蔓延开去，带着生命力量才有的流畅、利索与不可战胜。 他的守护者说了句什么，他没听清，他曾想他们应该很厉害……大概确实很厉害，而在电视里，后攻击的那一方似乎总是更占便宜。 他们能知道对手的招数，然后从容不迫地想出破解的方法，但这一刻他感觉非常不妙，只是转眼之中，那些嫩芽般植物的影子疯长，爬上墙壁，蔓上天花板，在地板上疯狂延伸，整片空间突然间变成了一片深不见底的丛林，植物在周围张牙舞爪，空气里有种肉食植物腥膻的香气。 他脑中冒出一个念头，也许那套“先出手容易落下风”的观点，只是电视里编剧为了剧情冲突编出来的。 他清楚地意识到，周围的整片区域都被异化了，变成了另一个层次。 他的守护者急速向后退去，可是那一瞬间，教室和墙壁似乎消失了，他们困在了大片黑暗的森林之中，这片森林异常饥饿，虎视眈眈。 他知道自己的力量是什么，这些眼球能寄生在任何人身上，让其成为傀儡。如有需要，它可以迅速怪物化，成为称职的守护和尖兵。 它擅于这个，影响人们的思维，把自己的一部分寄生其中，成为他们的一部分。让人们狂热地爱上它，自愿成为属于它的一部分。 这一次，可不像它还在五维空间做的那样了，他能感觉到它的念头，它可以变成一个真正巨大的眼球，只是都是由三维空间人类的血肉组成。而这里所有的人都还是自愿靠过来，像被火光吸引的飞蛾。 这是最令他兴奋的。 在雪晨找到他，告诉他何思身上发生事情的时候，他的决心很明确。他会同样追求力量，以自己的方式变成一个强者，然后便能走进她的世界，拥有追求的权利，和她般配，成为一对儿。 他仍旧是相信爱情的，是学校里女孩子口中的白马王子，他不是什么怪物，他只是……受到了伤害。他只是想追求一段唯一的感情。 但是随着祭祀的开始，随着和五维空间生命体联系的一步步加深，他不再这么想了。 到了现在，他已经给各个得罪他的人想好了结局。 他会让那个便宜妹妹变成一个怪物，最好能吃掉她的父母……也许不，他该让所有背叛他的家人陷入无于伦比的后悔，终生在疯狂中游荡。 他可以让何思只属于他。 她不需要有选择的权利，即使是个天选者，她只是个年轻女孩而已。她不知道什么是对她最好的，也不知道应该爱上什么人。 他会帮她选好的。 总之，一切的计划都很好，它也非常欣赏，但是它刚刚来到三维世界，就碰上一个虎视眈眈的猎食者，一直在等在旁边，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他的守护者——他甚至还没来得及问名字！——迅速把手里血淋淋的眼球洒下，那些东西在脚边滴溜打转，然后…… 变成的东西非常恶心……它们就像打碎的蛋一下，在脚下碎开，形成某个眼球状的……地毯。视神经线交织在一起，像地毯长长的毛线。 可怕的是，那些眼球还在疯狂乱转，一副惊慌无助的样子。 守护者说道：“我就喜欢它们这样。” 到了这份儿上也没得选择，只能站在上面。 叶正信有种感觉，他……不应该喜欢这东西，他该想吐，可是实际上并没有，他站在凸凹不平的眼球地毯上，看着这东西朝周围生长， 心里深处的一个声音说道，这简直是疯了，他不是这样的人。之前漫长而变态的献祭到底会导致什么？！ 但另一部分却漠不关心，只有嗜血的欲望，联系已经建立，他没有别的选择。 一会儿时间，这片眼球地毯就在黑暗的森林里占据了直径约五米的地盘，叶正信能看到它边缘长着细密的血管，正艰难地试图向外生长。而黑暗的力量正在阻止它。 守护者伸出手，它的手到半边的袖子全是血，看不出任何衣料或是人类皮肤的纹理，就是一片赤红。 那仿佛一个血池，眼球在不断掉落出来，落到地上，变成地毯的一部分。 这片黑暗的森林还在持续生长，到了现在，他简直难以相信自己是在图书馆的地下室里，而像是呆在某个异世界的森林里一般。 但他知道那只是幻觉，这是她力量的形式，就好像那些眼球是他守护者力量的形式一样。 现在，他能清楚意识到整片森林虎视眈眈盯着他们，像饿了一个星期的人，盯着一块美味的蛋糕。 而于此同时，另一位守护者也开始了反击——眼球状地毯的中心变了，恶心的血管组织消失，长成了青砖一般的模样，在脚下铺展开来。 守护者的力量还在不断从血红色的手中涌出，在黑暗的森林里，迅速形成了一片青砖地面，然后边缘开始向上生长，叶正信看了一眼，它还是恶心血肉的样子，可是又过了一小会儿，他意识到，它正长成红色的木料—— 它一路向上生长，窗户生出雅致的花纹，他这才意识到，它的力量在这片黑暗森林里，长出了一片宅子。 他最后看着对面的何瑜，这才意识到何思站在她身后。她们站得很近，一个像是另一个的重影。 她们的影子混在一起，继续疯长。 然后她们的身影便被生长的宅子挡住了，消失在了外面黑暗的森林里。 叶正信发现自己站在一间约三十平方的屋子里，可以看到木头圆柱、斗拱和大梁，建制肯定有什么讲究，但他现在没心情观察。 他快步走到门口，能看到雕梁画栋那一套东西开始出现，屋顶的琉璃瓦，不同的详惟妙惟肖肖。只除了这栋宅子没有任何植物。 它是光秃秃的，四处只铺了石块——虽然品种很多——和疑似木头的东西，一旁甚至还有座鱼塘。 他抬起头，天际一片漆黑，他能看到黑叶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3 完美双生 作者:fox^^ 分卷阅读33 枝叶笼在上方，发出饥饿的沙沙声，更远处……仿佛有天际。 在树木之外，天际呈现极深的蓝色，色彩剔透，非常奇幻，是一种幻想中的异域天色。现实中没有这样的天空。 这是一片极度怪异、充满力量的天穹。 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知这场召唤将自己身陷在了什么地方。 这力量和他想象中的何思完全不同。 他想象过她的力量——雪晨和他说过，何瑜是她的守护者，所以两人总是形影不离。那本应是一种文雅的力量，而非像现在这样……有着冷酷和原始的磅礴。 第十六章 进食 他又往前走了起步，站在了鱼塘旁边 他无意识转头去看，他当然不会指望里面有鱼，但在一瞥间，他看到有红影在水中一闪而过。 他凑过去，手扶在栏杆上往里看。 在这片异域的天色下，饥饿的森林中，他看到鱼塘里浮现一张苍白的脸。一个年轻女人的脸，穿着红色的衣服，双眼是两个空洞，映着黑暗的天际。 衣服在未知的力量下轻轻一摆，躯体沉了下去，又一张脸露出来，同样年轻秀美的脸，却没了眼球。 一时间，那深深的鱼塘里，不只藏了多少具尸体。 他退了一步，浑身发冷，廊柱下一枚砖块缺失，能看到里面藏着的半张脸，双眼大张，没有眼球。苍白的面孔在暗的天色下微微反光。 守护者走出来，仍是那身古代出身的打扮，手上全是血，他朝叶正信说道：“这是我的力量，我的世界，她们会一直在这里陪伴着我。” “你……你杀了多少人？”叶正信说。 “三百二十三个。”那人说，后背在身后，一副傲然的样子。这数字倒也真值得它骄傲。 “或许再多上数十人，记忆不清了。”他说，“我三十岁那年，得到一块方石，觉醒了力量，寻找到守护者。从此，人类不过是蝼蚁而已。我爱杀多少，就杀多少。” “你就把她们……放在宅子里？”叶正信说。 “这就是力量所在。”对说用带着笑意的眼睛看着他，他长相称得上俊美，笑意盎然的眼瞳中一片疯狂。“这就是我们这种人的力量所在。” 在几句话中，叶正信知道此人叫卫建白，生于大唐天宝年间，出身于一个叫做繁宁的小城，似乎位于现在河北省境内，不过他也说不准。他声称自己出身不错，还十年苦读，中过秀才，不过叶正信觉得十分可疑。当然，他是不会和它争论这个的。 它对科考一肚子唠骚，他都耐心地听完了，还很有亲和力地跟他骂了一番当局，反正骂个历史人物对他没有任何心理压力。 所有心里那套“大唐天宝，你还有什么不满，果然loser哪个时代都一样”的想法，绝对是隐藏的好端端的，没有暴露出一丁点儿。 三十岁前，此人就杀死过两个女人，偷偷挖了眼睛藏起来。 但无奈作案手段不够高明，立刻被当地的捕头盯上了，还抓到牢里审问，弄得好不狼狈。 但是他在牢里碰上了一个老人……在武侠小说里，大概是说他在牢里碰上了武林秘笈，或是什么有世外高人了……好吧，他倒的确是碰上了世外高人。 照那人自己的说法，他是个“天选者”，不过从没有召唤过守护者，也不准备召唤。 他年轻时兄长外出经商，带回来一枚方石后，整个生活就变成了噩梦，从此对这类的事情异常排斥。 他对此不欲多说，在他看来，对于力量的追求扭曲了人性于尊严，无论如何是得不偿失、有失体面的。而他终生将以维护人类社会的稳定为己任。 卫建白嘲笑他，人的本性就充满了欲望，那套“君子”或是“责任感”的说法，不过是社会套在所有人身上枷锁，奖励小孩子的糖果，这些人就真的傻乎乎跟过去的。 因为一块方石，他被一个夺灵者的家伙陷害，落入大牢之中，秋后就要问斩。而现在离拖到菜市口的时间，不过几天而已。 但没人知道，那块方石就在他手里。 照他的说法，那是一枚极为奇异，仿佛如活物般的方石。他说它曾诱惑自己的兄长杀死父母，不知让多少人走上邪路，失去人性。 据他所知，本地的县衙有人和那个夺灵者串通一气，他没法送消息出去，眼见就要问斩了。 卫建白在他面前一直是一副受到冤枉无辜书生的样子，侃起圣贤书来也不在话下，于是他很快把他引为知已。 在发现卫建白和方石产生极强的联系后，他决定帮了召唤守护者，逃出监牢。他相信为建白会用这种力量做好事，帮他维护……江山之正气的。 卫建白杀了他，并杀了所有和抓捕他有关的衙役，还有进牢房之前，看上的一个小妞。 他和夺灵者组织建立了联系，发现他们很合胃口。本来不就该是这样吗？你得到了力量，那么理当居于人上，其他那些不过是蝼蚁而已。 “这栋宅子会不断长大。”那个古代的连环杀人狂朝叶正信说，“最终，会吞没她的力量，把她也变成这座宅子里尸体的一部分。” 叶正信浑身僵硬，对方朝他一笑，说道：“舍不得了？女人哪里没有，狠不下心，还追求什么力量，做什么大事！” 他傲然地看向远方，仿佛越过黑暗，看到了三维世界众多的美女们。 叶正信站在鱼塘旁边——随着宅子的生长，它已经变得极其巨大——想象着在这栋冰冷的宅子里，看到何思清秀面孔的样子，感到一阵战栗。 他的人性将被深埋此处，再也不踪影。 “来了。”卫建白说。 叶正信紧张地转过头，然后看到了何思。 也许是何瑜，他说不清，现在他已经意识到这不是一对姐弟，而是姐妹。真正的同卵双胞胎。 她站在池塘边，脸色有点苍白，盯着他看。就叶正信的观点来说，她活得好好的，不像变成了池塘水鬼里的类似生物。 但卫建白接下来的话打破了他的幻想。 “天选者被吞噬后的样子总是有所不同。”他说，“你兴许会喜欢这样，由她如同活人一般陪在你身边……” 叶正信看着何思，光线很暗，她像是于整个黑暗的世界融为了一体。 叶正信已经知道她和何瑜身上发生过什么，可当她们在校园里打打闹闹，互相开玩笑的时候，好像多么可怕的事都能搞定，生活仍在继续，仍旧充满阳光和欢笑。 正在这时，池塘里的女尸个一个爬了出来，空洞的眼瞳映着诡异的天色，伸出长长的指甲，冲向何思，想把她一起拖到黑暗中去。 叶正信僵在那里，他觉得她是照进黑暗的一束阳光，可是现在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4 完美双生 作者:fox^^ 分卷阅读34 …… 他心想，他真的希望她变成这样吗？ 正在这时，卫建白突然说道：“等一下，她——” 何思突然开口，说道：“去图书馆前，我接到浅间一个电话。” 她声音清脆鲜活，这一刻，叶正信非常清楚地意识到，她是活的。活的不能再活了，而且非常危险！ 他一时间说不清是喜是悲，不过他的观点显然也无关紧要了就是。 “他们需要你。”何思朝叶长信说，“我不喜欢浅间，在夺灵组织他算不错的，虽然总把我们当成珍稀实验品。但是我们的确是实验品，而且他是灵蛇组的组长，我们需要他。” “什么？”叶正信说。 何思径自走到他跟前。 叶正信退了一步，他一直觉得她柔弱可人，可是她的动作却让他感到恐惧。在这纤细的身体里，藏着某些非常可怕的东西。 他迅速转头看他的守护者，能看到池塘里的女尸一个个颤动起来，伸出苍白的手，爬出池水，朝何思冲过来。 脚下的青砖也在颤动，伸出一只只白色的手掌，他感到悚然心惊，成为了天选者之后，他到底杀死了多少女人。 他知道他竭尽全力反击，可是…… 没有任何用处，他感到何思伸出手，抓住了他冰冷的手掌。 叶正信曾梦想过这个场面，但是和现在都不一样。 她的手很有力……不，也许是他太虚弱了，不再是那个自信自己条件一流，可以追求任何喜欢女孩子的那个学生会会长。 她目光灼灼，而他无法挣脱。感觉像被一只猎食的猛兽抓住，对方强大无匹，清晰知道自己要什么。 他却不知道，只有被捕获的份。 何瑜饿了。非常的饿。 不是之前影子的摇曳不定，悄悄吞个老鼠、在椅子上抓挠两下的程度，这是她这么久来第一次主动攻击。 力量在饥饿之下疯长，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进食。 对她们来说，叶正信的困境并无意义。在这样的饥饿下，任何的思想、抉择和困扰都是没有意义的。 而那栋宅子在不断、不断的生长…… 何瑜觉得自己做梦都能笑醒。 宅子继续疯狂地生长，森林安静如昔。 无止无境，没有尽头。 吞噬干净，利索，简直就是没有水花。 最后时叶正信隐隐感觉到了，他能感觉到自己守护者的力量仍如强弩之末般在不断生长，但那是毫无意义的，何思的这片森林没有尽头。 他那个血淋淋守护者的脸色变了，它刚刚踏入三维世界，就迎来了这样一只凶兽。 他突然想起一次无意中听到雪晨在跟人说守护者的级别，要怎么养，如何晋级，诸如此类，突然间感到寒意。 他们都不过是新手，被一群人算计，交出了自己的人性，却只是顿晚餐而已。 他感到了那片在他们脚下展开的庞然大物，仍在沉睡，不甚清醒。但在梦中，每个细胞都透着饥饿。 他最后听到守护者说：“怎么可能？她只是个小丫头而已——” 叶正信不知所谓地想：你这个观点现在可过时了，现在的小丫头们是很生猛的。 何思弯下腰，捡起地板上的一小块方石，它和她手里的那枚石头轻易地合为一体，仿佛从来没有承认过别人，始终只归她们所有。 他们站在图书馆的地下室，周围的杂物一点都不见了，但墙壁仍旧完好——除了一些可疑的挠痕。 空气很干净，守护者已被吞噬殆尽。 他能感觉到，它不再这世界的任何地方了，被吃了。 在这样一场狩猎和战斗后，地下室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似的。过些天，如果有人来到这里，可能会大惊小怪一番，说屋子里的垃圾哪里去了，真是世风日下，这玩意儿也有人偷。 但那只是校园生活的小水花，惊动几个闲人，然后一切又会恢复以前的样子。好像他什么都没有做过一样。 有人敲了敲门，走进来，他转过头，几个穿护工制服的男人，还有一个看上去是领头的，有点像在电视里看到的场面，哪个精神病院的人开了辆装了钢板的车，来把人带走。只是这不是医院，而是那个神秘有超能力的世界，而他有“研究价值”。 他意识到，这就是她说的灵蛇组的人了。他贸然进入此处，交出了他的良心，便再也无法离开。 离开时他转头看何思，她站在何瑜跟前查看他情况，注意到他在看她，她抬起头无意识地朝他微笑，样子非常开心。 这么久以来，这是她第一次对他笑得这么灿烂，这么幸福。就是他梦想中的圆满。 尾声 所有昏迷的人都在醒了过来，医院检查了一番，声称他们身体没有任何问题。那些怪异的组织增生悄悄地消失了。 其中也包括夏小希的母亲。 “妈妈已经没事了。”她认真地朝何瑜说，“医院说明天就能出院，我们准备放假时去海边玩呢。一直计划要去的，但妈妈工作忙，抽不出时间。不过现在我们都觉得该玩就要好好玩嘛。” 何瑜朝她笑，说这样再好不过。该玩就要好好玩，应该陪在家人身边的时候，就要多陪着。 从那天向她承诺会帮助妈妈以后，夏小希就再也没见过何瑜了。 她直觉这件事不简单，听说前两天运动会似乎发生了混乱——说是操场上的人都产生了集体臆症什么的——不过到最后也没人能讲清发生了什么。而在混乱后，昏迷的症状就这样消失了。 被送到“专业机构”接受治疗的母亲丝毫无损地回来了，在医院又住了两天，医生打包票说健康的不行，连之前高血压都没了，明天就准备出院了。 意外的倒是叶学长生病了，说是最初病源的携带体，被那个“神秘机构”带走治疗了，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学校有人想组织探病，但也找不着人。 对方机构说传染性疾病不能接受探望，让不少学生很失望。不过他们是专业人员，说的话肯定有道理，她可再也不想看这种神秘的病爆发一次了。 今天到医院来接妈妈回家，遇到了似乎是来办事的何瑜。他面带微笑，看上去情绪不错。 在看到的那一刻，夏小希就确定传染病消失这件事和他有关。 这挺傻的，简直有点少女幻想的风格，但她毫不怀疑。 “何瑜！”她说。 他转头看她，她走到他跟前，郑重地说道：“谢谢。” 何瑜怔了一下，朝她露出一个微笑。那是个白马王子似的笑容，虽然温柔无害，却又像能解决所有的事情。 像她还是孩子时幻想的那样……不只是某个男孩子，而是在世界上有这样一个骨子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5 完美双生 作者:fox^^ 分卷阅读35 里很温柔的存在，他们永远不会觉得你的痛苦无关紧要，他们就像生活中的一束光，生活不会磨灭他们，只让他们变得更加温柔。 她告诉他妈妈没事了，还说准备去旅游，现在正在做攻略。何瑜朝她笑了，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要她保重，然后就转身离开了。 这一次夏小希转过身，带着一个温柔的笑容，高兴地离开了。 何思和何瑜坐在附近的一家店里吃冰淇淋。 何思说道：“所以，这事儿灵蛇组有关？” “他房产在灵蛇组名下，不能说明什么，浅间二也租房子赚钱。” “我就不信正好租到他家的。” “他的帐户挂在未来掠影名下，还是能说明点问题的。” “我就是不明白月见会怎么扯进来的。” “麻烦。” 她们默不做声吃了会儿冰淇淋。两人追踪了那个神秘的启蒙者，倒是不难，往身上偷偷塞个追踪器就行，那个启蒙者在反追踪方面只是普通人，很难防这手。目前查出了他登记的名字叫周兴，职业是什么“财务咨询”，这种名字网上一搜一大把，什么像样的信息也得不到。 “我们知道麻烦的。”最终何思说。 何瑜点点头。 两人像一对儿悠闲的大学生一样一边继续吃完冰淇淋，一边讨论接下来要做什么。 其中充满了杀气腾腾的词汇，但她们表情平静，笑容甜美而满足，像一对未经风雨，对生活感到满足的年轻人。 “这是个非常值得花费精力的项目。”雪晨说，看着对面的人，“我觉得是他渴求的力量不够大，才只能召唤出那种货色。我就觉得他性格软弱。” 她靠回沙发上，长发散着，一副舒适自在的样子，眼中却是冷冷的野心。 她说道：“我们需要更强召唤的动力。” 《命运双子》 第一章 隐修会的邀请 那辆加长的豪华轿车停在学校门口，引来不少人的注意。 豪华车谁都知道，但一般只有在电视剧里才能看到。这辆豪车就是那种，让人觉得比较适合出现在狗血言情剧中——就是那种至少三名满心伤痛、期待女主角拯救的英俊男主角，为博女孩子青睐不惜代价、一掷千金的那一种。不适合出现在现实世界的校园中。 车身漆黑，流线造型，司机穿着制服，还是个绿色眼睛的拉丁帅哥，背脊笔直地站在那里，优雅、专业，是完美的一百集豪门电视剧的背景人物。 双城大学是本地一流的大学，但也从没出现过这种车停在门口等人。 一时间，路过翘课、约会、逛街、找小吃的同学们纷纷看过来，窃窃私语，上网百度车型——根本没有！连个新闻都没，肯定是哪个低调富豪的尖端定制款！——并对这样一辆豪车里会有什么进行了各种各样的畅想，还有它背后发生了什么充满伤痛、狗血和华丽的事进行了一百万字的发挥。 车子只是停在里，司机站的笔直，静对校园内发生的一切，仿佛没有看到。 直到过了下午五点，校门口的人慢慢多了起来，依然没有人走向这辆车子。它就这么孤独地停在那儿，在校园外充满尘世气息的喧闹里，这辆豪车和司机格格不入，但异常固执。 于是短短两个小时，便成为了双城大学的传奇。 待到天黑了下来，让这辆豪车和帅哥久等的客人终于来了。 ——在大家看来，怎么着也得是校花或是系花级别的美女——《清纯校花，夜幕时分坐上豪车去何方？！》——或是相貌平凡的保洁小妹——《大学保洁小妹，豪车校门苦等为哪般？！》——才算能满足大家等了这么久以后，汹涌澎湃的好奇心。 但等来的关键人物一点也不像出入豪车的类型。 来的看上去是对双生子。一男一女，浅色头发，身穿样式宽松的运动服，长相十分秀美，但打扮随便，神态间有种被家庭照顾良好少年人才会有的澄澈天真。 看客中有人际关系广泛的，会知道这是今年新生里有名的一对姐弟。 而且两人的情况还特别有戏剧性，姐姐何思本来有一个双胞胎妹妹，可是上大学前不久家里遭遇了重大的变故，那女孩去世了，何思受到了重大打击，休学了近两年。她从没跟任何人提过她去了哪里。 学校考虑了情况，允许她免试再次入学。当时大概是想“照顾有抑郁倾向的同学”，但看她现在这副开开心心的样子，在她身边的人简直是如沐春风，一点也看不出曾经遭受过那样的打击。 她身边的人是弟弟何俞——双城大学白马王子级的人物——两人长得一模一样，站在一起宛如一对双生子，是学校里的靓丽风景。 夜色中，这两人脚步轻盈地走出校园，绝不像是要去参加什么神秘的富人聚会，很有可能是去小吃街觅食的。 转头看到守候的司机，两人同时皱了皱眉头。 ——说她们像双生子，绝不只是因为他俩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这两人还有走路的步态、言语间的神情都有种骨子里的协调性。当有什么事，两人甚至会同时回头，动作一致像是排练过的，令人赏心悦目。有时还有点毛骨悚然。 姐弟两人径自走到守候的司机跟前，在这样的豪车面前，没有任何的谨慎或是畏惧，甚至带着几分不高兴。好像有这样的加长车接她们不光理所当然，简直因为它豪华的存在受到了冒犯。 他们面色不愉地朝司机问了几句什么，对方客气的回答。熟悉肢体动作的人能够意识到，那绝不是装装样子，是发自内心的敬畏和紧张。 然后司机打开车门，这对——至少相对于豪车——平凡的大学生一脸不爽地坐进车子，跟它有什么对不起她们似的。 司机略有些紧张地回到驾驶座，发动引擎，豪车像只巨鲨一般汇入车流，消失在双城大学的门外，仿佛从不曾存在过。 一些人朝着汽车离去的身影八卦了几句，而夜色很快降临下来，小吃街越发喧闹，各色香味四溢，小贩们招呼客人，四处散发着尘世繁华的气息。 这场奇异的接车泛起一片八卦的水花，然后便很快平静了下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而自己的生活就够难搞了。 夜色由深转亮，街道垃圾遍地，清洁工兢兢业业地清扫，转眼又是要上课的新一天。一们持续着乱糟糟的平静生活，上课、恋爱、失恋、挂科和找工作，没人特别注意到第二天这对姐弟没有来上课。 之后很久都是如此。 对何思何瑜两个人来说，出了校门看到那辆车子时，就知道是来找她们的。 简直生活里所有不正确的事都是来找她们的。 她们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6 完美双生 作者:fox^^ 分卷阅读36 一眼就看到了豪车上莲花的标志，对别人来说，这可能代表着富可敌国的海曼商团，但对她俩来说，只代表修隐会。 以三维灵质的平衡稳定为己任。敌对组织。 两人冷着脸走过去，司机恭敬地欠了下身，何思问道：“是谁？” “海曼小姐。”绿眼睛帅哥恭敬地说。 他的恭敬绝不是因为梅莱特娜是海曼集团的总裁，他的顶头上司，而是自发内心的尊重，提及这名字都像在说一位神祇。 梅莱特娜·海曼。海曼商团的董事长。对于某些人来说，她也的确像个神祇。 但肯定不包括这对双生子。 “她可以打个电话。”何瑜说。 “然后问一下我们有没有时间。”何思说。 “两位请一定不要对赴约有任何压力。”司机说，“海曼小姐对我的要求是全听两位差遣，如果有什么事要安排，我非常荣幸充当司机，两位何时心情好了，愿意赴约，我将随时恭候。” 他一副修养极好的样子朝她们微笑。“海曼小姐认为直接的行动，便代表了真正的诚意。”他说。 双生子交换了一下眼色。 她俩这趟出来就是去小吃街找点东西——不到五点就饿的不行——好像犯不着真跟什么大牌明星似的，让这么帅的司机在外面等。 而且反正豪车里也有零食供应，一瓶酒大概就能买下半个小吃街。 好吧，她们就是好打发的那种“反面boss级人物”——简安是这么说的——但有什么办法呢，司机长这么帅，犯不着难为人嘛。 “好吧。”何思说。 “我们去。”何瑜说。 司机恭敬为她们拉开车门，两人坐了上去。 车厢里和从外面看上去一样的奢华，脚下铺着银灰色地毯，真皮座椅，还有小小的吧台，恒温箱里放着最好不要知道价格的美酒。 车厢里光线幽暗而舒适，在角落轻轻燃烧，如同冬夜的火光。 当汇入车流，她们甚至没有感觉到移动。这一切的价格肯定极其昂贵，但却又都是以最舒适为标准设计的，只是毫不介意花多少钱而已。梅莱特娜一直是这样，一派尘世至尊享受的格调。 双生子靠在沙发上，看似放松，但纤瘦身体内部的那根弦却紧绷着，做出随时战斗的准备。 对于她们，这不只是一辆豪车，像她们生活中大部分事一样，是平凡生活上的一道裂缝，一个格外昂贵和奢华的麻烦。 在人间这个庞大复杂的世界中，梅莱特娜非常清楚自己的位置。 她大部分时间住在里约热内卢，那里是海曼商团的总部，也是她生意的主要区域。 她掌管的海曼商团隶属修隐会，本人是圣血议会的成员。她是个天选者，目前还没有召唤守护者，以一个凡人的身份维持着组织庞大的资金活动，决定科研的方向，掌握着海曼商团这一庞然大物。 在那里，庞大的资金在她手中流转，她观察这世界天选者和诸多组织之间的阴谋和纷争，必要时伸出手分出一杯羹。她喜欢这个游戏。 她随时都能完成召唤，成为那些超能者力中的某一个，但她并不着急。 现在，梅莱特娜坐在海曼商团双城分部顶层套房的沙发上，再一次打开眼前的文件夹。交错射灯的光线从头顶洒下，让夜色宛如白昼，照在她的金发上的样子像神圣的冠冕。的确有人曾这么说过她，说她拥有一个凡人能拥有的一切，仿佛天生的女王。 现在，她等着接下来的见面，一个天选者，一个守护者。 思考着说辞。 管家恭敬走进来，告诉梅莱特娜那对双生子到了，她要他立刻请她们上来。她可不想让这种人久等。 她合起文件，又拿起另外一份，这次是和“那件事”有关的，见这对夺灵组织的双生子很重要，但她可不能为此耽误工作。 很快地，她听到了脚步声。 她转过头，门打开，那对双生子走了过来。 梅莱特娜早些年她曾见过何思。 为了找回妹妹何瑜，这女孩进行了很多不切实际的努力——最后居然还真被她搞成了。 梅莱特娜对她并未留下太深的印象，她见过的人多了，什么稀奇古怪的都有，眼中也有着各种各样的伤痛和偏执。她一般会有效的地利用，达到自己的目的。 对于何思，她只记得她是一个漂亮女孩，极度抑郁，神态中有种疯狂的东西，为了寻找一个死去的人不惜一切代价。 而死掉的人是不会回来的。世界上太多这种事了，最后你只能认命。只是方石和守护者这种事给了她不切实际的期望。 也因为这个，梅莱特娜从不觉得说服何思加入隐修会是好主意。烈还觉得他们可以帮助她，说每个人都会因为一时的伤痛陷入低谷。 但在梅莱特娜看来，这念头简直是天真。 她告诉他，何思骨子里就属于夺灵组织，她性情中缺乏平衡，半身的缺失令她疯狂，而且她才不会躲在角落里哭泣和绝望呢，她会不惜代价地去找。什么疯事都敢干。 看看，她甚至去找了索顿实验室，疯子才去找索顿实验室！ 但当再次见到何思，她惊讶于她的样子。 那个疯狂的人不存在，好像她曾经见过的只是一个幻影，眼前的何思是另一个人。 那是个浅色头发，容貌秀美的女孩，因为来到这里感到紧张——虽然绝不是不谙世事大学生来到海曼集团总部的那种紧张，这是高手来到敌我未明组织之中的紧绷。杀气藏在微笑之下。 这一刻，梅莱特娜看到了资料里不断提及、而她却从没在何思身上看到的东西。 ——一个良好家庭出身，曾被保护的很好的女孩。平和、优雅、镇定，即使身处困境，仍带着于生俱来的沉稳。这种人从不会被随意影响，他们可能天真，但骨子里知道自己要干什么。 而她妹妹…… 她想象中会看到一个残缺不全，充满痛苦的守护者，可也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 她站在何思身后，一身休闲运动装，注意到自己的目光，朝她露出个有点害羞的笑容，纯净的像一枚糖果。 她没有因为不完全召唤而变成任何怪物，完全是个人类的样子，因为陌生人的注视而紧张，还为海曼商团的办公室装修感到新奇。而据梅莱特娜调查，她们也会为了保护无辜的人，选择去和一个可怕的守护者战斗。 她挥开头脑中的疑惑，朝这对被称之为“怪物”的双生子露出微笑，站起身。 “欢迎来到海曼商团。”她说。 双生子彬彬有礼地点了点头，说道：“很荣幸接到邀请，海曼小姐。” 虽然她们一个男装，一个女装——也是为了应付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7 完美双生 作者:fox^^ 分卷阅读37 尘世身份的需要——一个长发，一个短发，但她们举手投足从骨子里就是一致的。 仿佛上帝造人时用了同一块料子……从科学的角度来看，也的确如此。同样的基因，同样的脸。 梅莱特娜收到过很多关于这对双生子多么危险的警告——“一对致命的怪物”、“两个疯子”、“悖离秩序的诡异生物”——但只是在脑中一闪而过罢了。她和天选者们生意做得多了，她是个生意人，什么样的事都无法影响她完成自己的计划。 生意就是生意，任何的寒暄都不会有帮助，大家都有自己想要的，不如加快进度。 “我想给你们一份工作。”她开门见山地说。 那两人没说话，一个面带微笑，一个略显警惕地看着她。 “我不关心你们的组织。”梅莱特娜朝她们说，“我是个生意人。” 双生子仍然一言不发，只是看着她，等待着。 她知道她们在等什么，无论是天选者还是守护者，归根结底也是人类，拥有人的欲望。 她笑容愈发美艳，几乎有侵略性。 她说道：“也许你们愿意先听听报酬。” 用梅莱特的话来说，“海曼商团在需要某方面的人才的时候，一向十分大方。” 以及：“你们知道阿尔法九型灵质缓和增长剂吗？” 接着从桌上的一份文件，利索地朝她俩抛过去。 何瑜灵巧地接住，何思凑过去看。 “之前没和你们说过这项研究。”梅莱特娜说，“但是海曼商团从来不会让人才受委屈，以至于不够努力。我认为只是三个月的阿尔法七型供应很难表达海曼商团的诚意——” 她拖长声音。 “我知道你们需要什么，也准备支付足够的报酬。”她说。 何思盯着她，说道：“那可得要很高的报酬。” “非常高。”梅莱特娜说。 “多少？”何瑜说。 梅莱特娜报了个数字，双生子眼睛都亮了，金发女子嫣然微笑道：“我们可以开始委托任务的话题了吗？” “可以。”何思说。 “迫不急待。”何瑜说。 第二章 梅莱特娜的麻烦 “这个任务之所以会找你们，是因为你们是双生子。”梅莱特娜说，“这件事只能由双生子来办。 她说这些时，正带着她们穿行在海曼商会双城分部大楼研究部门的走廊上。 这座大楼立在双城市中心的天价黄金地段，整座楼房宛如一座高塔，而楼顶呈现待放莲花的形状，同时也是海曼商团的标志，可以看出他们不是临时租用，整栋楼都是他们建的。 何思想起以前和同学路过时，那朵莲花在阳光下灼灼生辉，还有人在指指点点说这么大手笔的楼是谁家的，有人立刻用手机查了，进行一番科普，说这是个多么了不得的集团。 当时何思还想，谁能想到三维世界繁华的城市背后，隐藏着多少异能者的力量呢。 何思打量周围，这地方排场和灵蛇组简直天壤之别，看看那装修、看看那仪器、看看那无菌室，摆明了两个大字：有钱。 ——修隐会在中国的分部龙鳞堂发展的不错，也给海曼商会的发展提供了不少方便。何思曾经听灵蛇组下面有人抱怨过，说一个修隐会，犯得着搞这么多分支在中国嘛。浅间说这是不同的，他的解释令人心服口服。当时他摊了下手，说道：“海曼商会能赚钱。” 而钱人人喜欢。 她在后面问道：“隐修会怎么说？” “他们不会置疑我的决定。”梅莱特娜说。 她脚步往前，站在走廊尽头一处印着含苞待放莲花的金属墙边，刷了下一张半透明——非常高科技的样子——的卡片，金属门无声地打开，原来是部电梯。 真为灵蛇组的三层小楼感到悲伤。 几人——梅莱特娜、何思、何瑜、梅来特娜的保镖和秘书——走进去，脚下铺着厚厚的地毯，如同踩在积雪上。 电梯的墙上镶着有幽暗花方的金属嵌板，是风格化了的莲花，一副低调奢华的样子。 旁边的秘书介绍，生物实验需要负压环境，所以必须处于地下。梅莱特娜说“一些东西还是放在地下好”。 而跟何思何瑜这一对儿业界公认的“怪物”在一座电梯里，她一副理所当然、气势十足的样子，没有因为她们是天选者和守护者有丝毫的畏惧。 作为一个出身优越，年纪轻轻便掌控着一座商业帝国的梅莱特娜来说，那些自觉有了武力就可以不可一世的天选者们不过是群幼稚的小孩子，她不知道杀掉多少个了。 传说对梅莱特娜这种人来说，看哪个天选者不顺眼，只要下达一条命令就行，连眼睫都不会抬一下。她没时间看尸体。 而在达到这一步时，她甚至还不到三十岁。 现在，她作为一个极有诚意的主人，面带微笑，带业界鼎鼎大名的怪物们去参观她的生物实验室。 随着电梯继续向下，何思清楚感觉到了气压的变化。 不知往地下多深，电梯上并不显示楼层数了。 这儿也不像好莱坞大片拍的，建的跟观景电梯似的，可以一眼看到下方壮观的生物实验室——虽然她脑子里浮现的都是歼敌机之类要毁灭世界的东西，一定是被大片洗脑洗多了。 一路只有静默和压抑，基于保密和安全。 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一行人踏出金属门，双生子好奇地看出去，外前一座天顶极高的大厅，虽然在地底，却丝毫不显得压抑。 墙上嵌着海曼商团的莲花标志，还有一面流水墙，水光鳞鳞，下面的池塘水光潋滟，长着睡莲，布置得很有野趣。 双生子交换了一个眼色。 虽然装修非常的友好——而且绝对超级贵——做出一副仅仅是有钱公司大厅的样子，她们仍然感觉得到，这里所有的墙壁都是厚实的钢铁，把一片区域封得严严实实，丝毫感觉不到外界的波动。 而电梯门打开时，几个穿白大褂的研究人员已经等在了那里。 梅莱特娜朝他们点了点头，说道：“艾德蒙博士、安博士、戈德堡博士、何博士、李博士，久等了。” 听听这名字后缀，就一副排场十足、恐怖片开场的样子。 专家人也向梅莱特娜打了招呼，多看了何思她们好几眼，仿佛这是新款的研究对象。 何思朝他们露出一副甜美又杀气腾腾的笑容，几个迅速移开眼睛，好像她是什么招惹不得的怪物。她心想，这才是正确态度。 梅莱特娜径自走向长长的走廊，脚步稳定，毫不以迟疑。其他人跟在她身后，她天生是那种走在最前面的人。 她说道：“怎么样？” 最前面的老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8 完美双生 作者:fox^^ 分卷阅读38 头——艾德蒙博士——跟在她身后，说道：“感染蔓延加快了20%。” 梅莱特娜脸色冷了一点，一群博士们又纷纷汇报了一番情况，说一个人最近二十四个小时的脑波情况，还有某种生物的切片检验结果什么的。 何思两人走在后面，谨慎地打量周围。 两侧墙壁坚实，色彩暗沉，背后肯定有很多实验正在进行，不过她们都看不见。这是陌生人的地盘。 梅莱特娜向某个方向——何思两人已经完全迷向了——目的明确地走去，一边听取情况汇报。她一身黑色套装，衬得金发绚烂，身材的弧线近乎完美，在地下室的灯光下，光是走路就是一道风景。 而随着这群极具恐怖片阵容的专业人士继续深入地底，双生子甚至真的看到了好莱坞电影式的场景。 在穿过一条开放式的走廊时，她们脚下呈现出庞大的实验区，工作人员各司其职，在日光灯下忙忙碌碌。四处可见测定方石的仪器，能量储藏仪，或是各种培养皿，林林总总，不一而足。 她们也看到某种尸体、血迹或是未明的物质。还有些活人，天选者或是守护者在接受测试。 梅莱特娜面无表情地走过一处转角，眼前景色一变。 其实细看上去，倒也不能说有什么明显不同的地方，只是在踏入那片领域的一刻，两人突然意识到周围的氛围完全不同了。 空气变得潮湿，仿佛有大量植物在其中生长，还有一丝隐隐腐败变质的味道，透出一股凶险的气味。 何瑜首先突然想到了精神病院之类的地方。还是那种老式、废弃、闹鬼的精神病院，只不过这里是双城市中心，而在海曼商会斥巨资修建的大楼地底，绝不会有什么废弃已久疯人院的。这里的一切都是崭新的。 何瑜吸了口气，心想这画面要是拍电影的话，得要有红色的色调，空气里似乎有股古老的……血的味道。 的确有什么在生长…… 梅莱特娜停下脚步，转过头，朝她们说道：“这就是我的麻烦了。” 在感觉到那能量时，何思就知道那是什么了。 她的身体无意识紧绷起来——而当她紧张，当她感觉到的时候，何瑜也就知道了。 在普通人看来，这里大概就是一间间普通的病房，在医院或是监狱你都能看到这种房子，立在走廊一侧，门紧紧锁着，上面用强化玻璃开了窗口，能随时看到里面的情况。 但在双生子的眼中，周围却不是令人有安全感的墙壁，而是一团蜷在一起、细细绺绺的力量，在墙壁中生长，形成房屋的形状。 细看上去，这东西像是无数血管生长出来的，极为纤细，让人想到秋日的叶脉，极为坚韧和偏执，仿佛拥有生命，目的就是要把笼罩住的一切生物吞噬干净。 这不是能量网，这东西是活的。这也是为什么这里弥漫着一种植物蓬勃生长的潮湿气味。 何瑜不知道，但在凡尘之眼时，何思曾见过这种东西。 她现在都记得当时的心悸与恐惧。 在何瑜出事那段时间，何思不惜代价试图把她找回来，除了隐修会、灵蛇组、索顿实验室、赏花会以外，和凡尘之眼也打过一阵子交道。 确切地说，凡尘之眼是她最先求助的一个组织。 在凡尘之眼看到这东西时，场面可不像这儿一般窗明几净，而是在一处西北部的偏远分部的六十年代的民居，已经破烂不堪，极为偏远，在当地老人的恐怖传说中，占据一个固定的位置。 最开始时，何思想的很单纯。 毕竟，凡尘之眼以维护人类生活的安全为己任的，他们厌恶那些为了追求力量，把人类生活的秩序玩弄于股掌之上的天选者和守护者，巴不得把他们清理出三维世界。 而且毕竟做为一个凡人，这个组织最容易联系，也对“邪恶力量的受害者何思”最友好。 尤其何思的遭遇简直是这种理念赤裸的正面案例——在那一天，一间海边假日酒店一共死了三十七个人，五个酒店员工，三十二个来度假的，最终都在那些守护者的战斗之中死去，血肉和骨头混合在一起，不用dna检测简直没法分得清。 一个十六岁女孩的人生从此破碎，什么也没有了。 何思有时候想，她简直就是他们理念的悲惨代言人，他们需要她一直这么惨，像所有那些受害者一样，那才是那的位置。 总之，当时有很长一段时间，她都幻想凡尘之眼会帮她找回何瑜。毕竟，他们不是以三维世界人们幸福宁静生活为己任的组织吗？ 但是他们没有帮她找回何瑜。 在来到月见会之后，他们所有对她做的，都是在劝说她：这不值得。 放弃吧，没有了何瑜，你仍然能很好地生活。你很优秀，极有天赋，头脑清醒，不该荒废才华，每个人都一身伤痛，这就是生活。 为什么不用你的伤痛作为动力，做一些更值得的事呢？像与残暴的守护者对抗，保护三维世界人类的正常生活，这是一项伟大的工作，足以投入一生的精力。 也许他们是有道理的吧，何思想，但还是决然地走开了。当时她想，凡尘之眼讨厌一切超能力者，也许她应该去求助修隐会试试。 就是那时候，月见会的人为她安排了这样一次旅行。 他们说，他们不会勉强她，但如果她决定走上黑暗的道路，那她必须来看看这个。 所以她就来了。 何思现在回忆起来都很后悔。 他们也真是……穷。 坐了四天的火车，一天的汽车——中间转了三次——但后来车子进不去了，最后是在一辆驴子拉的车上进的村子。 说是劝说她“月见会才是一生的归宿”，告诉她世界的残酷，但连个专车都没有！ 前两天火车上还有卧铺，后两天就是硬座——说什么快春运了买不到票！——简直坐的要崩溃了。 据说是因为月见会在中国势力还没有铺展开的关系，何思挤在满是年货——三只母鸡、一箱小鸡、一辆自行车、两大袋谷子——破巴士的角落上，一起来的人在半打小孩的尖叫和哭泣中，向她描绘华盛顿泛人类基金会有多么的气派，让她有种正在被一个极为愚蠢的骗子拐卖的错觉。 她去的是一个叫惠民村的偏远村庄——据说是刚改的名，以前叫“亡堆”。 月见会在那里有个分部——她不明白他们干嘛在那里建分部，流放不受欢迎的组织成员吗？还没中国春运时节呢，他们连个火车的卧铺票都搞不到，建那么多分部干什么。 以前，何思怎么也想不到会有这样的旅程，但是现在，身为何思的一切全抛在了脑后。没有何瑜，她谁也不是，只是一个拼命想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9 完美双生 作者:fox^^ 分卷阅读39 找到自己另一半残缺的灵魂的人。 她在一个冬日的傍晚到达此地，暮色四合，整个村庄都显得凄凉而遥远，是一个陌生得令人害怕的世界。 迎接她的是凡尘之眼本地分部的一个研究人员，叫高业，名字起的充分反应出了他父母对其未来人生的期待。 不过目前看来，他在这破地方搞研究已经十余载了，完全没有调回大城市的征兆。 那人招待了她一顿简餐——这么回忆一下，突然觉得灵蛇组也没那么寒酸了——向她介绍，说凡尘之眼在这里关押了一个守护者。 但你只能看到他的天选者，而看不到守护者本身，他们这么说，后来她明白了为什么。 第二天的时候，他们带她去看那栋监牢。 那栋房子甚至不在惠民村里，而在更西边的地方，极度偏远，简直就是脱离了人类社会。 何思和两个陪同者一起走过去——她不能称他们为“同伴”，她很孤独，但他们不是同伴——这季节没有任何景色可看，只让人感到世界边远的荒凉，和她熟悉的世界大相径庭。 她想象着何瑜看到会说什么，也许她会开个玩笑……而那时她也会变得好笑一点，可爱一点，快乐一点。 也许她什么也不会说，只是谨慎地打量周围，而她会试图逗她笑的，也许只是聊聊糟糕的住宿环境，或是路边没见过的奇怪植物。那样，她也一样会变得有趣一点，开心一点，并不在乎一点。 如果她在她身边，她一定就不会感到这样的孤独和害怕了。 第三章 路径深处 当跟随她的两个陪同者来到目的地时，何思很快意识到这里曾是个村落。 她看到村口的石碑，一处早已不成形状的牌坊，还有一座已经变成了只剩下石根的庙。它地方如此古老，像是从另一个时代——比如石器时代——穿越过来的。 她心里想，不只是因为这残破，而是因为这凄凉。 现在，村子里的人已经全搬迁到生活更方便的地方，而这里也废弃了，看上去只是一堆破烂的石头，仿佛从亘古时代便被抛弃，直到地球毁灭也不会有人再来。 她带着满心的忧伤这么想着，又想着找回了妹妹，要怎么和她说这个话题。这念头能让她鼓起勇气，不被这凄凉和孤独吞没，要求回去，说她什么也不看了，他们是对的，她该在凡尘之眼找个工作。 但她还是继续跟他们走了下去，然后看到了那他们告诉她……如果她坚持寻找何瑜，就一定要看的东西。 ——那是一栋房子。同行的人跟她说这曾是个雷达监测站，所有才有砖头建筑。当然现在单位早搬走了，只留下那栋灰石建筑，半塌着，根本不像房子。只是堆让人毫无好奇心的石头，告诉你什么叫做“彻底的废弃”。 何思看着它，这东西和荒凉的大自然融为一体，不是他们指，她根本发现不了。 后面的两个人正在畅想华盛顿总部，在这种环境下，华盛顿听上去像一个传说中的世界。 何思吸了口气，朝那里走过去。 她先是闻到空气里一股刺鼻的味道，充满侵略性，好像光是闻一下，肺就会烂掉。 脚下寸草不生，两棵树早已枯死，基本只剩树桩了。她很确定，即使在生机勃勃的夏日，也不会有任何生灵靠近此地，它永远只是片死气沉沉的房子，连只蚊子也不会选择死在这儿的。 而当继续向前…… 那时她还是普通人类，但是也已经感觉到了。 她感到了另一种氛围。前方好像有什么极危险生物狂放生长的味道，空气潮湿，渗着血腥味，像是某个庞然大物，在她看不见的角度在吞噬猎物。 腐蚀的味道是从它之中渗出来的，而这种吞食怪异而残酷，在充斥整片空间的腐蚀气味中，又多出了一股血肉的味道……耳膜几乎像能听到黏液摩擦的声音，和猎物无力的哀号。 但其实什么也没有，只有吹过荒原的风。 何思浑身都在发抖，可还是走过去，假装妹妹跟在她身边，她的手拉着她的手，像她们还在母亲的子宫里时一样，不害怕任何东西。 月见会让她看，她就会看。 她会告诉他们，她不怕任何东西，只要能把妹妹还给她。 最开始时，她没看到他。 那是间很大的房子，已经半塌了，里面四处落着水泥和碎石，干掉的杂草或是别的什么垃圾，并且已经风化了很久，不见丝毫曾经有人生活过的痕迹。 唯一不同的，只是房子的地面向内凹陷得很低，形成一个深坑，虽然滑下不少碎石，但仍然很深，光线照不到里面。 何思走到门口，刺鼻的腐蚀、还有那种吞噬般凶险的气味更浓，她没再走进去，而是小心地看向深坑底部——来到这里的人，都会下意识看向那个方向。 好像你在恐怖片里会害怕看怪物的脸，可是最终你总是会看到。好像那种恐怖是种亮光，会把你的视线——也许你的人生——吸引过去。 然后她就看到了大坑中心的那个东西。 那是一块发黑的肉，何思无法相信曾是个人类。 没有衣服、头发、五官和四肢，但还在呼吸。 它在黑暗的最深处，仍在不断地扭曲和腐败着。 即使是在还是普通人的时候，何思也知道，他正在承受着巨大的、不可想象的痛苦。 永远脱离了社会，在这个世界的角落、被彻底遗忘的地方，一年又一年地在破砖碎瓦之间腐败、受苦，忍受一点点一腐蚀成一团烂肉的疼痛。 没人关心，没人在意，她心想，只存在于村子里老人随口一提的传说里，然后随着老人死去，连传说也不是了。 也许过个几年这个小小的据点也会撤销的吧，月见会在中国发展的不太好，而在那时，他仍然将困在这里，在世人遗忘的角落里继续痛苦，一点一点破烂下去。 她没看到他的守护者，据说已经无法出现了，但和它困在同一片空间受苦。 “他有腐蚀性能力。”一个声音在她身后说，她哆嗦了一下。 “别看他现在这样，他做过很多可怕的事。”高业说，“他握一下人的手，这种力量就会在肉体扎下根来。受害者会一天一天开始腐败，直到烂到内脏里，然后死掉。” 何思仍浑身战栗地看着屋子中间的东西，那些人的语气轻松，好像这场面一点也不恐怖似的。大概是习惯了。 “他出不去。”高业说，“我们是在八十年代时，在这里发现的这块神奇的方石，建房子时砌到了地基深处，然后它像种子一样开始生长……” 那时的何思看不见，但它的确在那里，它在墙壁内部生长，把整片空间笼住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40 完美双生 作者:fox^^ 分卷阅读40 ，结成一具滴水不漏的茧。 “这种力量把所有守护者本身的力向反射回去，侵蚀他们自身。”后面的人说。 “这是这种方石的力量，把猎物困在自己体内，直到它死去。”高业说。 “无论它怎么腐蚀，如何挣扎，从进入房子的那一刻，这来自彼方的力量都会狠狠咬住他，不待他变成一具尸体，胶着就不会结束。” “它有自己的意志，一旦被锁定，猎物非死不可。” “我们把那个恶贯满盈的家伙引到这里，然后就变成你现在看到的样子了。” 不死不休的力量，何思想。 凡尘之眼的人说这是方石的力量本身，但何思觉得，它……并不仅仅是力量，它就像是长成了房子形状的血肉，拥有智力，还有人类无法知道的与生俱来的目的。 她转头看窗外射进的阳光——这“茧”丝毫不影响光线的射入——纯净温暖，她没法看大坑的中心，没人能仔细看那玩意儿，看一个人类落到如此地步…… 不过凡尘之眼就行。 “我们希望你知道，这里总是有‘客人’。”后面的人说。 何思感到一阵战栗。 她知道，在八十年代后期，凡尘之眼的人就拿走了方石。 茧留了下来，用做监狱。它始终都是夺灵者们的噩梦，当困在此地，你便只有被逐渐吞噬，直至化为肉团消失。 而凡尘之眼拥有那块方石，他们告诉她，他们拥有这样的力量。 不是什么考验。 ——何思曾有微弱的希望，只要她表现的足够坚强，他们就会帮助她。但不是的。他们在警告她。 高业在后面说：“你也别难过，这人杀了至少二十个人，你是不知道那些死的样子有多可怕。也就是为了他自己那点小恩怨。” 他语气轻快，好像只是在说电视上的一份狗血恩怨剧，他们没有站在一个如此恐怖、打破人三观的肢体旁一样。 “这就是他的报应。”那人说。 何思想……大概是对的吧，可她只觉得想吐，还觉得如果对方再继续说下去，她今天的早饭就要交待出来了。 她想杀死仇家，但这们……这个……这超越认知，已不在任何人类这物种思维中的报复之中了。这只属于天选者们，属于守护者，属于方石和高维度的力量。 高业不明所以，但何思知道杰拉德让她来看这些是什么意思。 ——如果你选择了那条路，这也将是你的下场。 那之后何思没再说什么，安静地跟着她的两个导游回去，准备搭晚上送货的车回到大城市。 她心里想，或许当你过度偏执地寻找，顺着森林里的小径走的太远，你就会看到这些东西。 没有了任何的温情，残酷而赤裸，还有超过人类理解的悲惨境遇。 现在回忆起来，高业一路上对她喋喋不休，开始还是在说“封闭”的事——目前，凡尘之眼把这种禁锢的力量为“封闭”，不过只是暂时的，将来会有个很酷的名字。 但是很快地，他的话题变成了他的工作前景，还有他的出身情况，政治面貌，爸妈是不是好相处，过年要不要回家。 他如何想达到父母的期待，所以一个人在外面打拼。他觉得自己特别会照顾人，结婚嘛，不就是找个知冷知热的人过日子。 明年他可能会调到县城里去，未来的某一天，也许能去华盛顿呢——现实点好吗！那是泛人类基因会，和月见会不是一个部门！——何思也许会喜欢去美国，改善一下心情嘛，诸如此类的。 当时何思心不在焉，没有了何瑜，她无法思考，也不能做任何事情。 如果她不首先让自己完整起来，那么世界上的一切都是灰色的，对她毫无意义—— 不，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她大概从来不是自己想象中那种平衡、善良和温柔的人，有时候人生中的重大变故，会帮你认清你自己。 她整天都在想这个严肃的话题，一点也没注意到高业的殷勤…… 直到现在在想起来，她才意识到，这人多半对她有意思。 她心想，他大概觉得她会放弃复活死者这个不切实际的打算，最终回归生活，结婚生子吧。也许还会在月见会找个工作呢，而他可以争取一下。 反正她不是那种会去追求力量的人，她对天选者们深恶痛绝。 他想的也不算错，可是最终，她却离开了那些不惜代价试图维护凡人利益，与天选者对抗的人们，走上了另一条完全不同的道路。一条黑暗的路。 不知他知道她现在选择的道路会怎么想。也许惋惜，但也许是庆幸吧。 但那些和她都没有关系，从来没有关系过。 现在，她找回了何瑜，却也加入了夺灵者的组织，一步步朝着怪物方向堕落过去。她谨慎地跟着梅莱特娜走进地下实验区，她已是一个在维护人类组织的心中，需要警惕对付的敌人。 她也知道，他们都能以什么样的手段和冷酷对付她们这种人。 第四章 生意 现在，何瑜回来了。 她的另外一半站在她身边，转头看她。 “见过？”她说。 “一言难尽。”何思说。 “一顿饭能说完吗？” “不行，我有很多感情要抒发。” 梅莱特娜转头看她们，何思收敛笑容，脚步谨慎地走过去。 上次见到这东西时，何思半夜崩溃地在被子里哭了一场，但这一次她非常冷静。 她知道，海曼商团一向以赚钱为己任，不会改变风格找她们麻烦。而无论有什么麻烦，何瑜在她身边，呼吸与她重叠，脚步如此一致，听上去仿佛只有一个人。但她们是“一对儿”，这就好像你拥有家庭、拥有同伴、有一支军队、有你自己的灵魂，世间没什么可惧怕的。 “这东西，叫‘蚀茧’，一般用做关押极度危险的天选者或是守护者。”梅莱特娜在后面说，“本来是完全封闭的，而且侵略性过强。但是经过改良，它目前是我们拥有最强大的隔离网，为了从凡尘之眼那里得到它，我们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它终于有一个专门的名字了，何思想，虽然不算特别酷炫，但也算符合。 “当然了，仍然有一定危险，但是我们也没有别的选择了。”梅莱特娜冷淡地说，“他不能到外面去。” 双生子停下脚步。 她们甚至没有眼神接触，但就是一前一后分别停了下来，隔着这道经过天价改造的病房，看向里面的人。 那的确是一间病房，环境还不错，排气扇发出轻微的声音，虽然仍排不尽空气里那种黏腻的血腥味。 ——蚀茧的力量极为特殊，阳光和微风可以自由穿越，但是会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1 完美双生 作者:fox^^ 分卷阅读41 把任何与灵质有关的力量严实合缝封在里面。 第一眼，何思根本没有发现这是个人。 倒没有像那个腐蚀能力者那么惨，只是……他的样子非常怪异。 像是有一大团霉菌，被人斜着从高空重重掷进了病房。 ——中心病房的左下角，呈现一片暧昧不明的灰黑色，力量从角落向橡胶墙上蔓延，仿佛自有一条人类难以理解的几何线路，不断向周围扩散。 细看上去，可以看出那是不断生长的某种菌类，但是离得太远看不清细节。 “他叫秦云，在方石生物研究这一块，他是最好的。”梅莱特娜说，“他没有任何特殊能力——所以才能呆在蚀茧里——不该惹上这种事。” 双生子惭愧地花了五秒钟时间，才看清霉菌中心的人。 他蜷成很小的一团，穿着病号服。这东西以前肯定是白色或是浅条纹的，但现在像是上个世纪疯人院的缚身衣，呈现不均匀的灰、黑、青和黄色——统一都是霉菌色——不知道遭遇过什么可怕的对待。 而在她们看到的时候，霉菌仍在成长，誓要把整间病房变成一个清洁工的灾难。 何思很确定，梅莱特娜不会找个上世纪受到虐待、微生物如此生机勃勃的病号服给她的病号穿，也许她很注意他的个人卫生，经常叫人给他打扫病房——她甚至跨组织找了她们来帮忙——但这里很短的时间里，就变成了另一种生物的乐园。 而待看清楚后，她们发现那是个三十岁出头的男人。 长相其实挺斯文，可以轻易想象穿着西装或是白大褂时的样子。不过现在皮肤发灰，仿佛重病在身，某种菌类在他皮肤和内脏中扩散……让他看上去不再像是个人。 而是一片腐肉，正在向周围散发毒素。 何思专注看着这个被蚀茧困住的普通人。 那人蜷在角落，双眼紧闭，眼球颤动，霉菌让他十分痛苦，但却丝毫没有醒来的趋势。 何思突然有种奇异的感觉，觉得他像一个……梦中的人，你在噩梦里会看到这种人，整个色彩都很诡异，不属于现实世界。 “他在做梦？”何瑜说。 “是的。”梅莱特娜说，看了她们一眼。 “他是大约两个月前开始出现症状的，但和谁也没说。”梅莱特娜说，她看了一眼后面的一个研究员，对方迅速接口，开始介绍情况。 “可见病灶是两个星期前才出现的。”那人连忙说，似乎叫安博士，“最开始是严重嗜睡的症状，接着连醒过来时都意识不清，胡言乱语，处于谵妄状态——” 照梅莱特娜周围博士们七嘴八舌的说法，何思两人很快了解了蜷在这间天价禁闭室秦博士的情况。 作为海曼商团目前在方石生物特性研究上最好的专家，秦先生的生活非常简单。 他在双城市有套两百平米的大房子，存款薄上数字令人眩晕。谈合同时，他的工会为他争取了丰富的带薪假斯，但他还是过着天天吃住实验室，一点无线的生活。 在嗜睡症状出现之前，博士们反复强调，秦先生没有去旅游、没有出车祸、没有得罪任何类似于连环杀人狂的天选者，危险物品倒接触了一些，可全部高度防护、登记在册，没有任何会引发他目前的症状。 但症状仍然出现了，像是从某个未知的途径寻找并感染上了他。 最初时，他只是做了梦。 只知道是噩梦，带着极端不详的预感，早上却完全想不起来是什么。觉得反胃，并隐隐意识到那是个极度邪恶的梦，正在影响他的大脑。 但接着他会全情投入工作，把梦境抛入脑后。毕竟，那只是个梦不是吗。工作才是最重要的。 这种梦持续了一个月，他精神越来越差，白天也困得不行，好像噩梦想逃离深夜的时间段，连白天也爬进他的大脑中。 他开始越睡越多，大部分时间沉浸在那个邪恶的梦境中。他白天开始不时呕吐——他认为吃坏了肚子——有一次还呕出了血。 经典的是，他到了那时还在坚持工作。似乎觉得继续照老样子生活，能把他从噩梦中拯救出来。 ——说到这里，梅莱特娜不得不强调了两次她绝对没有压榨员工，恨不得拿合同来给她们看。 他就是那种你非得冻结他实验室权限，才能强迫他休假的人——“当然我没那么干过，这只是个比喻。”梅莱特娜说，“没有老板会嫌员工太勤快的。我就是打个比方。” 她看着病房里的人，她总是生机勃勃，可是这一眼里带着些悲伤和无奈。 “我雇佣他时，他就是个一无所有的单身汉，一门心思扑在工作上，没有任何的私生活，也没有谈恋爱。”她说，“到了现在，他……快死了，仍然是个一无所有的单身汉，没有任何私生活，依然没有谈恋爱。” 她叹了口气。 “钱是赚了不少，但也没真正像样花过。” 周围沉默了一小会儿，这话说的并不清楚，但何思知道，所有人都知道这种人。 生活失去了平衡，像是有什么吞噬了他们……工作——或是别的东西——成为了救命稻草，只能紧紧抓住，不至沉没。 即使在工作上是第一流的，秦云仍旧就是那种人。 总之，五天前，秦博士在做一次染色体实验中——没人让他去工作，他从病床上偷偷溜过去的——睡过去，就没有再醒过来。 他的同事在他昏睡过去的地方，发现一些未知菌类的增生——后来随着他睡的越来越多，菌类也越长越多。 这里可是海曼商团双城市的生物研究中心，他的同事们立刻对他进行了隔离，搞这行的都知道，菌的传播途径有多丰富，又能有多危险。 可他们还是晚了一步，有五位护理人员受到了感染，到昨天为止，已经全部去世了。 秦云还活着，但他们在感染的一天内就分别死去了。 有人给她们看了照片，这些人死时变成了一堆黑色的腐肉，未知的菌类在尸体上疯狂生长。 “我们用高温焚烧处理的尸体。包括秦博士所有的个人生活用品。”另一位博士说道。 他声音很年轻，何思回头看。 那是个像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一点也不像个研究人员，虽然套着白大褂，但可以看到里面一件骷髅头的黑色t恤，耳机还挂在脖子上，穿着有破洞的牛仔裤。 她回忆了一下，这人似乎叫“何博士”，出现在这里，学历一定十分惊人，在任何学校都是那种传说中的人物。 不过他在这座地下生物研究室一副如鱼得水的样子，继续说道：“过去人们都是这么对待瘟疫病人，现在仍是最实用的。我们烧掉的，不只是他出事时的床单或是地毯，他曾经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2 完美双生 作者:fox^^ 分卷阅读42 用过的办公桌、电脑和实验仪器，都开始长出霉菌，并产生异质化。” “异质化？”何思说。 他看着她，说道：“你们觉得电脑为什么会霉变？” 双生子一脸看了她几秒，说道：“它变成了……” “肉质。”何博士说。 “我们认为他陷入了一个长梦。”梅莱特娜说。 “长梦？” “他的双胞胎兄弟的梦。” 梅莱特娜说，她是从秦云的员工资料里知道他曾有一个兄长的，他对此只字不提。 也可以理解，此人在三岁的时候失踪了，当时他独自在街边玩，等待晚饭。而待家人做好饭，让秦云去叫他时，已不见了他的踪影。 家里当时闹的天翻地覆，可是孩子始终没找着，只能猜测是被人贩子拐走了。 “他们是同卵双胞胎，互为镜像，和你们情况一样。”梅莱特娜说。 她又看了蜷在角落里沉睡的秦云一眼，他身周的霉菌长出诡异的图样，只是几分钟，似乎又伸展了几厘米。在这种力量下，墙壁不再是墙壁，衣服也不再是衣服，人类只是这古老生命的食物。 “他本来高中学的是文科，但是突然转了理，还报了所理工大学，也亏他成绩好，但也不是件容易事。”梅莱特娜说，“后来他提到……他曾做过一个梦。” “梦到自己在非洲，快死了，几只鬣狗绕着他打转，还有秃鹫在周围窥视，但他紧紧抓着一块诡异的石头，那石头连通着一个巨大而可怕的世界。” 梅莱特娜叹了口气，说道：“也就是说，他梦到了方石，感觉到了天选者和守护者。他再也无法摆脱那个梦。” “我们只能猜测，这和他那个失踪的兄长有关。”何博士说。 “找到了吗？”何思说。 “他哥哥。”何瑜说。 ——像秦云这种人，一旦有了财力，再拥有了修隐会的资源，第一件事当然就是寻找他的双胞胎兄弟。 就算他不找，梅莱特娜也得去找。 “找到了。”梅莱特娜说，“叫秦名，的确生活在非洲。我们对他了解的不多，他属于夺灵者组织，而且现在处于一个非常不方便的小国，是那里的什么重要人物……秦名三年前曾经和他联系过，希望他能回去见他妈最后一面，但他不肯回去。” “有意思的是，”何博士说，“他们对兄弟相认都不感兴趣。他说秦名只关心守护者那一套，在那里搞一堆什么奇怪的仪式，但他自己其实也是一样，一心扑在方石上。他对秦名所有的兴趣，都在那家伙对方石、守护者、召唤仪式有什么了解上。” 他耸耸肩，说道：“这东西有时候能吸走你的灵魂。” 何思觉得这形容挺精准。 照海曼商团的说法，秦云最后也不记得自己梦到了什么。 他只含糊地说那些梦“非常邪恶”，有时的确会这样，你只知道做了某些特别可怕的梦，可是醒来一点印象都没有。 梅莱特娜这么说时，双生子很有认同感地点头。 接触到五维力量的人大概有不少做过类似的梦，而作为一对儿从属于夺灵者组织、没有启蒙者、守护者形式怪异、浑身疑点的双生子来说，这种梦简直是家常便饭， 据说因为这种力量涉及很多超越人类大脑理解的东西，所以呈现出来的方式特别像噩梦——还噩梦的经久不散，绕梁三日的折磨你，说着些“现实世界只是垃圾，我们应该疯狂地自我放飞”之类的东西。 总之，这位无父无母、失去兄弟、一门心思扑在工作上的秦云博士昏迷的时间越来越长，开始还偶尔醒过来一会儿，但从五天前，他再也没有真正清醒过了。 “也不能说完全没醒过来，中间他有几次张开眼睛，各方面动作都正常，但是神志不清，脑波处于昏睡状态，说了些胡话……”何博士说。 何瑜突然问道：“他当时在做什么项目？” 梅莱特娜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一个生物研究项目。”她说。 然后她做了个手势，几人离开蜷在房间里做梦的研究员，也离开蚀茧进食的范围。当走出这一片小走廊，空气的温度一下子恢复了正常，研究人员们也放松了下来。 梅莱特娜把她们带到自己她在地下研究中心的专属办公区，这里装修简单——但是绝对不便宜——打开整面墙的屏幕。 博士们纷纷回到各自的工作岗位上，大概接着是谈细节的部分，他们不需要知道的太详细。 诡异的是何博士还给她们两个留了个电话号码，何思不确定他的意图，正常的说当然是希望保持联系，出去吃个饭什么的。 但这个……她回了电话，不会代表同意成为他的实验品吧。 第五章 任务与选择 秦云博士的监控录像特别像是恐怖片里的那一种。 神秘兮兮的建筑啊，穿着白大褂的研究人员啊，还有些形态怪异的操作台，被缚身衣绑着的受害者，正在角落痉挛哀号，说着诡异而疯狂的话语。 双生子做出负责任员工的样子，认真研究监控录像……早些年谁能想到会参于到这种案子里来啊，那时候连个恐怖片都不怎么看！ 在视频中，可以看见秦云蜷缩在一间普通病房的角落，话外有个女人的声音不断跟他说话。 “冷静一点，博士？”她说，“你还记得我吗？冷静一点，告诉我你梦到了什么——” 她声音平和，虽然很焦虑，却能听出极具专业素质。 “是林博士，和秦云负责同一个项目，关系不错，后来感染那个……血肉病毒，没两天就去世了。”梅莱特娜说。 “血肉病毒？”何思说。这名字听着可够吓人的。 “实验室的人有时候这么叫。”梅莱特娜说，“这个词很好地说明了它的秉性，不是吗？它把无机的东西异质化，这种类型方石领域中都是十分罕见的。” 双生子有点发毛地听着视频里曾经是科学精英人士说的话…… 说“胡言乱语”并不合适，他不断发出一种含糊不清的噪音，不像人类能发出的。而且声音的类型很难形容，大概有点像……你在梦里梦到深渊下面有恶鬼在嘀嘀咕咕，说着某种永恒、恶意而难解的语言，那么大概就是这种语言了。 这么说有点过于详细了，但双生子十分确定。 她们可以精确地找到形容，是因为在她们的梦境之中，类似的声音也清晰可闻。 双生子一边研究视频，一边快速盘算着这个案子的危险程序，以及接下来的工作。 听梅莱特娜的说法，好像要到非洲去……听上去就是个灾难，而且期末考也没有多久了，社团活动也一大堆。 虽然报酬不错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3 完美双生 作者:fox^^ 分卷阅读43 ，但似乎犯不着冒那么大的险。 现在她们有了方石，即使接受一些比较简单的任务也会有足够的回馈，而且灵质缓冲的药物也不只是海曼集团有。 正在这时，她们听到了视频里那个人的话。 ——后来想想，这种监控时间应该很长。如此的疾病肯定从头到尾都有严格跟进，资料要是早个二十年，是能存一整间档案架那种。梅莱特娜并不是随机选定一些激烈的监控视频给她们看，她选择的，是她觉得最困扰、并且有必要让她们知道的。 在这段视频里，秦云蜷缩在房子的角落，低着头——有时候扭动身体，但大部分发时间低着头——仿佛从脚下的影子看到某个人世间不能理解的世界…… 这么形容可能有点怪异，他头垂得太低，人类的话一定很不舒服，但是他做得理所当然。 那低头的动作本身就有一种疯狂。 他不断地低声说着什么，梅莱特娜把声音放大，说道：“这种行为只有两到三次，每次不超过三分钟。我不认为他真的清醒了，但后来我想，他确实醒了，只是只能在三维世界里挣扎着浮现那么一会儿——” 这时，在一片属于梦境深处，人类无法理解的胡言乱语中，她们清楚地听到了一段人类语言的切换。 奇异的是，明明说的是中文，可质感居然和梦中恶鬼的语言一模一样，仿佛只是不同的表达方式。 “这里的土地，是有血有肉的活体。”那人说道，“有血有肉、意志，永远处于饥饿之中，它非常的饿……非常的饿……” 周围不知何时静下来，办公室外也没有任何声音，只有他疯狂的低语回荡。 “它要吃人，它要吃人……它从远古的时刻，就一直感到饥饿，它就是饥饿的生物……”那疯子继续说道，“它要吃了我……把我吸收掉，变成血肉大地和天空的一部分……血肉太阳的一部分……” 双生子死死盯着屏幕里的人看。 场景极度诡异，这就像在恐怖片里，人总是会看不该看的录像，听不该听的磁带，或是打开一扇不该打开的门。 在这种故事里，人们之所以做这要的事，总是因为他们是无知的受害者。但是她们不一样，两人死死看着那诡异的身形，听着他恶鬼般的语言，她们知道这是什么，但是拒绝移开目光。 梅莱特娜能清楚感觉到她们身体的紧绷。 从来到这里来始，她们就处于随时准备战斗的紧张状态，但和这种紧绷是不同的。那对纤细躯体深处，某种充满伤口和痛苦的神经被拨动了，以至于毛发竖起，爪子张开，随时准备不惜代价杀死任何冒犯的人。 野兽受伤时总会这样，更加凶猛，极度危险。那套温和、优雅和好学生的形象退去了，只有伤痛不管不顾，张牙舞爪，誓要让冒犯她们的人付出代价。 她们听过这说法。 在不久以前，灵蛇组的生物研究中心，她们听到人头蛇低语着这样一片大地和天空。在更早的时候，追杀害死她们父母的天选者时，她们在那人的胡言乱语中，第一次听到这个世界。 梅莱特娜放柔声音，说道：“秦云对照顾他的人说，他陷入了一个非常可怕的世界，醒来时他讲不清，但他很确定这不是心理问题，他被某种可怕的力量卷入了。 “他求我们救他。别的研究机构可能没办法，但这里是海曼商团，他是我的人，我可以救他。” 她说出这句话，神色倨傲，理所当然。站在地下办公室的日光灯下，金发宛如阳光一般明媚，有种不可一世的光彩。 她说道：“我查了他所有的背景，还有可能需要承担责任的人，最后锁定了他的兄长，秦名。” 她挥了挥手，也不知道那电脑是怎么感应的，切换到另一处资料上。 双生子中另一位的资料。 “是他，把秦云拉到了这个噩梦里。” 何思之前猜的不错，梅莱特娜的确希望她们去非洲。 根据她查到的资料，秦名现在就在洲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国”，她从地图上指给她们看。 在地球另一边一个从未曾注意过的角落，一个从没听过的国家的名字。 “很正常，世界地图上没有，我这个是修隐会的内部版。”梅莱特娜说，“它们不属于正常世界的人类。” 他们属于天选者、守护者、方石和五维世界。 “那里非常危险——”梅莱特娜接着说。 何思说道：“这活儿我们接了。” 何瑜说：“什么时候出发？” 那位帅气的拉丁帅哥司机带她们回去拿行李，不过照梅莱特娜秘书的话来说，她们不需要准备任务东西，所有两个人生活需要的东西，海曼商团都会备好的。 但她们还是回了家，带着习惯的东西，私人物品，好像某种仪式。 这是私事，是何家姐妹非去不可的地方……好吧，生意也得做，药剂也是得拿的。 她们花了一个小时收拾行李，又给辅导员打了电话，编了个理由请假，恐怕有点假，不过梅莱特娜保证，海曼商团会把这档子事安排妥当的。这就是和超级富豪打交道的好处。 然后姐妹两人做了点简单的晚餐，在餐桌上安静地吃掉。她们沉默不语，但杀气腾腾。 她们没有睡觉，拿起行李，坐上豪车，一路向机场驶去。 当晚十二点，海曼商团朝向地球另一边那个神秘国家的专机起飞了，飞机外漆着莲花标志，内部一样十分豪华，显得那么的陌生。 地上铺着厚实的消音地毯，恒温柜里的酒一瓶瓶价值不菲，在灯光下宛如梦境，等待享用。有专门的调酒师和空乘人员照看她们——好像她们真是什么不谙世事的小女孩似的——整架飞机只有她们两个乘客。 双生子坐在柔软的沙发上，手腕交叉，能感觉到彼此的体温，无论前方是什么，都没什么可害怕的。 反正也非去不可。 旅程是梅莱特娜一手安排。 照她的说法，这个小国受到严格管控，不允许游客随便进入，得有特定的身份才行。 当时何思还问她什么时候能安排，梅莱特娜说她当然希望是立刻。 “那里不是受到严格管控吗？”何瑜问。 “我在那里有生意。”梅莱特娜说，“而你在哪里有生意的时候，什么政府都会很愿意为你打开方便之门。” 双生子看着她，她朝他们微笑，对于她们来说，她手无缚鸡之力，但却是另一个领域的王者。 她说道：“金钱是无所不在的。” 金钱的确是无所不能，只消两个小时，她们就已经在一辆专机上，变成海曼商团一个净水项目的高级技术人员，去往一个禁止签证的国家了。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4 完美双生 作者:fox^^ 分卷阅读44 好吧……这听上去当然很假，要是看到她们的样子会觉得更假，她俩样子简直就是高中生。 但梅莱特娜才不在乎。她有钱，没人在她面前表示疑问。 路上时，何瑜问零食在什么地方。 何思伸手指了一下，何瑜果然在一个造型精致的小柜中找到了大批稀奇古怪、价格亦可能不菲的零食，高高兴兴地拖到茶几上。 “你地盘挺熟嘛。”何瑜说。 “海曼商团的飞机都这格局。”何思说，拿起一块巧克力。 “坐过？” “嗯。”何思说，“你出事那时候的事儿……” 她停了一下，看到何瑜一脸好奇，就继续讲了下去。 “不过不是包机待遇，是跟个会议团体去英国，他们要去一所蛮有名的大学。”她说。 她没有提是什么大学，也没有提他们承诺她将直接获得就读资格，而这是她曾经的梦想……也许该说是幻想。而那些人就直接把它摆在了她的手边，告诉她，只要伸手去拿就好。 反正也不重要。 而且那梦想……是她和何瑜共同的梦想。一个人的时候所有这些都是没有意义的，所有事情的前提，首先是她们得要在一起。 “他们去参加一个会议，让我去那边感受一下氛围。”何思说，“然后他们还带我参观了一个……人。因为在选择上出了事，然后……她就是……” 她停了好一会儿，说道：“就是毁掉了。” 她朝何瑜微笑。 “这种参观我是看多了。” 何瑜没说话，只是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仿佛对这么多久以来灾难的安抚。仿佛她从不是那个被拯救者，而是事隔两年才终于出现，救姐姐于水火之中的人。 何思拿着巧克力，回忆来之前梅莱特娜和她们说过的话。 虽然她总说是“生意”，但她做起生意来的确很有诚意，在来之前，她给予了她们十分充足的警告，确切地说，她说的是，“想清楚了？你们有百分之七十的可能死在那里”。 “想清楚了。”何思和何瑜说。 她们非去不可，不只是因为灵质缓和的药物。她有种感觉，梅莱特娜也知道这一点。 ——确实如此，因为当两人到达后，发现她们的新身份的行程半个月前就已经安排妥当，在这里恭候了。 第六章 危险地带 双生子下了飞机，抬头看天。 这里的空气干躁，天空空旷无云，一片无边无际的蓝色，不远处有专车来接，上面有海曼商团的标志。哪里的钱都是钱，如同梅莱特娜所说，而金钱的言语是相同的。 但这是一片……热闹的国家，从来不像在地图上看上去那么空旷。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这可不只是句中国老话，放眼世界，只要有人在，就有错综复杂热烈的角力，就有身不由己，就有暴力和黑暗。 在这件事上，她俩已经不是菜鸟了。 她们刚到达机场，坐进车子，还没看到闹市区呢，一个电话就打了进来。 这是梅莱特娜为她们在非洲本地联系特别准备的号码，还没人打过呢。 来电号码也不认识，何思好奇地接通它，立刻听到一个中气十足女孩子的声音：“你们两个去那里干什么！” 就算隔了半个地球，熟悉的声音依然熟悉，令人愉快。 “影！”何思说。 当叫出这个名字，眼前浮现那女孩浅粉色的头发，灿烂的笑容，还有她的熊猫拳套，仿佛一大片没心没肺的阳光，让整个心情似乎都变得轻快起来。 做为狂野角斗会的擂主， 影在中国留学期间，双生子也尽过一番地主之谊——主要指的是在“吃”这件事上，三人发现了极具震撼力的共同语言。影在双城停留的那段时间，三位夺灵组织的高手什么也没干，就是各种找东西吃了。 在寻找何瑜的那近两年时间，何思听多了夺灵组织的可怕、冷酷和反人类，以至于见到影时大吃一惊。 很难想象一个夺灵者拥有这样的率真和阳光。做为一个在约翰内斯堡混乱街区长大的女孩，她见识过黑暗，却拥有能在这样的黑暗中灿烂微笑的能力。 而且她可不是什么边缘人士，她们知道，没多久以前她刚刚拿到了狂野角斗场的冠军，也就是说，她至少是这一年整个夺灵组织格斗的第一把交椅。 那真是一段阳光普照的快乐生活，她们仿佛真的是些普通女孩儿，只需要考虑哪里的东西好吃，接下来去哪里吃，或是去哪里再吃就行了。 非洲是狂野角斗会的地盘，他们的消息一贯灵通。而影作为本期的角斗会冠军，知道她们的行踪并不奇怪。 何瑜凑过来，叫道：“你上次说下次来你的地盘要请客呢！” “乔纳森跟我说的，听着，立刻离开那里！”影在电话那边说。 那边信号似乎不好，不断发出静电噪音，以至于双生子怀疑听错了哪个词。比如乔纳森不是天天一副要找影干架的德性吗？ “那地方非常……危险……”那边的人说，“那些人都是疯的人，他们崇拜……尤其是你们——” 她精力充沛的声音在电波中变得微弱。 “立刻离开，现在走的还得及……”她说，但是这时，通话完全断掉了，只有一片嘶嘶的白噪音，再没一丝朋友熟悉的声线。 两人看着断掉的通话，虽然这里空气炎热，但仍然感到一阵寒意。影可绝对不是大惊小怪的人，她也清楚知道她俩的能力。 司机看了她们一眼，又转头看前方的道路。 过了一会儿，像很多司机那样，终于忍不住说道：“她的担心还是满有道理的。” 何思转头看他，思忖着他是不是一直在偷听，而且居然能听到手机里的声音，可以算是听力一流的司机了。 “为什么这么说？”何瑜说。 “这里是‘进食者’的地盘。”那人说，说的是英语。 车后的两人专心看着他，那人耸耸肩，说道：“我们来这边只做生意，不过你们也要记住别招惹他们就行。” 他又加了一句：“尤其你们还是双胞胎？你们是双胞胎吧？” 双生子点点头，他一副“一看就是”的表情。 何思和何瑜交换了一下眼色，来时梅莱特娜给了她们不少资料，那可绝对不是让人看上去感到安心的资料。 何思说道：“海曼小姐说我们来是干什么的了吗？” “海曼小姐只说……让我们提供无条件的帮助。”对方说，声音里透着些不安。 “那就够了。”何瑜说。 她们不再说话，能指望的也就这些了，她们也从来没指望这一趟是一路坦途，也未指望过隐隐会会给她们庇护。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5 完美双生 作者:fox^^ 分卷阅读45 也习惯了。 无视心头的乌云，双生子转头看窗外，车外的街道上行人渐渐增多，建筑一座座冒了出来，车子进了城区。 何思打开门，整片大地骄阳似火，热风从窗户吹啸着吹进来，带来带一个城市的气息。 传说中，这是一个管控极为严密的小国，不欢迎一切外来者扰乱他们的生活，如果不是梅莱特娜开后门，她们两个身家清白的人根本不可能入境。 虽然来之前两人做了“旅游攻略”，但想象中怎么也该是一副死气沉沉，四处可见带枪民众的样子，可实际上这里非常热闹，生机勃勃。 从进了城，车速就变成了爬行。 密密麻麻的建筑立在街道边缘，色彩明确，十分丰富，到处都是人。一眼可以看到各种小商小贩在街边兜售食品——当然还有别的，不过她们主要看食品了——街道尽头远远传来音乐，鼓点轻快，民族风情深厚，仿佛有身上画着图腾的部族成员在干燥的街头表演——后来发现是音像店。 但的确有某些东西和普通的非洲城市是不同的。 何思两人抬起头，进入主路街道的旁边立着一座怪异的雕像。 仿佛一对风格化了的双生子，下身被一种类似于化石、黏液……或是某种母体里充满生物质感的东西连在一起，而上身上向伸展，手臂极长，想要触摸天空。是这座城市的图腾。 车子缓缓驶入这个遥远而陌生的城市，这里将有场硬仗在等着她们。 酒店很不错。 名字就叫海曼酒店，很显然是海曼商团的一个驻点。何思还不知道他们还经营酒店生意，她问了司机一句，对方说是为了方便本地的工作，这地儿连个像样的客栈都没有，所以只好自己开了。 不过住进去后，双生子觉得如果梅莱特娜想改行做酒店生意，大概会干得十分不错。 虽然是一个几乎没有任何外交，严禁外人入内的小国，但酒店修的十分气派，和任何一个大城市的驻点没有区别。 她们走进去，大厅天顶很高，海曼商团的莲花标志含苞待放，但四处也加入了一些颇具民族风格的修饰……不但是装饰，是阳光的色彩，空气闻起来的味道，是整片空间的质感，让人意识到这里确实是异国它乡。 何思抱着枕头，盘腿坐在床上，看平板里的资料。 秦名三岁时失踪，家里人报了警，四处寻找，却再没能找到他。但实际上他并不是像大家猜的那样，被拐卖到了哪个贫穷的乡村……而是被哪个变态的天选者带离了原生家庭。 据私家侦探的消息，那家伙已经去世了，不过生前跟人说过秦名的事。 说是看他挺有天赋，看上去像个能修炼的料子，就随手带走了——这人是个夺灵者，也不是个啥会带小孩的类型，就是个野心勃勃、喜欢揽事又不想负责任的单身汉，秦名在他手里基本没受到过照顾，倒是没少挨打挨饿。 ——幸好他压根没见着秦云，不然失踪的就是一双了。 而当被一个天选者盯上，普通人类的家庭是没有任何办法堤防的。而被拐走的，连报警都不管用。 何思觉得这些人干的事和人贩子没有任何区别，只是披上了一个“老夫见你骨骼清奇”的外衣，好像别人家的小孩是路边摊上随手可拣的果子，看到有点材质，就这么随便带走了。 总之，很难想象那以后他具体都过了些什么样的生活，但成年以后，他成了一个狂热执迷于力量的人。 那个拐带份子去世后——被杀的，真是一点也不令人惊讶——他追循着自己的天赋和出身，一路来到了非洲。 那些天选者在各个不同的国家和文化间游荡，而现在他来到了这里。从被带走开始，他的生命轨迹就完全改变了，对他来说，他的整个人生大概就只遵循着晋维或是方石，那才是唯一的目标。 照梅莱特娜的话说，他定居的这个部落，翻译过来叫一个“黑暗中的进食”者的地方，同时也是这个国家真正的掌控者。 “总之，他们属于夺灵组织，但是和我们一点关系也没有。这就好像你把老虎和鸡都叫‘动物’，它们也不会相亲相爱一样。”何思说，“那个部落有自己的一套信仰，基本不和外界来往，而且据说非常危险……” “反正我是不指望海曼商团能保护我们。”何瑜说。 “我们也不需要保护。”何思说。 她们又聊了会儿天，说起孤身深入敌阵的事时倒是气势十足，但接下来的聊天全是买什么土特产啊，从手机查到的到这里一定要吃什么东西啊，反正就是诸如此类的事情。她们聊的乐此不疲，好像可以一辈说下去。 何思向何瑜说起当初求助凡尘之眼，那些人让他看到的那个有腐蚀能力的人被囚禁的样子，两个一起感叹，各种大呼小叫，说这些人好变态哦。 屋外，夜色越来越深，她们屋里的灯仍然亮了好一会儿，不时传出欢快的笑声，好像只是两个无忧无虑的旅客。 两人关灯时，夜已经很深了。 街道上的喧闹早已消失，其他的客人也渐渐睡去，再没有了人走动的声音。当到了夜晚，整座城市仿佛是另一个荒凉的世界。 两人梳洗完毕，但因为时差一时睡不着，于是趴在床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开始是聊简安现在怎么样了，那些“饥饿的天空和大地”到底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同一系列的某个怪物，然后又聊天她们最近力量的变化，正在这时，灯光暗了一下。 双生子的声音瞬间停下。 她们一声不响，屋子里变得一片死寂，外面街上连路都似乎都熄了，一点声音也没有，甚至没有老鼠走动，或是晚归人的脚步。 而头顶的灯光再次闪了一下，却再也没能真正亮起来。 那种幽暗很奇怪，好像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压制了它，让光线无法挣脱，于是整间套房都变得怪异，本来明亮正常的家具都变成了幽暗的影子，仿佛随时会有怪物从黑暗中钻出来一样。 完全就是闹鬼的气氛。 两人屏住呼吸，整间套房里越发安静…… 然后她们听到了那个声音。 像是一个女人隐隐的哭声，非常轻，腔拖得很长，纤细，孤独，浸透了悲伤，没有丝毫人类世界的生机与气息。简直就是恐怖片的开场音乐。 何思感到一阵战栗，倒不是因为这气氛，而那声音……有某种奇异的熟悉感，而这种熟悉让人从骨子里发冷。 双生子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声音一直存在，像条阴森森的线拉扯在着人的神经，把人往屋子外拖。 何思一把拉开毯子下床，穿上新买的串着小珠子的拖鞋，朝外面走去。何瑜紧跟其后。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46 完美双生 作者:fox^^ 分卷阅读46 何思拉开门，发现走廊上光线也极暗，只能看到门口的一小块空间，走廊两头只能看到一片黑暗，仿佛没有开始和尽头，只有无尽的夜色。而她们困在一片单薄的空间之中。 哭声就是从左手边走廊的尽头传来的。 她看了一眼，那里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何思伸出手，何瑜抓着她的手。就这样，两个女孩穿着睡裙，什么也没有拿，朝着黑暗深处出去。 没走几步，一阵风从对面吹来，掠过她的的睡裙和皮肤，又朝着走廊的尽头直奔而去，汇入巨大的黑暗中。 整片空间没有了到达时的坚实与稳定，人类的建筑都有这样的平稳，在土地上建起钢筋铁器、直角直棱的房子，确保性命的安全。但是现在，这坚实消失了，即使脚下铺展开的仍是水泥地，也有厚实的地毯。 当夜风吹过，带来一种广袤和黑暗的感觉，仿佛这栋建筑不属于一座城市，而是在一个巨大旷野的中心。不只是空间，仿佛连时间都消失了，处于一种无垠而悲伤的时空之中……酒店的建筑很单薄，整个人类的文明都单薄，经不起猎猎的夜风吹过。 何思抓紧何瑜的走，顺着黑暗的走廊向前，寻找哭声。 当来到这里，任何的挑衅和危机都是她们要寻找的，是一个介入那个传说中部落的机会。 她们是来解决问题的，不是两个误入此地的游客，也不是害怕的女孩。 随着继续向前，整条走廊看上去都开始不对劲。 光线太暗了，有一瞬间，何思觉得在黑暗的一角，墙壁的裂缝仿佛一张怪异的脸，正盯着她们看。 她感到何瑜的手指紧了紧，她迅速看了一眼，那里又仿佛什么也没有，只是水渍而已。 何思又去看前方一处立于墙角的鬼影，但当定晴看去……不，那的确是个影子。不是什么衣服或是树枝，而真的是有一个影子，长长的头发披散着，毫无凭依地站在那里。 何思吸了口气，抓着何瑜的手，平稳地走过站着鬼影走廊，朝着黑暗尽头传来哭声的地方走去。 开始是细微的，像老鼠爬过来的咯咯声，然后开始是哭声，是呻吟，是呓语，是长长的哀号。 她们如同走在一座巨大的乱葬岗之上，无数哀怨和痛苦的鬼魂苏醒了过来，哭号着，想把活人拖下黑暗的深渊。 整条走廊格局没变，但却变得像纸糊的一样，好像在光暗的那一刻，她们坠入了一个诡异的世界。 她们的周围，怪异的脸孔在墙壁上成形，仿佛曾被砌进砖头，现在不甘心地非要挤出来一样。还有黑暗中更黑的影子凸现出来，脸白得吓人，像被放干了血，眼中透出一股彻骨的绝望与悲戚。 模糊的身躯，仿佛只能隐藏和散落在黑暗之中，没有丝毫的暖意，似是一群孤魂野鬼。 “我好冷……”一个女人的声音说。 两人吓了一跳，发现整条走廊的格局也不同了，这儿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座楼梯，一个女孩披头散发地蹲在黑暗台阶上。她们能看到她血淋淋的脚，好像有人剥去了皮肤。而无论她的上方还是下方，都是一片黑暗，无处可去。 她皮肤苍白的吓人，那是死人的身体，手上也有同样的伤口，却都已经不再有血流出来。 “我好冷，”她继续说道，那双黑暗中满是血丝的眼睛看着她们，眼中全是赤裸的痛苦，“我不知道怎么迷失在这里的，我不该离家这么远的……没人应该离家太远……” 她动了一下，好像站不稳，在楼梯上摔了一跤，可能是腿断了。 她就这么从楼梯上的黑暗中朝她们爬过来，没有了一丝人类的尊严，被无尽的黑暗挟裹了，只想毁灭任何鲜活的生命。 何思退了一步，何瑜的影子在这种光线下，本来只有模糊一团，可是这时突然清醒起来，一支细细的枝条从她的手腕处伸展出来。 它如此柔软，仿佛蔷薇的枝条，转瞬抽出一长条，然后利索地绕到鬼魂的身体，仿佛一只蛇一般，一下缠住她的脚踝。 女鬼一怔，枝条向后猛拖，它转眼消失在一片晕开的黑暗中，什么也没有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周围的幽灵哭泣声都低了一点。 何思转头看何瑜，何瑜有点尴尬。 “我就是试试。”她说，“它不是真的。” 何思挑了下眉毛，两人手拉着手继续向前。 无数鬼魂继续在她们周围哭诉。好痛苦。好孤独。好害怕。好绝望。好寒冷。这个世界是如此残酷，你不该犯下任何错误。 这时，她们看到了那个传来熟悉哭泣声的房间。 两人都僵了一下，这是她们的房间，门口清楚写着6112号，有一道小小的划痕，一点也没错。何思口袋里还放着写着号码的钥匙卡呢。 好像她们走了一圈，又回到了原来的地点，只是这次，哭声是从她们的房间里传出的。 何思瞪着门栋，突然意识到为什么觉得声音熟悉。 那是她的声音。 她在哭，因为死亡，因为被永恒地困在异国他乡。 第七章 这也叫绑架？ 又是一阵夜风吹过，带来土地和植物的气息，还有某种何思从未闻到过的……也许是草原或是牲畜的气味，一个非常非常遥远陌生之地的味道。 而酒店已经荒废了很久，破破烂烂，很多很多年没有人居住了。就像故事里讲的那样，在“很久很久以前”，在那里，你飘荡着找不到自己的时代。故事永远是别人的故事。 也许地球已经毁灭了，大家都移民到了外星，只有这个破烂酒店还在这里。因为海曼商团特别敬业，盖的特别结实。 她就像那个在困在西北……比最偏远小村落更远的废墟中的人，被整个世界抛之脑后，只在一个垃圾堆里独自承受痛苦。 因为她做出了错误的选择，那个哭声说。 而到了最终，她仍将是孤独的。她曾有过更好的选择，她可以独自生活的，爸妈留了足够的遗产，她头脑清楚，拥有天赋，甚至挺漂亮，她可以加入凡尘之眼，他们承诺了她一路的坦途。她也能加入修隐会，她还能…… 她有太多太多的选择，所有人都对她那么友善，可是她全拒绝了。 她就是抓着内心深得的欲望不放，她要完美。 她太贪心，于是她的生活不会好起来的，从来没有哪个故事说，贪心的主角从此过着幸福的生活，他们只会受到教训。而她的生活也只会越来越糟。 这一刻，她抓着的那只手突然变得冰冷。 她转过头，她的身边没有何瑜，只是她自己，苍白，绝望，被整个世界抛弃，而且已经死了。 何瑜一直是她的幻想，她已经疯了，像很多很多人和她说 分卷阅读46 分卷阅读47 完美双生 作者:fox^^ 分卷阅读47 过的那样。 这就是那哭声试图告诉她的。 何思盯着对面自己的尸体。 她直视那空洞痛苦的双眼，毫无回避，极度愤怒。 她没什么可怕的，不过是回视曾经的自己而已。那个曾经疯狂、绝望、不顾一切的她自己。 她不喜欢有人提及这个，不喜欢有人揣测她失去一半时的痛苦，她自觉性格随和，但这一刻，她受到了严重的冒犯。 “何瑜！”她说。 于此同时，黑暗在她脚下疯狂地蔓延开去。 何瑜出现在她对面，宛如镜像，和她同样面冷如霜，在她出现的那一刻，周围的一切都变得异常清楚。 她们都很清醒，当四目相对，总是最清醒的时候。 没有幽灵，没有哭泣的灵魂，没有庞大的黑暗与旷野，也没有时光如梭，那可怕的苍茫和渺小……好吧，是有的。但那不在今天，就算在，也无关紧要。 她们站在走廊上，四目相对，可以对抗一切。 而周围的一切这一刻也再清醒不过。幽灵不存在，存在的是另一股力量，正在影响她们的大脑。 在这一刻，她们的眼中的世界也极度清醒，就好像她们还孩子时手拉着手一样。即使她们那时是凡人。 那个人在酒店外，在寂静的街道上，旁边站着他的守护者。 那力量渗入大脑，激发特定的感情，就好像小孩子玩彩泥一样，他在她们脑子里玩得可够开心的。 经历了这么多，她们可能只在走廊上转了一圈而已。 影子急速在她们脚下生长开来，向外面扩展而去，像是潮水，又如同大片的乌云，整个世界在这种影子下都变得凶险起来。 它迅速蔓过走廊、台阶、街道和店铺，杀气腾腾，扑向街边站着的人。 他大概觉得自己站的够远了吧。 索顿实验室对她们的力量进行过各种各样的研究，讨论它到底是属于哪个类型。 大部分人觉得很难讲的清，只能猜它是一种生物性的力量……大概的确是这样，但不同的是，它也不能完全归为此类。确切地说，它是一种混合类。 生物和空间系的混合。 这更像是一种……空间系的怪物，只不过是植物形态。它能以一种完全不同的方式在空间中运行，杀人和吞噬，无法在现实空间中捕捉和杀死。 她们不知道它是什么样子，只知道它在成长。一天比一天更大。一天比一天更饥饿。 在早些时候，何思从不觉得自己有任何特殊之处，至少没特殊到能产生这种诡异的力量，但她的确拥有了。她从不觉得是她拥有什么完全不同的东西，即使人们总是觉得自己是特殊的，但是何思知道，她的确很平凡。 她会弹钢琴，学过几年芭蕾，素描画的勉强像样。她读过不少书，谱过两首曲子，七岁的时候，跟妹妹合作写了一本书，绘制了大量插图，妈妈说“天才之作”，但那只是妈妈的话。 但她没有哪样特别优秀，她的天赋普普通通，也不具备大师们的执迷与情怀，遇到麻烦她会害怕和烦躁，她经常沉迷于绝不算有志气的微小情趣。 只有当她们在一起时，她们才是特殊的。 当手挽着手时，她们完整、出色、充满勇气，值得拥有一切。 她们敢于深处敌阵，毫不犹豫伸张正义，她们什么地方都敢去，什么势力都敢招惹，任何冒犯她们、和她们家人的人，都必须付出代价！ 她们可以这样张扬地活下去，也丝毫不害怕死亡。 所以会有这样的力量在她们体内生长。因为她们承受得了。 在黑影蔓延过去的一瞬间，那人便消失了。 街道只是暗了一下，它仿佛夜色本身一般占据了整座街区，然后街上变得空空荡荡，一个人都没有。 吞食只是转瞬间的事，没什么可怀疑的，他就是死了。 没人能在这种力量之下存活。 两人都有点尴尬。 在吞了之后，才意识到好不容易找到个对手，应该抓来问问情况的。人家总不是路过酒店外面，看到她俩房间的窗户，觉得她们睡太晚了，才心血来潮攻击的吧。 好一会儿，何瑜尴尬地说道：“味道不错。” “我真希望他业务能力能强点。”何思说，“幽灵说的还是全中文的，能现实点吗？” 何瑜嗤的一声笑出来。 折腾了这一番，两人发现她们站在一楼的餐厅里，也不知道这个路线是怎么规划的。 大门开着，锁像是被破坏了——很可能是她们，而不是袭击者——大厅里很安静，桌椅都推到了角落，椅子扣在桌上，仿佛光鲜舞台的幕后。 窗帘没有拉严，外面壁灯微弱的光线照进来，让黑暗更黑了点，平时熟悉的地方变得很陌生。 “走吧。”何思说。 “我希望他们不要总是晚上来……”何瑜说。 她声音没落，身后的门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抓住，砰的一声关上了。 何思转头去看——门倒没闩，因为锁已经坏了，真不知道关这一下除了制造恐怖气氛还有什么用——何瑜盯着前方。 那个男人从黑暗中走出来，很瘦，肤色是一种深巧克力色，好像是从黑暗里生出来的一样。他手里拿着根长棍，也是黑色的，隐隐能看到上面暗银的纹路，像是某种神秘的咒符，让它从夜色和露水中凝结出来。 他身后站着他的天选者，模样很相似，仿佛有血缘关系。尽管他们多半是不同时代的人。 何思看得出来，天选者显然属于现代，他穿着件宽大的本地文化衫，打扮很休闲，长得挺帅，但神色中有和他守护者同样严肃的东西。他站在空荡荡的餐桌前等待，双瞳在夜色中像野兽的眼睛。 “两位女士，”他用略带口音的英语朝她们说道，“在来之前，你们想必也对这是什么地方略有耳闻。你们如果能够配合我，就可以避免受伤——” 在他说话的同时，守护者突然快步朝她们走来，面色冰冷，当看进这双眼睛时，看不到任何可供交流的余地，只有纯粹的杀气。 在他踏出第二步时，脚下黑影弥漫，他的棍尖灵巧地点在一抹试图抓住他脚踝的枝条上。棍尖银色的细纹在空气中荡漾开去，发出细微的私语，又仿佛长在空气中植物丝丝绺绺的枝蔓，一闪而过，黑影退却了，变得黯淡，空气恢复正常。 他一路走来，不断击打脚下试图攻击他的黑色影子，一时间，在夜色之中，影子疯狂地生长，而银光不断闪动，无数图形交织着，煞是好看。 他一步一步朝她们走过来，步伐坚定，即使脚上已伤痕累累，但好像完全感觉不到。 “你们为什么不呆在自己的国家？”那天选者说 分卷阅读47 分卷阅读48 完美双生 作者:fox^^ 分卷阅读48 ，死死盯着他守护者和何瑜的战斗，“肯定曾有人警告过你们，不是吗？这不是你们这种女孩该来的地方，这里是一个残酷的世界，有着黑暗的规则，而任何来到此地的人，都要——” 他话没说完，何思拿起个椅子，朝他后脑勺重重砸了下去。 这里光线很暗，是个偷袭的好地方，于是何思直接采用了电视里经常看到的最简单和有效的方式。 那人也像所有被椅子狠狠砸了一下的人一样，面朝下倒了下去——中间脑袋也磕了下桌角，看着就疼——何思抓着椅子腿，抬头看何瑜。 那位拿长棍的守护者只是一怔，甚至都没有分神，他已来到何瑜面前，一跃而起，朝她扑去。 而那个柔弱的女孩没有丝毫恐惧，既不想想尖叫，也不准备躲避，她抬头直视他的动作，极度专心，关注所有的速度和细节。 然后她抬起右手，一把抓住守护者的领子。 这一刻，他才发现她的小半边是纯粹的影子，不仅仅是陷于黑暗，那就是暗影本身。 而这样的一只手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他迅速用棍子击中她的手腕上，可是毫无反应，银色的光芒在如此浓郁的黑暗下消散了。仿佛那是个黑洞，一点光芒也别想逃逸。 他摔倒在地，那纤细的手腕仿佛根本没有用力，但在这种力量下，你除了臣服别无选择。 他躺在地上，那女孩膝盖重重压在他的胸口……他已没有心脏在跳动，可是在她做这个动作时，阴影在她周围聚拢，发出私语，抽出嫩枝，叶片发芽，一个个都饥肠辘辘。 “谁派你们来的？”她说。 他瞪着她，他还没有从这个角度看过一个女人，一个失败者仰视的角度。对方还是这么一个纤细柔软的样子。 但她的力量可不是这么回事，极为可怕，在身下聚集，仿佛躺在一片饥饿的汪洋之上，它们转瞬就能把他吞得渣都不剩。就好像他街道上的同伙一样。 这是一个充满着血腥、吞噬和残酷的世界，和旧日熟悉的平凡世界完全不同，更加残酷。 只是他很确定，他所属于的势力更加可怕。 “想要见你们的，是‘进食者’们。”他朝她说道，“‘黑暗中的进食者’，你们想必来之前就听过这个名字。而让你们来的人，无论是谁，无论怎么说，都是让你们成为我们的祭品。” 他盯着她的眼睛，那双黑瞳里没有任何恐惧。 另一张一模一样的面孔靠过来，低头看他，脸上有着样的冰冷与平静。真是完美无缺。 “要见我们？”何思说。 “所以……”何瑜说，“这就像电视上说的，你们是来‘请’我们去你们总部的？” “这是绑架？！”何思说。 “怎么不早说！”何瑜说。 她迅速站起身来，收回力量，阴影中的怪物也消散了，不知到什么地方去了，仿佛有能力隐藏在空间深处，但他很确定仍能感觉到獠牙的气息。 他不确定地看着她们。 “我们一直在等你们。”何思说。 “绑架早说啊，你们车在哪？”何瑜说。 守护者瞪着这对双生子，两人一副准备去春游的样子，好像这不是一场绑架，也不具备丝毫威胁，而是一场大城市年轻人无关紧要的游戏。——何思还跑到他的天选者旁边，试了试他的鼻息，一副做错事的尴尬样子。 从执行这任务开始，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自尊受到了严重的打击。 这对双生子收拾了行李——包括买的一大堆纪念品——一马当先地走到酒店门口。 绑架者——据说叫阿米尔，如果他之前准备隐瞒身份，何思问时他还是老实说了，手下败将没有装神秘的资格——跟在后面，拎着大包小包。 车子是十二点左右时悄无声息驶来，并停在路边的，涂了车牌号，一看就就不怀好意。现在还静静伏着，双生子用一副“我们他妈居然没发现，还跟绑架者打了这么久！”的悔恨表情看着它。 司机不确定地看了这奇葩的绑架场面一眼，又去看阿米尔，后者把粘着卡通贴纸的行李箱放好，尴尬地没有回视他。 然后双生子两个人以一模一样的优雅动作坐上汽车，车子漆黑、封闭，加装了钢板，角落放着迷药和绳索，专门用以绑架。但两人坐进去的样子像是车子的主人，正待前往一座旅游圣地。 何思问道：“饮料呢？” 第八章 黑暗的星光之地 刚坐进去，车子就启动了。 车窗装了钢板——虽然绑架的行为有点可疑，但工具倒是很专业——看不见外面，何思直接拉开车门看，也没人敢阻止她。 黑色的绑架车向城外驶去，城市的灯火渐渐远去，大地越来越暗，越来越荒凉。处于这样遥远的土地，这样越走越远，旧日很多的规则也变得日渐稀薄，不知将会到达什么样的地方。 双生子看着广袤的土地不断延伸，直到视线尽头，双手握在一起，安静地等待。 然后她们看到了那片建筑。 最开始没发现，星星太亮了，而地上的灯火太零星，难以清楚地区分。 随着车子继续向前，她们注意到前方的夜色中，似乎有一片星星格外的密集，这才意识到那里有一大片建筑。 在这样的夜色中看上去，它散落在天地交界之处，并在地平线处蔓延，拖出长长的尾巴，好像从草原里长出来的一样。 车子继续向前，但好一会儿都没有到。而她们看到这片坠落的星光越来越繁密，占据了视野中的一切。 她们在地图上从来没有看过这片区域的存在，在所有公开的知识中，城市的西方是一片空白，只有苍茫的大草原。 但实际上并非如此，这里座落着一个庞大的群落，大小绝不亚于一座城市——至少跟刚才那个差不多——这才是这个国家真正的心脏。那座繁华而明艳的首都，似乎只是它苍白的影子。 车子平缓驶向那片光芒，星光逐渐变成了灯光，呈现了尘世间烟火的气息。远远看上去，房子散落在平原上，大都是由石块和木材组成，形成粗略的格局。 当看到这样的光芒，你会觉得有大量人口居住在此，可是根本不是这么回事。整片区域都很安静，天选者和守护者都能感觉到活人的气息，但这里什么都没有……倒也不能说完全没人，但是和？？？这个问号是啥？ 然后车子在光芒之外停了下来。 阿米尔跳下车，司机跟在后面，两个被绑架者坐在车厢柔软的座椅上，一人手里拿着瓶果汁——半路被迫停下来帮他们买的——压根本没有下来的意思。 “里面不能进车。”阿米尔说。 双生子盯着他，他又强调了一句 分卷阅读48 分卷阅读49 完美双生 作者:fox^^ 分卷阅读49 ：“得下来走路。” “你们不是绑架我们过来的吗？”何思说。 “绑架不就是直接把我们送到罪魁祸首那里？”何瑜说。 阿米尔简直想骂人，你们这是被绑架的态度吗？像是被绑架的样子吗？凭什么要求被绑架的待遇？！ 但失败者没有骂人的权力，他忍气吞声地说道：“你们不是愿意来的嘛，也就几步路。” “但我们不想走路。”何思说。 “有行李呢。”何瑜说。 “你们是天选者和守护者，”阿米尔说，“你们根本不会累！” “那也不想走路。”何思说。 对方瞪着他，他的守护者在背后隐约出现。司机惊悚地看着这出天选者和守护者们的对峙。 “你们要是走进去，”阿米尔说，“请你们吃鸵鸟蛋！” 双生子的目光专注了一点，阿米尔继续说道：“还有路依保斯茶，还有纪念品送，不要钱，免费帮你们寄回国。” 双生子窃窃私语了一番——大致在说网上搜到的攻略什么的——然后郑重地看着他。 “说话算数。”何思说。 阿米尔同样郑重地点头。 “走吧！”何瑜说。 “带我去见你们的老大！”何思说。 阿米尔转身就走，听到何瑜又在后面弱弱地问：“真的不远吗？” “就是，穿着拖鞋呢。”何思说。 “真的不远。”阿米尔说。 “行李怎么办？” “司机会帮你们收着，回去时……如果你们能回去的话。不会丢的。” “要是丢了我们就把这儿拆了。” 阿米尔深吸了口气，压抑住深深的憋屈。 他很确定……他真的打不过她们！最好连试的念头都别有，这俩的力量对他就是完全碾压。真不知道上头的人在想啥，派他来看自尊是以怎么样清奇的姿势碎掉的吗？还是觉得他比较帅，可以劝服小女生？ 他回头露出个尽量帅气的微笑，用柔和的声音说道：“绝对不会丢的。我保证。” 行李得到了保证，双生子放下心来，跟着绑架犯走进这个神秘的群落之中。 这是典型的聚居群落，房子的搭建非常随便，不情不愿地考虑了一下街道，最终觉得不留不出走路的地方，于是勉强地让出一条条窄街，让每栋房子都像处于街市之中一样。 房子四处可见和双生子有关的图案和雕像，而虽然是这个时间点，但还有不少人在活动。她们看到穿行的人群，明艳的衣衫，奇异的发型，但有什么就是不太一样……接着她们意识到了什么——双胞胎，这里很多人是双胞胎！ 大部分人穿着本地宽松肥大的衣服，但更像只因为凉快和方便，这里有各色人种，一路过来，她们至少听到了五种不同的语言。 唯一相同的，就是他们都是双生子——也有单着的，但很可能是他的兄弟姐妹们没在跟前。这里就是给人一种这样的氛围。 很显然，它不仅仅是片灯光明亮的区域，而拥有真正的生命力。至少有很多活人，而人们在说话，在笑，或是吃东西。 两人四处张望，讨论着怎么没见电线，还能有这么多灯。试了一下不是什么超能力嘛，大概是从地下走的电线，别看人家一副闲人勿近、高冷民族风的样子，还满高科技的嘛。 阿米尔在前面带路，一副忍受的样子不说话。 两人像游客一样四处张望，走马观花，沉迷于这片星火之中。 何瑜突然间抓了下何思的手臂，何思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角落的一处小摊子上，一对身着灰色长裙的老子和一个男人做生意，她递给他一个一尺来高的密封玻璃瓶，做为粗糙，里面的液体也不干净，让人想起生物课上泡在福尔马林里的标本。 但是当看进去，她感到一阵恶意，里面泡的是一对连体的婴儿。 而当注意到这一点，她们意识到她摊子上摆的全都是这类东西——其实大部分根本看不出来是什么，不过她俩一点也不想细究。 她们开始四处看到怪异的雕像，据说是可以施巫术的奇异动植物，长在了一起的畸形果实……这里几乎没有任何正常的商品，整个集市变成了梦魇里才有的诡异地界。 何思伸出手，和妹妹紧紧握在一起，随着继续向前，她们越发感觉到这片区域里诡异的文化气息。 那种东西飘浮在空气中，属于每一根草和水滴，当你进入得太深，它们就会渗进你的骨子里。 这里弥漫着的是一种……奇异原始的气息，从雕像、图画、人们的表情，或是他们各国不同语言中透出的只字片语中透出来。一种古老和血腥的味道。还没有经过任何文明的柔化，不具备任何流行文化的特征，属于另一个时代的东西。 当他们来到此地，都被这种事物同化，变的同样粗砺、古老和血淋淋的，仿佛和这氏族的祖先来自同一个洞窟。时间在这里停止流动，他们都处于同样静止的井底，那一段古老黑暗的时光之中。 虽然是绑架，但旁边不时有人打量她们——她们用有点阴暗的喜悦发现，她们的相似程度即使在这种双胞胎扎堆的地方，也是独一无二的——神情中带着喜悦，好像她们双生子的特性让人多么激动和崇拜似的。 她俩一向以双生子的身份为傲，不过眼下感觉仍有点毛毛的。 “我不喜欢这里。”何思嘀咕。 “有车就好了。”何瑜说。 “车进不来的！”阿米尔说的。 双生子勉强承认他的话是对的。要真把那玩意儿开进来，估计得拆几栋房子。 “我就是不明白了，要是他们真绑架成功了，我们昏倒在车上，他们准备怎么办？”何瑜说。 “真拆房子吗？”何瑜说。 “绑住抬进来是不是有点没有美感了？”何思说，做出高高举着手的样子，“让开，让开，肉票到了，大家让一让，不要围观了——” “大家不要堵在路上，这是严肃的绑架行为，那个带小孩的让让！不要在街道中间吃东西！” “叫你呢，看不出绑架外国游客的事有多严肃吗？！” 两人咯咯笑起来，阿米尔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平静。要平静。打不过的，真的完全打不过。 他的身后，说笑声在这片颇有梦魇之风格的集市上，不管不顾地轻松愉快地飘散着，好像她们真的有本事只当两个无忧无虑的游客似的。 正在这时，双生子停下脚步，看到前方立在这片奇异集市上的雕像。 没人在下面做生意，人们本能和它保持距离，好像它天然散发出能量，而且绝对不是让人想往旁边靠的那种。 这雕像由石块、木头和骨头组成，还有一些看不出什么玩意儿的材 分卷阅读49 分卷阅读50 完美双生 作者:fox^^ 分卷阅读50 质——但也绝对不想知道——十分简陋，可诚意十足，抓住了表现力的精髓，好像从远古时某个部落血淋淋的图腾崇拜传承至今。 它本质上和白天在城里见到的那座非常相似。 但这座更邪恶，好像它才是原始的版本，而城市中更高级的那座，只是苍白的仿制品。 当时在城里看到那座雕像时，双生子觉得那是一座一对双胞胎挣扎着离开子宫的场景。而这一个……雕像的身体大半困在那黏稠的物质中，有一种紧缚和窒息的感觉，却又仿佛命定如此。 其中一个露出半边肩膀，朝着前方的什么露出狰狞神色，有种不属于人世的兽性与黑暗的东西。 而另外一个几乎全陷在子宫之中，不仔细几乎看不到。他双眼紧闭，黑暗中带着一个诡异的微笑，藏身在不可理解的异梦之中。 他们没有一个想挣脱出来……她们突然冒出一个毛骨悚然的念头——并很确定那是真的——它们不是想要挣脱出来，而是正在钻进子宫之中。它正在合拢。 两人打了个寒战，路边还有各种摆小雕像卖的，阿米尔要了一个，说要送给她们，两人用力摇头，表示没有兴趣。 “你刚才说要送雕像，这种的不行！”何思说。 “这就是精神污染！”何瑜说。 “我以为你们会喜欢。”阿米尔说。 “不喜欢！” “我们又不是变态！” 她们跟着阿米尔继续向前，然后看到那栋建筑。 那在灯光下像片纯粹的阴影，仿佛已经废弃了很多年，像片残损怪物的尸体一样倒在草原上。这些人也拉了电灯过来，并且在继续使用并传承它代表的信仰，但现代文明的光照不亮它，任何的光线都在这黑色的石头建筑中都显得黯淡。 她们抬头看天，当走进这样灯光的世界中，星空变得遥远和黯淡。 她们处在了这片大地上星星的群落里。而这里的灯光，只让土地变得更加黑暗。 第九章 何思的前途 “这是一场神圣的战争！”“暗石”说。 “你是说……”何思说。 “‘吃掉你的兄弟’那个？”何瑜接了下一句。 “是的！”对方严肃地说，表情简直就是神圣。 “我们就像是一个大家庭。”他说。 双生子表情诡异地看着他，前一句和后一句根本不搭边。 二十分钟前，阿米尔带她们一路走进那栋古老的建筑，穿过那栋影影绰绰、极具恐怖片风格的通道，来到一间…… 呃，很难形容，何思觉得有点像她在国外看到的一些禅宗修行班的房子。 就是那种……神秘、友好、开放的调调，不能说跟你特别熟，但是很有交流的诚意。她惊悚地想，不知道是不是特地为她俩准备的。 然后她们在这个充满了友好和开放气氛，焚着香的地方看到了表情慈祥，试图绑架她们的罪魁祸首，这个血腥古老氏族中，黑暗最深处王座上的那个天选者。 一个白衣飘飘，留长胡子，笑容和蔼，诚意十足，黑皮肤的老头儿。 此人自我介绍，他的名字翻译过来叫“暗石”，长着一副大学里的客座教授的脸，神态中有一种权威的东西，又总带着一副非常擅于劝服人的笑容。不愧是boss，一看就很专业。 她们没看到他的守护者，他只字不提这件事。 两人都有点意外这么简单就见到了终极boss，对方一眼就看出她们在想什么，微笑的像跟她们爷爷似的。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在战争之中，你不可能轻易见到对方的主帅。”他说，英语很流利，没有一点口音，做为说客完全和国际接轨。 “但我并不准备和你们为敌。”他说，“我们派阿米尔请你们过来，” “所以，”何思说，“你派他和那个……” 她停下来，发现不知道名字。 “就是那个能乱动别人脑子的那个家伙。”何瑜说。 “派来就是给我们找乐子吗？” “怕我们晚上无聊，专门闹个鬼来娱乐一下？” 暗石老人欣慰地笑了。 “你应该为此感到骄傲。你证明了自己的力量。”他说。 “又不是野蛮人，这有什么高兴的。”何思说，“相较来说，我倒是比较在意他们耽误人睡觉的事儿。” “你应该感到高兴。”对方说，“因为不管你在那些软弱的人群中受到的教育是什么样的，在人类之中，强弱的分野始终存在，由此决定生死，整个历史都是由此而形成的。” 何思心想，还真是有教授风范啊，充满了如此这般教导人的欲望，完全不提她们是被绑架来的事实了。 那人接着说道：“而为了得到力量，人们进行了各种各样的尝试。我们的土地缺少力量，所以才会被人蹂躏。” 他严肃地看着她们。“你对此也应该有所了解。” 何思两人面无表情听她说下去。 “而在我的部族，在很久以前，便找到了这种力量。所以能自古以来，一直统着着这片土地。”暗石老人说，“比起它来，外面那些天选者和守护者的研究，不过是个游戏。” 何思很确定不是这样，不过身居高位的老年人自我陶醉一下也是正常的，所以没插话。 “双生本身是不应该发生的。”那人用严肃的目光看着她们，“一个灵魂只应该有一具身体，这是自古以来的规则，从来不该变成两个人！” 呃，何思想，不是受精卵分成了两个，有一样的基因和染色体，然后就……而且也有异卵双胞胎啊，那双生子子各方面就会很不一样。 会产生这种事的原因多半是遗传——何思妈妈家就有生双胞胎的基因——也可能是遇到了什么刺激。 这方面的知识她们都不知道听过多少次了，一点也不稀奇。 但对方的样子很严肃，好像在诉说宇宙的真理，很难鼓起勇气打断。 那位族长继续说道：“毫无疑问，发生了什么错误。每个双生子都必须面对这个错误，并走上这次道路。而记住，错误同时也是机会。” 他扫视她们一模一样的面孔。 “双胞胎天然拥有力量，”他说，“你们中有一位属于另一个世界。像一次程序错误，一条怪异而黑暗的通道，能让你们窥得这世界疯狂的本质，并能从中汲取力量。” 何思想，完全就是封建迷信，不过他说的真的很起劲。 “双生子中，总是有一个属于另一个世界。”那人说，“其中一个站在阳光下，另一个就必然——” 他没说完，建筑发出一阵细微的抖动，头顶落下细细的灰尘。在不远处的黑暗中，传来一声遥远而尖利的嚎叫，绝对不是人的声音。 分卷阅读50 分卷阅读51 完美双生 作者:fox^^ 分卷阅读51 何思吓了一跳，何瑜紧紧抓着她的手臂——难道不是她才是那个守护者吗？！——一副惊悚的表情，于此同时，一阵幽冥之地的恶风吹过，黑暗中仿佛传来无数恶鬼的尖叫，仿佛他们正处于一座地狱的坩锅之上。 “——另一个就必然处于黑暗之中，双生子总是这样。”暗石老人没理会那诡异的声音，坚持说完。 “这、这是地震吗？”何思说。 “我们要不出去说吧？”何瑜说。 “我们的脚下，正在进行一场战争。”对方肃然道。 “但房子不会塌吧？”何思说。 “让他们战争好了，我们先出去吧？”何瑜说。 对方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们。 正在这时，一个穿黑色衬衫的男人快步从走廊的黑暗中走出来。 双生子同时转头看他，那是个华人，大概三十出头，身处非洲地界，一点也没有迁就本地着装规则的意思。他身上散发出一股……霉菌的味道。 这气味中有隐隐的血腥，刚好这些霉菌刚刚在新鲜的尸体上大餐一顿。 她们认识这个人。 他曾在双城市的天堂小区有一栋房产，登记的名字叫周兴，职业是“财务咨询”，绝对是假名字，假工作。 他曾是叶正信的启蒙者，利用他内心的愤怒和暴戾，召唤一个五维世界的守护者。“守护者”这叫法简直就是讽刺，那是个狂热执迷于挖女人眼睛的古代连环杀人狂。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现在居然在这里见到。 那人看了她俩一眼，没有表现丝毫认识她们的意思——虽然肯定认识——朝暗石低声说道：“他失控了。” “这是一个必然过程。”对方镇定地说，“海曼商团一向很有手段。” 建筑又晃动了一下，整个地面都在震动，不过周围的人都一副镇定和理所当然的样子，何思两人也不好表现的太惊慌，只那尽可能做出冷静的表情站在那里。 她们低头看周兴走出来的那片黑暗，看上去是走廊，其实是一个向下的斜波，暗影深入地底，从很久以前就存在了。也许就是为了进行这种战争。 黑暗映在她们的眼瞳中，双眼清澈，专注而冰冷，没有任何一丝恐惧。 “那里的是秦名。”暗石说，“你们就是为他的事来的，不是吗？” 两人没说话，抬眼看他。 “他在进行一场战争，双生子自古以来的战争。”他说。 “吞噬他的兄弟。”周兴说。 双生子面无表情看着他们，暗石也直视她们的眼睛，接着说道：“这是一场古老而伟大的战争。” “不过过程……有点失控。”周兴说。 “本来不该这么复杂的。”暗石老人说，“他只是个普通人类。” “海曼小姐。”何思说。 “她不喜欢有人从她手里抢人。”何瑜说。 “是的，海曼商团很有些手段。”周兴说，“他身上有防御物品，之后海曼商团用尽了全身解数，帮他那个普通人弟弟活下来。这本来是双生子的战争，现在变成了他在对抗整个海曼商团。” 他一副不屑的语气，何思不确定他是演技一流呢，还是真觉得自己是个好人，那个秦云就活该被吃掉。 “吃掉他，他将可以役使他。”暗石说，“双生子的特性会让他变成一个真正影子般的守护者，拥有所有召唤都达不到的谐调，帮他最大程度的调动高维世界的力量——” 他看着何思的眼睛，好像试图从中看出什么黑暗血腥的东西。 “这是一场神圣的战争！”他说。 “你是说……”何思说。 “‘吃掉你的兄弟’那个？”何瑜说。 “是的！”对方用神圣的表情说，“我们就像是一个大家庭。” 估计是何思两人的表情太诡异，他又加了一句：“我们向所有的双生子提供这个秘密，帮他们达到难以想像的高度，进入世界力量隐秘的中心。” 那么，这就是现在的情况了。 “你也是双生子吗？”何思说。 “你是的，是不是？”何瑜说。 对方朝她笑了，笑容有点诡异，不大符合道风仙骨的形象。 “我是‘看不见的双生子’。”他说。 两人好奇地看着他， “做为双生子，你们肯定听过这要样的事。”那位天选者说，“有些孩子本来是双生的，可是还没有来到世界，在母亲的子宫里时，因为营养不足，或是天性霸道，或就是一场古老的战争早早开始了……一个就吞食了另一个。” 双生子打了个寒战，她们知道这种事。 她们盯着他，他继续说下去：“生出来的是一个人，但其实有两个灵魂。” 他朝她们微笑，诉说古老而诡异的秘密。 “而暗中的那个灵魂，可以拥有另一个世界的力量。”他说。 “就像《黑暗的另一半》？”何思说，“史蒂芬·金写的那样？” “满好看的。”何瑜说，“不过肯定不是他小说里卖的最好的。” “用的就是这个设定……唔，有点像吧。” “反正也不是什么新鲜设定。” 暗石盯着她俩，她们毫不犹豫地看回去。 “他在我身体里。”他盯着何思看，“是我的守护者。我能感觉到它，它完全处于黑暗深处，还是胚胎时的样子，通过它，我能拥有另一个世界的力量。” 双生子突然意识到一件事——他一直只在对何思说话。看也没看一眼何瑜。 “要知道，可不是每对双生子都有这样的机会。”周兴说。 “你不去看看你那个‘神圣战争’中的天选者吗？”何瑜讥讽道。 “神圣的战争不是每个人都能参于的，所以说它神圣。想要参于这场吞噬，并且站在王座之上，必须得到双生之卵的认可。”暗石朝何思说道，“很多有天赋的双生子来到此地，但只有很少能得到这种认可，与卵产生联系。” “你们就是其中之一。”周兴说，“我们……极少见到这种程度的契合。” 他不说出来，但何思知道他言下之意——他“从没见过这种程度的契合”，这事儿简安和她们说过很多次了。 两人也知道他们说的“双生之卵”是什么。 他在说那怪方石，简安给她们的，和她们曾经见过的所有方石都不一样。 而两人也知道，世界上还存在另外一些同样类型的方石。仿佛曾是一块巨大的石头，最后分裂成了无数小块。 “你是被挑选出的战士，”他对何思说，“加入这场战争，坐在王座上，让它成为你脚下恐怖的倒影。” 他直视她们，眼中满是狂热的野心。 何思突然回忆起何瑜死去后，凡尘之眼、隐修会 分卷阅读51 分卷阅读52 完美双生 作者:fox^^ 分卷阅读52 ……还有别的那些组织曾和她说过的话。虽然这个是黑暗版的，但本质是那么相似。 他们告诉她，她非常有天赋，只要她放弃召唤何瑜的点子，他们肯定会为她找到更加强大的守护者。 到时她将……唔，反正就是那套“无所不能”、“世界和平”、“平步青云——升维”之类的东西，根据各个组织的原则不同而发生不同的改变。 何思很惊讶于他们没有意识到一件事……没有何瑜，她什么也不是。 就算她能召唤出个强大的守护者，她的智商属于高智商区，她能成为一个优秀的天选者，但如果她是个软弱、恐惧、不安，遇到灾难裹足不前，一点挫折就会让她在被窝里失声痛苦的人，那么这些天赋有什么意义？ 所以她去了索顿实验室，进行一次疯狂的实验。当何瑜需要吞噬别的守护者时，她毫不犹豫地加入夺灵组织。 她无视那些威胁，对抗所有危险，离开曾对她很好的人，放弃旧日理想……只是为了自己的完整。 如果不完整，无论跟前有多少爱她的人，生活多么平安，有多好的工作，都是没有意义的。 “吞噬她，”暗石说，“你该想想，何思，你为了她的事，失去了多少东西？” 双生子直视他的眼睛，异口同声地说道：“我们不要。” 那人瞳孔缩了一下，显然很不满意这个回答。 而他绝不是那种不满意，就叹口气，让你回家的人。 何思绝望地听着他开始描述她本来可以拥有的大好前途。 以及拒绝他的提议后果会有多么严重。 这么说吧，她只是个年轻姑娘，不可能对抗世间这么多强者渴求力量的势头。双生之石可不是什么冷门的东西，所有渴望力量的人都会注意到它，近而追求它。 而“进食者”是个强大的氏族，因为这个秘密，世界各地的能力者驱之若鹜。而且他们掌控了一个国家的政权本身！ 他们看重她，才会邀请她，为她铺平升维的康庄大道。 他慈祥地跟……何瑜说个不停，何思听得尴尬恐惧症都要犯了。 那人是天选者，这种事本不该发生，但在她们身上，事情一向是这样。她们的本质已经有所不同，但人们仍旧分不出她们两人。 她们没和任何人说过，视此为理所当然。 何瑜——虽然所有人都把她当成何思——被他执着的说服和殷勤弄得有点尴尬，朝他说道：“你刚才说‘所有渴望力量的人都会注意到它’……是什么意思？” “很多吗？”何思说，“你们参于过那些活动吗？” 那人朝何瑜微笑了，说道：“这些都不重要，你只需要知道，有这样的技术，交友自然就会广泛起来。” 第十章 恐怖 “你们去过中国吗？”何瑜说。 “海南，嘉德酒店。”何思说。 “抢夺一块方石。” “一块‘双生之卵’。” 暗石老人朝她们微笑，好像她们的问题很可笑，这种区区小事根本不值得在意，年轻人果然还是不懂事，她们应该知道要关注一些人生中更重大的问题的。 “我知道那件事，死了一些人。”他说，“但人总是会死的，他们生命短暂，非常容易出现意外，而且也不具备任何可发展的潜质。” 两个女孩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有时候你会看到这样的表情，一种极为脆弱，但又随时会失去控制的表情。但她们没有失控，始终站得很稳。 何思突然笑了，笑容冰冷。 “‘人总是会死的’。”她说。 “陈词滥调。”何瑜说，“你们这种人总是这一套说法。” “中二的不行。” “当‘特殊的人’这么久，简直就是活在中二电视剧里！” “刚刚出事时，我们曾觉得——” “你们是什么特别的、格外有力量的人。” “结果就是群大龄儿童！” “你们难道就不知道羞耻吗？！” 暗石摇了摇头，一副和蔼老人看到不争气小年轻的痛惜模样。 “年轻人总是需要受到足够的教育，才能知道世界的真正面目。”他说，“幸好，这个世界总是有足够的人会教训你们。” 他朝何瑜的方向走了一步，下一瞬间，脚下的砖石路面骚动起来，仿佛一个个活了过来，向上涌动。转瞬间，一道砖墙在她俩之间升起。 何思跟何瑜站得很近，但并没有说个话都要手拉手的习惯，被这攻击吓了一跳。它目标精确，正在她们两人间生长开来，把她们隔开。 何思躲了一步，立刻转头去看何瑜。 那人显然和那个来历不明的启蒙者分到了一起，阿米尔从黑暗中走出来，一副自信的样子。他的确有自信的本钱，他是个优秀的天选者，带着他同样优秀的守护者，看上去干这行很久了，习惯于人上人的身份。 而何思刚刚成为天选者不到一年，怎么着也不会是他俩的对手——尤其考虑到他被何思打晕过，想到要教训她，感觉一定更爽。 只除了那不是何思。 隔着将要和天顶长在一起的墙头，她听到那个自称叫周兴的启蒙者朝何瑜说道：“何思，我能理解，你以人类的方式长大，于是思想也会局限在这一个简单的世界中——” 而她的对面，那个大概很强大的暗石老人站在那儿，一副想要打一场的样子。 于此同时，何瑜那边的讯息完全消失了，让她有一瞬间感到紧张。不管这石墙是什么，都有隔绝一切的作用。 何思心想，何瑜那边到时一定特别欢乐，真可惜看不到。 于此同时，那个朝着何瑜谆谆善诱的暗石朝她走过来，那一瞬间他脸色变得冰冷，是一种猎食动物般冷酷的脸，带着厌恶与恶意，仿佛她是什么会毁掉他房间卫生的脏东西。 “你应该到黑暗里去，何瑜。”他朝她说。 在那一瞬间，她看到一个黑暗的影子，它是从他脚下投射的暗影中爬出来的，仿佛那是个洞窟。它爬出来的样子像是一个……一个孩子，不过一米来高，但是行动却完全是一只动物，散发出某种黑暗诡异的东西，猛地朝她扑来。 何瑜迅速看了一眼姐姐的方向，最后只看到暗石朝他走去，然后视野就被隔绝了。 接着，她看到阿米尔用一副邪佞的表情看着她，他的守护者自信满满地走过来，一副手到擒来的样子，她心里想，怎么和他表明这件事会比较委婉呢。 “何思，”阿米尔在后面说，“你妹妹不在，而你不过是普通人而已。” “你们是不同的。”周兴朝她说道，声音温和，谆谆善诱，“她天生应该从属于你，那么，你就不会处于如此尴尬 分卷阅读52 分卷阅读53 完美双生 作者:fox^^ 分卷阅读53 的境地。” 何瑜张了下嘴唇，觉得真是难以启齿。 那天选者向他冲来，手里那枚美丽银色的棍子凭空成形，但拖在地上根本没有动手的意思，大概觉得碰一下她就倒了，实在让人不好意思主动攻击。 那人走到她跟前，她仰头看他。 “这的确是个道德难题，而且你还太年轻。”周兴说，“你可以不用做出选择，何思，跟我们走，你可以告诉自己，反正你也打不赢，我们来帮你解决问题。” “你？”何瑜冷冷地说。 “你才活了几年？加上在子宫里的时间，和何瑜在一起也不过二十年。”周兴说，“你还不明白，最终有一天你会意识到，你需要更强大的力量，就必须抛弃一些东西。其中一些会……很难摆脱，像幽灵一样跟着你，你不想要，可又不敢承认。 “你妹妹最终会变成这种存在。而所有这些阴暗的事，我们都很愿意帮你处理。” “那还真是不好意思了。”何瑜说，“我这么朽木不可雕，叶正信就不用你费这么大精力。” 对方的瞳孔收缩了一下，然后朝她笑了。 好像这事儿是他的骄傲，害死那么些人，却根本没什么好隐藏的。 “我就知道你是个聪明人，何思，你的聪明应该用到对你更有利的地方。”他说。 何瑜冷着脸看着他，秀丽的面孔在这几个凶神恶煞伙的瞪视下，没有的丝的退让和不安。 阿米尔说道：“我想，她需要一点关于力量的教训——” 他的话没说话，守护者就朝何瑜冲来——何瑜思忖着，他大概觉得他语音刚落，自己便吃了大亏，摔倒在地，是件非常酷的事。 编排的还不错，怎么不去演电影呢。 在守护者扑过来的那一刻，何瑜脚下一大片黑影猛地扑过去。， 阿米尔守护者的银光瞬间碎裂，像枚打碎的镜子，黑暗饥饿而疯狂，整片空间一时间变得昏暗不定，变成了原始的猎食洞窟。 那一瞬间，周兴意识到了什么，迅速后退，何瑜冰冷的声音传过来，她说道：“谁也别想走。” 周围仍是一片混乱，黑暗无处不在，连灯光也被压制了，银光闪烁，像走投无路的蝴蝶，扑闪着翅膀，正被迅速剿灭。 光看脸，一点也看不出来何瑜是正凶神恶煞进行大屠杀的那个。 她站在那里，整片空间都被笼在投下的影子里，那力量强大，冷酷，毋庸置疑地占据上风。 周兴僵在那里，没有动。 他是启蒙者，知道这力量的厉害，他什么也感觉不到，但心里明白，隐藏在空间中的生物正盯着他，杀死他不会比碾死一只蚂蚁困难多少。 而从何瑜发难开始，阿米尔目瞪口呆看着他，好像她欺负了他，摆出一副可爱的样子，骗了他的作业本还把他推到泥水里，让他的感情受到了莫大的创伤。 他长这么帅，表情如此受伤，何瑜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她转头去看墙壁，何思在另外一边。 在暗石的守护者一跃——他旧日的双胞胎兄弟——而起的时刻，何思脚下的什么动了，仿佛一道鞭子，划了个弧形，急速抽来。 两只黑影在半空相遇，撞到一起，发出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号叫，又仿佛是在另一片空间，听不真切。 而他们周围，整间屋子似乎都因为这撞击抖动了一下。 那孩子般的怪物再一次冲来，模样疯狂而血腥，没有任何理智，完全是种不可理解的怪物。它冲到离何思两米的时候，再次撞上了什么。 一时间，屋子里仿佛有两只动物似的，四处都是撕咬和尖叫的声音，从这里打到那里，撞翻了桌子、书柜和香炉，还有一堆疑似工艺品的东西，暗石看了一眼，心疼的目光一闪而过。 说真的，心疼东西就别在家里打架，何思想，深深地觉得自己在这方面占了个大便宜。 还是好好奇何瑜那边发生了什么啊，一定很精彩，她有预感。 她看着暗石，伸出手触碰墙壁，感觉何瑜的存在。 她知道这墙是受到什么方石影响的特殊的法器或是科技成果，但她总是会感到何瑜的。即使在何瑜死去的时刻，她也能从另一个世界感到她的影子——不过修隐会说她就是疯了——她是她的一部分，她永远不会弄丢她。 她指尖绷紧，固执地寻找她的另外一边，知道她也在找她。 然后她露出微笑，石墙在她的手掌下变得腐朽脆弱，像被无数看不见的力量啃食。她们之间那巨大的力量连成一片，仿佛属于一个人，不是这些人或是法器能够分离的。 她手指向前探，握住了另外一个人同样伸出的手。 墙壁腐朽破裂，一分钟前，它看上去坚不可摧，可是当碎裂以后，不过是极碎的粉尘，好像是从上个世纪来的，本来就疲惫不堪，现在终于回归本来面目。 暗石恶狠狠看着她们，何思想，这个估计得比桌子和花瓶贵不少。 双生子手拉着手，看着他们，随时准备对付任何接下来的攻击。 正在这时，地面又抖动了一下，碎石簌簌落下，洞窟黑暗之中，那种共震般的哀号声音更近了，仿佛有座地狱一般庞大的世界正在靠近。 这班人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好像那什么都不能代表，大概习惯了力量，也觉得那些痛苦都司空见惯了吧。 暗石又看了她们一会儿，露出一个微笑，就是那种非常世外高人的笑容。 “他们跟我说，你们的同调程度非常高。”他说，“没想到高到这个程度。” “‘他们’是谁？”双生子说。 “渴望力量的人。世界上有很多这样的人。”暗石说，“对他们来说，你不过是些不知人间疾苦的小绵羊——” 他又转头看何瑜，说道：“何思，我理解你的想法，你太顺风顺水了，从来没有真的意识到自己的无力。” “我们知道什么叫做‘无力’。”双生子说。 “但如果残缺是我们两个人的残缺——”何瑜说。 “力量也是我们两个人的力量——”何思说。 “那就没什么可无力的。”她们说。 暗石朝她们微笑，样子依然很世外高人，一副知晓一切的样子。 “你们这么想很正常，但无非是因为同调而已，世界有时候会被这样的同调糊弄，让你们互相使用对方的力量。”他说，“于是你们就觉得彼此是特殊的了。” 他和蔼地朝何思说：“年轻人总会这样，何思，觉得自己的感情独一无二，但那是因为你们还没见过真正的恐怖之事——” 何思突然笑起来，何瑜也笑，几个人莫明其妙地看着她俩。 “不用‘有一天’。”何思说。 “这‘地 分卷阅读53 分卷阅读54 完美双生 作者:fox^^ 分卷阅读54 震’的声音我们就觉得很恐怖。”何瑜说。 “我们看过很多可怕的事，我们看到那么多人视之为理所当然。” “说什么‘力量要付出代价’。” “这么多人，为了力量付出了，付出的就是良心吧。” 暗石瞪着他们，周兴看了她俩一会儿，突然说道：“我们弄错了。” 他指着短发的那个，说道：“这个是何瑜。” 他指着另外一个老被当成何瑜攻击的。“这个，才是何思。” 战场上冷场了一会儿，在生活之中，大家发现认错了会笑个一声，开玩笑地责备她们两个太会玩，妈妈还会宠溺地摸她们的头发，爸爸觉得能玩这种游戏是家里的骄傲。 因为他们没有什么可愧疚的。 但在这里嘛，策反何思了半天，说她应该让何瑜进入黑暗之中，还把何瑜说得跟毫无人权的奴隶一样……然后发现搞反了。简直不是尴尬所能形容的。 第十一章 古老的残缺 在电视里，这种尴尬总归要持续一会儿，直到有人的手机突然响起来了啦，或是有人开始大哭大闹说自己受到了感情上的伤害、准备要去上吊啦，又或有人突然闯入，指责某人第三者插足啦，反正至少何思何瑜平时看的片子都是这么个类型的。 但是就她们的生活而言，解除尴尬的手段从来不会这么常规、有趣和激动人心。 这场尴尬的互相看持续到第十二秒钟时，暗石先生似乎准备说句什么——何思非常好奇——突然间，整片建筑猛烈的抖动起来，伴随着簌簌落下的灰尘与碎石。 何思下意识去扶住墙壁，所有学校里教过的地震知识都出现在脑中，得努力忍住抓着何瑜拔腿就跑的冲动，在这种和邪恶敌人对峙的时候，这样未免太缺乏主角的气场了吧。 然后还得说些有人文关怀的话。 “那个，”她说，“这不算是古代建筑吗？” “你们不觉得需要……稍微保护一下吗？”何瑜说。 “比如就从我们离开这里开始？” “它又开始……啊！” 何瑜叫了一声，像个见到蟑螂的小女生，何思真替她惭愧。 建筑又剧烈的抖动起来，她们再一次听到了远方黑暗中传来的那个声音……仿佛在地下运动的不是泥土，而是某种有恶灵组成的黑暗、浓稠的岩浆，正在地下滚动，想要吞噬一切。 但不是地下，何思想，而是在……另一个空间，离这里不过咫尺的距离，它正想过来。 何瑜用力抓着她的手，她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心里想，她们生活的世界果然与众不同，连解除尴尬的事件都如此奇葩。 在她们前方的黑暗中，墙壁正在异化。 像是某种增生，从黑暗中长出了什么……乍看上去和墙壁一样，但却是不同的。在灯光之下，它开始呈现血管、皮肤和内脏般的质感。它小心翼翼地生长，爬行的血管像是幼嫩的手指，所过之处，灯光熄灭了，所有砖块、装修和家具的形态都消失了，变成了古老而诡异的洞窟。 “它……它爬上来了！”暗石说，声音嘶哑。 “它不该过来的，我们做了防御——”阿米尔说。 双生子目瞪口呆看着这场面，何思心里还想：这是多么典型坏人搞砸了时的台词啊！ “什么……爬……”何瑜说。 “什么爬上来了？”何思接下下面半句。 一时没人说话，双生子看着前方的黑暗，虽然它是从前方慢慢靠近，可她们有种感觉。仿佛大家正站在地表之下，可那之下是无止境的黑暗，这东西是在……从那没有语言和形态的极深之处，“爬上来”。 “它在扩大。”周兴说，语气不见丝毫惊慌，不过也绝对不正常。他转头，看着那片正在缓慢上爬的黑暗，语气中带着隐隐的兴奋。 “你们总得它长得恶心，是因为人类的审美是狭窄的，只喜欢些光滑的皮肤，漂亮的大眼睛的一类的玩意儿。”他说，“但真正远古的生物都是怪异和恶心的，它们才具有真正的力量。” 随着那变异一起爬上来的，还有声音。 在黑暗的最深处，仿佛关押着无以计数的灵魂，正在为这无止境的酷刑与囚禁哀哭和尖叫。 周兴接着说道：“古老的生命总是残暴冷酷，以力量为尊，没有我们那么多社会道德观念，豢奴只是一种正常的生态，如果只局限在人类的价值观内，那么你的力量永远不可能增长，进入‘顶级俱乐部’。” 屋子里的另外两个天选者看着他，一副受教的样子，何思心想，他名字肯定不会叫周兴这么普通，原名应该是“周变态”这一类的名字，不然怎么能反应他积极向上的世界观之万一。 这会儿，震动已经消失，但是那种阴冷的感觉越发强烈，仿佛有什么巨大的东西接近，你却看不见，也无法防备，因为只有它盯上你的份儿。 何思突然意识到为什么会觉得这哭号有点面熟，她的确曾听到过这个声音，就在刚才。暗石的双胞胎兄弟发出的就是这种声音，好像真的有个地狱一样。 双生子的地狱。 也许这世界上很多的双胞胎，当寻找到这片天地，其中一个都去了那里。 只是不像故事里说的，最终做坏事的人都会下地狱，在这个世界没有那样的稳妥的社会道德观，在这里，你够心狠手辣，够没有人性，就能把你的另一半打入地狱，变成怪物，力量永远为你所用。 这里就是秦云和秦名这对双胞胎的赛场，秦名来到此地，知道了“顶级俱乐部”这一套，于是进入其中，献祭了他的兄弟。 而即使他的弟弟正在中国搞研究，但双生子冥冥中的联系是无法切断的，超过地域，即使久不联系，仍是你血肉的一部分。 但他久不见面的兄长，为了力量迫切地把他献了出去。如果不是梅莱特娜那边有手段，他大概早被秦名吞了，成为地狱中哀嚎的一员。 “它是我作为启蒙者这么久，找到的最强大的力量。”周兴说，语调中带着一丝颤抖。 他转头看着何思，说道：“你并不是一直这么从容，何思，我们都知道当何瑜死去时，你有多么疯狂，怎样的不惜代价。现在你找到了她，以为又能像以前那样放下心来，过着无忧无虑的声音，只是稍微增加了一点打打杀杀的内容。 “但世界不是这样的，何思，失去了就是失去了。你们来到了这个世界，成为天选者和守护者，失去彼此只是早晚的事。” 他看着前方爬行而上的黑暗，眼中并无畏惧，倒仿佛这是什么极为美好和珍贵的事物。他着她们的表情，好像她们也同产的美好，和那哀嚎的黑暗如出一辙。 分卷阅读54 分卷阅读55 完美双生 作者:fox^^ 分卷阅读55 他说道：“它喜欢你们，它是为你们来的。” 何思和何瑜感觉到了来自黑暗深处的召唤。 那里有一个古老的战场，双生子的战场……一个饥饿的战场。因为它已经残缺了很长时间，迫不急待地渴望圆满。 她们也同时判断得出，那不是她们所能对抗的。 当它靠近，现实世界变得又薄又脆，她们脚下的大地毫无实质的感觉，仿佛曾经凭依的一切都在这样的力量下破碎了，只剩下无边无际的黑暗与饥渴。 最后的时候，她们只来得及抓紧对方的手，然后便一起跌了下去。 在落下去的那一刻，她们听到暗石说道：“最后，这个世界会教会她俩……” 她们没听到后面的话，但也可以想见那是什么。对这些人来说，旦凡不如他们的意，都要给你一堆大道理，说他们那套冷酷的行事风格才是普世真理，而你只是年轻犯了错误，还是早早投降，在知道英明神武的他们脚边当个无名小卒就好。 见得多了。 在进来之前，何思两人大概也知道这是个什么地方。 这有点类似于一个……洞天福地吧。 四维空间的碎片，或是碎片长成的东西。刚听到这个词时，何思好好地遐想了一番，这有点像没有超能力之前遐想超能力有多好一样，可到了实际操作的时候，才会发现……呃，至少目前她们碰上这个很不乐观。 何思有点怀疑她们是不是运气就是特别糟糕，碰上的都是一言难尽的类型。 天选者这么多，肯定也有人能活在言情小说一般美好的世界中吧。 眼下把她们吞进去的，就是特别可怕的一款。 两人张大眼睛，这里看上去是一片极为古老的天地，没有任何植物，地成干涸，像是风干的肉。何瑜看了一眼地面，尖叫了一声，也亏是她尖叫了，何思考虑到自己是姐姐，才忍住没叫出来。 干涸的地面上呈现隐隐的人类的形状，大大小小小，浑身赤裸。她忍着难以言表的恶心，仔细看了一下，发现这只是地面沟壑的形状，并不是真的有人。 她抬起头，一眼看上去，整个世界什么也没有，是片一望无际的平原，不时可见些山川沟壑，长着肉或是人形一般的纹路。 而在地下更深处，那些尖叫充斥天地，这片这庞然大物处于一种极深的分裂状态，无法融合，充满了痛苦。 何思低头看自己的双腿，从脚踝之处，植物纹身一般的藤蔓朝着上方生长，藏于皮肤之下，一片漆黑，虽然能看到枝叶和花苞，姿态却又像是升腾卷曲的火焰。 像是注意到两人的目光，纹身微微一动，像沉睡中的动物因为抚摸而绷紧，然后又放松下来。 有一刻，何思又想起很久以前简安的话，说她们会在地狱之火中烧灼什么的，这姿势还真是像。 只不过是她们有两个人，她想，手拉着手，被这饥饿的火焰焚烧。 “还好吗？”何瑜说。 “还行。”何思说，动了动有点扭伤的脚踝，它转眼就痊愈了。 她抬头看天。 天空……她们不确定那是真的是天空，呈现脏兮兮的灰、红、和黑色，仿佛是长满瘤子的肉体。有的时候你受了伤，伤口就是再也长不好了，留下各种各样的瘢痕组织，带着旧日的伤痛与丑陋……这里看上去差不多就那样子。 “我突然想到以前看过一本小说……”何思说。 何瑜诡异地看了她一眼。 “大概是说某个很强大的生物，因为缺少某一部分基因，到处旅行寻找自己另一半的故事。”何思接着说下去。 “我死的这两年你都看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书？”何瑜说。 “在隐修会看的。”何思说。 “是什么‘教育书籍’吗？” “是的吧，我看了很多教育我要成熟一点，别跟个幼稚的小孩一样，缠着世界要不可能有的东西。” 这对双生子站在这片大概会“教她们做人”的古老的战场上，同时转头看向一个方向。 这不需要确认，这种地方可不像人界是一片巨大的混居地，对于双生子来说，当来到这儿，天然便知道战场身处何方。 她们转身朝那方向走去——反正不解决问题，是肯定出不去的——那些人形一般的沟壑在脚下展开，像分离的肢体，怎么努力也长不到一起去。 “小说结局怎么样？”何瑜说。 “不好。”何思说。 她想了想，解释了一句：“根本没什么缺失的基因，男主角就是脑子有问题，追逐死去双胞兄弟的影子，其实只是困于自己内心的痛苦与残缺感罢了。后来认识了女主角，她温柔又可爱，教他怎么向前看，然后他们就皆大欢喜的结婚了，生了好几个小孩。” “那不是个喜剧吗？” “他屈从了第二好的。” 何瑜朝她笑。 “最好的就是最好的。”何思说，“第二好的就是第二好，绝不会因为最好的没有了，它就变成最好那个了。” “是的，但他兄弟就是死了，找不回来了吧？”何瑜说。 “我怎么知道，作者一口咬定找不回来了。但你不能相信作者，这就好像从你死了以后，所有的人都告诉我，找不回来才是正常的。”何思说，“我怎么说确定能找到你，他们都不相信。” 何瑜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书里说，虽然从外面看上去很好，他仍活在地狱里。”何思说，“地狱就在他心里，他困在那里，因为痛苦而不断哭泣和哀嚎……” 她看着这片天地，说道：“这里真像个因为基因残缺，变得丑陋、痛苦，无法生长的庞然大物。” 何瑜说：“所以它通过双生子来弥补缺失吗？” 何思看看她。 “不知道，”她说，“但听上去好正确啊。” 第十二章 没法放手 双生子在这片诡异的世界前行。 当站在这里，两人都有种强烈的感觉——在很久很久以前，这里是片美丽而且生机葱郁的世界，但有什么彻底地掠夺了它，把它变得寸草不生，成为一片永远处于饥饿中的噩梦。 在人类的世界，如果你被抢了，报了警，找了民政，跟家人哭诉一翻，换上衣服，把皮夹塞满，又是好汉一条，走在路上也没人看得出你被抢过，但在这个世界就不一样了。 看着这一大片光秃秃的肉体，双生子非常确定，这个世界——或者本就是个生命体——被抢过。非常恶劣，异常严重，伴随着严重的暴力和重伤害，简直惨得令人潸然泪下。 在天空的深远之处……肉眼看不见，但她们属于天选者和守护者的那部分感官能感觉到它。一个巨大的黑色物体，其中 分卷阅读55 分卷阅读56 完美双生 作者:fox^^ 分卷阅读56 仿佛孕育着什么，但是畸态而怪异，不像能长出什么好东西，也不像能够孕育成功。 一片被彻底掠夺了的世界，一座废墟，基因信息残缺不全，怎么也无法完善。 这一路，她们还不时看到腐败的小水洼，长着绿色的霉菌，散发出可怕的臭味。 何思突然说道：“你觉得秦名当年发生了什么？” “唔，被‘世外高人’的老头带走，待遇不会好到哪去的，就是诱拐儿童嘛。逮着了要蹲监狱的。”何瑜说，“也许还觉得自己给秦名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有恩于人，就理所当然把他当童工用，让他端茶到水，做各种家务，虐得跟小白菜似的——” 何思斜了她一眼。 “不是我脑补过度，他干这种事，本身道德就很有瑕疵！”何瑜说。 何思叹了口气，说道：“他小的时候，一定会很想他的家人和兄弟的。” “对那些人来说，那些家长里短、亲情友情都是不重要的，重要的只有力量。”何瑜说，“天选者、守护者、方石、晋维……” 她们沉默了一会儿，她们大概能想象当时发生了什么，那个绑架犯会告诉他，他的家人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如果他为之在三更半夜哭，感到痛苦和思念，只说明他太软弱了，男人怎么能这么软弱呢。 力量，他会告诉那个孩子，有了力量，你就拥有一切。 而秦名留在家里的那个弟弟，一定也始终会感到那种缺失的。这是一种固执地缠绕在你灵魂上的东西，不管你成绩多好，谈了怎么样的恋爱，身边的空洞始终都在。 有人在你不知道的情况下，突然间带走了你的半身，把剩下的一半痛苦地残留在原地，这是一场多么可怕的暴行。 梅莱特娜说他在高中的时候，突然间发现了方石的存在，于是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工作和学习上，没有一点的私生活。 何思当时想，这很能理解，工作会让你感到安全，不会一直想着你自己是多么糟糕，怎样的一塌糊涂。 “我曾有一段时间……”何思说道，“觉得你的事……就是……算了吧。” 何瑜转头看她。 她们仍继续往前走，何思低头看着脚尖，还有脚下大片龟裂的土地。 “你出事以后，我去了很多地方，认识了很多人，而所有人都跟我说那是不可能的，死了就是死了，没有晋维的人根本不可能召唤。”她说，“我一辈子都没认识过那么多人，他们有些很可怕，还有些人满好的……” 她转过头，朝何瑜笑。 “所有的好人们，她们都告诉我，我应该学着长大了，要接受人世间的不圆满。”她说，“所有的电视啊、小说和心理治疗的书上也这么说……他们还帮我报了禅修班。” “禅修班？！”何瑜说。 “就是那种……让你平心静气的班，深呼吸，内观，冥想，还能学点法力什么的，一个老师不是天选者，但能把杯子浮起来……”何思说，“我还真浮起来过一粒棋子，她说我是个好苗子——” “你都没跟我说过！”何瑜说。 “我在说你不是守护者之前就学会了超能力呢，这就是你的反应？”何思说。 “你还有什么没跟我交代？” “多了去了，比如当时我在洛杉矶。”何思说，“我现在的英语口语可好了呢。” 何瑜用一副夸张受到伤害的表情看着她，何思笑起来。 “那两年发生了好多事啊，我一点一点告诉你。”她说，“你出事以后，我做了好多事，在隐修会呆的时间特别长，他们……想让我留下来，觉得我聪明、漂亮、有天赋、有悟性、有前途，如果肯在隐修会干，龙鳞堂、海曼商会、收藏室什么的任我选，我将来也还有可能去裂隙追迹者、塞浦路斯这一类的战斗组织，他们说以我的天赋……” “够了。”何瑜说，“我不关心你很有天赋了，洛杉矶是怎么回事？” “嗯，说我应该去别的地方体验一下生活，看看世界有多大。”何思说，“而且到那边，环境很不一样，我不会看到什么都想到你。他们是被我吃个烤串都掉眼泪的行径搞怕了。” “你吃烤串掉什么眼泪？”何瑜说。 “我说我看到烤串，就想起了你。”何思说，“掉眼泪满有帮助的，可以得到不少同情，他们一同情我，就会帮我出各种各样的点子，赏花会啊还有索顿实验室都是哭时听他们说起的……” 何瑜一副受不了的样子看着她。 “所以我吃火锅也想到你，红烧肉也想到你，冰淇淋还是想到你——” “够了，我的影子已经足够无处不在了。”何瑜说。 她看看何思。“你就是在洛城……觉得还是算了？”她说。 “嗯。”何思说，“我在那里呆的时间满长的，就是……呆了那么久以后，发现一切也没有特别糟糕。我过着一种平静的麻木生活，发现如果我一直不去想，不去看，假装你没有存在过，也不是活不下去。” 她的声音平缓而低沉。 “世界还在照常运行，生活看上去会这样一直持续，一直持续，直到结束。”她说。 “在洛杉矶？” “你不在，好像哪里都是一样的。”何思说，“回国，不回，都是一样的。” 她停了一会儿，好像才注意到有那么件事没说：“对了，那里还有个男孩喜欢我，长相可帅了，有点像基努·里维斯！” “骗人呢吧。” “呃，好吧，就是有一点点像，不过也很帅。”何思说，“住在比弗利山上，爸妈人也很好，什么慈善酒会啊、演出门票啊一打一打的。” “你喜欢他吗？”何瑜说。 “他人挺好的，是个启蒙者。”何思说，“不是周兴那种变态，是很正常的启蒙者，和我说了很多有趣的事。而且……他小时候有个双胞兄弟，七岁时车祸去世了，他理解那种缺失。” “你们两个关系到什么地步了？”何瑜说。 “这是你现在应该问的问题吗？”何思说，她挥了一下手，指着周围。 她们四周是一大片猎奇风格的不毛之地，沟沟壑壑呈现又干又硬的死肉形态。右侧不远处还有个腐烂的大坑，里面积着脓水，似乎还有不明生物——两人刚刚迅速横移了几步，离那地方远一点。 “我就是想知道是一垒，二垒，还是——”何瑜说。 “够了，让我继续我比较伤感一点的话题吧！”何思说，两人在这片不毛之地坚持进行言情和家长里短的对话。 “你就不能紧张一点吗？我差点放弃你了！”何思说。 “但我们说好了恋爱经验要彼此分享——”何瑜说。 “我那天准备去说的！”何思说。 “去 分卷阅读56 分卷阅读57 完美双生 作者:fox^^ 分卷阅读57 跟他们说，我觉得他们是对的，小瑜的事情就算了吧。我想下午的时候去吧，从云彩上看，那时夕阳会很美的。是个做决定、开始新生活的好时候。 “不过还有一会儿时间，我想先去泡杯茶，那天天气真是特别好，院子里的花都开着，好多的花，我都叫不出来名字。”何思说，好像越过这片荒凉和猎奇的世界，看到屋外盛放的花，还有那个美丽的春日，还有手边精美的瓷器，茶香四溢。 “我想，我可以散步过去，天气很适合散步。”她说，“我心情愉快，好久没这么愉快了。我泡了两杯茶，然后转头叫你。 “我叫了一声‘小瑜’，然后停下来——” 她再一次停下来，隔了那么久，仍旧能感到她轻快呼唤戛然而止的空白。 她转过头，又朝着何瑜笑。 “我想跟你说别磨蹭了，你怎么总是不紧不慢的，好像什么事都不要紧。天气这么好，一寸光阴一寸金啊，我们应该一起出去逛街，去享受人生的。那念头那么自然…… “我站了好长时间，然后蹲在那里哭了起来。”她接着说道，“茶杯碎了……我就在碎片里哭。” “他们总是说，我一直很悲伤，是因为我想悲伤，我一直放不下，是因为我不想放下。”她说，“那一刻我突然意识到……我就是没办法。我尽力了，但我没法……没法子这样活下去。” 她摇摇头。“太可怕了，我不知道那些人怎么做到的。” 何瑜停下脚步，看着何思，何思也看着他。 何瑜凑过来，用力拥抱了她一下。 何思也紧紧抱住妹妹，那段旅程那么的久，简直像是走一辈子一样，而那是多孤单和悲伤的一辈子啊。你看着目标越来越渺茫，所有人都在告诉你，那只是一个孩子气的幻想。 她想她只是……不敢放手，她知道放手以后会有什么的。 从此以后，快乐对她不再是自然而然的事了，这个世界将不再可爱，不会一朵盛放的花、一块蛋糕都能逗得她笑，她得穷尽一生……非常努力，才能找到一点点的快乐。 她很确定，她这辈子都会非常痛苦，她的微笑将都是在装模作样。 悲伤无处不在，即使是那些开心的时刻，即使走在明媚的阳光之中的时候，她会不断告诉关心她的人自己没事、她知道生活要如何继续下去，但那全是假的。 到她老的牙都掉了的时候，她也会无意识地泡两杯茶，觉得妹妹睡在她身边，而她们还是年轻的女孩子，准备出去玩，去享受人生。 她会困在这里，再也走不出去，遇到再好的人也不行。都和她在的时候不一样。 早些年，何思从不觉得自己是个多坚强的人，看到电视里任何肉刑的场面都要跳过去，看到有人受委屈也跟着难受得不行，很确定要是她去搞革命，见到烙铁一定哭得一眼把泪一把鼻涕，什么都招了。 她是温室里的花，娇生惯养，经不起风雨，也不识人间疾苦。 她从不认为自己受得了什么罪，她的人生中碰到过不少困难——比如发现自己着实不是钢琴大师，再喜欢也不行——很多时候，她所做的，只是叹一口气，转身离开。 但当没了何瑜，她好像失去了放弃的能力。 她被巨大的伤痛魇住了。 到了现在，不少人回忆起她那时的样子，总说“她是个疯子”——天地良心，前十六年何思可从没得到过这种评价，她总是快乐和谦虚有礼的。 但她失去了自己的一部分，整个人格也变得残缺了，将近两年时间，她走遍了大半个地球，孤身一人，寻找那些天选者和守护者，寻找神秘的组织，从大都市走到穷乡僻壤，只要有一点希望，她就会去。 她看过太多的放弃，收到太多的拒绝、威胁和劝说，她不知道自己怎么能这么偏执地一直坚持下去的，但她做到了。 她最终也找到了。 “我哭了半个小时，收捡了茶杯的碎片，在计划好的时间出去，去隐修会告别，说我决定去找索顿实验室了。”何思说。 “索顿实验室找到了我。”何瑜说。 “我之前其实跟她们的人见过面，他们说实验的成功率很低，细节说得也很吓人，就跟恐怖片里的变态实验室似的。”何思说，“虽然态度很客气，但是……那种调调你一听就听得出来，那些人根本不把三次元生命当人，一门心思讲他们的那套……重塑方石啊，人类灵魂的利用啊什么的。” “你一定很害怕。”何瑜低声说。 何思说道：“我走投无路了。” 后来何思想，其实很多人是失去了所爱，残缺着生活的——如果她们是普通人，那么她将再也找不到何瑜——他们真是坚强啊，能那样活着。 她真是幸运。 于是，她又变回了那个幸运的、总是得到人世间最好那块蛋糕的女孩，她没有理由不当个好人。 第十三章 双生子的战争 她们远远看到了那座祭台。 土地的纹路向那个方向延伸，长出某种古老的符字。 两人低头研究了一下，发现细看上去，那酷似一对又一对的双生子——并不都是人类的形态，但形态奇诡，仿佛某种乱糟糟的语言，以扭曲的方式渴望着同一件东西。 顺着这无以计数疯狂的字符走进去，大地的纹路向内收紧，形成一片凹陷，如同古代的角斗场，一座自然形成的擂台。 但于此同时，有人在旁边插了一大堆长矛，有木头、钢筋、橇棍……等等，一个个歪歪斜斜，每一个上面插着人头，头上还一个个带着某种头冠一样的东西。 不，是笼子。 由树枝、石子和蝙蝠尸体之类的东西组成，把脑袋笼在其中，远看上去，仿佛一枚枚恶心的王冠。 何思心想，如果不是人头，那作工和歪斜的棍子让这场景象显得幼稚又可笑，但现在，一切都有种简陋但又极端残忍的仪式感，和诡异宏大自然的力量混合在一起，令人毛骨悚然。 何思很确定是暗石那个奇葩部落干的。 “这是不是有点像某种医疗设备？”何瑜说。 “你又在开什么脑洞？”何思说。 “如果这片大地是病入膏肓的患者，这里像不像在庞大肉体上开的小口子，让药物进入？” “照着这说法，我们就是药物？！” “好神奇！” “我认为这个词不应该用在这里，就算真有人觉得‘神奇’，也不是我们这些‘药物’觉得神奇——” “药物不能自恋吗？” “你对‘自恋’这个词有什么误解？” 她俩一边聊天，一边继续向前，然后隔着旧日长矛、剑和棍子的树林，看到了擂台中的 分卷阅读57 分卷阅读58 完美双生 作者:fox^^ 分卷阅读58 另外两个人。 秦云和秦名。 虽然她们没见过秦名，见秦云时他……呃，正在发霉中，但是她们看过他的照片，知道她的样子。 何思想象过这场战争是什么样的，但没想到这么的……山寨。 这两人他们身着长袍，是某种奇异的皮肤一样质材，相当难看，像从垃圾堆里捡出来的。 上面还印着古老的咒符一样的东西——也是那些双生子一样的符字，像是这个世界打在他们身上的烙印——手里拿着简陋的长矛。 其中一个——可能是秦名——的矛还算正经，虽然旧的不行，但像是从哪个古代战场上拿来的，还沾着旧日的血迹，颇有点古董风范。 秦云拿的……是个板凳腿。 两人正在对峙，看上去像是对看了很长时间，就差个夕阳西照，一对剪影了。 随着继续向前，何思的目光简直无法从那个板凳腿上移开，目测是那种折叠板凳，不锈钢的，被随便扯了下来，中间甚至还是空心的。 真让人痛心，这样如果对方赢了，怎么把他插在武器上？插在板凳腿上吗？纵观角斗场上这一堆的武器，简直是简陋之最，胜之不武。 两人继续拿着矛和板凳腿对看，都没受什么伤，但看上去一副筋疲力尽、半死不活、索然无味的架式，和这片土地一样单调地峙着。 何思思忖着他们来到这里，用的是在三维世界中最熟悉的武器——不然怎么能解释板凳腿！——以及禁用热兵器。 她们都知道，秦云三维世界的身体还在海曼商会，这是另外一个层面的战争。 ——也就是说，这两个人不会饿死，不会累死，不会困死——估计只能一个杀了另一个才算数，这片土地拒不接受别的可能。 所以是一时半会儿杀不了，就只能大眼瞪小眼地互相看，直到磨到有一个人挂了，能把脑袋插在棍子上为止。 看到何思两人起过来，另外一对双胞胎同时转头，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似乎都眼睛一亮——不是因为看到了美女，而像是无聊到了极点，终于看到天际飘了个叶子过来、窜了只猫过来、跳了只蚂蚱过来……诸如此类的事，于是要立刻冲过去，好好研究一番。 这两人生活环境不同，但乍看上去居然一模一样——除了一个有种野生豹般的爆发力，另一个则像更显斯文——甚至连眼瞳中的野性与孤单都没有区别。 “哦，”疑似秦名的人说，“又一对儿。” “何思？何瑜？”疑似秦云的人说，“你们就是……那对儿‘完美双生’。” 两个女孩同时怔了一下。 “就是她们。”秦云向他哥哥说。 “你们好啊。”秦名说，“我是秦名。” “秦云。” 在这座传说中“双生子的古老战场”上，擂台上的两人拿着武器，但好像那是只圣诞节糖果似的，说起话来也一副正常兄弟的样子。 无聊大概很能拉近人的关系。 “呃，有人能科普一下现在的情况吗？”何思说。 “这里不是‘双生子的战场’吗？”何瑜说。 “你们两位——” “不是正在……” “啊，是的。”秦云说。 “我们正在决斗。”秦名说。 说话时他俩看也不看对方，都专注地看着两个女孩，一副“我们随时有时间长聊”的样子，另外两人尴尬地看回去。 “你们这样子——”何思说。 “不太像决斗啊。”何瑜说。 “我们打过一会儿了。”秦名说。 “现在休息一下。”秦云说。 没人说话，周围冷场了一小会儿。 秦名说：“得等我们打完了你们才能开始。” “估计你们得多等一会儿。”他兄弟说。 照何思的看法，来到这么一个恐怖的地方，传说中是这样一个古老而可怕的战场，接下来发生的，怎么着也得是场黑暗而惨烈的战斗。 绝对不是这个风格的。 看到那兄弟两人又开始两眼放空，何思连忙问道：“请问——” “你们这是什么情况？”何瑜说。 秦名长长叹了口气，瞪了眼秦云，说道：“我就说吧，后面的人会等急的，你就不能配合点？” “你怎么就不配合我点呢？”秦云反驳。 何思干巴巴地说道：“不，不，我们一点也不急。” “你们慢慢来，不要紧的。”何瑜说。 这次任务的大魔王秦名又叹了口气，说道：“我们遇到了一点麻烦。” 他转头看看秦云，突然抬起手，朝着那人的脑袋捅了一下。 秦云躲也没躲，好像此行为司空见惯，他一脸烦躁地看成着那里，尖锐的矛尖迅速把他脑袋划了个大口子，血流如注，何思两人吓了一跳。 然后，肉眼可见地，他的伤口快速愈合，血液消失，好像被皮肤吸收了一样，一点伤也没留下。 “这就是我们的问题了。”秦云说，“我没想到会这么的……漫长。” 他朝秦名露出一个微笑，然后毫不犹豫地用板凳腿尖锐的部分朝他脑袋上就是一下。 秦名有一刻看上去是想躲开，但最后还是做罢了，只是让了让，让那个简陋的板凳腿捅在服头上。 这下子在右眼角豁开了一个大口子，伤口深可见骨。然后同样地，在三秒钟之内，肉体快愈合，血迹消失，又是好端端的一个了。 兄弟俩看着她们，恢复了刚才在阴沉的天空下，拿着武器无聊对看时的样子。 “呃……”何思说。 “我们不是很确定……”何瑜说。 “本来还是挺有激情的。”秦名说。 “我刚发现他要把我献祭掉的时候，简直气疯了。”秦云说，“我这辈子没惹过他，结果呢？隔了这么大老远把我拖到这地方来，搞他妈的什么献祭——” “这话说的就没意思了，你小时候还抢过我的弹珠呢！” “刚才还‘小时候的事我不记得了’，现在倒想起来了！” “你干的坏事我都记得了。” “你把我推到泥坑里怎么算！” 秦名拿矛去扎他弟弟，后者立刻扑上去反击。 何思两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两人进行儿童式的攻击和摔跤活动了十几分钟，把对方扎的全是洞，但血又很快止住，根本要不了命。 “你不知道，你出事以后爸妈有多伤心，”秦云叫道，“结果你说你十三岁那个绑架犯就死了，还给你留了一百万，你他妈就没过回家看看？！” “我都不记得你们了！”秦名说，“比起守护者来说，人世间那一点小事算什么，反正人都是会死的，我当时已经有了确定的道路——” “这就是那绑架犯给你洗脑的吧！” 分卷阅读58 分卷阅读59 完美双生 作者:fox^^ 分卷阅读59 “有完没完了，那是我师父！” “那就是绑架犯！你跟着一起学成了罪犯！” “我是宏大的志向，你懂什么，你这个一辈子就知道躲在办公室的宅男，我召你过来是给你一个人生的意义——” “你对科技毫无理解，连元素表都背不全吧，少别他妈在这里装酷了！” “你就酷了，是不是？现在一个女朋友都没交过吧！” “你就交过吗？！” “我是有宏大志向的人！” 何思何瑜呆呆看着他俩毫无形象地互骂，不时还发生拳脚上的交流，智商完全回归了幼儿园水准，还没完没了地翻几百年前的旧帐——听上去这两个月来已经翻过很多次了。 而所有这些咒骂、殴打造成的伤口，都在转眼之间愈合，谁也伤不了谁，只有筋疲力尽地对看，歇口气，再接着骂。 何思很确定，他们已经十二万分地了解了对方这些年来的各种生活与怨恨，真是交流兄弟感情的新方式。 “这个是什么情况？”何思小声说。 “还记得吗，来之前，梅莱特娜说秦云是她的人，绝对不能有事。”何瑜说。 “嗯，她说海曼商团也是有些手段的。” “既然海曼商团有手段，进食者部落的人也不会让秦名裸体就进来了吧？” 何思转头看她，何瑜说道：“就是打个比方。” “很形象。”何思说，“所以，他俩背后的势力一直在用什么力量对两人进行治疗，一边是海曼商会，一边是黑暗进食者部落……” “他们都很强大，可以不断对选手两位进行……回血。” 两人又转头看那对在赛场上互殴的兄弟——打不完是出不了赛场的——已经进入了撕头发吐口水的境界，谁在骂道：“我就知道你偷了那个棒棒糖！” 另一个说：“我根本没就碰到你，你好意思哭着去找妈告状？！” “小偷！” “骗子！” 在这片诡异和可怕的土地中，一座古老战争的擂台上，这场幼稚和没有营养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另外一对双胞胎看着这两人撕打，何思说道：“他们到底什么时候能打完？” “看上去海曼商会和进食者部落会杠到地老到荒。”何瑜说。 “简直就是电子游戏bug！” “我看得好焦虑。” “要坐一会儿吗？” “好吧。” 两人在地上坐下，何思拿了包软糖出来，两人分着吃。 “在海曼商会的时候，秦云情况看上去满吓人的。” “刚才暗石也把秦名说得很吓人嘛，说什么这片战场失控了之类的……” “结果，两个月来，他们两个就是这么一直……耗着？” “失控肯定是因为这个世界被他俩这耗法搞疯了。” “很有可能。” “好绝望。” “也许他们要耗个几百年，直到苍海桑田，世界毁灭，海曼商会和进食者部落都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中……” “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就一直在这里排队？” “……靠，真的好绝望。” 第十四章 无聊的大决战 那对双胞胎兄弟终于打累了。 在这个过程中，何思两人充分了解到了两人这些年各种生活的细节。 比如绑架秦名的家伙对他如何糟糕，让他五点钟起来做早饭——自己却睡到中午，简直毫无意义——动不动就上脚踹他；他们的母亲在秦名失踪后，如何一夜之间老了十年，爸爸则是只抽烟，很少说话，三人跑遍全国试图找到丢失的儿子；知道秦名有两年被他师父卖到了一家地下角斗场，那里如何的血腥和可怕；知道他怎样一步步在对方石力量的追逐、和无止境的敌人中艰苦地活下来；也知道秦云如何从小就失去了父母的关爱，整个家庭陷入无法挽回的缺失，让他再也无法和人正常交往。 失去了自己一半的人，总归是很难再恢复成和完好时一样了。 当然了，除此之外，还有比如初恋对象的名字，考试不及格，一部电影怎么烂简直是浪费票钱你以后也绝对不要去看，下勾拳的重点，功夫片拍的好的原因主要在于试的次数多，某某个明星都是用替身。 他们看上去对这一套交流感情的方式也很熟了，在互相撕咬了一番后，默契地停下手来，丢给对方一个恨恨的眼神，休息一番。 对面的两个女孩谨慎地看着他俩，往后挪了挪，免得靠太近受到低智商的传染。 何思看了下手机，说道：“他们吵了二十三分钟。” “我人生中的二十三分钟，用来干点什么不好啊。”何瑜说。 秦云尴尬地看了她俩一眼，秦名说道：“不算最长的。” “刚开始时我们还简短些，就好像电影台词那样，点到即止。”秦云说，“但是……时间好像永远也过不完，于是我们就……” “我们就像怨妇一样，”秦名说，“逮到一件鸡毛蒜皮的事说个没完没了。” 两个女孩点点头。 她俩没吵过架，但可是听多了人家吵。争吵之事总是这样，生活中的每件小事都带来无穷无尽的怨恨。 和这场打斗一样，是一场持续而且无法终止的争执——很多时候，连死亡也无法停止——不知想要达成一个什么结果。 他们冷场了一会儿。 何思说道：“你们还要继续聊宏大志向什么的吗？” “聊点正经的话，”何瑜说，“进食者部落那块方石是什么样的？” “我真不敢相信，”秦名说，“你们落到这地方来，想从我这里知道信息，方法就是坐在这里……聊天！” “想聊吗？”何思说。 秦名瞪着她俩。 “你们总会无聊到想说点啥的。”何思说。 “这还不到一个小时，我连你们初吻时地方在哪都知道了。”何瑜说。 兄弟两人尴尬地坐了一会儿，但也没法转身走开，或是拿个手机上网装做没听见什么的——就算他们带着手机下来的，现在也该玩没电了。 最终秦云说道：“你们想聊些什么？” “进食者部落的核心，那块双生之卵，是什么样的？”何思说。 “你们知道双生之卵是什么样的。”秦名说，“这东西很难切分，但很容易合并，进食者部落一直在寻找类似的方石，想把它们融在一起，不过这么多年也没找到几个。” “但我们见到的方石就是方石，这个……”何思说，做了个手势。 “不是方石的大小啊。”何瑜说。 “它还自带一个洞天福地！” “虽然做为洞天福地……这个词简直念不出口！” “啊，这个。”秦名说。 他满不在乎地 分卷阅读59 分卷阅读60 完美双生 作者:fox^^ 分卷阅读60 在擂台上盘腿坐下来，何思思忖着有史以来，有没有人就这么坐在这块“古老的战场”上就开始聊天的。 “这不是‘洞天福地’，虽然有点像，但本质上不同。洞天福地是四维碎片，但……看这座擂台，这地方有一套复杂的规矩和反馈规则，这里是属于三维世界的。洞天福地不可能做到这样的，如果哪个启蒙者这么说，就是在骗人，因为——”秦云停下来，一圈人一副听论文的茫然表情，他识趣地闭上。他这辈子应该收到过不少这种表情。 他干巴巴地加了一句：“呃，反正我们正在研究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可惜资料少得可怜。只有双生子有机会进入，但又不是都有机会活着出来，活着的精神一般也不正常。” “至少是杀人犯。”何思说。 秦名表情有点复杂地抚摸下面的擂台，不同于血肉般的大地，这东西的确是一块巨石制成——至少目测上去是的——刻着古朴的花纹，立于挂满头颅的长矛之间，不知在杀戮和渴求中存在了多长的时间。 “很多人在研究这地方，海曼商会在研究，灵蛇组在研究，狂野角斗会在研究，月见会在研究，收藏室在研究……很多自由的个人也在研究。”他说，“我师父很着迷于这地方，他曾有个兄长，但十四岁的时候在一次战斗中死掉的。他找到了这地方……” 他做了手势，秦云转头听他说。 “他觉得能把他的兄长召唤回来，别的地方都说他兄长根本就是死掉了，没有升维，就不涉及什么召唤，所以他想做的是不可能的。”秦名说。 何思下意识去抓何瑜的手臂，她反手握住她的。 “他总是觉得如果找到他——就算是黑暗版的——事情就会好起来，我不知道他指望怎么好，但他很确定。”秦名说，“可惜没成功，他千里迢迢来到这里，双生之卵却告诉他，这事儿想也别想，死了就是死了。” “后来呢？”秦云说。 “他死在狂野角斗场上。”秦名说，“对方是那届的冠军，倒是不亏，其实她并没想杀他的……她后来找到我，跟我说很抱歉，她知道他就像我父亲一样。我跟她说没有必要，当发现力量无法进展，也找不到丢失的人后，他一直不太对头，我觉得他不太想活下去了。” 他看着何思两人，说道：“我听过你们的事，你们的方石也是双生之卵，是不是？” 何思点点头。 “他们一直在找它，”她说，“甚至把手伸到了中国，他们动起手来……可是死伤不小。” “普通人？”秦名说。 双生姐妹冷着脸看着他。 秦名没注意到她的表情，他这种人总是不会注意到这些的，在他的世界，那些理所当然是蝼蚁，他只能看到前方闪耀的力量。 “他死后，我经常觉得，我早晚也会变成他那样的。”他说，朝秦云露出个有点痞气的笑容，这对兄弟气质完全不同。 “所以我回到这里，我还有个兄弟活着呢。”他说，“而暗石承诺我……不，这个世界承诺了我。我和秦云是二十年来，来到这里契合度最高的双生子，如此的相似……” 他看了秦云一眼：“虽然我们已经分开很久，但我仍然轻易把他拖了过来。” 何思以为秦云会在大发雷霆一般，毕竟他俩之前为什么无聊的破事儿都能吵起来，可是这时，他看着秦名，样子却只是伤感。仿佛他说了件特别伤心的事。 “真是……”秦名说，“非常非常的契合。” “我们来到这里，站在擂台上，拿着我们生活中最熟悉的武器，开始试图杀死对方。”秦云说，“你们进来的时候感觉到了，是不是？一旦被它认可，它会……给你们一个契约，承诺弥补你的一切缺失，告诉你牺牲是值得的，你将得到巨大的力量，因为你配拥有那样的力量。” 他停了停，对面两个女孩茫然地看着他。 “没感觉到？”秦云说。 双生子一起摇头。 “进来时的确有种契约感……”何思说。 “只是鼓动战斗，我一点也感觉不出来弥补缺失了。”何瑜说。 秦名想了想，突然自嘲地笑起来。 “你们大概就是感觉不到。”他说，“‘百分之百契合’。” 他看着远方，不过这里只有一片荒芜的大地。他轻声说道：“我和秦云的契合度本来会更高点，不过我们从小就分开了，不一样的人生，就会产生不一样的渴望，一些小孩子时的东西早就丢了。” “我们不是小孩子了。”何思说。 秦名朝她们笑，说道：“的确，你们很强大。” 秦云坐在他遗失很久的兄长旁边，两人生活完全不同，但是坐姿几乎一样。他说道：“我刚知道这地方的存在时，曾经想，绝对不会遵循本能，跟个莽夫搞个什么你死我活，我可是个科学家！” 秦名斜了他一眼，他不理会，继续说说，“但我仍被那个许诺迷住了，这个战场的契约给你一种……力量感，你知道只要勇往直前，照着它说的去做，完成那场圣战，最终你会得到你想要的，你会天下无敌——” 秦名嗤笑一声。 “天下无敌，就你？”他斜眼看秦云，“虽然我知道你是被契约迷住了，但是，老弟，能现实点吗？” “我怎么就不现实了？我也是双生子中的一个，另外一个还完全被绑架犯教成了白痴。” “从你说‘天下无敌’的语气，一眼就能听出来谁蠢？” “‘一眼就能听出来谁蠢’？教你语言的人就不会中文吧？” 然后这两个人又开始了，并且吵得声情并茂，情感充沛，再次翻起了小时候和弹珠、糖果、“妈就说了你就是个败家子”的老帐。 何思试了两次没插进去嘴，真是真情实感。 虽然理论上来说，几十年没见过面的兄弟没那么多哀怨之事拖出来说，但是……说真的，何思跟何瑜还是满熟悉那种感觉的。 ——当何思向妹妹说起她死去那段自己的生活，所有的细节都离不开她。好像她始终在他身边，看到花朵、美食、新衣，或是与人说话，总是会的想起她。 即使独自一个，那个人也始终在你身边。 只是她俩思念彼此，而这两个是鸡毛蒜皮仇恨版的。 就这熟练的架式来看，何思觉得这两人会先吵上一会儿，然后再动手。打累了停下来，再吵，再动手。如此往复。 直到海曼商团和进食者部落湮灭在历史的长河中，或是取消他俩的资助项目为止。 何思心想，这也不知道算不算是解决了“古老的战场”这档子事——一对双生兄弟堵在入口不让人进去——真是牺牲我两个，造福千万家。 何瑜看看手机 分卷阅读60 分卷阅读61 完美双生 作者:fox^^ 分卷阅读61 ，何思凑过去看。 “多久了？”她说。 “快一个小时了。”何瑜说，“这和我想象中的大决战不太一样。” “那你也不至于开始打游戏吧？” “你说要怎么办？” “你要考虑到，手机会没电的，你最好赶到最撑不住的时候再玩。” 何瑜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长叹了口气，把手机收起来了。 “你还要把残余程序关掉，不然耗电很快的。” “我们是不是在渐渐变得和他们一样无聊？” “呃……” “啊，传说中契合度最高的两对双生子——” “来到了古老的战场之上——” “就在这里坐着闲聊！” “看手机。” “打游戏。” “——不务正业为哪般？” “皆因有人占着茅坑不拉屎——” “你俩够了吧？”秦名说。 他身上被戳了好几个洞，正在愈合，不知是不是因为这样，这两人暂时停手，静待恢复。 “没有够。”何思说，“你有本事下来咬我啊？” 擂台上的那对儿瞪着她俩，擂台下的一对儿瞪回去。 又冷场了一会儿。 这局面最烦人的地方，就是有很多地方你觉得可以打起来，发生点事儿，结果什么也没发生。 伤口都愈合了，擂台隔着两边谁也碰不着谁，天地一片寂静，连个让人振奋一下的暴风雨都没有，永远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连长矛和人头都面对面熟起来，懒得害怕了。 最后还是又回到了聊天上，继续知道谁哪年在哪个地方车子发生了一下刮蹭，实验室的人际关系，“黑帮”里的趣味关系，诸如此类的小事。 “我来到这个世界之前，就能感觉到这里很可怕。”秦云用生无可恋的语气说，“我想象中会遭遇很多可怕的事，但没想到是这个。” “我进来之前，也很高兴能得到方石的认可，进入这个战场，和我的兄弟一决胜负——” 这话立刻又让秦云把注意力全转移到他身上——他们一直在争吵和打斗，但当在一起久了，便能清楚看到两人间的牵素。秦云看上去随时准备把注意力转移到秦名身上，说两句难听话，不然不足以抒解满心强烈的情绪。他哥哥也是一样。 “骄傲？你倒说说看，你对《圣经》里的这第一桩罪有我骄傲！”秦云说道，“我说你没有良心，你还跟我说你多忍辱负重，受虐白莲花似的。” “别他妈乱给我加人设！你就是个实验室小白脸，你这种人知道什么宏图大志，知道什么一将功成万骨枯！” “不错嘛，会用成语了。” “你俩够了吗？”何思说。 擂台上的兄弟两人闭上嘴，恨恨给了对方一记眼刀。 继续冷场。 “暗石还跟我说，这个世界会教我做人的。”何思说，“结果就是教我排队吗？” “还排这么久。”何瑜说。 “海曼小姐说如果我来到这里，会照看我。”秦云说，“‘照看’倒跟我想的差不多，但细节有点不太一样……” 秦名长叹了一口气，不过再长的气也无法抒发这种无聊。 “参于这项研究的人很多。”何思说，看着他，“有多少机构和进食者部落有联系……参于了这件事？” “很多。”秦名说。 何思伸出手，抓起一把地上的尘土，仿佛皮肤的碎屑……不，无以计数细小脱落的鳞片，无法生长，在极为微小的状态下死去。 一片残缺不堪的土地，还有想想从它身上压榨出尽量多力量的那些人。她一时不知能说什么。她们的方石带在身上，在何瑜那里，心脏的位置。这是当初简安消失前留给她们的，索顿实验室那块方石。 和周兴偷走的那枚碎片结合以后，呈现更清晰的生物形态，像一对团在一起的生物正在努力分离出来。 她们总是称它为方石，以之完成召唤，取得力量，却很少思考它的本质。 本质上，是某个庞然大物身上的碎片。一场近似于战争灾难的残余。 照这玩意儿的金贵程度看，应该有不少人打它主意。不过知道方石在她们手里的人不多，偶尔有知道的，目前还没人敢来跟她俩过不去。 ——在电影里，坏人们经常抓住好人的亲戚朋友，威胁他们就范，在何思何瑜身上也从来没有出现过。两人讨论了一番，觉得可能是因为她俩本来就是夺灵组织，坏人们不认为她们有啥人性，于是把这种常规手段略过了。真是令人伤心，何思觉得应该会挺管用的呀。 “我记得你们是索顿实验室那群疯子搞出来的，对吧？”秦云朝她俩说，想去扶一下眼镜，然后才意识到这里是没有眼镜的。 这会儿他看上去才有了点科学家风范，之前和他哥掐架时，成年男人的风度绝对是涓滴不剩的。 “是的。”何思说。 “无论是‘索顿’还是‘疯子’的部分，都是。”何瑜说。 “有一阵子，部落里一直在传说。”秦名说，“说索顿实验室搞到了一对儿，契合程度达到了百分之百，从没有过这种事。” “海曼商会那边也在说。”秦云说。 “说这么好的武器，怎么被索顿实验那群变态搞到手了。” 擂台下的女孩看着他们，没有比她们更不像武器的人了，但她俩一副理所当然、满不在乎的样子。 而另外两人也觉得再正常不过，这种事见多了。 秦名从擂台的地面上捡起一枚小小的鳞片，芝麻一样，又薄又脆，发育畸形。他无意识摆弄，又把它弹下擂台。 “暗石和我说，这片大地都是这些年祭祀的身躯，它一直在尝试着重塑过往的辉煌。”秦名说，“我经常想，它曾是遭遇过什么，完好时又是什么样子的，那一定……像个神话一样，让人见之不忘，被完全征服。” 他用深沉的语调说道：“我们有时管它叫‘鲲’——” “我们不这么叫。”秦云迅速说道，“这就是拿古代生物名乱用的行为，只为了追求品牌效应，根本不负责任，毫无科学精神。” 另一个人反唇相讥。“所以你叫‘那个东西’还挺骄傲的？” “至少说明我们是不给研究对象乱下定义的，这是负责任的态度！” “你怎么不说——” “我们能回到原来的话题吗？”何瑜说。 秦名不高兴地看着她，然后坚持把他的嘲讽说完。“——你那个版本就是奇幻小说呢？！” 秦云还想再说啥，何瑜咳嗽了一声。 另外两人不高兴地看着她，好像她影响了他们之间幼稚的重大争吵。 “总之，这是目前的主要观点，我们认为这是某个远古陨落的 分卷阅读61 分卷阅读62 完美双生 作者:fox^^ 分卷阅读62 高次元生物。”秦名最终说道，“这是它在三维世界的样子。它因为受伤，或是别的什么，失去了返回的能力……” “它在我们的世界寻找其它的碎片，寻找回去的机会。” 正在这时，秦名突然说道：“你感觉到什么了吗？” 第十五章 意外 秦云表示他除了因为要和他呆在一个擂台上，不死一个人就没法离开但又死不了于是很烦躁，其它什么也没感觉到。 秦名挥了下手，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他大概只是觉得有点不舒服，而对于这种人来，不舒服司空见惯，绝不会影响正事。 “总之，暗石对这事儿很上心。”他说，“他一辈子都在研究方石的力量，这么说吧，他们就是终生把自己献给双生之卵的部落，你是没见他们的‘博物馆’，什么乱七八糟的咒语史料都有——” 他再一次突兀地停下来。 “我有点想吐。”他说。 秦云转头看他。 “就好像胃里有什么东西——”秦名说。 “你不会要吐在这儿吧！” “我拿不准——” “不能吐在这里，我们还要呆好多年呢！”秦云说。 他伸手用自己的板凳腿戳了秦名一下。 虽然是板凳腿，还是还是挺尖锐的，这下子划破了秦名的手臂，划了一道小小的口子，连血都没有渗出来。 兄弟两人谁也没当回事，他们习惯这一套交流方式了。小口子而已，他们前阵子激烈时，是以在对方身上捅多少个洞为交流方式的。 可是这一次，伤口没有愈合。 他先是朝他兄弟微笑，好像什么事也没有，然后他退了一步，不明所以地看着自己的手臂。 另外三人也看见了，伤口在急速扩大，那是一种溃烂，转眼蔓延了整个右臂。 于此同时，秦名抓住胸口的一个坠子，他完好的那部分身体散发出微弱白色的光，但是又难以阻止腐朽固执的蔓延。 在长袍之下，他们能看到那种腐败爬下他的右腿，接着……蔓延上了擂台的石板。 那东西怎么看都是石头地面，可是接着也开始了腐败，生也霉菌，暴露出层层血管，又迅速朽坏和塌陷，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阴冷和霉变的味道，仿佛事情不是刚刚发生，而度过了漫长岁月，腐败彻底，一丝鲜活的味道都没有了。 秦云目瞪口呆看着这一幕，这时，秦名突然抬眼看他，表情凄厉。 他叫道：“离开这里！” 秦云退了一步，另一个人仍死死抓着那个坠子，不知是暗石的部落，还是他自己本来就带的东西，显然是方石影响过的物品，可以给他力量，暂时保持身体的完整，但坚持不了多久。 那微弱的白光越发脆弱，几乎看不出人形，在一片腐朽的暗色中，像一片蝴蝶翅膀，转眼就会消失。 秦云靠在擂台的边缘，却无法再继续后退。 他的脚下，腐朽疯狂蔓延，形成一个深坑，朝他扑过去。 秦名叫道：“帮帮他，我知道你们能进来！” 擂台下面，另一对双生子正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场面——谁能来个前情提要说说是怎么回事啊，前一分钟不还在闲侃呢吗——这时总算是反应过来。 何思伸手去抓何瑜的手，她们的脚踝上，漆黑植物的影子开始向地下生长。而当触碰到地面，那如同巨大的血管猛地突出出来，掀起表层的皮肉，冲向擂台。 腐败已致秦云脚下，即将碰到他的脚尖，却被横出的黑色血管般的物质拦种，两种力量对抗，发生诡异的化学反应，大坑周围的石头迅速开始扭曲，长出节瘤般的事物，仿佛糟糕至极的伤口愈合。 但只是转瞬间，最表层的瘤子崩裂了，腐败再次延伸开去。 而于此同时，何思两人感觉到了整片天地内部蕴含的某种情绪和张力——清晰明确，极度的愤怒！ “这是偷袭——”何思突然说。 “有什么东西在后面——”何瑜说。 “想得到它的力量！” “救救他！”一个声音叫道。 她们转头去看，是秦名，真难想象一个人这样还能活着，他几乎全身都腐朽了，看不出人的形状，好像那是种传染病，正从他身体向整个世界散发出来。 他只剩下半张脸是还好的，只是这半张脸，看上去竟比之前所有的时候都更像个人，生机盎然，迫切而焦躁。事情发生得太快，他没有时间担心自己，只是瞪着另外一个人。 她们也看到秦云，他冲下大坑的边缘，跑到他跟前。 他的脚下，腐败不断试图挣脱结疤的组织，冒出脓血来，试图继续攻城掠地。 秦云绊了一跤，那东西沾上他的手掌，转眼便化为尘埃落地，他身上有极微弱的光线摇曳，是海曼商会的力量。 但是每个人都知道，什么力量在这种冲击下都坚持不了多久。 何思不知道秦云在想什么，他和他的兄长在这里吵架吵了两个月，他们从小没在一起长大，并且代表了两个完全不同的组织。但在最后的时刻，他却不顾一切地想冲到另一个人身边——光是看他的样子，她们就知道，他这么做时完全没有过大脑。 在这一刻，一切清晰而鲜明，并且极度危急。——无论如何，她们想，那东西都是通过秦名的身体进来的，他的身边是整个世界最危险的地方了。 她们能清楚感觉到以他为核心散发出的那种力量，贪婪而疯狂，不是他的，但却经由他辐射出去。 仿佛他已在黑暗中呆得太久，某些东西在体内扎了根，再也不会离开了。 “不行——”何思叫道。 “停下来，我们控制不了！”何瑜叫道。 “救救他，我知道你们做得到！”秦名朝她们叫道，“他从小脑子就不灵光，让他离开这地方——” “他离不开！”何思叫道。 “你们不死一个，没人能离开擂台！”何瑜叫道。 秦名怔了一下。 他抬头看着他弟弟，秦云跌了一跤，挣扎着想冲到他跟前。那力量不断在试图侵蚀他，他的鞋子已被腐蚀。 没人知道在那一瞬间秦名想了什么，他们从小分开，即使有机会时也不想再见，着迷于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而当再次见了面，却是在这样一个彼此算计的战场上。 那种感觉也许是该有千言万语，但也许他什么都没想，只是最简单的本能动作。 他猛地用力，握碎了手里的什么东西——那个保他神志完好的护身符——然后猛地丢在地上。 晶莹的碎片在他手中散落，落入腐朽之地，被同化和消失了。 而就在秦云的手掌触碰到他的一瞬间，他完好的那一点躯体消散了。 化为腐朽之物，散落在 分卷阅读62 分卷阅读63 完美双生 作者:fox^^ 分卷阅读63 大坑之中，何思只记得他最后的眼神，并不痛苦，而是带着未明的期盼，然后便消散了。 秦云瞪大眼睛看着眼前消失的身影，于此同时，何思两人的藤蔓一把拽住他的脚踝，把他从擂台上拽了下来。 他重重摔倒在地，而在这时，那疯狂的腐败继续下去，在固体的土地上，却仿佛一个漩涡，在急速扩大，步步深陷，更深处一片漆黑，已经看不清有什么。 何思抬头看天，灰色的天色压得极底，一块巨大的霉斑正在皮肤般的云层——可能真是皮肤——后成形，并迅速蔓延，整个天色都像阴了下来。 秦云还在呆呆看着擂台，好像不确定发生了什么。 正在这时，一枚冷蓝色的星光从这片摇摇欲坠的土地中升起，落入秦云的额心，他身上泛起微光，仿佛一层神圣的冠冕。 何思意识到，胜负已经决定，秦云是这场兄弟之争的胜者。这是来自这片土地的认可。 虽然受到攻击，可是它内部仍有着即定的规则在运行。 而秦云仿佛什么也没感觉到，只是呆呆看着秦名消失的大坑，还拿着那个板凳腿，既找不到人去攻击，也找不到人去拯救，整个灵魂都像被夺走了。 他的身影越来越模糊，何思朝他走了一步，何瑜拉着她往后退，大坑急速生长，朝秦云扑去。可那轻易在他脚下蔓延过去，并未有一些秽物沾上他的身体。 他凭空浮在那里，何思又看了一刻，突然意识到那只是个影子…… 而在下一刻，秦云便消失了，仿佛雾气一样从这个世界中消散。 当完成了战争，把自己的一半放在此地，那么他便得到了力量和自由，可以离开这里，去任何他想去的地方。 何思看着这场面，这一刻她突然意识到，她们已经完成了任务。秦云得救了，他回到了海曼商会，回到梅莱特娜身边。只是仍旧残缺。 她们转头去看，深坑之中……有什么东西正在爬出来。 秦云坐在梅莱特娜对面，一脸的失魂落魄。 他们已经离开了地下实验区，在海曼商团双城分部的顶层休息厅，四面都是玻璃墙壁，阳光充沛，让整个世界显得明亮，没有一丝阴影。 梅莱特娜拿着杯茶，优雅地喝了一口，她的金发如同流泻的金子。 窗外，一只叫不出名字的小鸟停下歇息，更远处传来几声鸟鸣，它又展翅飞去，回到伙伴之中。 “我就知道是他们的手笔。”海曼商会年轻的总裁说道，“这么多年来，不断绑架以双生背景的天选者，这么多人消失，这么堆非法生物实验，总归不会毫无原因的。” 秦云没说话。他出色地完成了这次任务——虽然不是他主动的，但做为临时赶鸭子上架的科研人员，他做得可比想象中好多了。 他仍怔怔看着窗外，好像打从那儿回来，他就把一部分的灵魂留在了此地，找不回来了。 “我会让人继续跟进。”梅莱特娜朝他说道，“真可惜你回来的早，那里现在可正是惊天动的时候呢。” “他……尽了全力让我回来。”秦云说，看着窗外嬉戏的那群鸟，“我没想到他最后一刻会这么做，但又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我不知道怎么会没发现。” 梅莱特娜终于从她巨大棋局的思量中抬起头，看着他。 秦云说道：“他会不会变成我的守护者？但我感觉不到他，我和那里的联系完全被切断了——” “那里正发生大事呢。”梅莱特娜说。 她低头看了眼手机新发来的一段消息，说道：“海曼商团只能提供有限的支持，剩下的她们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第十六章 黑暗的契约 双生子看着从坑里爬出来的人……好吧，是稳稳升起来的，但感觉上像爬。 那些腐败之物仍在他皮肤下面爬行，色彩没有退去，他好像是腐物堆出来的一样。在他站立的地方为中心，整个世界仍在不断朽坏，她们能感觉到这巨大生物的对抗和愤怒。 在何思看来，从腐朽之地爬出来的生物，怎么着也得跟好莱坞片里的怪兽那样子才比较符合形象，而不是一个好端端的人类。 但是爬出来的这个人一身外套干净整洁，笑容可掬，简直道风仙骨，一看就是个养尊处优惯了人。 暗石站在那里，微笑着看着她俩。 简直没有比这更烦人的了。 就好像你好不容易摆脱一个自我感觉良好的变态家长，走到了天涯海角，然后他又西装革履地出现在你跟前，还变得更强大了，面带微笑地告诉你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她们的脸色肯定说明了什么，那人笑得更开心了。 “又见面了。”他说道。 何思何瑜紧紧拉着对方的手，瞪着他。朽坏在她们脚下止步，正艰难计向前吞噬，把血肉化为粉尘。 暗石朝她们走了一步，说道：“你们感觉到了吗？” 于此同时，巨大的黑影笼罩了她们。 一个巨大的人影在她们身后站起……不，只要你扫上一眼，就知道那并不是人。它手脚极长，手指是鸟一般弯曲的尖爪，通体散发着饥饿的和血腥的气息。周围的温度都因为这阴影低了下去。 双生子立刻意识到这是什么。 在几个小时前，两人在暗石的部落遭遇到过它，暗石的守护者。 不像很多守护者那样从高维而来，拥有明确的形态，它当然曾是人类——即使从未出生过——但现在却被彻底摧毁和重造过了，变成一个嗜血扭曲的怪物。 这也就是这些人……做了这么多事的目的。拥有力量，这才是一切的核心。 她们身后，那东西长长的手臂一爪挥下。 尖爪和空气中的另外一种力量碰撞，肉眼几乎什么也看不见，但是传来一声尖锐布帛撕裂般的声音，何瑜哆嗦了一下，勉强站稳。她后背出现一道两尺来长的口子，血流如注，瞬间把衣服染红。 她右侧身体陷入阴影之中，在某种巨大的力量下晃动，像是收讯不良的电视机。 笼在她们身后的影子太大了，它的脚和大地连在一起，整片大地似乎都是它的力量，是它的影子，无以计数的力量在向那嗜血怪物汇聚，衬得两人越发纤细和脆弱。 暗石并没有加快进攻，他看着她们，面带微笑，表情陶醉，似乎她们的狼狈让他很享受。 “你们吓到阿米尔了。”他说，“他觉得你们无法战胜，不只是因为力量，而是因为你们的态度，你们气势上完全压过了他。可怜的孩子，他一直对自己的位置很骄傲。” 何瑜身上又多了两道伤口，何思身上一道，这东西根本没法打，何思想，它完全是疯的。 “我们代代在寻找双生 分卷阅读63 分卷阅读64 完美双生 作者:fox^^ 分卷阅读64 之卵，”暗石看着血淋淋的场景，继续说道，“现在修隐会、灵蛇组他们也在研究，但是他们懂什么，我们才是双生之卵的专家。” 他扫视周围已被吞噬的只剩边角的擂台，最后一点顽抗的力量也在被慢慢侵蚀。 “你们真以为，这场战争是方石要求的条件吗？”他说，“不，这场战争，还有这座擂台，是属于我们的，是我们定下的契约。 “这块方石本身……其实只想吞噬，是我们的先祖与它交流，让它以这种方式给予回馈，并最终完成契约，形成这永恒的战场。外面那些人总把方石说的像一块石头，但我从不这么想，它们碎落至此，有自己的目的要达成，你只需要投其所好，让它觉得有利可图。 “只可惜它太不了解人类，既然有契约可以订立，那么同样也能逆转。” 他朝她们走过来，仿佛神祇一样踏着空气，却如履平地。他脚下，最后一点擂台的影子也消失了，而他守护者的影子越长越大，越来越清晰。何思几乎能看到它的獠牙和赤红色的眼睛。 她意识到，最终这片天地会彻底腐朽，消散，而所有囚禁的灵魂也会被吞噬，化为那怪物力量的一部分。直到最后，它会变回孤零零零的一颗方石……也许甚至会碎裂，它落入此地时便被彻底摧毁过，这么多年来，一切所做的不过是徒劳的挣扎。 它们也许真的是某种生物，在不完满中挣扎着寻求解脱。 她没问暗石是怎么做到的，这无关紧要，她们现在自顾不暇。 他一定计划了很久，而且事情多半和秦名有关。 也许他欺骗它，完成了什么新的契约，而秦名的死把它拖入违约状态中，而现在就是在付巨额的违约金——反正就是类似的意思。她一点也不怀疑他是什么双生之卵的契约专家，方石和人类一贯有着我们无法完全理解和解读的契约，出现什么变体也不奇怪。 “我将收回所有这些年它得的血肉与力量，”暗石接着说道，“它将把我们这些年所有给予它的全数奉还。周兴——周兴的确是个聪明人，他那些小物件非常管用，他说的不错，‘圣石’只是个老式的叫法，它只是块彼方之石而已，反正再也不能愈合了，它已经永远损毁，落到这里，只是让我们分食罢了。” 何思抬头去看，她们和暗石的力量胶着着，她那块双生之卵——比部落的真小得多，在这惊天动地的变化中，简直像是萤火虫相较于森林大火——挂在脖子上，散发着热度，给予力量，进行回馈。 她们从未怎么认真地研究过它，只知道它的确有什么渴望的，只是它的时间和她们不同——它的太漫长，以世纪为单位。它一步一步向着自己的目标行进。 暗石继续说道：“你们不明白吗，人力定天，这些碎片散落下来，就该为我们所用，帮我们达到晋升……” 她们的确不明白，何思想，她们只是一对不思进取的双生子，拥有这样的力量却还在读大学，每天晚上逛小吃街，试图去过平凡人的生活。似乎仅仅有了彼此，就觉得一切完满，再无所求了。 “现在，这块方石将会回到它以前良好的习惯中去——不断的吞噬。”暗石继续说道，“我倒想看看，得到你们这两个契合度百分之百的双生子，它的力量会有多大。而最终，那力量将全部属于我，力量最终是要属于某一个人，而不是像块异空间那么存在着，只要看它的脸色，你献上重礼，一次才能得到一点儿——” 何思能感觉到骤然增加的压力，还有那种欲望——想要所有的，所有的！ 那渴望有一瞬间震彻天地——他将变得极度强大，达到巅峰，这是他一直以来追过的东西，不是吗？他的守护者不会只是一个孩童样的黑影，长辈们为了让他拥有这样的守护者，用秘法在他母亲腹中，便让两个婴儿互样吞噬，直到有一个死亡，化为养份，躯体遁入黑暗。 母亲在出生时便难产死去——他们早知道的，这是得到力量的代价——而他从不曾像一个孩子那样生活过，待他长大，也从不是个健全的成年人。 他死去的兄弟——是哥哥，还是弟弟呢？——一直在他身后，化为一个扭曲嗜血的影子，在半夜时陪伴他，满怀仇恨，渴望吞食他的血肉。 当人们说起童年、恋爱和结婚生子，他不明白他们说的所为何事，他的一半永远在黑暗之中，只为得到力量而活。 他付出这么多，不该只得到一个孩童般影子，陷于天资，竟只能跟个小丫头打个平手。它应该是铺天盖地的乌云，在它的身影下，连太阳都会失去光芒！ “怎么办？”何思说。 何瑜朝她苦笑。 “我也不知道。”她说。 她们的手紧紧抓着，上面全是血污，血混合在一起。 正在那爪子要把她们戳个对穿的时候，却停了下来。暗石信步走到她们跟前，朝她们微笑。 何思挡在妹妹前面，她能感觉到那怪物嗜血的渴望，只有血肉和痛苦能满足它于生俱来的残缺与痛苦。 暗石看着她们，那双眼睛与他的守护者如与一辙，带着血腥和莫明的渴望。 “我有点好奇，你有没有感到一丝后悔？”他朝何思说——这次总算把人认对了，“如果你答应我的要求，如果你牺牲你妹妹，那么你们得到的力量，也许有机会逆转败局。” 何思小心思量着后面的家伙什么时候扑上来，她们还有没力量挡住一击……情况很糟糕，很久没有这么糟了，只是比两年前那次好。 “得了吧，就算我真答应你，进来这场大戏，也排不上队啊。”她说，“秦名那对儿占着座位呢。” “别说排队的事，”暗石说，“我只想知道，你有没有一丝后悔。” 他深深盯着她的眼睛，她强硬地看回去，一瞬间也没有离开目光。 那人总是面带微笑的，但是看进那双眼睛，里面是片无边无际的阴冷夜色。何思意识到，她不需要说一句话——说真的，有点骨气也不会在这时候说后悔吧，多没面子啊——那恶意的双眼能一下看透她所有的迟疑与不安，就像恶魔的眼睛。 她朝他笑了。也许他能杀了她，杀了很多人……但是在这件事上，他是无法从她身上得到满足的。 她的世界很清晰，没有任何的迟疑或是抉择困难。 她永远都只是何思，何瑜的姐姐，何敬航和杜云宛的女儿，她会不惜代价报仇，或以何思的身份和她的另一半死在一起。 如果死后能见到爸爸妈妈，她将能抓着何瑜的手，骄傲地对他们说，她像爸妈叮嘱的一样，无论遇到什么，都一直抓着妹妹的手没有松开。她们彼此照顾，最后坚持自己的信念骄傲地，骄傲地死去 分卷阅读64 分卷阅读65 完美双生 作者:fox^^ 分卷阅读65 了。 不管这个世界怎么混乱，多少人为了寻找力量、因为别人的迫害或是内心的蒙蔽而去着迷于追求力量，朝着那条道路越走越远，但都不会是她和何瑜的。 她很高兴是何思，再也不想成为别的什么人了。 而在那一瞬间，暗石也知道了她的回答。 这种人总是能看出来的，仿佛本能一般。 周围空间猛地暗下来，她们脚下一空，向下跌去，整片天地塌陷了，这片方石带来的空间碎片化为了飞灰，世界一时之间没上没下，陷入了混沌。 而那灰尘是漆黑和嗜血的，由血肉、霉菌和改造过的痛苦灵魂组成，划过她们的皮肤，留下一道道血痕，而伤口中迅速生出霉菌。 那力量向内入侵，她们看着对方，那个人的邀请从来不曾诱人过，威胁也并不可怕。这人甚至无法弄清她们两个谁是谁呢。 她们朝对方微笑，就像小时候恶作剧成功时一样，仇恨、阴谋和敌意，甚至死亡，都只是门外的世界，只要看着对方的眼睛，就知道没什么可怕的。 她们越来越深地向下坠去，何思已看不到妹妹的双眼，但她们紧紧抓着对方的手，知道那人在身边。 有一瞬间，何思像是回到了那个梦里。 在一片极深的混沌之地，她和她的另外一半缠绕着落入深渊，只想着无论前面是如何的地狱都没关系，她们一定要在一起—— 她们旋转着落下，何思感到何瑜的手指猛地一紧，她张大眼睛，看到一直放在何瑜那里的那块方石悬在她们两人之中。 那卵一般的形态仿佛在发光，将要孵化—— 她们瞪大眼睛，死死抓着对方的手，向下坠落。它紧随她们，即使进食者部落的方石更为巨大，它仍没有丝毫离开的意思——本以为，它该与那块更大的石头合并的，它是它们一直渴求的。 它随她们一路坠下，然后化为了一片烟雾…… 不，一片巨大的影子，如龙一般舒展开来，笼住她们，带着暖意。 那一瞬间，何思突然间再也分不清她和何瑜，她们觉得身体越长越大，舒展开来，仿佛有整个世界那么大。 何思很确定，这不是快死了时的错觉。 身为天选者，那对某些感知非常确定。这是回馈。 当你做了某些正确的事，方石会给予力量的回馈——不过她们这块格外严苛，基本没有反应。而且现在，她也说不准她俩到底是干了什么，能让方石发生如此巨大的回馈行为。 接着她意识到了。 在她们的下方，某个位置之中，传来一声悠长龙吟般的呼啸。 世界般巨大的黑暗搅动起来，那不只是黑暗本身而已，而像是一个巨大的活物，有着清晰的形态……像只巨蛇一般游动起来。 何思一瞬间意识到这是什么：共鸣！ 两块方石的共鸣。 而且是她们的那块召唤了进食者部落的那一块更大的。 那黑暗绕着她们游动起来，一丝丝融入周围，在黑影之中，致命的粉尘消散了，这些年所有积累的力量飞散，归还，仅剩方石本身。 然后那力量猛地向上冲去，挟着这古老生物的冷酷的愤怒，冲向那个居然自认为可以戏耍它的人。 何思和何瑜摔倒在地。 天色大亮，她们跌倒在进食者部门古建筑的大门口，那里已是一片废墟。 她们身上的伤口已愈合，这会儿不约而同地抬头向天上看，那儿仿佛还回荡着暗石愤怒的尖叫与质问。 在最后一刻，那巨大的黑影——现在，何思非常确定那是一种蛇形的生物，它已不再是植物形态，仿佛发生了某种进化——而在暗石猛冲过去的瞬间，一切便化为了灰烬。 它没召唤回失去的力量，已经不可能了，而在暗石死去的一瞬间，那无主之力向四周扩散开去。 力量回归大地，灵魂去往该去的地方。 她清楚记得最后时刻暗石看着她俩时的眼神。不是因为他快要死了，而是因为她们居然引发了方石的共鸣，变得更加强大——因为她们之间的完美居然得到了认可，将能以这样不知人间疾苦的样子活下去—— 他张大嘴，想说什么。 何思不知道，因为他最终也没说出来。 方石对你有什么怨念可毫无兴趣，也一个字都不想听，它只有狂暴的杀意。 就这样，他所有的那些野心、怨恨和未出口的不甘心，永远消失在了这场和彼方之石、天选者和守护者有关的战斗之中。 每一天，都不知多少人在这样的战斗中死去，带着遗憾与未竞的野心，他的也并不算特殊。 何瑜张开手，一枚小小的方石正在她掌心。 它丝毫没有变得更大，只是形态更加清晰了，像是两只缠绕在一起的动物，还看不清形态。但她们知道它应该是什么样的。 何瑜握住手掌，方石在她的掌心中消失。 到了三维世界，它似乎没了在洞天福地里那么强大的力量，安静地沉睡着。但她们也知道，那因为残缺而产生的狂暴愤怒也消失了，那两只未明的动物缠绕在一起，仿佛即使在睡眠中，仍感到满足。 何思转头看身后，这里像发生过一场严重的地震，不远处有人收拾残局，几个本地居民远远看过来，一脸畏惧，不敢靠过来。 不知道阿米尔是否在其中，又是否仍对他的位置感到高兴。 但是她们都知道，反正周兴是不会在了。 她们转过头，对这些曾准备出卖自己兄弟姐妹人的反应毫无兴趣。 从今天开始，这个部落将不再存在，这个小国也将不是什么禁入区，他们所依存的那残酷的擂台已经不在。 只是他们还会去寻找同样残酷，同样能够获得力量的存在而已。 但那和她们就没关系了。 “你怎么想？”何思说。 “我认为这是有计划的。”何瑜说。 何思点点头，两人交换了一个眼色，没有说更多。 她们出现在这里不会是偶然的。如果说她们曾经很天真，但是和这些“超能力组织”打这么久的交道，她们早就已经学乖了。 世界上不是没有偶然的事，但是她们的方石和对方的方石发生了难得一见的共鸣，参于这件事里还有两个月前帮助叶正信召唤守护者的启蒙者，世界怎么看都不可能那么小吧。 这种事她们见得多了，和曾经经历的那些劝告和实验区别不大，无非又是他们那一套个人理想大业的复杂棋局。他们计算、思考和衡量，以达到渴求的结果。 “反正，这次我们能找到人问。”何思说。 何瑜低头看自己的手，一条蛇一般的影子从她指尖上绕过，像微型的龙正游过山峰。 “而 分卷阅读65 分卷阅读66 完美双生 作者:fox^^ 分卷阅读66 且这次，他们非回答不可。”她说。 尾声 此行凶险，不过梅莱特娜知道那对双生子会赢的。 就在在办公室时，她第一眼看到这两人踏入房间时就确定了……不，她不知道，至少没那么确定。 她找她们，只是因为那是她所有能找到最可能赢的人。这并非赌博，她们是她庞大情报网络找到的最完美的双生子。 如果她们做不到，她不知道还能怎么办。 她必须铲除暗石的组织，现在已进入信息社会，他们力量越来越大，总有那么多人被力量吸引着蜂涌而至，不只是夺灵阵营的人，很多算是光明组织的天选者也开始着迷于追逐力量……这让它越来越庞大，也越来越神秘的时候，她不再能看清它的样子。 她不能留它在那片遥远的土地上，那是一块肿瘤，一把随时会从身后刺上来的尖刀。她非得解决不可。 她也知道，这事儿不算完。何思跟何瑜看上去天真无邪，但绝对不好打发，她们对认定的事异常坚持……这件事一天没结束，她们就非得弄个水落石出。 查下去当然会越发凶险，而她们绝不会后退。 秦云走进来，把这次任务的全面报告递给她。 海曼商团年轻的总裁坐在办公室中浏览最新的情况，窗外是个阳光普照的好天气，可她没有时间去看一眼。她的桌上摆满了相关的资料，无数信息正通过她帝国的信息网源源不断地汇集过来。 她已吩咐在非洲的据点尽快吞并该区域，事到如今，一个烫手山芋终于解决了——没有了方石，那里很快自己也会散掉——但她还有更多的事情要办。 她抬头看秦云，秦名站在他身后，一对双生子一模一样，简直跟三维世界的重影似的，根本分不出来谁是谁。 暗石的部落覆灭以后，秦名回到了秦云的身边。据说在是当天下午秦云坐在天台上发呆的时候，有人在后面说：“这里是双城吗？发展得好快。” 秦云回过头时，他就在那里了。 他好一会儿没说出话来，对方站在旁边，和他一模一样的脸迎着阳光，那么真实。 “我好久没回国了。”那人说。 秦云无意识露出一个微笑，朝他说道：“以后你会在这里呆很长时间的。” 而这对双生子摧毁了整个进食者部落后，又去找非洲的朋友玩了个一星期，这会儿才算姗姗来迟回了国。 秦云看了一下手机上的信息，朝梅莱特娜说道：“她们已经下飞机了。” 梅莱特娜抬起头，想了想，拿起手机，拨通那个号码。 手机很快被接通了。 在她想象中，在经过这样一场惨烈的战斗后，这两人有什么样的厌恶和疲惫都是可以理解的，她甚至准备好了给她们多加些报酬——灵质稳定类的药物总能赢得这对双生子的芳心。 接通的那一瞬间，她就听到对面一个女孩在朝谁嚷嚷：“你用爆米花丢我，你的品味也不会变好的！” “你到底是哪来的勇气跟我说品味！”对方叫道。 “哪位？”开始那个女孩朝电话那边说道。 “何思？”梅莱特娜说道。 “是我——”何思说，那边的两个女孩似乎发生了什么打闹，声音欢快得没有一丝阴霾，像没有经历过任何黑暗和痛苦之事。 “海曼小姐？”何瑜说。 “叫我梅莱特娜就好。”梅莱特娜说道，迅速在心里把增加的报酬减了半。 这两个没心没肺的丫头根本不需要精神补偿。 她说道：“我有事想和你们谈谈。” “哦，”对面的人说，“正好，我们也有事要和你谈。” 她声音轻快，但梅莱特娜一点也不敢掉以轻心，在那轻盈而秀美的外表深处，黑暗仍在她们眼中，在某些时刻，她们仍是一对致命的怪物。 只是……这是一对圆满的怪物，她想。 真是令人羡慕。 《完美酒店》 第一章 完美酒店 何思拉着行李箱，一脸不爽地看着眼前破破烂烂的三层小楼。一阵寒风吹来，枯黄的树叶片片调零，一派凄凉景象。 那破破烂烂的小楼上挂着个同样破的牌子，写着：完美酒店。 还要不要脸了，农家乐都比这个好看！ “酒店”派来的破面包车——两扇车门关不严，一扇车门打不开——把她们送到门口，就一溜烟的跑了，跟怕沾到这里的破败气息似的。 何瑜站在她身后，同样一副受到了伤害的表情。 她俩在上订这家“酒店”的时候，照片上只拍了优美的剪影，在绿水青山、绚烂野花的掩映之下，宅子显得古色古香，宛如从古装电视剧里穿越出来的。 总之，在过度的ps下，景区美景的照片美得能直接拿来当桌面，介绍词上写着，在此远离城市的喧嚣仙境之中，能找到让人一生渴望的宁静。在绝美的风景中，听导游说说奇异的的民间传说，增加你的人文修养，将是一生的财富！ 于是两人带好了照相机，n件拍照的衣服，准备工作之余好好放松一下，结果…… 当时就该能看出那股馊掉心灵鸡汤的味道！ 何思想，要是她俩真是来旅游的，绝对拉起箱子，追上逃走的汽车，离开此地，回到一栋正经、并且不像鬼屋的星级酒店去。 可惜她俩都不是来旅游的。 她们来这里，是因为一个星期前，简安从这里打出来了一个电话。 作为她们生命中的一个重要人物，简安已经消失了近三个月，没有任何音讯，这很不正常。虽然他经常神出鬼没，但一向是个有责任心的人，绝不会把她们俩这么珍贵的实验对象放下不管，连电话都没一个。 简安打电话过来时，是个阳光明媚的中午。 何思和何瑜前一天买了个烤箱和一大堆食材，正在手忙脚乱地准备烤蛋奶酥，整个厨房弥漫着糖、奶油和面粉的味道，迷你音响里放着首轻快的曲子，两人脸上沾的都是面，不时传来一惊一乍的尖叫，仿佛烤个食物是什么重大冒险。 想加烤甜品的技能点，的确很像重大冒险。 简安的电话就是这时候打进来的。 响的是何思的手机，那会儿她正搅蛋液，手上还沾着面粉，叫何瑜去接。何瑜正忙，叫她自己接。 何思去洗了手，手忙脚乱地接通电话。 在接之前，她看了一眼，手机上显示的是个固定电话，是个遥远省份的区号，她随手接通，说道：“哪位？” 何瑜朝她弹面粉，她朝她弹水。 “何思。”对面的人说。 何思瞬间停下动作，厨房里依然窗明几净，可是那个声音带着另一个世界的气息，虽温 分卷阅读66 分卷阅读67 完美双生 作者:fox^^ 分卷阅读67 和，却冰冷、偏执而黑暗。 “我遇到了一点麻烦。”简安说，“不过发现点事，你们可能会感兴趣。” “什么？”何思说。 何瑜在一堆糖、鸡蛋、黄油和面粉里迅速转头看他，何思朝她做了个“简安”的手势——是的，她们专门给他的名字编了个手势，还神秘兮兮地装成间谍活动的样子——按下免提。 “我在一个叫‘完美酒店’的地方，用的是他们的坐机。”他说，“我一个星期前跟着一条线索来到这里，这儿——” 正在这时，一阵突如其来的白噪音猛地打断了他的声音，如同早已藏他身周，其中仿佛掺杂着无数凄凉的哀号，涌入信号之中，吞没人的声音，那一瞬间，何思在明亮的厨房里打了个寒战。 “简大哥！”她说。 那诡异的声音像潮水一样暂时退去了，但她有种感觉，它们就在那里等待着，无以计数，择人而噬。 “信号不太好。”对面的人说，声音仍旧斯文镇定，曾经他像是无所不能的，但是这一刻显得很单薄。 “座机在地下室，这里讲话……不太方便。”他说。 “你在哪？”何瑜说。 “阴影网络上能查到这个地方……这里……”简安说，随着他开始说话，隐隐约约的噪音又爬了出来，把声音变得模糊，像沉进污秽的杂质之中。 “有个东西……”那人说道，“和你们的事有关，我想你俩会有点兴趣……” “简大哥，”何瑜说，“你……回不来吗？” 对面安静下来，黑暗的噪声越来越强，持续不断，淹没了一切，也溢进她们这间阳光明媚，摆满了糖、黄油和面粉的厨房。 她们听到对方轻轻笑了，他干着世界上最黑暗的工作，但声音总是很平静，像洗净晒透了的床单。 她们冷酷无情的“启蒙者”，从哪个角度看都不算个好人，是另一个和她们一样，在自己选择的道路上一路走到了黑，拒不回头的人。 那人温柔地说道：“我回不去了，我知道你们要什么，如果来这里，小心——” 尖利嚎叫的噪音猛地把他的声音淹没了，下一刻，电话断了。 厨房里，双生子冷着脸看着挂断的电话。 明媚的阳光、散发着香甜气息的甜点材料，丝毫也不能柔和她们身影冷冽的黑暗。她们是另一个世界的人，是这个世界无数人以心悸口吻所说的“那对怪物”。 她们不放过任何敌人，也从不知难而退。 只要你得罪了她们。 现在，这对姐妹站在了完美酒店的门口。 结束了和简安的通话，她们便迅速在阴影网络上找到了它的传说——一座诡异随机移动、吞噬旅客的酒店和景区。 阴影网络存放了大量世界各地的灵异传说，除了确有其事的以外，还包括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传闻。这些在生活中黑暗的残渣细细碎碎地存在于网上，沉入河流之下，只待有心人去寻找。 据说早些年，有些人在旅游的途中，有时会在某个转角和地图上看到“完美酒店”的标志和广告，广告词十分诱人，价格也便宜。而如果你偏离主路，开上了那条路，进入那座酒店，便再也出不来了。 到了现在，进入网络时代，据说开始有人在网上看到完美酒店的广告，顺着链接点进去，会提供地址，还有提前订制的服务——甚至还有家淘宝店！ 进入新世纪，完美酒店仍然价格便宜，景色优美，服务一流——骗子！何思想，现在连个鬼屋都做虚假广告！——但来到这里的人，也同样都从此失去踪影，再也没有回去过。 而当你的家人或组织报警四处去找，根据着失踪者的痕迹找到某个地方，却发现该地根本没有这样一个景区，也没人听过这家酒店，只有一条破山沟或是荒地而已。 这么多年来，折在这里的可不只是普通人类，还有不少的天选者和守护者。 阴影网络上对此众说纷纭，林林总总，都能编一部系列恐怖小说了。可是从来没人能真的解开这家酒店的谜，没人能找到它，而找到的人再也没能活着出来。 现在，何思和何瑜来了。 并不容易，但她们要找到的东西，总是会找到的。 双生子抬头看了一眼暗红色的酒店招牌，拉着行李箱，走了进去。 在一百到一百五十年前，这栋小楼很可能曾经气派过。 现在……好吧，至少能看得出，经营酒店的人在努力补救。 大厅打扫得很干净，空间还算宽敞，采光一般，所以装了不少老式的灯具补充光线。但凡破损的地方都被仔细修补过了……修补的质量姑且不说吧，但至少修了。 前台立着粉色的大理石，放着黄铜的吧台铃，还立着旋转式广告栏，里面放着风景区的宣传介绍图片。背后的墙上挂了标志着北京、东京、伦敦和纽约之类几个不同城市时差的时英钟，虽然像从上个世纪来的，但架式十足，看得出经营者在努力跟上形势。 右手边有个偏厅，几个旅客正在吃晚饭，想不到生意居然不错——一定是因为便宜和ps技术太好——有六七个人，一个穿着格子旗袍的服务员在四下忙碌。 何思一眼看到一个穿蓝色卫衣的男人，独自坐在茶桌一角，用笔记本运指如飞地写东西。 不过看第二眼，她立刻意识到那不是简安。 此人他大概二十六七，带着无框眼镜，头发乱七八糟，好像起床时忘了梳。他面无表情地打字，神色中透出一股子麻木与生无可恋来，和大部分正在工作的人一样，跟那堆桌椅的风格阴沉的难解难分。 除了要工作这件事外，倒不像遭受了重大的生命危机。 何思想，简安也老是一副阴沉的样子，出门时穿着卫衣，头发也不梳。但即使只是一眼扫过去时，也绝不会和这人弄混。他们骨子里就是不同的。 她们得找到他。 台子后面端正地坐着个接待人员，看到两位女士过来，像受到惊吓一样，露出一个笑脸。 “欢迎光临完美酒店！”他说。 双生子尽量朝他笑得很友好。 这位接待二十出头，坐在那里的样子于其说像是鬼屋的编内人员，不如说像个受害者。公平来说，他长得应该挺帅，非常瘦，穿着件不合身的西装，那衣服一看就很贵，但被他穿的皱皱巴巴，整个人缩在一起，好像衣服要把他吃了。 “我们是在网上订的房间。”何思说，“何思，何瑜，是十月十三号订的。” “好的，我看看——”那人说道，手忙脚乱地搜寻电脑，中间还错误关闭了程序一次，一键删除顾客信息一次——他绝望地看着电脑屏幕，简直要痛哭出来了——显然对此业务不是 分卷阅读67 分卷阅读68 完美双生 作者:fox^^ 分卷阅读68 太熟，何思两个人只好走过去帮他弄。 “对不起，”他哭丧着脸说，“我不太会用电脑。” “没事，用熟了就好。”何思安慰他，何瑜一目十行地浏览住店旅客的信息，发现这里的客流量没有想象中那么少，既有人是临时来住，又有人是网络预约，真不知道世上每年有多少人无声无息地被这些暗中猎食的生物给吞掉了。 不过网络预约的记录只有近两年的，大概是刚刚引进的网络。鬼屋的生意也不容易做啊。 总之，他们花了好一会儿时间才终于找到了房号，前台又开始登记身份证和收下押金。 何思看了一下他的名牌，上面一片锈蚀，根本看不见字。 双生子耐心等他完工，逛个鬼屋没什么着急的。 好一会儿，那位前台终于搞定了程序，确定了房间号，拿了枚挂着个“完酒酒店”标志金属牌的钥匙给她们。样式倒十分古朴，不过logo做出华丽的闪光效果，跟它鬼屋的传说一点也不相称。 “我们这是老式酒店，没有用房卡，用的是最老式的钥匙。”前台说道，“我们的风格是，‘给您老式贵族般优雅的享受’，没有任何现代科技的困扰——” ——何思想，老式贵族的重点是用钥匙而不是门卡吗？ 简直和ps了几张剪影，硬说是“绝美风景”的宣传策略如出一辙。现在鬼屋都这么堕落了吗？！ 正在这时，头顶上的一盏灯闪了一下，两位客人没什么反应，前台吓得差点跳起来，好像那一瞬间的黑暗会吞了他。 “抱歉，”那人说，“这里有时候电压不稳。” 何思想，真是所有恐怖片的元素都凑齐了。 第二章 酒店的客人 这栋房子总共也就三层，她们房间就在一楼。双生子拖着行李，拿着钥匙来到上面标的房间。 何思打开门，两人张大眼睛。 从来到这里，这栋宅子就充满了虚假广告的气息，所以当看到客房时，两人大吃一惊。 这房子里简直是电视剧里的场景，家具像是红木的，精雕细琢，仿佛如一大片阴森沉重的花在床边盛开。一侧立着梳妆台，对面还有高大的木头衣柜，窗头柜上亮着玳瑁台灯，镶嵌出圣母的图像，不过脸色不太好。 桌上居然还有个留声机，像盛开的百合，旁边的盒子里放着黑胶唱片，上头的名字一个也没听过。双生子除了在博物馆里见过，在其他地方就没见过这玩意儿，于是好奇地研究了半天。 怎么看都绝对不该是旅馆的房间。 何思心想，不说闹不闹鬼，外面寒不寒碜，至少屋子里在“贵族享受”上做出了功夫。 “屋子这里东西得值多少钱啊。”她说。 “至少这点照片上没骗人。”何瑜说。 “不怕旅客弄坏吗？” “这玩意儿是黄梨木吧？” “有必要闹鬼得这么花钱吗……” “这鼻烟壶看上去是个古董啊？” 何思好奇地用手机查了查，顺便一说——这家酒店于时俱进地装了网线，名字就是“完美酒店”，密码是六个八。 信号满格，有网微博简直就是秒开，现在闹鬼的酒店也真是先进。 ——之前在前台时，何思报上名字后，接着就开始问无线密码，她问时并不报指望，纯粹是深入骨髓的现代年轻人的本能。 结果前台得意地迅速报出了密码。 就她们和他闲聊时得出的信息看，此地的老板本来是不准备装无线的，说大家既然来旅行，想要的一定是在山与水中找到心灵的安宁，现代那些产品只会让人心乱而已。但此人很快发现，所有人都想知道如何被现代科技所困扰，一听没有无线网都不来住了。 于是酒店火速装了无线网。 真是服务贴心，诚意十足。 两人放好行李，去大厅吃饭。 外面天色已经暗下来，看来今晚是不能出去了——是的，她们带了相机还有用来照相的n套衣服，抓鬼不能耽误玩乐嘛。 相对于大厅里尽可能现代化的风格，偏厅的装修路线截然不同，显得老式得多，像是很久没有翻修过了。 晚餐是自助式的，菜色很丰盛，照双生子的分析，这地方已经存在了好些年，在进行科学管理、于时俱进这方面，就算老板是怪物，在做生意的问题上也还是很有诚意的。 两人拿了碗碟挑选食物，一边留心地倾听周围说话的声音。 在这里，吃饭的地方便是旅客们的集散地，什么抱怨啊，小道消息啊，全是从这里传递。 她们的旁边，一个穿蓝色冲锋衣的男人正跟旁边的男孩说些不要挑食之类的话，窗边一对小情侣——或者小夫妻——女的正在说：“我说了很不对头——” 她声音很高，情绪激动，这边也听得到，那男的说了几句什么，大概在安抚她，她压下声音，仍在不断说什么“很不对头”。 双生子找到一张暗红色的桌子坐下，何思把腌的小黄瓜放好，又去取煎蛋，小碟子是正宗的青花瓷，显得十分素净。 桌子已经陈旧不堪，颜色像干涸的血。旁边配了几把太师椅一般庞大的椅子，坐上去脚都够不到地，整片家具虽然又老又旧，但却又一副矜持傲慢的模样，不像是给客人坐的，倒像在封建主义旧社会供人跪下膜拜的。不知道继续发展下去的话，老板考不考虑更换成沙发坐垫。 两人满心不爽地在不舒服的桌厅上解决晚餐，于此同时，她们一直在好奇地倾听窗边那桌说话的声音。 她们是天选者和守护者，五官的敏感速度远远高于常人，听起墙角异常方便。 从那一男一女的交谈来看，那女的确定屋子里有别人，她信誓旦旦地说，她清楚地记得中午时把杯子丢到了地上，可去了趟卫生间出来，却发现杯子好端端立着。当时屋里就她一个人，她吓得半死，很确定有人在看着她。她绝对不是神经过敏。 男的认为她就是神经过敏，要么就是在找茬，两样选一个吧。 “我知道，你就是觉得我带你来的地方太寒酸，酒店连一个星都没有。”那男的说，“但闹鬼，能现实点吗？你不想来就早说，现在房间都订下来了，钱也花了，何必再老这么找不痛快呢——” “我跟你说，那屋子里肯定有人！你看这地方这么阴沉，哪像个酒店！你不知道，现在很多不正规的店偷拍客人的隐私赚钱……” “你不想来就早说啊，现在说这堆有意思吗！” “你话都说到我不来就是嫌你赚的少，我还能说什么？” “朱子琳你到底有没有意思了——” 天选者和守护者侧耳倾听，可是闹鬼的话题再也没出现过，这对小夫 分卷阅读68 分卷阅读69 完美双生 作者:fox^^ 分卷阅读69 妻的争吵则很快变成了高中时的陈年旧怨，以及女孩以前交过的好几个男朋友，而他为了她进行的一次打架斗殴。 中间涉及他的极品亲戚，一次流产，她是否是逼不得己选择他，他从来不是最好的那个……之类的种种恩怨，惊险的闹鬼剧情完消失了，交谈中充满了狗血、误会、痛苦和咆哮，细节之丰富翔实，简直能演个一百集的家庭伦理剧。 双生子听得筋疲力尽，决定暂时放弃这次的听墙角。 何思低头解决晚餐，这个角度正好能看到前台，她觉得这座农家乐里的时代感有着微妙的错乱。 前台的光像一座阴沉鬼宅上铺就的一层薄薄的亮片，以供吸引血食投入其中。阴沉老旧的家具才更适合这里的风格，而在这片阴冷的色择之后，更强大的黑暗涌动，隐隐可见。 “我真想念正常酒店的布艺沙发。”她不禁感叹，“闹鬼就闹鬼，就不能给张舒服点的沙发再闹吗？” “我还想念恒温游泳池呢。”何瑜说，“人都要死了，不能给个好点的生活环境吗。” 何思白了她一眼。 正在这时，一个年轻女孩跟家人从二楼上下来，她正说到：“其实长得挺帅，不过衣服样式很像是从民国穿越过来的……” 她声音轻脆欢快，像抹飞扬的音符，给阴郁的餐厅增加了一丝明亮的色彩。 她大概十四五岁，正在和一个略年长于她的男孩说话，后面跟着一对打扮入时的父母，应该是一家子人出来旅游。 “你怎么看什么都像穿越。”她哥说。 “我就是用个形容词，你怎么扯到穿越什么事都要发表一下意见。”女孩说，“总之，我跟他说，半夜暖气管的声音太可怕了，你们听到那个声音了吗？” “嗯，跟地下室里装了个地狱似的。”当父亲的说。 “就是啊，我被吵醒了两次，差点真以为有人在从哪个房间里求救！”女孩说，“结果他说什么呢？他说现在翻修的建筑太多了，没人想住那种房子。为了保持史家大宅的古色古香、原汁原味，他母亲决定还是不进行太大的翻修。让我好好感受一下文化底韵，舒适度并不是那么重要！” “他妈是谁？” “老板吧。我还没完呢，我跟他说水管出水也不正常——是他让我提建议的嘛！”女孩说，一家人已经走进了餐厅，从下面的柜子里拿了碗碟去取食物。 “让你提建议的，多半都是想听夸奖的。”她妈说道。 “都搞服务业了，也不要这么玻璃心吧。而且有的地方实在是夸不出口啊！我跟他说，每次放水那个水笼头都毫无征兆、毫无时间性地开始出红水——” 四人在双生子旁边的桌子上坐下，听上去那女孩——叫“小西”——在园子里闲逛时遇到了那个前台，发现此人原来是老板的亲戚。对方问她对这家酒店的感觉如何，于是她就照实说了。 结果说好的对方照单全收，所有批评意见对方都有应对之策，并表示不管怎么样，肯定不是他的错，这栋房子是他妈的，而他妈的审美是完美的。 “我就说，我们先去吴县，你们非要拐到这里来。”当妈妈的说。 “但这里景色超美的啊。”小西说。 “景色是不错。” “反正我们就住两天，明天就走了嘛……” 何思想，但他们明天是不可能离开的了。 ——这家人显然在自驾游，逛到哪儿算哪儿的类型。之前准备去一个叫吴县的地方玩，看到有一条标着“完美景区”的岔道，还有旅游说明，就好奇地拐了上来。 在新时代里，也有用老旧方式拐到叉道上的人。 正在这时，旁边桌上的小情侣吵了起来。 ——现在才吵起来简直不科学，照何思来看，从“谁知道你流掉的孩子是谁的”的时候，就该进入大决战了。 总之，他们先是对吼了一番谁乱花钱的问题——周围的人都进行了一番他们私生活的洗礼，旁边的天选者和守护者更是了解了他们从车票的打折价格到买了一串甜不辣之类的各种细节。 然后他们开始分别诅咒了上天的不公，怎么让他们落得如此地步，碰上对方这样的人渣/荡妇。 像所有吵架的人一样，嗓音越来越高亢，好像世界上只有他们的事情是最重要的。 “我现在就走，不过了！回去就离婚！”那女的说——现在餐厅里的人全知道了她的名字叫朱子琳，包括她的小名，网上昵称，以前还有个曾用名，以及从幼儿园开始的恋爱史。 她一推桌子站起来，转身就走。 她长得很漂亮，一头披肩发染成栗色，看上去经过精心的打理。她穿着身红色——格外适合拍照——的长风衣，衬得身材格外窈窕，生气起来也显得生机勃勃，像朵趾高气扬的玫瑰花。 那男的——叫刘俊明，大家同样知道了他的昵称、网名，以及他没有幼儿园、小学和中学的恋爱史，就谈过这一个女朋友，并且认为相对来说的他样子就普通多了，衣服穿的也太随便，不知道怎么追到这么漂亮女孩的——从后面叫道：“你走，你走，我看你三更半夜往哪走！” “我叫我爸来接我！”女的说。 她一边说，一边翻出手机找电话，刘俊明似乎有点慌张，站起来准备追过去。 朱子琳看了半天手机，各种姿势比划，叫道：“这破地方怎么一点信号也没有！” 她老公冷笑一声，做出没从惊慌过的样子又坐了回去。 “晚上有时会这样。”前台说，朱子琳冲他大喊大叫。 “固定电话给我？！”朱子琳说。 刘俊明又紧张地站起来。 “固定电话也打不通。”前台说，“这地方晚上有点儿……” 刘俊明又冷笑一声坐回去。 朱子琳听也没听前台的话，像困兽一样在大厅里四处晃动，找信号，一边说道：“这里哪里信号强点儿？” “过七点了，这里没信号。”前台说，“其实天一黑信号就开始弱了，这地方阴气有点重，占着电话线不放松……” 双生子竖着耳朵仔细听，朱子琳大叫道：“你们酒店总有车吧！我出钱，送我到县城去！” 刘俊明再次紧张地站了起来。 “抱歉，酒店里没车。”前台说，“本来有一辆的，不过上个月一个客人非要半夜走，抢了车开，结果路上摔沟里了。这里半夜出不去的，外面那座浮诗桥一到夜里就会蜷缩起来，整个地面就剩条河，绕着整个景区，就等人摔进去——” 他声音又小，可怜巴巴，灯光闪了一下，他一个哆嗦，好像会被黑暗吞了似的。他低着头，大厅还算明亮，但建筑的边角藏在黑暗中，仿佛这尽可能光鲜的前厅后， 分卷阅读69 分卷阅读70 完美双生 作者:fox^^ 分卷阅读70 还藏着另一个世界。 屋子里压根没几个人听见他在说什么，他压着嗓子，好像说出来的话会伤害到他，眼睛一直盯着地板。 刘俊明终于不好意思再做回去了——运动做这么久，气也差不多消了——朝朱子琳这边走了几步，仍做冷笑状站在旁边。可能指望她先说话。 朱子琳叫道：“所以我们是被困在这里了？！出了事，走也走不了，电话也打不通，拍恐怖片呢你们！” 前台的小哥低头看地板，嘀咕了一声“对不起”。 何思听到后面那个小西说道：“我靠，他刚说什么浮尸桥？！我手机一点信号也没有，这简直是恐怖片场景！” “浮诗桥好吗？”她哥说——叫小东，真是简单粗暴，“诗歌的诗。” “他刚才是说晚上桥会收起来吗？！” “什么？” “恐怖片看多了吧，都听得什么乱七八糟的。” “说起来，我们的车就在外面……” “少掺和人家夫妻吵架。” “靠，我车钥匙呢？” 朱子琳仍在气头上，她转身就往房间里走，一边叫道：“我不管，我就不信这么大地方我还走不了！” “你不要这么幼稚，朱子琳！”她老公在后面喊。 对方理也不理，冲回房间，他们房间就在一楼，只要转个弯就能道。在大厅里，都能听到他们房间里的门重重撞在墙上，简直能撞掉一块墙皮。大家八卦地听了一会儿，里面还传来什么东西摔到地上的声音，看上去正在收拾东西。 前台看向那方向，嘴唇动了一下，但没发出声音。可能忧心于客房财产的安全，但又不敢说，做为鬼屋的编内人员，未免太弱了点吧。 刘俊明僵在那里几秒钟，终于冷着脸朝房间里走过去，一边放狠话。“朱子琳你不要太幼稚，动不动就给人添麻烦——”然后声音消失在了房间里，一群人竖着耳朵听，不过没听到什么响动。 正在这时，后面那个穿蓝色卫衣的男人说道：“我靠，这网还能不能行了！有事呢！” “我也上不了网！”叫小西的女孩说，“刚才速度还满快的！” “我也上不了，无线完全没速度，数据网也不行！” “不只是网，手机一点信号也没有，我每晚都要给家里打电话的——” 一屋子人七嘴八舌开始说，没有比“这鸟地方竟然断网了”和“这鸟地方竟然不能打电话”更有共同语言，和令人同仇敌忾的了。 所有人都手机不通，网络连不上。 有人问双生子的手机怎么样，两人都表示完全连接不上，有人说听说打110时信号会特别强，于是也打了一遍，仍然打不通。 一丝惊慌的情绪在人群在蔓延。 在这年头，人们不习惯和外界完全失去联系。 自驾游的那家伙还在嚷嚷着车钥匙哪去了，何思知道，他们是找不到了。 第三章 失踪的客人 “完美酒店”实际上并不是一个毫无回馈的黑洞。 ——早些年的时候，四处信息都封闭，但是最近年轻人们出去旅游，四处都在拍照发微博、微信或是其它社交媒体，联系就没断过。 如果你花时间找，有时候能在网上找到与此相关的那么一点咨询，这些在信息的洪流中单薄的闪烁。 有些和它直接相关，有些却不直接相关，但都是些隐隐诡异的怪事。 ——有人大叫着来了一家奇葩的酒店，配了各种图；有人说起这里的风景，拍了自拍照；有人拿了照片到微博上找懂古董的大v鉴定，是不是真的很值钱？ 有人跟贴，有人闲聊，有人大呼小叫，仿佛朋友都在跟前，而生活无比安全。 但他们仍旧消失了。 从信息薄薄的冰面上掉下去，再也没有浮上来。 网上会有人询问和呼唤，做出种种猜测，但那微薄的力量阻止不了生活中这个巨大的黑洞，它从很多年来就始终存在在这里，不会因为有人注意到你而消失，或是变得安全。 何思转头看窗外，外面天色没有一丝星光，黑得像泼了墨一样。 何思想，最终，她当然是走不了的，这时候没车，多半要在大厅里坐一晚，或是再开一间房。但到了第二天，他们会发现：当初来到这片“洞天福地”，便再也无法离开了。 而且据她们所知，来到这里，就没有谁走得了了。 她们也同样不知道是否能离开，或是成为无数失踪人口中的一对。 当初如果之前有长辈在身边，大概会劝说她们，现在还不是进入这种凶险区域的时候，她们正在成长，相对于这样的地方，还是得更强大才行。 但是没有，只有她们两个，于是她们自行做出决定：险还是要冒的，无论发生什么，她们都会一起负起责任。 于是危险立刻显得不那么可怕了。 两人坐在窗口吃饭，看着外面无垠的夜色，心想着，希望第一夜顺利。 第一夜并不顺利。 餐厅的一群人正在义愤填膺地痛诉网络不通这种罪大恶极的事情，何思抬起头，正看到刘俊明失魂落魄地从房间里出来。 他看上去像不太确定应该干什么，一副状况外的样子，左右看了一下，好像在寻找什么，但又觉得找不着。 餐厅里也有人停下争吵，转头看他。 刚才不少人都听到了他俩的争吵，而这种争论无论以怎么一种方式发展，反正肯定不是男的茫然地自己走回大厅里。 一个穿黑色冲锋衣的男人好像跟他们熟一点——刚才也劝了架——朝他说道：“你老婆呢？” “子琳……”刘俊明说，“子琳她不见了。” 几个人一脸空白地看着他，有几个还在说话地也闭上嘴，古怪地看着，保持了沉默阵容的彻底性。 “不见了？”那人说。 “就是……”刘俊明说，“我进了屋，她……她不在那里……” “她刚走你不就跟进去了吗？”穿冲锋衣的人说。 “是啊，我就跟进去了，但她不在。”刘俊明说，“她行李还在，我看碎了个杯子，她箱子也在床上。我到处找了，她不在屋里——” “是不是出去了？”那个叫小西的女孩说，餐厅里的一群人这会儿都听明白了是什么回事。 ——刚才朱子琳怒气冲冲回了房间，刘俊明跟过去，可是打开门后，发现她不在。 “那里……那里没地方能出去啊。”刘俊明看上去要哭了，“走廊一条路到底的，没有门出去，窗户外面是灌木丛，不能走人的。她东西都在，还穿着个拖鞋，能去哪啊……” “会不会在卫生间里什么的？” “我去卫生间看了，也不在。” “手机呢？” 分卷阅读70 分卷阅读71 完美双生 作者:fox^^ 分卷阅读71 “说是不在服务区……” 一群人沉默下来，这太他妈诡异了。 穿冲锋衣的男人还去看了一眼走廊，另几个吃完了的客人也跟去看，以确认刘俊明说得没错，没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小门。 双生子也同时放下碗筷，跟了过去。 没错，这里没有向外的门。 他们的房间基本在走廊尽头，这间酒店并不正规，不少房间没有镶门号，说是还没收拾好，或是用来放杂物的。 一路上所有的房间都锁着，不可能藏人——为了防止朱子琳真的躲到了哪个房间，并且从里面反锁了门，大家还抓着一脸恐惧的前台小哥，要他把走廊里的每一扇门都打开。 有三间是客房，一间住着人，大家一个个进去看了，没有人。 但还有些房间并不是对外营业的，在大家的威逼之下，此人——声称大家可以叫他小宣——在前台下的柜子里翻出一串锈迹斑斑的钥匙，照要求开了门。 “各位看是可以，请不要弄乱里面的东西。”小宣弱弱地说，“家母会生气的。” 没人理他，要他抓紧时间开门，人命关天，谁知道出了什么事。 双生子跟在后面，不动声色地看着他一扇扇打开这些紧锁的门扉。 没有找到朱子琳，但看到的某些东西……着实令人印象深刻。 有两间全是杂物，还有一间一打开，一股陈旧霉变的味道扑面而来，仿佛什么东西的尸体在锁死的屋子里沉寂腐败了一个世纪。屋子里非常黑，只有走廊的灯射进去一点，隐隐可以看到窗户旁边一张光秃秃的铁丝床，两把椅子。角落有个巨大的黑影，细看上去发现是个漆黑的大缸，上面还焊着铁栏。 天顶有个光秃秃的灯泡——罩了铁丝网，像是防止破坏——早就不亮了。 有人亮了手机上的电筒，屋子一览无余，不可能有人，地上全是灰尘，没有一点痕迹，已经沉寂了很多年。 在一瞬间，何思仿佛看到角落里有个什么人形，但灯光照过去空空如也。 所有人都挤在门口，小宣没说什么，但没人想进去看。 穿冲锋衣的男人说道：“她不在，一看就不在，看下一间。” 大家立刻离开那扇门栋，小宣小心地关上，锁好，又拿起一把钥匙。 在关门的瞬间，所有人都听到缸里传来一声轻微的水声，但没有一个人回去看，所有人被一种莫名的力量驱赶着往前走，离这间屋子越远越好。 其中一些已经拖得很后，显然不再想去看其他的房间了。 只有双生子还站在那里，在小宣关的一瞬间，她们清楚看到水缸晃了一下，然后门便关上了。 小宣抬起头，正看到这对双生子好奇地看里面。两人下意识对他璨然一笑，在这片不见天日的幽暗之地，尤如阳光乍现，充满侵略感。 小宣打了个寒战，低头又去找钥匙。仿佛这样的动作让他感到安全。 双生子慢悠悠跟在后面，看着前台一扇扇开门。 旁边有人小声问：“那是什么？” “就是个缸？怎么带着铁栅栏？” “不知道，我在故宫也见过这东西。” “用来腌咸菜吗？” “你家在一楼这好地方专门腾个屋子腌咸菜啊？！” “注意到那灯上的铁丝罩了吗？防破坏的。” 小宣打开了第二扇门。 他们没找到朱子琳。 当时所有人都看到她转了个弯，冲进房间，也听到她摔门的声音。 刘俊明就在走廊旁边，那里是这儿唯一的出口，所有人都能确定她没有从这个方向出来，她一直都在这条走廊里。 从她离开大家的视线到刘俊明跟过去，也不过三四分钟。 但她就这么消失了。 晚上八点，完美酒店的客人们炸了锅。 一个大活人，刚才还在一起吃饭，就这么不见了！ 一伙还到楼上找了一遍，一样空空如也，没有朱子琳的身影。 她的手机一直不在服务区，外面黑得深手不见五指，根本不可能自己跑到外头去。 一群人用了所有的办法，但所有的手机都没有信号，前台的座机——倒是古色古香，也像是从民国电视剧里穿越过来回的——拿起来里面只传来一阵无休止的噪音，怎么按都没反应。 何思也凑过听了一下，和何瑜交换了一下眼色，这就是简安打电话来时她们听到的声音，好像有无数恶灵藏在电话线里，正在尖叫，一点也不像正常的白噪音。 刘俊明狠狠把电话砸下去，叫道：“什么破电话！哪有固定电话没有信号的！” “我说了的，到了晚上，电话就会占线……”小宣弱弱地说。 “这是占线的声音吗？！”刘俊明叫道，朝他冲了一步，后面的人连忙拉住他。 “算了算了，这里还有别的电话吗？”那人说道。 “地下室还有个固定电话。”小宣说，“不过很少用——” “这里还有地下室？！”刘俊明说。 “是的，废弃很久了。”小宣说，“那地方不太安全，灯光也不好，有时候有点——” “那个电话能打通吗？！” “比这个好一点，是专门留下联系外界的，但时间久了，有时候也占线……” “地下室在哪，我去打！” 小宣不确定地看着他，说道：“但是……” “快点！” 那位前台不确定地拿出了钥匙，灯光又闪了一下，有一会儿好像再也亮不起来了，仿佛电压不稳。除了网络和电视不稳定，灯光也够戗。 整个大厅一时光线都暗了下去，荒蛮之地特有的深手不见五指的夜色渗了一些进来。 前台从那串锈蚀的钥匙里找了一把，默不作声地转过身，刘俊明迫切地跟在他后面。那个穿冲锋衣的男人，那一家四口，还有穿蓝色卫衣的男人也跟着。何思两人自然同样跟在后面。 但到了地下室门口，一半人打了退堂鼓。 第四章 诡异的地下室 地下室从来都是有点恐怖的地方，在光线照不到的地方，从来都容易滋生可怕的东西。 在酒店客人们的想象，“地下室”多半是某个负半层，用来放置些不用的东西，或是当做地窖，盛放食物和酒水。可是当跟着前台来到地下室时，他们才发现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首先，这个地下室格外隐蔽，对方拿着钥匙，带着他们朝小楼的后面走了一小段，来到酒店的不开放区域。在一处立着巨大积灰座钟的墙角停下来，推了一下钟，大家才发现这里是个滑门。 门后露出一座锈迹斑斑的铁门，冰冷厚重，阴沉地立在那里，门上绕着铁链，挂着枚大锁，是恐怖片或是抗战剧里 分卷阅读71 分卷阅读72 完美双生 作者:fox^^ 分卷阅读72 通往什么有进无出的地下监牢啊，或是藏了无数尸体地下室的门。 正在这时，有闪光灯闪了两下，几个转头去看，穿蓝色卫衣的男人——自称叫石景天——在拿手机拍照。 他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低头看手机的拍照效果，裂嘴而笑——何思凑过去看了一眼，简直是恐怖片剧照——无视大家的眼神。 小宣把钥匙插进去时，大概有一半人打了退堂鼓——还有一半的人压根没跟过来，在大厅聚集着口头上表示关心，或是直接回房间睡觉了。 他动作小心翼翼，从后面能看出肩膀紧绷着，手指有点抖，好像这扇门后有什么会伤害到他。 这种情绪也传染到了别的人身上，有两个悄悄退得远了些。 小宣打开锁，取下来，拉开铁链，声音在寂静的夜晚突兀而危险。 他推开门，大门发出咯咯吱吱的声音，仿佛已经久无人至。 几个人瞪着那景区酒店时张开的大门，它有将近三米，铆着铁钉，锈迹发红，像干涸的血。 之后的门栋在洞空之际，散发出一股陈腐的寒意，仿佛怪物大张的嘴，空洞而饥饿，深不见底，不知其中隐藏了怎样血腥而可怕的事物，正等待有人送上门来。 只是看着，大家都意识到，这座地下室十分巨大，才不是什么几步就走完的地窖。 小宣摸索着伸出手，寻找开关。 他找到了，灯闪了闪，微弱地亮了起来。 何思两人抬头看了一眼，其他几个人也跟着她们往上看。室内屋顶上的灯同样是用不锈钢罩子固定在上面的，不过罩子实际上已经锈蚀了，像某种活物的器官，变成一种恶心的暗红色。灯本来就不怎么亮，这又削弱了一部分光线，整处空间罩在一片暗色发红的光线之中。 在他的脚下，是一条阴暗的、长长向下的阶梯，落了厚厚的灰。灯光非常暗，看不清细节，只能看到这玩意儿通往地下很深的地方，更远处貌似是铺着石头的地面，看不清再深处的东西了。 “这是什么地方啊？”石景天说，“正常酒店下面怎么会有这种地方。” 他凑过去看了看，台阶上积着灰。他说道：“这地方有阵子没用了吧。” “这是地下室。”小宣说，“以前也当客房用的，后来没人住，就不用了，也没打扫。” “我很理解为什么没人住。”小西在后面说。 旁边的石景天又抓紧时间拍了两张照片，说道：“这下面都是什么？” “都是些房间。”小宣说，往后退了两步。 “你先下去。”刘俊明说。 一群人也转头看小宣，后者用力摇头，后退了好几步，样子很害怕。 “我、我不喜欢这地方，有点吓人。你们下去，有条走廊，”他说，“一直往前，到尽头时左边转个弯，墙上就是电话。” 刘俊明一副要爆发的样子，伸手去抓他的胳膊，那人张惶地躲开，说道：“我说真的，你们下去，转个弯就是！” 石景天没理上面的争吵，向下走了几步，又拿手机拍照，他说道：“这下面挺深的啊。” 前台已经躲开走廊尽头去了，刘俊明恶狠狠看了他一眼，他太着急，也没追过去，匆匆走下楼梯，擦着石景天的肩膀走下去，后者跟在后面。 那个穿黑色冲锋衣的男人好像跟他挺熟，也跟下去，何思和何瑜正准备也跟着，感到有人小心地拉他的手臂。 小西落在最后面，她小心地抓着何思的手臂，说道：“下面会不会有危险啊？” 她不过十四五，像朵早上刚刚绽放的花，刚才在餐厅里精力十足，但到了这里，像是被雨打焉了似的。 何思张开唇，一时不知道怎么说。 “是有点吓人，”何瑜在旁边说，“不过上面也没安全到哪里去。” 小西朝她羞涩地笑笑，说道：“你们是双胞胎吗？” 问了以后自己又笑起来，说道：“当然是的，我真是没话找话，不过双胞胎很少见。” 双生子朝她笑，已经习惯这种对话了。双胞胎身份是她们的骄傲。 两人的父母已经跟下去了几步，小东看了看——并同时朝何思露出一个格外帅的笑容——朝小西说道：“走吧，反正上面不是刚失踪一个人嘛，也不见得就安全了。还是跟爸妈一起的好。” “一起吧。”何思说。 兄妹两人点点头，也跟着这支队伍走了下去。 四人经过一番简短的介绍，两人知道这对兄妹一个叫季逢东，一个叫季逢西。男孩十七岁，季逢西才十四，正在上初中。大家平时都小东小西的叫。 下了楼，季逢东打量天顶上的阴沉的灯罩——大部分灭了，只有小部分还亮着，衬得黑暗更黑了。“我就说拐上那条路没好事。”他嘀咕。 “但上次拐到岔道上，看到的风景很漂亮嘛。”季逢西说，“总是要冒点险才能看到好玩的事嘛。” “然后有一次把命搭上去。”她哥说，“这次肯定是碰上连环杀人狂了。” 这对兄妹肯定是呛声呛惯了，季逢西迅速回击到：“为了不碰上连环杀人狂，你一辈子在家不出来呀。” “行了行了，”他俩的妈妈说道，“这都什么时候也不能消停点——” 兄妹两人互相做鬼脸，虽然环境危险，可是两人间带着一股轻快跳脱的氛围。 双生子不自觉地露出一个微笑，又转头观察周围的环境。这是个进来了就没人出得去的恐怖区域，这么多年不知吞噬了多少生命，每一个都是鲜活的。 她们看着这家人语气轻快地说话，计划接下来的旅游路线，这样的人不该葬送在这种地方。 只是她们也知道，这种事太多了，每天都在发生，不是她们能改变的。 但现在她们拥有了力量，在很多人口中已是怪物中的一员，只是旧日的伤痛仍然清晰，让她们仍不惜代价，想要保护。 到了下面后，他们发现这里出奇的深，非常大，像上方楼层一个更深浓和恶意的倒影。 楼梯通到一个残破的休息厅，这里一派民国时期的摆设，看得出曾经颇为舒适和气派，茶几上摆着烟灰缸，甚至还有双女式手套，都已经落满了灰，布料碰一下就碎成了灰。 季逢西停下来，盯着下方黑暗的角落看了一会儿，说道：“那里还有个向下的楼梯。” 另几人凑过去看了看，在大家刚刚下来的楼梯旁边，居然还有一条通往更下层的楼道。没有灯光，黑乎乎的一大片，透出一股凶险的气息。可以确定，下面至少还有一层楼。 “这是什么鬼地方。”有人说，抱着双臂。 没人说话，到了现在，所有人都意识到这座酒店非常不对劲。 刘俊明扫了一眼，找到一条 分卷阅读72 分卷阅读73 完美双生 作者:fox^^ 分卷阅读73 向深处去的走廊，走了过去，脚步也出现了一点迟疑的态势。这地方太诡异了。 走廊压抑而狭窄，两边的门大都紧紧关着，灯光三盏里才能亮个一盏，有时很长的一截路都是黑的。走廊长得出奇，越往后，落下的灰尘越少，他们像是穿过时光，走进一个异世界中。 很久以前，这里的人估计离开得很匆忙，地上随处可见散落的纸张，停在路中央的轮椅，一些金属的手术工具，但还有些看不出是什么，但一个个看上去很可怕，仿佛凭着恶意造出来，这么久以后仍伏在路边，正待择人而噬。 开着的门里面黑洞洞的，双生子好奇地探出头去看，里面像个老式的手术室，立着残破的轮床，两边摆满仪器和工具。 何思停下脚步，盯着脚边的东西。何瑜也转头看。 “怎么了？”季逢西说。 “手机。”何瑜说。 女孩怔了一下，走在后面的人也转头来看——石景天抓紧时间拍照。一边说着“太恐怖了，应该报警”，一边拍照拍得飞起，何思真担心储存卡走不到一半就被他拍满了。 他们围在那里看那东西，摔在地上的，可绝对不是民国时代的产品。 这是款诺基亚，老款式，不过也是智能机，早就没了电，屏幕上摔了个裂口，对诺基亚来说可不是常见情况，可见当时撞击的力量有多大。 “有别的客人下来过？”有人说。 “而且把手机丢在了这里，没有带走。”何思说。 何瑜把手机拿起来，摆弄了一下，说道：“这东西当年不便宜呢，修一下还能用。” “我觉得我还是上去好了。”有人说——叫叶建安，穿个黑色冲锋衣，是跟儿子来旅行的，孩子在楼上，托付给一对老家认识的旅伴了。 他脸色有点阴沉，不想再朝前一步，好像前面有什么恶鬼猛兽在等着他——可能真有。 “上面也不会安全的。”季逢西说，“刚才人就是在上面失踪的嘛。” “但这地方也太……太……” “太邪门了。”另一个人说。 “就是！” 他停在那里，又回头看了眼走廊。 当他们走过以后，路径似乎变得更暗，不像通往正常的外界，而是一个同样黑暗未知的地方，让人无法下定决心自己走进去。 这很可能是错觉，但真的好像在走进怪物的食道，就连刘俊明也放慢脚步，想跟大家呆在一起。 在这儿，你能清晰地认识到，人类世界那些安全、愤怒和指望在这种恐怖下越来越清浅，越来越稀薄，直到最后消失了，才意识到自己进入了一个恐怖之地。这里才不关心夫妻间的那点吵架，这是最原始和黑暗的领域。 叶建安纠结了一下，还是跟着大家继续向前。 双生子谨慎地打量周围的场景，自打进入外面那条“浮诗河”，她们都能意识到进入了某个神秘未知的领域，用现在时髦的话说，叫做“异空间”。 她们能感觉到那种凶险的气息，蛰伏在周围，与这片空间混合在一起，难以分离。 以这么久以来接阴影网络上任务的经验来看，这片空间很可能发生了某种和方石有关的变异，她们从未见过这种大规模变异，怪不得这么多人栽在这里。 季逢西走在她们旁边，好奇地左右打量，那个石景天仍在四处拍照，一边四处打量周围建筑和纸张。 “《申报》……”他说，“我靠，这是民国时的报纸啊，还在说抗日的事呢！” 几人传阅了一番，报纸上还都是繁体竖印刷的，已经非常薄脆，不知怎么能在这种环境下保留下来的。 季逢西的父亲——季英华——打量周围，忧虑地说道：“这该离开那个农家乐的范围了吧。” “肯定离开了。” “这下面怎么这么大。” “这地方以前是干什么的？我看不是好事！” “好像是关病人的……”有人说。 “这是个军阀的私刑场。”一个声音说。 几人转头去看，石景天拿着个小册子。那是个景区常见的广告册，已经褪色发黄，看上去已经很长时间了，封面印着完美酒店的大门，在一片黑色的背景之下，灯光打得幽暗怪异，威严冷酷，仿佛一张来自地狱的鬼脸，并且绝对仍然经过过度的ps。 “我就知道！编辑说这里有个主题酒店，让我来查查，那个前台还给我装无辜！”石景天说，“这是他们以前的宣传册。” 他伸手把册子递出去。 第五章 旧日私刑场 一群人默不作声地翻看这本宣传册。 已经很旧了，看上去是十几年前的了，铜版纸印刷，弄得非常讲究。 上面说，“史家大宅”是一栋很有历史，并有着悠久文化背景的大宅，属于一个叫史中天的军阀，他以此做为私人刑场，在这里用酷刑残害了很多人。 其中既有些是对手、政敌或是上头安排的政治犯，也有些是他“看得上眼”的无辜群众。 何思凑过去看何瑜手里的小册子，正见她翻到一张图片介绍，上面是某个人在水缸里浸死又被拖出来展示的连续镜头。 照片都是黑白的，非常有老照片的质感，还有一张图何思看了一会儿没意识到是什么，花了好几秒才突然发现是没有肢体的躯干。 何瑜又翻了一页，新的恐怖场景跃入眼帘，身着旗袍的女人吊死在哪间屋子里。 何瑜翻过第三页，旁边有人发出窒息的声音。 何思决定不再看下去，总之可以确定，她心想，这是一份集恐怖之于大成的宣传册，血腥到了让人怀疑哪个b级片的剧照，或是从什么创意博客上抄袭下来的，不像现实发生过。 但一定发生过。 从小册子上看，此人还是本地有名的大善人，建过两所学校，修过一座庙，一座教堂，还有一个清真寺。但他其实是是个非常残暴的人，一辈子取了三十五个姨太太，就活了两个，他喜欢用各种方式杀人，简直就是中国版的霍尔莫斯。 他花了不少年的时间建这座私宅，做成他完美的杀人基地。在这个地方把人放进硫酸桶里、活体解剖、电击、剥皮…… 除此以外，他还有很多新的杀人创意，小册子以一种极为肉麻的语气说他创造了三十七种极富创意的杀人方式，其中有一些流传开了，但根本没人提起他的名字。现在就是这种忘恩负义的年头，你做了所有的工作，发挥了你的创造力，结果人们只会拿结果用，对你是谁毫无兴趣，还大言不惭地说是他们自己发明出来的，真是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铺路无人睬……真不知道这班杀人狂还能无耻到什么地步。 考虑到不能让这种不正确的情况继续下去，本酒 分卷阅读73 分卷阅读74 完美双生 作者:fox^^ 分卷阅读74 店的拥有者决定建造一个主题纪念馆——并声称这是个从西洋来的词，现在很流行，大家都该来看看沾点文化气息——以正视听，帮助大家了解英俊的史中天先生。 何思翻到一页，正见到一张此人的黑白照片，穿着军服，长得确实挺帅。不过话又说回来，穿这一身，还是黑白照，要是再不帅得寒碜到什么地步啊。 何思心想，很能理解为什么用这个小册子生意做不下去，“此处有变态”的标记也太明显了。 “我们还是回去吧……”叶建安说，“这地方很邪门。” “是啊，还有孩子呢。”季逢西的母亲滕珍说。 “你们以为外面就安全吗？！”刘俊明说，“子琳就是在外面失踪的，不过一转眼而已，两三分钟，这地方有问题！哪有酒店连个车都没有的，平时采办怎么办？我们出去也是困在这地方，只能打电话叫警察！” “对，打110，让警察过来！” “报失踪案，让他们开车来，我们才能脱身！” 几个人群情激愤地说了几句，不得不承认这是最好的办法。有时候你躲避恐怖未必有用，正确的选择反而是往最危险的地方去。 “大家跟紧点。”刘俊明说，一马当先走在前头。 “跟紧点，小东，小西。”滕珍说，父母把一对儿女护在中间。 刘俊明说道：“别忘了，子琳就是一个眨眼就找不着了的。” 何思和何瑜走在最后面，打量周围的环境，右手边一扇半掩的门中，什么在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动，有东西想了爬出来。 双生子的脚下，阴影无声蔓延，已经不是生长的植物，而变成了某种蛇一般的活物，灵活流转，在另一层不为人知的空间中游曳和捕猎。 游客们的小队尽可能避开那些诡异的门栋，一些到了现在都是锁死的，还有些敞开着，但一看就知道里面发生过某些可怕的事，备有可怕没有见过的器具，已过了一个多世纪，看上去陈旧不堪，但仍有某种生命力，仿佛在等待受害者。 所有人都听到了某个房间里爬行的声音，大家加快脚步，空气紧紧绷着。 而就在房间里什么爬出来的一瞬间，空气中一只更巨大的猎物动物一闪而过。在三维世界只是个模糊的影子，却宛如巨鲸，一口把那东西囫囵吞下肚。 黑暗里寂静下来，何瑜说道：“这里好多啊。” 何思朝她笑，说道：“而且都好凶。” 正在这时，前面的逢季西朝她们说道：“你俩跟上来一点，恐怖片里一掉队肯定出事！” “这孩子说什么呢！”滕珍说。 双生子朝她微微一笑，异口同声地说道：“这就来。” 石景天又忙拍了几张照，真是死到临头不忘工作。 照他的说法，他到这个地方，确实是早就听说过类似的传闻，所以过来找素材的。 他是哪个恐怖网站的写手，有天一个编辑找到他，说发现了一个满有意思网络传闻。大致上是说，网上有些人曾描述过一个叫“完美酒店”的地方，在一个优美——也有人说烂透了——的景区里，但所有谈及这个酒店的人，他们的社交帐号都莫名没了下文。 这些帐号的主人就这样在网上消失了，再也没有登陆和更新过。 因为是在网上，大家互相也不认识，事情也就是小圈子里询问一下，放个悼文，就这样结束了。是正常生活中一个无关紧要的悲伤插曲。 石景天工作的网站很大，编辑是个王牌编辑，人脉也是神通广大，专门有一批人帮他收集相关的传闻。 “完美酒店”一直是他关注的一个焦点，放置在网站的“恐怖旅店”相关的栏目中，何思回忆起来，她俩在普通的网站上找相关的信息时，就曾经进入过这个专栏。整理得井井有条，用词耸人听闻。 总之，一个星期前，这位恐怖网站的资深编辑在计划年假旅行时，突然间发现了这个网站的广告。 “可想而知，”石景天说，“他火速订了房间，然后把我找了过来。” “就你一个人来？就来写稿子？”叶前锋说，“这是个闹鬼的店，照你说的失踪一个连的人了！” “他是无神论者。”石景天严肃地说，“而且一下就找到了我这个最缺钱的，为了加班费不要命——” “能有多少加班费？！”叶前锋说。 “很多。”石景天说。 一群人诡异地看着他，石景天接着说道：“总之，这地方经常有人失踪，这方面传闻该有十几年了，不像是故意炒作的，因为很零散，知道的人也不多——” 何思心想，这传闻可绝对不只十几年，只是最近网络发达了，它的信息才会常留网上不消失而已。如果她们也像这么多年来的那些人一样折在这里的话，也许这儿能一直存在下去，一个世纪后，它大概会成为恐怖传说界的传奇，有专题节目和电影了。 正在这时，石景天突然一个侧身，他动作非常快，几乎看不清楚，抬手把什么钉在墙上。 人们楞了一下神，才发现他手里抓的是把匕首，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把水果刀，其实是一把军用匕首，非常小巧，就是用同样的这个匕首，他刚刚把什么东西钉在墙壁上。 “这是什么东西！”叶前锋说。 “像是虫子。”那个恐怖小说网络写手说。 但看上去着实吓人，大概有半个成年人手掌那么大，通体发黑，长着层层鳞片，长有节肢类的长腿，几只尖利的口钳如锯齿般颤动，竟然还他妈会飞！简直就是反人类。 它拼死挣扎，石景天拿起手机拍了张照——几个人诡异地看着他，他说道：“干嘛，我要写东西吃饭的，配图更有说服力！”——随手把刀子一抽，那东西串在刀上，他俯身在脚下踩死了。 杀起生来动作娴熟，司空见惯，对其恐怖的外形毫无兴趣，也不准备做出恐怖片里的惊悚表情来。何思心想，至少她很确定他在稿子里会努力写得惊悚的。 他这一系列动作极为熟练，一看就是个练家子，怪不得敢自己来这里写稿子，索要加班费。 一伙人用一种崇拜的目光看着他，叶前锋朝他说道：“你这招厉害啊，我都没看到有虫，就看到有黑影一闪，但这里太暗了——” “嗯，看熟就行。”对方说。 周围的人开始七嘴八舌地跟他说道，问他这身手从哪学的，是专业的吗，是否是武林高手，怎么会网站当写手，有没兴趣当保镖啊——部队学的，曾是专业的，不是武林高手，钱，有钱就当。 “这地方看上去一百年没人来了，怎么会有虫？”季逢西说。 “是啊，是不是说明……”她哥哥说，“哪个地方有尸体？” “你们能闭嘴 分卷阅读74 分卷阅读75 完美双生 作者:fox^^ 分卷阅读75 吗？”滕珍说。 这一会儿时间，那位表情阴沉的写手又干掉了一只诡异的虫子——何思决定回头一定要看看他的小说，到底是什么风格的，他干掉这种致命生物跟打蚊子似的毫无激情，不，打蚊子都比他有激情——随着继续向内，空气里居然开始浮现腐尸的味道，而虫子像是随此滋生的。 何思和何瑜走到了队伍的前方，她们周围，那隐隐的黑影如海中的巨鲸般绕行，不离左右。 她们都能感觉得到，再更深的地方是一片看不到边际的漆黑，游动着诡异的力量，而越是向前……就像深入凶险的海底，那力量就会越强。这是一座巨大恶意的海，只想着吞噬。 而周围嗜血的力量越发躁动起来，海里……不，房间、走廊、转角和负二层的那些东西的视线全调转至他们的方向。绝不再是之前吞掉的小玩意儿，而是更大、更凶险、尝过更多血的事物。 随着走得更深，这种力量越来越强，无处倾泄，虫子也是由此滋生而来的。 ——这个时候，大家都非常理解前台的小哥为什么死也不进来了，换谁都得死乞白赖地留在外面！ 真不知道当年简安是怎么走过来。 在一个天选者，一个守护者，还有一个武林高手的护卫下，一群人还是顺利走到了走廊的尽头。 左手边果然如前台小哥说的有个转弯，向着更深黑暗延伸。刘俊明找过了一番没找到灯，不过就着一点光亮，能看到走廊尽头的墙壁上，挂着个老式的电话。 刘俊明快步走过去，石景天一把抓住他。 对方怔了一下，虽然迫不急待，但这会儿时间所有人都意识到这位网络写手的武力值，是那种你在这种情况下要想方设法跟着，千万不要在他跟前作死级别的人物。 而且这一瞬间，他眼神幽暗，所有人都能感觉到他举止间代表的危险气息。 石景天蹲下身，从地上拾起一个坠子。 那是项链吊坠，金的，做成精致的圆环状，上面雕着龙凤呈祥的花样，不算很大——但也绝对不小——有着金子沉重的质感，上面沾着一丝黑红的污迹，像是血。 也许有人会把坏掉的手机随便私心掉，但绝对不会有人丢金吊坠。 双生子同时去看，地上拖一条纤细的金链，在凄冷的走廊上无人关心。链子像是某个人在行走冲往电话的路上，被身后一股强大的力量拽下来的，保持着一个动态的弧度，尽头指向走廊上一扇紧闭的门。 在旁边的人一时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石景天、何思和何瑜她们三个，却在这几秒的沉默紧紧绷中，都感受到了黑暗的獠牙。 石景天转头看双生子，双生子也看看他。 从开始时他们的视线都没正面接触过，双方本能地互不喜欢，像一座山里不该有两只猛兽，两人边都觉得对方很可疑。 那人站起来，朝她俩说道：“透个底吧。” 其他几个人都转头看她俩，表情谨慎，大部分带着敌意和怀疑，也有些还算友好的。 ——从开始的时候双生子就没怎么说过话，在人群中表示适当的好奇，她俩长得好看，又是稀奇的双胞胎，天然能得到大家的关注和善意。 没人对她们表示过怀疑，她们看上去柔弱无害，长得也不像boss的款型。而在目前这种情况下，大家更像是一起遭遇到了恐怖片情节的无辜旅客。 何思张了下唇，又闭上。 何瑜说道：“先说明，我们也不知道这里的东西是什么。” “‘东西’是什么意思？”季英华说，“不是……夫妻吵架，黑社会犯罪什么的吗？” 周围一时安静下来，一群人都盯着何思两人。到了现在，人们即使还不承认，但是潜意识里都能意识到一件事：这可不是什么夫妻吵架。 大得过分的地下楼层，诡异的虫子，丢弃的手机和坠子，还有废弃区中紧闭房间里的声音……哪家黑社会这么无聊啊？！有这个钱干嘛不去拍电影啊！ “我就说，这里肯定有什么不对头的东西！”刘俊明说，“子琳不可能那么失踪，我看着她走过去的，没有人会就这么不见了！” “你们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石景天说。 “其实我们也不是很清楚。”何思说。 “我们是来找一个朋友的。”何瑜说。 “他在这里失踪了。” 这话让周围怀疑的目光缓和下来一些，大家不禁有一些同命相怜的感觉。毕竟，他们很可能一起被失踪掉了。 “不过我们还是先把这个解决了吧，这里不太适合聊天。”何瑜说道。 石景天看了她们一会儿。 “行。”网络写手干脆地说，“这类东西你们熟。你们说。” 何思凑过去和何瑜嘀咕了几句。 “屋里这东西……挺麻烦的。”何思说。 “我们能感觉到它，但是这座建筑本身在保护它。”何瑜说。 “门开了我们才能袭击——” “你们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吗？”石景天说。 双生子摇摇头。 “我猜可能是……”何瑜说，“受到了某种石头……不，受到了某种强大力量感染的东西？” 几个人一脸空白地看着她俩。 她们一起转头看那扇门，并不准备再说下去。 何思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一把匕首，丢给石景天。锋刃不长，但边缘闪耀着蓝光。 “你用这个比较好。”何思说。 “本来应该有些更强大的武器，但我们的‘赞助商’最近出了点问题……”何瑜说。 “新的赞助商是‘守序组织’的。” “觉得我们带枪过安检不是好主意。” 石景天打量她们一会儿，双生子靠墙站着，周围光线很暗，散落着民国时代的报纸、破轮椅、手术刀之类的垃圾，能看到身后的走廊在黑暗中铺开，连接着一个巨大黑暗的世界。 他说道：“我还是不用知道更多细节了，讨论一下计划吧。” 他转头看那扇紧闭的门，门内悄无声息，什么也听不见。但他们都知道，里面有东西。 “我们需要一个诱饵。”何瑜说。 “我可以当！”一直偷听他们讲话的季逢西热情地说。 她妈一把把她拉到后面，一家人集体狠狠瞪着她，小姑娘一脸无所畏惧地想要解决问题。 何思笑起来。“不用你当诱饵的。”她说，“我来。” 第六章 地下室的怪物 何思毫不犹豫地往前走，看也没看后方阴沉关闭的大门。 其他人屏息凝视地等着，而她的脚步很轻快，好像在逛商场一般，没有任何恐惧。何瑜稳稳站在她身后，像一个影子。 何思纤细的身影穿过那扇紧闭 分卷阅读75 分卷阅读76 完美双生 作者:fox^^ 分卷阅读76 门的一瞬间，门开了。 无声无息开了条缝，像已经足够黑暗走廊上一道更黑暗的嘴，什么东西探了出来。 那一刻只有站得最近的看清楚了，那是某种灰色扁平触手一样的东西，尖锐还镶着某种锈蚀的金属，灵巧地朝何思冲去。 它一把缠住何思的脖子，何思眼明手快，伸手抓住触手，卡在它和脖颈之间。做这种事的时候镇定利索，仿佛久经沙场。 那东西向后拉，她死死拽着拒不屈服。 于此同时，所有人都看得出那不是触手，而是某种……破旧的带子，隐隐能看到曾是绿色的，标准的人工制品。但这一刻动作像是活物一样，想把人拉进房子里。 在这一刻，石景天一脚踹开半掩的门，他能清楚感到某种阻力，好像有什么东西正顶着门。不过他本来力量就极大，再加上这种场合下肾上腺素爆发，一击力量惊人，硬是把门给踹开了一大半。 何思被拽着往后退了两步，将要进入黑暗的房子里，何瑜一步向前，伸手抓住那根卷住何思的带子，于此同时伸脚踩住另一条去卷何思脚踝的东西。 当门栋大开，走廊的光线照了进去，所有人都看到了袭击的东西。 那是一个……轮床。 就是医院里那种推着病人走来走去的床，四角有束缚带，精神病院有时候会有这东西，是为了防止病人过度激动或是严重抽搐时用的。只是这些带子长得过份——上面搭着的一条床单也太长了——像是在漫长的岁月里长长了，而衍生出很多短一点的子孙后代来，杂乱无章地长着。 一瞬间看上去，它像一张……老年的成了精的轮床，长着长长的胡子和衣摆，皮肤肮脏下垂，正在做狂喜欢乱舞状试图袭击外面的人，想把人拖到床上与黑暗中去。 石景天还在轮床的边角和中间看到某种钢铁的尖刺，边角像沾着血和碎肉，他意识到这是某种刑具。 他不确定是不是错觉，只是何瑜的半边身体好像完全陷进了阴影之中，不见丝毫反光，仿佛本身就是影子一样。 何瑜死死抓着袭击何思的带子，她一个小姑娘力量能有多大，但在她碰到带子的一刻，带子在她影子般的手掌下碎裂了，化为片片飞灰，好像它本来应该应该是这个样子——考虑到年代，它也确实该化灰了。 大家想象过很多袭击人的怪物长什么样，但这个……真是回去跟人吹牛都没法吹的款型。 石景天躲开束缚带的一击，朝后退去。 于此同时，何瑜向前一步。她身形纤细，但把所有人都挡在了身后。 双生子的面前，轮床站了起来，仿佛人一般……床单垂下来，能看到中间长着个嘴一样的开口，全是尖锐的钢铁牙齿，甚至能看到新鲜的血迹——看上去不超过一个星期——像是把什么人从那里吞了进去。 站立的轮床立与一间空房之中，旁边还有个挂点滴的架子守在一侧，做威胁摇晃的帮凶状，也不知道它一个点滴架能他妈有什么威胁。 走廊的光照在它身上，光线单薄怪异，它两侧的附着的束缚像一对极度变异的眼睛，看着这两个不速之客，盘算着如何把人拉入黑暗中，再关上门，慢慢吞噬。 “我现在没那么无神论了……”石景天喃喃说。 何瑜又向前走了一步，何思紧跟在旁。 周围更暗了。不是说光线，而就是……在心理上变暗了，像有什么极为巨大的东西出现了，盘踞在周围，但却超出了人类的视觉领域，根本看不见。 一根束缚带绕过双生子，朝后面的人冲过去，石景天匕首一挥，蓝光接触到带子，那东西猛地缩回，被砍掉了一小截，落在地上，化成了灰。 他看着这对双生子迎着怪物又向前一步，样子一点也不害怕，微翘的嘴角似乎是在微笑。模样甜美，一点也不像会打打杀杀的两个人，却好像早已习惯这样的战斗了。 正在这时，门在他们面前猛地关上了，阻断了那对双生子的身影，和怪物一起关在了黑暗的房间里。 他的身后，叫小西的女孩叫了一声，接着就变成了一片寂静。 没人说话，所有人都在等着。失去了双生子的这片阴森的地下室似乎更为可怕，更难忍受了。 刘俊明转头去看电话，石景天也跟着去看，老式的电话藏在黑暗之中，能看到附近残留着一些凌乱的脚印，仿佛这片空间里曾有过激烈的人类活动，而灰尘、死寂和时光还未来得及吞没。 在靠近这一小截路的中央，他们看到另一些散落的东西。 一枚新款的苹果机，落着灰尘，仿佛放置了十几年，几枚指甲——一根深深嵌在墙里——地上有一大片污迹，像是血。一本像是九十年代的塑料皮小本子，他们还看到一张满是灰尘的丝巾，季逢西在后面悄悄说是2000年的经典款。 这些年代不同的东西杂混在这里，让场面有种混淆感。没人敢往前走，而紧闭的房间没有一点声音。 石景天抬起手，又拍了张照片，他的身后，叶前锋叫道：“能不能别拍照了！” 石景天没理会，滕珍用有点绝望的声音说道：“那个电话真能打通吗？” “他没有理由撒谎。”石景天说，“他真想找我们的麻烦，在楼上就行，不用骗我们下来的……” 后面的人似乎被说服了，也许和他一样，只是迫切地想相信而已。不然他们真的已经走投无路了。 正在这时，紧闭的房被打开了。 所有人都做戒备的样子，但接着松下一口气。 门不是那种诡异的轻轻拉开一条缝，而是有人有在里，轻快地一把打开。 双生子走出来，身上没有一点伤……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两人脚步轻盈，竟然会有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好像刚刚只是吃了顿大餐，正从一家星级餐厅里出来。 石景天往里面看了一眼，借着走廊渗进去的一点光线看去，房子里……什么也没有了。 空荡荡的，恐怖轮床连个影子也没见，甚至不见一丝残渣，连那个点滴架也不见了，屋子里跟被大扫除过一样。 再对比脸上隐约透露着惬意的双生子，不知为什么心里有点毛毛的。他说道：“怪物呢？” “死了。”何思说。 “尸体呢？” “呃……”何思说。 石景天看到这对儿漂亮的双生子的脸上不约而同的出现了挑动的眉毛和微微向左侧转动的眼珠。他决定还是不要深想为好。 “你们觉得电话真的能用吗？”刘俊明迫不急待地说。 双生子转头看他，从来到这里之前，这两人就没怎么说过话，一直在外围观察。在不知道她俩能干这事儿之前，她们像是不知所措，只想随大流的人，但在 分卷阅读76 分卷阅读77 完美双生 作者:fox^^ 分卷阅读77 知道这一切之后，那便是一种截然不同的姿态了。 冷漠捕猎者的姿态。 她们像是属于另一个世界，根本不想和住店的大家掺和到一起。 但在这种地方，当你展示出实力，但立刻有人唯马首是瞩，于是刘俊明立刻开始问问题，希望她们能给出一个靠谱的答案。 双生子同时看电话的方向，动作很小，但整齐一致得让人起鸡皮疙瘩。 “应该比上面的电话好一点。”其中一个说。 “它受过方石的影响，多半是专门用来和外界联系的。” “刚才前台也说过类似的话，”石景天说，“那是什么意思？” 双生子没有回答，其中一个突然说道：“简大哥曾经很努力地到这里来，给我们打了一个电话。” 然后她们不再理会周围的人，转头朝那方向走过去。 其它的平凡人类们当然是利索地跟上。 一路上肯定发生过什么，但石景天看不到。 他们只觉得起鸡皮疙瘩。 当走进那条短短走廊的一刻，她们周围的光线瞬间变得极暗，仿佛有一片不见底的深潭在周围展开，连光线都在这力量下颤抖。 石景天很确定，在某个看不见的领域发生了一场厮杀，极其血腥残忍。他有点庆幸看不见。 他吸了口气，拿紧刀子跟过去。在这种时候，不管你个人感觉怎么样，怎么在祖宗八代地骂把你派到这里的上司，抱怨这份工作有多么的操蛋，你还是得跟紧目前你能找到唯一懂行、而且最强大的人。 这里情况很糟，但至少有这样的人——还是两个——已经是极其难得的情况了。 他心想，不知道曾有多少人完全无知地陷入此地，再莫名地死去，到最后连稍稍反抗一下的力量都没有。只像一群被狼围上的猎物，就这么无声无息地被全部吞噬了。 他一跟上去，其他人也纷纷跟上，更深入走进负一层的走廊中，也走进双生子力量的领域之中。 走廊依然很平整，大家稳定行走其中，那巨型食肉生物的阴影挥之不去，但在这个世界中却让他感到安全。 双生子走到老式的电话跟前，却没有碰，只是打量周围的情况。 石景天一眼看得出来，最终到达这里的只有一个人，某个男人，穿着双运动鞋，脚步来来回回，竟然十分稳定。 整个负一层中只有这一小片区域有点生气，标志了曾有人来过的痕迹，其它所有的东西——链子、丝巾、血或是指甲——都已成为房子死气沉沉的一部分。 双生子立刻查看了两边的墙壁，上面隐隐有什么字符，但是褪色很严重，字符斑斑点点，像是墙壁里有什么微小的力量在吃掉它，像虫子吃掉叶片，已经辨不出写的是什么了。 于此同时，刘俊明也冲到了跟前，迅速拿起电话，拔了110。 他死死抓着老式的话筒，然后说道：“通了！” 大家都激动地看着他。 但石景天却盯着那对双生子，这两人看也没看电话一眼，似乎觉得无关紧要，她们在墙壁上搜寻，很快找到了要找的东西。 在正对面的墙壁上，有某种黑色粉笔一样的东西写了字，虽然色彩黯淡，却固执地直到现在也没有完全被侵蚀。 字迹流畅利索，像是某个科研人员写的，但却仅有一些凌乱的词语，并不连贯。他能分辨出其中几个词：大规模感染、许烟桥、完美酒店…… 后面显然还有别的字，但是看不清楚了，墙壁正在竭尽全力吞噬它们。 “为什么要重复酒店的名字？”何思说。 “简大哥不会是随便写上去的。”何瑜说。 “肯定有什么意思……” “居然是大规模感染……” 石景天竖起耳朵听，他的旁边，刘俊明已经打通了电话，正在大喊大叫。 “是110吗，我要报警！”他叫道，“我女朋友失踪了，叫朱子琳……在完美酒店，就在吴县往北大概二十公里的地方……” 所有人都满怀希望地看着他。 电话通了，连通了一个正常的世界，有灯光、车和城市，有警察！光是这些东西的存在，就能给处于绝地的人莫大的希望。 “这里是个黑店！有个地下室——好多好多怪物——有个会动的轮床——”刘俊明说。 旁边的叶前锋拼命拉他的衣服，一群人朝他用力摆手，用口型做出各种词语，动作统一，表演微妙微肖，一眼就能充满领略其中的精髓。 刘俊明连忙改口说道，“我是说，这地方可能有变态杀人狂潜入，或者是黑社会犯罪什么的，他们绑架了我女朋友！” ——这年头，大家看了这么多恐怖片，都知道报警怎么说管用。旦凡电影或小说里，敢跟人大喊大叫“我见了鬼”的，都只有被当疯子驱赶的份。 对方又说了什么，刘俊明报了酒店和景区所在的位置，安静了几秒钟，叫道：“什么？没这个地方？我他妈开什么玩笑啊，我女朋友不见了好吗！我正在酒店的地下室呢，这地方……” 他硬是把一串恐怖片风格太浓的咒骂和描述吞回去。 “我是从你们北站坐的车，一辆面包车，开了大概半个小时，我也记不给清楚了，路不好走，你们开过来就知道，这里有个景区——我没有恶作剧！” 对面的人似乎也生气了，有几秒钟，周围极为安静，大家都能听到110那边的回应。 “吴县这地儿我还不熟吗？！”对方严肃地说，“根本没有你说的地方，往北就利民、王田那几个村，我都呆过！我跟你说，你们要恶作剧就恶作剧，不要占110的线，再这样就是妨害执法，要进拘留所的！” 然后电话挂了。 一群人目瞪口呆听着，一副看到希望之光熄灭的表情。 刘俊明连忙又去打，过了两秒接通，他刚说到“喂，我说的是真的”，对方直接把电话挂了。 他继续打，脸色变得铁青。 “怎么了？”有人问。 “那个声音……”刘俊明说，“又是那个噪音……” 旁边人一把拿起电话在耳边，脸色也同样变得难看。 刘俊明一把夺过电话，不管不顾地再拨，可是话筒里断断续续响着那片尖叫的噪音，在这种环境下，像有无数的恶灵在向他们的方向聚集一般，一点一点把正常的电话线路吞噬。 刘俊明仍然拨不通，突然神经质地抓着话筒，狠狠去砸话机，一下又一副，声音暴怒而绝望。 没人阻止他，所有人脸上都一片灰白之色，那是绝望的神色。 第七章 怪物们 “没……没这地方是什么意思？”叶前锋脸色苍白地说。 “但我们就是从吴县北站过来的啊！ 分卷阅读77 分卷阅读78 完美双生 作者:fox^^ 分卷阅读78 ” “我们是顺着往齐云县的一个岔道拐上来的——” “但那个警察……”滕珍说，“说得非常确定，我们是不是……真的不在吴县？” “怎么可能不在！” “如果不在，那我们在哪！” 周围一片寂静——双生子还在那里嘀嘀咕咕，说的话所有人都听不懂，完全自成世界——好一会儿，石景天说道：“我想我们就在‘完美酒店’，没有别的地方了。” 几个人转头看他，他说道：“我来之前，看了所有和这个酒店相关的传闻，我一直觉得是假的，因为……地点根本不对，有的信息说是在山东那边，还有些说在安徽……所以我一直觉得是个恶作剧。可能以前真有这么个黑店，但之后大部分信息是伪造的，网上开这种玩笑很正常，我们正好炒作一下……” “子琳？”刘俊明说。 所有人都在听石景天说话，根本没有注意到他，待发现时，他已经朝一个方向走出了三四米。他死死盯着走廊尽头的方向，一边叫道：“子琳！” 所有人都呆在那里，这条走廊……之前是不存在的。 他们进来时十分警惕，肾上腺素简直分泌到巅峰了，绝对不可能看错，这条走廊是条死路，电话就立在走廊尽头的墙上。 但是现在，他们的左手边多出了一条走道，样子很陌生，光线幽暗，只有两三盏灯半死不活地亮着，衬得路线漫长，空间巨大，而且越发鬼气森森。 刘俊明就是走进了这条一分钟前还不存在走廊。 叶前锋伸手捞了一把，但没有碰着他。 但于此同时，双生子一个箭步冲进去。 石景天想了一下，也跟了进去，但这一刻灯光一闪，走廊陷进黑暗之中。仿佛巨兽突然露出尖牙，猛地咬下，大嘴闭上，吞噬猎物。 下一秒，微弱的灯光亮起，所有人都看得出，刘俊明消失了。 双子生站在最前面，其中一个保持着一个伸手的姿势，并非朝向前方，而是朝右上方一处光秃秃的墙壁。 其中一个说道：“太快了吧！” “吃东西动作总是快。”另一个回答。 “杂种！” 她猛地收回手，指尖空空如也，但却像拉着一个什么巨大的东西般缓慢，眼中带着股杀气。 在她的动作之下，石景天看到某种含糊而巨大的阴影正在移动，退去，被迫让出一条路来，他的周围仿佛有千钧之物正在移动。 又一条走廊凭空出现了。 仿佛它们都潜伏在这屋子之中，一个“里世界”，一时的失神就会走入其中，被彻底吞噬。 石景天张大眼睛，看着这条走廊里的东西。 他看到刘俊明了，确切地说，刘俊明的尸体。 一把……呃，肯定是用刑的椅子，可能是电椅，上着长着些锯齿和尖刺，驮着刘俊明——他身体被血浸透了，石景天只肖看一眼就知道已经没救——迈着四个小短腿，正在向前挪动。 椅子的腿并不是用来走路的，于是它样子很不谐调，试图以动物的方式迈步，但基本陷入了同手同脚的尴尬境地，不过还是在努力向前挪。 它的旁边围着一个……绞刑架，一只木马，一个……不知道是什么，一共五六个吧，肯定是刑具一类的，似乎正在参观，并对它的战果表示羡慕。 注意到走廊被拉开，它们迅速转头盯着外面的三个人，做出威胁和受到惊吓的样子，一哄而散。只有那只四腿不协调的刑具椅子还在拖着尸体向前。 双生子冷着脸走进去，其中一个的手又是往后一拉，仿佛无形中有什么力量缚住了整条走廊，那张椅子转眼已被拖到跟前。 它做出威胁的样子晃动身体，还摆动椅子的扶手，可能是从哪个拳击运动员那学来的，试图进行威胁。 它的小伙伴们没有一个来救它的。 石景天看到它上面刘俊明的尸体，差点吐出来。 这一小会儿的时候，刘俊明几乎已经被吃光了，只剩下一层薄薄的皮肉在椅子上，头颅也吃了一半，他能听到椅子上发出的沙沙声。它正在吃他。 双生子冷冷站在那里，看着它。 有一瞬间，她们的样子看上去比椅子更恐怖。 也许的确更恐怖。 椅子猛地跳起——简直难以相信椅子能这么跳——可是跳到半空，仿佛被什么力量咬住了，如同一只正在猎食者口中逃生的猎物，却又被更巨大的力量硬生生地咬住，拽了下去。 它砸到地上，却没有撞击声……它就这么消失了。 这一瞬间中，它被空气中某个说不清道不明、但极度凶险的力量吞掉了。 一时间，地上只有一摊血迹，还有刘俊明残破的肢体。 走廊一片黑暗，寂静无声，所有的刑具都不见了，石景天想，碰上如此煞星，肯定安静如鸡地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双生子瞪着残尸，表情阴沉。 过了一会儿，其中一个说道：“这个，就不带回去了吧。” “形象不好。”另一个说。 石景天用力点头，说道：“不带了，我也觉得不带好。” 双生子冷着脸往回走，石景天迅速跟在后面，内心深处轻轻吁出一口气。 他们刚走出走廊，就被一群人围住了。 “刘俊明呢，找到了吗？！”一群人纷纷问。 石景天摇摇头，大家沉默下来，虽然这并不奇怪，但气氛还是压抑至极，有人哽咽了一声。 “他是不是……”有人说。 石景天没说话，但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我们……怎么办？”季逢西小声说。 “回去。”何思说。 “先到上面再说。”何瑜说。 “这地方恶心死了。” “我倒要看看这里管事的人是谁。” 两人冷着脸往反方向走，所有人都跟在后面。 周围一片死寂，没有不开眼的东西来骚扰他们。石景天回头看了一眼，走廊已经消失了，似乎从来不曾存在过，刚才看到的一切只是他幻觉而已。 其他几个人也默默转头看，又默默回过头，言语在这地方好像都死掉了。 就这样，走了有那么一小段路，终于有个声音打破了窒息的气氛。 “你们刚才进那地方……”季逢东问，“是什么样的？” “拍照了吗？”他妹妹说。 “没有。”石景天说。 两人做出失望的表情——现在年轻人真他妈心理素质过硬。 “拍了也不能用。”石景天说。 “怎么了？” “最好是能拍些老家具，拍些鬼影子，或是怪物影子之类的最好。”石景天说，“拍椅子是没用的。” “什么？” “刘俊明……被个椅子逮到了，还有个绞 分卷阅读78 分卷阅读79 完美双生 作者:fox^^ 分卷阅读79 架……其实场面满吓人的，但是拍出来效果不好，我要把那张牙舞爪的轮床拍下来，写到小说里，简直就是搞笑。” 正在这时，何思猛地转头看一个方向，石景天忙不迭的跟着看去：从一个半掩的屋子里跑出来一个……呃，小钳子，用两个把手当腿，发出蹬蹬的声音，捣腾的还挺快。 它冲到双生子跟前，单……单腿站立，钳子开开合合，做出威胁状。 何瑜面无表情走过去，一脚把它踩在地上，停也没停地继续往前走，可怜的钳子在她脚下消失了被吃掉了。 一群人诡异地看着这场面，又陷入了再一次的死寂。 刚才有一会儿，大家觉得抱上了某个懂行、勇敢、友好的人类伙伴的大腿，现在所有人都有种感觉，他们正跟着某种比那些轮床更可怕的大型肉食动物。 还是一对儿。 旁边哪里又传来一阵骚动，接着迅速平息了。 一群人本来随时准备尖叫和崩溃，现在有点麻木地跟着她俩往外走。大家行动有序、腿脚利索地跟在两位大腿后面，不禁全都感受到了人生少有的安全感。 石景天在后面小心地问道：“你们……现在正在动手，是吗？” “嗯，在解决一些小东西。”何思闷闷不乐地说。 “什么小东西？”逢季西问。 “都是些钳子呀，手术刀呀，小锤子呀，还有手铐什么的。”何瑜说。 “还有些品种我们也不知道是什么。”何思说。 “得到网上查才知道。” “或者网上也没有，这地方真是‘有创意’。” “所以，”石景天说，“这里的怪物是……钳子、手术刀、小锤子……电梯、轮床、绞刑架和铁处女什么的？” 双生子“嗯”了一声。 石景天叹了口气。 也对，既然有轮床啊，绞刑架啊，用刑的椅子啊，当然要带小刀子小锤子，只是……他说道：“我想了半天，完全不知道这东西要怎么往小说里写。” 周围的一圈人居然同时帮他想了一下，一致认为是不可能的，太不严肃了。 妈的为什么人家碰到怪物都这么恐怖，他们就要遇到小钳子、手术刀、小锤子和医院的轮床…… “它们被方石感染了。”何思说。 “感染？刑具被感染了？”石景天说。 “方石是什么？”逢季西说。 “彼方之石。”双生子脸色阴沉地说道。 她们没再说下去，一群人在压抑的气氛中向前。 他们九个人下来的，现在只剩八个了。 而在吞噬了刘俊明之后，房子似乎也安静下来——除了那些小钳子小锤子——只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们，等待着下一次机会。 有一会儿，道路似乎有些陌生，但是双生子脚步很稳定，好像天生知道怎么走。石景天猜她们可能抄了近道，在某种他不理解层级肉食动物的争执之中，她们得到了胜利。 在刚到地下室时，石景天曾觉得恐怕很难出去，但实际上一路都很顺利。他又拍了些照片，听季逢西在那里问这对双生子，我们接着该怎么办啦，那怪物是什么啦，她俩是不是什么捉鬼小分队啦，是不是拥有异能啦，是不是修真啦，诸如此类的问题。 这对怪可怕的怪物被逗笑了几次，回答了一些问题，大部分隐而不谈。 “现在电话也打不通，”季逢西问，“我们要不要计划一下下一步怎么办啊？” “呃，也没什么怎么办的。”双生子的一个说。 “反正也出不去，只能先住在这里，看能不能找到boss。”另一个说。 季逢东用极其严肃的表情问道：“两位……两位高人，是求、求仙问的那种什么？” 一群人转头看他，他表情依然很严肃，说道：“就是修真那种！练气、筑基、金丹——” “中间漏了地煞和天罡。”石景天说，真是会尽职尽责的写手。 “降妖除魔！”季逢西说。 “虽然看上去只有十八九岁，但其实已经好百岁了！” “敢问两位高人现在修练到哪一层了……” “此地怪物是何等妖魔？” “可有洞府？” “没有洞府。”何思说。 “没有几百岁了，我们都在上大学。”何瑜说。 “不是修真啦。” 季逢东又不断地问她俩“师从何人”，“到此地所为何事”，双生子客客气气地说她们没有师父，是自学成材的。她们来这里的的人叫“简安”，倒是有点像她俩的导师。那人是个启蒙者，知道很多事情。 两人还客气地回答了“方石”是什么——一种有神秘力量的石头，不属于这个世界，不过这类事情她还是不要知道太多的好，这不是什么友好的世界。 以及她们不收徒弟，手头的麻烦够多了。知道小西你很有诚意啦，但这个真的比较复杂，不是两三天能学会然后就能帮得上忙的…… 再以及…… “我们也没把握离开这里，这地方太大了。”何思说。 “你们现在看不见，但这里比我们所看到的空间大得多。”何瑜说。 “你们之前就知道吗？”滕珍说，“但还是住进来了？” 双生子沉默了一会儿。 “是的。”何思说。 “很多事做不到，最后能做的，只是竭尽全力而已。”何瑜说。 她们说话时有点低落，但眼神坚定，她们有自己的战斗。 大家沉默下来，默默向前。 石景天想着“彼方之石”这个名字，他喜欢这个叫法，觉得真是再妥贴不过了。 他们这么多人通过各种途径来到这个农家乐，然后真的像被困在了彼方，陷入某些人世没有的诡异之物的吞噬和战斗中去。 而即使是双生子这样强大的生物，也一样陷在了这里，无法离开。他们陷入了彼方的一处恶土，回不了家。 他们继续走了一会儿，石景天发现季逢西居然顺手拣了刚才走廊上那个印着廉价风景照的塑料皮小本，正在低头看。 从她表情上看，不像是帐单之流，很可能是恐怖片里经常会出现的道具：日记本。 他也凑过去看了两眼，心想这才叫能用得上的小说素材，他可以略过那些锤子钳子和椅子，写点真正赚到钱的东西。 他真佩服自己这时候还能想着钱，真是太有毅力了。但这年头钱才是你人生中大部分时间在考虑的东西。 正在这时，滕珍叫了一声：“到了！” 石景天抬起头，看到了下来时那座熟悉的楼梯，以及尽头的灯光。 两个孩子加快脚步，他们的父母连忙跟上。 一群人顺着楼梯向上，光线越来越强，越来越稳定，他们来到最初离开的走廊 分卷阅读79 分卷阅读80 完美双生 作者:fox^^ 分卷阅读80 ，座钟还立在一边，前台不见踪影。 一群人顺着来路向回走，情况没有丝毫进展，还死了个人。 虽然越往前，灯光越明亮，好像他们真的结束了冒险，回到了光明的人世之中似的。 但石景天知道那只是错觉。 第八章 不要破坏旅游景点 “你知道那杯子一个多少钱吗？！”一个女人的声音说，嗓音很脆，在极度愤怒、痛心疾首的状态下，仍充满了柔媚的女人味。 “我就是不明白了，连个浴缸都弄不好，你知道那浴缸多少钱吗？知道史先生当年是从哪里买的吗？！” 旁边有前台嗫嚅着回答的声音，但太小了听不清楚。可能在说哪个客人不小心弄的，人家呆在自己订的房间里，他实在无力阻止。 训斥的人毫不留情，对之进行了一番文物科普——法国买的，哪个牌子，费了怎样大的周折运回了国，当时国内的环境怎么不好，当时日本人借查间谍的事占了港口，货都运不过来，史先生有多么担心啊。这是一个多么完美的浴缸啊，有文化，有内涵，有格调…… 几个旅客茫然地听着，这当然是一场很精神病的训话——或者有剧组在这里拍民国戏——但是经历了刚才那一系列的刑具秀以后，一切居然显得正常起来。 “我明白了！”季逢西突然说。 几个人一起转头看她，她声音很小，保持着恐怖片氛围，并未惊动外面交谈的两个人。 “什么？”石景天说。 “这是个备忘录，好像是个九十年代住店的客人的，看上去可能是个警察什么的。”季逢西说，“本子上写了点事——” 她念道：“临时记一下，死者叫张顺风，死亡时间1990年4月14日早上九点左右，我们到达时血液还没凝固，平躺，身上有十二枚血洞，表情惊恐，五枚指甲开裂，仿佛抓挠过什么。可我没在附近看到任何抓挠留下的血迹。他躺在酒店西侧一处种有梅花的石墙下，上面用石块刻着——” 她停了停。 “写着：张顺风到此一游。游字还没写完。” 她扫视一群人。 “后面还写了很长尸体的情况，搞不清凶器是什么，但从我们刚才遭遇的东西看，凶器并不难猜。可能是个铁处女什么的。” 她一副侦探上身的样子看着大家。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大家知道他为什么死掉吗？” 一群人看着她，她严肃地说道：“因为破坏旅游景点啊！” 那个小本子上还记录了九十年代时，完美酒店的另外一桩死亡。 死者是在卫生间里上吊的，勒痕反复，仿佛嫌他死的不够痛苦，笔记本的主人很确定不是自杀。可是这里的电话打不通，也没有车子，根本无法离开。 这桩案子里，记录者并没有提及“到此一游”之类的事，但也提到了脚下瓷器的碎片，很可能是因为打碎了杯子，于是被上吊了。 大家战战兢兢地看着，小本子上说因为没法离开，尸体暂时放在那里，可是他们讨论了一下，转了一圈，回头一看死尸已经不见了。 尤其是在墙上题字那位，当天据说还下了场雨，地面泥泞，可除了他们自己外，周围没有任何多出来的脚印。 写记录的人说，那人好像是被这座美丽的景区吃掉了。 但他的记录也只提及了前两桩案子，说他们如何焦急地想要离开，酒店的老板娘肯定有问题，说不定是个特务……接着本子变成了一页页空白，记录消失了。 看得人毛骨悚然。 一群人在看那个恐怖片式的笔记本时，不远处老板娘训话的声音还在隐隐传来。 “这里是我们的家，怀宣。”那女人的声音说，“史先生和我辛辛苦苦，置办的一切都是最完美的。我也是费尽了心血，才没让我们的家业毁于战火之中，你绝不能辜负我的苦心，我们要把这个家经营下去，直到史先生回来。” 几个人默默听着，依然没有听到前台的声音——听上去“怀宣”就是他的名字，还挺文艺——而“史先生”这个听过就忘的名字有了惊悚的意义。而且听上去还会回来？！ “好吧，”何思说，“‘完美酒店’，这大概就是简大哥的意思了。” “死者应该真是因为破坏旅游景点死的。”何瑜说。 外面还在训话，女人的声音充满穿透力，正在说着一款绞刑架的来历，居然是从英国进口的，曾经杀死过多少人。啊，多么完美。诸如此类的。 “我们出去以后小心点，千万别打碎什么东西……”何思说。 “真的达到了‘卖了都赔不起’的地步。”何瑜说。 “还有别老叫人家农家乐了，是酒店，酒店。” “超完美的酒店。” 大家默默点头，下定决心，搜刮人生中看过的所有谄媚之言，准备为了生命好好发挥。 就这样，一伙人装模作样地走了出去，叶前锋大声说道：“这酒店太赞了！” “是的，品味高雅脱俗，一看设计的人就是艺术家！”季英华声音更大。 “我这辈子都没住过这么好的酒店，增加了我的人文、历史和艺术修养——”季逢东说道。 “在这样美妙的景色中留连到现在，我不禁有一种吟诗的冲动！”季逢西说。 “完美的教育平台，”滕珍说，“我以后每年都会带孩子来这里，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品味！” 大家像举着盾牌一样讲着越来越肉麻的话，走进明亮的大厅。 这时，他们也看到了之前说话的女人。 她站在前台旁边，穿着身印着妖异蓝色虞美人的旗袍，一头精致的卷发，从来没在现实世界里见到过的那种——有种民国时代的风范。 她是个一顶一的美人，那是种带着毒素的美，妆容雅致，眼影明显得和旗袍的款式配套的。三更半夜，她一身打扮跟出席什么重大聚会一样。 这种精美形成了某种气势，在他们一群穿睡衣、一脸惊恐的旅行者中间，像一只麻鸭中的天鹅。 ——季逢西兄妹俩还偷偷拍了张照，真是毫无紧张感。 而做为另外一个时代的死者，她显然一点也不怕生，对年轻人的手机拍照显然已经驾轻就熟——摄像头一抬起，立刻摆出格外优雅的姿势让人拍。真是具有时代精神。 何思看到她的那一刻，就意识到她是什么人：一个守护者。 一个守护者。——这个词放在这里格外讽刺。 她人一手支着台子，另一只手夹了根烟打量他们，目光大概像打量待宰的特畜，并打量他们有几分可能弄脏房子。 而她也一眼在人群中看到了她们俩。 像致命的食肉动物一眼看到相同的气 分卷阅读80 分卷阅读81 完美双生 作者:fox^^ 分卷阅读81 息，气氛迅速绷紧，不过没人能查觉到。 叶前锋热情地说道：“是老板娘吧！老板娘好！老板娘真漂亮！” 一群恐惧的群众纷纷赞赏老板娘真的超级漂亮。 蓝色旗袍的女人露出一个微笑，她站在前台的一角，半边身影陷入阴影中，嘴角带着股冷漠和恶意的味道，笑容没有为她增加丝毫暖意。前台小宣站在角落，低着头，跟消失了似的。 正在这时，灯光闪了一闪，好像是电压足，接着又亮了起来，好像什么也没发生，维持着完美酒店的假像。这偶然的黑暗一闪而过，没人注意，但却好像有什么可怕的东西要从幽暗中出现。 几位群众同时打了个寒战，叶前锋说道：“呃，没事那我们回去睡觉了。” “是的，是的，去睡觉。”季英华说，“大家注意不要破坏酒店设施啊。” “一定要小心啊。” 这么叮嘱了一番后，一群人纷纷避开那位可怕老板娘的目光，转身回房，但又对一起冒险的小伙伴依依不舍，商量着要不要大家订在一间房，打地铺“聊天”好了。恐怖片里大家都是因为分开才一一出事的。 叶前锋朝双生子说道：“两位，两位，来和我们一起聊天吧——” 听语气，就差说“求求你们”了。 为了表示热情，他说话时动作过大，上前一步，正碰到了旁边装饰柜的一个花瓶。 何思何瑜已经往快到房间门口了，听他的声音才回过头，根本赶不及抢救。就听“砰”的一声，那是熟悉的灾难的声音：花瓶摔碎的声音。 所有人都呆在那里。 花瓶是蓝色的，一眼就能看出价值不菲，属于“卖了你都赔不起”落畴。它在平凡人类一个不小心的擦碰这下，重重撞上地面，变成一堆蓝色和白色的残渣。 一群人一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那是一种欲哭无泪的静默。碰上了凶杀案现场都比这种好。 蓝色旗袍的女人幽幽说话了。 “你知道，这个梅瓶的来历吗？”她说。 叶前锋哆嗦得都快站不直了，张了下唇，却找不到声音。 那女人姿态婀娜地走过来，说道：“这是嘉庆皇帝用过的东西，八国联军那会儿宫里流出来的，我一直很喜欢。” “我、我、我、我很抱歉……”叶前锋说。 “你知道这花瓶我是怎么搞到手的吗？”老板娘说，“这是张公馆的东西，那边还没没落的时候，我就一直惦着这个梅瓶，但张家小姐喜欢，就是不肯让——现在你知道她在哪儿吗？她觉得自己很风雅，可惜现在在地下室的咸菜缸里，整个人都泡得……” 她想了想，咯咯笑起来，想到了一个形容词。“整个儿都泡得太咸了，根本没法吃。” 她一边说，一边朝着叶前锋的方向越走越近。那人不断后退，不知道是不是想退到人群中，找点安全感。但人群以比他更快的速度后退，始终与之保持一定距离。 老板娘纤纤玉足迈过梅瓶，继续向前，死死盯着叶前锋。 “我知道，你们都是些粗人。”她说，“你们无法理解这里的一切有什么样的价值，你们所能为我做的，也不过是在刑具上哀嚎取乐——” 她伸出手，纤纤玉指上夹了根香烟，烟雾把整个片空间都染蓝了，于此同时，别的什么东西随着这片蓝色降临了。 不在其中很难说清，仿佛坚硬的空间融化了，变得污浊和单薄起来，血腥味透出来，让人想到那间地下室的刑场…… 不是积着灰尘老房子的那种，是“里空间”，更加鲜活和迷幻的世界。 叶前锋张大眼睛，他仿佛已独自走进了某间大厅里，一间地狱的大厅—— 正在这时，一大片杀气腾腾的黑色突然降临。像寒流一般潜行至此，改变所有的格局，几秒之内，所有混浊的色彩、念头和空间本身都在这黑暗中冻结了，恢复原状。 大家还站在走廊里，烟雾消散，老板娘拿烟的姿势仍很优雅，但表情难看。 双生子不知何时站在她身边，其中一个说道：“住手。” 老板娘朝她们嫣然一笑，说道：“我正准备找个小点的瓶子装他呢，让他永远一动都动不了，只能在里面叫。” 叶前锋打了个寒战，又退了一步，两腿一软，坐倒在地。 群众们终于发挥同伙的优势，七手八脚又把他往后拉了两米。 第九章 阴谋 走廊中，双生子和老板娘在对峙。 旅游群众安静如鸡地站在角落，接着有谁的房间门，悄悄被打开，一伙人不动声色地撤进去。只有石景天好奇地探头看。 老板娘那样，前台小宣尽可能让自己消失在阴影里，死死盯着地板看，好像那里正在上演一部动人心魄的电视剧。 “你们真是不讲道理。”老板娘双生子微笑，“这年头日子不好过，所以哪里有哪里的规矩，事儿才好办。在我的地方，弄坏了东西就得付出代价。” “一个瓶子，赔钱不行吗？”何思说。 “用灵魂有点多吧。”何瑜说。 老板娘抽了口烟，说道：“这是我的规矩。” “你广告条款上也没说啊。”何思说。 “说了谁还来啊。” 何瑜说，“‘注意，在本酒店破坏任何施设都将打入地狱，无法超生’，你列个看啊。” “而且你又不是恢复不了这个瓶子。” “是啊，用方石处理一下，它就会变成活泼可爱有格调会说话的梅瓶了。” 老板娘斜了她们一眼。“那也得有个人装在里面才算得上‘好’。”她说，“我要考虑公馆的主题。” “私刑场？”何思说。 “是啊，”老板娘说，拿着香烟打量她们，“我生前就为这地方奔波，这里一草一木都是我关照过的，随便拿一个鼻烟壶我都知道来历。到了现在，这栋房子超越了人类的时间，游离在战火和时光之外，我还在继续布置它。” 她嘴角弯起，像弯血色的镰刀。 “为了让一个家像样子，你得费尽心机。”她说，“这些年来我一点一点充实这儿，其实最好的装饰，非天选者和守护者莫属。” 她指尖上的香烟挥了一下，留下蓝色丝带般的细烟，烟在空气中凝固了，并仿佛自行繁殖般越来越多。 它像蛇一样朝着双生子缠过去。 何思想，如果没有这块方石，她的能力可能是能量的操控——把烟雾化为真实的能量，攻击敌人——但在这里，蓝烟变成了生物一样的东西，可以自繁殖。 这一刻，那蓝色的物质像是化作无数细小的虫子，带着择人而噬的饥饿朝她们扑来，这是方石带来的力量进化。 在另一个层面上，她们力量游动着，把整片空间 分卷阅读81 分卷阅读82 完美双生 作者:fox^^ 分卷阅读82 都染黑了。 在进食者部落的事件之后，进化成了一条巨鲸一样的生物，在亚空间游动。 这也能让她们感到在更广袤的空间中，无以计数类的生物都正看向她们，这座酒店经营得太久——也太好了——变得好像一座肮脏血腥的屋子，什么进来都要吃掉，感染，再变成怪物的一部分。 不过这些力量现在并不敢过来，它们不属于老板娘，而是方石的力量，遵循本能行动，会等她们受伤时扑过来把她俩吞噬一空。 老板娘面带微笑，烟雾般蓝色的虫子从她周围升起，越来越浓郁，她本身就是个虫巢。 她只是没想到这对双生子的力量会那么强大。 她知道她们力量的类型，那只已长成一条长长鱼一般的玩意儿总是跟在她们周围，清理周围敌手。 但也就是条鱼而已，但当那东西扑过来时，她才意识到估计错误得多么离谱。 铺天盖地的黑暗砸下来，一时间什么也看不见，什么巢穴、繁殖和日渐增加的力量规模，在这种力量下什么都不是。 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完全被吞噬和淹没了，脑中一片空白，那是将被吃掉的濒死感—— 正在这时，她听到有人说了句“控制一下”，那庞然大物便游开了。 她摔倒在地，身上的衣服变成了白色，眼睛充血了，但却是妖异的蓝色，仿佛还在嗡嗡震动，发出饥饿的鸣叫。 她抬头看她们，本来想要用上最恶毒的目光，可当看到双生子，却怎么也狠不起来。 那人侧头看她，像一对秀气的肉食动物，模样可怕，眼神冷酷，可怕致极。 她像是猫脚下的老鼠，那是一种巴不得吃了她的眼神。但因为某种原因一时没动手，那是单薄的人类理智的原因，相对于本能不值一提。 “许烟桥女士，是不是？”一个女孩说道。 “史中天先生的姨太太，第……”另一个说。 她们看着她，许烟桥哆嗦了一下，说道：“第十七房。” “真多啊。”何思说。 “是这样的，我们这次到这里来，是想问许女士一些事情。”何瑜说。 “我们有个朋友前阵子到贵地旅游，就住在您的酒店里。” “他叫简安，是个启蒙者。” “曾从贵地的地下室打过一个电话给我们。” “我们想知道他现在是否还安全呢？” 许烟桥看了她们一会儿，突然笑起来。 “你们离不开这里的。”她说。 她抬起手，理了理弄乱的头发，好像形象的完美才是当前大事。 “你们以为，简安是怎么找到这儿来的？”她说。 她终于直视她们的眼睛。 “你们以为，它为什么让要简安打通那个电话？”她说，弯起嘴角，好像这才是最值得高兴的事。 “‘它’是谁？”何思说。 “在你们复仇、找麻烦、变强的时候，你们觉得有多少人在看着？”她又说，“毕竟，你们从头到尾都只是一对实验品，不是吗？否则，无非和我刑场里装的那些人差不多，不过是些任凭宰割的人类罢了。” 双生子盯着她，眼中冰冷和质询的光芒不变。 “他们让你们来的！”许烟桥叫道，“你不知道这桩研究背后的力量有多大，你们早就注定了会成为它的食物——” 何思看着她，听到这一切，她觉得自己跟何瑜应该惊慌失措一下，电视剧里主角身涉险境，boss阴恻恻地说他们被算计了时都是这样。 可是她一点也不惊慌，她看看何瑜，何瑜也看看她。 “哦，”何思说道，“我们先回到一下之前那个话题，就是说这事儿有很大后台的那部分。” “我们想知道每一个人的名字。”何瑜说道。 许烟桥说了几个名字，她也没得选。 不过她知道的事也不多，她的人生全都守在这座宅子里——现在扩张到景区了。 刚到这里时，她们曾判断这里那个掌权的守护者是“史先生”，毕竟他还是那个建造了这栋房子、曾手握大权的连环杀人狂。 没想到管事是十七姨太。 宣传小册子上说史先生娶了三十五个姨太太呢，前面有十六个，后面还有十八个。 “史先生”根本不存在，许烟桥说他肯定已经晋升五维，在等待合适的时间再回来。不过照双生子的看法，他也很有可能压根没有晋升，或是下了传说中的地狱，就此离开这个世界。 照许烟桥的说法，她是下面地主家五姨太生的，她妈以前是个窑姐，妈生了她没多久就死了。她家看上去有点薄产，可本质上就是个地狱，还不如生在穷人家。她爸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变态，其他人也一个比一个不是东西。 那里是个你争我夺的猎场，资源极其有限，她是所有人都能撕下一块肉、占点便宜的那一个。 但她长得好。十七岁那年，她好不容易嫁到了史先生——那时是史司令——家，这在十里八乡都是最顶类的姻缘。那些在背后说闲话的无非是嫉妒，活不下去了还不是得来求她。 她来到这个新家，史先生带她了解了自己的爱好与审美，告诉她方石、天选者、守护者、五维世界……让她帮他打理——也有别人打理过，但她是最好的，她的前任很快就变成缸里的咸菜了——她也从此走进了新世界。 从此以后，她和史先生琴瑟和鸣，趣味相投，在这里，她事事听从他，为他打理一切，知道天生我材必有用，她开始拥有自己的审美与趣味，终于达到了人生的巅峰。 她必须经营好这一切，这里就是她的天堂，别人死不死和她有什么关系，她只要保证公馆的完美。 她到死都是乡里人最羡慕的，比一辈子烂在那里好，也不用被人糟蹋，只有她糟蹋别人的份儿。 看看外面那世道吧，史家公馆就是天堂，是避难所，是她一辈子要经营好的所在，她要永远留在这里。 史先生五十三岁那年，已经做好充足的准备，正待来一次惊天地泣鬼神的晋升，结果马上风死在了三十五姨太——妈的，十六岁的小妖精——身上。 现场就没了，最好的医生也没救回来。 虽然周围的人陷入混乱之中，许烟桥仍旧相信史中天会回来，他一定已经晋升五维，正在等待机会。虽然在她找到的所有启蒙者都声称无法找到史中天，但她很确定……他一定在的。也许在某个奇特的世界中，拥有了现在这些人都无法想象的巨大力量，随时都会回来。只要她足够努力，一直等待。 他仍是爱她的，而她仍旧可以呆在这里……她只能找到这么一个属于她的地方，他说过的，只要她经营得好，就能始终坐着这个第一把手的位置。 而只 分卷阅读82 分卷阅读83 完美双生 作者:fox^^ 分卷阅读83 要在这儿，她就是安全的。 这是她的家。 双生子在询问之下才知道，那位前台“小宣”竟然是她的儿子，叫史怀宣。 于此同时，也是她的天选者。 他从还是孩子时就发现了天选者的天赋，一直是史先生大力培养的对象。她用尽了能力也没能让他把他父亲召唤回来，倒是她三十八岁那年因为一次用刑时的意外死去，惊慌失措的史怀宣第二天晚上就又把她召唤了回来。 她回到家中，清理了试图闹出点乱子的其它家族人员，继续主持这一大摊子。 这些年，人们一个个死去，有些能回来，有的不能，但她始终经营着史家公馆。完美的所在。 “人们喜欢这里，你们不明白吗。”她从地板上站起来，拉直旗袍，一点也不像被双生子的力量吞噬了一大半，仍是一位令人移不开目光的美女，一举一动都经过良好的训练，表示自己完美的花瓶身份。 “当年送来这里、再也出不去的人里，大部分都是得罪了大人物的。”许烟桥说，“而大人物们不想再看到他，就放到儿来，保证再也没人找得着。到了现在，这里的生意仍旧不错。” 她看着周围，她精心布置的家。 “现在也是，你们在外面打打杀杀，说什么夺灵组织，说什么维持秩序，或是为了保护人类。”她说，“你们把天选者打发到这里来旅行，或是让他们查案子，从此再也回不去。无论哪个时代，都有那么多大人物们不想看到的人，要我们处理。” “简大哥呢？”何思说。 “问这片土地啊，它吃的。”许烟桥说。 她笑起来，双生子冷冷看着他，黑影从脚下隐隐升起，她的左脚消失了。她停住笑。 “完美酒店无论是在人类世界中，还是现在这么个……充满高维生物的生物链中，能一直存在，不是没理由的。”她说，看着周围。 即使落到如此地步，姿态依然优雅，一举一动都是道风景。 她说道：“美极了，又是个垃圾堆。” 双生子没有杀死她，把她吞噬了一大半，只剩一个虚幻的影子。管理员留一下总归有用处。 两人拒绝了群众热情请她们一起打地铺的邀请，回了自己的房间。 何思走到窗户旁边，夜已经很深了，外头月光皎洁，能看到远方隐隐的山峰，一座庞然大物立在酒店之外。从这个角度看不到，但她知道那之下还有一大片宁静的湖泊——至少在宣传照上看挺宁静的——立着一个古老的石碑，上而用篆字写着“静湖”，和完美酒店的风格一点也相称。 这里肯定曾属于某个四维空间的生灵，一枚碎片，洞天福地，在那场惊天的大战中粉碎，其中一小片落到了此地。 没人知道原来的主人怎么样了，世界充满危险，战争总是有着这样那样悲伤的残骸。 “所以，许烟桥是个管理员。”她说，跟何瑜讨论现在的情况——两人都表示，虽然电视里看过不少破案的技巧，但她俩好像没什么天赋。 而就实践来说，什么也没有实力碾压，直接审问管用。 “嗯，史中天当初得到了双生之卵，开始用手头的权力做实验，也不知道是哪个组织的，还是他就是自己搞。”何瑜说。 “和黑暗进食者部落有点像，这些人也一直在喂养双生之卵，方石影响的空间越来越大——” “把刑具都喂活了，而且土地看上去有不小的活性。” “‘它’占据了这片洞天福地，把它隐藏在时空中，用以保护她，保护他们。”何思说，“她经营这座酒店，用死人和痛苦来喂养双生之卵。” “庇护她的不是史先生，而是彼方之石。”何瑜说。 “又一个暴君。” 她们沉默了一会儿，正在这时，两人同时转头看门外。 外面有脚步声。 机械，平稳，一步步向前……走到她们让前。 两秒钟的沉默，有人敲了门。同样的机械，稳定，三下。一下轻，两下重。 双生子呆了几秒钟，冲到门口，一把拉开门。 那是简安和她们约定敲门的声音。 但门口没人，显然那人敲过门后，立刻便转身离开了。两人低下头，看到走廊上潮湿的脚印，仿佛走过来的是一个湿透的人。 两人想也没想就追了出去。 史怀宣坐在前台打瞌睡，压根没发现有人进来。他虽然是位天选者，而且活了很多年——这片空间显然在庇护他，让他不会老去——可他仍像一个没长大的孩子。 完不成工作，总是不知道事情要怎么处理，需要询问他的母亲。守夜还会打瞌睡。 他肯定有某种特殊力量，但又仍旧只是一个不知所措的儿子。 第十章 黑暗的湖泊 双生子顺着潮湿的脚印追出了酒店的大门，追过碎石铺的小路，进入黑暗的景区。 月亮半凸，算得上明亮，但世界的色彩仍旧消失了，只剩下黑或白色的骨殖。灌木从黑黢黢的，远方的常思山也只是一道巨大的阴影，像怪物隆起的背脊。 小路在阴影中纤细脆弱，一路通向黑暗深处，在月光下，脚印的水印看上去也是黑的。 有一刻，她们隐隐看到前方的影子，走的机械缓慢，有点像恐怖片里的丧尸，穿着件深色的卫衣，从背景上看像是简安。 她们几乎不敢追上去，怕真的看到一具尸体——丧尸也是尸体嘛——虽然早有准备，但再一次失去一位这样亲人般的启蒙者，仍旧令人难以接受。 正在这时，他们看到了静湖。 它被挡在一片树木阴沉的影子后面，当冲过这片区域，它猛地出现在眼前，占地极大，视野霍然开阔起来。 它在山峰的阴影下平平铺展开来，湖上有微光，月光在这里打碎，星星点点，这光美丽而脆弱，更多地属于黑暗，像梦境里的景色。 ——虚幻的美景之下，但是无底黑暗。 从景区的宣传照来看，这里水质清澈，一些地方简直可以清楚看到水下的游鱼与砂石，广告中声称可以在这里泛舟和飘流等各种活动，离酒店也很近，步行几分钟就能到达。 在更早以前，它还是某个仙人府祗的时候，一定更为美丽吧。不过现在一切美好之事都已经过去，现实就是这样被肢解和霸占的碎片，每一天公平和幸福都要你尽全力去争夺。 总之，当看到照片时，双生子曾幻想过打怪时有能有一小段休闲之旅，但当看到这片湖时，她们突然意识到这不是什么好主意。 就好像野生动物对陷阱的直觉一样，她俩脑子同时冒出一个念头：这就是座假湖吧！ 反正她们是绝不会白天上来泛舟的，这东西简直就是一只张 分卷阅读83 分卷阅读84 完美双生 作者:fox^^ 分卷阅读84 着大嘴的怪物，随时准备把上面的人吞到肚子里，连点声音都没有。 简安的身影在这片怪物大嘴般的假湖里消失了。 双生子交换了一下眼色，虽然周围很黑，但她们仍在这一眼中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如果是简大哥，他显然是故意要她们跟在后面，引她俩来这里的。 双生子顺着简安的方向慢慢走向湖边。 湖水拍打着岸边，带着诱骗般的温柔。轻轻冲上来，又落回……何瑜无意识抓了何思一把，何思转头，妹妹正死死盯着湖面。 她说道：“怎么了？” “水里好像有什么东西……”何瑜说。 她盯着黑暗的湖面看，接着何思也看到了。 那……似乎是水草，细细和长，还长着结节，但正朝着湖外蠕动。又一波潮水冲刷过去，把大部分冲回了湖水中，但仍有几根顽固地留了下来，死死抓住沙发，沐浴在月光下。 何瑜死死盯着，何思去翻手机，找手机筒功能。 她把手电筒开亮，接着看到了湖里爬出来的东西。 何瑜的手猛地收紧，何思也下意识去抓她的胳膊，简直就是猎奇大片！ 从湖里爬出来的，是无数细长人类的增生组织，一些细的是白色发育畸形的血管，在湖边密密麻麻扑了一地。还有一些是指一样节的节趾状态，不过有好几十节。其中一些上增生出了圆形的眼睛，还有更多小小的……器官一样的东西…… 它们正在爬行，想要脱离湖水，或是想去晒月亮，谁知道呢。何思差点吐出来。 她手机晃动，光线扫过湖畔，周围全是这种东西—— 相比之下，地牢简直就是亲切友好！ 何瑜一把抓住她的手，让手机的光线扫向一个方向。 光线很暗，但是天选者和守护者视力一流，一眼看出那是一具尸体。半身躺在湖畔，像也是和那些增长组织一样从湖底逃出来的，身上爬着些许血管之类的玩意儿，穿着件深色的卫衣。 简安。 她们冲过去，身周的阴影也弥漫上来。 一根长肢状的组织圆形的眼睛张开，看了她们一眼，利索地滑下简安的身体，缩回了黑暗的湖水中。 那眼神简直像有邪恶的智力。 而在她们冲到简安身边之前，四周一百米的生物组织被清理的清洁溜溜，一点不剩。但她们并不知道湖水的更深处有什么，那里一片黑暗，潜藏着庞然大物。 双生子一人抬手，一人抬脚，把简安拖离那座黑暗的湖。 而在触碰到他身体的那一刻，有一瞬间两人以为他还活着，肢体柔软，带着暖意，好像只是沉睡一样。 可是下一刻，她们又意识到他已经没有呼吸。这是具尸体。 双生子用最温柔的动作把他放下来，放在草丛之中，那人静静躺着，何思在他的手指上看到仿佛啃啮一般细小的伤口，已经发白，没有血渗出来。 她突然意识到这是什么。 简安是索顿实验室的高级管理人员，那里做过很多极端的实验，要说简安没对自己干过什么的话，何思是不会信的。而且那儿因为其无底线的行为，仓库里可是什么稀奇古怪的法器都有。更何况简安还是一位启蒙者。 他的身体肯定受过某种方石的影响，以至于即使是在这样的地方，双生之卵也无法吞噬和消化他。能让他等到何思与何瑜到来，还能保持脑部活动，前去两人的房间找她们——他发丝半干，是夜风吹的，很显然，去找她们的不是什么幽灵，而是尸体亲自出马。 想到这里，何思迅速把手按在他的颈动脉上，去尝试有没有脉搏，何瑜紧张地看着她。 何思的手指在颈动脉放了很长时间，可是躯体如此静谧，什么反应也没有。 何思盯着这场面一会儿，突然说道：“那个——” 她站起来，朝何思说：“等着！” 然后便朝着酒店冲过去。 何思有一瞬间想站起来跟过去，但还是没有那么做。 她坐在怪物般的湖畔边，守着她们的朋友，何瑜不是小孩子了，她非常强大，不会有事的。她们都强大。 这眷恋让她冷静，判断清晰，绝不会让她神经兮兮。 她在这片诡异的景区中守着简安的尸体，草叶反射月光，可在她周围形成一道黯淡的圆形。她的安全领域。 她等着何瑜回来，她知道她干嘛去了。 简安枕在她的膝盖上，仍是那张熟悉斯文的面也孔，可皮肤在月下白得吓人，那是死人的皮肤。上一次见还活着呢。 何思想……简安也许就是死了吧。 她熟悉死亡，熟悉那种永远无法挽回的冰冷和黑暗，现实中你可以抓住和依靠的东西碎了，你跌进深渊，所曾坚信的一切都不存在的。 何思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孔，她不知道简安还有什么亲人，似乎都去世了，据她了解到的边边角角的信息来看，他似乎也是因为复仇进入这个世界的，但之后便留了下来。 他请她们吃过冰淇淋，告诉她们世界险恶、堤防坏人，告诉她们世界上天选者和方石拥有者势力的分布，笑起来时简直不像三十多岁，而像个大学男生似的。 他有一次跟何思说，无论复仇把你引往什么样的地方，最后你都可能会无处可去，只能留在黑暗里。 也许是吧，只是他们都是自愿留下的。他这种人没什么身不由已，他是自己选择成为索顿实验室的高层管理人员的，做他想做的实验，追寻着最初的疑问，朝着他口中的黑暗越走越深。 她和何瑜也一样。 后来他们成为了对方生活的一部分，虽然外人说起这段关系时总是显得很冷酷——实验者和被实验者——但她们知道，大约是简安生活中最接近于家人的一段关系了 他也是自父母去世后，她们生活中最近接近于亲人的人了。 大家同在黑暗，不是吗。 何思坐在草地上，守着她黑暗中同类的尸体，山峰的阴影沉沉压下，夜风里有股血腥味儿，湖水边有形态猎奇的生物在爬，湖深处不知有多恐怖。怪物的世界。 她有些想家了。 等结束这个，和何瑜一起呆有家里什么也不干，每天看小说追剧打游戏和闲聊好了，那种生活多么幸福啊。 她抬起头，看到何瑜的身影。 她是跑过来的，拿着包，发丝在夜风中舒展。她看着妹妹的身影，突然间不再想家了。在哪里是无关紧要的，怪物的巢穴或是安全的城市——当然啦，比较一下还是离怪物巢穴远一点好——只要有她在，这里就是她最想呆着的地方。 她冲到她跟前，从包里拿出那枚巴掌大小、仿佛黑色天鹅绒质材的袋子。 但它绝对只是看上去像天鹅绒 分卷阅读84 分卷阅读85 完美双生 作者:fox^^ 分卷阅读85 而已。在何瑜碰到的那一刻，她的指尖在袋子上留下蓝色的印记——清楚指纹的形状。 何瑜把袋口扯开，里面像是有一汪小小浅绿色的泉水。她倾倒袋口，水在倾斜下失去了平静，变成了沙。 她把细沙倒在简安的胸口，这东西散落下来，接着仿佛活物一般向头部爬行，钻进耳朵、鼻孔和眼瞳之中。 双生子死死盯着，直到细沙完全消失，钻进了简安的身体。 何思抓着他的右手，仍旧是死人的冰冷。 她们等待着，三分钟后，尸体猛地张开眼睛。 这东西叫“绿沙”——如此简单粗暴当然是暂定名——光听名字跟受以翠绿女士血脉影响似的，属于治疗系产品。其实不算。 这东西更像是寄生系的，和治疗系相同的也就是都是绿的。 参与这种行动，当然要和临时的合作伙伴梅莱特娜说上一声。何思何瑜行动一向随心所欲，但是又不蠢，海曼商团和她们目的一致，而且拥有大量的情报资源，更别提梅莱特娜这个人本身对局势判断的才能了。 梅莱特娜给了她们这个。 照她的说法，这不只是海曼商团，还是隐修会目前拥有的最尖端技术设备——她说这是“仪器”，但用起来倒是更像魔法。 它可以寄生在人脑之内，让虽然失去了心跳和脑波，修复还有生机——大概是说灵质还没有消散？——人的身体，让其再度苏醒。而对于已经彻底死去的人，梅莱特娜说，也足以统合其脑中的信息，让她们问出想要知道的东西。 她们紧紧盯着张开双眼的简安。 在月光下，一瞬间可以看出尸体张开的双眼是明亮的绿色，可在下一刻，绿色迅速黯淡，像浓郁的枝叶覆盖，变成了近乎正常的黑色。但何思知道，那只是极深的绿罢了。 那位索顿实验室最顶尖的管理者就这么双眼大张地躺在那里，呼吸缓慢，艰难，是寄生体在强迫躯体呼吸，获得能量，但他完全就是死人的样子。 何瑜跪在旁边，捂着嘴。 接着简安慢慢坐了起来，姿态僵硬，就像他曾以尸体的姿态来酒店找她们时一样，并未增加活人的灵动。 何思突然想，他能来找她们，是否也用了类似于绿沙的东西呢？他是索顿实验室高层的管理人员，是一个优秀的启蒙者，拥有无数的手段。但凡有一点办法，他一定不会死的，他会抗争到最后，他就是这样的人。 而即使是死了，他也会用尽办法抗争到最后。 她紧紧攥着拳头，看着那僵硬的躯体，心想这没什么好哭的，虽然如此悲伤，但又是他的一场胜利。 何瑜还在哭，说不出话来。何思朝那具躯体开口。 “简大哥。”她说，“我们来了，我是何思，何瑜还在，你有什么想告诉我们的吗？” 简安的尸体转头看她们，缓缓露出一个微笑。 何瑜脱口而出，说道：“简大哥，你会活下来吗？” 简安的笑容更大了一点，带着尸体一般苍白。“我已经死了，小瑜。”他说，“不会活回来了。” 他低头看自己的手，活动了一下，整个人都十分镇定，好像死亡是一种可供研究的对象——对他大概的确是的。 “人死了会有点冷啊。”他说。 “大概因为……血液凉了吧？”何思说。 “嗯，人类是温血动物，代谢结束后，血液就不会再把热量带到身体各种维持运转——”简安说，并给她们进行了一番“人死后为什么会觉得比较冷”的科普。 他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并研究后背有没有出现尸斑，真是死了以后仍旧是充满好奇心的科研人员。 双生子站在月光下，看着他。 简安低下头，看着他站立的地方，那里的草木开始快速生长，有两朵野花居然三更半夜开了。 他单膝跪下，看着黄色的花朵，说道：“啊，这是绿沙，隐修会最近一直在研究，治疗系能力太少了，所以他们就转而使用寄生的手法。” 他一手抚摸地面，像在感受草木的生长。 接着他在草地上坐下，转头看她们，好像一个年轻的老师在讲课一眼，在如此险恶的环境下，眼中仍全是轻松与趣味。 “人类的智慧是无穷的，我们最初进化的方式，就是头脑变得聪明，能够发现大自然的模式，并且为自己所用。”他说。 “这是我们的优点，但也可能会变成软肘，让我们被别的力量所利用。”他接着说道，“我知道你们会来的，长话短说，在继续走下去之前，这地方有些事情你们必须知道。” 正在这时，酒店的方向传来一阵喧闹声，本来离得就不远，三更半夜，声音清晰可闻，何思清楚听到有人在叫“你再念叨我就拆了这破酒店”、“一看你就是那种没有文艺修养的俗人，我跟你说——”之类的词句，声音尖利，类似于菜市街吵架。 几人同时转头去看，完美酒店的小楼灯火通明，在夜色中好似着了火。 “你这酒店哪一点像酒店的样子！”有客人在叫，“又在说审美了，审美有个屁用！” “别碰我的花瓶，你知道那花瓶从哪来的吗——” “谁关心你的破花瓶，这地方半夜连热水都没有！” “都想杀人了，都还不肯好好做生意，提高服务质量——” “砰”的一声，什么瓷器碎掉的声音。 “我的乾隆粉彩瓷啊——” 安静了一会儿。 “这……这东西贵吗？” “贵！” 在杂乱的争吵中，一枚烟花冲上天空，炸出一团紫红色的火花来，发出“啪”的一声。 “那是……怎么了？”何思说。 “他们在吵架。”何瑜说，“我回去时他们发现咱俩不在了，抓着我问怎么回事。我出来时他们有人想跟我了起走，有人不同意，说外面不安全……” “就吵起来了？” “呃，后来许烟桥出来了，说不要半夜在如此优雅的酒店里大声喧哗。”何瑜说，“他们开始有点怕，都藏在我后面，我跟他们说不用担心，许烟桥伤得很重，现在跟普通人差不多……” 她忧虑地看着那仍在不断叫骂的酒店，说道：“然后他们就一点也不关心我去哪，全冲上去跟许烟桥吵架了。” 又是一枚烟火炸出来，红色的，为这场争吵增加了新年一般欢快气氛。 “那为什么还……放烟花？”何思说。 “我也不知道，”何瑜说，“可能是为了表达急吵激烈的情绪，所以放一个衬托气氛？” “是史怀宣的能力。”简安说。 双生子一脸空白地看着又一枚白色的烟火炸起来，又看看简安。 “啊？”何思说。 “他已经 分卷阅读85 分卷阅读86 完美双生 作者:fox^^ 分卷阅读86 当天选者很多年了，再加上在这种环境下生活，发展超能力并不稀奇。”简安说。 “但是……”何思说，“放烟花吗？” “最无害的一种能量显现了。”简安说，看着又一枚烟花，房子里本来有点心虚的客人因为口角又激动起来，正在威胁要拆房子。 从这里能看到大厅的一处窗户透出火光，可能是窗帘着火了，但又被迅速扑灭。 本来的闹鬼情节已经开始彻底朝着闹事的风格转变。 “信不信我现在就烧了你的酒店！” “你烧啊，你烧啊，你杀了我再烧我的店！” “你早就死了吧！” “那也得杀了我才能烧！你再敢动一下试试——” “我就不信我他妈治不了你了——” “杀人啦！！” 在白热化争吵中，几个听到史怀宣弱弱的一声：“妈，你起来吧……别躺地上啊……” 又一朵硕大的烟火升起，火树银花，让人移不开眼睛。 “最安全的一种能力，能够转移注意力，避免发生任何对抗。”简安说，“最后，我们总是会变成我们想成为的人。” “咳，”何思说，“我们还是回到比较正常的危险的话题上吧。” 第十一章 方石的阴谋 在噼里啪啦的烟火中，简安说出了他经由索顿实验室主管生涯、以及阴谋和死亡中得知的这个世界危险的真相。 照简安的说法，他很年轻的时候就开始注意双生之卵了，他觉得这方石自带一种邪恶的属性。 他当然也一直在注意双生之卵之后的那个组织——确切地说，他自己就变成了这个邪恶主组的高级管理人员，简直励志。 “我会一直注意双生之卵，是因为年轻时一个幼稚的想法。”他说，“方石本身有没有可能是邪恶的？这念头不能说出来，太可笑了，像有一个科学家突然间问，枪本身有没有可能是邪恶的，在诱惑我们犯罪，以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这可不是中世纪了。” “但你还是这么相信。”何思说。 “是的，我认为所有人都犯了个错误。”简安说，“这些人总追求力量，好像方石存在就是为了给他们凝聚灵质、变强、晋维、大杀四方的一样，他们谈论利益，好像可以利用一切而不用付出代价。这些人根本不关心自然科学的规律，以点概全，以个别的经验推断整体的情况——” 他又概括了一番经验主义引发了多少可怕的错误，大多程度推迟了现代科学的发展，简直就是痛心疾首。 “我希望这种凶险的可能性不是真的，直到你们出现。”简安说。 他停了停，制造着悬疑的氛围，正在这时，天际又是连着三大朵烟花冲向天空，虽然算是美景，不过应该是在为恐怖场面加强气氛。 “在双城大学那颗梦中之眼的事件之后，我和灵蛇组联系了，用一些技术得到了你们杀死实验室生物的尸体。”简安说，“和手头的对照组进行了比较，它们都对你的细胞有反应，小思，并且变得非常有侵略性。” 何思惊悚地看着他，何瑜目瞪口呆盯着他，顾不得看烟火了——现在酒店那里简直是烟花大会。 “从很久以前，这块方石就盯上你们了。”简安说，“它要求所有自己的造物杀死和吸收你们。” “但是……”何瑜说。 她伸出手，手中放着那块仿佛两只动物缠绕在一起的方石，如摆件一般静静立于她手中。 “啊，长大了些。”简安说。 他看着她俩，说道：“我想，这就是它要吸收你们的原因了。” 两人茫然地看着他。 “索顿实验室研究了方石这么多年，从没听说过双生之卵会进化的。”简安说，“它们有时候会粗糙地组合在一起，但永远不会变成……这样。” 他看着何瑜手中的方石，露出一个微笑。 “互相吞噬的双生子，一条古老的进化通道。”他说道。 “这……这真的是方石吗？”何瑜说。 “没有规定方石一定要是友善的，帮助我们晋级，却绝不想反客为主。”简安说，“阿波非斯——” “谁？” 简安严厉地看着她们俩，两人尽量无辜地看着他。 “希腊神话里的混沌和毁灭之神，吞噬世界的大蛇，没听过吗？”简安说。 双生子想摇头，但在简安师长般的目光中迟疑了一下，纷纷点头，说道：“这么一说的确好像听过，刚才一时间没想起来。” “是的，是的，因为气氛太紧张了，一时没到神话方面去。嗯，希腊神话，我说怎么这么面熟呢。” “都是烟火的错，太让人分心了。” “玩乐的确让人分心。”简安说，“我不在了，你们两个也要好好读书，书籍是人类进化发展这么多年来智慧的总结，得要有了智慧，还能对抗未知的邪恶——” 双生子用力点头，保证简大哥就算不在了，她们也一定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争取也当一对科学家。 简安被她俩逗得笑起来，三个人无视完美酒店烧起来的一个角——还有尖叫“救火啊”的声音——继续说这个惊天的阴谋。 “很久以前，作为一个高维生命体，它曾在人间投射过形象，人们用这个名字叫过它。”简安说，“阿波非斯，一条想让世界陷入黑暗的巨蛇。 “我猜想，它的终极形态应该是一片血肉的混沌，吃人的天空和大地，尸体和灵质混合在一起，全在痛苦和无序中呻吟。” 他看着她们。 “这个世界有很多非常邪恶的生物。” 双生子点点头。 “但在当年的那场四维毁灭的灾难中，它也同样被毁掉了。”简安说，“只是这种生物不会真的死去，我认为它的一部分寄生在了方石中，引诱那些格外渴望得到力量的人——这种人世上永远不缺——给予足够强大的反馈。” 何思打了个寒战。 何瑜说道：“所以……它一直是在引诱我们，用自己同类的身体来喂养它？” “我们是用自己的贪欲喂养它的。”简安说，他抬了下手，指指这片黑暗中的大地，“它现在已经被喂养得很肥壮了。” “最后，”何思说，“它将能彻底复活，重新开始晋升之路。” “是的，没有哪条规矩说只准方石帮助人类晋级，不准人类帮助方石晋级的啊。”简安说。 双生子想了想，一起点头，的确没这个说法。 简安向她们介绍了一番，阿波非斯经过这么多年在人界的经营发展，和人类的斗智斗勇，完美酒店是它最大的一块据点。它在这里一点一点复苏，用恶意的本能寻找猎物，完善自己。 另外一半就双生子手里了。 分卷阅读86 分卷阅读87 完美双生 作者:fox^^ 分卷阅读87 阿波非斯如果说残存的本能里还有什么念想，那就是抓紧时间把她俩吞掉了。 “我得到了这地方的消息，”简安说，“来路……不正常，但消息本身是对的，我就打了电话，询问地址，过来查看。” “你……” “我死在这里，这也不奇怪。”简安说，“但我也确认了一些事情。” “什么？” “它在小瑜死时，你第一次感觉到方石就已经注意到你们了。”简安说，“它帮助你成功召唤了何瑜，它希望得到你们，也许它吞噬了太多残损和绝望的情感，需要些不同属性的东西平衡……也许是基因，或灵质，或是更高维层次我们所不了解的东西，对它来说，你们是完美的。” 他停了一会儿，没人说话，但是并不安静，湖水不知何为地荡漾着水面，酒店的方向还在狂放烟火。 他看着她们，说道：“我一个人死在这里，很适合我。我很高兴最后活回来的这一会儿能见到你们俩。除了你们，我也没什么别的想见的人了。 “好了，别哭了，走上这条路开始，我就知道会有这样的结局。” 他拥抱了她们，站在月光下微笑，湖水仍旧一波波冲击岸边，低级的变异生物挣扎着想爬上来，发出黏腻的水声，还有种嘁嘁喳喳的声音，像是退化未知的语言。 “呃，”简安说，“一般情况下，这个情况我应该按剧情死掉了，然后你们去解决怪物什么的。” 他沉默了一会儿，还是没有死掉的预兆。 “也许你会活下来？”何瑜满怀希望地说。 “不会的，”简安说，“我能感觉到寄生体正在衰弱，它们找了个错误的宿主。只是时间不会总是卡得像电视里演得那么好。” 他朝她们微笑。 “不管怎么样，你们要一直在一起，好好活着。”他说，“毕竟，世界上的好事那么少。” 他蜷缩着在草地上躺下，又朝她们说道：“你们走吧，我想我还是一个人死掉比较好。” 何瑜不停地小声哽咽，话都说不出来。双生子退了一步，看着刚刚泛起的一点血色从他皮肤上退去，他在月光下变成像树木或是石块一样黑白色。 “对了，”简安闭着眼睛说，“如果方便的话，尽量干掉它，别让我死在湖里那么难看。” 双生子退到了三步之外，何瑜哭得像还是小孩子。 但这个时候，她们一起开口，声音坚定，杀气十足。 她们说道：“我们一定杀了它。” 正在这时，完美酒店的方向升起一枚巨大的烟火。 这已不再是人类世界所能造出的事物了，如同小小的太阳一般升起，绽起，阴暗的天空一时都在这巨大盛放的火焰之花中明亮了起来 那光悬浮在空中，久久不散。 双生子抬起头，看到在光芒之下的天空像是薄薄的身体组织，暗蓝的天穹中有紫色的血管，笼罩在上方显得压抑而诡异。但这一刻，却被烟花的火焰烧出了一个洞。 这烟火停在空中不动，仍在滋长，越来越亮。 不远的地方，完美酒店烧了起来，相较于烟火来，这“完美”之地的火焰微小如同萤火。 连已经闭上眼睛准备死掉的简安都忍不住张开眼睛去看，一副“死前还真是热闹”的表情，说道：“哦，这是鉴别系的能力，级别很高，真少见。” 他笑起来，光线映入他的双眼，因为死前看到如此奇景而欣喜。 双生子看着他，光线在他眼中凝固，至死都带着好奇与探寻。 而酒店仍是一片混乱。 她们听到许烟桥的尖叫，在叫：“黄梨花木的家具！怀宣，帮我搬出来，史先生要回来了怎么办，他最喜欢这套家具了，他会杀了我的，他会把我也关进笼子里——” 在另一个层面，她们听到更多灵魂的哀号，在这烟火的光芒下朝着天空尖叫，试图脱离那栋房子。 史怀宣叫道：“他不会回来了，他死了！” “住口，你什么也不懂——” “他只是个平凡的人，像很多人一样，他已经死了，变成了低级灵质，再也不存在了！” “不准这么说你父亲，他是个了不起的人，”许烟桥歇斯底里里叫道，“他有最完美的品味，创造了一个完美的地方，无论是在战火中还是在这个莫明其妙的多维世界，我们始终能在这里过上安稳的生活……” “这里一点也不完美，就是个地狱！父亲也一点不完美，他就是个变态，利用所有的人，他造了一座监牢把那些人还有你永远困在里面——” 普通旅客的声音已经听不见了，只听这对母子在互相尖叫。 烟火仍在悬念空中，迟迟不去，发出昏黄色的光，宛如真正的太阳。 土地和河水清晰地显露出来，但在黄色的光芒之下，整个世界又是诡异的，所有黑暗的伪装和美丽的掩饰全都褪去了，露出之下的本质。 一个陌生而邪恶的世界。 湖水如黑洞，之下是一个长满低级增生类器官地狱般的世界，不断互相吞噬，死去，再出生，强壮的拼命想往外面爬，但整个世界都是发育不全的噩梦。 土地和山石上长满了眼睛，眼球反射出空中那颗诡异光球的形态，都在盯着她们看。 注意到两人的目光，那无数的眼睛并不躲避，死死盯着她们，充满了饥饿与贪婪。而且简直像有心电感应……也许该说，简直像是怪物们有个吃饭铃似的，山石和土地之上，更多的眼睛张开了。 整片大地苏醒过来。 何思想，真是刺激的景区啊。 一会儿时间，那无数眼睛开始向以双生子的方向集中，它们在土地上流动，像在水上流动一样，草木中些迅速枯萎，还有些则开始变形，变得如同毛发和增长组织，样子恶心至极。 酒店的方向争吵已经停止了——这种情况下还能吵，心也太大了——旅客们呆呆看着这烟火照亮下的世界。 史怀宣也看着这一切，朝转过头，朝他母亲说道：“我就说这是个监牢，母亲，和完美没有一丁点关系。” 许烟桥静静看着这一切，双生子不知道她的表情，大约对她来说这并不奇怪。世界始终都是吃人的，只不过从这种方式换成了那种方式。 客人们离她们的位置很近，双生子吸了口气，朝着前方走去，走进无数圆形的眼球中。 她们的力量紧随身后，烟火——这时候还叫烟火有点不合适，但实在不知道那是什么玩意儿，许怀宣的力量在这些年里进化到了一个莫明其妙的地步——的光茫之下，它宛如黑色霸气的裙摆一般拖在她们身后。 山上，一只巨大的眼睛张开了，圆形的像爬虫类的眼睛，有着邪恶冰冷的智力。 分卷阅读87 分卷阅读88 完美双生 作者:fox^^ 分卷阅读88 她们迎着走上去，在诡异的世界中嫣然一笑，一起说道：“我们来了。” 她们身后，史怀宣还在大叫，他说道：“这就是个没人想呆的破地方！” 第十二章 力量与进化 天选者和守护者们的战斗类型各有不同，而对何思何瑜来说，她们的打斗从来都是那种古老生物撕杀的过程。 她们向前走去，所过之处，土地在影子边缘泛起血色，流出血来，偶尔可见发育畸形的鳞片，全被影子吞噬殆尽。 土地传来咀嚼的声音，偶尔会有一声惨叫。 在另一个层面，双方的力量正在交锋，血肉横飞，死亡不断。 双生子的力量在这片大地上不断扭曲变动，能看到上面隐隐鳞片的反光，看不真切。但这一刻，在许怀宣那昏黄烟火的照耀下，古老真实的光线照进了黑影深处。 两条巨大漆黑的鱼在她们周围游曳，视土地和空间为无物，没有眼睛，仿佛瞎子，形态原始，体型修长，不断寻求彼此，杀戮和嬉戏。 任何触碰到它们的肢体都被吞噬了，那些鳞片和鳍宛如本身拥有生命，触碰到任何土地都会引发一抹黑红的血迹，让它们像在血中游曳。 阴影笼在她们周围，血像裙摆周围妖异的镶边，透着杀气，又显得惨烈。 这是场孤军奋战……虽然进入敌阵的是两个。 整座景区的地势都变了。 土地在缓慢倾斜——旅客们只好又冲回酒店避难，只有那里屹立如初，大概最开始时有协议。虽然烧酒店是很过瘾，但接着好一会儿他们估计都得忙着扑火了。那酒店水管还毛病特别多。 但何思何瑜已经顾不上了，土地是以她们为中心倾斜的，好像她俩太过沉重，把整个世界都踩得失去了平衡一般，朝着两人倾压下来。 湖水倾泻而下，宛如瀑布轰鸣，何思抬头去看，什么东西在从土地里长出来，如山锋般尖利。泥土四溅，落入她们身周，像落入食人鱼池子里的老鼠一样，化为一堆血花，迅速消失。 简安的尸体也滑了下来。 在战斗的同时，何瑜无意识伸手抓了他一把，但是没有抓到。尸体落入胃袋样的深渊之中，然后便消失了。 一时半会儿它仍不能消化它，但最终它会成功的。 两人抬头向上看，无以计数石笋样的东西从地下长出来，天空被大地挡住，越来越狭窄。 “是牙齿。”何瑜冷冷地说。 “想把我们一口吞呢。”何思说。 她们悬停在那大嘴的空中，周围狂乱怪物的血肉无法靠近两人一分一毫，但天际参差的尖牙正在合拢，她们仍在下坠。 这片土地太大了，无法吞噬，足以把她们埋到最深处，慢慢消化，永不超生。 何思看着天空，不知为什么突然想起很久以前爸爸妈妈和小瑜死时的天顶。本来无比广阔，就是这样在她面前破碎、合拢，黑暗吞噬了她，什么也不剩了。 那批天选者和守护者仍在争吵，争夺那块方石的归属。它应该属于谁，谁的力量更大，谁有权得到一切…… 她的家人们被世间至深的贪婪与黑暗吞食了。 现在，她和已经死去又被她执着拽回来的小瑜站在混沌大蛇的巨嘴之中，蛇嘴正在合拢，山体般的蛇身上，一只巨黄色的眼睛仍在看着她们。好像她俩是本次用餐的重点推荐食品，得时刻盯着，直到顺利吞进去，消化掉，不然时刻有可能会被抢走。 正在这时，何思听到一个如山般庞大的声音在耳中响起。 “欢迎光临啊，小东西。”那声音说。 “又一对死了也没人操心，被丢到这里当贡品的人类。”它说，“只要我许诺力量，三维世界就是个大型自助餐馆，人们争先恐后把想要的送到我嘴里。” 何瑜突然问道：“你真的吞噬过你兄弟吗？” 那声音低低笑了。 “我也会吞掉你们。”它说，“你们是完美的‘一对儿’，但谁关心呢。” 双生子站在巨大的肚腹中，纤细秀气，一模一样，一个像另一个的复制，一起出生，并且至死也不会分开。 那两条黑色亚空间凶猛鱼类的阴影围绕他们，周围血色浓郁，而影子越来越小。 大地合拢，瘴气升腾而起，在这一刻，巨蛇仿佛立于眼前，如山一般，不可战胜，缠绕在人的神志之上。 “但没关系，生命是孤独的。”它说，“我的晋升之路便是不断的吞噬你们这种生物，真是食之不尽。” 从某个角度来说，它说得对，何思想，归根结底，她们周围所有的人都希望她俩来完美酒店，面对这只庞然大物。无论是那些希望她们能填饱阿波非斯的肚子以换取力量的人，还是梅莱特娜那种试图取缔违法组织的临时战友。 对这个世界的人们来说，她们是敌人，是工具，是实验品，被一步步推向这条道路。推进巨蛇腹中。 但那有什么关系呢，这也是她们自己想来的地方。 为了报复，向这曾毁掉她们幸福家庭的庞然巨物讨个说法。 她们不关心别人怎么想，世界总归有各种各样的倒霉事，有些就是烂人，也有些人只是从自己的利益和角度考虑。有什么关系呢，她们拥有对方，已经比世上很多人拥有的东西要多了。 她们能拥有能彼此分享的基因与生命，还有死去爸爸妈妈的爱和共同的回忆。已经完全足够了。 没什么可不满的。 双生子站在这片小小的区域向上看，她们在向下坠落，上方的光线明亮，越来越远。 而她们所拥有的这一片空间从高处看，想必如一枚小小的弹珠，在阿波非斯这种庞然大物面前不值一提。 但仍她们死死盯着天空，手指绷紧，宛如刀锋，另一双手却紧紧握在一起。像出生许下的承诺——永远不分开。 方石不知何时停于她们中间， 周围的影子里，两条鱼游动的速度越来越快，血色四溅，既有阿波非斯的血，但更多的是它们自己的血。 这血内凝聚，阴影已经小到仅仅能贴着她们的身体游动，像一对蜷在一起的婴儿，将要被完全消化。 但在此时，它们的颜色却越来越深，宛如黑洞，能把空间烧出一个洞来。 它们的身体也越来越长，几乎变成了两条蛇，暴躁而疯狂地游曳着，速度越来越快。 这一会儿时间，天空已经看不见了，她们进入了蛇腹深处，噩梦所在。 在这一片漆黑之地，无以计数残存的肉体和灵质化为碎片，哀嚎尖叫，不断互相吞噬、融合，又绝望地分开，发出惨叫和哀泣。甚至还有些低等生物在交媾。 双生子转过头，看到简安的尸体……他蜷在那里，仿佛还活着，做 分卷阅读88 分卷阅读89 完美双生 作者:fox^^ 分卷阅读89 了一个自我保护的动作似的，死了后还在抗争的人。 一些低等水螅一样的生物正试图爬到他身上，可接着又滑下来，无法融合。但它们总归会成功的。 何思看着这一幕，心里想，一个人是否根本不可能在这个残缺而凶险的世界保持完整呢？也许吧，但她不会承认的。 从很久以前就是这样，她拒绝接受现实，非要事实变得可以接受为止。 黑色游曳的鱼静止了，破碎的肉凝结了，一切在她们周围固化，化为一颗黑色的卵。 何思抓着何瑜的手，曾经阴阳相隔，但最终她靠着她的固执抓住了她的手。她们就维持着这个姿势，好像这是她们最本能的样子。 她转头看何瑜，她也在看她。她们等待着，等在这一刻方石会给予她们什么，某种进化，决战的信号，而无论结局怎么样，她们都会接受的。 她们目光平静，如同早些时候在家中明亮的厨房里做蛋奶酥。真奇怪，情况明明糟糕透顶了，是大决战的时刻呢。 周围变成了一片纯粹的黑暗与静止，她们看不到彼此。 两人脚步统一地朝对方靠了靠，感觉对方的存在，像还在子宫里一样。她们在对方的身边找到安宁，找到平静，找到家。 她们不知道这黑暗持续了多久——后来看了下时间，不超过三十分钟——像一个轮回一样漫长。 有什么正在发生，她们不确定，但能意识到什么在快速发酵与进化。 何思感到一阵眩晕，这种进化侵入灵质，据说进化是灵质的凝聚，但这一刻她觉得觉得像在被撕碎—— 她朝着无尽的黑暗跌了进去…… 何思张开双眼，发现她蜷在沙发上睡着了，手里一本看到一半的书掉到地上。 她坐起身来，把书捡起来，这才想起自己身在何方。她四十三岁，结了婚，就是当初在洛城认识的长得像基努·李维斯的混血帅哥，她的选择是对的，他是个好人，和她育有一对儿女。家里还养了条狗——她管它叫“小乐”，它总是非常快乐。 这些年来，她一直生活很平静，她听那些人的建议放弃了寻找，但也不再想和他们有更多的接触。她上完了大学，读完硕士，在一家跨国公司做组织管理方面的工作，事业很成功，去了很多国家，懂了很多事，拥有一座山中的度假小屋。过的是她曾经设想过的生活。 她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想着天气好，不如去整理车库吧……这念头让她想起了母亲，她也是个总是闲不下来的人。 那人在她还是个少女时就去世了，场面很惨烈，但这么久回忆起来只是一道旧伤。不去碰，也就不疼了。 她觉得自己越来越像她了。 她一直知道杜云宛很不快乐。 她是个优秀的母亲，通情达理，对孩子们照顾周道，但她不快乐。 何思发现这件事是十二岁的时候，杜云宛整理旧照片，她看到了母亲还是孩子时和双胞胎姐姐的照片——他们家双胞胎的传统是从母亲那边传下来的。 那时她多快乐啊，一对小女孩穿着及膝的裙子，手拉手站在荷塘边，阳光洒下来，像一对精灵，会牵着手去任何地方，冒不管什么样的险。世界就是为她们这样的人准备的。 “她是谁？”十二岁的何思叫道，像是发现了新大陆。 “她们也是双胞胎吗？”一样十二岁的何瑜问，“我们认识她们吗？” 杜云宛迅速把照片收起来，不再谈这件事。就算那会儿她俩还是一对不知轻重的小丫头，也能意识到母亲那种表情时，最好乖乖从她眼前消失。 后来她们偷偷问起父亲。何敬航告诉她俩，那是妈妈小时候和双胞胎姐姐的照片，她俩感情很好，但那人在十六岁那因为一次车祸去世了 妈妈郁郁不乐了很长时间——虽然爸爸没说，但长大后的何思觉得妈妈那时可能自杀过，她手腕上有痕迹，她问过一次，她拉下衣服避而不提，语气轻快地问她晚上想吃什么——但还是从阴影里走了出来，后来认识了爸爸，重新开始了生活，又有了她们。 从此，妈妈又有一个新的家啦。 但妈妈没有恢复啊，何思想，即使在她微笑的时候，她也非常的悲伤，残缺不全。她只是学会了假装不在乎。向别人假装，向自己假装。 但她不敢说出来，她还是小女孩时就知道神话不能说。 她郁郁不乐地回到房间，狠狠蹂躏了何瑜的头发，心想这故事叫人毛骨悚然，她想象了一下小瑜要是不在了会怎么样……觉得一秒都无法再想下去。她不可能受不了。她会死掉的。 但小瑜死了，而她还是活下来了，人都是残缺着活下来的。她怎么可能做到的呢？ 拜托，别想她了，怎么又想到她了……只要不去想，那么一切都是可以忍受的。这是这么多年痛苦学到的重大经验。妈妈也这样生活的吧。 何思打开门，穿过阳光灿烂的草坪，决定还是去收拾车库。你得让自己忙活起来，才能不想些乱七八糟的事。她已经习惯与和残缺并存了。 她开始一个个搬下车库里的旧纸箱，很多搬家来以后就没有打开。书上说，你得狠下心来丢东西，你的生活才会简单，明确你真正想要的是什么。那她可有很多东西要丢。 她翻到自己刚结婚时的东西，有第一个孩子时的事，还有在英国读大学时的东西…… 她看着自己毕业时带着学士帽的照片，站在阳光腼腆地的笑，像朵刚刚绽放的花。她心跳突然漏了一拍。有一刻，她在非常确定这是何瑜。 没有长大，没有读到大学，也没毕业，没有工作，没有结婚，没有生孩子，没有人生的小思。透过她的面孔在微笑。 她四处看了看，周围没有人，于是她抱着照片哭起来。 她一点也不快乐。 她想起小瑜死的那天，她永远忘不了那天……那天她穿着她的衣服，别着她的发夹，假装是她。 妈妈跑过来，脸色苍白，对她说：“小思出事了。” 她呆了一下，冲出去看。她看到何瑜的尸体……她当时非常非常确定，死的是自己。死的是何思。 她死了啊，她怎么可能放弃的？她没法继续生活的，她居然还结婚了，简直是愚蠢，一个死人结婚干什么。 没理由的啊。 她突然神经质地转头去翻另一个旧箱子，这不对头，很不对头，她拖出一个堆在最下面的旧箱子，那里放着何瑜死后她找寻她留下的所有痕迹——凡尘之眼、隐修会、灵蛇组……所有的。 她扯开箱子，神经质地翻找里面的东西，一定有什么不对—— 头脑里的一部分告诉她她疯了，又开始发神经，她必须对她的家庭和生活负起责任来， 分卷阅读89 分卷阅读90 完美双生 作者:fox^^ 分卷阅读90 停下这种疯狂的行为，继续整理车库。或者去痛哭一场，洗个澡，跑个步，干什么都行，冷静下来，继续在这片坟墓里生活。 但是不对。肯定不对—— 我得去找到她，继续找，这是个噩梦，但梦必须做下去，最终才会有希望。小瑜在等着呢，她能感觉到她。 何思惊慌地翻找箱子，寻找隐修会里一个人的电话号码，好像晚一分钟就会没命一样。 有谁骗了她，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发生的，但这不可能是她选择的生活！她应该死在寻找她的途中—— 她突然停下来，她是怎么扯开箱子的？没有用刀子，纸箱子的胶带呈现一条啃咬过一般的开口，当她的指尖划过，当然会有这样的开口。 她感觉到力量在指尖游动，缠绕和嬉戏，生来就是一对儿。 她可以调用她的力量，她也能用她的—— 她就在那里，在她伸手可及的地方，从来没有离开，就在等她。 何思挣扎着张开双眼，她蜷在黑暗而温暖的水中，抱着何瑜，像还在母亲子宫时一样的姿势。 何瑜抬起头来，朝她笑。那一瞬间，何思知道她经历了同样的梦境，而且一样找到了自己，在同一时刻，并同时完成进化，回到了这里。 她们是世上最完美的双生子。 她们在黑暗中看着对方的眼睛，在心中倒数。 要开始了。 三、二、一—— 与此同时，蛋壳裂了。 它们冲了出来。 第十三章 决战 一对黑色的龙。 极其巨大，一时眼中所见全是一片漆黑，鳞片闪动，低等生物们稍高级些的缩在角落瑟瑟发抖，还有些仍然盲目地融合与交媾，旦凡触碰到它阴影的生物便瞬间从世间消失了，连点血迹也没有留下。 黑龙们缠绕着向上升，接触到它们身影的山体——阿波非斯的躯体——全数吞被殆尽。它们就这么一路畅通无阻，冲出毁灭之神的肚腹。 这是一场超越理解的战斗，但她们两个在一起能战胜所有的事情，无论是孩子时的社交关系，学习成绩，还是进入凶险的世界冒险，和怪物打斗。她们不惧怕生活里的任何事情。 对于低等生物来说，这自虚空中诞生的黑龙极其庞大，不可直视，但和在人界吃了这么多年的阿波非斯来说嘛，仍旧像一对小蝌蚪。 照何思的看法，这玩意儿胖得简直不像一条蛇，根本就是条没脚的蜥蜴。 看看那肚子吃的，比其它地方凸出一大片，它怎么好意思当毁灭之神的！叫这么酷炫名声的生物从来就没有哪个居然能是个胖子的！ 那肚子堆在洞天福地之中，简直就像一整个世界一样，只是这是个恶意的世界，本身是活的，意愿只有吞噬。层层叠叠，全是地狱。 这块洞天福地以前一定很美，可现在就这么悲惨地变成了一条胖蛇啤酒肚的形状，山石、湖泊、灵草与灵兽全化为阿波非斯血、肉、骨头和脂肪——最后一个可能没有，但何思就是觉得它积累了不少——简直就多维世界的惨剧。 但那些血肉挂在它身上，又显得零碎残缺，无法找到归属。 而它仍在不断吞噬，长得更胖，渴望完整，进入五维世界。 虽然相较起来，她俩的黑蛇像小蝌蚪，但至少就身材苗条、形象优雅这件事稳操胜券。 而且她们有两个。 阿波非斯想要很多东西，因为永远都吃不饱。 如果你没有饿得半死过，是无法理解那种感觉的。尤其是它还处于永远永远饿得半死，而且吃什么也不管用时，日子过成这样，你就只能毫无尊严只是不管什么都往肚子里吞了。 它知道自己饮食过度，可是有什么办法呢。在这世界里，你就是得不断满足自己，这就是存在的意义了。 当看到这对双生子时，它知道这是它迫切需要的东西。 这是一种本能上的需求，当第一眼看到那对嬉戏般的小龙时，它就意识到它们身上有什么东西，让它既憎恨又渴望，只要吞掉它们，一切一定会好起来。 于是它不顾一切地冲了上去。 那两条小龙一路向上，似乎想要逃走，但它的速度更快，因为它从来没有这么渴望过。它总是迫切地渴望。 风从身周急速掠过，它顾不得看一眼，身体里层层叠叠的赘生的低级生物跌落下来，脱离身体，还有无以计数石头般的角质层，褪了很多年懒得清理的蛇蜕和排泄物。 它把这些东西抛在身后，这些年来它盘踞在这一大堆垃圾中一动不动，在吃的地方排泄，感觉不到肮脏和腥臭，只想着进食。 它狂热地追上去，那对小龙不断向上。 漆黑的龙，成色很正，虽然还小，但已具备那种高等生物的能力。吃掉它们，它也会进化成龙，长出爪子，从此不用再窝在一个狭窄四维空间的碎片，连转个身都困难——不过它也不想转，累死了。 它将不用在受困于三维世界那群低灵质生物，可以继续进化，进入五维乃至更高层的世界。它本来就属于那里。 在追逐的过程中它想着，其实这里也不是一无处事，它喜欢看那些人一个个惨叫着死去，只有那种悲惨才能缓和一点它的饥饿和痛苦。 那时它会想，啊，这是一个如此痛苦的世界，知道自己不是最惨的就行——虽然有时候它就是觉得自己是最惨的。 尖利的风刮过它的鳞片，它很久没有御风而行了，这种操控空气的感觉还是很不错的。 眼看就要追上，它张开尖牙去咬，正咬到了一条小龙的尾巴，血的味道又香又甜，把心里的焦虑与暴躁都浸润得消失了。但正在这时，另一条已经逃远的又飞回来，恶狠狠攻击了它的右眼——跟炸了毛似的，十分愤怒——它不得不暂时放开美食，那两个小东西趁机又逃了。 可是空气里弥漫着血的香味，它简直是哼着小调追上去。 那些三维生物说的不错，活着嘛，还是要多运动。 它不知道这场追逐持续了多长时间，它的时间观念很弱，人类的生命分为很多个阶段，而它的只有进食、进食和继续进食而已。 天空的色彩逐渐变得异常的蓝，色彩极度剔透，在我们这个世界难得一见的色彩。整座天穹像一只巨大的瞳孔，边角发暗，中心却是一片白亮，力量如同倒流的瀑布一样向核心冲击，形成一个空洞。 它知道它们想要干什么——这两条小龙想打开空间碎片的大门，冲进三维之中。 在那个单调乏味的空间中，它们所有的力量都会打大折扣。 它不知道它们是怎么做到的，也许因为它们是空间系的生物，而且毕竟它俩还曾有个启蒙者小伙伴呢。那种 分卷阅读90 分卷阅读91 完美双生 作者:fox^^ 分卷阅读91 生物总是能够找到路径，它吃过好几个，但一点也没发展出类似的能力。可恨。 它不想去思考理论，也不关心逻辑，反正追着食物冲进去总是没错。为了吃的它可以冲进天崖海角。 它在心里哼着小曲——一首民国时的哀怨小曲，责备心爱的男人怎么还不来，妈的，那女人的唱片简直就是魔音穿耳，也许会污染它的大脑直觉晋级十维——冲进那巨大的空间通道中。 吃掉它们。吃掉它们。 它尝试过“深呼吸，关注内在”的——它吃的一个僧人说的——开始还有点用，但很快被汹涌的欲望淹没了。 最终，它仍旧是那个凭本能生存的生物。它要填饱肚子，弥补缺失，凝聚灵质，变得强大。那次四维空间破碎对它造成的所有痛苦都将消失，一切会好起来，不会再这么痛苦的渴望了。一定不会再这么痛苦的渴望了吧。饿的滋味真可怕啊。 它冲进那整个天空这么大的瞳孔之中，三维世界扑面而来。 真是毫无意义的反抗，它心里想着，无论在哪个空间它们都比它弱，应该被吃掉。啊，它喜欢刺激的猎食。 真该多运动的。 它跌入三维世界之中。 在那一瞬间，它庞大的身躯被锁住了，限制了，它变成一个身穿黄色蛇皮衣的男人，衣服上鳞片的纹路清晰可见，长着狭长的竖瞳。 双生子站里对面，黑龙的形态化为阴影围绕她们，浅色长发，年轻、鲜活而快乐，无所畏惧，一副迎战的样子，非常非常的漂亮。 它看着就差点流出口水，它非得吃掉不可。 他们似乎站在一片酒店的废墟里，天顶很高，是弧形的，外面阳光灿烂，从格子装饰的天顶洒进来，纯净斑驳，地上全是人类的尸体，有些被撕成了碎片，血腥味弥漫整片空间。 不过它没心思注意这些，它朝着那对双生的小龙冲过去。 它们的力量冲撞在一起，彼此撕咬，在另一空层空里，血迅速弥漫开来—— 它们还是太弱了，它得意地想，皮肉如此柔嫩，根本不像它经历过如此漫长的时间和重大打击，知道不要命战斗的技巧，熟谙如何利用自己的欲望作战，它一口咬进一条小龙的喉管中，大口吞噬鲜血。香甜可口。 如此完美的造物现在进了它的肚子，它感觉好多了…… 应该是好多了吧。 它大口吞噬，看啊，它长出了角，长出了角呢！它长出了爪子！它的鳞片更有光彩了，反射七彩的阳光，外面似乎是海，它听到了潮水的声音，永恒、广阔、等着它去遨游。 多美啊，它现在一定美极了！ 阿波非斯不明白它为什么越来越饿，也许世界就是如此吧。一个饥饿之地，你需得竭尽全力进食、厮杀、毁灭…… 永无止境。 双生子站在虚空之中，看着在蛋壳里吞噬的小蛇， 那在进化过程中，由她们鲜血化为的蛋壳悬停在两人手中，在蛋壳内部，阿波非斯看到了嘉德酒店——永远无法忘记的地方——孤形的天顶，幻想出大海，进化，有充足食物的未来。 而那条双生的龙立于大厅之外，像一对神明一样巨大，俯视这座曾毁掉她们一家人的酒店，阿波非斯蜷于这小小的幻境之中，疯狂地进食。 它看不到她们，对它来说，外面是人类的蓝天和白云，是光与海，是整个世界，不可能突破和战胜。只有进食是真实的。 而与此同时，在她们的脚下，阿波非斯在战斗之中突然静止了，庞大的身躯倒在地上，任她们瓜分进食，正越来越小。它脸上似乎还带着迷醉的笑容。 这是她们进化时得到的附属能力，凝聚的蛋壳得到了幻境的能力，自古以来蛇类都有这类力量。 双生子看着这陷在幻境中贪婪进食的生物，何思说道：“我以为战斗会更加惨烈。” “本来会更惨烈，而且赢面不大。”何瑜说，“但它是因为自己的贪婪陷进去的。” “它自己不再想出来。”何思说。 她们有一会儿不再说话，居高临下看着那颗蛋。嘉德酒店，天顶、阳光、海浪的拍击，尸体与死亡如此真实，她们生活毁掉的地方。无非是因为贪婪而已。 现实世界中的进食非常快，阿波非斯的肉体被吞噬一空，它残余的部分变成了土地，这地方破败不堪，但山水间旧有的灵气固执地再次渗透出来，这儿不会用太久就会有鲜嫩的绿叶新生，变成参天大树。也将野花遍地。 而天空格外的蓝，毕竟这曾是一处洞天福地，它的主人在此修行，渴望变得更为强大，摆脱人世的痛苦。 方石从虚空中出现，在她们面前凝聚，不知何时已经完成了融合。那是两条缠绕在一起的龙。不再是卵的形态，形态已经变得十分清晰，两只动物像在嬉戏，并向上升腾。 她们知道，简安会从完美酒店打电话给她们，不是因为他被算计了不知道，也不只是因为想知道实验的结果——好吧，有一部分是想知道——他始终很清楚，她们是很可能在和阿波非斯的战争中取得胜利的。 他是在提供她们进化的道路。 最凶险的一条，也是非走不可的一条。 而她们走上了这条路，手拉着手，没什么可怕的。 就这样，两人筋疲力尽地站在战场上，看着这片美丽的废墟。 何瑜走了一步，地上石头不稳，她滑了一跌。何思笑起来，把拉着她的手帮她站起身来。 这简单的动作有让人难以移开视线的美感。她们呼吸一致，动作协调，不慌不忙。没什么可着急的。她们将会继续一起欢笑，一起解决麻烦，面对不管多么可怕的敌人。她们没有任何不满，要的一切都在这里了。 昏黄的烟火早就不见了，天亮了，太阳刚刚升起，阳光把她俩的影子融在一起。 之前的战斗中她们都受了伤，但在阿波非斯力量的滋养下，两人——包括两条龙——的伤口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转。 何瑜轻轻“啊”了一声，碎石中露出简安的面孔，看上去仍旧完好，好像没有受到任何伤害，随时会醒过来，朝她们笑一样。 双生子小心把他从石头里弄出来，准备等以后有机会给他举行一个像样的葬礼。索顿实验室肯定不会喜欢的——他们希望把尸体留做研究——但她俩才不管。 很快地，她们也在一堆碎石中找到了完美酒店，已经毁了一大片，基本是片废墟，埋在土里，只露出一小片白色的装饰性屋檐。 里面所有囚禁的灵质也都不在了，不过刑具们还在，异常活泼，这些被方石感染的危险物品是不可能再恢复的了。 她们从天顶一处破碎的窗户进去，“完美”酒店中，这里没有了丝毫 分卷阅读91 分卷阅读92 完美双生 作者:fox^^ 分卷阅读92 旧日阴沉和神经兮兮的气派，就是片阴暗又老旧的废墟，发生过各种可怕的事。 但外面一线纯净的阳光照入其中，入口清晰可见。 黑暗中传来一个女孩的欢呼，季逢西冲出来，大声叫：“我以为这次完蛋了呢！” 季逢东在后面，连声叫“两位高人，外面情况如何”，双生子看着一群从黑暗中走出来的人，露出笑容，对一个恐怖片式的故事来说，就死了两个人，可真不容易啊。 一群人围在她俩跟前问东问西，何思看到石景天仍拿着她们给的那把刀子，周围有些小锤子小钳子小刀子的残骸，还包括了一些较大刑的刑具，它们的残肢四处都是，正在呻吟和咒骂。没一个人死掉。 他身上带了点伤，看到双生子，他朝她们点了点头，微弱的阳光照在他脸上，他脸颊上沾着血，完成了他人生中第一场的超自然战斗，并且得到了胜利。 史怀宣远远站在黑暗中看着她们，不再低着头，希望自己消失不见。那是一种随时准备战斗的姿势。 许烟桥蜷在他身后，抱着个古董花瓶喃喃自语，不断擦拭，好像只有那枚青花瓷干净了，她整座完美的藏身之处也会回来似的。 何思不知道他们将来会怎么样，这一切和她们已经没有关系了。 游客们很快会回到俗世中去，隐修会会接手处理接下来的事——石景天这种很有可能会被各组织抢着吸收，他完成了这场战斗，可他漫长、血淋淋高工资的未来才刚刚开始。 她俩完全不知道他可能会加入哪一方，大概就看哪边工资高吧……隐修会赢面很大啊。 灵蛇组也会在的，希望得到更多的信息，但那就是他们的事了。 而其他从完美酒店安全回去的人们，会不知晓在哪个地方，与某个人交谈后，就神不知鬼不觉的被抹去这一段的记忆，从此人生中再没有这样“离奇”的事件发生。 她们得回去，继续好好的生活了。 尾声 里约热内卢。 梅莱特娜斜靠在总部顶楼办公室的沙发上，摆弄她的白兔钥匙扣，她很少这么副慵懒随意、毫无形象。 她朝对面的人说：“我让她们过去当然不是为了当食物，我这么做是因为她们赢得了。双生之卵太挑人，而她们是我知道的最接近完美的双子状态。” 冯·唐站在落地窗前，看着下方阳光灿烂的城市。 “但你并不确定。”他说。 梅莱特娜笑起来。 “你没见过她们。”她说，“她们可不是什么温室花朵，简安打电话后，她们直接来找我。我说完美酒店是三维世界最凶险的地方之一，其中一个直接说‘你帮不帮忙’。” 她摇摇头。“我只是同意了而已。”她说，“好吧，我希望她俩能去，因为只有她们有可能赢得这场战斗。但那是她们自己的路，我可没有诱拐小女孩。” “议会问我对双生之卵的看法，”冯·唐说，“我建议仍旧放在她们手中，不要动。” “嗯，那里是最稳定的。”梅莱特娜说。 她站起身，走到自己的导师跟前，从海曼商团的总部看下去，这片城市宁静平稳，阳光普照，但不知道暗处藏着多少凶险。 他们不需要再多的麻烦了，只有她们能抵御双生之卵的诱惑。 是在这个世界中，他们唯一知道的完美无缺的关系。 双城市。 雪晨一脸不爽地坐在一家商务楼顶层的栏杆上，十二月份天本来就亮得晚，整座城市一整蛊雾蒙蒙的样子，像全世界都陷在混沌中。 她一身黑衣，头发盘起，盯着这片阴郁的城市，心里知道太阳将要升起，但却又情绪化的觉得整个世界会永远这样阴沉下去。 浅间二站在她身后，说道：“阿波非斯失败了，她们的力量太强了，连最古老的那块方石也放弃了阿波非斯，选择了她们。生物研究中心的研究人员认为，那是因为她们有着更好的进化前景——” 雪晨冷着脸看着东方的天际，一丝晨光终于亮了起来，像一条害羞的线，还照不亮这片阴郁的城市。 “我们可以暂时得出一个结论。”浅间二接着说道，“完美的关系和完美的召唤以正比例形成——” “这根本不公平！”雪晨说道，“这种关系不可能达到，都是幻想出来的，她们两个就是精神有问题！” 浅间二看着她，这会儿阳光的面积更大了些，给双城市镀上明亮的色彩。 而她的样子像是拒绝被照亮，黑衣肩膀的地方是湿的，那是血迹，她刚刚结束一次凶险的任务。这会帮她拿到不错的报酬，离她梦想中“完美的召唤”更近一步，可她一点也不开心，好心情像是全被那双姐妹的胜利而破坏了。 她跟这件事跟了这么久，最后却得到了一个如此成功和让人悲伤的结果。 浅间二看了她一会儿，说道：“你觉得为什么我们这么想要变得强大的，雪晨。” 雪晨冷着脸不说话，对她来说，这个问题大概根本不值得讨论。 浅间二接着说下去。“有时候我觉得就是因为我们非常的不完美，所以才这么疯狂地想要得到更多的力量，”他说，“觉得能够弥补缺失，让一切变得好起来。它真的能弥补吗？” “反正我觉得能。”雪晨说。 浅间二想了想，说道：“我也这么觉得。” 他们低头看着脚下的街道，一墙之隔便是双城大学。 正在这时，他们看到了此行的目标，那双生子生远远出现在前方的街道上。她们刚转过一处街角，一个推了另一个一下，另一个大惊小怪地推回去，远远就能听到她们的笑声。 在转过弯的时候，她俩就发现了浅间二和雪晨，但只是扫了一眼，脚下停也没停，继续朝前走，好像赶上上课时间比和夺灵组织的高手们交谈重要多了。 她们的身后拖着长长的阴影，雪晨看不到，但浅间二看得一清二楚，那种感觉简直叫人毛骨悚然。 “好壮观。”他说。 雪晨脸色更难看了。 浅间二听到何思——女装，应该是何思吧——朝她妹妹说道：“本来就很简单！” “但是周围情况很糟啊，我一个地对空导弹都没有，根本没办法不管！”何瑜说，两人似乎在讨论一款战略类的游戏。 “你别管，很简单的，你只要关注生产——”何思跟她比划。 浅间二看着那对双生子说说笑笑消失的背景，心里想，真是令人羡慕。 当然了，强大的力量总归是可以弥补一切的……但虽然话是这么说，这一刻，站在阳光灿烂的遥远异乡，他还是觉得，那种完满的快乐值得用任何东西去换。 —完— 分卷阅读9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