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知余情暖》 分卷阅读1 方知余情暖 作者:日落长河 分卷阅读1 《方知余情暖》作者:日落长河 伪师生,年下。外向忠犬攻x冰山气质受? 文案: 如果有一天,你的心拒绝思念其他人,你的眼拒绝留恋其他人,你的唇拒绝试探其他人,你的双脚拒绝靠近其他人,你的双手拒绝拥抱其他人,只能是那个人…… 那还等什么? 把他从时间的手里抢回来,让他相信未来可以互相依靠,让他相信人生不是爱的死去活来才不算白走一遭。 爱侣是他,这才没白走。 第一章 方君泽戴着口罩墨镜往冠春园走,身后小林说:“泽哥别忘了晚上的安排。” 方君泽摆摆手,算是回应了。 小林叹气,只好一个人开着车回去了。 她是三个月前被公司划拨给方君泽的生活助理,方君泽有三个助理:一个生活上的,一个工作上的,还有一个是正经工作上的。 没办法,方君泽和其他人不一样,他有两个工作,一个是家族企业的部门总监,每个礼拜集中两天处理手头工作;一个就是他目前的艺人工作。 对于一个突然降落在演艺圈的新人来说,方君泽火得让人措手不及。他的身份来历一直是谜;正因为是谜,所以很多人对他趋之若鹜。加上他优秀的外表,敬业到位的工作态度,举手投足展露出来的贵族绅士气质,让人很难不对他产生好感。 小林手里还拿着方君泽的干洗收据,等下还要去帮他拿晚上接受采访要穿的服装。 只有少数人知道方君泽并不是他表现出来的风度翩翩。他是个脾气古怪、私生活有点糜烂的少爷。 但是好在这位少爷从来不带人回家过夜,他的一夜情对象上至演艺圈的top艺人下至还没露面的小鲜肉,口味真是千变万化。 小林叹气,希望别出什么事了。 方君泽有五六年没来冠春园了,以前他还在h市的时候,就喜欢跟李越几人来这里吃饭,冠春园很大,环境优雅,手艺自是不用说的,能让这些h市数一数二的二世祖们青睐,它还有一个隐蔽性好的优势,所以方君泽一来h市,李越他们一听说了,就不由分说地要拉他出来。 李越是个高高大大的北方男人,小眼睛闪着精明的光芒,一看方君泽到门口,就拍拍桌子,让大伙儿安静:“来了!大明星来了!” 方君泽笑,白了他一眼:“要签名不?签你小兄弟上。” 李越骂:“去你的,被你握就硬不起来!” 在场也有女的,是李越几个人找来的。这群人也有刚成家的,年龄和方君泽相仿,都是从高中一起玩到现在,笑笑闹闹,喝高了就各自搂着一个开`房去了。 李越搂着一个特别羞涩的女孩,那女的小猫一样藏在李越的怀里,时不时偷偷看方君泽,心想,这个人比电视上要好看。 方君泽习惯了注视的目光,弯了弯眼睛冲那女孩一笑,女孩脸蛋一红,头藏得更低了,方君泽见状大笑了起来。 李越说:“别对我的人乱抛媚眼啊。” 方君泽往椅背潇洒一靠:“礼尚往来,我不过是回赠佳人青睐。” 方君泽就是这样,眼睛和嘴角仿佛是为了微笑而生长的,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更可况这个笑脸人还长了一副迷死人的模样;有模样就算了,还多才多艺又多金。 有的人,大概生来就为了衬托别人的人生有多不顺吧。 席间只剩三个人,李越也不藏话了,直接说:“你听说了吗,你那个余老师要结婚了。” 方君泽的眼眶还关着盈盈笑意,一听那话条件发射问:“哪个余老师啊?”一说完,嘴角的笑容凝固,整个人像被定住了一般。两秒之后,他把手里的杯子往桌上一搁,这才续上了断开的笑:“哦,余景。” “那个余景。”方君泽又说了一句。 “我记得你高中毕业跟他有什么矛盾不是,听说他后来连学校都待不下去了,哪个学校都不要他。” 方君泽不说话,听李越絮絮叨叨地跟他分享他出国后高中发生的事情。 余景被开除。 余景参加支教工作。 余景回h市,要结婚了。未婚妻是教育局里面什么干部的女儿。 余景又被调回原来的高中教书了。 方君泽不插话也不喝酒了,安静坐了一会儿,拍拍李越的肩膀,说临时想起来有个镜头拍的不行,回去补一下。不等李越质疑,就大步迈出了冠春园。 小林把车开走了。方君泽站外面被冻得直跺脚。他想叫小林过来,但又不希望任何人看见他脆弱流泪的样子,于是把口罩戴了,兜帽一戴,低头插兜,一个人走在十二月份h市的街头。 他自己哼着“为你我受冷风吹,寂寞时候掉眼泪”,双目通红深情款款。如果别人不知情,以为这是一个被爱伤透了心用情至深的男子。 实际上,他确实是,用情至深。然而在他人生第一次学会爱人的时候,那个被伤透心的人是余景。 余景伤透心,是因为对他失望还是对他家里人的做法愤怒? 或者,他有爱吗? 他那时候爱他吗? 应该不吧? 方君泽又哼了一句“我会试着放下往事,管它过去有多美”,突然一辆车停在身边,车窗降下,司机问:“坐车?” 大冬天的,方君泽全副武装,不怕被人认出。于是弯腰去看车里的人,一下忘记了心跳和呼吸。 这不是余景是谁? 方君泽上了车才发现自己刚才站在路边站牌发呆了片刻,难怪会被余景当等车的人了。 他摇头晃脑去偷看余景,这些年,他又瘦了。脸还是那张脸,头发依然短的利落又精神,指甲依然剪得干净整齐,指腹粉红,很可爱。他不由地想起他握笔时候的姿势;再看袖口也是一尘不染,任何时候都把自己收拾的精神洁净。看前面立着的工作证,照片里西装革履的余景有点严肃,仿佛上课时候一本正经的样子。 方君泽心情大落又大起,他换了一个轻松的姿势去看余景,这个角度只能看见他的后脑勺,顶多就是侧脸。 看着耳垂,方君泽想起以前啃咬吸吻余景耳垂的滋味,他舔舔嘴唇,想上前抱抱他。 可是,今时今日,他有什么立场抱他? 还撒娇说余老师都不抱抱我吗?还是说恭喜你要结婚了? 方君泽心念转了许多,一下感伤一下惆怅,一下又觉得自己幼稚地可笑。 一面对余景,他方君泽就不像自己了。 车子停了,余景说:“到了。” 方君泽去摸钱包,才想起来,自己不带现金了。于是问:“转账给你吧。” 前面的余景头也不回地说:“不用了。方君泽,回来了就好好生活吧,祝你越来越红。”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方知余情暖 作者:日落长河 分卷阅读2 方君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下了车,脑袋空白又觉得一片混沌,余景怎么就认出他了?李越他们还是在他摘下墨镜才认出来他的。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说话的内容和语气,是老死不相往来的意思了? 不行,方君泽想,我没说你可以走了你怎么能走?他脾气一上来就给童生打电话:“你去把余景的资料,全部,特别是近几年的资料全部整理给我。” 童生是他正经工作的助理。童生沉吟片刻确认道:“余景?” “是余景,以前我那个家庭老师余景!” 方君泽气汹汹地收起手机,越想越气:余景在他面前永远一派从容不迫,谦谦君子一般的和他说这说那铺一堆道理,而他总是因为他跳脚发脾气。 方君泽以为是自己那时候年纪小,可是没想到过了几年,他也有了几年的历练,怎么一碰到他他就能这样自乱阵脚呢? 他不能忍下这口气。 结婚么?方君泽想,也是,他30岁了。 远处寒星零落,城市灯火把方君泽映的斑斓。他双手插兜,仰头对黑夜长呼一口气,呵出来的白雾袅袅升起,聚成余景的模样,又很快消失。 呵。余景。 方君泽走到楼下给小林打电话:“我回来了。几点的采访?” 小林挂了电话在那嘀咕:竟然没约?肯定是到场的不合胃口。 她匆匆忙忙拎了两套上节目要用的衣服,经过一扇紧锁的门,好奇得要命,但她知道这房间不是她能窥视的。 方君泽说过:“什么时候推开这间房你就什么时候下岗。” 好奇死了。小林又看了一眼深色实木门,抱着衣服飞奔下楼。 口袋里的手机又响了。 方少爷等了漫长的一分钟又来催了。 第二章 童生怀抱着一包黄皮纸文件袋进来,方君泽正端着一杯london fog出神地盯着一张有些年头的照片。童生不出声,站在离他两米远等他回神。 “给我吧。”方君泽把照片夹在一本灰色封面的笔记簿里。童生认的这本子,因为方君泽经常捧着它翻看。 童生对那本子印象深刻,是因为对于方君泽来说,用笔记簿太稀奇了,更何况还时不时捧出来看一看? 距离和余景见面过去了三天,童生在繁重的工作之后还能整理出完整的资料,真是太难为他了。方君泽很懂得笼络人心,他递给童生一张名片:“去找这个老中医,就说是我介绍的。” 童生的母亲腿脚不便多年,辗转反复怎么也好不起来。方君泽把这事放在心上了。 给金给银不如雪中送炭。童生是非常孝顺的孩子,方君泽知道;童生是他爸放在他身边的助手,方君泽也知道。所以要童生死心塌地给他干活方君泽还是得把他和其他手下区别对待的。 果然,童生无怒无喜的脸上露出一丝破绽,他张了张嘴巴,目光软了下来:“方总……谢谢你。” 名片上只有一个名字和号码,是方君泽手写上去的。 也是,这些寻常人见不到的中医泰斗怎么会留名片? 方君泽说:“我会悠着来,你就不用跟老头子报备了,嗯?” 浑归浑,方君泽也不想让童生难做。他这是在跟童生说自己会有分寸。 童生点头。 童生出去后,方君泽才打开了那个信封袋。 白色线条绕啊绕,他的心仿佛也被一层层地剥开,呼吸渐急,手竟然有些抖。 离开这几年,余景过的怎么样? 方君泽抽出了一叠纸—— 小林敲门进来时候,看见方君泽在三角钢琴前忘我地十指翩飞。她默默退到门口,又看了看时间:去试镜要迟到了。 可是她又不敢强行打断方君泽,因为与方君泽相处守则第二条:弹钢琴时候不能打扰。 小林把手机备忘录打开,温习一遍自己总结的“方魔王神经语录”,默默诵读:“他有一个大佬老爸,迟到没事。他有一个大佬老爸,迟到没事……” 方君泽的老爸是汇星娱乐文化的老板,所以方君泽出道能不火?资源能不好?人缘能不好? 各方面都是好上加好,加上方君泽长得迷死人,在镜头面前永远是谦逊温柔的“优质偶像”,这火,挡都挡不住。 不过小林知道,号称影视歌三栖艺人的方君泽最兴趣的还是自己写歌填词。 方君泽手里攒了五首歌了,都是他自己创作的,方君泽说,攒到十首,他想出一张专辑,专辑名字叫《肤浅告白》。 方君泽心里藏着一个人,这也是小林以一颗敏感少女心和敏锐的职业洞察力总结出来的。 谁能在醉生梦死的快活之后一个人坐在阳台抽烟喝酒还泪洒满地?小林不止一次撞见他流泪了。 方君泽不喜欢被人看到眼泪,所以小林就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第二天照常伺候方大少。方君泽也是因为她的这份识相愿意在她看到他眼泪后继续留着她。 此时,小林看他弹弹停停,又用笔快速地记录,知道他在作曲了,就只好把门带上,给那边打电话:“泽哥身体不舒服……对不起对不起,检查完没大碍马上就去!是是的,您说的对,是……非常抱歉,让大家白忙活一上午了,是……对不起!” 小林挺委屈的,本来这些事是另一个工作助理干的,可是方君泽不知道哪根筋搭错,就在昨天把工作和生活助理并成一个,只留下了小林。 等到钢琴声停,小林一个激灵站直了身子。 只见方君泽双手放在膝上,后背挺直,沉默地平视前方。 方君泽有宽阔笔直的肩膀,所以他穿什么衣服都撑得起来,利落又潇洒。此时,他穿着最简单的宽松套头衫,坐在和煦的日光中,依然像一个镀了金光的王子。 有的人的迷人气质真是随时随地都能淋漓散发啊。小林走过去,说:“那边说下午……” “知道了,我换了衣服马上过去。不用化妆了,你不是说我不舒服么,随便套件大衣看着憔悴就可以了。” 方君泽把草稿压在钢琴盖下,小林瞥见露出的纸上写着一个“余”。 方君泽和他父亲关系很僵,这没几个人知道。小林作为少数知情者之一还是也没明白为什么。 按理说,有这样一棵大树,方君泽该十分快活轻松地在圈子顺风顺水了。可是她听说方君泽出道是经过公司层层筛选,严格按照选拔流程走,没给他一点特殊对待。一直要签合同,他的经纪人才被告知这个人是“汇星娱乐文化”老板的独生子。 当然也就经纪人和公司高层知道,方君泽和其他人不同,他一点也不愿意别人待他特殊化,更不愿意别人介绍他的时候说:“这是方以荣的儿子方君泽。” 小林会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方知余情暖 作者:日落长河 分卷阅读3 知道他们父子关系僵是因为每次方君泽接他父亲电话,不管前一秒心情如何,一接电话就是冷冰冰硬邦邦的语气。 而且,小林跟着方君泽三个多月,没看见他主动给他父亲打过一次电话回过一次家。 就连之前方君泽生日,他父亲是派人给他送了生日礼物。 汇星娱乐文化公司的股份转让合同。 方君泽扫了一眼就撕掉,通通丢在纸篓里,鼻孔出气,不置一词,不屑一顾。 尽管方君泽捂着自己的身份,但娱乐圈从来就没有秘密,前不久他的身份就在圈内曝光了。大家很有默契地守口如瓶,毕竟要在这圈子有人缘地长久走下去,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是基本生存法则。 方君泽的试镜很顺利。 他面带愧欠地跟所有人道歉,声音虚弱态度诚恳,导演之前还在对小林大吼发脾气,但一看见方君泽很真诚的歉意就没了脾气,只让他先试装再来找他。 这些不仅仅因为方君泽的身份,还因为方君泽这个人如果对着你笑,你会觉得跟他大声说话都是一种罪过。 三天后,发布会,开机仪式,之后,剧组进入h市某高中进行拍摄。 方君泽现在只接电影,一出道就有选择大制作大阵容的电影剧本的机会。如果这人只是好看或者人气高这次张导也不会选他了。 方君泽的演技,已经不能说是演技了,他饰演谁就是谁,并不只是像。很难想像一个没有影视专业知识的人有这样的能力。唯一能解释他这一能力的就是“天分”二字。 方君泽的母亲曾经是一位影后,在嫁给方以荣之后就宣布息影了,又在方君泽十岁那年去世。 父母没多少感情,这点方君泽比谁都知道。哪怕二位出席活动是手挽着手,面贴着面的如胶似漆恩爱有加,但只要旁边没有第四个人,这两位就形同陌路,甚至能恶语相向。 小小的方君泽穿着量身制作的燕尾服被他母亲牵着,他问:“妈妈,你不喜欢爸爸为什么还要跟他手牵手来这里?” 他记得他妈妈蹲下来告诉他:“有时候,恩爱是给人看的。对妈妈来说,除了面对你我的身份是母亲,其他时候都是‘演员’。爱这种东西会被时间磨没的。你还小,不懂。不过妈妈希望你以后能找到长久的爱。” 方君泽张开眼睛,下车,回忆里他母亲跟他说的话犹然在耳。他收拾一下回忆,对工作人员点头微笑,看着阔别多年的母校,心情愉悦:余景,我来了。 余景还在这所学校教书,童生给他资料里,余景今年是高二一班的语文老师兼班主任。 一想到余景一手拿书,一手握粉笔在黑板上写字,瘦瘦的背影说不出的落拓索寞,他就有点心疼,恨不得也混到学生里,坐在课堂上,听他清朗的声音诵读一段。 当然,寂不寂寞那是他自个儿瞎心疼的,余景从始至终,从两人刚认识到决裂,就没接受过方君泽的心疼。 一想到有可能见到他,方君泽内心就像波浪卷起了浪花,浪花都是快乐的。想象到余景就是那沙滩,由着他亲近,试探;试探,亲近,方君泽嘴角的弧度更弯了,跟每个人都主动亲切打了招呼, 小林跟在后面,做出个判断:今天泽哥心情很好!也许请假能顺利! 电影的主题是青春,因此几位主演基本都穿了蓝白相间的校服,方君泽重新理过一次头发,清爽阳光,就外形来说,他跟十六七岁的男主没有年龄差了。 导演一说“a”,方君泽立刻入戏,仿佛他已经是剧本里的男主了。 既然是校园青春故事,自然有上课的情节,也需要群演。进来拍摄前,剧组已经和校方联系过,征得同意了。不过群演还没定,又不能影响了学生正常上课,导演让人去看看有没有上体育课的孩子,拉一批过来在空教室拍一场课堂戏。 方君泽询问导演:“张导,需要我帮助吗?我以前就是这学校毕业的,我老师还在这教书呢。” 张导一听:“真的?你不说大家都不知道你是这学校毕业的,一直以为你在海外念书。那你能联系到你老师吗?这一中可真有点严格啊。” “我试试。一中嘛,当然抓学习会比较严格,您别担心。”说着安慰地拍了拍张导的肩膀,到一边打电话。 他给余景打电话。 第三章 号码自然是童生查到的,课程表里,余景今天上午没课,而作为班主任,他也一定在学校。 那边,很快接通。 方君泽一听见那一声“你好,请问哪位”呼吸都紧张了,心都浮起来了。他定了定神说:“余景,是我。” “咚——”像冰块掉落冰水里,那声音给余景的感觉就是这样,他沉默了两秒,似乎叹了一口气:“方君泽,你有什么事吗?” 他永远是一副不生气不急躁的姿态,对谁都这样,对什么事都这样,哪怕老头污蔑他和我关系不正当——不辩解不争论。这种若无其事的拒绝真让方君泽生气。 对,方君泽最不喜欢的就是余景若无其事的态度。在他看来是最狠的拒绝。 方君泽不介意别人说他怎样,议论他和余景的事。他以前一直想不明白,这明明是两个人的事,为什么只有他一个人偏执地想和周围人抗争,还固执地想还有纠缠? 到了后来,方君泽在国外的某个冬天,他突然灵感爆发写了一首《从未拒绝》,他恍然大悟:原来余景从未发狠拒绝过他;但每一次退后和若无其事就是另一种拒绝了。 方君泽闭了闭眼又睁开:“没事就不能找你了?我在你学校……” “方君泽,你爸说过什么你记得吧?记得的话就别再来找我。” 被打断话,方君泽很不爽,他本来就因余景的态度不高兴了,又被他提起了从前没能力抗衡的事,更是不爽,他大声道:“我在你学校拍戏!导演想问你班上上体育课的学生要不要参加群演!” 一听,是自己误会了,余景慢慢走回办公室。在他知道电话是方君泽打来的时候,余景就离开办公室了,怕被人听见。他有点自己多情了的羞赧,于是语气缓和了说:“我得问问年段长。” “你们领导都说了不影响学生上课都可以,你还问谁去。” 最后,余景带了一群学生过来,一个个看见方君泽都发出了拼命压抑的雀跃声,显然是来的路上被一再强调不准兴奋和疯狂。 方君泽有礼貌地和他们握手,小林帮忙接过了请求签名的本子,方君泽说,拍完这一条给他们统一签名。 余景就在旁边略站了站,跟学生交代了不准喧哗,就打算走。 方君泽拉住他的手:“余老师这就放心走?” 一群人看着他们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方知余情暖 作者:日落长河 分卷阅读4 的手。 余景不自然地一怔,把手从方君泽掌心抽出:“我的学生很懂事。我还有教案没写完。”说着转头就走。 方君泽收回视线,耸耸肩:“他以前——也是我的老师。” 全场哗然。 不过他是我的家庭老师。 一个胆子大的女生说:“余老师人很好,上课特别有趣,我们都很喜欢他,偷偷叫他余公子!” “余公子真的是爱豆的老师吗?那爱豆是我们的师兄啊,天哪!可余公子看过去也就25岁左右呀!” 几个女生议论起来,一直到导演进来讲戏她们马上安静。第一次接触电影,还是方君泽的电影,她们的重视可想而知。 群演只需要坐着,这场戏就主演和老师的互动,所以一条就拍过了。群演们排队等着方君泽的签名。方君泽耐心签完,递给最后一个女生一张封好的信封:“帮我交给你们余公子,就说是以前学生的谢礼。” 女生脸红得发烫,连连点头,话都不会说了。 小林过来提醒:“泽哥就不怕东西到不了余老师手里?” “不会。余老师教出来的学生,我还信不过吗?”方君泽笑得灿烂,整个校园的迎春花都自叹弗如。 小林心说,是是,信得过。一句话,夸了三个人。 余景下了课,依然是最后一个离开办公室的老师。 他从抽屉里拿出方君泽托学生给的信,目光平静,不知道该看还是扔。 末了,像做了个决定,他把信封塞进公文包打算回宿舍。 一路上都能听到学生议论着方君泽来学校拍戏的细节,身边全是议论方君泽的声音,有说他外貌的,声音的,身材的,性格的…… 余景快步穿过,感觉全世界,一花一草,一灯一椅,都变成了方君泽。他越走越快,差点撞上了一个人。 “余景!” 余景受惊:“啊对不起……你怎么来了?” 柳之悠嫣然:“来找你啊,你又总是没空看我。” 余景说:“是没空,高二了,学生马上高三……” 柳之悠没那么好打发,她嗔怪道:“那就有空陪学生帮大明星拍戏呀?” 她来的路上听学生添油加醋绘声绘色描述了方君泽找他老师协助拍戏的过程。 柳之悠是少数知道余景以前还是方君泽家庭老师的人。他是余景当年去参加“三支一扶”时候认识的女教师,一个娇滴滴的教育部部长女儿。据她自己说,只是为了体验生活…… 那时候,一群年轻人在通讯不便的山沟沟,放下了手机和平板电脑,沟通方式就是坐下来聊聊自己的情况。柳之悠没藏着掖着自己的背景,因为她的活泼真诚,倒让她意外有了更融洽的人际关系。反倒是说一句藏五个字的余景,让同伴喜欢不起来。 余景身上秘密很多,那时候心情郁郁寡欢,整个人看起来有些阴郁。但柳之悠发现他其实很耐心也很温和,除了教书,还经常去学生家里帮忙做点力所能及的事。 柳之悠就时不时拉着他聊天,余景慢慢地讲一些他的事,包括为什么会来支教。 不过余景不会坦诚到什么都跟柳之悠说,而柳之悠只知道方君泽和余景的关系仅限于老师以上,朋友未满。 余景听她那么说只是温和一笑,什么也不说继续往宿舍走。 到了门口,余景停下:“你没其他事就回去吧。我得空了就去看望你父母。” “不请我进去坐坐啊?” 余景一笑:“孤男寡女,对你名声不好。” 柳之悠不屑:“什么年代了都。再说,我是大家都默认的你的未婚妻啊。” 余景说:“这话,别人爱说就说去,你可不能自己放嘴边说。” 看余景很认真的样子,柳之悠噗嗤一笑:“你啊,真是不经逗。行,人我看到了,我就回去了,车还在外面等我,我今天只是刚好路过你学校,进来看看。那我回去了啊。” 说回去,柳之悠的脚步没挪,目光不错分毫,依然停留在余景脸上。 余景无奈,说:“好,路上小心。天冷了,你爱穿裙子也要保护膝盖。” 柳之悠上车,眼眶噙着泪水。 她宁愿余景对她冷漠,再冷漠,而不是每次看见她把她当妹妹一般关爱。 但是她又迷恋余景对她的关怀。 并不是没人追她,相反追她的人海了去,每一个身家都比余景好,可是怎么办,她就喜欢余景。 她被余景永远地拦在好友界限之外,往前分毫都没可能了。 柳之悠很清楚地看到了她和余景是没有更进一步的未来,可是怎么办呢? 喜欢一个人,如果能由着理智控制,那这世上怎么会有那么多的悲伤情事? 方君泽今天的戏不多,一拍完他的镜头,小林就急急送他去拍广告了。 方君泽在车上闭目养神,心里想的全是余景。 如果余景真的有未婚妻,他都不知道该不该做那个棒打鸳鸯的恶人。 诚然,当他听到李越说余景订婚,他曾想过,不管三七二十一,阻止、破坏、抢人。可是他并不是坏到骨子里的纨绔,他就算一身毛病他也知道十恶不赦之事不能做。 因为余景对那几年的影响不是没有好处的。 幸好老天待他不薄,余景并没有订婚,依然单身。 多亏了童生整理的资料,让他从进退维谷的境地中解脱了,不然他真不敢想象该怎么说服自己放手。 这个余景,随时能让方君泽疯狂。 所以,方以荣当年一听儿子说对余景有意思,就马上把方君泽送走,不得不说,姜还是老的辣,方以荣的眼睛还是很毒辣的。 如果我当年硬气一点,不走?想到这个,方君泽睁开眼睛。没做过的事情设想一万遍也没用。 方君泽的信拿在手上实在烫手又扎心窝。 余景躺在床上睁着眼睛怎么也睡不着,脑海里反反复复播放着那百来字的告白。 那是许多年前方君泽手写的告白信,当时夹在余景随身携带的一本书里。 余景记得那是他给方君泽当家庭教师的第一年零五个月,正好他们要高考了,而他不久就能去本市的一中教书了。 余景不知道方以荣是怎么放心自己儿子的,家里就一个保姆,一天来收拾两次,煮两顿饭,当然,方君泽除了跟余景学习,大多数时候是和李越他们混在一起玩的,也无所谓吃不吃饭。余景来了之后,方君泽自作主张地取消了保姆煮饭,但工资照付。他的原话是“反正是方以荣的钱,我又不心疼”。 作为名牌师范校的优秀毕业生,余景自然有信心能教好方君泽的功课。如果他没那个实力,当初童生就不会找到他了。 也恰好那一年余景打算毕业实习,童生一递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方知余情暖 作者:日落长河 分卷阅读5 名片他就点头了。 于是,他见到了方君泽。 第一次见面一点也不愉快。和许多小说初次见面差不多,浑身是刺的方君泽一看见他老子又给他指派了家庭教师,就跟喷火小火龙似的,黑着一张脸指着穿着不合适西装的余景说:“别指望这些人能管住我!我告诉你,这个人最多撑一个月!” 余景一愣,站那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时候还是让雇主表态吧。 可是方以荣把烟掐了,起身抻平西装:“你以为你现在的一切是谁给你的?”方以荣语气平静地说完,就把目光投向余景:“余老师吗?接下来就辛苦你了。” 眼前这学生,看起来还真的是会辛苦人,一点也不是客套。 可是拿了人家两个月预付工资的余景能反悔吗? 那钱,他已经汇回家给他奶奶看病买药了。 第四章 余景也是在接了钱才知道,这么贵的教学费不仅仅是教方君泽功课,还要在学习时间看着他。 第一天, 余景摊开了课本,方君泽就赖在卧房打游戏机,鸟都不鸟站在门口喊他名字的余景。 余景无奈,把家里网络拔了,方君泽在床上气地捶床,他骂了一句从床上跳起来,冲出去要和余景干架。 可是他刚酝酿了满腔的怒火要把这个年轻的家庭老师揍一顿时,就看见余景蹲墙角在和看君君吃猫粮。方君泽的怒火一下就烟消云散了。 君君是方君泽捡回家的一只流浪猫,名副其实的杂交品种,外形接近狸花猫,体型接近橘猫,脾气……接近方君泽。 果然,方君泽看见君君把余景的手背抓出几条红痕了。 他哼了哼,心说:君君抓的好。走过去,蹲下:“谁让你多管闲事?君君不喜欢吃这种。”说着抢过余景手里倒了一半的猫粮,换了另外一袋。 余景心想:不喜欢吃你还留着干什么。 昨晚他和方以荣吵架,吵得心情很差,忘记了给君君添猫粮。一直到了早上,还赖床不起,还是余景自己开门进来的。 方以荣给了余景出入门禁卡和钥匙。 方君泽对君君很有感情,因为君君是他母亲去世三周年后,他从墓园回家的路上捡到的。君君那时候那么小,站着还不住颤抖,恐怕养不活。明明走路都摇摇晃晃还要对陌生人龇牙咧齿露出爪牙。 他一下就从幼小的生命上想到了自己,自己又何尝不是没那个能力独自活下去还偏要对周遭张牙舞爪的? 色厉内荏,还不是因为赤手空拳? 他担忧起了自己的未来:方以荣这死性不改的招花惹草性子会不会给他弄出一堆弟弟?然后他的地位就危险了? 他就跟君君说,活下去,我们都要活得有滋有味,咬死一切外来者。 很凶的猫咪大概生命力都特别顽强,君君有惊无险地活下来了,生龙活虎,偶尔还能敌我不分地用猫牙咬上方君泽好几口。 君君吃饱了就在那舔爪子,垂着眼睛施舍了余景一眼,倨傲地“喵”一声,巡视自己的地盘去了。 方君泽这才站起来看了看换下西装的余景:“喂。你叫什么名字?” 余景不卑不亢:“你应该问:请问老师,该怎么称呼你。” 方君泽:“嘁,不过是方以荣雇来监视我的,别拿着鸡毛当令箭,给脸不要脸的。” 余景:“首先,我拿了你父亲的工资就会好好做事,合同签了两年——实际上我们相处时间没有两年,希望我们相处愉快;其次,我不是来监视你的,只负责你在我上课时间里的人身安全;最后,脸,是我自己的,不是谁给的。” 方君泽从来是被人追捧着,唯唯诺诺的态度司空见惯,好听的话听了十几年,突然有个人呛,他一时反应不过来。等他回神,就看见余景拿起一本书,靠着书房的门,修长的双腿交叠,对方君泽抬了抬眉:“开始学习吧。” 每个人身上都自带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力量,这种力量在方君泽遇到之前,他会觉得很扯,简直是无稽之谈,然而当余景自然闲适地往那一站,冲他眨眨眼,嘴角翘起温柔的弧度,他相信了,除了他母亲以外,这世上还真有人能令他俯首帖耳心悦诚服。 和余景相处非常惬意,他笑或者疑惑从来是真实自然的,不会因为他跟方君泽是师生关系就憋着或者端着架子。方君泽接触的人很多,其中老奸巨猾,十句没一句真话的更多,像余景这样纯净的像块水晶的,还真是…… 尤物。 方君泽脑海里掠过这个词。 是,余景是尤物。 且不说性格是这么招他喜欢,就说那外表——人说腹有诗书气自华,像余景这样的教书匠,本就长得斯斯文文,一表人才,那种气质是浸在骨髓里的,举手投足令人如沐春风十分惬意。 人与人之间的相处是很微妙的,有的人也许很漂亮,很招人喜欢,但是相处起来一点也不舒适,而有的人初识不用太出众,跟他相交之后自然而然会被他的性格魅力所吸引。 余景对此一无所知,更不知道他还有所谓的“性格魅力”。 方君泽说不清是喜欢余景还是单纯喜欢他教他功课,作为一个高二男生,他前面谈过的恋爱两个巴掌都不够数,而且他还藕断丝连着一个学舞蹈的校花。 一直到某个周六凌晨,方君泽开车从李越家出来,一群人参加李越的生日派对,疯玩了 整晚,他在等红绿灯时候就看见余景半搀扶半搂抱着一个女孩穿过马路。 方君泽看见那女的脖子上还圈着他送给余景的围巾! 方君泽气血上涌,全往脑子里灌,他心想:余景怎么敢把我送给他的东西送给别人?他怎么敢?!他还抱着别的女的?! 平时在两个人上课时候,方君泽会偶尔幼稚下,耍点小孩子心性,跟余景动手动脚看他脸红。对,余景很容易脸红,尤其是方君泽突然抱他或者用脑袋拱着他胸怀的时候。 方君泽喜欢看余景闹脸红,心里有一种满满当当的满足和愉悦。 等方君泽回神,他突然把车掉头一转,往两个人离开的方向开,就把余景拦了下来。 一辆黑色小车拦路,余景下意识要避开,可是车门一开,下来那人让余景吃了一惊。 在凌晨寒冷雾气中的方君泽语气很冲地问:“她是谁?” 除了工作,在生活里,余景其实是个反应有点慢半拍的人,经常懵着。此时,他吭哧吭哧半推半抱着一个成年女孩前进,还打不到车,早就累得想流泪,突然看见方君泽开车拦路,犹如天神一般出现在他面前,他的内心流淌过暖流:方君泽真好啊,来帮他了。 方君泽看他没回答,以为他猜对了两个人的关系,于是整张脸都黑了,伸手去扯女孩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方知余情暖 作者:日落长河 分卷阅读6 脖子上的围巾:“我给你的东西为什么要给别人!还一身酒气的,你们怎么回事!你还为人师表吗!” 醉得不省人事的女孩被一顿吵,半睁开了眼睛,虚弱地在余景怀里问:“哥……到了没?” 余景看一眼方君泽,后者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转开头。 后来方君泽把兄妹二人送回家。 方君泽不明白,明明是兄妹,怎么两个人差距这么大,这个余容看着也就大自己一些些,就跑去酒吧买醉,差点被陌生人拖走。 还好剩一点意识给余景打了电话,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方君泽从后视镜偷偷看后座的两人,除了样貌看得出是一家人,这个余容整就是一太妹。 他是第一次在教学以外看到余景。虽说余景在他家也有单独的客房,但他从来不在他家留宿。 以方君泽那时候的心智,他是无法理解余景不愿占劳动所得之外的任何一点便宜的气节。在他的认知里,余景是不喜欢跟他相处的。 在只有零度的h市街头,余景穿着一件黑色棉外套,下`身是一条淡蓝色牛仔裤,这样的打扮让他年轻了好几岁,几乎和方君泽同龄了。 方君泽看着他被冻得发红的鼻尖,还有那张缩了一半在衣领中的苍白脸庞,他心里的酸没来由地漫开,从胸口堵着,哽咽到喉咙,最后连鼻子都堵了,眼睛一酸—— 方君泽长这么大,只流过两次泪水,一次是他第一次知道他父亲有了外遇,一次是他母亲去世。 而现在这第三次,他给了余景。 白痴余景,我家给你住你为什么不住?宁愿租房?方以荣给你的钱你都花哪里去了,不会买保暖性更好的衣服穿么! 方君泽第一次到余景的住处,看余景抱起余容,还踉跄了下,他的心跟着提了提。 别看余景比他年长,也许力气还不如他。 方君泽叹气:“我来背吧,你累了很久了。” 推拒不过,由方君泽背着余容,往狭窄黑暗的楼梯走去。 这里拍鬼片,都省了场景布置。方君泽在心里吐槽。 楼道的感应灯坏了,灯光一跳一跳,营造出紧张诡异的氛围,惨白的石膏墙因为年岁已久,斑驳不堪,剥落的地方看到了水泥墙,还有民间艺术家十分随性的涂鸦。 不留神还会踩到隔夜垃圾,运气好是一袋垃圾,运气不好是一堆生活垃圾。 方君泽的脸越来越黑,余景跟他相处这么久也算了解他脾气了,一感受到方君泽散发的低气压就帮他用手机手电筒照着地面:“别担心,你刚才踩到的不是太恶心的东西……” “嗯,用过的套子,脚踏不知名男子的千万子孙,听起来也挺拉风是不是?” 余景突然笑出来,拍了拍方君泽的肩膀:“你不贫嘴一天成吗?” 方君泽看到他笑也跟着笑:“不。我贫嘴还能逗你开心呢。” 就连方君泽都没意识到这句话的语气和内容带了多么深的温柔和宠溺,余景品出了一点不一样的感觉,却又说不清楚,还好三楼到了,他打开了门,逃离了方才的一点不适。 “你就住这样的地方?” 余景把余容抱进卧室,这样一来,他就只能睡沙发了。 余景给方君泽找了个干净杯子倒水:“这样地方怎么了?” 第五章 方君泽看见唯一的一张沙发,外皮脱落严重,用一块白底绿叶的布盖在上面。然而左支右绌,依然能看见坑坑洼洼。 再看阳台的落地窗,窗帘是一条粗铁丝固定在两端,扯了一块跟沙发布一样的布料当窗帘。看到这,方君泽能理解沙发布为什么那么蹩脚寒酸了。 不够用啊。 阳台挂着余景平时教他功课常换洗的两套衣服——余景冬天几乎就两套衣服,轮流穿。 这样一个生活不怎么宽裕还能把自己收拾得体面整洁的男人,让方君泽肃然起敬。 加上那一点说不明道不清的喜欢,现在他对余景是不是敬爱? 对于方君泽长久的沉默,余景竟然有些窘迫。他没话找话问,这个点他怎么能在外面? 方以荣对余景很满意,因为余景这个家教不仅生命力顽强还把方君泽管教得服服帖帖!这真是奇迹了! 余景也想不到,他才离开方君泽几个小时,方君泽就又出格了。 方君泽答非所问,宣布:“我不回去了,我喝了酒,开车很危险的。” 胡说,他其实很小心,他很惜命的,一滴酒也没喝。 见余景皱眉,方君泽说:“不信你凑过来闻闻。”说完就噗嗤一笑,因为余景又脸红了。 “跟你说了多少次,没驾照别开车。”余景嘀咕着,去卧室抱被子。 方君泽露出了奸计得逞的笑容,目光锁在余景的后背上。 他脱了外套,只穿一件薄薄的贴身针织衫,能看见因为他的动作而活动的肩胛骨,它们像一对翅膀展开、缩起,舒展或凸起,充满了温柔的美感。 方君泽想过去抱一抱他。 余景抱了两床被子,其中一条是毛毯。 余景帮方君泽拍了拍抱枕:“你今晚要留下就只能睡沙发了,这床棉被给你。上周晒过。” 方君泽抱过被子问:“那你睡哪?” 余景说:“我卧房地板啊,铺了塑料垫子,对付一晚上。” 方君泽一听着急了:“那怎么行,老师感冒生病了不是要请假,请假了不是要扣钱?要不你把垫子拿出来,我跟你挤一挤,两个人的温度好过一个人对吧?再说,你妹这么大了还睡一个房间不好吧?” 哦,这会儿叫老师了? 方君泽只会在两种情况下喊他老师。一种是有求于他,一种是做了很不好的事请求原谅。别看余景温和善良,脾气上来还真非常犟。 余景喝过了开水,声音清透温柔:“哦,好吧。”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点心思发酵还是此刻氛围太美好,方君泽从那三个字里听出了无奈的温柔。 方君泽在黑暗里偷偷看余景的脸,心想他真睡得着? 两个人的体温互相传递,在一床棉被下流转,方君泽悄悄挨近了些,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呼吸喷在余景的脸上,他暂停了靠近的动作,压抑地猛吸一口气,再缓缓呼出。方君泽亲了亲余景的头发,把脸挨着余景的肩膀,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 余景并没有睡着。他全身僵着不敢动。他的脑海闪过一丝奇异的结论可是很快又自我否认:不可能,方君泽女朋友很多。 可是刚才他是亲了我头发?也许是呼吸,气流喷在头发上? 被触碰的肩膀一片滚烫,余景在挪开还是忍住之间天人交战,最终是方君泽把脸撤远了下,可是被子下,他的手握住了余景的手。 余景没办法装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方知余情暖 作者:日落长河 分卷阅读7 无知无觉了,他赶紧翻了个身,背对着方君泽。 棉被中间有条缝,一下子空出来让暖烘烘的温度往外直溜。两个人都打了个寒颤,方君泽胸口贴上,不再做其余动作了。 余景在心里叹气,也没再挪,心里告诉自己,就当读书时候跟室友一起挤好了。在这样的自我暗示下,他真的睡过去了。 一半是因为他真的累了,一半还因为方君泽身体的温度让他很安心舒适。 余景发现,自从这一晚之后,方君泽有些不一样了。 这个浑身上下都抖擞着尖刺的男孩一夜之间把刺变得毛茸茸的,还总是在脸上挂着笑,尤其是托着腮看余景讲解功课的时候,眼睛里的笑是那么深那么真。 余景只在喜欢他的女孩子眼里看见过那种笑。 所以……余景想,那猜想是真的? 如果他还是大学生,他或许会把这折磨他两难的想法提出,两个人打开天窗说亮话,别这样堵人的心。可是他现在是方君泽的家庭教师,他需要这份工作。而且他从跟方以荣屈指可数的几次接触中得出结论:方以荣是个非常非常爱面子的人,虽然他跟方君泽父子关系极其不融洽,但这不阻止他以方君泽的优秀倨傲:方君泽的外貌,家世,在音乐和演技上的天赋等等,每当有人夸方君泽,方以荣脸上绽放的笑纹,那就是一朵迎着烈日怒放的古龙须。 所以要是让方以荣知道了点端倪还得了?丢工作事小,人身安全事关重大。 余景担不起这个风险,他们家靠他撑着呢。 余景决定装傻。任方君泽含情脉脉任方君泽手脚不老实,自岿然不动阵脚不乱。 他想好了,方君泽快高考了,再忍忍,就可以解放了。 从此山水不相逢。 可是方君泽变本加厉地“骚扰”他。 一算,两个人从暑假到寒假,从剑拔弩张到温言软语——虽然是方君泽单方面的,从有意无意的挑`逗到正面直接的暗示,这个飞跃让余景心有惧意。 他每天都害怕,担心,万一方君泽真像其他h市的二世祖那样直接强迫他怎么办? 但每次在他的忧虑快达到一个临界点,步步紧逼的方君泽又会后退一公里,表现他最大的耐心和诚意,谦谦君子一般的纯良无害。 余景不懂他了。 而且,他竟然有些着急,他想弄明白方君泽是几个意思,是觉得这样好玩还是欲擒故纵? 或者,这些都是他多心多情了? 好在高三年开始了,余景想,小不忍则乱大谋,都熬到头了,这时候要是没忍住去问清楚,那之前的辛苦和委屈岂不是都白费了? 方君泽很早就辞退了煮饭的保姆,他喜欢吃余景做的饭。 余景炒菜,大火爆炒,保留了青菜的爽脆;余景炖汤,不管是鱼头豆腐汤还是各种骨头汤,都能鲜美而不腻。 这些家常小菜却是方君泽不多吃的。他以前一个人在家,吃的大多数是酒店送来的漂亮的外国餐,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大房子里吃饭,地上蹲着吃饱猫粮的君君,偶尔会有来做卫生的保洁员克制忙碌的脚步声。 很孤独。 像海一样深的孤独。 表面风平浪静没有波澜没有诉求,内里是汹涌咆哮呼天抢地。可是跟谁说呢?李越他们玩是玩在一起,却不是能说这种事的,因为方君泽不愿意向着人袒露心迹;而那些女朋友,大家各取所需,拜拜之后各回各家,并没有到能诉说心事的关系。 一直到余景融入到他的生活,就像一座岛矗立在大海里,被动地接受海的宁静或波涛,他屹立不倒,他沉默包容,终于有一只不会惊扰他的飞鸟驻足停留了,他——是不是不会离开? 那时候方君泽看余景在厨房洗碗的背影,他突然就想,两个人就这样过日子,挺好。 就是不知道余景愿不愿意。 在方君泽高三那年,余景那个惹事精妹妹余容不愿意住学校了,死活要搬出来住。余景作为兄长,自然得问清楚缘由,然而余容那“我不想住校”的理由掷地有声,他只好挤时间去了余容的学校,辅导员给的回答也很正常,余景没办法,把余容接到出租房。可是就一间卧房,难不成余景要一直睡地板或者沙发? 余景是买张折叠椅都不肯的人;再说有沙发和地垫,再买折叠椅或折叠床岂不是浪费钱? 某个周末,是余景休息的一天,方君泽忍受不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相思,开车去了余景的住处。突然袭击,这才看到了沙发上来不及收起来的被子枕头。 留方君泽吃饭,余景倾家荡产,弄了一桌最高规格的三菜一汤:青椒炒肉片、蒜瓣青菜、焙小鱼干和飘着几根葱段的紫菜蛋汤。 余容没心没肺说:“哇,哥,你今天捡到钱啦?” 余景垂着眼给方君泽装饭,说:“食不言。” 余容没理他,对方君泽说:“你是我哥的学生吗?你多来几次我就能多吃几次好饭啦。” “余、容。”余景出声警告了。 余容对方君泽吐舌头,笑嘻嘻地吃起了饭。 这顿饭,方君泽吃的如鲠在喉。 他很想问余景,他爸给他的工资都拿哪里去了?干吗过得这么紧巴巴。但是他高三了,知道有些话不能说出口,不能问出来,有时候嘴巴就是两片又薄又锋利的刀子,只言片语都能割人心肺。 第二天傍晚,余景来给他补课,方君泽勾住余景的手指说:“余老师,你搬过来跟我一起住吧。” 余景要抽回手,这次,方君泽没有像以前那样调皮地放开他的手,而是重新握紧,双手捧着余景的手,拉到胸前。方君泽说:“余老师,我不是可怜你。我这人比较自私,我这么缺爱,我是为了我自己。你跟你妹妹一起住一间屋子怎么方便?搬过来又能照顾我,又节省开销,我让方以荣给你涨工资。” “省开销和涨工资”确实触动了余景的心。他缺钱啊。每年奖学金和打工赚的钱都往家里寄,他自己只留一小部分。可是h市生活水平太高,他再怎么省吃俭用,那也得吃也得用啊,哪一样不花钱? 见余景犹豫,方君泽知道有戏,他放下余景的手,等他说话。 余景的眼睛很漂亮,跟方君泽狭长多情的眼睛不同,在他眼里能看见无数风景而始终单纯如一。 余景问:“你爸爸会同意吗?” 方君泽笑:“你看他管这些吗?” 余景迟疑片刻,开口:“嗯,约法三章,不准做奇怪的事,不准说奇怪的话,不准想奇怪的事。以上都是指那个……你,嗯,你对我。” 方君泽大笑出声。 “怎么说?”余景有点生气了。 方君泽见好就收:“好。” 能不好吗?把人先“骗”进来呀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方知余情暖 作者:日落长河 分卷阅读8 ,怎么赖皮怎么反悔怎么撒娇耍性子,他玩得可溜了。余景还能真跟他急么? 第六章 方君泽舔舔嘴唇,目光很深地注视余景离开的背影。 猎物一步步靠近了陷阱。方君泽觉得这个比喻不好不好,可是有点儿贴切呀。 从什么时候开始对同性`感兴趣了?这不对啊,他从前的情感经历中没有这样的先例。 或者应该说,我并不喜欢男人,而是只喜欢余景,刚好余景是男的。 方君泽太相信眼缘了。又是什么时候开始对余景顺眼的呢?或许是余景在他走神的时候拿书在他脑门上一拍,或者是余景在他翘课时候将他从酒池肉林里拎回家,或者是余景给他炖了一碗汤督促他喝完,或者是余景替他缝过校服,或者是—— 心底一直空缺的爱被这个人填补了。 爱是一场天时地利人和的旅行吧。余景不早不晚不偏不倚地出现在合适的位置,所以这个人,只能是余景。 方君泽这么一想,释然了,也不纠结性向的问题。本来他就是很恣意妄为的性格,只是他的修养很好地掩饰了那些棱角,他的出身和所拥有的一切完全足够他纨绔快活,爱怎么过就怎么过,所以他在纠结了片刻之后,很快就想开了。 对,我就是喜欢余景,怎么了? 方以荣要跳脚杀人也好,要断绝父子关系也好,他嗝屁之后,这方家的一切还不是他的么。 方以荣结扎了,是他自己告诉方君泽的。 因为他担心自己情事不断,以后出来个第二第三个“方君泽”那可有的受了。方以荣最担心的还是老了之后面临什么狗血的财产争夺战,然后几个儿子们斗得你死我活,不管他死活。 虽然以方君泽那时候的德行,很有可能在他年老以后呼吸器一关,一了百了,但方以荣了解方君泽,他心里不会放下真正的仇恨,他所有的抵触和反抗都来自一点一点累积的愤怒,对方以荣婚姻出轨和他母亲被动接受、不去反抗的愤怒。 总体来说,随着年龄增长,方君泽不会做出弑父的行为。 方以荣的决定对方君泽而言,可有可无,如果是一两年前听说这么个事,他会在心里偷偷开心,但面上必须风平浪静。 这能表现出来吗?被方以荣看到那他不就知道自己很害怕地位不保吗? 但今时今日不同了,方君泽心里装了个余景,塞的满满当当,满到挤不下第二个人了。 而且余景告诉过他,任何一个人,他都不是谁的依附品,也不要成为谁生活的点缀品。他应该是自由的,独立的,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那个人。 可是余老师,你能成为我生活的唯一风景吗? 方君泽听着余景的言论,面上不表态,心里却浮上来那个问题。 余景的东西不多,除了书,其他东西满打满算也就一个编织袋。那天是方君泽欢天喜地地开车来帮他搬家。 余容在帮忙压住纸箱方便余景封胶带。兄妹俩收拾了半天都热得满头汗,尤其是余容,长发都黏在一起了,有一丝黑发黏在雪白的脸庞,柔美娴静,有一种特有的美感。方君泽看的一时错不开眼,呆了几秒。 恰好余景抬头看见,眉头紧皱,心里说不出来是担心妹妹被方君泽看上还是其他什么滋味,总之,他马上喊方君泽:“过来帮余容按住,她没力气。” 余容用手掌扇风,一边喊累一边倒厨房去倒水喝,偷懒去了。 剩下的两个人脑袋凑得很近,一个按着纸箱,一个拿胶带封口。方君泽被年段主任强制剃短的头发扎进余景柔软的头发中,感受到来自外界的触碰,余景头皮一麻,上半身后仰,警戒地看着他。 方君泽握拳放在嘴下,他笑了笑:“怎么,老师是不是反应过激了?” 余景瞪他,压低声音说:“还不是你有数之不尽的不良前科。而且余容还在!” 方君泽笑,问道:“所以,在别处就可以了?” 如愿以偿地看到余景逃避他的眼神,方君泽心情颇好地吹一声口哨,对厨房那儿喊:“容儿,给哥几个来一些喝的!” 余景看着方君泽健壮的手臂和利落优美的侧脸线条,在心里叹了口气。 那边余容骂:“我就一个哥啊泽弟!” 吃完了散伙饭,余景仍不放心,面色严峻地又把几天前的车轱辘话对余容念叨了起来。余容双臂撑住她哥的后背,将他往外推,也不管他叨了啥,嘴里不耐烦地说“知道了知道了余大爷”,又对方君泽说:“泽弟快把你家老师领走”。 “你家老师”让方君泽心中大悦,他将右手的食指中指并在眉梢,再潇洒一扬:“马上”。 余景就这么被方君泽带上了车。 车尾气一喷,余景告别了租住了几年的小屋子,搬到方君泽家里跟他……同居。 车窗外的蓝天悠闲浮着皎洁的云朵,时光一片静好。 车开往回家的方向,副驾驶座是……那位心上人。 方君泽记得这一天,他嘴巴笑的都没办法强行拉成一条直线了。就连余景都难得少见地问他:“能克制一下心情或者收一收脸上的傻笑么。” 当然不能。 心想事成怎么还不允许人狂喜了? 方君泽去看余景,后者避开他的视线。 “余老师,你到底知不知道我的心意啊?”方君泽冷不防地问了一句。 余景疲惫地靠着驾驶座,眼睛也睁开,说:“不可能的,死心吧。” “anything is possible。再说,老师让我心死了再行尸走肉吗?” 余景心说,你难得还说了一句英文,用了一个成语,但他实在太累了就把头转向一边不再说话。 即使闭着眼睛也能感觉到方君泽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可是余景对此没太大不适了。看来任何事都需要一个“习惯”的过程,从前方君泽如果盯着余景超过三秒,余景会用大手掌将他脸拨开,或者脸红蔓延到脖子根再走开。 方君泽对两个人相处的微妙变化产生出特别轻快的愉悦。整颗心像一串五颜六色的气球飘飘悠悠地晃荡到了九霄云外。 为了迎接余景同居,方君泽把他卧室隔壁的一间房间重新收拾一番。 余景提着编织袋站在门口,一看勉强干净的样子,就知道方君泽没有假他人之手,是亲自收拾的。 说不感动是骗人的,余景的心窝盛着一股温泉,特别的窝心。 平时这位除了添猫粮什么事也不做的大少爷居然亲自动手给他收拾屋子。 看余景发呆,不肯进去,方君泽搓着手有点紧张问:“是不是哪里不满意,我可以让人过来翻修下。” “不是。你自己做的卫生?” 方君泽一听,如释重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方知余情暖 作者:日落长河 分卷阅读9 负,笑道:“给我的余老师住的房间怎么能让别人碰?” 余景对方君泽张口就来的调侃已经有了免疫力,以致于没有再强调之前约法三章之一的:不要说奇怪的话。他把东西往屋子里搬。 两个人一起拆拆整整,不一会儿就把房间填满了些。 君君上来了,在余景脚边打转,喵喵叫得很温柔,方君泽对此很满意:他的儿子也喜欢余景,太好了。 余景蹲下将君君抱到书桌上:“小心我踩到你啊君君。” 君君:“喵呜——”歪着脑袋看两个男人挂衣服的挂衣服,铺床的铺床。 余景忙了一会儿直起腰:“方君泽,我自己来,不用麻烦你了。” “你的事情怎么会是麻烦?我乐在其中啊。” 余景:“……” 一路上都想好了,非必要不和方君泽说话,怎么一天就说了好几句?余景只好放任之,自己忙手里的了。 午饭时间,方君泽靠在门框问:“出去吃吗?庆祝下乔迁之喜。” “唔,你可以自己出去吃,我等下随便煮点什么。对了,伙食水电还有房租我等下跟你算一算。” 方君泽走进来:“不是说了吗,你是来照顾我的,我还没付你额外的工资,你怎么还付这个费那个费?” 余景皱眉还要再说。 方君泽先他一步开口:“你又不是别人,我照顾你都应该。” 第一天还没过完,余景的脑袋开始疼了。 最后,余景只好带着非要跟出门买菜的方君泽一起上路了。 第七章 方君泽对方圆五百米的菜市场一问三不知,余景猜想他从来不下厨,于是两个人边问边找路,采购了两天的量,一起回家。 走在他们前面的是一家三口。女人手里拎着菜,男人手里抱一个女孩。方君泽看他们并肩走着,不时笑谈两句,一派和睦,他的内心也跟着氤氲出一片温馨。于是用手肘碰碰余景,示意他看前面。 余景还在痛惜这边的排骨比他以前买的排骨一斤贵了两块,所以没明白过来,睁着一双茫然的眼睛看方君泽。 方君泽噗嗤一笑,伸手捏了捏余景的脸,拔腿就跑。 余景也不追,知道自己追不上体育成绩出色的方君泽,又好气又好笑地瞪他:方君泽幼稚的时候真的非常幼稚。 日子就这样在方君泽“一骚即放”的试探中渡过。看看两个人,方君泽永远是乐在其中,乐此不疲,余景面无表情地抿着嘴对此无可奈何。 方君泽心想,不急不急,等他毕业了他要正式告个白,把冷感余老师追到手。 方以荣难得回家一趟,看见余景从楼上下来,有点意外,童生三言两语介绍了来龙去脉。方以荣恍然,童生和他说过这事儿,他那时候忙什么事给忘了。于是换了个笑脸:“余老师能住在这里我就更放心了,这小子在婉婉去世后就没人能管得住他了。” 对面正在喝排骨汤的方君泽抬起脸,白了方以荣一眼:“少那么亲热地叫我妈。恶心。” 余景看方以荣要发作,赶紧说:“方少爷学习挺用功的,加上他很聪明,这学期成绩年级第一了。” 方以荣脸色缓和,果然满意地点头,离开前嘱咐余景多加严厉要求他。 其实以方君泽的智商完全不需要找什么家教,方以荣不过是希望有个人能在学习生活上督促他,别整天和李越那群人混在一起。 方以荣觉得自己是上等人,其他有钱人有的不过是钱,而他,还拥有名望。 方君泽是他唯一的儿子,是他的脸面,方家的门楣,将来还要继承方家的一切,怎么能跟那些守财奴扎堆呢。 余景约莫知道方以荣这人的脾气,他是拿钱办事的,如果问有没有一点个人情感,那还真有。 方君泽对他是真的好,这点,他不能装不知道。人心不是石头,更何况是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余老师。 高三开始,方君泽不得不到学校晚自习。其实他申请过不参加,可是班主任苦口婆心,班主任年节收过方以荣不少的“慰问品”,不能在节骨眼上让方君泽学习成绩退步,所以任方君泽怎么保证也不松口。 方君泽不开心了,他不开心就会在班上捣乱,李越是个起哄架秧子的好手,哪里有人带头热闹,他就往哪里凑,两个人在班上造成了不良影响,分别被请到办公室喝茶。 基于两人身份特殊,班主任唉声叹气,让写检查。 检查自然是班上语文课代表代笔。第二天,方君泽又故态复萌。 泥人还有三分性子呢,班主任不妥协了,请家长! 李越他家老子来了,一巴掌就往他后脑勺推上去,把李越推了个趔趄,方君泽站墙角那笑出了声。 紧接着,他就看见他家余老师跑步着从走廊的另一头过来了。 方君泽不由得拘谨起来,听不见自己的心跳,却感觉到胸膛有一面大鼓正在擂动,他深呼吸再缓缓吐息,突然间就眼眶湿润:余景他来了。 他本来以为余景不会来,因为班主任打电话到家里时,他听到班主任挂电话说:“你家这请的什么老师,听我说完就撂电话了。” 如果有人说他老师,说他余景不好,他会跟那人“讲道理”,可是今天,他心里一阵悲凉,他觉得自己被抛弃了。他以为他做了这么多,这么喜欢他,余景多少是有点感觉的,多少是会把他放心上的。 就算是薄薄一层的师生关系,那他也应该来看看。 可是,班主任说他什么也没说,直接挂电话了。 在方君泽翻来覆去把自己弄死了几百遍,余景像一个风尘仆仆的英雄来了。 大脑罢工十来秒,方君泽在心里跟自己说,我就是喜欢这个人了。我爱他。 每个人身上的气质是很独特的,余景身上的气质有一种让人心旷神怡的安抚效果,班主任是个不苟一笑的老学究,一看眼前这个斯斯文文的小伙子,面容年轻,温和纯良,就是个大学生的模样,脾气先去了一半:“我给方先生打过电话,他在出差,让我给家里打电话找你。你是方君泽的家教吗?” 余景说:“是。”并且看了眼在墙角罚站的方君泽,嘴角抽了抽。 打从余景过来目光就黏在余景身上的方君泽马上提起嘴角展露一个讨好的笑。 余景视而不见。 方君泽委顿了些。 李越刚被他老子拎出去,和余景打了个照面,回头用眼神询问方君泽:“这就是你藏着掖着的余老师啊?” 方君泽同样用眼神回答:“是啊怎么滴?帅瞎你的眼。” 李越他老子见儿子还磨蹭,揪着耳朵就把他带走了。 办公室就剩下三人,方君泽依然贴墙而立,在余景进来后就停止了小动作,双眼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方知余情暖 作者:日落长河 分卷阅读10 浓情蜜意,欣赏为他操心的余老师。 班主任扶了扶眼镜:“学习是很好,纪律太糟糕。” 余景点头。 班主任说:“本来这不是我该说的事,但是方君泽的人生还很长,不是学习好就够的,他以后要面对的是复杂的人际关系。今天他可以不高兴了由着性子捣蛋破坏,那以后呢?我从高一看他到高三,性格没成熟一点,还越发懒散恣意。” 班主任说完,停顿了下,等余景表态。余景皱着眉问:“您是觉得方君泽没有进步吗?” 班主任说:“成绩是进步了,但是对他未来影响更大的性情是越来越糟糕。没有一点即将成年该有的觉悟。” 余景吐一口气,看看戳在墙根的方君泽,月华落在他脸庞,犹如铺了一层绒绒的细光,何其美好的年华,何其帅气逼人的少年。 他像一个孤独发光的小王子,固守一方,倔强着拒绝其他人的靠近,唯独希望余景到他身边。 往日相处的每一个小捉弄,还有含情脉脉眼神,汇聚成一团滚动的炙热的情绪,那个总是神采飞扬的方君泽安静无辜地站在那,接近一米八的身高让人不得不注意到他出色的容貌。 余景心里有个奇异的开关“咔哒”一声,开了。那团浓缩的情绪精华成一个光点落在方君泽身上,从来古井无波的余景久违地感受到了心疼。 还有一点点……心动吗? 方君泽没漏掉他任何一丝表情,因为他的余老师总是冷漠着一张脸,你没办法从他表情捕捉到他的情绪的。方君泽曾经吐槽,如果不是长得好,余景的学校大概会有许多人看他不顺眼。 所以当方君泽看到余景皱了眉,余景的语气有了起伏,他的心情跟心律不齐的患者心电图曲线似的,也跳个不停:余景是被我气坏了还是要被我气死了? 自己的学生自己可以批评,别人说不得。余景对两鬓灰白的班主任点点头,恭敬地说:“方君泽和我谈过,他不想参加晚自习,他也跟您申请过,不过您没有批准,因为您考虑在家没有学习氛围,怕他落下了学习。所以他是很不情愿参加晚自习。本来他就是坐不住的性格,晚自习三节课,刷的题做的试卷,他总是第一个完成;完成之后还不能走,他坐那干吗呢。” 余景停顿了下,继续说:“他有跟我说,他本来想逃课,可是看您岁数大了怕您操心,勉为其难被绑在班上。可是他忍了半个月真受不住了,于是剑走偏锋想靠这样的蠢办法让您叫他滚蛋。当然这是我猜测的。老师您看,这孩子是真不喜欢上课以外的时间在教室呆着,我领回去,一定督促他学习,保证成绩不会退步。” 余景的一番话让方君泽惊得下巴哐当落地,呆若木鸡。 他本来以为,余景会附和着班主任,两个人一起数落他的累累罪行,起码余景平时对方君泽总是不冷不热,不喜不厌的,方君泽真揣测不到余景的心意。 方君泽还没从震惊、感动和难以置信的复杂情绪中恢复,余景站在办公室门口,斜跨着方君泽的书包,等他走过来。 见他没动,余景叫了声:“方君泽?回家了。” 第八章 余景和班主任后面谈了什么,方君泽没再听见了,直到听到余景喊他回家,他才回神,跟班主任道别,跟在余景身后。 下了楼梯,余景把书包丢回他怀里:“没看几本书,书包还那么重。” 往常方君泽都是跟他并排走,若即若离地擦肩,今天他感觉余景对他的态度相较往常更难捉摸,所以他只敢缀其后。 余景说完那句话,等方君泽像往常一样调侃两句,可是没等到,就停下脚步。 前面一停,后面垂头丧气的人猝不及防撞了上去,方君泽比余景高大约半个头,因此方君泽的嘴唇亲到了余景的头发。 在余景还没后退,反应极快的方君泽不放过任何一个亲近的机会,他低头在余景头顶亲了亲,鼻尖蹭过头皮,绿茶味的洗发水味道钻进他的鼻子里。 方君泽得了便宜主动撤退,他一向很懂得把握“余老师即将生气”和“余老师要气死了”的界限。 不然两个人同居这么久,他小动作不断,余景怎么能继续容忍? 余景看了看他,丢下了“回家说”三个字,速度竟然比平时快了许多。 不知道是不是方君泽眼花了,在走廊明晃晃的灯光下,他好像看到余景脸红了。 方君泽心情大好追上去。 从这天开始,方君泽就真没去参加晚自习,可怜了李越,一个人捣蛋捣不起来,每节课都要把手机藏在抽屉里给方君泽发消息:他妈的方君泽,你太没良心了,说不来就不来。 方君泽回:我有一个对我好的余老师,你有吗? 李越:去!嘚瑟上了。不过说真的,你们家余老师长得好帅啊。 方君泽一看李越夸余景,特别开心,比夸自己还要开心,但是却是这么回李越的:帅也不会变成你家的!赶紧复习去,不然我告老师去了。 李越:竖中指。 余景端了完玉米排骨汤进来,他特地把上面的油撇去,排骨汤看过去清清凌凌,有玉米的甜香。 把汤放下,余景就自己打开了电脑,把做了一半的翻译工作继续做完。 书房里,一个喝着汤,一个敲着键盘,一时没有其他声音。 方君泽看电脑幽幽蓝光映在余景脸上,他专注的样子怎么也看不够,边喝汤边欣赏。 屏幕后,余景眼睛不离屏幕,说:“喝汤别走神,喝完把英语卷子改了,错的单词抄十遍。” 方君泽笑:“好的余老师。” 屏幕后的余景翘起了嘴角,看一眼喝汤大口喝汤的学生,无声地笑了笑。 高三开始几乎没有任何课外活动。在余景来之前,方君泽都是和李越那群人打篮球,打完了再去网吧组队玩游戏,有时候是穿着西装的童生来找他,在方君泽身后一丝不苟正经认真地说:“方总在家等您。” 方君泽戴耳机听不见。 有时候是方以荣的电话短信轰炸。 有时候是李越他爸交代:“把方家少爷给你老子送回去!” 一群人就会因为方君泽的提早回家不欢而散。 余景来了以后,一方面是学习任务重,另一方面是方君泽更喜欢黏着余景。 李越几个人约他无果就败了兴致,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看来一个人要是喜欢一个优秀的人,起码他的生活习惯会改进太多。 高三上学期的某一天,是方君泽前女友周柯宁的生日。方君泽是很不愿意去的,可是周柯宁追了他快两年,在一起两个月,方君泽就单方面提出了分手,害得周柯宁哭得死去活来三天三夜,还影响了年级的小测。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方知余情暖 作者:日落长河 分卷阅读11 方君泽于心有愧,勉为其难答应了。 周柯宁的家里开酒店,这一天,周老板斥巨资给他宝贝女儿在自家酒店举办生日宴,方君泽和李越几人放了学就回家,换服装,扒拉头发。 哦,方君泽主要是要跟余景说一声,晚上会晚回家。 在放学路上,方君泽看见一对小情侣吵架,女的骂:“跟你说别来找我了!昨晚死哪鬼混去了今晚继续在那鬼混去!” 男的手里拿着一束玫瑰,方君泽目测有十朵,他心想,真抠门啊,要是我的余老师生气,我得买他一座花园。这边还在脑补某些玛丽苏情节,就听见那男的焦急解释:“哥们生日喝高了,醉了,忘记跟你说一声了。老婆大人,我有错……” 方君泽把吵架的两人跟自己和余景一调换,自己把自己逗乐,哈哈大笑起来,引得本来还在闹别扭的小情侣双双瞪视,他赶忙走开。 “老婆大人……”想想都特别美好了。 回家。他在门口说今晚有活动不在家吃饭了,没得到应答,走进去一看,余景在讲电话,一听他今晚不吃晚饭还会晚回来,表情有些微微惊讶,很快把手机捂住,冲他点点头,快步走回房间继续说电话。 方君泽好像在那匆匆一瞥里看见余景的眼睛里蕴含着泪花。 是出什么事了吗? 方君泽不敢去问。 因为余景这个人,似乎很不喜欢别人探究他的心事。方君泽试过以两个人闲聊的方式了解他的童年以及家庭,他甚至把自己不愿意与人提及的童年和父母关系跟余景说了,然而只得到余景安慰的摸头,其他什么也没得到。 余景的世界仿佛一座孤岛,他不愿意出去,别人也进不来,方君泽有时候真体会到那份心力交瘁。 第一次知道,原来喜欢一个人,可以有汲取不尽的勇气和耐心,也有一击即溃的勇气和耐心。这些年没任何挫败感的方君泽,于内心体会到慢慢扩散的愁苦,一丝一缕,不着痕迹地萦绕着他的心头和眉头,结成了愁—— 我的余老师什么时候可以对我稍微坦诚一点点? 如果他愿意掠夺,他不会如此卑微。但在一场爱中掠夺,显然有失少年方君泽的英雄侠义,他要徐徐图之他要攻城略池,他要余景心悦诚服在他身\下。 他的勇气和耐心就这么周而复始地死了又活、活了又死,像绕圈圈似的,围着余景转啊转。 方君泽自己都觉得身上的变化有那么点意思,怎么就这么喜欢方君泽呢? 无解。 由于是比较正式的生日宴会,方君泽挑了一套西装,搭配个像模像样的领结。他冲了个澡准备换衣服了。由于他喜欢户外运动,所以方君泽的身材特别好,肌肤晒成健康的小麦色。修身白色衬衫裹着年轻的身躯,宽肩窄背,臂膀是有力又不夸张的肌肉,随着他的动作,肩胛骨浮动,像线条流畅的小山丘。 余景急急进来说事情,刚好就看到了他换衣服的这一幕。 家里就两个同性,没必要换个衣服还特地关门。而且方君泽有时候还特地光着膀子在屋子里游荡。 方君泽扣子还没扣上,转身,全身就着一条四角裤、敞着衬衫对着余景。 “……那什么,我,我等下进来说。”余景丢下一句话,慌不择路。 方君泽在原地笑,他的余老师居然会窘迫。 快速换好了衣服,方君泽从楼上下来,余景坐在客厅喝水,手里拿着手机。 余景说:“我明天得回家一趟,最迟三天回来。” 方君泽一听,不开心了,三天啊,那怎么成。他问:“出什么事了吗?” “嗯,家里有点事。” 他又不肯说了。 方君泽很想无理取闹,可是又明白余景是喜欢懂事的人,他把西装外套扣好,袖口露出大约两公分的白衬衫袖口,风度翩翩一点头,说:“好。要我叫童生安排人送你回家吗?” 他记得余景的家在福州的某个小县城。 穿正装的方君泽仿佛和平时的方君泽不一样。余景看了几秒,摇头:“不用麻烦童助理了,我订了机票。” 这么抠门的余景都订机票了,说明还真是急事。 方君泽突然又不想去什么生日宴会了,因为回来只能跟余景相处几个小时,然后就是长达三天见不到人了! 他的好心情倏然消失地一点不剩,面无表情地走到门口换鞋。外面,方以荣安排的司机等着了。说明方君泽平时有什么活动,方以荣是了如指掌。 余景看方君泽面沉似水,心里有一种负罪感,因为方君泽的好心情是他败坏的。他搜肠刮肚没有哄人的经验,于是重重地咳了一声:“你穿这套衣服蛮好看的……” “真的吗?!”方君泽的眼睛又亮了起来,看着余景需要确认。 余景说:“是啊,好看。很帅。” 方君泽恨不得折回来捧起余景的脸亲一亲,他冲屋里的人抛了个飞吻,说:“等我回来,很快的。” 余景:…… 是不是哄过头了? 方君泽一走,余景就回房间整理衣物,又给余容打电话:“……你还出去?出这么大的事你还出去玩?明天我去接你,带你回家!对,安生一点行吗?……是她们先惹你?那你也不能去打人啊,把人打破相了……好,我明天去接你,自己注意安全,别太晚。” 第九章 余景疲惫地挂了电话,检查方君泽写了一半的试卷,把错误的圈出来,这才去洗漱。 晚上九点半,周柯宁的生日宴会场面盛大,除了要好的同学们来参加,还有她爸爸的生意伙伴。 方君泽一出现在宴会大门,李越就冲他招手:“君泽,这边!” 方君泽身高挺拔,相貌英俊,一身订制西装将他衬得格外耀眼。从母亲那遗传来的样貌和耳濡目染的待人处事风格令他在任何一个地方出现,都备受关注。 显然,方君泽习惯这样的目光,彬彬有礼地穿过视线交织的网,来到李越身边。 “怎么才来?周柯宁都跑门口好几趟了。”李越笑道。 “我家余老师要请假回家呢,跟他说了几句话。” 李越不以为然:“他回家就回家呗,你这么紧张干吗?” 方君泽突然冷了声音回答:“不跟你说这个——班上同学来了一半吗?周柯宁在哪?我打个招呼,差不多要回去了。” 李越感觉到他的不悦了,也不再问,说:“周柯宁听到你来了上去补妆还是干啥了吧。” 方君泽点点头,拍拍李越的肩膀,又恢复哥两好的状态,一起到班上同学那边坐着。 事实上,方君泽的人际关系不错。方君泽有方以荣的圆滑世故,也有母亲的善良和真诚,所以如果他愿意,他完全可以让自己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方知余情暖 作者:日落长河 分卷阅读12 成为真正的万人迷。 只是他懒怠于做这些事,一方面享受别人的巴结和客套,另一方面是内心有个倨傲的他不屑做这些讨好的事。 有的人被鲜花和赞美包围太久,慢慢就看不见周遭的飞絮和灰暗的天,听不得一句含酸带刺的话,顷刻就能炸毛。 方君泽不是,他分得清这些,看得清这些,自小接触这些,因而应付起来游刃有余,对什么人说什么话几乎是一种本能,一点也不吃力。 然而愈是这样他愈渴望有一个不一样的人出现,这个人应该是相处起来平等的,互相明白彼此的需要,互相给对方快乐和幸福感。 这是缺失母爱和父爱之后的内心渴求,他曾经以为自己喜欢年龄稍长两三岁的女孩,是因为家庭不完美造成的,可是换来换去怎么也不对劲;后来接触了余景,他发现余景一个人就可以填补所有的缺憾。 所以,这样一个人能放手吗? 掰弯直男挺缺德?但是掰得弯,那么那个人是不是对自己也有感觉? 方君泽在华灯流转的厅堂谈笑风生,跟什么人都可以打趣几句,走到哪就是哪的中心人物。 等了片刻周柯宁现身。 提着裙摆款款而来,鬓发别一朵皇冠,方君泽认得那皇冠,某品牌设计师今年手工制作的“wing”,冠如其名,空灵华丽,简约时尚,搭配周柯宁的白色公主裙,是锦上添花之妙。 周柯宁红着脸,用手撩了撩垂下的鬓发,对方君泽展颜一笑:“来啦。” 方君泽点头:“嗯。生日快乐,美丽的公主。” 周柯宁嫩脸红透,还是没办法在面对方君泽时候大方从容,只好拉来双亲介绍她的同学朋友们。 礼物早放在入口,招呼也打过了,方君泽看周柯宁被她爸妈拎着到处问候,就跟李越交代了两句打算溜。 才到电梯门口,周柯宁就追了出来,她穿着高跟鞋,一路小跑可真难为了她。 方君泽停下,周柯宁站定,整理裙摆:“你这就要走了吗?” 方君泽说:“是啊,我有事先回家。” 周柯宁:“你送的礼物我很喜欢。” 方君泽“嗯”了声:“喜欢就好。” 周柯宁看了看四周,走廊的服务生很识相地退开了。周柯宁咬咬唇,问:“我们真的没可能吗?” 方君泽手伸过来,周柯宁闭上眼睛,胸口起伏,然而方君泽只是用手指帮她把黏在嘴唇的头发拨开,并没有落在脸庞。方君泽说:“我有喜欢的人了。” 周柯宁张开眼睛,眼眶里泪水滚动。 “我很喜欢他,虽然他现在不喜欢我,但是我想他终有一天会接受我的。” 周柯宁的泪水划过脸庞,滴在厚地毯里。 “好啦,这么漂亮的眼睛不适合流泪。我是个大混蛋,对你一点也不好,夏天让你在球场等,冬天让你在树下等,一次也没接送你,还让你哭了,所以,你得找个对你好的男生知道吗?” 周柯宁流泪摇着头,她想说,夏天在学校市内球场等算什么,冬天在圣诞树下等算什么,你不接送是因为我爸妈那时候不准我早恋,你对我很好很好,给我买绿茶奶茶,偶尔还辅导我功课。但是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所有的情绪蓄积在胸口,化成了汹涌的泪水。 “擦干,别哭了,快进去啦。我真得走了啊。”方君泽一点也不依依惜别,一个掉头走得干脆。 李越这才从门后现身,叹气:好么,哄人的任务又落在我头上了。他感觉自己就是方君泽的分手恋人安抚站,居委会大哥哥。 方以荣安排的司机看到方君泽出来,准备掏手机发信息,方君泽丢给他几张粉色钞票:“我早回家你也要报备?下班了给家里老婆孩子买点好吃的吧。” 司机把手机放回了兜里:“谢谢,谢谢方少爷。” 酒店几百米远是一个娱乐城,彩灯装饰招牌,流光溢彩,华灯浮动,闪烁着迷情与浮躁。这里是社会小青年和隔壁大学城不良学生的欢乐场所,他以前图新鲜,跟李越他们也进去玩过,暗地里会有某些粉末药品交易,李越贪玩吃过一种,当即被方君泽痛骂,很快就戒了。 方君泽爱玩,但从不触碰法律,玩得规规矩矩,勉强算一良民。 司机等红绿灯,方君泽把车窗按下透气,随意往娱乐城门口一瞥—— 半小时后,车后座坐着一个领结不知道丢在何处、扣子解到风纪扣位置的方君泽,以及一位……面孔似调色盘的姑娘。 “你把自己打扮成一棵圣诞树,你哥能认出你吗?”方君泽活动下手腕,他刚经过一场激战。 那姑娘不是别人,正是余容。 余容抠着手,不说话。片刻后,小声嗫嚅:“认不认得出又怎样。” 声音小,但方君泽还是听见了。他突然暴起——涉及到余景的事他都没法冷静——方君泽斜坐,垂下眼看余容,问她:“余容小姐,你知不知道你哥一个礼拜打十五个电话,有十个是给你的,五个是家里的。你还说这样的话?!” 余容被比她小的男生吼,很想嚣张回去,但是自己做错事在前,而且方君泽还出手相救,她深呼吸几下又委顿下去,彻底没了声音。 “气死我了!等下看你哥怎么收拾你!”方君泽上车就给余景发了消息。他本想自己这边使点手段让余容永绝后患,将此事掩盖过去,不想让余景操心,他也不知道余景明天打算和余容一起回家;但看余容得罪的人,像是社会小流氓,如果瞒着余景,他日总有东窗事发之时,余景那脾气,铁定是不认他了。 方君泽叹气,又隐隐有些开心:可以插手余景的家事,身份有点不一样了。 车才开到家门口,方君泽看见路灯下站着一个人,脚边又几个烟头,他的心疼得揪成一团,难受得想冲下去抱一抱那个人。 方君泽知道,余景是不抽烟的。或者,他从未看见余景抽烟。 这个余容……他瞪着下车的余容,愤怒和嫉妒令他风度全无。 方君泽又交代司机几句,对方连声诺诺。 星辰稀少,零星挂在夜幕,月色如水,凉风飒飒,三个人靠近,都没有说话。 余容擦了擦眼睛,轻声喊了一句“哥。” 余景:“你还知道我是你哥?” 方君泽离他们两步远,打算瞧准余景抬手的时机上去抱住他的腰,再把脸埋在他颈侧让他冷静,可是余景是怎么回事,自己妹妹作死成这德行,怎么还能好脾气不动手呀?方君泽有点着急。 他两脚交换,不耐烦地跺了跺。余家兄妹看过来。 余景问:“累了吧?快回去,今天谢谢你了。” 方君泽不好意思摸摸鼻子:“哪里,应该的。” 第十章 三个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方知余情暖 作者:日落长河 分卷阅读13 人回屋,余景跟余容在楼下说话,方君泽回屋里换了衣服,也没心思改作业,蹲在楼梯边偷听他们说话。 余景问:“你不是告诉我你去打工的地方找领班结算工资吗?” 余容答:“是啊,我拿了半个月工资,服装钱和押金他们不退,被扣了七百,我找经理要,领班把我赶出去了。然后我就在后门遇到学校那几个女的。” 余容运气不好,那几个女的原来是她室友,其中一个就是小太妹,因为自己的男朋友喜欢余容,跟她分了手就追余容,她得知后气不过就找其他室友一起欺负余容。 一个寝室都对余容冷暴力,偶尔还会把她打的热水倒了或者换凉水,要么就是把她刚洗干净的衣服丢地板,要么就是制造成衣服被风吹到楼下的现象。 余容经常跑楼下捡衣服,往返打热水,她都忍了。可是寝室的冷暴力扩散到了全班,她没办法忍受了。 她在某个衣服被扔地上踩的傍晚跟那个女的动手了。本来一对多,她绝对没有胜算,可是余容不要命地还手,像个疯子乱抓吼叫,杀伤力不小。 几个人口径一致,到了辅导员那,一致说是余容先动手。 辅导员三更半夜来处理几个疯婆子的干架,一看余容只是双眼通红,其余学生破相的破相,破衣的破衣,当即断定余容有错。交代几句好好相处就回去了。 第二天,余容就提出不住宿舍了。 她不想余景担心,什么也没说,照样上课放学打工回家。 而当余景去学校找辅导员了解自己妹妹在校情况,辅导员顾虑到那群小太妹背后的势力,三缄其口,随便说点什么把余景打发了。 余景听完,眼睛通红,大手掌摸了摸妹妹的脑袋:“是哥没能力……” 余容哭得一抽一抽的,忍了许久的泪水决了堤,冲刷眼影和粉底,一张脸姹紫嫣红,滑稽透了。 可是余景觉得一点也不好笑。这是他懂事的妹妹,是他刚出生到十岁就不断生病、差点以为养不活的妹妹。 方君泽靠着扶手,双眼放空,心说:以后,我要对余老师和他的家人好。 当夜,余容收拾干净,就在方君泽家暂且住下。 一大早,方君泽关掉手机闹钟,一看时间,才五点半。他披了件衣服起来,经过余景的房间,透过门缝看见他还在睡,于是悄悄地推开了门—— 就是到了上午十点,厚重窗帘也能遮挡大部分的光线,所以满室黑暗伸手不见五指。方君泽蹑手蹑脚,就跟个小偷似的,在自己家偷偷摸摸地进了余景的卧房。 眼睛适应了黑暗,他在床上隐约看出余景的轮廓,他蹲在床边,把下巴搁在床沿,闭着眼睛呼吸几口,再张开眼睛,努长嘴巴,动作轻柔好似一根羽毛落下,亲了余景露在被子外的手指。 余景没有惊醒。 方君泽笑了笑,把脸贴在他手上蹭了蹭。他觉得自己胆子不小,想象余景醒了要是发现自己的行为,指不定会暴跳。 方君泽弯腰,在模糊的可见度里观察余景的睡容,看见他的头发黏着脸庞,就像那时候余容的湿发黏在侧脸,他当时就想象余景流汗湿发一定很性`感。方君泽嘴角的笑越来越深,又依偎了一会儿,这样平静的温存是偷来的。方君泽最后喟叹地离开。 他打算去厨房弄点早餐。平时都是余景做早饭,今天余景要带余容回家,他决定亲自露一手。 从冰箱拿出几颗皮蛋,敲开,剥壳,放砧板上切。方君泽打了个哈欠,去米桶找米。一揭开盖子,傻了眼:余景为什么买了三种米? 他依稀记得余景有说过,什么米是蒸干饭的,什么米是煮稀饭的,什么米是熬粥的。 问题是,他不认识它们啊。 方君泽耸耸肩,他的余老师怎么连买米都这么讲究,太可爱了。 单恋中的傻子方把脚边的君君拨开,哼着歌随意舀了一杯米,倒进淘米盆,水龙头一开,米和水四溅开来,方君泽被溅了一脸的凉水,瞬间清醒了不少。 君君被水溅到,喵喵叫地炸毛跳开,踩了踩方君泽的脚背,发泄完抗议,大摇大摆地回去窝里补眠。 好不容易洗完米,方君泽把保鲜室的里脊肉拿出,对半切了,放水里冲,拿刀在肉上面比划,终于决定了一个切入点,费了一番功夫,切下几片形状诡异的肉。 他哼着歌在厨房忙碌,浑然不知余景靠门外看了快一分钟。 余景实在看不下去了,出了声:“我来吧。” 方君泽吓得一激灵,手里的刀差点落地,余景摇头进来,给他倒了一杯温水:“我来吧,你先喝点。” 余景接过刀,熟练地切了起来,边切边讲解技巧和注意事项,方君泽眼睛没看砧板上的刀和手指,而是盯着余景的侧脸看,傻兮兮地笑。一想,吃了早饭余景就得回家,又是一阵心痛。 余景切好肉,看了看惨不忍睹的皮蛋,嘴角抽了抽,拿过重新切。 方君泽突然想起了什么,把身上的围裙解下,站在余景身后,胸口贴着他微弯的后背,双手环过他的腰,帮他穿上围裙。 余景动作一顿,由着他系围裙。 方君泽看见他耳根红了,于是壮了胆子靠近耳边说:“余老师,你真是无所不能。” 我爱死你了。 余景用手肘撞了撞方君泽的腹部:“买两根油条去,别在这碍手碍脚的。” 方君泽调戏得逞,领命溜了。 余景有道拿手菜,叫塞肉回锅油条,据说是汪曾祺的名菜。将拌好的馅塞到切成段的油条里,下热油捞一下,那“嚼之声动十里人”。 馅可以是紫菜肉末,加胡萝卜丝、葱丝等。反正极少吃油炸食品的方君泽对这道菜爱不释口。 余容是被饭香叫醒的,她探头一看,厨房有两个忙碌的身影。她咧嘴一笑,伸了个懒腰对着厨房方向喊:“你们俩一起为我这个仙女下厨我真是过意不去呢!” 余景将回锅油条码整齐,递给方君泽,回余容说:“赶紧把自己收拾一下,吃了饭就要走了。” 一听到余景要回家,方君泽脸上的笑容就没了。 第十一章 饭桌上,依然是余容一个人包办了自问自答,方君泽挺好奇的,明明是从小一起长大,怎么性格差别如此之大?还是说两个人生活成长环境其实不一样? 余容看了看方君泽皱眉思考的表情,就嘿嘿一笑,问:“泽弟是想问我和我哥怎么差那么多吧?”看方君泽面露诧异,余容一挥手,说:“我一看就猜到啦!其实很多人都这么疑惑过。因为我跟我哥是同父异母的兄妹呀,所以……” “你一直叽叽喳喳个没完,嘴巴还有空吃饭吗?” 被余景打断,余容冲方君泽做了个鬼脸,赶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方知余情暖 作者:日落长河 分卷阅读14 紧吃饭。 余景咳了一声说:“我和童助理说了请假三天,这三天你爸那边也许有其他安排。那什么……你在关键的学习阶段,不能因为我没督促就偷懒了知道吗?” 方君泽很认真地点头:“知道。” 余容的目光在两个人之间流转,最后落在方君泽脸上:“哎泽弟,你怎么这么听我哥的话,你明明应该像个调皮的学生啊。” 余景生怕方君泽说出什么让人误会的话,他赶紧帮方君泽回答了:“你以为所有学生都跟你一样不爱学习?” “因为我不想余老师操心为难啊。”方君泽规规矩矩地回答了余容的问题。 因为不想余景为难,所以到现在连正面表白都还不敢。 喜欢一个人,可以英勇地横冲直撞,也可以胆小成惊弓之鸟。 方君泽一向是自己骑着单车去学校,这次难得叫了家里的司机,“逼”着余家兄妹一起跟他上车,先拐去了学校,再让司机送他们去机场。 上飞机前,方君泽说:“尽量早点回来。” 余景想说什么又忍住了:“好。” 他其实想说:起码要一周时间。他之前说的三天其实是骗方君泽的。如果只是三天,童生那边就不会另外安排人过来监督方君泽学习了。 其他人都知道余景要离开一周左右,只有方君泽傻傻地掰着手指头算:三天啊。现在才第一天…… 余容办了退学手续,她实在不喜欢在课堂上坐着,余景也不能把她强摁在椅子上,只好让她回家,跟她妈一起,照顾家里小吃店和一间服装店。 下了飞机再坐车,在路上跑了半天,方君泽的电话短信就进来五六个,余景没接电话,只回了短信:到了会告诉你的。你上你的课,不准玩手机。 方君泽看着那个“不准玩手机”,感觉这像君君在瞪着眼睛跟他喵喵叫。他看着手机偷笑:余景怎么这么可爱。 单恋中的傻子永远意识不到自己哪里傻了,陶醉在自己的臆想之中,惊恐在自己的臆想之中,没有证实的回应全凭丰富的想象力。 李越一看,把纸团抛到方君泽位置,上面写:“你恋爱了是不是啊?” 方君泽刷刷回复:“我有喜欢的人了。” 李越再回:“我靠,哪个天仙让你喜欢成这样?” 方君泽嘚瑟地神秘道:“秘、密。” 一看方君泽的口型,秘密,李越就不爽了,哼,还藏着不让兄弟知道呢?怕我抢? 因为舍不得打的,两个人坐了四十几分钟的公交车,又步行了半小时,这才回到村子里。 在家的老人小孩都挤出来看,交头接耳:“是老余家的大学生儿子回来啦?” “那个谁?老余家闺女吗?” “不像吧?去上学那会儿黑不溜秋的怎么脸像擦了白面?” “就是她!听人说读了大学都会打扮,你看她是打扮过了呢!” 余容一听大家在议论她有些开心,从小到大,大家几乎都是议论余景,关于她的,就是余景他那个妹妹啊,所以不管是好是坏,余容先开心了,她大声跟那些叫不出辈分的老人们说话:“是我是我,我和我哥今天回家啦!” 余景黑着脸,真想一巴掌盖在余容的后脑勺上。太缺心眼了! 家里就奶奶在,病歪歪地出来,端详了半天才叫了一声:“哎!你俩回来啦?不是正读书吗?” 余容笑:“我不读啦!” 余景将余容拉走:“奶奶,我毕业啦,您记错了。余容学校实习,放假了呢。奶奶您吃饭了吗,我爸和阿姨回来了吗?” 他奶奶本来还想问什么实习就被余景一番话冲得忘了,想了想说:“你爸在店里啊,小容妈说今天去进货了。赶巧你们回家,来来,我这有老母鸡下的蛋……” 余容很快就给自己换了一身朴素的衣服,扎了马尾,清爽精神。余景看了评价:“这样才像话,之前那样是什么审美,好好的脸化成调色盘。” “哥,就你这样以后是不会有女朋友的!活该没女朋友!”余容冲他挤了个白眼,就去做卫生了。 余景心里一咯噔,想把余容叫回来把那句话呸掉,重说。但是他又担心余容刨根究底问他为什么这么在意“以后没有女朋友”。 这他妈要是一语成谶了怎么办? 余景额头刷了三条黑线,又自我安慰:不会不会,我怎么会迷信这些? 坚守内心,稳住阵脚,任方君泽怎么撩…… 可是余景突然意识到,他对方君泽喜欢他这件事已经没有很明显的排斥了。 但是,方君泽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正面表态,也许是他无聊撩着玩? 余景缓缓吁一口气:回家了就先把家里事处理好吧。 他家小吃店在镇上,招牌是白底红字五个大字:老余滑粉店。专营各种各样的滑粉肉片、鳗鱼骨、蛏、带鱼等等,佐以小米粉、蔬菜或酸笋丝,酸爽可口,非常有滋味。店虽不大,但在各个外卖平台稳居前三,所以生意很好。 早前加入外卖平台还是余景特地打电话回来跟他爸提的,他极少回家,有事基本都在电话里说了,这次要不是余容的事和他奶奶的身体凑在一起,他大概又是等到过年才回一次家。 临近饭点时间,余景去他爸店里帮忙。 往常这时候,余容的生母李慧也在,余景是不过来的。今天就他爸一个人,忙得烟都没空点,夹在耳朵上。 看见余景骑着电动车过来,老余一愣,问了句:“回来了?” 余景点头,撸起袖子,洗过手过来帮忙。 余景跟他爸的关系很微妙,是那种没必要就不说话的。他跟他爸有跨不过的隔阂阻在其中,他妈肝癌去世之前,曾经拉着他的手跟他说:别让你爸再给你找个新妈妈,新妈妈对你不好。后来他妈走了,他就经常被村里的老人摸着脑袋灌输,后妈是怎么怎么虐待孩子的。当然,随着他成长,他渐渐意识到,后妈这两个字也许并没那么恐怖。 可是,是他爸亲口、当着他和他妈的面说:“我们三个才是一家人啊,怎么会再让别人进来?” 老余言而无信,出尔反尔了,余景当时念初一,正处于青春叛逆期的关键时刻,老余先斩后奏的方式显然特别愚蠢,余景向学校申请了住宿,除了必要他其他时间根本不愿意回家,回家也不跟他爸说话,实在必须沟通的事情,还是通过奶奶这个传话筒转达给他爸。 这样别扭的相处方式一直到余容出生。 余景本来是跟自己说,要讨厌这个妹妹,要疏远这个妹妹,可是余容这小家伙没心没肺,被拒绝了被无视了毫不在乎,下一刻又马上贴过来喊哥哥哥哥。 小小的一团生命,多可爱啊。 余景就这么让同父异母的余容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方知余情暖 作者:日落长河 分卷阅读15 走近了他的生活,并且当宝贝一样稀罕着。 余容大概像她妈,学习真不好,怎么教也不好。余景的亲妈以前是会计,外公也是老会计,大概有这点遗传,加上余景学习用功,所以余景成绩总是名列前茅。 他想过,余容不爱读书,没事,他以后能照顾。随便让她去学习什么,只要她喜欢。 余容兴趣广泛,没一个专情长久,因此全是雁过拔毛式的感一下兴趣,学了一身的五花八门的皮毛,最后她还是想学习设计。 技校?没事。余容喜欢就好。 学设计的职高技校,余景帮她报名,贵的要死也是余景掏腰包。 余景记得那是用他奖学金和参加比赛得到的奖金付的学费。 那个编程比赛,他曾经熬夜做了快一个月才拿下二等奖。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余容并不是不想读,是那所学校趋炎附势容不下她。 余景看过余容的行李,涂涂画画的服装线条,虽然他不懂,但他看出了妹妹的用心。 父子两忙过了午饭点,没再接到新的订单,于是坐下来吃午饭,一看时间,快两点了。余景看屏幕,有十五个未接电话。 都是方君泽的。 余景倒吸一口气,到后门寻了个僻静处回拨。 还没响一声,那边就接了,声音焦急:“怎么才到家?吃饭了吗?” 余景心里愧疚,让方君泽担心了这么久。他还有点感动,这时候有个人关心他吃了饭没。他骗方君泽:“吃了。” 方君泽放心了。下一秒佯装抱怨:“余老师都忘记给我回电话了,明明说到家了就告诉我。” 余景愧疚的无以复加,真诚道歉:“我,我忙忘记了,对不起。” 连找个漂亮借口的方法都不会。那边方君泽偷笑,余景一点也没意识到自己在“回电话”这件事上是完全无所谓的。 因为,他不是方君泽的什么人啊。如果余景只是把自己当成方君泽的家庭老师,完全没必要非得回电话或者说抱歉的。 余景会不好意思,只能说,在余景的内心深处,情感开始有一点偏移向方君泽了。 方君泽感觉自己在一朵花的中心,被恋爱的芬芳围绕,被温柔的花瓣轻抚,他心情飘得快摸到了天,于是声音愉快地回答:“没事没事。余景,我想你了。” 余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挂电话也不是,继续说也不是。 还好方君泽见好既收,不敢让迈了点步的余景停步不前,马上补充说:“我中午没回家,也不知道儿子会不会饿得咬沙发。” 余景一听,“啊”了声:“你怎么不给君君拆一袋?” 声音都紧张着急了。 方君泽说:“以前都是你在做呀。你看你突然不在家,我和儿子都不习惯了。” 似嗔还怪,余景都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了。 一直到老余第三次到余景跟前假装经过,余景才成功和方君泽拜拜。 老余的表情分明在宽慰:儿子在跟对象打电话。 余景当然看得懂他爸爸的表情语言,但是也懒得解释,反正方君泽不是他对象。 可是一想,他竟然和方君泽说了快一个小时的电话,说的还都是比废话还废话的话。比如,午饭吃了什么。余景答:肉滑粉。方君泽又问,什么是肉滑粉。于是余景解释配料和烹煮方法。方君泽又抱怨,都没给他煮过。余景汗颜,这种地方小吃怕你看不上啊。 于是方君泽又问,你家那边天气怎么样。余景答:万里无云,晴空朗朗。方君泽又问家里的环境,家乡的变化等。余景一一耐心作答。说起家乡的变化,余景的语气就活泼起来,说小溪不见了,小时候还钓过鱼;说谁家的土胚墙倒了一半,拍了一张照,有点历史的感觉…… 他回想起来,原来跟他说了这么多鸡零狗碎的事。自己都失笑摇头。 午后,李慧回来了,老余过去帮她运货。余景一个人坐在小店里在计算器上敲敲摁摁,计算半天的营业额。 李慧年过四十,除了鼻翼两条深刻的法令纹,脸上光洁,一双眼睛神采万分,年轻时候是一个漂亮的姑娘。余景有时候想,余容要是像她妈妈多一些,可以当明星了,多漂亮呀。 不过余容和余景也就五官像老余,其余地方更像各自的妈。 李慧对玻璃门后的余景打招呼,余景低着头敲打,泄愤似的力气很大,头都不抬更别提回答了。大概老余也知道自己儿子的脾气,把李慧拖走了。 他们一走,余景这才停下手上的动作,把计算器一摔,靠在椅背上,捏按着晴明穴。 一回家他就情绪不对,心情不好,但这次不能不多呆几天。 第十二章 他奶奶的检查报告上,胆结石有变大的趋势,说明那药吃着没用。岁数太大不敢做手术,得带她去看中医。他爸……他们家目前还有十几万的外债没还。他陆续寄回来的钱除了医药费生活费,还帮忙还外债。 并不是他爸有不良生活作风,这是他妈妈当年生病,需要手术,他爸为了来钱快,把钱投到一个远亲的投资那,结果那个人卷钱逃出国了。 早年,法律对民间投资没有严明的规定,没有证据,也无处告。老余坐门口抽着烟抹眼泪那一幕,余景忘不了。 他想冲过去揍他爸几拳,他爸把他妈看病钱给弄没了。可是他又心疼,这男人傻得实在让人心疼。 老余抽完了那根烟就去借钱了。手术费加后续零碎的医药费,叠加起来有三四十万。这几年,每年还一些,竟然只剩十几万了。 小地方赚钱不容易,小本生意赚钱更不容易,这样的数字对方君泽来说,也许就是动动手指的事情,但是对余景这样的家庭而言,简直是举步维艰才走到今天这一步的。 所以余景很多事都不敢想,不敢做,不敢说。 他的生活,每一天都搁置在一根钢索上,上面栓着未来、家庭还有家人的身体,他不敢轻举妄动,连妄想都害怕,唯恐呼吸或心率快了,让平稳的一切轰然坠下万丈悬崖。 那就真的捞不回来了。 没从泥沼淌过对岸的人,不会理解行走在平地是一种怎样的奢望,更不会珍惜路边一朵不起眼的花,天外一片普通的浮云。对于深陷泥沼的人来说,岸上的一切,沿途的风景,简直是触手可及的遥远梦境。 明明那么近,却要费劲莫大的心力才能靠近一点。 余景太珍惜现在的一切,他不能被方君泽打乱步伐,他不能踩在别人丢下的浮板上岸。 如果习惯了别人推举的力量,万一浮板没了,再次陷落泥沼,再站起来谈何容易? 方君泽不会明白这一切的,他的人生实在顺利,而且他还不了解余景的生活环境,家庭背景,以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方知余情暖 作者:日落长河 分卷阅读16 他目前的阅历,即便让童生找人调查了,找到资料了,他也无法感同身受。 他以他的方式靠近,步步紧逼;他以他的方式推诿,步步为营。 晚上吃饭是不能不见李慧的。 一桌菜,堪称年夜饭规格了。余容笑嘻嘻地给大家分了碗筷,又开始发挥她一个人顶十个人的呱噪能力:“快坐快坐!尝尝蒸鱼,是我做的!那个松鼠桂鱼,我爸做的!焖粉条是我妈做的,太好吃了,我刚偷偷吃了半碗!啊,奶奶您坐着就好,我给您舀汤,莲子猪肚汤,我妈炖了好久,说是我和哥一直在外面,肠胃会不好的……啊哥你敲我干吗,碗摔了怎么办!” 奶奶笑了起来,对余景说:“坐啊,在自己家还客气啊?” 余景坐下,几个人重新说起了话。 老余大概知道余容回家的原因,也没说什么。他从来不管两个孩子的学习。一来是因为,余景读书那会儿,很自觉,而且成绩非常好,从来不要他操心;二来是因为他自己没什么文化。 而李慧,对这些不太看重,依然有女孩子随便学点文化,岁数大了就结婚的传统想法。 余景在心里叹气:余容这缺心眼的,如果没有我,没几年就等着嫁人吧。 这傻缺的性格,嫁到不好的人家,还不知要怎么被欺负。 一想到妹妹以后有可能被婆家嫌弃、欺负,余景就暗自决定,以后余容嫁人,他一定要严格把关。但是首先,余容自己也得品质优秀啊,不然怎么能寻到一个超好的“买家”? 所以,让余容继续接触她兴趣的行业,真是明智之举。花钱就花吧,他目前还能负担。 心事重重地吃着饭,奶奶问了:“她大哥在城市有对象没?” 老人家眼皮也没抬,嘴里嚼着焖得软糯的粉条。 余景还没回答,余容就抢先:“没有没有!我哥有不少女孩子追,可是他都没答应啊。我猜他肯定舍不得花钱!” 老余闻言抬起头:那中午讲那么久电话,还态度暧昧的是怎么回事? 余景又看懂了他爸的表情,淡然补充:“我还没对象。” 奶奶“啊哟”一声:“那利索一点嘛!跟你一起念初中的那个阿三,人家孩子都满月了呀!” 管他阿三还是阿四,余景记不起来了,点头嗯嗯,漫不经心夹了几筷子菜。 手机在口袋震动第三次,余景没看也猜到是谁了。大家都在座,他不想接听。拿出来摁掉,回短信:“我吃完饭再给你打电话。” 方君泽很快回复:“我还没吃饭。儿子饿坏了,沙发垫被啃坏了两个。等你回来我打算换掉那一套,咱们一起去挑吧。” 余景没回,想象君君咬着东西泄愤的样子觉得有点好笑。 余容坐在他右手边,伸了脖子过来看:“谁的短信啊?哥还看着傻笑?” 余景推着她额头,将她推开:“吃饭别说话,粉条乱喷。” “唔……我哥还脸红了,有情况啊!” 躺在新铺的床上,枕头被子都晒过。今天晌午阳光正好,枕头被子都是晒过的味道,令人心安。 余景双手枕在脑后,盯着刷白的天花板出神:奶奶的医药费、余容的教育资金,还有家里的债务…… 他盘算了很多,唯独没有“余景”相关。 一个过早懂事的人,大多是生活过得十分不如意。 余景转了个身,刚闭上眼睛,床边手机亮了。方君泽等不到他的电话,又拨进来了。 余景一惊:再一次忘记给他回电话了。 果然,方君泽在那边问:“你又忘记什么了?” 余景喟叹一声,他在面对方君泽的时候,其实大多数是无奈的,对这样的人束手无策,只能一次次假装淡然或者漠然处之,这是一种十分消极的逃避方式。 “离开第一天,我和儿子都特别想你。君君今晚在你床上睡觉不出来了。” “第一天,难免有点不习惯吧。”余景的喉咙“咕噜”一声,他也有点儿想君君了,那只傲慢又肥硕的懒猫。 方君泽躺在余景的床上滚来滚去,尽情撒泼,说:“怎么才一天啊,怎么过的这么慢啊,家里什么事要三天才能做完啊?” 余景心说:“起码一个礼拜呢。”但是他继续安抚道:“高三学生怎么还能这么闲?看来是你作业太少了,回去给你加量。” 方君泽从他床上坐起,手臂打到君君的尾巴,肥猫“喵呜”一声赏了他一爪子,跳到床位继续睡觉。 余景听到君君的叫声,疑惑方君泽怎么在君君边上?他没在自己房间吗?刚想问出口,又一想,万一方君泽回道,他就在他的床上,睡他的枕头,盖他的被子,那,自己又该如何说? 说了一车轱辘的废话,反复表达对“光阴似箭”的怀疑,纾解了一番离愁别绪,方君泽这才不情不愿地挂了电话,余景累得马上睡过去。 余景等那位老医生有空是两天以后了。由于中医在其他城市,两天后的一大早,余景顶着雾气搀着奶奶上车了。 奶奶晕车晕机,出趟门真是活受罪,一路吐到目的地。余景看的心疼极了,但又不能不带奶奶出门。下车时候,余景准备的几个塑料袋都不够装了,全抛到路边垃圾桶。 奶奶说:“她哥啊,老太婆这吐得半条命都交代进去了!” “胡说什么,您声音还这么洪亮,说明歇一会就没事了。” 排队把脉问诊之后,又马不停蹄赶去该市另一个位置采买中药。余景心里直嘀咕:这老医生真古怪,怎么看病拿药距离这么远。 中药配好,放进机器里蒸压,装袋,成袋装的液体,余景拎了十几斤重的中药又带着奶奶赶去坐车。 这整整一天,余景跑来跑去,奶奶还能坐着歇会儿。但是老人家这把岁数,实在禁不起舟车劳顿,回到家呼噜一碗稀饭就倒床睡觉了。 余容在家里捡他爸小吃店要用的食材,老余和李慧都去店里忙碌了,家里很安静,一盏灯在余容后背投下一片暖黄的光,她的长发随意一束,发尾因为姿势从肩头滑到脸颊,扫来扫去有点痒。 一双手把发尾抓起,余容头也不抬:“哥,医生怎么说?” 余景帮妹妹把头发重新绑紧了,搬了张小凳子坐对面:“好好休息,心情放松,配合吃药就没事。” “我就知道不会有事的!哥,我打算在家自学一年,可以的话能进一间工作室当助手最好了。再报一所学校学习,哦有一位老师我很喜欢,喏,就是他。”余容把手里在看的书摊到余景眼下,占据一整页的是一个留着板寸头的男人,穿着宽松棉麻衫正埋头设计。余容没等到余景回答,一看她哥脸色不对,赶紧改口:“我很喜欢他的作品!是作品!” 余景没接话,问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方知余情暖 作者:日落长河 分卷阅读17 :“哥是不是管你太多了?小学时候管你不能乱吃路边摊,初中时候管你披头散发和指甲油,高中时候管你早恋。不过你高中没念完又说自己不是读书的料,想学服装设计。我真是……” 听余景叹气,余容满怀愧意一笑:“哥,我从小就没让你省心吧?奶奶说我那时候很小,你只要在家,我基本是在你背上渡过的。你背着我飞啊飞的。我也没少生病,大病小病不断的,爸妈忙着小店生意,基本都是你和奶奶在照顾我。” 余景哼哼:“知道就好。” “哥,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你想做什么,我会无条件无理由地支持你。要是你以后年老孤零零了,我还会接你过来照顾你。” 听自己妹妹这么别具一格的“贴心话”,余景想感动都感动不起来。 第十三章 这边的小镇,余家兄妹在灯下回忆艰苦岁月,展望互帮互携的未来,那边方君泽家却是另一番情形。 方君泽第n次挂掉无法接通的电话,有些暴躁地把手机一丢:“不是说三天就回来吗?!” 君君看见不明物体砸落,身手矫捷地飞扑过去,用前爪拨着方君泽的手机玩儿。 方君泽原地转了几圈,怒气腾腾,过去捞君君,把猫箍在怀里:“儿子,你说你爸怎么还不回家,也不开机?不可能在飞机上。” “喵呜?”君君歪着大圆脸看他。 我爸不是你吗?你不是在家吗?我还有另一个爸爸吗?两个爸爸是怎么回事? 肥猫扭动滚圆的身躯,灵活地从方君泽怀里逃脱:“喵喵喵。” 方君泽正要捡回手机,手机倒先响了。 还挺耐摔。 童生说:“余老师得离开一周以上,方总那边问这期间再找个辅导老师还是过来方总这边住?” 童生话还没说完,那边就挂线了。 方君泽给李越打电话,响到第二遍才接通。背景音乐嘈杂,纸醉金迷的氛围从话筒传出来。李越声音慵懒还带着点醉意:“喂——?” “明天帮我请个假,就说我生病了。再帮我跟方以荣那边打掩护,我住你家几天。” 李越酒还没醒得彻底,只听见什么“帮我请假”“住你家几天”,连连答应好好好。心想,方君泽是终于开窍不当好学生了?果然那个余景一没在身边督促,方君泽就原形毕露了? 嘿嘿,就说嘛,方君泽怎么会是乖学生。 李越收了手机,重新揽过贴上来的热`辣身体投入舞池…… 第一道晨曦钻破稀薄的云层,向大地投下微弱的光明。村子里一声嘹亮的鸡啼之后,马上就有第二第三声鸡啼此起彼伏地应和着。老妪将鸡鸭赶出笼,成群鸡鸭哄散而出,母鸡边走边啄食,鸭子身躯肥笨,摇摇晃晃地无视鸡仔们的毫无秩序。 老余天未亮就去集市采购一天的食材,李慧的服装店不会这么早开张,也一早起来煮早饭。 余景喜欢吃软糯的米粒,稠一些没关系,但一定要煮到软烂。李慧刚进他们家,喜欢偏脆硬一些的食物,后来仔细观察了几次,偷偷将自己的饮食习惯改过来了。 其实余景已经无所谓吃什么了,硬也好,软也罢,这个阿姨是老余的老婆,是他的后妈,是余容的亲妈,这点,生米煮成熟饭,板上钉钉的事儿了,改不了。 所以,吃什么跟这对比起来,算个什么呢。 青春期的余景,能感觉到这阿姨的费力讨好,他不仅不接受,还觉得对方做什么说什么都是可鄙可憎的。凭良心说,如果这样一个阿姨是其他人家孩子的后妈,他从他人嘴里听说其人其事,可能会觉得这个女人很不容易,挺令人尊敬的。 可是她不是别人家的后妈,她也不是别人说给他听的故事。 很多事不临到自己头上,“听说”起来永远不痛不痒,永远只会换来几声轻飘飘的唏嘘。 感同身受这种事,哪有这么轻易和直接。 余景起床在楼梯看一眼在厨房忙碌的女人,由于不想跟她打招呼,于是又躺回床上,心算起今天要去谁家还多少债…… 一直到余容那热闹的声音在屋外忽高忽低地成片响起,余景才起床。 余容那天跟他说了要自学一年,就真的买了相关书籍,也在网上查了一些学习教程。余景不懂这些,看着那些线条组成奇形怪状的图案,总觉得余容应该是适合这个的,谁让余容从小就有那么多天马行空的想法。 “她大哥,谢谢你。”李慧坐在余景对面轻轻说,但是语气很真诚。 她在感谢余景愿意支持余容的兴趣。 余景说“没什么”,继续低头吃饭。 余容两边都看看,老气横秋一叹气:“嗐!一家人客气什么啊!哥以后老了有我照顾呢,谁谢谁还不一定!等到我出名啊,我哥的一切都是我设计的!独家!首家!怎么样,牛不牛?” 李慧笑起来,笑出了眼尾纹。 别人家,同父异母的兄妹感情不一定好,还可能老死不相往来,这对兄妹没有血缘关系,胜似亲兄妹。 余景拿筷子敲她的碗:“吃着饭呢跟你说了别说话,小嘴叭叭的饭菜乱喷,卫不卫生?” 吃过了饭,余容蹦蹦跳跳地去推自行车,今天她去老余滑粉店帮忙,余景要出门去……装孙子。 他俨然家里另一根支柱,每年回家都要拿部分还款去债主家赔笑哈腰:“谢谢谢谢,拖了这么久。这是今年利息还有部分……嗯,明年尽量全部还清……谢谢叔叔伯伯的理解……” 本来是他爸做的事,谁让刚开始,经历丧妻之痛的老余一言不合跟人粗着脖子红着脸了,从此之后,这种事就落到了余景的身上。 所以,现在方君泽看到的几乎没有什么情绪,永远平静淡定从容不迫的余景,并不是他愿意的也不是他天生的。 谁刚出生都是一张有着无数可能的白纸,若不是这样那样的推力或者驱赶,谁会变成后来的样子? 像是命定的又像是无规律可循的随机因素。总之,方君泽后来一点一点懂了余景,懂了之后,在爱之外,生出多一份的尊敬和崇拜。 余景一整天都在外面,午饭在外面小吃店随便解决了。他一整天没接到方君泽的电话,居然有点不适应,还有点不安。 照理说,三天已经过去了,他前一天还关机呢,除了未接电话提醒,方君泽一个短信也没有。 果然是少爷脾气发作了?还是说,方君泽生气了,然后……不喜欢了? 余景除了不习惯以外,还有些生气和失望。 这个人对自己的心意怎么如此草率? 余景甚至怀疑这个老爷机出故障,还给10086拨了几次电话,接通正常啊,没坏。那方君泽怎么没打电话?一个短信也没有?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8 方知余情暖 作者:日落长河 分卷阅读18 接收短信功能出障碍了?不能吧?这10086的短信提示正常啊。 余景坐大巴回家,背影说不出的失意落寞,他感觉从他母亲去世后,他就再也没有落寞的情绪了。 还没走进家门,就看见奶奶正赶着鸡鸭回窝。老人家一看见余景就举着竹竿指着家里头说:“你那城里的朋友来看你啦。快去看看,好漂亮的一个孩子啊!老太婆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人,会发光似的!” 余景被说的一头雾水,也没放心上。老人说话嘛,十句只有一句有影子的。什么叫做发着光的漂亮的人。 先是听到余容夸张的笑声,在笑声之后还有低低的男声。 余容这丫头,把男朋友带家里了?不对,哪来的野男人?! 余景一张脸笼罩着怒气,快步走进大门来。一看那漂亮到发光的野男人—— 那人穿着夹克白t和浅色牛仔裤,戴着一顶棒球帽,坐在那随意交叠着长腿,闲闲往椅背靠着,动作说不出的潇洒,把几十块钱的靠背椅坐出了王座既视感。 他的侧脸线条锋利,青春期的帅气和毫不违和的美貌在他身上有些凛然的气质,其实他从来就不是多随和阳光的男孩,只是大多时候他隐藏起来了,并且随时随地漫不经心地露出笑容,因此总让人忽略他其实是一座移动的大冰川。 这样的人,不用确认容貌,余景第一眼就知道是方君泽。 余容“啊”了一声:“哥!你回来啦!你看谁来啦?是泽弟!” 泽弟泽弟的,就你自来熟。余景只对特别亲密的人会在内心开启吐槽模式。他望向椅子上的少年,问:“方君泽,你不是在上课吗?” 我想你了。 方君泽的眼神很直接就泄露了那个秘密,不过余容没看见,起身去迎接他哥。可是余景看见了,那眼神,仿佛浸着人类最原始的情感,有着远古就存在的爱和思念的情愫,那么古朴又那么深重,它们就这么从方君泽一个眼神里一点一点扩散出来,由余景接收,余景明明承受不住,这次却避不开视线。 “我请假了。”方君泽半天才说了句话。 其实他一路上想好了,得高贵冷艳以睥睨无双的姿态,审问他的余老师,你不是说三天吗?为什么童生会说给我安排个新的辅导老师接替你几天?全世界都知道你要离开起码一周左右,就我蒙在鼓里,傻傻地掰着指头算三天,什么时候三天。 可是一对上风尘仆仆的余景,他一肚子的火气全没了。哪里还敢有火气,他恨不得过来给他端水洗脸,替他洗手洗脸,给他扇风倒温水。 他心想,我他妈也是爱得很卑微了,低到尘埃里。 想我堂堂方君泽,会这么小心翼翼喜欢一个人,要是被李越等人知道,不知道要被怎么嗤笑。 第十四章 余景自己有错在先,再加上方君泽那一眼深情的眼神,他到底什么也没说,摆摆手表示什么也不管就上楼去了。 这是一幢典型的九十年代民宅,方方正正的灰色外表,一共三层半,一楼是大厅厨卫和奶奶的卧房。二楼是老余夫妇的活动空间,三楼属于余家两兄妹,顶楼有个天台,余景以前放假在家,喜欢在上面大声朗读英文。楼梯并不宽,今年铺了大理石,没有方君泽家里那种讲究的柚木地板。地板也只铺了瓷砖,是光可鉴物的米黄色,方君泽低头能看见自己的身影以及嘴角挂着的浅笑。 从看见余景开始,他的心情就不由自主地欢快起来,他整个人像天外浮动的闲适蓬松的云朵,慢悠悠往余景的方向靠拢。 余景回头:“你吃了饭就回去吧。别让方先生担心。” 他也不希望方以荣知道。方以荣是个精明的生意人,如果顺藤摸瓜,有捕捉到什么蛛丝马迹,后果真不堪设想。 方君泽坚决摇头:“不。我都安排好了,我等你回去。” “你能不能成熟一点?高三了,眼下什么最重要?” “你最重要。你比我还要重要。”方君泽一开口就堵得他没法继续发挥了,方君泽说:“你说三天,三天了还不回来,我根本没心思学习。与其坐如针毡事倍功半不如让自己踏实心安。” 余景收回视线,走到自己房间,坐在桌前不说话:他这是……摊牌来了? 方君泽跟进去,扫一眼他的卧室,有余景个人鲜明的风格,简单简洁,带着冰冷的整齐感。他靠在桌前,双手抱着胸膛,说:“余老师,你其实是懂我的心意,对吗?” 余景看着他的白袜子,看着他的脚趾头,感觉到来自头顶上方的注视,他的脖颈怎么也抬不起来。方君泽的注视犹如千斤之重压在他的脑袋上,他一旦对视就不得不迎接。 就像刚进屋的那一瞬,他移不开自己的视线,他被吸引,被吸入,被拖曳,拽入一个漩涡。 会万劫不复的。 方君泽的眼睛有魔力的吧,为什么对视了会心跳加速呼吸变快大脑缺氧? 余景不能抬那个头,不能再对视一次。 等了十几秒,余景听到头顶一声叹息,注意到方君泽交叠的脚突然分开,他靠近,弯腰,捧起余景的脸,在他额头亲了亲:“你知不知道我喜欢你啊?” 一亲即放,方君泽闭了闭眼,又张开,转身下楼了。 一而再再而三的试探靠近,方君泽耐心终抵不过心上的瘙痒,他说出来了。 余景楞楞地坐在那,大脑一片空白。 他应该拒绝的,应该马上站起来,抓住他告诉他死心吧。可是人心肉长的,余景的干脆和决绝在面对方君泽的时候总是轻易就动摇了。 他不是没有被人追求过,他只是——没有人这么把他放心里惦记关怀着。 一个是年少就缺少家人关爱陪伴,一个是年少就拒绝家人带了另一个人来关爱陪伴。他们的成长经历在某一方面是重合的,然而又那么大相径庭。 余景抬眼看了看挂历:时间快点吧。撑到方君泽高考,一切会不会雁过无痕了? 他觉得自己撑不住了。 生活的重担都撑起来了,什么余容的学费,奶奶的医药费,还有杂七杂八的一边学习一边打工的压力,他都撑下来了,却唯独承受不起方君泽的那句“喜欢”。 余景没有下楼,听楼下余容和方君泽模糊的谈话声。余容是个特别外向活泼过头的姑娘,开心了就会开怀地笑,余景第一次听到妹妹的笑声听得这么心浮气躁。他不明白两个人说了什么有这么好笑? 在内心疯狂嫌弃并且吐槽完傻姑娘,余景在合计奶奶带回的中药还够喝多久。得给余容留一个老中医的联系方式,不然他过几天回去方君泽那当家教,药怎么办?还有他爸的店得有个人帮忙,现在外卖生意是好,然而偶尔还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9 方知余情暖 作者:日落长河 分卷阅读19 有人进来吃饭,洗碗打杂的总得有一个吧…… 余景闭上眼睛合计来合计去,渐渐睡了过去。 很快到了傍晚,余容上来叫他吃饭。 余景活动一下颈部,问:“他们呢?” 余容当然知道“他们”指的是爸妈,她说余景睡傻了。他爸妈一个是饭点时间正忙,一个是得晚上才收摊回家,当然不在家吃饭了。 余景点点头,又问:“那他呢?” “他?你说泽弟吗?奶奶留他下来吃饭了。她说是哥的学生,应该留下吃饭的。这会儿在跟奶奶说话呢。” 余景皱眉:“哪那么多话啊他。” “你不喜欢泽弟吗?”余容问:“怎么你一说起泽弟都没好脸色?” 余景不说话。余容坦然说:“我就喜欢泽弟,他又帅又多金,关键是脾气还好。” 呵呵,脾气好。那是装出来的。余景当然不这么说,拍了拍傻妹妹的后脑勺:“我怎么有你这么傻的妹妹。” 下楼看见方君泽和奶奶面对面坐在院子里说话,奶奶笑得前俯后仰,好久没这么开心了。余景也跟着开心。方君泽一看他下来,表情先是一滞,然后生动起来,眼睛明亮:“余老师来了。” 看余景面无愠色,方君泽暗自松了口气。 他之前在赌。目前看来他险胜一局。 喜欢这种事,有时候真的像赌博啊。方以荣虽然混蛋,但不得不承认,他以前说的一些话还是有道理的。比如:人生就是一场赌博,时时刻刻都在赌博,风险无处不在。爱恨情仇得意失意,能笑到最后还得憋着,得意忘形很容易一败涂地。 一顿饭吃的各怀心事,看方君泽没事人一样在饭桌上谈笑风生落落大方,把两位女士哄得眉开眼笑,真看不出来是个高中生。 余景的筷子和方君泽的碰到一块,后者把手收回来,将筷子放嘴里嘬着。 “泽弟,你吸着筷子做什么?”余容好奇地问。 余景毫无预兆地一串咳嗽。 “哥,你呛到了吗?喝汤,喝口汤啊。” 方君泽把快翘起的嘴角努力压下,端起碗遮住面部表情。 待西天彤云万里,方君泽起身要告别。奶奶留人:“啊哟小泽啊,你一小孩子家家的住什么酒店旅社啊,怎么安全?那什么,她大哥,你老师,你睡他房啊。” 余容也附和:“对对,泽弟,你住什么酒店?这里有酒店吗?三星级的还得坐车半小时。你就睡我哥房间吧。” 余景赶完鸡鸭回窝,听到这句话真想赏余容一记爆栗。 抬头对上方君泽投来的目光,那人虚着眼睛,含笑的目光从浓密睫毛中透出,在四四方方的院子中对余景轻轻一笑,漫天夕照都失去了色彩。 余景有点缺氧。 “怪你过分美丽”。他的脑海里莫名其妙闪过那句歌词。 在两位女士的热情挽留下,在方君泽“进退为难”了半天,“恭敬不如从命”之下,他“勉为其难”地再次进入余景的卧房。 一进来,他看见洗过澡换过衣服的余景抱着一张草席过来,就知道自己想太多了。 想今晚要是把持不住这样那样亲亲热热,是不可能的。 余景把草席抖开:“你睡床。明天给我回去。” 方君泽摇头:“我都请假了。” “你要我通知方先生吗?” 看余景真掏出了手机,方君泽抱着胳膊往墙上一靠:“您要真想通知我现在就不会在这里了。” 看来方君泽脑子真的很聪明,他大概猜到了余景在顾虑什么了,所以跟两位女士聊完不是没有收获的。 余景只好收起手机:“随你便了。”说着从柜子里抱出被子和枕头,往地上草席躺去。 第十五章 方君泽睡在他床上,心想:我们两个男的,躺在一起也没什么的啊,我保证不做什么。可是他又不敢说。 房间灯一关,黑暗将心事重重的两个人包围了。平静地躺了许久,两个人也没睡着。余景听着方君泽的呼吸,近在咫尺一般。 他听到村子里远远传来狗声,此起彼伏着,还有谁的脚步声靠近,应该是他爸回来了。 余景翻了个身,看向方君泽的方向。 床上的人,从躺下到现在就没换过姿势,一直看着地板。 方君泽的眼睛很亮,他眨了一下就发现了余景也睁着眼。余景有轻微散光,虽然现在没法对焦,但是感觉到了那灼热的目光,他赶紧闭上双眼。方君泽笑了笑,掀开被子起身—— 余景不动。 身体上方有个人在看着,且慢慢靠近。余景甚至感觉到呼吸喷在了皮肤上,他没办法镇定了。 余景张开眼睛:“逗我很好玩么?” “不是逗。余老师,我想请你到床上,我躺地板啊。” 余景不理他,裹紧了被子。 方君泽蹲下,手从被子下穿过,余景大惊,却没有叫出来,他低声问:“你做什么?” “连人带被子,打包到床上。”方君泽力气大到惊人,抱紧了余景真抱到了床上。 余景不敢妄动,也不敢出声,因为他听见老余他们上二楼了。看来方君泽就是抓着这个时刻来做这种事的。 这种公主抱姿势很尴尬,余景抓着方君泽的衣服,担心摔下去又不想抱着他。 就两米的距离,方君泽走了四步,还一步一顿的。 身体接触的温暖令两个人愉悦,并没有任何不适。余景怀疑方君泽这种人,是男女老少通吃的,不然自己怎么会不排斥呢。 被窝里仍有方君泽留下的温度,余景的被子被方君泽抽走,两个人对换了彼此的体温,盖在身上。 这一夜,睡得一点也不好,余景做了个漫长的梦,曲折离奇,时间跨度大。有童年,有求学时期,还有应该称得上“未来”的梦。 他梦见他跟方君泽在一起了,两个人的关系大白于天下,奶奶气得一病不起,余容哭了,老余的店被有关部门关了,他的工作没了……没有一所学校愿意聘用他。 他梦见方君泽这个只会花老子的钱不会赚钱的二世祖,被他爸控制了经济,最后向现实妥协,跟他分了。 一片浓雾之下,余景一个人在虚无之中跋涉。他喊,没有人回应;他跑,永远原地踏步。 余景醒来,第一反应是看地板。他不在? 草席收起立在墙边靠着。被子枕头收好放在床尾,叠得有点不堪入目。余景坐起来,抖开,又叠了一遍。 那个梦,说噩梦也不为过了。余景想,可能是我妈在警告我吧,她在天上看着我。 方君泽不知道他做梦了。他在昨天听了许多关于余景的经历,试着去体会理解,慢慢梳理余景的忧虑和苦恼。他觉得能让余景放下包袱心甘情愿和自己在一起,艰苦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20 方知余情暖 作者:日落长河 分卷阅读20 卓绝不亚于红军长征了。 方君泽苦笑,追求一个不喜欢你的同性真是难于上青天。 天不亮老余夫妇就出门了,所以方君泽并没有和他们见过。余景不再提让他回学校了,方以荣那边没有声音,说明方君泽说的“请过假了”应该不是一般的请假。 方君泽便这么又跟他呆了两天,再一起坐车回去了。 没想到只在余景家呆了三天,方君泽在摇摆的大巴上给李越发消息:“帮我销假,我明天去学校。” 过了一会儿,李越回消息:“我`操方君泽,你舍得回来了!我快顶不住了!你爸这大魔王真的来问我了,还好你有先见之明教我怎么说……” 李越的短信比较长,系统分了两条发送。方君泽没看完,把手机放口袋里,歪头去看一上车就靠着椅子闭目养神的余景,看他微微张开的嘴唇呼气,漆黑睫毛落在眼睑上,在两块黑眼圈上微微颤动。上嘴唇有一粒唇珠挺翘诱人,阳光透过车窗,照在上面,晶莹可口。 方君泽舔了舔嘴唇,握紧拳头移开了视线。 从未坐过大巴的方君泽很快就不适应密闭车厢的浑浊空气,竟然破天荒地晕车了。 余景照顾晕车的人经验丰富,给他一罐农家人酿造的李干,方君泽痛苦摇头,就是不接,面带痛苦还不忘坚持撒娇,要余景喂他。 余景固执地举着那罐李干,心说:你非要一路吐回家才要自己拿李干吃么。 一旁大妈看见这么漂亮柔弱的少年晕得脸色煞白,忍不住责怪余景:“小伙子,你弟弟都这么难受了,怎么不赶紧喂他吃一粒啊?” “是啊,他都没力气拿了。” “可怜见的,这孩子嘴唇都灰白了,快给他摸摸后背啊。” 七姑八婶七嘴八舌地议论,余景看了看缩在座位上的人,面无表情地捏起一粒李干递到方君泽嘴边:“张嘴。” 方君泽掀起眼皮虚弱地看他一眼,吃到了李干,还亲到了余景的手指。 那嘬了一下,发出的声音只有两个人听见。 方君泽虚弱地笑:“谢谢哥。” 余景脸红了,红到了耳朵。 大妈们看到兄友弟恭这一幕满意了,纷纷收回视线,继续低声聊着家常。 昏昏沉沉,不知道什么时候睡过去。余景醒来时,发现两个人脑袋靠在一起,肩挨着肩。 他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正襟危坐。他这一动,方君泽“啊”了一声,脖子崴到了。 于是,下车时有一位美少年在一车人的注视下,歪着脑袋,步履蹒跚。 余景:“要不先去医院?我不是故意的……” 方君泽因为角度,只能用一只眼睛看他:“没事,回去热敷一下。我说余老师,您能站我右手边吗?我看不到完整的你,身心备受煎熬啊。” 余景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土特产,累得面红耳赤,并不是因为方君泽的话而脸红。但方君泽看他样子相当受用。身残志坚的傻子方任何时候都不忘记欣赏他的余老师。 在车站打车回了家,余景顾不上整理地上的一袋又一袋,去洗手间放了热水,准备热毛巾。方君泽在客厅做着颈部运动,叫声夸张地“啊啊”叫,一面做一面偷瞄着急紧张的余景。 余景端了脸盆出来,问:“君君怎么不在家?” “我们的儿子送宠物医院了,等下接回家。” 我们的儿子?余景把毛巾绞了绞,拍在方君泽的脖子上。 一声惨叫,情真意切,不是演出来的。 等余景把冰箱的保险冷冻塞满,他突然发现,不知不觉中,方君泽已经侵入他生活的方方面面。 “一起生活”二字多么朴素又包容万象:他们共用一间大屋子,一起吃饭,一起学习,接触对方越来越多的过去,一开始只是作息同步,到现在,余景能感受到方君泽在渗透影响他的情绪。 余景关上冰箱门,心想:他快高考了,再坚持一下。 把家里的土鸡放锅里炖,余景就问方君泽君君所在的宠物医院。 “就我们家对面那条街的那宠物医院。等等,你要去吗?我跟你一起。”说着,方君泽把毛巾丢脸盆里。 余景说:“你脖子不是崴着吗?” “我脚又没崴。就是脚崴了我也不能让你一个人接儿子回家啊。” 听方君泽理所当然的语气,余景不予理会,拿了鞋柜上的钥匙就出门了。 君君在宠物医院呆了几天,整张大猫脸都写满了不爽。看见两个爸爸来接它了,它甩甩尾巴,冲身后瑟瑟发抖的英短叫了两声,昂首阔步走向余景的臂窝。 方君泽看自己儿子跟余景更亲,突然有种“儿大不中留”的悲伤之情。他摸摸君君的脑袋,君君扭开,在余景胸口蹭了蹭:“喵呜喵呜。” 跟你一样记仇的。余景摸摸君君的脊背,看一眼方君泽想。 之前还担心君君在这里受委屈或者会被其他猫欺负。听了宠物医院的工作人员说法,他们才知道,绝对是他们想太多了。 君君一回家,家里就热闹多了,它几天没回自己老窝,一回来就上蹿下跳巡视领地,一改以前吃饱就睡,睡醒就踩方君泽的作风。 余景露出了久违的笑。见状,方君泽内心泪如泉涌:想不到他在余景心中的地位,还比不上自己养的猫。想不到他要跟一只猫争宠。 第十六章 几天之后,方以荣过来,递给他一袋文件。 方君泽接过,看了一眼就搁在茶几那。刚巧余景端了茶过来,方君泽手疾眼快将文件拿起。既然拿在手里就顺便看一看了。 方以荣端详起屋子,目光落在方君泽脸上,称赞道:“余老师搬进来之后这个家不那么冰冷了,就连这小子也温顺了许多。”说着,用手指指了指方君泽。 余景没说话,双手端着茶具放在桌上,方以荣接过,喝了一口就放下:“不错,安溪铁观音。” “你还喝的出是哪里的?”方君泽接了话。因为他注意到余景眨了几次眼睛,还抿了抿嘴。这是他紧张的小动作。 他不希望雇主知道点什么,他不想失去这份工作。这是方君泽的第一判断。 方以荣老神在在,手指绕杯沿转:“喝和品,到底有差别的。你以后自然就知道了。”说着,上身前倾些许,看着方君泽说:“看了吗?” 眼前这孩子是他的骄傲,他的荣耀,他无论是外表还是家世,学识还是双商,都将青出于蓝。方以荣打算在他十八岁生日时候送他一份特别的礼物。 就是方君泽刚才看的那份文件。 “你这新公司,换汤不换药。嘉泽影业还不是为自己娱乐公司服务的么,给我看计划书和预算干吗,我没兴趣。” 方君泽说着目光落在那份文件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1 方知余情暖 作者:日落长河 分卷阅读21 上。 正好君君过来,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余景把君君抱下去,方以荣叹气,看着余景说:“就拿余老师来说吧——” 方君泽陡然一惊,如临大敌地看着方以荣。余景走了几步也听见了那句话,后背僵了一下。 “关余老师什么事?”方君泽语气冷冷,压下警觉。 方以荣点了根烟,姿态从容:“以前余老师刚来,你是又跳脚又咒骂的还记得吗?还说什么来着?说余老师撑不了多久就要换新老师,结果呢?” 原来是说这个,方君泽低着头不说话,暗自出一把冷汗。 “话说七分满。你年纪轻轻的总是喜欢下绝对的结论,很多事都有反转的可能。你今天不喜欢一个人,也许哪天非他不可了。同样,你今天对这些没兴趣,也许哪天就爱得不行呢。” “考虑一下吧。爸知道你有经商头脑,我方以荣的儿子我能不清楚吗?家里留的商业方面书籍你看了哪些我心里有数。所以君泽,这份成年礼爸给你留着。” 方君泽没说好也没拒绝。他刚从方以荣那逃过一劫,他道行确实不如方以荣,他依然心有余悸。 方以荣没坐太久又离开了。方君泽知道,他要回他的情`妇那。 说情`妇也不对,毕竟方以荣现在是单身状态。方君泽看他鬓角有些零星的白发,在整齐的黑发里特别眨眼,他突然想说,要不你找个女人踏踏实实过日子吧。可是他说不出口。 一想到方以荣的那个肩背,他和母亲以前依靠过,又被另一个女人依靠着,他就说不出的反感。 可是才几年,方以荣的脊背怎么没从前那么虎虎生威器宇轩昂了? 果然没有我妈在其他女人根本照顾不好你的。方君泽就这么在复杂的心理斗争中目送方以荣上了车。 车窗降下,方以荣说:“君泽,你要做什么,爸爸不会拦着你。爸爸就你一个儿子,什么都是留给你的。但是有些事,你当知道,就是道义法律不介意,爸爸会介意。” 丢下这句话,方以荣示意司机可以开车了。 夜幕下,方君泽看那辆车快速离去,隐没在黑暗里。 方君泽有那么一刻,发觉方以荣看出了什么。但是他想,以方以荣的脾性,没有暴跳如雷是不正常的。所以,一切只是他想太多了。 方君泽有生以来第一次这么迫切地希望时间快一点,再快一点,他想大学了就可以完全离开方以荣的视线范围,可以放手大胆地追求余景。而余景也不用有个风吹草动就惊悸得不行。 这一切,说来说去都是自己还没那个能力独立。 方君泽双手按在脸上,大着手劲地揉了揉脸,回去屋里。 他以为在上次那么直接的表白之后,余景跟他相处会有一些不一样,经过几天的观察,他发现他想太多了。余景该煮饭时候煮饭,该辅导功课时候辅导功课,总之,平时该干吗依然干吗,正常到方君泽怀疑在余景家呆的几天大概是一场梦。 晃眼到了九月末,h市依然暑热难挡,街上女孩仍舍不得换下热裤和短裙,一身清凉夏装。李越和方君泽一起放学回家,难得没有坐家里的车,两个人肩膀挂着书包,单手把着车把推车前进。 “你看那女的一直看你,喏,三点钟方向。”李越吹一声口哨,方君泽看见几米远有两个女孩白了李越一眼,看见方君泽也看过来,互相推搡着笑闹。 “身材不错,前凸后翘。就是妆画的太艳丽。”李越咬一口巧乐兹,点评完又问:“二班的闫娜问过我几次你有没有女朋友了。” 方君泽“哦”一声,吃着自己的冰棍,一脸冷漠。 “哦什么哦,你这次竟然空窗期这么久也没想着谈恋爱啊,真不像你。”李越说了一句长话,巧乐兹融化,他赶紧吸溜一口,“你暗恋的那个姑娘到底是哪里的天仙,这么傲气啊还没追到。” “追到手了就会告诉你,到时候非得吓你一跳。我说你怎么那么多问题。” “是不是兄弟了还这么保密!” 方君泽用手一推李越拿着冰棒的手,巧乐兹插\进他嘴里,李越眨巴着双眼一脸茫然,那样子特别搞笑。方君泽恶作剧得逞,哈哈大笑跨上车溜了。 对方君泽来说,回家有热饭,窗台茶几一尘不染,花瓶里的鲜花不见凋谢,君君不用有了上顿没下顿,书本和影碟时时归位……这些琐事真是特别温馨和幸福的。 全是余景带来的。 如果能一直这样,该有多好。 他们高三也有参加这一届校运动会,大家积极性很高,表示要在毕业前给学校留下传说。李越一马当先报了三项,方君泽心说累死你这匹老马得了。他对此没兴趣,尽管很多同学劝他加入,但他还是拒绝了。 因为余景不来看呀,他威风给谁看? 谁知道李越先斩后奏,给他报了长跑、跨栏和接力赛。 谁知道,余景那天来了。 他也不知道怎么会去。那天之后,他对两个人的关系看着是泰然处之,说内心没有波澜那绝对是骗人的。亏他从前习惯了面无表情,一张脸仿佛不会表达情绪了,所以方君泽在关心则乱之下完全没有发现他的余老师其实是有细微的动容。 总之,余景那天去了。 那天全校开放,很多家长和其他学校的学生都前去观看,余景穿着简单清爽的牛仔外套和牛仔裤,简直就像20出头的大学生。 方君泽在那黑着一张脸做热身动作,边上围了许多女生给他打气加油,李越赶鸭子上架得罪了方君泽却获得了全班的一致好评,所以,兄弟黑着脸就黑着脸吧,毕业之前班级能夺冠,有什么委屈不能承受的呢? 方君泽也太没集体荣誉感了。 余景很快就看见了方君泽所在的班级,班旗醒目,不知道谁想了那么中二的一句口号:“先锋一班,非同一般。史上最强,高三一班”。十六个字就那么印在班旗上迎风招展,想看不见都难。 余景过去,在班级后站着,看着被众星拱月般的方君泽。 他穿着统一的运动服,背心,短裤,两边护膝已经戴好,不知道从哪扒来的李宁运动头带把额发全部往后固定,露出鲜明的美人尖和光洁好看的额头。他专注的时候,浑身恢复了锋利的帅,那种逼人的气质是余景初次跟他接触就发现的,之前其他人并没有看见。 方君泽做完热身运动,呼一口长气,随意扫一眼班级,一下就发现了余景。 在人群中一眼就能看见的人,绝对是你的心上人。 方君泽前一秒还在烦躁,下一秒马上微笑,他的表情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切换,从烦躁到惊讶到惊喜,他又对余景的方向挥挥手,让一众女生反应不过来。 李越往方君泽看的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2 方知余情暖 作者:日落长河 分卷阅读22 方向望去,哪有什么倾国倾城的美女啊?可是如果不是方君泽喜欢的姑娘来了,他至于这么开心吗? 余景当然不会跟他挥手,拿拳头放嘴下咳咳,低头不去看他。其实他的脸有些发烫了。 一声哨响,方君泽站到赛道上,又去看余景。这次,余景对他点头还笑了笑,嘴巴动了,说了两个字,方君泽看出来了,他说的是:加油。 裁判手臂压下,加油助威声在耳边炸响。其中喊着“方君泽加油”的声音最大,余景感慨,长得好看的男孩子号召力就是不一样啊。 方君泽的速度很快,余景看见他跑动时候肩背因为手臂的挥动结实的肌肉浮起,陷下,修长的手臂和小腿紧实有力,他暂列第二名。 身边的呐喊声更大了,大家看见方君泽快要赶上了,然而第一名很快又加快了速度。 受到氛围感染,余景也热血沸腾,仿佛回到了高中时代,他把双手举起,做成话筒状:“方君泽加油!” 余景用尽了全身力气喊出了那一声,在一群女声中特别嘹亮。 李越也听到了,循声去找这个陌生的声音,然而余景只喊了那么一声就没再喊了。 但是方君泽听见了,他咬紧了牙,调整呼吸,在心里一遍遍跟自己说:他在看着。他为我加油了。他希望我拿第一。那我就拿下这个第一送给他! 方君泽追上了那个第一名,两个人齐头并进,整个赛场都沸腾了,几乎都在喊着这两个人的名字。 余景也很激动,抿着嘴看着方君泽渐渐超越了,超越了一米!终点到了! 方君泽奋力跑到终点,那个人紧跟其后,两人就差了那么两秒! “啊啊啊啊方君泽第一!我们班第一!” “先锋一班,非同一般!史上最强,高三一班!我们班第一啦!” 一班的学生都在尖叫,激动,有的女生还哭了。余景默默站在那,看人潮涌向方君泽,递湿巾的,递饮料的,向他祝贺的,问他累不累的,总之不需要他。 方君泽也很开心,脸上有兴奋的绯红,他拧开一瓶矿泉水迎头浇下,还甩了甩头发,引起女生的一阵尖叫,四处躲开。他哈哈大笑,调皮地躲开了包围,去找余景。 两人也就隔了七八米,方君泽腼腆笑了笑,要走过去,李越和一群兄弟围上来,全挂他身上,要他今晚请客庆祝,毕业前拿了第一还破了学校记录。 再抬头,方君泽就看见余景的背影,他的心咚咚咚地,越跳越低…… 周围的人声、光线,全部的景色都迅速褪色,像潮水一样退潮,卷远,归于寂静。他的眼睛里只留下余景的背影。 什么时候我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牵他的手,跟他并肩走? 午休时候,一伙人去聚餐,都没回家。大家特地为了方君泽组织的聚餐他也不好走,摸出手机给余景发短信,说中午不回家吃饭了,让余景一个人好好吃饭,别随便打发。 余景都把排骨汤炖好了,在锅里保温着,看到短信,情绪落了几个水平线,他回了三个字就去把其他配菜用保鲜袋装好,去橱柜把以前买的方便面拿出来煮。 君君来厨房巡视,用脑袋蹭蹭余景的小腿,余景蹲下抱起君君:“你爸拿了第一名,厉害吧?他中午不回家,就我和你吃饭哦。” 君君的淡黄色瞳孔像一块黄水晶,看着余景,喵喵叫了几声,算是回答了。 余景亲了亲君君把它放下,又看了一眼锅里的排骨汤,叹了叹气。 手机震动,方君泽看到余景回复:知道了。 就不能多发几个字吗?就不能交代我什么注意事项吗?让我有种被重视的错觉也是一件挺幸福的事。 自欺欺人者,大概是没有勇气正视真相。 方君泽听到有人在叫他,他把手机放回口袋,回归队伍。 就吃饭那会儿工夫,大家看到方君泽把手机摸出了看了看又放回去,再看,再放回去,都在起哄,方君泽肯定有了喜欢的人。方君泽享受大家对他的关注和对“他喜欢的人”的好奇。 高三学生压力大如泰山压顶,绝对不会放过一个学校风云人物的绯闻的。于是大家起哄,要方君泽把“那个女孩”叫来。方君泽吃着菜不理他们,把t恤的袖子挽到肩膀,露出健美的手臂。 李越捏捏他的二头肌:“早知道铁饼和标枪也让你上阵了。” “你怎么不说我一个人包了全部的项目啊?”把手肘一错,顶了顶李越的下巴:“晚上我可不出来玩了啊,你们自己玩。” “怎么不出来啊?大家晚上想接着给你庆祝呢,场子都找好了。” “是给我庆祝还是你们顶着庆祝的名号出来闹腾?都高三了,有点考生的样子好不好?” 同学a听到,“嘿”了一声:“咱们君泽竟然劝我们好好学习,今晚不准闹腾呢!” 方君泽嘴角一扯,笑了笑,不回那人。 几个平时在一起玩的男生胆子大,跟他开玩笑说:“君泽,你都好久不跟我们一起玩啦!别有了心上人就不要兄弟们啊。要不带她出来一起玩呀!” 方君泽摇头:“他这人不喜欢吵闹。” 几个人发出恍然大悟的“哦——”,方君泽也不知道他们又联想到了什么。 “带出来嘛。还没追到手,带出来大家一起玩,煽动一下,也许人家就点头同意了呢!” 方君泽依然摇头:“别了,长得太好看怕让你们自惭形秽。” 没人仔细咀嚼他这句话,方君泽的心上人好看到让班上男生自惭形秽? 倒是隔壁桌的女生们不服气了:“带她出来带她出来!” “真不了啊美女们,我今晚也不去玩了,你们玩的开心。我先喝三杯当做赔罪啦。”说着,给自己满了一杯。 “赔罪那得喝白的啊!” “对啊,快成年啦喝什么黄的。” “下午没有课也没你的项目,喝白的!”李越真是猪一样的队友,居然跟着架秧子起哄。 方君泽白了李越一眼,把杯子里的酒倒了:“真是服了你们,叫什么酒。”说着给自己斟酒。 有个男生把酒瓶子一推,满上。 “说好了啊,白的我就喝一杯,我第一次喝,万一一杯倒,调戏了你们可对不住了。”方君泽说着要喝。 几个男生女生们很捧场地喊:“求校草调戏!” 也有人抗议:“起码得两杯啊。” 方君泽举杯,皱着眉喝了一杯下去。 真是又苦又辣,在喉咙转了转,一路烧到了腹部。 真难喝,也不知道方以荣收的那些白酒有什么好的。 方君泽放下杯子,坐了片刻就要起来,脑袋里有个呼啦圈在转啊转,他重新坐下,拉着李越用最后的清明意识:“送我回家,余老师在家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3 方知余情暖 作者:日落长河 分卷阅读23 等我……” 说着,他歪头磕在桌面不省人事了。 第十七章 方君泽醒来的时候,已经躺自己床上了。他的胃非常不舒服,胀着又满满的酸气,都要冲到喉咙口了。想起身,全身乏得很,又躺回被子里。 好辛苦,他想,以后再也不喝白酒了。再喝,就追不到余景。 余景呢?他侧躺着去看门口,听楼下的声音,楼梯有一阵脚步声。 方君泽感觉躺好,闭上眼睛。 君君也跟着上来,在余景前面蹦蹦跳跳地带路,还喵喵叫着,声音听起来有些不满。 我这个臭爸爸舍得回来了,一身酒气。肯定在外面花天酒地了!君君拖着那个肥胖身子,依然灵巧一跃,准确地落到方君泽的腹部,还踩了几脚,喵喵喵。 我靠,你爸爸肚子要被你踩爆炸了。方君泽一动不动,难得保持呼吸不乱。 “嘘——”余景出声了,“君君下来,别吵他睡觉。”说完,是一个玻璃杯放下的声音,他端了一杯蜂蜜水上来,想看方君泽要是醒了,打算让他喝了解酒缓解头痛。 还在睡,年纪轻轻喝什么酒。余景黑着一张脸走近,弯腰站在床前,面无表情看着还在“沉睡”的方君泽。 肚子上的重量突然消失,是君君跳下来了,尾巴扫过方君泽的鼻子,好险没打出一个喷嚏。 君君踩够了铲屎官的肚子,悄无声息地下楼巡视了。 房间里很安静,能听得见呼吸。 厚窗帘遮挡了光线,余景又凑近了些去看床上的人。方君泽全身肌肉紧张,他能感觉到那缓慢压低的姿势,还有落在身上的目光。他的呼吸一下下慢慢放轻,放慢,他在想,余景他想干吗?他难道是想……亲自己吗? 这么一想,太美了,他心里美得冒泡,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嘴角的弧度压下。 又难忍地躺了一会儿,别说吻落在唇上,连被子都没动过,如果不是那悬在头顶的注视带来的压迫感,他都要以为余景已经下楼去了。 就在方君泽打算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的手掌被托起,放于一双粗糙又干燥温暖的掌心上,方君泽心跳都停了那么两下,全身绷直。 余景,握住了他的手。 一股喜悦和幸福从指尖流经四肢百骸,他没想到只是一个握手的动作竟能叫他兴奋地要想昏厥过去。 余景给他揉了揉手指,说话了:“送你来的那个同学,说你明天还有接力赛。怎么还喝酒了呢,醉了就别回来,在外面发酒疯好了。” 方君泽:嗯嗯,以后保证不喝! 余景的抱怨怎么听怎么像一个人在抱怨自己配偶的醉酒行为。 他又说了:“本来今天特地给你炖了排骨汤,你没回家就别吃了。”说着,他把方君泽的手放下,“你再接着躺吧。” 方君泽的大脑在激烈地进行一场关于“醒”or“别醒”的拔河,突然,一股酸涌上嗓子眼,他掀被而起冲向洗手间,扒着马桶吐了个气吞山河。 快走到门口的余景被身后的一连串动作惊到了,不过他很快调整回平静的面容。一想刚才还偷偷握过人家的手,现在要进去吗? 他好像吐得很难受,要不进去吧?他刚才睡觉也不知道我握了他的手啊。 余景进去给他盛了水漱口。 方君泽虚弱地靠着洗手间的墙壁:“谢谢余老师……” “看你以后还这么喝。” 方君泽偷偷笑着,发现余景并没有在看自己,于是放心大胆地看着他的侧脸把自来水喝下去了…… 两个人都装着不知道几分钟前发生的一切,好像那个握住手的那一幕不曾真实上演。 方君泽乐开了花,他终于相信了,心花是真的会怒放的。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座花园都有一簇花,它们一定会盛放,它们都在等着那一阵吹醒心花的春风。 于是,生机盎然,姹紫嫣红。心内那涌动的温柔的花海作为眼里无尽的温柔。 当晚,方君泽被逼着写完了两张英语试卷,三开,六面,他不喜欢英语,全靠余景这个英语成绩一路拿满分的变态学霸激励着。 手机亮了几次,有电话,有短信,都是不死心催他出去玩的同学。 方君泽看了看,回都没回,重新放回去了。 余景问:“你是希望方先生换家教吗?” “怎么可能!再说余老师教得好好的,干吗换?” 余景从电脑屏幕前探出脑袋,看了看方君泽:“你大概不知道,我跟方先生的合同里,有一项追加,约定,你在第一次模拟考时,英语如果没有拿到140分,我就将失去这份工作。” 方君泽一听,楞了。他自觉主动拿出了第三张卷子:“我不会让你走的。” 一时安静,只有敲键盘和笔尖擦在纸上的沙沙声。余景笑了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就有点心动的感觉了。 是他的认真打动了他?还是今天去看了一场他英勇的赛事?还是他身上那股洋溢的青春实在逼人实在吸引人? 但是不管是多么汹涌的心动,余景知道,这世上有的人,你再渴望接近,再渴望拥有,你只能视而远之。 因为你赌不起赔不起,更爱不起,因为人生不是只有情情爱爱就足够的。有爱饮水饱吗?如果单单是这么简单他或许还能放手一试。 可他不能拖着家人跟他一起喝水喝西北风。 在这个社会,两个男人在一起,这个消息是多么惊世骇俗!且不说他家里就他一个儿子,就方家来说,方以荣怎么可能让独生子,让他的继承人去跟一个男人在一起? 方以荣有多么爱面子,余景就有多大的阻力和犹豫。 他是个活得太清醒的人,一刹动摇,一刹归位。 方君泽不同,他可以横冲直撞,他可以头破血流,他可以撞了南墙不回头,他可以为了想要的不顾一切。他唯独不想余景受到一丁点儿的委屈和伤害。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他清楚地知道横亘在两人之间的问题是什么,他也能理解余景的担忧和顾虑,可是他怎么会感同身受地知道,余景他爱不起他的。 爱情,讲究门当户对,也许有人说这实在太庸俗太封建,倘若在一起的两个人,身份、家世以及学识悬殊过大,在一起避免不了各种议论和目光,更何况,还是两个男的? 余景好不容易有了今天安身一隅的能力,他不敢把一切押在一场阻力重重的爱上。 因为,方以荣他知道了之后,会让他一无所有的。 运动会结束后,依然是没玩没了的试卷和练习,连课间试卷都在刷题,大家只有上厕所和放学离开座位,就连走路的声音都轻了。 一班的学生几乎都是天之骄子,身份越高傲越努力,除了李越之流,是属于那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4 方知余情暖 作者:日落长河 分卷阅读24 种家里有点钱就不想发愤图强的,其他人还是有高三学子该有的状态。 方君泽和余景在运动会后关系似乎更亲密了,可是要说哪里不同,方君泽又说不上来。平时相处,没有特别的互动,余景连多余的眼神都没有附送一个,可他就是觉得余景对他与平时不一样了。 感觉这种东西说起来实在飘,太主观却又依托于实际,说它很假吧,可它又确确实实有那么个源头;说它很真吧,一切看过去就像个人臆想。 方君泽抓心挠肝之际,余景把一张废纸团了团砸他脑袋:“半个小时了,卷子才写了多少?”说着走过去看了一眼,“时态时态,注意时态。还有这题不是上周做过吗?怎么还能选c?” “哦,我们老师说实在不会选,选c就对了。” “事实证明你们老师说错了。不会就想办法让自己会,脑袋长着是干吗用的?”余景拿起笔,在错误的地方圈了圈,边写边讲解。他弯着腰站在方君泽身边,有段时间没理发了,鬓边的头发因为低头的姿势垂了些许挡住了脸和眼睛。 方君泽坐着,由下至上地看着他,看见了尖下巴和喉结。他心想:怎么养不胖呢这人? 再看余景穿着一件宽松长袖,袖子随意挽到手肘,细细的一截肌肤露在外面,握笔的手指修长,指甲剪得很干净整齐,跟他人一样,一丝不苟认认真真的。 方君泽又想起那天余景握着他的手的感觉,他真后悔没有偷偷睁开眼缝看一眼余景当时的表情,那该是怎样的一张脸?不该面无表情不该纹丝不动,他应该——方君泽心猿意马,盯着余景的手指出神,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张开手掌包住了余景拿笔的那只手。 他想试一下余景会不会稍微有点反应。 只见写字的动作一停,余景的呼吸跟着一滞:“……你,你干吗?” 换了以前,方君泽必要耍流氓说一句话,可是他感觉到余景浑身在轻微地颤抖,他没有马上抽回手,冷冷地看着他,居高临下的那个样子,方君泽喜欢不起来。 他不喜欢余景总是波澜不惊气定神闲地面对他。 第十八章 余景应该是对他有所感觉的余景,而不是,从来都波澜不惊毫无知觉的余老师。 方君泽举手做投降状:“继续继续,您别被我影响,接下去说呀。” 余景把笔一丢,气性倒是不小,转身就走,连翻译了一半的材料都没保存,屏保画面浮动,是方君泽自己画的图案,两个q版小人背靠背坐着,一个在做题,一个在看笔记本电脑。 很明显是他和余景。 方君泽懊悔叹气,搞砸了,他根本就是毫无反应,跟石头似的。 余景在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猛灌下去,随着剧烈的呼吸,他脸上的绯红慢慢消退。 蹲下把脚边的君君捞起抱在怀里,余景对着君君耳语:“去,把你爸的手抓花,今晚有赏。” 君君歪头与他对视几秒,从怀里挣脱跑了出去。 余景叹气:方君泽,你到底是想干吗。相安无事到你高考毕业不好么。非得兴师动众两败俱伤吗? 试卷多的让人麻木。第一次模拟考很快到来,大家按照年级排名去了该去的班级,对号入座。李越被分到了四班,方君泽稳居本营,位置不动。李越与他依依惜别,到了监考老师抱着卷子进来,李越才挥一把泪奔赴战场。 方君泽笑他,读书不用心,又想考得好,哪有这么便宜的事。虽然他也爱玩,但是他玩得十分有分寸。一直都知道那一切物质都是方以荣的,没一个是自己的,如果还没点本事,以后就等着对方以荣低声下气吧。 不想对方以荣低头的想法,成了方君泽最初的学习动力。一直到余景来当他的家教,这一年,他从与他对峙排斥到接纳到喜欢他,方君泽觉得这一切太不可思议了。有时候喜欢这种情愫是不是就是在不知不觉中发生的?回溯起来,一切似乎无迹可寻,可又处处都是蛛丝马迹。 也许在余景踏进他家门的那一天开始,命运就在悄然发生改变,深埋在土壤里的种子开始发芽,只是他那时候忙着反抗忙着玩忙着仇视方以荣,根本没发现,自己一点点向余景靠近。 前面同学把卷子递到他手里,方君泽收回思绪,心平气和地在左侧写了自己名字,开始答卷。 余景把最后一个翻译工作校对好,发送邮件。支付宝跳出提示音,该次翻译工作的工资到账,他给自己留了500,余下全转给余容。 奶奶吃的中药,第一疗程效果是不错,她也觉得整个人精神不一样了,可不知道为什么,第二疗程开始药效就有些无以为继了。医生说,岁数太大,不敢用效果太冲的药,怕身子捱不住药效,所以第一疗程的药效挡不住扩散的癌细胞了。 生老病死是人之常事,但自己的亲人遭遇了又没法当做常事去面对。余景想方君泽第二次模拟考后打算再请假回一次家。 考试结束,下午没课,方君泽收拾一下就要走。一些同学跟他对答案,听那些人嗷嗷叫的声音,方君泽心里得意,我有我们家余老师的考前特训你们有吗?这么想着,心里的小尾巴都要翘起来了,偏偏脸上还要控制着笑容。李越是一路哀嚎回班级的,抱着方君泽哭诉监考多么严格,他连一个标点符号都没抄到。 两个人把桌子收拾了要走,周柯宁在后门叫他,方君泽过去问:“有事?” “明天是你生日呀。”周柯宁甜甜地笑。 李越一揽方君泽的肩:“哦!对啊方君泽,你生日都忘记了,还是我们宁宁有心。怎么过?跟以往一样提前过还是?” 方君泽无所谓地耸耸肩:“随便吧,今年不怎么想过。” “唉,方君泽……”周柯宁看他走开开口叫他。 “谢谢你啦,我今年想跟家人一起过。”方君泽在几步远回头冲周柯宁帅气一笑,眨了眨一边眼睛,嘴角跟着提起。 好一个俊美无匹的少年。 李越回味了下,越想越不对:“那什么,君泽,你跟你家大魔王……和好啦?” 方君泽也不看他:“谁说我跟他和好了。” “那你说跟你家人?” “哦,我就不能有除了他以外的其他家人了吗?” 李越还在想那个问题,方君泽已经走了几米远,他赶紧跟上,冲着方君泽喊:“你小子!最近好像有很多事瞒着我啊!还是不是兄弟了!” 方君泽在前面快步如风,心想:我不说还不是怕吓坏你了吗。为你着想的好吧。 难得有一下午的自由时间,不用上课,方君泽选择在家陪余景。 于是就有了余景出去买个菜方君泽也要黏着寸步不离的情景。 余景:“至于跟着吗?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5 方知余情暖 作者:日落长河 分卷阅读25 我不就是去买个菜。” 方君泽:“卖排骨的大妈看我长得帅一斤还能便宜两块。” 余景:“……” 他能为一斤便宜两块钱低头吗?我们节衣缩食的余老师还真能! 而且方君泽说的是事实。有一次余景去出版社谈翻译工作的合同,回来晚了,是方君泽出去买菜的,每一种都比余景平时买的便宜了那么一点点。余景还不服气了,第二天自己去买了一模一样的,还就是比方君泽的贵了那么一点点。 从此以后,“我的脸能领优惠券”就成了方君泽黏着余景一起买菜的有力武器。 两个人关了门出去,余景走在前面,方君泽在后面插着兜心情愉悦地吹口哨,两人一前一后也就距离半米远,虽然没有任何交流,但是有一种很奇怪的赏心悦目的氛围。 也许是方君泽心情太好,连口哨声都弥漫着笑意,也许是余景刚领到翻译费心情不错,嘴角捎带若有似无的笑,所以这两个人一前一后的一起出行看起来特别惬意。 在他们离开后,停在路边几米远的车子的车窗升上去,坐在驾驶座的男人把车缓慢地开走。 一起买菜,煮饭,吃饭,一个洗碗一个收拾卫生,再一起给君君洗澡,这样平淡平静的日子太不适合这个时期的方君泽了,可是他乐在其中。谁能否认心安之处就是家呢,谁能拒绝让自己心安之处呢? 方君泽身在其中,并不觉得这样的生活太过平淡,在别人看来索然无味毫无激情的,却是他骨子里一直期盼的。 本来么,见过了太多声色犬马纸醉金迷,所以越发知道安稳平静的可贵。 一整个晚上,方君泽都表现得心不在焉,他一面在想要怎么提醒余景自己生日要到了,一面又说服自己,过什么生日?余景在身边陪着,那每天都是过节日。 再一看给君君冲泡泡的余景,丝毫没有发现他在走神,方君泽又是一阵心疼,他心疼自己,再怎么明显的失魂落魄,余景他总是无知无觉。 啊,好歹是住一屋檐下,不曾嘘寒问暖,更不曾促膝长谈,推心置腹,比扑通室友还冷漠。 方君泽心疼完自己,又想起余景刚来他家那段时间,偶尔还尝试跟他聊些学习以外的事,也许是方以荣授意,也许是那时候他浑身冒刺,余景想打好关系,可是那时候的方君泽怎么不知道珍惜主动修好的余景呢! 等到现在空悲切,空悲切,有何用? 余景那喷头对着方君泽的手淋了淋,方君泽一个激灵,回了神,看着余景。 “洗完了,你还蹲着孵蛋吗?” “哦。”方君泽沮丧地站起来,腿脚麻了一下,差点没站稳,扶着墙走出去。 余景用毛巾裹着一脸怒气的君君,心想:小样儿,就你那什么心思都写脸上的性格,我能不知道你想什么吗。 结果什么也没说,方君泽像猫追尾巴似的在余景门前绕了三圈,几次想敲门说,余老师,明天我十八岁生日,可是都没敢把手落在门上,不甘不愿地回床上躺了。 翻了一个多小时,睁眼到十二点。 十二点一到,手机屏幕一直亮,祝福短信不停轰炸,方君泽看也不看,把手机丢一边,起来给自己倒水喝。 一推门,发现楼下灯亮着。 余景只开了一盏调气氛的壁灯,在书房做着什么。 方君泽好奇走下去,放慢放轻了脚步—— 推开书房门,结果两个人都吓了一跳。 余景从方君泽平时用的电脑前抬起头:“不睡觉起来干什么?明天上课又要没精神。” 方君泽捕捉到余景脸上一闪即逝的慌张,他走近问:“余老师不睡觉在做什么呢。” 两个人对视几秒,余景看见方君泽的睫毛像一排浓密的鸦羽不安地扑扇几下,在下眼睑投下一块阴影。余景突然笑了笑,把显示屏转向方君泽:“喏,送你的。生日快乐。”说着,一只手按下鼠标。 第十九章 方君泽看到一个视频开始播放,紧接着一支《river flows in you》的旋律缓缓流淌。 穿着宽t恤和短裤的两人,一个正襟危坐,一个站着,一只手撑着桌面,一只手按在电脑椅的椅背上,弯下腰凑上前去看。那姿势像是在拥抱余景。 灯光把地上的影子拉长,及至相交,两个人好像在接吻。 视频有年幼的方君泽,有他参加各种活动的照片,有他去过的地方,每一个图片都有一段文字感慨,全出自余景之手,绝对原创。 随着音乐接近尾声,最后一张照片是方君泽在运动会上跨栏夺冠。方君泽都不知道余景是什么时候拍下来的。 图片播放完毕,看进度条还有十几秒,屏幕突然全暗,是一段语音,是余景的声音说:“方君泽,生日快乐。成年了,所言所行都要像个真正的男子汉了。你会拥有更好的人生。” 屏幕提示视频播放完毕,余景看方君泽没动,保持着看电脑的姿势,于是有些担心他私自动了方君泽电脑里的照片。可是这些照片还是方君泽以前“逼着”他看的。于是他有些不安地问:“这送你的礼物,粗糙了……你……” 他话还没说完,方君泽整个人扑在他身上,把他下巴撞的有点儿疼,那力气大的电脑椅的轮滑往后退了一米远,余景差点没被压到地板上,感叹这椅子质量真好。 当然现在不是表扬椅子产家的时候,余景被方君泽压着胸口,抱是不可能的,推又推不动,他本想吼他一句,一想是人家生日,感觉到胸口那块衣料湿热了,竟有些于心不忍,把推的动作改为拍了拍方君泽的后背。 不知道拍了多久,方君泽剧烈起伏的脊背终于趋于平静。他把脸贴在余景的胸口,带着刚睡醒的性`感低音:“余老师,你对我真好,真的好。你怎么这么好。” 那声音在胸腔震动,贴着余景的左胸膛,好似要钻到他的心里,搅个翻天覆地。 余景紧紧闭了闭眼,看到屏保时间,已经是凌晨一点,他又试着推了推方君泽,这才让两个人身体分开了些。 方君泽红着一双眼,在灯下,那眼眸水光潋滟,都要把余景的心给化了。 余景躲开那视线,心说这人真的,真的不能多看几眼。 也许是方才的氛围太好了,也许是那个拥抱把余景的防御撞了个洞,在方君泽吻他的时候,余景竟然是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两个人在接吻。 方君泽用一只手捏住余景的下巴,另一只手环住他的腰,把他拉至身前,固定在怀里。才分开一点的两个身体又重新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了。 余景睁开眼睛看到方君泽在非常忘我投入地吻他,看到那壁灯透出暧昧昏黄,看到幽蓝色电脑屏幕映着两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6 方知余情暖 作者:日落长河 分卷阅读26 个人亲吻的姿势。他一走神,没注意让方君泽的舌头钻进来了。 完了,余景闭上眼睛前想,万劫不复。什么是万劫不复?这就是了。 我拒绝不了他的拥抱,更何况是亲吻。 这个吻持续了很久很久,久到余景双唇都开始酸麻,方君泽才离开他。余景看见方君泽松了松睡裤的那个位置,他才尴尬地发现,自己的某处也好不到哪去。 方君泽又要凑上来,余景赶紧起身,快步走出了书房,竟是落荒而逃。 留方君泽一个在原地委屈地想,我只是想抱你上楼。 当晚,余景把门反锁,方君泽本想趁热打铁把事情说清楚,省的夜长梦多,谁知道开不进去。他又没胆敲门,只好悻悻回去,一夜无眠,反复回味那个漫长的亲吻。 第3天, 方君泽睡迟到了,下楼一看,早餐摆在餐桌上,哪还有余景?君君也不在家,大概是余景带出去了吧。 方君泽还有两天的考试,于是匆忙吃过了早餐,赶去学校了。 不负所望,方君泽这次的模拟考总分在年级第二,各科分数均排前三名,其中英语考了142,把英语老师惊喜得在办公室把他翻来覆去夸了好几天。 余景知道了也跟着高兴,心里一块石头放下了。当晚两个人正吃着晚饭,余景说了他打算请假几天回一趟家。方君泽一听,把碗一搁:“不行!” “这次就三天。再说你们考试结束了,接下来就是常规复习,三天不会耽误你复习进度。” “三天当然不会耽误我复习进度。”方君泽说,“我三个小时看不见你我就会呼吸难受心率不齐更何况三天!” 还来劲了呢。余景心说,你现在不还活蹦乱跳么怎么以前就没呼吸难受心律不齐了?他当然不能跟方君泽这个脾气一上来的幼稚鬼斗嘴,他在心里倒数十秒后说:“我奶奶吃药后身体还是不好,余容后天有一场面试,家里没人带我奶奶去做检查了。” 方君泽一听,气焰熄灭。半晌了才开口:“那那咱奶奶到底怎么了,要我家里的老医生帮忙看看吗?” 余景摇头说不用。他心里知道自己在方家是什么身份,不过就是个合约内的家教,连方家佣人都算不上。佣人怎么都有长期劳动合同,而他,跟方君泽的“师生关系”只到方君泽高三毕业。 再说,他不能让方以荣知道自己还有这么大的“面子”,请的动方君泽为他家人找方家的老医生。 方君泽记得余老奶奶,那个说话活泼嗓门亮的小老太婆,她还拉着他说了许多余景小时候的事,他挺喜欢她的。 末了,方君泽说:“那你早点回去,路上注意安全。不用和我见外,需要什么尽管说。” 余景这才点头:“吃饭吧。” 想了想,余景又交代:“你少出去玩,方先生有派人看着你的,你知道吗?” 方君泽耸耸肩:“我知道啊,我一直知道。可我又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怕什么。” 余景点到为止。他其实想说,以后两个人还是适当保持距离的好,别太黏我了。但一看到方君泽像要把他吸进身体里的目光,他又狠不下心了。 谁能真的狠心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一个把真心捧到他眼皮底下的人? 对着那殷殷眼神,对着那怎么摔打也不知疼痛疲惫的脸,谁能狠心把那真心推到尘埃里滚一遭。 余景知道,自己早在点头同意住进方君泽家的时候,就开始动摇了。 他完全可以再去找新房子。钱不够那就多接两个活,设计也好,翻译资料也好,他都没问题。他还年轻,他只是偏瘦,他身体不弱,他可以每天只睡五六个时辰的。可是他为什么一住就住了下来? 说他没有贪恋方君泽给他的关爱那是骗人的。 从未有人那么把他当一回事,从未有人夏日捐风冬天送暖,从未有人会因为他过得不好自己红了眼睛。余景不是铁石心肠;就算他真是一块铁石,那这一年方君泽一点一点地敲开了他的心。 他看不起自己。明明给不了又没办法意志坚定地一口拒绝。 太糟糕了,余景评价自己。 余容在家一遍又一遍地检查面试要带的资料,把可能会遇到的问题在心里过了许多遍,又把以前的设计作品拿出来看了又看,等她哥回家。这个傻姑娘还真有服装设计方面的天赋,大概是小时候喜欢给各种娃娃公仔亲手做衣裳的缘故,她稍长大一些就会在纸上涂涂画画,勾勒出一个个线条绰约的简笔人物,旁边还会注释服装细节。 她打算找一间工作室实习,一边实习一边报林昀老师的班,实践理论两不误。 奶奶在楼下喊她,去看看她哥怎么还不回来,余容应了一声,下楼。 这时候手机响起来,是那间工作室的来电。余容心想,要改时间吗? 于是接起。 对方还是之前通知她面试的那个人,她语速飞快地对余容说:“余小姐吗?是这样的我来通知你,面试取消了。不是改时间,是你不用来面试了,嗯,对,不好意思。我还有其他工作,先这样了。” 余容握着手机站在楼梯那呆呆的,奶奶又喊了她一遍才让把她拖回了现实。 不是说他们工作室的谁谁很欣赏我的作品吗?不是说我的面试只是走个形式十拿九稳的吗? 余容眼眶再也装不下泪水,泪珠不要钱似的掉了下来。 第二十章 那间工作室是多少新手梦寐以求能进去实习的工作室之一,代表了这行业最高水准。她之前投简历被通知面试,那负责通知的人事部职员还告诉她,他们总监这次亲自来审核简历的,看到她的作品连连称赞。 余容知道那总监,是业内知名服装设计之一,能跟着他实习,是无法用金钱衡量的一次学习机会。 可就这么没了? 白天要照顾家人,晚上常常伏案到凌晨两三点,挑了几张自认为可以拿出手的设计图,明明很有希望的,怎么就…… 比绝望更伤人的,怕是一场空欢喜。 余容把泪擦干,她不能让余景看见她哭,她都跟她哥说了自己一定会被那间工作室录取了,可怎么办? 不管了,再换一间。这间不行,再投简历就是了。 余景并不知道自己傻妹妹在家撕心裂肺地哭过一次,他到家时候都快傍晚了。 乘坐的公交车半路坏了,他又舍不得打的,就一直等啊等,等到交接的另一辆公交车过来拉走乘客。 余奶奶枯瘦得像一截枯萎的树干,她仍要起来看看余景。把余景吓得赶忙过去搀她去床上躺。余奶奶说:“躺久了骨头只会越来越硬,我不躺,我得起来活动活动。” 余景想说,您现在连搬个凳子都吃力,多躺躺也没事啊。但是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7 方知余情暖 作者:日落长河 分卷阅读27 他不能这么说,他连声应着好,明早起来他陪她活动活动。 余奶奶这才收了抱怨,又往余景身后看了老半天:“那天那个漂亮的孩子没一起来呀?” 余景皱眉思索,没明白什么漂亮的孩子。 奶奶又说了:“就是那天那个嘛,你对象啊,那么漂亮的一个姑娘没一起过来?” 余容先笑了:“奶奶,那是泽弟,我哥的一个学生,人家是男孩子啊。” 余景脸都涨红了,说不出话来。 “哦哦,我都糊涂了,怎么老记得那是你哥对象,老糊涂啦。不过我真挺喜欢跟那孩子说话的。她哥,什么时候他还来咱们这啊?” 余景老实回答:“不知道。” 奶奶又叹气不说话了。 人越老脾气真是越像小孩子。余景只好哄道:“我回去问问他。那也得等他考试结束吧,他马上要高考了。” “真的?那好,那我等着他过来。他上次还问我红粿怎么做,我说你爱吃,他就一直问起来。哎哟这孩子,跟你们不一样,多听我说几句话就不耐烦,他爱听,喜欢跟我说话呢!” 兄妹俩相视一眼,都发现奶奶说话语序开始有些混乱,记性也不行了,都只在眼底掩饰住了悲伤,什么也没说,陪在奶奶身边听她说话。 听一天少一天。 余景第二天就去找了老中医,由于奶奶的身体已形如枯槁,经不起长途颠簸,他一个人去。把饮食、精神情况和睡眠质量跟老中医一说,老中医摇头,余景的心跟着摇摇欲坠。 都是我的错,如果我能早点让奶奶体检,早点发现她这个病,早点有钱带她去看医生…… 他从懂事时候起就不依赖他爸,所以在这个问题上并不会往老余身上想:要是他爸早点这样那样…… 老余也是没钱。平民百姓,勉强解决温饱的那种,谁会想着一年体检一次,谁会想着没病没痛就未雨绸缪注重养生?余奶奶那个时代的人,只要没有倒下就得起来干活。躺一次就再也起不来了。 一分钱难倒男子汉,更何况是拖家带口要过日子的普通家庭。 余景揉了揉脸,坐上回家的大巴,口袋里还躺着好几个未读消息。方君泽这次没给他打电话,直接发微信了。 他也是会审时度势的聪明人,知道余景回家是因为奶奶的病情,那能打扰让他心烦吗? 他小心翼翼地发微信,问他情况,可是余景身心疲惫,一条也不想回。 老医生说,没用的,什么药吃都没用了,手术也没办法。癌细胞扩散了,你切掉整个肝吗?岁数这么大,能这么做吗?说句不好听的,没必要的。 余景靠着车窗浑浑噩噩,一会儿想起夏日的夜里,奶奶在他床头给他摇蒲扇,有时候摇着摇着睡着了,蒲扇还会掉他脸上;一会儿又想起奶奶一边拣鸡蛋一边念着攒了二三十个了,一直等着你和你妹放假回家吃呢;一会儿又想起奶奶站在村里把那些嘲笑余景没妈的孩子给骂了一顿,再拥着他回家。奶奶的手掌干燥又粗粝,她说:哭啥?男子汉大丈夫别哭,以后出人头地了咱们怼回去! 记忆开始混乱,全是关于奶奶的。 余景把快要掉下来的眼泪抹去,看一看灰暗的天,乌云滚滚而来,预示着暴雨将至。 他回家还得装着一切安然,依然提着药,给奶奶热药喝。不喝怎么行,不喝奶奶走的时候会非常痛苦。 老医生说,这药实在昂贵,而且继续喝也没有效果了,还是别…… 余景说不行啊医生,我不能不给奶奶喝,哪怕让她舒坦一点点,我也得继续让她喝着。 奶奶不喝药了,她说没用,越喝越不见起色。老余也回来了,提早关门回家,接过余景手里的药让他休息去,坐床边哄了半天才让她喝了。 大厅,一盏灯晃着眼,四个人坐着都不说话,李慧给添了两次热水,老余才开口:“医生说没办法了吧?” 余景看着他爸,不回答。 老余本来是戒烟了的,这两天又重新抽上了。在余景他母亲去世前几天,老余也是这样一根接一根地抽烟。 “我知道了。你们先去休息吧,奶奶这儿我看着的。” 余容说:“我看着吧,反正我晚上也得画点什么的。” “那你面试怎么办,没精神怎么办?去,姑娘家熬什么夜。”余景一口否决了余容的提议。 余容一听到面试,就咬了咬下唇,不说话了。 “都去休息吧,余景坐了这么久的车也去休息。楼下有我和老余轮流看着。”李慧说着,起身去整理桌面的杯子。 躺下看时间,已经将近凌晨。方君泽一共发了十八条微信。 余景懒得打字,语音回复:“刚忙完。没什么事,你好好复习。” 才把手机放下,方君泽消息过来:“我可以给你打电话吗?” 可怜兮兮的语气。余景忍心吗? 他大概不忍心的。可他在犹豫片刻之后,累得睡着了,就没有回复了。另一边的方君泽睁着眼睛等了整整一个小时,在心寒和失望之后满腹怨恨地也睡了过去。 这是方君泽第一次对余景生出怨怼,这是方君泽第一次怀疑自己对余景的喜欢值不值得,这是方君泽第一次误会余景。 一切就在十分偶然的、十分不经意的一个瞬间发生了,双方毫无知觉,就像年久失修的破窗户会因为一阵十分轻柔的风而分崩离析,你都不知道它是什么时候埋下隐患的。 或许是一颗小螺丝松了没固定,或许是窗棂的木头腐了,或者是合页脆裂了,谁能说的清楚呢。 面试的那天清晨,余景亲自起来给余容煮了一碗线面,里面卧着一粒剥好的鸡蛋,用排骨汤泡的面条软糯,有滋有味。余容吸了吸鼻子,眼睛突然就红了。 她抬头望着余景坐那看着自己,几次都想脱口而出自己没办法去那间工作室实习了,人家不要她了。可是余景满怀殷切地看着自己,她闷头把面吃了,大口大口咬着面,好像它们就是阻挡她成才之路的仇人。 余景摸了摸她脑袋,进去叫奶奶起来。 他什么都没说,比如别紧张比如回答技巧,可那实实在在的期盼全注入掌心,掌心落在余容的脑袋上已经足以让她撑不起了。 “我吃完啦,我出发啦!”余容带了前天就整理好的一切资料,就真的出门了。 余景说:“路上注意安全,有没有回来吃饭都发个信息给我。” “好的,哥!” 余容决定去她的林老师那儿,她只能跟林昀说这件事了。再不说,她要憋出病了。 第二十一章 方君泽在第一次模拟考拿了个好成绩,方以荣自然是知道的,特地结束了一个高层会议马不停蹄地在家里等儿子放学。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8 方知余情暖 作者:日落长河 分卷阅读28 刚进门就瞧见严阵以待的君君。看到陌生脸孔的君君拱着后背,竖起尾巴,那尾巴都炸成了一根蓬松的猫毛掸子,整只猫进入警戒状态。方以荣从前看到君君根本没把这畜生当一回事,看都不看一眼。他觉得养猫是很娘气的行为,他方以荣的儿子应该养金毛养藏獒养牛头梗之类的动物,怎么会养一只杂交品种的猫呢。 可是今天他心情好,除了生意顺风顺水,独生子还这么争气,几个合作老伙计的孩子要么醉生梦死要么吃喝玩乐,就他方以荣的儿子不仅长得好学习好品行好,还不滥交。已经有第二十八个人在他面前说,以后他家闺女想喊他一声公公。 这数字方以荣为什么会记得这么清楚,因为他实在有莫大的虚荣心,他每天都要在心里的小本本上记下方君泽为他挣了几次面子。 于是心情好得不得了的方以荣蹲下,指着炸毛的君君对身后年轻的童生说:“今天这猫看起来可比以前顺眼多了,你说是……啊!怎么家养的猫还会抓人?!” 童生反应迅速地掩护方以荣身体,君君一击得逞,并不恋战,赶紧夹着尾巴溜到了二楼躲起来。 方以荣:…… 童生:“……那什么,方总,方少爷养的猫听说性格有点野。” 不知道这句话哪里疏通了方以荣的经脉,他甩甩手,说很好很好。 方君泽在外面听见家里有声音,没注意方以荣的座驾停在外面,推门而入:“余老师你回来了?” 一看玄关处还站着的两个人,笑容迅速消退。他看着方以荣:“你来干什么?” “眼里还有我这个爸爸吗,整天余老师余老师的。” 方君泽蹬掉鞋子一脚跨进屋里,也不看那两人,自己去厨房倒了一杯温水喝。君君听见方君泽的声音,这才壮着胆子下来了,在他脚边轻轻喵了一声。 做了不好的事,君君会怂。这点和方君泽对余景比较像。 方君泽把它抱在怀里走了出去。 方以荣坐在沙发那等他,一点也不恼他刚才的视若无睹。看见方君泽出来,示意童生从文件包里拿出几张资料。 “这又是什么?” “你有空参考一下,这些是我帮你物色的学校,都是国外的,没有一所不好的。” 方君泽身子前倾,是发火的样子:‘轮得到你指手画脚吗,我大学念哪所学校我会和余老师商量!’ “方君泽,你不要忘了,迄今为止是谁供你上学吃饭的!” “我求你了吗?我有我妈留下的备用资金!我完全不需要你的一分钱!” 方以荣本来是喜滋滋来的,没说两句话两个人就开始剑拔弩张的状态。童生见状,忙把那些纸收回来,被方以荣喝止:“我让你收了吗?放着!我就是来告诉他,别以为有那点钱就能上天了,我方以荣要安排一个人往东那个人还没有往西的!” 方君泽没看他,当他在放屁。 “好,你不是很听那个余老师的话吗?” 听到这句话方君泽这才有了反应,警惕地盯着方以荣。 方以荣接着说:“本来跟那个余什么的约定高考结束就中止合同,现在看来没必要了。他当你的家教只会让你越来越偏激!” 方君泽站起来:“你什么意思?” 君君从他怀里跑开。 方以荣好整以暇一笑:“字面意思。” “方以荣,你扪心自问,在我十八岁的人生里,你总共花多少心思在我身上?陪我最多的不是钟点工就是你的助理和司机。对,你忙,忙着赚钱,给我更好的生活。我从来就不要你的一分钱我也能过得很好。我妈给我留下的钱,只要我不败家我就是什么也不做我也能衣食无忧地活到五十岁。你一面觉得自己奉献伟大,一面觉得自己做的委屈。你何必?” 这是方君泽第一次一口气跟方以荣说这么长的一段话,方以荣竟然不知道怎么回答。 里面有少年的倔强,有他儿子的控诉,有成长的委屈,有翅膀开始硬了之后的嘲讽。 “我喜欢余老师吗?当然喜欢。从没一个人跟我一起朝夕共处这么融洽,这么开心。从、来、没、有。你明白什么是家的感觉么?你这辈子都不会明白。你有一堆像周期元素那样丰富的情`妇,你怎么会有家?还有,这是我妈留给我的家,不是你的。以后你再这么随便进来,我会考虑换锁的。” 方君泽说完,重新坐回沙发里,盘着腿低头看手机。 他害怕吗?害怕的。要是方以荣真发起疯来一切不堪设想。他听李越说过谁谁家的孩子在外面跟这样那样的人谈朋友,结果被家里人调查了对方背景,门不当户不对的,把对方整的很惨很惨。 他不知道自己那一刻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说出了那种话,他只知道大脑“轰”的一声,有什么炸成了一片刺眼的空白,热血上涌了,耳朵听不见其他声音,他凭借本能说了一大串,事后若让他复述他还不一定能完整复述。 他只知道这个人要把余景弄走。 怎么可以? 不知道过了多久,立在方君泽面前的人影终于动了一下。方以荣走了两步远突然又回来,紧接着有些比较硬的东西砸在方君泽头上。 应该是比较锋利的纸质,有一张把方君泽的眼睑划破了。 “丢人现眼的东西!就这几张我花了五十万买断,你自己看看!我不想把这种事现在挑出来说,我想学着怎么当个慈父!你倒好。好,很好。”方以荣瞠目欲裂,厉声说完就走了。那扇门“砰”一声被掼上,整个屋子的墙壁似乎晃了晃。 方君泽看见那是几张照片,拍着他和余景一起出去的照片。最近的就是上一回一起去买排骨,这倒没什么,没有肢体接触,但是两个人的表情看着就像在热恋中的情侣。还有几张比较露骨了,是方君泽缠着要去牵余景的手,真被他牵到了。 那绝对是抓拍,因为余景马上就甩开了他的手。 所以,有人一直在偷拍他和余景,而且偷拍了很久很久,他们竟然毫无知觉。 以前,他是个警惕性多高的人啊,不应该啊。 方君泽心说,我把事情搞砸了。 他以为自己方才那段话让方以荣会忌惮现在是高考前夕,不会选择在特殊时候与他大动肝火,谁知道,他对方以荣的暴虐程度低估了。 方以荣是铁了心要把自己送到国外,也完全不在乎他的高考成绩了。 方君泽躺在沙发上把照片对着空中一撒,全盖在了自己脸上。 余老师啊,求你给我一点勇气。 余容被工作室拒绝,只是余家倒霉的开始。 第二十二章 才两天,老余滑粉店进来几个吃饭的小混混。脚踩在椅子上,一手挟着烟,一手拍桌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9 方知余情暖 作者:日落长河 分卷阅读29 子嚷嚷着要点餐,把几个吃饭的客人都吓跑了。这堆人后面几天连续来吃,一坐就是一个多小时,专门挑饭点时间上门找茬。 老余外卖也没法送了,李慧应付不了这群人。老余怎么办?报警吗?这些人没砸东西没不给钱,说他们扰乱公共秩序吗?小县城这样的案子没人管的。 他没办法了,给那堆人的头递了根中华:“不知道我这老头哪里做的不好,得罪过各位,我给大家陪个不是。” 接了烟抽了一口,那混混的头儿眯着眼睛看老余一眼:“挺上道的嘛。没办法,我们也是拿人钱财,替人办事的。”这头儿把烟往老余脸上一喷,哈哈大笑:“我们明天还来!” 怎么办?不开门做生意了吗?得罪了谁? “这……这可怎么做啊?”李慧在围裙上反复擦手,“要不回去跟她哥商量?” 老余说:“怎么能叫孩子知道!这点事我处理不了我还怎么当一家之主?” 余景在家照顾奶奶,陪着奶奶,陪一天少一天,见一面少一面。生命要是真的要消亡,速度快得你天天盯着都有感觉。 余景对此一无所知。 余容每天都开电脑,跟余景说,那间工作室不需要本人在那实习,当助手的通常只要跟踪老大手里的活儿,参加视频会议就可以了,前期并没有工资。等转正了就能接活了。 从未听说过这样的工作模式,不过余容不会在这种事上欺瞒,余景深信不疑。 老余依然到点就开张,但是生意真的一天比一天糟糕。老余试图拿钱“请”走那几个混混,但是自古小鬼难缠,更何况,他那点钱人家还看不上。 终于熬到有一天那些可恶的人没来了,老余夫妇松了口气,满心欢喜准备开张,几个穿着制服的人进来了。 吊销营业执照。 为什么? 食品卫生问题。接到群众举报,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 什么是致命打击?在一个人觉得一切还没那么糟糕的时候,在一个人觉得希望刚刚燃起来的时候,瞬间把那些粉碎,捏碎,让你再也无法抱起成为齑粉的希望,这就是老余的致命打击。 余景知道这件事是在半小时以后。 李慧一路赶回家,上气不接下气,脸上还挂着泪,散开的鬓发黏着汗水。这不是被请去接受调查那么简单,之前那群人就说了,是有人花钱雇他们的。 当余景带他爸出来的时候已是黄昏。两个人背着夕阳往家走。老余嘴里咬着前几天为了孝敬小混混才买的中华,余景说给他也来一根。于是也跟老余一样,抽着烟并肩走着。 “为什么不告诉我?”余景问。 他看着老余的白头发,突然就心软了。再怎么言而无信,那也是他爸啊。 老余说:“什么都告诉你,那要我这个爸爸干什么。” “您就不能别这么倔吗,有什么事,大家一起商量,有什么扛不过去的?” 老余闷头走路不说话。走了几米远,顿足,他把事情经过说了。 余景越听越心惊胆颤,他好像猜到了什么。再联系方君泽这几天没有任何消息,余景心里的担忧仿佛被证实了。 他很想跟他爸说对不起,是他不该贪方以荣那些家教工资,不该贪那奢侈的关怀和爱意,不该贪身边有个人,更不该优柔寡断当断不断,推不开又没那个胆靠近,形容可鄙可憎,比人渣还要过分。 最后,还连累了家庭。 可是余景一个字也说不出口,如果真的是方以荣出手,那就不止这些。老余店关了没事,余容她母亲卖衣服的小店还开着。余容要开始工作了,人要活着怎么会活不下去? 除非自己先放弃,不然想好好生活的人,什么能逼他低头逼他堕落? 可是回到家看到余容她母亲没有像往常一样出门,余景心里一个咯噔。 他这一天的直觉比以前要敏感许多倍,他甚至怀疑从前石头包浆的感知能力就在这一天崩裂了,他会难过他会愤怒他会想要嘶吼了! 家人是他的底线。他可以任人踩压搓`揉,除了家人。 他变成这样,他做的一切,只希望家人生活好一点,只希望奶奶能吃得起昂贵的中药,只希望余容能去喜欢的学校进修,只希望老余继续开一间收入稳定的小吃店,只希望他们和睦和美。 可是现在呢? 余景看都不敢看他们一眼,上楼去了。 他生怕听到余容她妈妈说,服装店也开不下去了。 这样接连的打压,是得罪了谁?谁得罪了谁?老余不会想吗?还有比老子更了解儿子的人吗? 尽管余景避开不听,但他还是坐在楼梯口听了,真的开不下去了,今天就有包租头打了电话,给她半天时间把货清理走,倒主动提了赔她违约金。 那包租头在电话里说:“啊哟你是得罪了什么人哦,是上面的领导秘书直接给我来了电话哦?惹不起的惹不起,明天上午你快搬走吧!也别再租什么店卖啦,谁敢租给你啊?” 方君泽,你倒是给个说法啊? 余景回到房间给方君泽打电话,关机了。 联系不上了。 余景咬咬下唇深呼吸,让自己冷静,坐回桌前随手打开一本书,他让大脑迅速冷静的方式是看书,那本《世界著名情诗集》现在真不适合看,可他习惯了走哪带到哪,睡觉必放床头,即使不会翻看,可多年来养成的习惯竟改不了了。 这本书是他上高中时候拿第一笔奖学金买的。当时汇了钱回家,剩下的零头去吃一顿他舍不得,买其他大头目书籍钱不够,整好买那本书。于是,它仿佛成了某一段特定时光的一个见证,余景走哪都带着,凭吊也好,激励自己也好,总归是个念想。 余景随意翻开,看到里面夹着一个信封。他瞬间就猜到这是何物又是什么人放的了。 信封开口未封,对折的信纸是方君泽的一中作业纸,上面是方君泽整齐有力的字,左起郑重写了“余景”。 “你先别笑我,我也想不到我会以这样老土的方式跟你表白。对,我喜欢你,我爱你。我的心和灵魂都喜欢着你,喜欢到它们会开心会疼会难过,它们跟我一样,想亲近你,想拥抱你,想拥有你。” “我的感情对你来说也许是喧哗的,带着攻击性,你总是沉默、不回应。那天送我的生日礼物和拥抱我可以当做你的回应吗?你不喜欢说,没关系,只要你回来对我点个头,余老师,我就当你愿意了。” “我不是一时兴起,我也不保证能陪伴你多久,但我想说,我希望未来能跟你一起渡过。我想我们两个人一起照顾君君,一起起床刷牙洗脸,我马上就读大学了,我会填报本地的大学,因为我知道你马上要去一中当老师了,我偷偷看了校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30 方知余情暖 作者:日落长河 分卷阅读30 方人事档案,你别生气。你一生气我整个心都会皱成一团,一天都舒展不开。” “关于未来我的想法是,如果你愿意跟我在一起,我大学毕业后就去工作,你喜欢做什么就去做,赚钱我来负责。我的脑袋挺聪明,这点你知道,所以你放心把养家的事交给我。我们可以去国外或者你愿意在哪,我都奉陪。我可以陪你去任何一个地方,只要我身边有你在。如果你不愿意,我就继续追求你,追到你同意为止。你总是不同意是因为我们两个都是男的或者顾虑到那个人会对你家人做什么吗?前者应该不成问题,后者我多少能理解。我想尽快无所不能,我想尽快让翅膀长硬,能把你和你的家人保护好。这一切,我只期待看到你一个点头的肯定,说你愿意,我就真的可以无所不能。” “余景,你是我的铠甲,同时也是我的软肋。我出生至今最幸运的一件事就是遇见你,请你回来那天看着我,对我点个头可以吗?” 方君泽那天一口气写完了那几段话,拿着笔,右手发抖。他看了两遍,自觉非常拙劣。谁写情书是用作业纸写的?谁写情书从头到尾没有一句感人肺腑的承诺的? 还在最后两段把问题抛出来,这不是让人为难么? 但是他不想再写一封了,他不喜欢修饰,不喜欢漂亮的话,他长这么大,所有漂亮的话几乎都送给了余景,他在他的字典里实在翻不来花样来写进情书里了。 余景看完,双手盖住脸,泪水从指缝涌了出来。 一半是感动,一半是难受。 也许是好几天前,或者更早之前方君泽就把这封情书夹在了这本书里,如果回来之前读到这封信,他会动摇,他很有可能瓦解了全部防御跟方君泽说愿意。一年左右的朝夕相处,这个男孩怎么样,他不敢说了解了十全十,八九十也是有的。方君泽是个要么不爱,要爱就负责到底的人。 一旦他不爱了,就会选择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方式和平分手,而且他从来不在背后恶言。 他从前谈的那些恋爱,都是女方主动追求,既然在一起了,方君泽便一心一意对她们好,该有的温柔和耐心一点不少,但是就是缺了那么点什么感觉。 女方都是天之骄女,大多数在意识到方君泽并未将心打开之后,主动提了分手。被分手的方君泽多少有点如释重负,虽然这么说显得他很渣,但他在那一瞬间的第一感觉就是那样。周柯宁是在一起最长久的女友,即使发现方君泽的好是他一贯的风度和教养她也不想说分手。因为她追了方君泽很久很久,甚至想他想到茶饭不思了方君泽才同意跟她在一起。 当方君泽发现他没法对周柯宁一心一意了,他没法陪周柯宁让她开心了,他好像有点喜欢余景了,他选了个合适时间跟周柯宁说了分开。 李越骂他渣,不喜欢她们还答应跟她们在一起。 方君泽还认真解释了:“不是不喜欢她们,有一点喜欢,但不是谈恋爱状态。” 李越又说他狡辩。 方君泽真开始反思了,说:“我以为就是没有心动的感觉,一心一意地对一个人好就是喜欢了。原来并不是……” 当然不是了。 他的母亲只教会他思念,没有教会他爱人。一直到他某天发现对余景有怦然心动的感觉,一直到他确定自己喜欢余景,他才知道“会爱一个人”是人的本能,是生命之间的互相吸引,是灵魂之间的互相震颤。他甚至不明白怎么会喜欢余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的,一切无法追溯,那么模糊,只有那种想跟他在一起的心情是真是的,可以确认。 他的爱情世界像一张白纸一样空白,没有痕迹可循,没有经验可借鉴,没有人可商量分担,他边学边爱,有时候像躲在一旁观察猎物的猎人,看余景的反应,有时候像跃跃欲试的小孩要摸着石头到闯入余景的世界。 他从不相信祈愿,不相信神明会倾听世人的心愿与苦求,但是在他把信封放入书本里那一刻,他的内心无比虔诚地默默祈求了:希望我的余老师为我点一次头。 余景单手握着书脊,一合,下楼了。 他要等余容回来安排几件事,安排好了他马上回方君泽那。 他心里已经有了决定。 楼下奶奶卧室。余景随便搬了张塑料板凳坐旁边望着奶奶。 老人家双眼浑浊,失去了神采,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她的大孙子。余景看见奶奶嘴唇动了动,他把耳朵凑过去听。 “那个孩子怎么不来啦……我看到漂亮的孩子心情就好。” 余景握住奶奶手指:“他还没考完,等他考完,我带他来见您。” 奶奶撇撇嘴把脸转开不看余景了,她听到那话不高兴了,像小孩子一样,期许得不到满意的回应就不高兴了。 余景叹气:“很快的啦。” 也不知道奶奶撑不撑的到那时候,也不知道那时候两个人会变成什么关系。 还能不能继续见面还是个问题。 余容从林昀那回来,余景就交代了她家里一些事,还问了她实习工作顺不顺利,余容心下一惊,很快点头:“没问题啊,哥怎么突然问这个?” 余容还不知道家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看着这个被蒙在鼓里的傻妹妹,余景摸摸她脑袋,交代了奶奶吃药和日常饮食要注意的,就坐了傍晚的大巴去找方君泽了。 他是在凌晨两点到达h市。平时宽阔的路上没有一个人,路灯把孤独的影子拉的瘦长,谁家枯萎的花枝从墙上爬出,在夜幕下摆出张牙舞爪的姿态。 余景背着个双肩包,加快脚步。他一路上还在想,万一遇到方以荣派来的人他该怎么办,如果方以荣把他抓回去他该怎么办。 事实上,他想太多了。方以荣不会亲自动手对付他这样的蝼蚁,方以荣觉得余景这样的身份还不够格让他纡尊降贵,之前在家里遇到几次,场面客套招呼已经是天大的恩典了,那还是看在方君泽在他的辅导下,成绩进步很大的面子上,不然连看一眼都不想施舍。 余景到了家,掏出钥匙开门,转了几下,门没动。他拔出钥匙,在感应灯下看了看,没错,是这把。又试了试,还是开不了。 方君泽换锁了? 第二十三章 他刚把钥匙收回去,就听见门后君君的叫唤,声音急切,似乎还有爪子抠门的声音。余景本打算靠门睡一觉,听到君君的声音就也出声了:“君君,是你吗?你真的在?君君,你爸爸在家吗?” 君君只听得懂自己名字和爸爸,它喵呜几声就跑了。余景耳朵贴着门再也听不见其他声音,心情慢慢落到了谷底。 任谁长途奔波,掏钥匙进不了门都会倍感疲倦。哪怕这个家门只是他临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1 方知余情暖 作者:日落长河 分卷阅读31 时停靠点。 很快门后就传来声音,门一下被拉开,余景还没来得及站起来,整个人就顺着门往屋里倒。 方君泽一把接住他,抱住,把门关上,反锁,一系列动作几乎是连贯完成的。他把余景抱在怀里,久久不出声。 君君在脚边叫着,看两个爸爸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自己回窝里睡觉了。 余景在方君泽怀里喘气,一连串发生的事原本真没什么,可是被这个人抱在怀里他就突然有点委屈了,他一直习惯了有事自己扛着,有问题自己解决,有难受憋着自己消化,突然有个人想成为他的依靠,也努力像个小男人一样成为他的依靠,他有时候真的很想偷偷懒,靠一靠他,仿佛只要挨了挨他的肩膀,他余景还有源源不断的勇气和力量。 等两个人都平静了些,余景才发现方君泽把他抱得很紧,恨不得嵌到身体里的那种;而他悬着两只手,无处安放。 “方君泽,我来是想……” 余景剩下的话被方君泽吞到肚子里了。 方君泽有温度的嘴唇触上余景带着凌晨寒气的嘴唇,很快就变得湿润温热。方君泽的动作很急切,他的双手解下余景的双肩包,手掌在他后背摩挲,把着余景劲瘦的腰往自己身上撞。 方君泽含糊说着“我以为你再也不回来了”。他反复说着那句话,根本没停下亲余景。亲他的额头、眉骨、鼻尖、嘴唇,咬着下巴,舔过平直性`感的锁骨,把他上衣一卷往胸口推,整个人弯下腰,去亲他的胸口。 余景从一开始用双手推他一直到后来抱紧了他,只用了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方君泽的嘴唇太厉害了,或者说,从未跟人有人亲吻的余景根本抵挡不住这样来势汹汹的亲吻。 一直到方君泽把他衣服放下,打横抱起他,余景才开始挣扎:“放我下来,我有事跟你说。” 方君泽没放,直接把他往楼上卧房抱。边走边闷头咬着他耳垂:“别动,等下真的摔了会出事。” 耳朵是余景最敏感的地方,方君泽已经发现了。果然,他一含住那里,对那吹气说话,余景就真不动了,在他怀里软了。 那夜,方君泽把余景欺负惨了。几乎亲遍了他全身,摸索开发了他所有的敏感点。余景的胸口,耳垂都敏感的不行。最敏感的要数身体的中间地带。他把余景亲着浑身发软眼神湿润,就把两人的裤子褪下,余景都没反应过来。 方君泽看着身下没有抵抗力的人的神态,心里后悔当初早知道就不忍了,直接按住一直亲就对了。 一直到方君泽握住余景的那里,余景才像案板上的鱼弹起了身体。 他要往后缩,拿脚去踹方君泽,方君泽另一只手握住他的腿,并且往开始流水的顶端按揉了一圈,余景双腿条件反射要夹紧。 方君泽用膝盖顶开他的双腿,跪坐在他的两腿之间,握住余景那处的手没停下,一直动着。余景开始发出断断续续的声音,他一边想着一切都不对一边又没办法逃离这种原始的欲`望。 方君泽把下`身一挺,自己的那处早就硬得发热发硬,戳着余景那根下面晃动涨起的囊袋,他挺动着腰,把顶端的水全擦在上面。 很热,非常热,全身都湿了。余景喘着气,双手双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摆放,他感觉到有一阵快感全汇集在下腹,越积越热,然后他叫了一声,在方君泽的手里高`潮了。 方君泽为了延长他的快感并没有把手撤走,而是缓慢地从根部至顶端撸动,让他射得更彻底。 “你摸一下我的。”方君泽拉过余景的手,握住自己还未释放的那处。 余景从未有过这样激烈的情事,他浑浑噩噩地握住方君泽那根,手心被烫了烫,在方君泽的带领下动了起来。 方君泽发出粗重的喘息,他压在余景身上,紧贴的身体有两人的汗水,有余景发泄出来的液体,黏了两人腹部。余景把腿夹紧,方君泽提臀,那根从余景掌心滑出,插入余景腿间摩擦起来。方君泽把余景的双手推到头顶,两人食指交握,灼热的呼吸已经分不清谁比谁更热谁比谁更饥渴。 余景闭着眼发出细碎的喘息,方君泽低头亲他,直接把舌头伸进去,又是一番在惊涛骇浪之中的深吻追逐。重新微硬的那根被压在方君泽腹部摩擦,余景在模糊意识中感觉到那根又硬了起来。 双唇才一分开,就焦急着又碰撞在一起。似乎是一种默契,似乎对方才是彼此的空气。两人同时吻上对方,几乎是啃咬,交换急促的呼吸,都着急着要让对方带着爱和情`欲释放一次。 晚上不知道折腾了几次,方君泽一整夜没睡,不停地亲余景,帮他擦身子,擦着擦着,又把人从头到尾亲了一遍。余景早就累得睡了过去,他模糊感觉到方君泽在亲他,可是他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 一直睡到上午十点,余景才醒来。 他先是被浑身的酸痛唤醒,抬了抬手,发现自己浑身赤裸,再一看,身边同样没穿衣服的方君泽,他一下想起了昨晚发生的事。 做了吗?没做为什么浑身酸痛?可是做了的话那里怎么不痛啊?他今天怎么没去学校?余景看到衣服扔在地上,想偷偷起来穿好,并把事情说清楚,这时候方君泽转了个身,手臂一捞,把余景搂在怀里。 片刻,就在靠着片刻也好。从此以后,还是山水不相见吧。想着,余景在心里叹气,吸了吸方君泽特有的体温和味道,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睡了过去。 君君不干了,没人给人添饭没人陪它玩。是可忍孰不可忍,它把门撞开,跳上了两个爸爸的床。 这次先醒来的是方君泽,他的脸被君君踩着了,嘴巴动了动,扯到昨晚吻地太激烈而撕破的口气,一丝丝疼痛。他笑了起来,亲了一下还在睡的余景,赤裸着身体下床去给君君准备猫粮。 君君盯着它爸腿间晃动的东西,做出了飞扑的姿势。方君泽赶忙捂住:“你爸的幸福都靠它了懂不懂!” 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对着猫遛鸟?方君泽也不怕君君一爪子划下。 饭桌上。 余景收拾好自己,坐在方君泽面前,一改以往的面无表情,问他:“你怎么没去学校?” “跟那个人吵了架,只要我出去就有他的人跟着,我不高兴不去了。” “那高考怎么办?” “不考了不读了,我直接去找工作,我要赚钱养你。” 余景很想发火,他把拳头握了又松开:“方君泽,你不是小孩子了,这样对自己人生不负责又任性的话怎么还说得出来?” 方君泽看着他眼睛,避而不答:“余景,你要跟我一起生活吗?” 两个人对视很久,屋子里很安静,连在阳光里浮动的尘埃都变得极其缓慢,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2 方知余情暖 作者:日落长河 分卷阅读32 在半空半死不活。窗台精致玻璃瓶里的花枯萎了,在地上落了一条枯瘦的影子。 余景在方君泽的眼神里看到了不安,他也会害怕。 他没勇气点头,不忍心摇头,他起身走回卧室,门关了起来。 方君泽在楼下喊:“你不用躲,我喜欢你!我爱你!我为了你已经跟那个人决裂了,我什么也没有了,我只剩下你了!余景,如果你愿意,你下来,我们傍晚就离开这里!” 余景拿着手机,双手颤抖,他没有人可以商量,他没有人可以分担压力,手机屏幕上是童生的电话号码,他不知道该不该打。 人一辈子为爱冲动只有那么一次,为爱勇敢只有那么一次,真爱也只有那么一次,他敢吗?他可以吗? 他需要一个外力来促使他接受或者拒绝方君泽,他一个人没办法。 余景坐在地板上,低着头,喃喃自语:“我没办法我真的没办法……” 第二十四章 未读短信是一中那个负责新教师联系工作的主任发来的,他说抱歉啊小余,接到举报,你的个人作风…… 后面余景不想再看了,他看到“抱歉”二字就猜到了什么。 靠着墙发呆十几秒,老余发了一条微信进来,是一张图,余景木然地打开看—— 余容的电脑屏幕,上面的对话框是余容和林老师的聊天记录。余容拜托林昀再帮她介绍愿意聘用助理的工作室。 老余说,余容出去买菜了,她手机在房间一直响,他就上来一看就…… 我的家人啊,那是我的家人…… 余景闭上眼睛,像做出了重大决定,他拨了童生的电话。 半个小时后,方君泽看到余景从楼下下来,他站起来迎接,像在等待一个重大的审判,他盯着余景一步步走来,但是余景并没有看他,而是直接走到门口,把门打开。 方君泽以为他要出去,没想到门口站着方以荣和童生。 方君泽当场呆愣了两秒,马上意识到什么了。他走过去要拉余景,方以荣把门摔上,厉声吼道:“你要点脸可以么?!” “你居然把他叫来了!你想干什么?!啊?!” 方君泽看也不看方以荣,只对着余景说话,他一面害怕,一面大着声音给自己壮胆,他不相信就那么一个小时的工夫,余景的态度就突然来了个大转变。 不对,一定有哪里误会。方君泽慌了,他没抓住余景的手,又上前拉,方以荣说:“你还不明白么,你的余老师他不喜欢你,人家不喜欢男的!” 方君泽红着一双眼注视着余景,余景侧着头目光落在别处。家里突然嘈杂,君君烦躁地叫了起来,找到余景就用爪子抓着他的裤子要他抱。 余景无动于衷。 “余景!你他妈点个头会怎么样!”方君泽看余景要往门口走,他着急了,他抹掉泪水吼:“余景!你回来!你回来说清楚啊余景!” 方君泽望见余景嘴唇动了动,他说的是“对不起”。 他就那么转身走了。全身只带着手机和钱包。 他身后还有方君泽痛苦而愤怒的吼声,还有君君受到惊吓不安的叫声。 太糟糕了我,我对自己真是失望透了。 突然间,什么也听不见了,整个世界开始模糊,泛在水光之中,他“啊——”地加了一声,奔跑了起来。 方君泽,我们还是再也不见吧。对不起。 他想不到,在他开着二手车从余容那回来的路上会看到方君泽。他应该视而不见然后开着车离开,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停下,还让他上车送他回家。 两人有深仇大恨吗?应该没有吧?当年那次诀别,方君泽应该忘记了吧?不是说时间会冲淡一切么? 余景看完了信,把它压于胸膛,半梦半睡地过了一整晚。 一会儿梦见自己那天离开方君泽回家后,没几天奶奶就去世了。她老人家去世前回光返照,一霎意识清醒地说:“奶奶知道那个孩子喜欢你。”又对余容说:“你不要太贪玩啦,脚踏实地地学一门手艺成不?” 余景握着奶奶的手,哽咽地说不出话。 奶奶又连声吩咐要乖,乖,父子是一辈子的血缘亲情,哪能势如水火呢。 片刻清明之后,奶奶就再也没力气说话了,双唇翕动,凑近了才听到她问:“你说带那孩子来看我,你又骗我呢……” 强睁的双眼在余景兄妹脸上来回,她想把两个孩子的模样刻在灵魂里带走。 世上有几个人甘愿在弥留那一刻将红尘俗世忘得干干净净?传说孟婆汤一灌,过往皆忘;往生池一入,跟上辈子再也瓜葛。但生而为人,总有那么几个刻骨铭心,死也不愿意忘记的人。 余景终于抑制不住地哭了出来,加上跟方君泽“再也不见”的决定带来的痛苦,一并流在泪水里。 他一面清醒地流泪,一面混沌地梦着往事,他想醒来却醒不过来,最后,在梦的尽头,是方君泽将他一推:“别碰我,恶心。当初要走现在就别回来。” 方君泽把余景摸过的袖子扯掉,成了“断袖”,揽着一个男明星的细腰走远了。 余景张着嘴想喊,什么话也喊不出来。他想解释,想说其实那时候他有点喜欢他了,可是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呜呜啊啊地发出感叹词,像一个哑巴。 梦境突然一切,变成两人第一次滚床单的画面。余景全身肌肤泛着淡粉色,坦然地对着方君泽舒展身体。方君泽拿出一管瓶子和一个小盒子,那东西不言而明。方君泽将他禁锢在自己身下,双眼含着汹涌的爱意望着他,余景听见自己说愿意,并主动伸手揽住方君泽的脖子,将他拉向自己,亲吻起来。 蹭着挨着,身体越来越热,两根又热又硬的东西互相摩擦,速度越来越快,方君泽往他后面涂了许多冰凉的东西,放手指进去,余景叫了一声,裤裆一凉,他一脸烦躁地醒来,发现自己射了。 因为睡得很不好,他情绪有些不对劲。 方君泽的情书躺在宿舍的抽屉里,他不看也会背了。所以一整天上课,大脑就会自动播放方君泽深情款款的告白。 余景烦躁更甚了。 剧组拍完上课那场戏后,过了好些天在另一个场地取景,看着应该不会有交集了,谁知道这天傍晚,余景下了课看到一个没保存的号码发了短信:“今晚六点,我能约余老师吃饭吗?” 方君泽的号码。 显然他是掐着时间给他发消息的,这询问语气又让余景想起当年那个小心翼翼试探的少年了,他想了片刻,回说:好。地址发给我。 很快,方君泽那边就发了个地址。 余景把手机收起来,长呼一口气,他跟自己说:“索性说清楚吧。都是成年人,早不玩这些你爱我猜的游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3 方知余情暖 作者:日落长河 分卷阅读33 戏了。” 他又陷入两难:如果方君泽还喜欢他,又告白了,那接受吗?如果不喜欢了的话……想到这个,他又有点不开心。 因为他这些年是想过方君泽的。 总有些人,离开后你才会明白,还真没第二个像他那么好的了。 可是当时又爱不起。 从前余景不是个喜欢把自己落入“假设”旋涡的人,那么几年的三支一扶工作,他把自己封闭了,只能自己跟自己谈心,他分裂出好几个“余景”跟自己对话,有时候柳之悠都会问他:“你在自言自语什么呢?” 好在重新回到教师岗位,这奇怪的现象自然而然缓解了。但紧张时候仍无法避免地出现,虚拟出来的“余景”比自己果敢比自己干脆,好似另一个被生活压迫而奋起反抗的自己。 余景特地换了套精神的衣服,开车到了方君泽说的地方。 俊朗潇洒的方君泽已经在那等候了。 “来了。”方君泽起身迎接他。 服务员帮余景把门带上,退出去前快速偷瞥了一眼方君泽。没办法,他今天也是好看的要命。因为在拍校园题材电影,所以他染回一头黑发,声音依然悦耳,一点也没随着年龄增长而变得沉闷。修长的身材套一件大v领针织衫,浅色牛仔裤,这身装扮让他年轻了许多,像个年方二八的少年。 余景有那么两秒被怔住,很快恢复,笑说:“抱歉,久等了。” “没有,我也才刚到。” 方君泽提他拉开椅子,两个人坐在一间包厢里,面对面,一时都不知道先说什么。 老友重聚,是交流不完的话题和近况;师生相逢,有感激涕零的欣喜情绪。可是两人的表情怎么端详都特别平静。方君泽请了余景入座,风度翩翩地坐到余景对面,瞥一眼余景的脸,稍稍前倾问:“点菜?” 余景被他看的不自在,面上依然维持着冰冷,说:“你来吧,我不知道这里什么好吃。” 第一次乍然重逢,两人都没有任何准备,分开之后内心均充斥着汹涌的回忆怒浪,拍打着时间的崖壁;第二次再见,一个是有备而来,一个是毫不知情,分开之后一个面上无比平静,一个内心慌不择路;直到这一次,约定好了见面吃饭,就跟世上所有久别重逢的友人无异,吃个饭,交流近况,可是两个人对视,错开目光,多说一个字都仿佛是斟酌了再斟酌。 不似恋人,不似友人,不似师生,倒像第一次约会。 可是明明不是能约会的身份了。 余景心底流过许多复杂的情绪,一时间有些无措,仓皇起身说:“我先去洗个手。” 不等方君泽询问,他就开门而逃。 方君泽不担心他跑了,他从余景进来的那一秒就知道,余景是抱着“说清楚”的念头赴约的。余景从来就不是个喜欢不清不楚纠缠的人,以前会忍着,只是因为他需要那笔丰厚的工资照顾家庭。 还是老样子,装得云淡风轻,其实风云暗涌。 果不其然,片刻后余景回来了,额发有些湿,他将它们往后拨,露出圆润的额头。一双眼睛湿润晶莹,并不是因为他哭过,只是余景的眼睛从来都像关着纯净的水,此刻头顶一盏华灯,灯光全倒映在他眼中。 方君泽对他笑:“菜上齐了,来吃吧。” 余景重新坐下,想了想,开口:“方君泽,我来是想告诉你……” 方君泽抬手压声,对余景比了个“嘘”,接起电话:“嗯,我在外面。” 他的语气变得轻佻,跟电话里的人情意绵绵地逗了几句,瞥见余景沉着一张脸自己吃了,对那头敷衍几句,这才挂了。 谁家醋坛子翻了呢把空气酸的……方君泽在心里笑,还能生气,装什么无情无义呢。 电话是小林打来的,跟他提醒明天的行程改了。原计划去雪岭取景拍摄,由于女主档期安排不过来,所以方君泽突然多了三天的时间。 导演的意思是干脆把方君泽在学校的某些场景拍完,到时候就别两头跑了。至于女主,她陪金主干爹去旅游,那就多玩几天得了。 监制那边惴惴不安,两边都不想得罪,没想到方君泽对此安排求之不得。 余景不知道这些,他一脸阴沉地埋头猛吃,塞了一嘴的食物,堵得眼泪都要飚出来了。把汤匙一搁,余景说:“我吃完了,谢谢招待。” 他还真是来吃顿饭就走。 “你不能走。”方君泽说,“我还没吃呢。” 余景面无表情,其实在心里白了他一大眼:你可以继续打电话调`情啊,我可以当下酒菜,完全不care。 从前余景的心思太难猜,方君泽还是个嘴上没毛的小子,也猜不透他家余老师绕来绕去的心思。出去几年,把“不屑做表面工作”那一套收起来了,察言观色居然像喝茶吃饭一样普通,寻常到他完全不用刻意,只消掠一眼,只消眼皮一眨就能看出来。 可是他本来是极不愿意这么对余景的,因为余景不是那些人,他从来不需要猜余景的心思,他跟他相处,从来都是最自然轻松。 方君泽没来由的有些悲哀,为自己,为他们,为那句“人生若只如初见”。 余景就真的静静坐在对面等他吃饱喝足。其间,两人没有对视,没有交流,除了方君泽的咀嚼声和瓷器碰撞发出的清脆声响,什么声音也没有了。 包间隔音效果极好,余景产生一种天地虚无,只剩下他们俩的错觉。 突然觉得,要是就剩下两个人一间房,就这么地老天荒地对坐下去似乎也挺好。 方君泽擦擦嘴:“我吃好了,久等了。” 叫我来就是要我看你吃饭?余景眼皮一抬,看了斜上方的天花板。 这是不满了。方君泽看在眼里,心里偷笑。他从前很担心余景不高兴,余景不满意,余景不乐意,可是再遇,他看见余景跟他相处,多了许多生动的小动作,他身心一股愉悦。 原来,余景不再是对着他无动于衷的余老师了。 方君泽问:“我送你回家?” 余景摇头:“我住学校宿舍。” “那你还回家吗?” 余景点头:“年节还是要回去的。” 方君泽舔舔嘴唇,他问:“奶奶她……我听说了。我能去看看她吗?” 余景这才抬头看他一眼,似乎认真思考了才回答:“可以。” 方君泽在那两个字里释然。 曾经两个人决裂,他想过要恨余景,一定要记恨他很久很久,直到现在他都不跟任何姓余的人合作。他当时想,余景怎么能那样,一夜欢愉之后就翻脸不认人。他以为余景也是喜欢他的,余景没有拒绝跟他亲热,不就是也喜欢他吗?怎么还能跟他说对不起? 后来,已经谈不上恨不恨了,他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4 方知余情暖 作者:日落长河 分卷阅读34 还是想余景,想得不得了。他跟许多人有过暧昧关系,有时候是对方主动,有时候是配合绯闻炒作,有时候是他觉得好玩,撩了几下,谁知道被拿去大作文章。 方君泽从不解释,他觉得没必要,因为那些人没有一个是他放心里的。真正放心上的人,难道会任由别人捏造或写一堆含沙射影的评论吗? 那虚虚实实,就连小林也以为,这个方君泽就是个浪荡萎靡的花花公子。 方君泽自问问心无愧,他也没什么人需要交代需要解释,就任由花边新闻泛滥。 久而久之,他就贴上了那么个标签。 这些,余景来之前搜索过方君泽相关新闻,他边看边气,几次想扔鼠标。来的路上还在想,要不要求证下。只要方君泽说一句否认的话,他就信。可是方君泽当着他的面调`情呢,还是别问了。 何必自找伤心自添烦恼。 由于两人都开车了来,方君泽送余景到车里,手把着车门,问:“我下次还能约余老师吗?” 余景在系安全带,闻言去看他:“还是不了。方君泽,你也不小了,别玩了。” 言下之意是,我们还是别见面了。你别跟我玩这个了,也别和其他人玩感情游戏了,认真踏实谈一个吧。 余景说完,冲他彬彬有礼地点头,这就要走了。方君泽后退半步,帮他把车门关上,目送余景。 第二十五章 一直开到后视镜看不见那个人的身影,余景终于不可自抑地流出了眼泪。 他很久很久没哭过了,在密闭车厢里,他无声地任由泪水冲刷过冰冷的脸,他心里不是不会痛,他只是很久很久没这样痛过。 为什么要重逢,为什么要见面,哪有什么重修于好,哪有什么不计前嫌,心里的伤痕永远都在,愈合了还有疤;时间的记忆永远都在,冲淡了不代表遗忘。 带着说清楚的目的赴约,然而什么实质性的谈话都没有。末了,又是自己亲自划了楚河汉界。 余景觉得自己太失败了。老大不小了,除了把家里安排的和和美美,自己的感情一塌糊涂。 他没想到,第二天下了课在办公室看见年级主任。那秃顶大肚的主任说小余啊,我看了课程表,你下午和明天上午都没课,剧组请求一个老师协助群众演员的重任就交给你啦。 余景一晚上没睡好,黑眼圈还贴在眼睑上,听着一愣:“什么剧组?” “你以前那个学生,方君泽方大明星啊,这会儿还在一楼公共教室拍戏呢。” 余景只觉得脑袋一懵,怀疑自己低血糖要昏过去了。 他怎么听不懂话?还来?来就来吧,为什么指名要他? 余景要推辞,那主任早就溜没影了。 还有两节课才到午饭时间,余景把东西一收拾,办公室几个年轻女老师拦着他问,方君泽说他以前是你的学生啊?真的吗?他以前什么样?听说他以前成绩非常好,不过为什么没参加高考就出国了?他爸爸真的是什么神秘集团的总裁吗? …… 余景头大,不知道该回答哪一个。直到上课铃声解救了他,那些女老师抱怨着哄散,抱着教义去上课了。余景往一楼公共教室走,他想好了,就当普通人接触好了。人那么多,方君泽还是公众人物,他还不信了,方君泽会对他怎么样。 公共教室在两丛竹林之后,后面是一座打算假期翻修的生物实验楼,楼前有一个露天篮球场,以前方君泽偶尔会跑这里打篮球,因为一中的市内篮球场人太多,呐喊声震得他耳聋,他更喜欢跟李越几个人躲这打球。 余景一路上看见几个扛道具的来来往往,到了公共教室外,就看见围着好多上体育课而没被选上群演的学生。 余景不说话,站在人群之后,心想,这不是都安排好了,要我配合什么? 方君泽正在拍一场在课堂上顶撞老师的戏,饰演老师的中年人念了一段隔壁班学生的作文,方君泽坐在位置上点评:不知所谓,不值一提。 他所饰演的男主,在这时期有点中二。 余景从严密的人墙里看见了方君泽侧脸,他一改昨晚见面时的俊朗形象,此时是一个父母骤然双亡性情阴郁的少年。 余景怔怔望着,突然间,仿佛时光倒流,他看见了初次见面时浑身是刺的方君泽。他站在他几米远的位置,指着余景冲方以荣气势汹汹地说话。 有生之年,狭路相逢,终不能幸免。 余景就这么在人群外望着方君泽,看他拍完一条,接过助理的水杯,看他跟搭档说话,看他听导演解说,看他耐心和女学生们拍照握手。他心里涌起一股既酸又甜的复杂情绪,从前眼里只有他的人,只围着他转的人,这会儿成了万众瞩目的星辰。 他有他的荣耀,有他的爱慕者追求者。他应该不再需要他的。 那边,小林在方君泽耳边说:“泽哥,余老师来了。” 方君泽依然低着头签名,一边温和跟女学生握手,一边回小林:“我早看到了,还等你来说。” 小林:不是您让我看见余老师过来跟您说一声的吗! 于小林而言,余景绝对是一个对方君泽很重要的人。至于有多重要,她不知道。她只是根据一个女人的直觉,判断出,余景很重要很特别。 她没想到那一层关系,毕竟两个人的互动,完全看不出从前有过什么值得藕断丝连。 等到接近十二点,剧组这才决定手工。余景站了一个多小时。方君泽这才无视众人目光跑向余景,吃惊地问:“余老师,您来啦。怎么不进来坐?” 小林:好虚伪啊我的泽哥。 余景跺跺有些发麻的双脚:“嗯,等你们拍完,带你们去学校三楼食堂。” 这也是主任的吩咐,说剧组打算在学校吃几天,就不叫外卖了。这其实是方君泽的主意。 能省预算还卫生,剧组大多数人还是特别满意的。再说方君泽能吃,他们为什么不能吃。他们能感觉到方君泽对母校有很深厚的情谊,所以都陪他吃食堂大锅饭。 三楼是教职工专属食堂,还有几间独立包厢,方君泽拉着余景往第一间走。小林提着方君泽随身物品跟上。大圆桌早铺好,人一到,菜陆陆续续地上来,端菜大妈一看方君泽连连惊叹,摸出笔和本子:“俺闺女喜欢你,给她签一个名呗!” 方君泽跟余景挤着坐,紧挨着,大腿挨着大腿。他心情很好,于是学着大妈的语调回答:“那给签一个呗!” 几个人哈哈大笑,大妈也笑着捂住嘴巴,拿着本子乐颠颠地出去了。 余景脸有些红,不自在地要挪开些,可是旁边是浑身浓香的女二号,他只好放弃那个念头,趁大家笑声收了,小声提议:“菜后面还有,各位先吃着。我失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5 方知余情暖 作者:日落长河 分卷阅读35 陪下。” 说着要站起来,他身边的女二号已经做好了要挪过去挨着方君泽坐的准备了。 谁料衣角被方君泽扯住:“余老师,我们久别重逢,好不容易吃个饭您也不肯赏脸呢。” 余景刚离开椅子,是弯腰的姿势,因此方君泽是抬起头看着他说话的。那样子似乎就是在索吻。 余景受不了方君泽那种眼神和拉他衣服的动作,跟从前一模一样,专门掐着他的软肋戳,直戳到心窝里。 他只好坐下。 他一坐下就知道自己输了。 席间,不知道谁叫了几瓶“八八坑道”,导演借着酒兴说起了拍摄趣事,女二号让助理拿手机拍照,镜头对着方君泽和她。无奈中间隔了个余景,发图时候给余景贴了张贴纸遮住头部,发微博了。 方君泽当然看到有人拍照,他不担心余景会曝光,因为他们这群人发图有个共识:不曝光非圈内人。他在桌底下找到余景的手,握了握,察觉余景手指一僵,赶紧放开。余景正看着他不知道该不该发作,就见方君泽接过不知道谁敬的一杯白酒,一仰而尽。 小林和余景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小林一看余景紧张的样子,心里一惊:会知道泽哥喝白酒一杯倒的,这位余老师不止是重要的人。 等方君泽醒来的时候,他推了推压在身上的厚实的棉被,他有些热又有些口渴。 他坐在单人床上,环顾四周,一秒就知道这是余景的宿舍。 他偷偷笑了笑,成功进来余老师的宿舍了。 别再见面?那怎么可能?我可是等着“讨回公道”的。 方君泽摸着余景的被子和枕头,坐了片刻开始喊余景的名字。喊了几声没人回应,他以为余景连照顾他都不肯了,心里还有点难过,谁知道余景拿了杯水进来了。 “不能喝白酒就别喝。”余景把被子递他手里。 方君泽赶忙装柔弱:“是,余老师教训的对。” “我让你助理给你送酒店,你助理说你躺一躺就好。我说那送医务室去。她说你要是醒了发现在医务室非得削她一顿?”余景顿了顿,看方君泽,“我说,你该不是跟你助理串通好的吧?” 方君泽捧着杯子,心说,他怎么突然聪明了?抬头时他换上难以置信的表情,有些忧伤地盯着余景,问他:“我像这种人吗?” 余景被他反问地内心自责,他挥挥手让他好好休息吧。 方君泽赶忙拉住他:“你别走,陪陪我。” 又来了。余景太阳穴突突直跳,他很想甩开方君泽的手,让他找那些情人陪他去。可是一转头撞上方君泽的目光,他的心蓦地软了。 “行,你跟我说说,你到底想怎么样?”余景把椅子搬过来,坐他对面说话。 方君泽没回答他问题,目光落在书桌的一个点上,说:“余老师真是个很念旧的人。那本诗集在我家没带走,又买了本一模一样的。” 余景没说话。 “我能问问你吗?余景,你那时候有没有稍微喜欢我?哪怕只有一点点喜欢。” 余景苦笑:“你自己都说了‘那时候’,现在知不知道答案,答案是什么,有什么意义。” “怎么没意义?那是给过去的自己和我们一个交代。” 方君泽说完那句话,紧张地盯着余景。 市内光线充足,他看清了余景脸上的每一个表情,还有因为昨晚整夜失眠眼下的黑眼圈。 余景避开他的视线,不知道要怎么说。 说喜欢过吗?那当时为什么要走?因为没办法? 情啊爱啊多伟大,人人宣扬有了爱的勇气无所不能,但是余景没办法,他的人生不是爱情至上,他还要生活,他还有家人要照顾。 说一点也不喜欢吗?那为什么没有拒绝他热烈的拥吻?你就这样没有底线么? 余景长叹一声,捏着眉心不说话。 方君泽不依不饶,他今天非要问出个答案,他昨晚刺激了一下余景,发现余景还是在乎他的,所以他今天就来趁热打铁了。因为余景喜欢把自己裹在自己的世界里,不动感情好像就能刀枪不入了。 “余景,你到底还顾虑什么?你就不能为自己活一次吗?你这样累不累?” 方君泽掀起被子,盘腿坐着:“从前你觉得我没有那个能力照顾你和你的家人,你不信任我们两个人可以把彼此照顾好,我懂你的担忧,理解你的不信任,那现在呢?你的家人很重要,那我就不重要了吗?我第一次那么喜欢一个人,除了把心剖出来捧给你看我做不到,我还有什么做不了的?” “剖了心我就死了,我还没爱够你,我怎么能随便把心挖出来?” 方君泽去握余景的手,余景没躲开,于是他放心靠近,一手摸到他的侧脸:“余景,看着我,说你愿意。” 漫长的沉默。 这场沉默让方君泽以为自己会再一次心碎离开负伤出走,谁知道余景主动吻了吻他。 待方君泽从惊喜中回神,他的吻很快就让余景招架不住了,他被逼在空间狭小的椅子里,无处可躲,被动地接受方君泽一次又一次的掠夺。 从身到心,从外到里,予取予求。 方君泽靠在他肩上喘气,余景双手无力地垂下,两人心跳很快,在室内都只穿着一件薄薄的家居服,贴在一起什么也不做也让人沉迷。 “方君泽,为什么是我?”余景这才有力气说话,声音有气无力软绵绵的,好像在撒娇。他抬手去摸方君泽的后背,拿鼻子蹭耳朵后面的碎发。 方君泽亲了亲余景的头发,耳朵,又开始新一轮的亲吻。他说:“是啊,为什么是你呢?我也想知道。” 他把余景抱起,放在单人床上。两个成年男子的体重让床发出悠长的“嘎吱”声,两人相视一笑,余景先红了脸,把头扭开了。方君泽不肯,捏着他下巴,抱怨怎么越来越瘦了。说着就上下其手。 第二十六章 两人的第一次只是脱光了滚在一起,互相摸对方的那根发泄。这次谁也没脱衣服,抱成一团激烈地啃吻,碰撞,抚摸,摩蹭,衣服被扯的变了形,裤头被拉下,为对方抚慰着硬得发烫的某物,顶端的水让手都抓不住,几次滑走又重新握紧。 方君泽含着余景的耳垂,在他耳边放肆地呻吟。方君泽的声音很好听,动情起来更有一种摄人心魂的情`欲在其中,余景在这样的声音里颤抖着射了好几股。 “这么快?”方君泽在他耳边问。低低一笑,“好浓,多久没泻火了?”说着又挺腰在余景手心动了动,催促道:“快点再快点,余老师,我想要。”余景这才注意到方君泽还没出来,他头皮一紧,用两只手握住那里。 他的手活经验全来自为数不多的几次diy,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6 方知余情暖 作者:日落长河 分卷阅读36 照顾自己马马虎虎,可是照顾方君泽就差强人意了。 好不容易让方君泽也成功射了一次,余景那里又抬起了头。 方君泽又去亲他:“下次,下次亲热就来真的。今天就放过你了。” 余景紧张:“会不会太快了?” “你不喜欢吗?” “不是……我只是觉得,嗯……太快了。” 方君泽一翻身压他身上:“快?我们中间有几年没亲热过了你自己说。得把这些空白补回来!” “呃,方君泽,你拍电影不是很忙吗?”余景知道做那种事很疼,他怕疼。就目前来看,他很有可能是躺在下面承受的那个。 方君泽一笑:“这你就别担心了,再忙也不耽误我跟你亲热。”说着手伸到余景的后腰去摸他的尾椎,感叹:“今天真是一秒地狱一秒天堂,你沉默的那一会工夫,我仿佛觉得我的天塌了。” 余景被他摸的有点痒,扭来扭去:“这么夸张?” “嗯。”方君泽分开余景的额发,端详着他的脸:“这么多年,怎么还一点都没变,还是这么好看。” 余景笑出来:“要说好看还是你好看。我要老了。” 方君泽捏他鼻子:“老?我可是听说有个大家闺秀追我们余老师追到了学校来了。” “瞎说。人家小柳跟我可是像兄妹一样的关系,别败坏姑娘家名声。” 方君泽看他解释的很认真,乐呵地唱起了“你究竟有几个好妹妹”。 两个人又重新抱在一起,静静的,看一室阳光,时间仿佛静止,年华正好。 晚上,方君泽就真的在余景宿舍过夜。他这样的身份自然不方便在校园走动,于是余景去食堂给他打饭,回来两人就坐着一起吃,吃完了一个看剧本一个改作业。不时投来一瞥,相视一笑又移开视线,神态宛如初恋时。 方君泽像亲余景上瘾,一看他忙完了工作就凑过去抱他,把他按在椅子上亲。余景也喜欢这种感觉,问他舒服吗,他会诚实回答:舒服。问他喜欢吗?他会迟疑回答:……喜欢。 方君泽一听就开心了,抽了纸巾帮他擦脸。 其实方君泽在读书的时候就很想牵着余景逛一次操场,学学许多学生初恋时跟对象一起躲学校的保安和教导主任,甜甜蜜蜜地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操场溜一圈。 这一执念早年戛然而止,现在重新续上,他反而释然了。 为什么呢?因为余景就躺在他身边,两人牵着手,将来要过的日子还长为什么非得急着把当年没做完的事一口气做了? 好像过了今晚没有以后似的。 方君泽又去亲余景。余景睁开眼睛看他,说:“可得说清楚了,在一起了就把你那些奇奇怪怪的关系给断了。” 方君泽自然明白他指的是什么,一笑:“本身那些就是不存在的,有的配合炒作有的我压根就不知道对方存了那方面心思找人作文章。总之你放心,我这人优点一大堆,缺点就是只爱你。” 余景哼哼,掐他腰转过身睡觉。 方君泽幸福地一叹:“我想过了,既然在一起了,没必要藏着我们的关系。” 余景一听,吓了一跳,以为他要公开。 方君泽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想法,摸他的脸:“我是说,让你的家人和方以荣知道。” 他想选择什么样的人共渡一生,他本没打算让方以荣知道,他也不忌惮方以荣会对余景做什么了,因为今天的他完全有能力跟方以荣斗。可这样的争斗只会两败俱伤,他还想着多一些精力时间跟余景多相处。能商量的事没必要撕咬地人尽皆知。 太难看。 余景大约猜到方君泽的打算,他想了一会儿,说:“给我点时间。要不等放假吧,你有空的话,我带你去看看奶奶,顺便……介绍我家人给你。” 方君泽把他抱紧:“辛苦你了。” 这句话是真心实意的,那个“辛苦”也是真情流露。在他不在的日子里,余景真的吃了不少苦。 一个人对抗沉默冷漠的时光——拒绝任何的关怀,久而久之,无人问津。柳之悠不是他的爱好,余容那没心没肺的关心从来不在点上。 他想方君泽吗?想。 开头一个月想得不得了,做什么都好像看见方君泽的影子,他都怀疑自己精神分裂了。这说起来实在夸张,才朝夕相处一年,凭什么一分开就会想他想的要命。 我的天,你可不可以暂时别在我眼前梦里晃? 余景想过去看心理医生,可是他又忍着,他想自救,他又不想“看不见”方君泽。 后来他懂了,是因为他孤独了太久,终于出现一个看对眼的人了,而这个人后来竟然也喜欢了他,这个人想当他的影子想跟他如影随形,这个人经过一起生活的磨合,这个人说要给他一个未来。 然而他那时候要不起那个许诺。 他跑了,用不确定的将来换家人眼前的安稳。 再后来,他开始慢慢恢复从前独行独往的状态,不需要谁嘘寒问暖,不需要谁跟他形影不离,竟然也就这样捱过去了。 只是每年一中校运会,他都会看见那个在人群中第一眼就发现他的少年方君泽,他会看见那个对着他挥手笑着的方君泽。他偶尔会造访他的梦,他还会想着方君泽的脸打飞机。那夜浑浑噩噩的互摸到后来竟然感觉清晰了,他模仿方君泽的手法和力道,想象方君泽在他耳边喊着他名字的情态攀上高`潮。 这究竟是不是病态他不想深究,他曾想过,要不尽快忘记他,找个姑娘对她好,组个家庭,像千万万夫妻一样就那么多一辈子得了。 可是方君泽又回来了,他像一个长途跋涉许久的旅人带着满腔的思念与离开时的不甘心回来了。 余景握紧了方君泽的手,心说这次不能再后退了。 又两天,结束了方君泽在校的拍摄,又赶往另一座城市。余景站在窗户外看方君泽拍电影。 他从前并没有想过方君泽将来会做什么,然而随便做什么,企业家也好,规规矩矩的白领也好,怎么也想不到他会继承他母亲的衣钵当一位演员。哦,还有歌手。 想起昨晚方君泽还说了:“我给你写了许多歌。准确点说,我在你身上汲取到灵感,写了许多歌。最近写了一首《肤浅告白》,送给你的。” 余景此刻非常赞同爱情确实会令人时刻快乐。 拍摄大军开拔,方君泽没跟大部队走,又神神秘秘赖着余景要去他宿舍。 大多数学生还在上课,教师宿舍本身就人少,所以方君泽大大方方地把口罩拉下来。他一点也不担心被人拍到,因为剧组在这里拍电影呀,因为余景是他以前的老师呀。 结果想不到柳之悠俏立在宿舍门口,三个人打了个照面。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7 方知余情暖 作者:日落长河 分卷阅读37 “余景!”柳之悠几米远就挥手叫他。 方君泽看一眼余景,意思是我要回避么。余景摇头,走了过去。 柳之悠看到了余景身边的方君泽,两眼愕然,想到了什么又顿悟,说:“啊,你们师生相认啦?” 余景正要说句什么送柳之悠回去,谁料方君泽接话:“不止是师生,我们还是恋人。” 霎时间,树叶停止摇动,球场的拍球声也消失了,就连风都静止了快三秒,柳之悠一脸的难以置信,她倒退两步,高跟鞋还差点扭了脚,她快步跑远了。 余景不解地瞪方君泽。方君泽坦然说:“拒绝人的最好是一次性让对方死心,纠纠缠缠的干什么呢。后患无穷。” 虽然方君泽的做法太粗鲁,但余景也无他法,他最担心的还是方君泽会不会受到影响。 方君泽说:“她不会说。因为她喜欢你,因为她不是那种品格恶劣的女人。” “你看人倒是准了?” “那是,不看看我的老师是谁。” 余景不理他拍的马屁,径自回宿舍去。 第二十七章 方君泽给他留了家里钥匙,又交代了一堆事,抱着他又亲又蹭的,一直到小林电话催了两遍这才舍得走。 君君不见了,那天余景离开后君君就失踪了。方君泽连君君什么时候跑出去的都不知道。他找了君君七天,最后离开了家。 余景心里很难受,他是非常喜欢那只大肥猫的,但是猫咪这样的生物能陪自己几年呢。就连人都不敢保证一生一世。 可是方君泽说了一生一世,他说并不是他真的能陪余景一生一世,未来的事谁都说不准,万一有个天灾人祸他先走了怎么办。可是他对他的爱让他在那一刻敢说一生一世。 方君泽离开后的某个周六,余景想着也没事,就开车到了两人从前住的地方看看。 在他心里,那已经是默认的第二个家。 钥匙和锁孔契合,发出咔嚓声,仿佛他脑海里某部分关之大吉的时光被破门而入,腾起了一阵阵浓重的记忆尘土,一切仿如昨日—— 吃过饭的桌子、一起买过的沙发垫和抱枕、君君的窝和玩具、窗台的空花瓶……不曾变动。 就连鞋柜也保持着从前的习惯:第一排是常穿的球鞋,第二排是拖鞋,第三排……第三排为空,从前是余景专用的。后来他离开,方君泽把他留下的鞋用鞋套装了,放在另一侧鞋柜。余景也看到了。 此情此景,余景眼眶热了。 方君泽用的最多的是自己的卧房和钢琴房。余景浏览过一遍心里就有数了。 他往楼上走,好奇自己房间会变成怎样。 但他还没往上走,就听见门外响起门铃声。 余景又从楼梯处折返。 门外站的不是别人,却是方以荣。 不管方家父子是怎样的关系,人家老子来儿子家里,没有将他拒之门外的道理。余景把门打开,身子一让,脸上挂着不卑不亢的笑,礼数周到地问候:“方总。” 方以荣似乎对这个人出现在自己儿子家里一点也不意外,但他依然震怒:“你来干什么?” “方君泽让我有空过来。” 方以荣身后的童生跟着老板进屋,敬业地扮好助理兼保镖的角色,站在身后一言不发。 方以荣坐下,看也不看余景:“我以为余老师很识相,很清楚自己的身份,知道‘为人师表’四个字怎么写,真是想不到!” 余景跟他早就不是雇佣关系,当年他是怎么对家人,这笔账还没跟他算呢,又上门来讨嫌了。本来余景想着再怎么也快变成一家人,得,眼不见心不烦,他可以不计前嫌,因为家里经过方以荣那一折腾,倒是越来越齐心越来越和气了。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可是方以荣似乎不知道收敛,誓要插手方君泽的人生到底,这让余景无法淡定了。 恐怕方君泽也是不肯的,因为他一向很有自己的想法。 于是余景说:“方总,我不知道您接下来又要使哪个手段了,是让学校解雇我也好,是扩散我是同性恋也罢,或者对我的家人出手……怎么样我都不怕了。” 因为我和我的家人已经不在意外界的打击了。 方以荣抬头盯着余景,他试图从这句话里分辨对方装腔作势的成分有多少,余景大大方方迎接他的目光,平静地与他对视,没有一点点的怯。 童生见二位眼神交流了快半分钟,察觉气氛很不妙。他的母亲得到方君泽介绍的那个老中医的救治,已经能下床行走了,这份恩情他不能忘记。童生俯身,在方以荣耳边说了几句。余景瞧着方以荣神色微变,对他投来审视的目光。 片刻后,方以荣冷哼一声,站起来看也不看余景一眼,带着童生走了。 童生走前对余景点点头,快步跟上。 剑拔弩张的氛围一下子瓦解,余景待二人走后才腿软地坐在沙发上。不得不承认,面对凶神一般的方以荣他积攒的勇气撑不了多久。 有的人生来就有一股不怒自威的威严,更何况这种人还震怒了。 余景长呼一口气,寻思着童生跟方以荣说了什么会让对方什么也不追究地离开了? 要不要给方君泽打个电话?别了吧? 这点小事打什么报告?那日后方余两家的矛盾还怎么处理得好? 余景笑笑,心想自己真是有了个撑腰的就了不得了,随时随地想让“倔强”撒一次娇。 不可不可。 有一个总是大呼小叫喜欢大惊小怪的妹妹是什么感受?余景表示心脏承受能力变强是真的。 余容结了婚还那么咋咋呼呼,亏她嫁了个把她捧在手心里的林昀,不然余景真担心自己这个傻妹妹变成了傻大姑都没人要。 宿舍门被拍开,余容两手提着大包小袋用肩膀顶住门:“哥!你还和泽弟有联系啊?” 赶紧把余容请进来,余景只帮她把东西归置好,吃的放冰箱,喝的搁橱柜里,然后给余容倒了杯水,坐下等她后面长达三百字的高论。 果然,余容一手叉腰一手灌水,气吞山河干了两百毫升的温水,两片嘴唇跟激光枪一样噼啪了:“我看到那个什么电影的演员发布了一张聚餐照片,方君泽旁边那个人是你吧?搞了个贴纸我都认得出来!你穿的衣服还是我给设计的!你不是跟他江湖不见了吗?他那个老爸把咱们家害得好惨,你还记得吗?你怎么还跟他坐一块呢?该不是他又威胁你什么了吧?” 余容停顿一下,眼睛瞪圆:“啊哥!他是不是又拿我们的事胁迫你了?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亏我以前觉得他不错!还帮他说话来着,哥你别怕!我这边……” “我们在一起了。”余景突然打断。 “什……么?什么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8 方知余情暖 作者:日落长河 分卷阅读38 在一起?”余容眨眨眼睛,大脑神经有那么几秒“啪”的断了,然后重新接上,“不是,你们在一起?是我理解的那种在一起吗?” 余景点头。 余容“啊”一声:“你们在一起?你们什么时候搞上的?” 余景看着傻妹妹又是抱脑袋又是一脸沉痛,一个人演绎了一场人物内心起伏巨大的戏,然后跟余容大概说了来龙去脉,余容跟木头似的坐他对面不说话了。 “怎么?”余容伸手摸了摸他妹的头。 余容抬起头,一脸泪水:“他会不会起伏我哥?” 余景笑了出来:“傻妹妹,他是天底下对你哥最好的人。” 余容哭得更凶了,她心里又开心又难过,五味杂陈全在内心翻滚。她说不清楚这是一种什么感受,一下子看到了雪崩一下子看到了春暖花开一下子看到他哥被方君泽抱在怀里一下子看到方君泽搂着其他明星。 余景抱了抱妹妹:“寻个时间我跟家里人说一下。我们不想瞒着。” “嗯,哥,我会站在你这边的。”说着余容还隔了个哭嗝。 有时候,孩子做一个让父母很难理解和赞同的决定,他们最后接受也是因为爱着你而不得不接受,这终究不是一种圆满。余景明白这个道理,他不希望他的家人是勉为其难的接受。他希望他们是带着理解和祝福的心情期盼他有个美好的人生。除却爱,生活还有许多值得歌颂和留恋的东西,余景想过,如果他们无法从心底认同他的决定,他打算再重新思考他和方君泽的关系。 可是他又很快否认了那个想法,他有一股说不出来的信心,他感受到他的家人会理解和祝福,他和方君泽可以让他们放放心心看着他们在一起。 余景送走了余容,看了看微信,柳之悠说她生日要到了,希望余景抽个空陪她过生日。 一个女孩子提出这样的请求,意图已经很明显了。余景想,干脆说清楚吧。 两个人的烛光晚餐,可惜这两人并没情投意合。 余景体贴地为柳之悠拉开椅子,柳之悠低头,长卷发在空中荡了荡,明眸皓齿,微笑说谢谢。 这是一位绝佳的交往对象,她对生活热情,真诚,没有因着自己高人一等的身份而把人看低,她还恰好谈吐优雅,容貌可人。 只可惜,好则好矣,不喜欢再好都免谈。 余景很有绅士风度地请她入座,再回到自己位置,等柳之悠开口说明真正来意。 吃了一半,谈支教时候的趣事,谈双方认识的人的近况,交流一下彼此的工作,拐了一大个弯,柳之悠凝视着余景,问:“那天,他说的是真的吗?” 余景很郑重地点了点头。 柳之悠叹气:“其实我一直有种想法,就是你心里一直有个人,所以你总是客客气气地拒绝我。我没想到那个人是方君泽。” 余景冲她笑笑:“你会遇到更好更适合你的人。”他真诚祝福。 “真是讨厌啊,可是又不得不接受失败。谁让我的竞争对手是方君泽呢。” 两人相视一笑,碰杯。 第二十八章 一座偏远山村里,老黄牛迈着沉重步子慢悠悠地从一个青年跟前走过。突然老黄牛的尾巴翘高了些,紧接着在地上砸下几块黑色块状物。青年正在搜索信号的动作一顿,皱眉走开了。 此人正是在山村里拍戏的方君泽,他在为信号发愁。 最近一次和余景联系是四天前,微信页面留着余景回复他的“我也想你。” 这几天,他连微信都发不出去了,爬树登高举着手机等信号。常常是发现一格就惊喜地握紧手机不敢动,生怕动了一下那一格信号就给晃没了! 方君泽一有空就掏手机看信号,还嘱咐小林,随时随地通知下手机能通讯了。弄得小林一边照顾他一边盯手机,连锁屏都取消了。 想不到,思念是如此的蚀骨,让分隔两地的人望断手机的另一端。 因为联系不上方君泽,余景就没把自己的打算和对方说。左右学校快放寒假了,他想如果学校放假时候方君泽还没出山,那他就过去找他。 这没什么的,看望男朋友很应当。 余景的脑海跳出“男朋友”三个字,嘴角往上翘了翘。 结果方君泽还真在剧组呆到了余景学校放寒假。 其间,余景抽空去方君泽家里做做卫生,也去他原来住的房间看了,一成不变,书桌椅子床铺等等都罩着防尘罩,就连书本的摆放顺序也跟他当年离开时候一模一样。 物是人非是相当伤人的,留下的事物会提醒人触景生情,触了目惊了心,偏偏沉默光阴会暗示你有些事有些人不想起不代表忘记,只是被浸没在时间长河里,因为沉重所以沉没河底。 在那天之后,余景就再也没有遇见方以荣了,他旁敲侧击问过老余和余容家里的近况,都没有任何异样,他心里忐忑,七上八下的,说不清楚方以荣这是攒了大招要给他家来个毁灭性打击还是……方以荣转性了? 如果想知道答案他完全可以去问童生,事到如今,童生是肯定知道他和方君泽的关系,可他又不想来个节外生枝:万一没有动静的方以荣知道了自己去问童生,问他方以荣怎么还没有行动,方以荣会不会为了不想“让他失望”真做出了什么。 还真别说,像方以荣那种阴晴不定的性格还真有可能。 余景跟家里说了一声,只说去那山村散散心,亲近大自然,老余在电话里一反常态的支支吾吾,嗫嚅半天说:“那……你自己要注意安全。你也不小了,有些事不用我强调……” 余景焦急着想下一刻就飞到方君泽眼前,没注意老余话里有话,应了一声忙挂了电话。 出发前,还是联系不上方君泽。他想了想,还是发个消息吧。 于是,余景给方君泽发了条短信:“我现在出发去找你。我想你了。” 自然是等不到方君泽的回复,他背了个背包就上了辆开往那小山村的大巴。 越靠近山村余景越感觉到寒冷,他裹紧身上的大衣,将脸藏在衣领下,只露出两只眼睛看窗外飞速后退的景色。 外面阴云密布,遮住了群山和密林,连绵一片都是墨绿色,跟天边的云连在一块,分不清彼此。看着天气,估计是快下雨了。 余景暗道倒霉,他没带雨伞。 口袋里的手机还是没动静,他拿出来一看,信号时有时无,经常是大巴拐个弯,信号出现一格;再长驱直入,信号突然消失。无怪乎方君泽一逮到通讯正常的机会就马上跟他互诉衷肠与相思。 乘客里有两个女生叽叽喳喳,悄声交流方君泽的行程安排。余景留意着听了一会儿,判断她们应该是冲方君泽来的,看模样也就十八九岁,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9 方知余情暖 作者:日落长河 分卷阅读39 不知道是哪里的大学生,学校放假没,家人知道么。 余景不禁操起了心。 车子驶进一个露天车站,天开始下起了大雨。余景一看窗外迷蒙蒙的一片,露天车站,连个遮挡的地方都没有。他左看右瞧,在车子停稳前,务必要寻到一个挡风遮雨的地儿,不然这冬天淋了雨可不是开玩笑的。 停车场地面坑坑洼洼,乘客像坐摇摆车一样左摇右晃。好不容易等车子停稳了大家才长舒一口气。 司机操一口不标准的普通话:“倒撩倒撩,全部下侧次!” 余景也跟着大家站起来,打算冲刺到两百米远的小卖部躲一会儿雨。 他把背包举到头上,正打算百米冲刺,身后那两个女同学的其中一个说:“嗨,我们带了两把伞。” 暴雨如注,雨伞聊胜于无,好在伞大,勉强保了个上半身干燥。三个人在大雨中结伴穿行,雨声入耳,交流全靠吼叫。 短发女同学姓何,挽着另一个中长发的同伴说:“我和方方一考完试就来啦,谁知道天气预报准了一次,真下雨了。” 余景:“你们是来找方君泽的吗?” “对呀!你怎么知道?”方方一问完就想起余景应该是听了她们在车上的谈话猜测到的,于是自己恍然大悟后羞赧一笑,又问余景,“您是来这里……” “来看我对象。” “哦——”小何跟方方了然,“你看,老天被你感动的。” 余景不好意思笑笑。 “一到这边就没信号,也不知道方君泽有没有撤了。” “对啊,我昨天出发前看他行程,说是不确定今天在不在这边呢。按进度是还得继续拍两天。” 余景一听,懵了:“他不在这拍戏会去哪?” 小何解释:“从他助理发在网上的行程看,方君泽如果提早结束这边的戏,有两天的空档,说是会回h市休息吧,再补上校园生活的戏份。大后天还有一个代言广告要拍呢……” 余景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去口袋拿手机,结果一着急,手机摔到雨水里了。 方方和小何:“……” 三秒后,三个人一起在心里默念:完了。 另一辆大巴上,方君泽拿着小林的干毛巾擦头发,眼睛就没离开过手机。小林劝道:“泽哥,有信号了我会告诉你的。” 方君泽看也不看她回答:“前一次有了那么一分钟信号你都能错过,我怎么能相信你。” 小林嘴角一扯:“那,这不是马上就回h市了吗,有天大的急事也可以在路上说了啊。车开出去就有信号了。” 方君泽一想,也是。 剧组包了好几辆大巴,开出了山村。与此同时,余景和两个女大学生包的一辆小面包车像一颗跳跳球似的,一路蹦到了山村里。 两辆车擦窗而过,密密的雨帘里谁也没发现谁。 由于雨势渐大,能见度极低,剧组的大巴行驶缓慢,在余景他们进了村,方君泽也就到达村口百米远的位置。一看车子停了,方君泽问怎么了。 司机说:“前面积水太严重了,再往前开难说会遇到洪水。三年前就经历了一次呢。” 方君泽皱眉,他今天是无论如何都要到机场坐飞往h市的飞机,他太想余景了。简直是憋着一股气把还有好几天的戏份提早拍完,就为了能早两天回去见到余景,怎么就被滞留在半路呢。 几个演员提议,要不回去,等雨小了些再走? 众人纷纷附和。其他大巴的剧组人员也觉得这样比较妥当。 唯方君泽沉着脸一言不发,小林知道他归心似箭,正琢磨着怎么给这大魔王顺毛,就听见一条信息的提示音响起。 方君泽看着小林:“是我幻听了?刚才是不是我手机响了?” “对啊您快看消息!” 方君泽低头一看,余景的那条短信在亮起的屏幕里孤独地躺着。 距离发短信时间,已经过去四个多小时了。 “回去!往回开!”方君泽对司机说,“快跑起来啊!” 其实大家都打算折返,却没人敢拍板,因为都觑着方君泽的脸上分明写着“我要马上立刻离开这个鬼地方”。 此时听到他开腔表态都纷纷松了一口气,庆幸自己捡回了一条命。 大家有疑惑,像方君泽这样从来替他人考虑,从来都端着温文尔雅的气质,这几天是怎么回事?赶着拍摄,也不像从前那么频繁地对戏,一有空就捧着个手机发呆。但那些终究是想法,大家很快就因为吃了方君泽的零食而忘记这个小插曲。 方君泽一心想着:余景来了,他来看我了。 当年校运动会,他有多希望在人群里看见那个人,现在他只会更强烈地希望他下车那一刻也能看见那个人。 经年的希冀穿越时空突然相碰产生交集,方君泽发现,他比从前更加喜欢余景了。 那是多么浓烈的爱,以致于他看到余景来找他的短信,他整个人整个魂整颗心都不听话了,都向着余景去。 有时候真的不得不相信,如果爱和思念一直在,哪怕缘分被时空分割,那都是暂时的告别。重逢那一刻,是金风逢玉露,是朝阳披虹桥,缘分交相辉映,照彻缺失的那段空白时光。 你无法想象我有多喜欢你,你在哪,我就朝哪走。 方君泽摸了摸手机屏幕那寥寥几个字,发出幸福又知足的喟叹。 小林知道,她的泽哥恋爱了。 第二十九章 山村里就一家旅社,若干农户经营着类似农家乐的业务,找人说方便也方便,毕竟山村不大,农家乐很少;说麻烦也麻烦,毕竟通讯不便,眼下气候不适。 一行人又折返旅社,老板的女儿看见打头的方君泽眼睛又亮了起来。 方君泽大步走过去,冲她眨眼一笑:“今天有没有一个姓余的男人来登记住宿?” 客人信息自然是不能泄露的,可是那小女孩的魂魄仿佛被方君泽那么一眨眼收走了。她点点头:“有啊,他还带了两个女孩。” 方君泽一听,带着女孩?那应该不是余景了。一面失望没找到余景,又一面庆幸也许余景还在路上。司机要是看见这样的天气是不会把车往里开的。 应该掉头走了吧?也许他也没信号没法再联系我。 方君泽试着拨打余景的手机,无法接通。 这鬼地方,现在居然有信号。然而有个屁用,余景那没信号了。 玻璃窗上布满雨痕,看外面的世界显得格外梦幻,又有些支离破碎。方君泽在休息的房间坐立不安,心神不宁,总感觉会有什么事发生,是跟余景有关的,可是又无法联系上人,这一刻恨不得长出翅膀,穿云破雨去找他。 雨势渐小,能听见门外模糊的交谈声和行走奔跑的脚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40 方知余情暖 作者:日落长河 分卷阅读40 步声。方君泽有些疲倦,靠着床头不知不觉睡着了。 不晓得睡了多久,一阵急促用力的拍门声把他吵醒,只听小林在门外喊:“泽哥!快出来!这里水库放水,大水淹到二楼了!” 方君泽有起床气,而且刚醒来的时候起码有半分钟大脑会处于空白状态。他坐在床上茫然地盯着地面发呆,只听见小林不住地拍门。他把门反锁了,所以外面开不进来。 没十秒钟,来叫方君泽的声音多了几个,好像有导演还是谁。方君泽一脸烦躁,拉起被子就要躲进去。 “方君泽!你醒醒!快开门!” 一个无比熟悉的声音撞进耳朵里。方君泽把被子一掀:“余景?” 他走过去开门—— 谢天谢地,余景在人群中焦急地看着他,等到他把门打开了。 方君泽还来不及说什么,余景转身就走,边走边说:“雨太大了,这里的水库开闸放水也没事先通知。靠,我去叫其他人!” 一群人见方君泽出来了,各自散开。收东西的收东西,帮忙叫人的帮忙叫人,小林喋喋不休地说:“吓死我了刚刚,还好余老师在这边。” 直到此刻,方君泽才彻底醒了:“余景呢?就这么走了?!” “他去帮忙叫其他人,组织大家去顶楼啊。水都快淹上来了!” 方君泽说:“我也去帮他。” 小林急了:“泽哥!你不能去!泽哥!” 过道乱哄哄的,有剧组的人,也有驴友,还有这里的村民。他们房子矮,就近都往这里跑了。 没人注意什么明星平民,大难当头,还有什么比安全更重要的? 人挤着人,真正的擦肩接踵,行进十分困难。一群人都往五楼跑,闹哄哄的。有当地村民的叫骂声,有小孩的哭声,有剧组年轻小伙子维持秩序的,还有余景用力的拍门声。 方君泽找到了余景就赶过去:“我来帮你。” 余景百忙之中抓紧时间给了他一个温柔的笑容:“好。” 外面天寒地冻还阴雨不断,可是方君泽仿若置身初春之中,周围有蜂蝶围绕,绿堤杨柳轻柔拂岸,风都带着爱意前来问候,他魔怔了几秒,回赠一个后知后觉的温柔。 方方和小何在帮忙引导拥堵人群往另外一边楼梯走,不然就一个楼梯上楼,负荷太大了。 她们也看见了余景和方君泽对视那个画面,还没空展开联想,又看见新一波的村民涌进来。 “不行,太没秩序了,像四面八方来的苍蝇到处乱撞。”方君泽把余景拉到身前,让他躲过其他人的推搡,他说,“有的人根本听不懂我们说什么,有的人只想着逃命听不进去。得找个有威望的青年来跟他们说,不然我们只会事倍功半。” 余景背靠着他喘气。这样高压高密度的行动已经透支了他这个教书匠的体力。他回握了方君泽的手指说:“听你的。” 两人又回到住的楼层去拿剧组的扩音器。一看水已经淹到了楼梯,水位还有上升的趋势。浊黄的水面飘着许多不明物,还有一只猪的尸体。余景扶着楼梯看着外面一片水茫茫,突然生出一种“同年同月同日死”的浪漫悲壮情怀。 他的职业算不上多么文艺,平时也不是那种满腔浪漫情怀的青年,可是在这样苍茫悲壮的氛围之下,身边只有方君泽,他想到的只有那一句: 跟你在一起哪怕只活一个小时也愿意了。 “方君泽。”余景叫他。 “嗯?”方君泽拿着扩音器走过来。 余景抓着他衣服领口,迫使他低下了头,快速亲了一下方君泽的嘴唇:“我爱你。” 这是余景第一次主动亲他,还说了爱他,方君泽还愣神着不知道做出什么反应,余景拉着他往楼上跑:“水位又上升了,不知道救援队什么时候来。通讯完全中断,我们再等不到救援恐怕要一起下水了。” 两人一路跑,余景语速飞快地说着话,并不回头看身后的人。 他试图靠说点什么掩饰自己的紧张,然而红得快滴血的耳朵出卖了他。方君泽不戳穿,握紧了他的手回答:“不怕,我会游泳,我托着你,像杰克和露西。” 余景差点被这句话绊倒,低头在无人的黑暗走廊奔跑。他有一种错觉,这个世界只剩下两个人了,他们在黑暗的时空隧道里一直奔跑,跑着跑着,下一刻能一起白头。 最后两人找了个小伙子用本地话跟村民沟通,效率奇高地让所有人都有序地集中在顶楼,把顶楼挤了个满满当当。如果此时有航拍,大概会以为这是一个旅社造型的沙丁鱼罐头。 方君泽始终没放开余景的手,他把人固定在身前,借着这样拥挤的条件明目张胆地让余景后背贴着他的前胸。 小林好不容易找到了自家的方少爷,正打算松口气让紧张地跳到心口的心按回去,结果看见两人亲密姿势,好悬没被那口气噎死:方君泽靠着墙,把余景整个人圈进自己身前,下巴搁在余景肩膀低声跟他耳语着。两人十指交握,在这样另外恐惧不安的环境里,竟然还能含情脉脉。 小林赶紧转开眼,心说,多么好的余老师就这么被大魔王给抓住了。 那两位女同学在不远处。她们惊魂甫定,这才发现路上遇到的那位年轻老师和方君泽的关系不一般。 如果下一刻大家都会被滔天洪水卷走,谁还会在意谁喜欢了谁,是男人喜欢男人还是男人喜欢女人,或者是女人跟女人相爱。 谁会在乎呢? 爱了就爱了吧,末日之前谁还有那个时间斟酌这对不对该不该。 方方跟小何窃窃私语着,两人都往方君泽站的位置望去,交换一个了然于心的微笑,疲倦地头靠着头不说话了。 头顶的灯光虚弱地一闪,瞬间就被一片黑暗取代。人群爆发出一阵惊呼,马上又默契地安静。在巨大的忧惧和绝望面前,没有人会记得哭喊的。沉默和黑一样,都是无形的布裹着每一个人,扼住他们的喉咙,发不了声,只剩下内心被压抑的惧怕。谁也没有说话,只有此起彼伏的呼吸声,间或几个小孩喊肚子饿的声音。 方君泽动了动脚,活动着颈部,把余景重新抱紧。 “累了吗?”余景摸了摸他的手背。 “不会。” “换你靠着我一会儿?” “不用,就这么抱着。”方君泽说,“你别动了。” 余景:? 方君泽用某部位顶了顶余景:“快爆炸了。” 余景的脸很烫,反正黑暗中,谁也看不见,他就放心让脸烧着,没有逃,主动把自己贴紧了身后的身体。 不看看什么场合啊……余景吐槽完方君泽又吐槽自己,怎么连你也克制不住了?色令智昏是真有其事。罢了,为方君泽这样的美色失去理智一次,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1 方知余情暖 作者:日落长河 分卷阅读41 又有何不可? 感觉到余景的主动,方君泽很惊讶,他赶忙用双手把住余景的腰,让他别再动了。缓了片刻,某处的滚烫硬`挺慢慢消失,方君泽吸含他的耳垂说:“坏蛋。” 余景腿都要软了。耳朵一直是他最敏感的地方,加上先前跟方君泽一个顶着一个迎着的互动,他感觉身体热得要融化了。 没人去看时间,也许是凌晨两三点,众人都累得睡过去,横七竖八躺了一地。余景坐在方君泽怀里,后脑勺靠着他肩膀睡着了。 外面风雨似乎小了许多,仍然能听见低低的风声在窗户外徘徊,发出呜呜的哭诉声。 方君泽似睡非睡中,似乎听见外面有人的叫声,他一动,怀里的余景就醒了,问:“怎么?” “你听,是不是有人喊救命?” 第三十章 余景屏息侧耳听了几秒,这才听见外面传来一个模糊的男声,正虚弱地哀嚎着救命。 “没等来救援,却等来别人的求救,真是。我去看看。”方君泽站起来。 在这样的环境下,大家睡眠都很浅,一听他们两人的对话都醒了一半。通水性的几个年轻人主动站出来,表示也要跟方君泽一起看看去。 方君泽点了两三个一起去,余景也要跟上,拿着方君泽的手机打开手电筒,方君泽抢过手机把他摁回去:“旱鸭子凑什么热闹呢。” 余景笑笑,在有限的照明里一半脸在黑暗中,因此这笑看着有点儿决然意味。余景说:“我会游泳啊谁告诉你我是旱鸭子?” 方君泽审视他两秒,从他眼神里看到了坚决,只好点头,不过还是交代一句:“你们把手机的手电筒打开帮我照明,我下水——争什么争,没见过上赶着跳河的。你们谁水性比我好?我能踩水休息抽筋了还能拉伸放松,你们谁行?” 没人吭声了。 大家都在腹诽:您这才是上赶着跳河。 不对,是跳洪水。 水漫到了二楼的楼梯。有一些塑料凳子浮了起来,撞着楼梯扶手,发出沉闷的声音。 这家旅社算山村里最洋气最牢固最豪华的建筑了,饶是如此玻璃窗也挡不住洪流的压力,水从窗户灌进来,源源不断,全被关在里面,这样下去再等不到救援人员,这家旅社只会变成洪流中的一座孤岛。 真正的孤立无援。 呈现在众人眼前的是无边无际的黑,除了方君泽身后几个人的手电筒发出了微弱的亮光——那点亮很快就被强大的黑夜吞噬——再也没有其他光源。 求救声更明显了,方君泽有一把好嗓音,他用那唱一首歌五位数的嗓音喊道:“有没有人在那边?!看到光线喊个1!” 扩音器把他的声音送远,在风雨中摇摇晃晃,似有回声。 大家都屏住呼吸,不想失去那个声音的方向。过了几秒,求救声大了一些,众人听清了:“我在这里!我抱着……树,快来救我!快撑不……” 树?不等方君泽问,他身后有个小伙子说:“应该是旅社左手边,那边有一排银杏树。” “应该?”余景不满。 “确定是左边,大门出去大约一百米。”又有一个人语气肯定地补充。 “那行。”方君泽深呼吸,“我必须从大门出去,窗户太小而且水流太急太猛,我怕会被冲走。等下我会把门拉开。不过在那瞬间水的冲力很猛,大家要小心躲门后。明白吗?”他看着余景说。 众人点头。 方君泽也跟着点头,检查好救援装备,做好下水准备,一行人饺子下锅似的眉头也不眨地跳进水里。 非常冰冷。 身子浸在水里,虽然脱了外套,但贴身衣服吸饱了水变得沉重,黏在身上不好活动。余景紧跟其后,几个人没游一会儿纷纷憋气,潜入水底,迅速往一楼大门游去。 他们必须速战速决。 说不上来这是什么感觉,好像全身被挤压,被保鲜膜紧紧裹着,方君泽第一个游到大门那,做了个手势,示意可以开门了。 在水下,速度会因为水流慢了许多,潜下去浪费了一点时间。在准备把门栓拉开之前,余景紧张。方君泽得到大家准备好了的答复,握紧门把手拉开了门—— 电光火石间,余景闪身把方君泽挡在身后。瞬间,又有许多水冲了进来,大家顺着那推力往门后躲,死死地抓紧门栓,借门来缓冲那个力道。 方君泽的后背被狠狠拍在墙上,即使在水里,洪水破门而入那个瞬间产生的力依然是他身体无法招架的。 而余景并没有比他好到哪去,他的胸口被门栓撞击到,疼得呛了一口水。 方君泽发觉余景很痛苦,他把人拉来怀里,两个人位置调换,余景靠着墙,方君泽两手抵住墙,拱起后背抵挡住铁门的挤压。 这要多顽强的毅力才能支撑一分一秒?余景在浑浊水里看着他,方君泽低头,度给他一口气。 这一吻,仿佛带着同生共死地老天荒的意味。 这一吻,没一点点的情`欲,只是“你别出事,我需要你在。” 等水流明显小了,方君泽把余景往水面送,打了个手势让他们在楼上等,自己一个人往外面游去。 余景还要跟,被一个力气奇大的小伙子拖走了。 余景知道,方君泽事先应该跟这小伙子交代过了。 几个人浑身湿漉漉的,坐在楼梯,小腿浸泡在水里,冻得嘴唇青紫脸色惨白,但没一个掉头往顶楼跑。也有村民不放心站在过道那探头探脑想问情况,看到他们都望着一个方向一声不吭,也不敢再说什么了。 方君泽往外面游去,身体泡着冰冷的水,头顶还有冻雨淋头,他产生手脚发烫的错觉,知道是冻得狠了。他循着手电筒照的方向奋力游去,然而手机手电筒照明范围太小了,他很快就失去了方向。 那个人还在呼救,哭喊声渐渐微弱。方君泽试图听声辨位,然而毫无章法的风卷着呼救声似乎从四面八方而来。感觉手脚犹如坠着千钧之物,他心想自己真是托大了。水性好是好,然而在这样恶劣的气候下,在这样翻涌不息的洪流中,游个两百米竟有两千米那么累。 余景伸长脖子也看不见跟着滔天洪水起伏的方君泽,那个身影早就看不见了,可是他固执地盯着方君泽离开的方向,一眼也不肯眨。生怕就那么一秒没看见,也许就漏掉了什么。 三分钟过去……五分钟过去…… 余景的指甲抠着楼梯扶手,将木制楼梯抠出了坑坑洼洼。事实上,他早就坐不住了,其他人拉着他,说是方君泽偷偷交代过不能再让他下水了。 余景的小腿泡在停止升高的水面下,早已失去冷热的感觉。他咬着嘴唇始终没松开,他蓦地站起来,说他回顶楼一下。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2 方知余情暖 作者:日落长河 分卷阅读42 几个人点头。 就在这时候,本该往楼上走的余景突然顿足,纵身一跃—— 大家只听见“扑通”一声,余景就不见了。 “我靠,怎么办!方君泽说看好这个人他答应送我女朋友一张签名照啊!这下没了!” 有个人喊。 “都什么时候了还签名照!人家外地人帮我们村救人,我们还傻站着干什么?!” 说着那个人重新入水。 那个懊悔没看住余景的人,连连叹气,抹一把脸把绳索一端固定在楼梯上,另一端绑在自己腰上,这才下了水。 余景一从大门出去就失去了方向。他心里默念着往哪里游,可是几个涌动之后就分不清东南西北了。他喊着方君泽的名字,没把人招来,倒是把身后两个小伙子招来了。 三个人默契往左前进,乌漆嘛黑的也不知道树在那。全凭村里那两个小伙子的印象靠近。 可是找到了树,哪里有人? 不仅没有那个求救的,连方君泽也没瞧见。 三个人也抱住了树,余景喊:“人呢?!你们不是说在这里吗?!” “对啊,应该就是这边。除了这里没有其他树了啊。” “卧槽,你再确认一下,不要说应该!”温文尔雅的余景破天荒爆粗口骂了人。 雨又大了一些,余景甩了甩脸上的水,深深呼吸,用尽力气一喊:“方君泽——你——在——哪——里——” 其他人齐声一起喊。 喊完,暂停几秒又重新喊。 喊一遍心凉一层。余景遍体生出一阵寒意,他害怕极了:方君泽,不准你出意外。我不准。 几个人沉默,默默祈求老天帮忙一次。 余景不求。 为什么要求老天爷?人是他的,他自己救。 第三十一章 他掏出救生绳索,一头绑在树干上,一头往腰上捆,重新投入冰冷水里。 “你疯了吗?等体力恢复了再——” 余景没听。他这次是抓了块木板,双脚在水底踩水,一边注意方向一边喊着方君泽。 一直没得到回应,远处黑茫茫,天地尽头也是黑茫茫,没有那个人注视着他,没有那个人对他笑,没有那个人回答他。 余景怀疑,他闯入了一个虚无世界;或者这个世界是他和方君泽所在世界分裂出来的。心里跟激涌的洪水一样翻起各种情绪,眼眶流出滚烫的液体,和雨水混在一块。 求求你,回答我一声。 方君泽,求求你,不要出事。 余景浑身发抖,并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害怕。 他的声音带了哭腔,不停地喊方君泽的名字,因为体力不支,声线颤抖,所以音量不太大,听起来像一个失魂落魄之人的呓语。 “方君泽……方君泽你他妈快回答我一声。你再不回答我就走了,我回家了,我不要跟你在一起了。” “方君泽你听到了没?听到了快吭声啊!方君泽,你爸之前找过我,你知道吗?” 余景的四肢要失去知觉了,已经快不能动了。 “方君泽,你要是再不出来,我就答应你爸跟你分开了,你以后再也看不见我了。” “方君泽!” 声停,整个世界仿佛失声,静谧了几秒。没等到期待中的回应,余景嘴里发出了无意义的吼叫,叫声渐渐低弱,似在低泣。 谁见了都不忍,一个人在洪水里泡着,漫无目的地飘着,喊着爱人的名字,只为找到他的爱人。 这时候,谁也不会诧异这是两个男人的爱。 重要吗?这都是爱情啊。 大约飘了有几十米,身后爆出两个小伙子声音:“有动静了!人在后面!树后面的小别墅顶上!” 余景浑身像注满鸡血,马上放弃木块,抓着腰上的绳索,一寸寸把绳子往后拽,重新游回去。 “那个小孩说的是别墅,不是树!靠,不说清楚差点害死人!” 余景没理,靠着树喘气:“你们体力恢复了吗?恢复了带我过去。” 等方君泽醒来,发现床头趴着一个穿着跟他一样病服的余景。 方君泽摸摸脑袋,绷带绕了几圈,包得跟印度阿三一样。他的手背扎着软针,单人病房很安静,能听见余景的呼吸。 方君泽吃力地抬手去摸余景的脑袋,几乎是刚摸到余景的头发那人就醒了。 “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余景凑上前问,一双眼睛深情地看着方君泽,像要把他的模样烙在眼睛里。 他险些失去了他。 方君泽仿佛不认识他,双目呆滞地注视余景。 “……你别吓我,像韩剧那样来个失忆什么的。医生说你没大碍,只是脑袋受了点伤,静养几天就……” 余景说了两句,发现方君泽依然表情呆滞,他真吓到了,语气带着慌乱:“方君泽,你不是真的不认识我吧?” 方君泽眨眨眼,认真地问:“你是谁?” 余景一愣,按了按眉心,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我去叫医生。” “你是谁?你先回答我再叫医生。” 余景重新坐下:“我是余景啊,最爱你的余景。我们以前是师生,后来因为一些原因,我没有接受你的表白。之后我们分开了。方君泽,那段时间我也很痛苦,也很想你。后来你回国了,我们又遇见,你重新追求表白我,我接受了。”余景有些激动,声线轻微颤抖,“方君泽,你该不是真的忘了?” 这个问题,他的语气表达让方君泽觉得他委屈,还带了点撒娇,不知道是不是方君泽的错觉。但是看到他的余老师因为他着急难受,竟然有种被重视紧张的满足感。 方君泽侧头看着他,那眼神蒙一层怀疑色彩:“你意思是说,我是基佬,我爱你,你爱我?” 余景点头。 “有什么能证明我们的关系?” 余景想了想,起身去抽屉里拿一本书,把一个信封拿出来:“这是你以前给我写的情书。高中时候。” 方君泽没看,拧着眉仿佛在吐槽:怎么住个院还带情书的? 余景看懂了那个表情,解释:“医生说你昏迷,可以跟你说一些让你感动的话,引起你情绪激动的话,你可以听见。”说完,眼巴巴地等着他打开看,又焦急着要喊医生。 突然,方君泽笑了。 余景恍然大悟,自己是关心则乱了。方君泽又恶作剧了一次。 “哎,别生气,我是病人哎,不过是想讨你一句‘我爱你’。” 余景气了还没十几秒就转过来看他:“很好玩么?吓死我了你知道么。” 方君泽点头,脸上依然带着笑。 没办法跟皮相这么好看的人生气。余景压低身子,捧起他的脸,双手放在他的脸颊两侧,大拇指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3 方知余情暖 作者:日落长河 分卷阅读43 摸上眼睑,食指和拇指夹住他的耳垂轻柔蹭着:“想听,我以后每天说给你听。我爱你。”说着低头亲了亲他。 方君泽感觉做了个美梦,他的余老师亲口对他说“我爱你”了。他单手把人抱在怀里,亲了亲他耳边的头发:“我也爱你。比你知道的还要爱。” 足矣。 后来发生的事听余景说了个来龙去脉,原来那个倒霉的初中生被困在二楼别墅的顶楼。那天他爸妈刚好去县城办货,回来遇到暴雨,车进不来了。家里固话打不通,电话也拨不出去,车子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家里就剩他一个孩子。方君泽到了树那里,也和余景一样,根本没看见人,打算撤退的时候,又听到呼救声。他循声找到了那孩子。 农村的小别墅盖的不高,水淹到了二楼,男孩双手死死扒着窗棱,只堪堪露出一个脑袋,还是拼命仰起头的。估计他保持这个姿势很久了,之前回答方君泽的声音应该耗尽了全力。 之后发生的事方君泽最清楚了。他靠近男孩,帮他绑好绳索,打算拖他出来带他逃离,结果男孩家里天台上支了把巨大遮阳伞的伞柄不偏不倚砸落在方君泽脑袋上,方君泽就这么昏倒了。 没被凶猛洪水打败,居然被一把遮阳伞干倒。 那男孩好不容易盼来救兵,岂料一砸就晕。亏他还有点良心,仗着最后一点残余力气,把方君泽拖进窗户里,凑近了才看清这个叔叔。 这不是大明星方君泽吗? 方君泽大概到此刻也不知道,如果不是因为自己长得帅,那孩子撑不了那么久,他打算把他往水里一丢了事。因为那孩子的臂力支撑不了一个成年男子的体重,是一起死还是他活着,答案一目了然。 正因为他是方君泽,所以人家咬牙突破一次次极限,突破到最后产生幻觉幻听了都,几次以为救援人员来了,高声喊话。多了几次错觉,他渐渐失望,不再回应了。 直到确认真的有人在喊,他才拼尽最后一点力气传递出求救的声音。 村民们后来都安全转移了,得亏小林在信号一闪之际给童生发送早已编辑好的消息:方君泽在拍戏的地方遭遇洪水,下落不明。 小林不敢打电话,因为怕信号撑不到童生接起他的电话。 救援行动在方以荣的一通电话中立马展开。 后面的事方君泽不想了解了。 余景把鞋蹬掉,上床躺他身边,两个人面对面注视着对方都不说话。 “我真是太想你了。”方君泽说。 余景笑了一下:“我就在你身边啊。” “那也不够啊余老师,我恨不能把你摁进我身体里,这样在一起了才不这么想你。” “你就嘴贫吧你。”余景搂住他的腰不说话了。 在方君泽昏迷的时候,方以荣来过一次,严厉地责备了余景。 因为方君泽确实出事了,所以余景低头受着方以荣长达半小时的诘难,一言不发。 后来童生告诉他,方总让步了。让步的理由是方君泽接受了他的股份转让,让步的条件是方君泽得为方家留一个子嗣。 方以荣叱咤商海几十年,到底是明白了,这世上岂能事事尽如人意?再怎么运筹帷幄再怎么洞悉人心再怎么杀伐决断,他没办法控制方君泽的心。 那是他亲儿子。 也许也和自己的岁数有关,往后推五年三年,他是决不容许自己的儿子跟一个男人共渡一生。 犹记得方君泽回国第一天,他说了:“我有自己的生活,也将有自己的爱人。虽然不确定将来共渡一生的是哪位,但请你别再插手。” 那说话的气势,让方以荣深深感受到,长江后浪推前浪。 方君泽舍身救回一个初中生的事迹在网络炸开,很多之前黑他的粉丝以及拿他暧昧不明的私生活炒作的娱记们纷纷加入了赞扬他的队伍。后来有人爆料了方君泽的为人处世,真不是之前报道的私生活糜烂不堪。 他只是不想解释,也不在意那些不实报道。 第三十二章 进入这个行业,他知道再怎么洁/身/自好,也挡不住捕风捉影的被炒/作。 但是现在不同了,他有余景了,他不再沉默,让小林发了一条微博:“谢谢,我很好。身边有爱人陪伴。” 配图是他和余景交握的手。 整个网络因为这十几个字炸开了锅,微博差点瘫痪。 这个热度持续到过年。方君泽的电影赶在年前拍完,一收工就联系余景:“汤好了吗,我还有半个小时可以到家。” 那头余景正叉着腰站在他家的厨房:“快好了,马上下气开锅了。” 他们就像一对一起生活多年的平凡爱人,日常交流各自的工作、见闻,抱怨一下今天遇到了什么糟心事,互相减压,一起吐槽某某某,也会计划休假了要去哪旅游。可惜两人的假期总是不同步,在一起半年依然无法实现一起旅游。 方君泽在收工回去的路上,看着窗外发着呆。他突然想起他母亲当年跟他说的“妈妈希望你以后能找到长久的爱”。 爱来的多么容易,一个擦肩而过一个眼神交汇一句体己的温言软语一碗热汤的关怀……或许都能让人萌生爱意,但是有几个人能让自己的爱源源不断地灌注在同一个人身上,直到白发苍苍牙齿脱落,直到两人行走不便,直到生命终止的那一刻? 太难了。因为爱到了最后,往往升华为另一种无法解释的感情:是爱人也是家人,是爱侣也似师友。 不管出于哪一种爱,那都无法否认,你依然爱着他,哪怕到了生命的尽头,分别的那一刻,你回首一生,发现愿意让你承认爱着的只有那么一位。 即使中途恋爱过,撕心裂肺,买酒浇愁,为伊消得人憔悴,那似乎是青春的必经阶段。不能说那些让你流过泪的感情配不上称之为“爱”。 它们在柴米油盐,尤其是在共同甘苦和生死患难之前,显得那么不值一提了。 方君泽转动左手无名指的戒指,抬起手亲了亲。 那枚戒指余景也有,外观一模一样,唯一区别的是内圈刻的字母顺序不同。 余景手上戴的那枚戒指内圈刻的是“f love y”,方君泽的则刻着“y love f”。本来余景觉得两人应该调换了戴,但方君泽解释说:“你戴着这个就知道我爱你,方君泽爱余景;而我这个就是余景爱方君泽的意思。你一想到这个含义是不是觉得特别甜蜜幸福呀?” 余景没有特别甜蜜幸福的感觉,他露出一个令人费解的笑:“你怎么这么幼稚呢?” 总之方君泽不管,戒指按着两人手指粗细定做的,余景问了价格吓了一跳,死贵死贵的,还是别重做了,就戴着呗。 方君泽说,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4 方知余情暖 作者:日落长河 分卷阅读44 是他像他求婚,戒指他不准备怎么像话啊。 终于等来了方君泽的长假,又碰到余景带高三的高考冲刺班。 两人住在一起也没瞒着李越他们,只是那些人用了好几天缓和这个消息带来的震惊。 那天是这样的,方君泽在冠春园订了包间,召齐昔日一起玩的兄弟们,说要宣布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大家都隐约猜到了他要介绍微博图片里另一只手的主人。目光都忐忑地落在方君泽身边的空位上。 李越从方君泽落座就一直端详着他,发现那眉那眼那眼尾的笑纹,连嘴角勾起的弧度都是他认识方君泽以来没见识过的一种神态。李越福至心灵突然懂了,就问:“该不是你追上了当年那个天仙?瞧把你嘚瑟的。快先给大伙儿预警一下,不然等下大家反应太大吓到弟妹了。” “什么弟妹?我得叫一声嫂嫂。”另一个也问,“怎么这么神秘?还不准我们带家属。” 方君泽依然笑着,说:“因为我对象是个男的啊。” 众人果然静了几秒,落针可闻。李越“啊”了一声:“卧槽方君泽!你认真的啊!” 大家从小玩在一起,而且都是年轻人,过了最初的那几秒震撼,又插科打诨地笑闹起来,非得逼方君泽交代对方是个怎么“天仙一样的人物”。 这边还在闹着,那边门突然被推开,迈进来一位短发收拾得很利落整齐的青年,身上是有浓厚的书卷气,眉清目秀,瞳孔很黑,还没走到方君泽身边,就被方君泽迎到座位,就几步路还牵着手,差点没闪瞎在座各位的眼。 单身的李越捂住眼睛扭开脸,发出一声酸味十足的“哎哟——” 进来的正是余景。他借着惯性跌坐在方君泽身边的空椅上,为自己的迟到跟大家道歉。 方君泽这才吩咐上菜。 几个人继续先前懵了傻了的状态,对着方余二人干瞪着眼,再看看同座,眼神都在说:“是他?!” 拜李越这个大嘴巴所赐,余景对他们而言并不陌生。因为方君泽出国前听李越提了一嘴,说他家的家教好像名声很差,哪所学校都不用他,还问方君泽他爸当初是怎么聘用余景当家教的。 李越仍然记得方君泽当时的神情,那眼睛红的就像余景跟他有不共戴天之仇。方君泽张口回了一句,那四个像裹了一层冰,从后槽牙一字一顿地蹦出来。方君泽说:“与我何干。” 当年在方君泽嘴里“与我何干”的人,现在是他的对象他的爱人?两人看着没有一丝一毫的勉强,不瞎的都看出来那是两情相悦。 这信息量太大了。 方君泽三言两语交代了事情的大概经过,众人发出恍然大悟的“哦”,只有李越听完“嘶”了一声:“不对啊这,按照我看的小说的剧情发展,得安排你爸阻扰你们或者余老师不乐意,接着你死缠烂打,再接着得来一个人跟你抢余老师,这样才精彩嘛。” 方君泽不客气地把手边的湿巾丢过去:“自己把这塞嘴里去。” 李越赶紧做了个给嘴巴拉上拉链的动作。 余景没在意,温和地笑:“太多波折以后即便在一起了,也难免会在心中生出怨怼的不是么。这样最好不过了。” 回去的路上,方君泽开车,余景自然坐在副驾,两人心有灵犀地交换一个浅吻,方君泽一手握着方向盘,另一手没放开余景的手,松松地握着,哼着写给余景的《肤浅告白》: 一直到想不起那封情书的内容 心底还留着你目光的温柔 一直到转了弯遇见了你的面孔 才明白你的名字铺满时空 多少个浅梦中看见你自由穿梭 才找到我念念不忘的理由 会不会在梦醒后等到与你相拥 怕扑空 一直到你主动递来了那双手 一直到我们都白了头 回想起曾经离开的门口 回想起握紧又松开的手 回想起流浪太久的时空 才明白时间都不会回头 我知道那一天白了头 你会在我和你住的门口 你会将掌心的暖送给我 你会陪我走过有始有终 这一生 有太多话来不及说 我爱你 代替说不出口的含情脉脉 车缓慢地开着,余景在方君泽的歌声中湿了眼眶。 从前的一点一滴像幻灯片清晰在他眼前播放:第一次见面那桀骜不驯的方君泽,后来相处温顺地让他意外,他对那只胖猫君君的疼爱。方君泽的神情执着,他的怯弱和退让……两个人的决裂,再遇—— 一直到今天,两个人坐在一起,牵着手,坐车一起回家,回同一个家,余景感觉自己像做了一场美梦,他今后的人生都要跟这个人在一起了? 余景掐了自己一下,突然笑了一声,引起方君泽的回头:“怎么?” “太美了这个梦,我觉得……太不真实了。” 方君泽哼哼:“对吧,我也觉得你能跟这么专一这么长情这么优秀这么帅的我在一起,是太美滋滋了。” 余景:“……” 突然一个急刹车,打断了余景准备好的挤兑。 “吓死我了,怎么会有个球形物体冲出来,差点碾到。”方君泽下车,“我去看看,怕不是撞到了小狗什么动物。” 余景不放心:“我也去看看。” 结果那不是一只小狗,是一只皮毛脱落的老肥猫,蹲在路边警惕地瞪着几米远的人类。 余景看着那只猫,心里有个答案呼之欲出,方君泽一把抓住余景的手低声颤抖:“是君君!你看,是君君对不对?!” 余景点头,难抑激动之情。今晚的惊喜太多,他又想流泪了。 他们都以为君君已经……没想到这只老猫真是生命力顽强,除了外形不美观了,依然是睥睨众生的高傲姿态。 君君用猫生很好地演绎了何为“身在陋室也富比王侯”。 余景拉住方君泽:“它肯定不记得我们了。这样,我去买点它以前喜欢吃的猫粮。知道它在哪活动,以后有的是机会带它回家。” 后来,余景和方君泽在网上求助了网友,花了半个月,费了一番周折才把君君带回家了。 君君的岁数在猫里算高龄了。之前跟着方君泽吃着进口猫粮,被方余二人当儿子一样照顾,突然又回到流浪猫身份,君君也受了不少欺负。好在这猫从来就不是善猫,亮出了爪子和利齿,这几年竟然在附近也混得风生水起,俨然猫老大。 两人很细心照顾君君,咨询了宠物医生,查了大量资料,到底让老猫恢复了从前的状态。 也许生活不过如此了,两人一猫,谁早到家谁煮饭,没煮饭的那位就负责做卫生。衣服扔洗衣机,好了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5 方知余情暖 作者:日落长河 分卷阅读45 拿出来晾晒。 有一个阳台是余景专属的休息室,特殊玻璃让外面的人看不见里面,厚重窗帘一拉,阳光也晒不进来。花草长势喜人,左侧有个养鱼池,鹅卵石砌的,雅致又可爱。方君泽曾经要求在这里跟余景做一次,被余景毫不客气地拒绝了。 然而口头拒绝无效,方君泽总有手段让余景忘乎所以地沉迷于他的热情。 比如方君泽的手指像滑过琴键,从左区划过右区,带起余景身上一连串轻柔的颤栗。余景会抓紧他衣服,攀着他喘/息,嘴里只剩下他的名字。方君泽在进行情/事的时候,大多数是沉默的,但如果余景重复喊着他的名字,他会低低地应他一声,那回答自胸腔开始震动,敲击着余景的心脏和耳膜,引起一阵晕眩,让他无暇去思考:为什么仅仅是抚摸肌肤也能带给他这样避无可避的快/感。 方君泽有着用不完的精力,余景的身体依然那么年轻。有时候少年感跟年龄无关,方君泽觉得余景的身体印证了那句话。 他爱余景,爱他的性情,爱他的模样,爱他的身体,爱他拿笔的姿势,爱他说话的神态。他想亲近他,想抱他,想亲他。总之他像个嗜糖的小孩,余景就是他的糖。 老余对于两人在一起,起初挣扎过,对于自己的儿子选了一个同性伴侣,还很认真地打算共度余生,这年过六十的老头一时半会没法平静,但也没偏激到要断绝父子关系或者要打要闹的,毕竟他曾经亏欠过余景,让他缺失了一个完整的家庭,还让年纪小小的余景承担他言而无信的行为。 接触了方君泽,又有余容三不五时在耳边灌输两人的生活状态,老余竟也自自然然地把方君泽当儿子的爱人看了。 余景求仁得仁,求爱得爱,求理解得理解,真是无数同性恋人之中的锦鲤了。 锦鲤余的称号缘于余景某天鬼使神差在同志爱论坛匿名发了一个长贴,模糊了二人的身份职业,把故事经过写了下来,没多久这个帖子盖了四位数的楼。 余景浏览底下评论,有求支招的,有说自己遇到的人渣故事的,也有来摸锦鲤余蹭桃花运的。 方君泽抱起他腿上的君君,紧挨着看他敲下最后几行字。 余景说:“很多时候,我们会遇到什么样的人,或者将来与什么人共度一生,这在某方面是可以预见的。如果你是一位自律且长情的人,心中又恰好有一位念念不忘的人,那位暗恋对象又恰好单身,你靠近他,他没有逃,那就试着在一起吧。 有句歌词说,爱是一场天时地利的旅行,这是有道理的。 生活不仅仅只有爱,但不能没有爱,从前我不懂,以为人生是该踏实生活,不该想些不属于你的。这样的想法使我推开了我现在的爱人。现在我明白了,一生太短,在后悔莫及之前能抓住爱情的尾巴就不要犹豫。没把自己燃烧过谈何温暖了自己照亮了人生? 我爱他。 中间分开那几年的空白,我们可以用余生填补和延续。 我很幸运,今生能有f先生相伴。他是我的初恋。 我很幸运,陪他从穿着校服走到礼服。” 方君泽抱着君君靠着桌沿,这个角度他低头只能亲到余景的眼角。 他在他耳边说:“是我三生有幸,余先生。” 全文完 分卷阅读4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