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我葵》 分卷阅读1 向我葵 作者:远古 分卷阅读1 ================= 《向我葵》作者:远古和风 文案: 内敛寒门学神攻x阳光富二代学渣受 万千朵向日葵向着太阳与希望,独独他向着我。 而我身陷寒潭,满身污泥。 * 傅乘风:我们总是该没有交集背道而驰的,可是既然他向我伸出了手,我便不会再放开了。 姜行:男朋友个高颜帅腿长活好脑袋灵光还特别温油,说什么都不能撒手的! ================== ☆、1 姜行和傅乘风的床与被子第一次会晤在高中。 他养过一只狗,养了有九年,所以他爸时常觉得他儿子是把智商喂了狗。不然以他们家祖传的智商怎么连个普高都上不了?不过他气归气,还是给他儿子整了个最好最严苛的高中。 开学前一天报道,姜行一手拖一个行李箱,司机一手拖一个行李箱,他妈一手拖一个行李箱,以整栋宿舍楼里最壮观的阵势踏进了寝室。 寝室里八个铺位,住了六个人,有两个正和家人安置着行李。姜行笑眯眯地和室友以及室友的亲属打了个招呼,他那貌美如花芳龄十八的母亲,则是把提前准备好的见面小礼物,亲自送到了两个小伙子的手中。 宿舍楼里每间寝室八个铺位全满,独独他们这间人少些,这是他爸塞钱塞来的。他们这寝室里除了他,名字都特别好获知,中考排名表从上往下数,一二三四五,这也是他爸塞钱给塞的。 姜行没有什么清高的意见,很乐意这样的安排。他除了有点缺心眼,本质上还是个上进的孩子,不十分热衷打游戏,对学问也有一定的追求,他很乐意和学霸们共处一室。 他的床铺在靠窗户的那个下铺,司机放了行李箱就下楼了,他老妈留在寝室帮他收拾整理。 他拿着抹布囫囵地把床铺给抹了一把。上铺的位置刚刚在他下巴那儿,不用抬头就能将上铺的样貌一览无余。 床铺上就一张凉席和一块叠得整整齐齐、洗得干干净净的薄被,枕头没有,蚊帐没有。凉席下面是很薄的垫被,比他从家里带来的床垫可薄得多了,比旁边床铺那种学校统一发放的床垫也要薄。 姜行无心猥琐,不过鼻间还是嗅到了一股清新的香皂味,许是那叠薄被子上散发的。 床铺正中贴着名字——傅乘风(上)姜行(下),姜行仔仔细细盯着那名字看了一会儿,心道,傅乘风这个名字挺酷。 姜妈嫌他碍手碍脚,把他赶走了,让他自己先去教室交学费。 他的教室在高一那栋楼一楼的第一个教室,这也是他爸塞钱塞来的。这个班上除了他,名字都十分好获知,中考排名表从上往下数,一到五十五。 收学费的不是班主任,是两个姑娘,她们正坐在讲台后,一个展示人工花式数钱法,一个用验钞机做初步检验。 讲台下面排起了长队。姜行先按着贴在黑板上的座位表找着了自己的座位,放了书包,就排到了队伍最末。 他前面站着个和他差不多高的男生,头发剪得很短,头形很好看,让他忍不住想伸手敲一敲。 缴费除了上缴钞票,还得填表,速度不怎么快。姜行无事可做,只好盯着前面那人的脊背发呆。 前面那人穿着白色的汗衫,背上脊梁的印子十分清晰,背挺得很直,像一堵嶙峋的墙壁。 这个人可真瘦啊…… 有些极淡的肥皂香味飘进鼻子里,姜行觉得有些似曾相识。汗衫有些微微透明,一看就是反复洗过很多遍的。在肩胛骨的地方有一个芝麻大小的洞,露出了里面白皙的皮肤。 姜行盯着那个洞盯了好久,最后实在没忍住拿手去抠了抠,抠了四五下的时候,前面那哥们儿面无表情地回过头来,目光冷淡。 姜行抬头一看那张脸,第一反应不是尴尬,而是呆。他呆呆地看着那张英俊的脸孔,瞬间像是被浇了凝固剂,什么动作什么表情都没有了。 过了有一会儿,对方都已经大步往前走了好远了,他才反应过来,连忙追上去问:“你……我叫姜行,生姜的姜,行不行的行。你叫什么啊?” 傅乘风虽然高冷,但不是故作高冷,该应答的他也不会装没听见,就声音很冷淡地说了三个字:“傅乘风。” 姜行心想,这名字可真是酷啊。 整个上午都是缴费时间段,陆陆续续有人进教室,主要集中在九点到十点之间,交完费的都已经叽叽喳喳交流开了。 姜行有些郁闷。他的位置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左靠讲台右邻前门,甚是寂寞,只好跟收钱的小姐姐有一下没一下地说着话。 班主任大约在十点左右过来,喊人去搬新书,挑了教室后排的几个大个子男生。虽然姜行坐在“史上最前排”,不过还是自告奋勇地报了名。 大家跟着班主任去了领书大厅,姜行凑到傅乘风身边,用肩膀撞了撞他:“我想起来了,你就是我上铺。” 傅乘风没理他。 他看着瘦但力气不小,不像姜行这个什么重活累活都没干过的,拎着两摞书没走多远,就气喘吁吁地停下直叫唤:“诶,傅乘风你不嫌重啊?” 傅乘风拎着双倍分量的书从他旁边走过,脚步还丝毫不拖沓,没多久就走出去老远了。 姜行咬咬牙,连忙跟上去。 他们高一楼离学生中心最远,走了两个来回,他感觉自己的两条手臂都快掉了。 姜妈在饭前来了教室一趟,姜行本来让她感受一下这边的食堂,她却让姜行和同学一块儿过去,说是感情要从第一顿饭开始培养。 姜行想想也有道理。 饭点在十二点,有点晚。班主任坐在讲台介绍了各个任课老师的情况和三天后选班委的事宜。等铃声一响,他就提着水杯走了。 教室里也轰轰闹开,姜行连忙起身往后面瞧。很多人在过道中穿梭,根本看不见傅乘风的座位,等他跑到教室后面一看,傅乘风的座位已然空空如也。 他抓了抓头发,看看空荡荡的教室,准备独自一人去食堂,心道还是下次再培养感情好了。 “嘿!姜行!” 他走出去没几步,后面就冲过来一人,扶着他肩膀跳了起来,巨大的冲力推着他往前跑了好远。那人手还湿漉漉的,大概是才从洗手间过来。 姜行回头一看,眼熟,就是刚刚一块领书的同学。他刚刚领书时出了点小状况,系书的绳子断了,是这哥们儿停下来和他一起捡的,末了他还替自己分担一部分。 哥们儿名叫陆添,据说初中是学校篮球队的。上午来教室之前还在篮球场上打球,现在还穿着一身黑色球衣,胳膊上鼓鼓的肌肉让姜行眼馋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向我葵 作者:远古 分卷阅读2 了几秒。 ☆、2 没错,姜行这个人就是个弯,偷偷摸摸地弯。 所以在他知道自己的上铺是何许人也之后,就开始暗搓搓地sj人家,不过彼时处男芳心还很纯洁,纯粹颜狗一只、贪图美色而已。 每天他早早地洗了澡坐窝里,就等着准点熄灯之前的那一分钟,傅乘风踩着他的床铺边的梯子到上铺。 然后他就假装和对面的室友说话,歪过头去,借机看傅乘风的脚爪爪。然后暗自美上一番,说这个人怎么连脚也长这么好看。 他真的无心猥琐,他长这么大小黄片都没看过,可惜猥琐气质浑然天成。室友眼尖瞧见了,大声嚷嚷:“诶,姜行你那眼珠子快粘到傅乘风脚上了!” 姜行顿时羞耻不已,但非常耿直道:“看看怎么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要是换了宿舍其他任何一个人在姜行上铺,听了这话,准会拿枕头拍死他。可惜在姜行上铺的是个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开学第四天都没和室友主动说上一个字的傅乘风。 姜行的话,甚至不会从他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他的耳朵外面像是有个筛子,一切无关紧要的话都漏不进来。 其实像他这样的性格,在宿舍里绝不受待见。不过姜行的对床叶子宣真是个通透善解人意的好孩子,一向注意着不能过分冷落这个寡言内向的室友,聊天时不时地会带上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是“自讨没趣”,也不觉得他们几个才是“被冷落”的人。 这是一个“学霸寝”,这里头除了姜行,个个都是班委。连闷葫芦傅乘风都被按上了学委的岗位,每天负责在黑板上写课表。 他字写得真心好看,姜行的就是鬼画符。姜行每天都能够盯着黑板看上半分钟,像是要把那一列“语数英等”深深刻在脑海中。 高一的课表中,那个“等”字所包含的内容还算丰富,音乐课美术课体育课甚至还有心理课。这年头的学霸,已经不完全是那些只知道捧着课本的书呆子,他们德智体美全面发展。 一到体育课,班上的篮球主力跑得比学渣班还快。姜行这个运动废,每次都眼巴巴地瞧着最后一排默默看书的傅乘风,然后被陆添一把拽走奔向篮球场。 用陆添自己的话来说,他对姜行就是“一见如故”、姜行就是他天上掉下来的“小弟”,什么户外活动都要拉上姜行,实在让后者苦不堪言。 陆添寝室在姜行斜对门,但因为开学第一顿饭就一块儿吃的缘故,他也成了姜行的长期饭友,另外一个便是叶子宣。 姜行每天眼巴巴地想约一下傅乘风,还没看到傅乘风人影,就被陆添给架走了。所以开学第一个星期,姜行没有能如愿地和傅乘风吃上一顿饭。 周六周日有周考,周日下午放假是他们高中的惯例,第一周就惨遭压迫,教室内顿时一波叫苦连天。姜行倒是没有,他虽然成绩不好,但从小到大都是个努力学习的孩子。 更重要的是周考一般不分考场,但他们重点班有个福利——隔壁是一间空教室,所以一个班上的同学分两拨,一双座位拆两半,一半留教室,一半去隔壁,隔周轮流换。 姜行这个“自由人”单人一座,想留哪留哪,所以傅乘风去哪儿他去哪儿。 傅乘风就坐他那一大组最后排,考试铃声一响,最后排要往前收试卷。每到那一刻,姜行立马搁笔,背脊停止,坐姿端正,大气不喘,只等那修长白皙骨节分明的手拿起他那卷子交给老师。 英语考试结束,各回各家,姜妈早在教室外面等着了,只待儿子出来一块儿去吃顿大餐。 学校是允许走读的,但姜行他爸觉得儿子太怂包,也想儿子能受学霸们熏陶熏陶,就没让老婆来陪读。 姜行乖乖地跟他妈出去吃了顿好的,被念叨了一路“行行你瘦了”,然后又被拖着去逛商场,带着一堆零食一堆新衣服回了寝室。 寝室里没人。姜行心道傅乘风估计在教室自习。 因为只有半天假,除了在学校街对面公寓楼租了房子的,其他人基本不会回家。中午吃一顿好的,然后男生们打打球,女生们逛逛街,基本半天就过去了,晚上还得过来上自习。 正是这么严苛的管理,他们学校一直在省内高中里遥遥领先。 但傅乘风并不在教室,姜行觉得有些稀奇,他那个刻苦劲儿,他已经总结出来了。傅是唯一一个不赖床的,宿舍楼起床铃一响,他就起来洗漱,然后第一个去食堂吃饭。晚上又会在教室多留半个小时回来,甚至中午都不困。 姜行心里默默以他为榜样,想做会数学题,却又被陆添给叫去了篮球场。他现在篮球也能玩两把了,多亏陆添指导有方。 陆添也夸他进步神速,一周的两节体育课,周四下午的自由活动时间,不过累积短短这么几个小时的练习,他就已经玩得像模像样。 晚上几个一块打篮球的又去学校外的小吃街吃了顿饭,回到教室的时候看见傅乘风已经来了。 他把刚从外面买的酸奶送了过去。 傅乘风看都没看一眼。 姜行才不管呢,把酸奶放下就跑了,又给叶子宣桌上放了一盒。 那时候姜行这个颜狗对傅乘风只是有一种朦朦胧胧的好感,傅乘风英俊、优秀、沉默,这样的人有种生人勿近的气场,但也有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的神秘。 何况是对于姜行这个天生gay,他对傅乘风颜值的垂涎,不比那些时不时故意从他们班外走过的女生少。 但姜行真正产生了“想再靠近这个人一点点”的强烈愿望,是在他被小流氓堵截之后。 说来俗气,但姜行沦陷的原因就是这样简单——傅乘风迫不得已来了出“英雄救狗”,瞬间就掳走了他的一颗少男心。 ☆、3 雾城是座沿海城市,是姜行长大的地方。姜行祖辈是这里的商户,扛过了战争烟火,也历经了时代变迁,他们家经商的传统由此传承下来。虽然谈不上大富大贵,但也足够令旁人艳羡。 到了姜行他爸手上,才是真的做出了一番事业,当然也是他爸对机遇的敏感,加上生而逢时的幸运,碰巧赶上改革开放,将生意做大了开来。 所以说姜行家也是富二代。 但他这个人从小就软,没脾气,也没出息。他的两个姐姐都高学历高智商,唯独他一个,不光从小班上吊车尾,还缺心眼儿。 他是家中老幺,万千宠爱于一身,但他没长成一个纨绔,而是成了一个非常好拿捏的公子哥,在学校从不欺软怕硬,反倒是常常被人欺负的。 也正是因为他包里是永远都吃不完的水果零食,兜里是永远的搜刮不玩的零用钱,以及他那打不还手骂不还手、要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向我葵 作者:远古 分卷阅读3 钱给钱还坚决不敢告诉老师的属性,他成了远近闻名的“被打劫”专业户。 他初中在个垃圾贵族学校,旁人以为贵族学校多么风光,其实暗地里的龌龊多了去了。校霸们也许不差钱,但他们差乐子。 又软嘴巴又严实的姜行,显然成为他们找乐子的对象。 姜行“适合被打劫”的属性也渐渐流传开来,以至于校外那些缺钱的小流氓也慕名而来。 面对这样的悲惨人生,姜行从来都乖乖掏钱。乖了三年,怂了三年。等到初三的时候,他终于有点觉悟——男孩子一定要硬气一点的时候,中考已经迫近。 他以不忍直视的成绩,被他爸送进了校风极好、名声最旺的雾城中学。 但像他这样的人肉提款机,是永远无法让小流氓们忘怀的。 平安无事地度过他在雾中的前三个星期之后,姜行又见到了曾经的老熟人。 大约是真的一穷二白了,那些老片区的小流氓不辞辛苦、不远万里,做足伪装、摸足时机混进校园。 那一天风和日丽。 他正坐在座位上写习题,有同学敲了敲他的桌子,指指外边:“姜行,有人找。” 就算那几个家伙戴上了雾中的胸卡、把那些红的绿的头毛给弄乖了,他也照样认得。 再过个五分钟,就是午自习,他只要坚持到班主任过来看班就行,老师在场这些小流氓也无可奈何。 可是他不想出去,又想出去。 不出去,怂。 出去了乖乖掏钱,还是怂。 从初中到高中,思想上会有一个质的飞跃。姜行这时候想起初中的自己就觉得分外丢份儿。 好歹也是个有一米八的爷们儿,站起来比那些小流氓还高,一定不能怂。 这样想着,他昂首挺胸地走了出去。 “你们要干嘛?” 那个为首的胖子,冲他歪了歪头。 “有什么事就在这儿说。” 几个小流氓一愣,显然诧异。 要知道在以前,都不需要摆出什么恐吓的嘴脸,姜行就会乖乖掏钱的。 不过显然姜行还是太天真了,他虽然个子高,不过常年的养尊处优娇生惯养让他没有丝毫战斗力,称职的菜鸡一个。 胖子的两个小弟伸手一架,就把他给抬走了。 * 这会儿临近午自习,厕所几乎没人出没。他们把姜行往地上一丢,看着姜行那咬牙切齿气愤的样子,顿时觉得好笑。 从来没见过那么一个软包子露出这种表情。 几个人把姜行的兜翻了个遍,一分钱都没找着。为首的大哥蹲下来一巴掌往他脸上招呼过去:“钱呢?你不是一直钱多嘛,到高中应该更多吧?” “我没钱!”姜行被他们上上下下摸了一通,心里头别提多恶心了,他脖子一横,十分有气节,“有种你们就杀了我!” “……”小流氓显然没见过被打劫还能整出这样视死如归的,还是个从小那么软的怂包。胖子一挥手:“给我打!” 几个人顿时戾气爆发,拳和脚纷纷上阵,专挑软肉上打。 姜行以前真没挨过打。家里人肯定舍不得,而在初中,虽然会被欺负,但碍于家长的威严,他也只是被同校的校霸恐吓恐吓。 至于真正那些打劫的,鉴于他给钱的态度实在太好,也指望他以后再多做贡献,自然也是没真打过他的。顶多打一下脑袋。 但这次他这么一反抗,结局便全然不同了。 姜行挨了打,终于开始叫唤起来,直呼救命。 他也真的不经打,错乱之中鼻子挨了一拳就开始冒鼻血。 傅乘风就是在那个时候出现的。 那几个小流氓在校外嚣张惯了,压根不怕这些校园里的乖乖仔。 傅乘风挺直脊背,走进了厕所,从姜行身旁目不斜视地经过,与几个流氓互不干扰。 起先小流氓们见竟然有人不识相地跑进来还有惊讶,随后就了解了傅乘风的淡定,而且有旁人在场,似乎更能展现其英姿,所以打得可就更来劲儿了。 但姜行好不容易逮找了一只不往他身上招呼的脚,连忙死死抱住。整个人翻过身去,紧紧抱着傅乘风的腿,把后背留给了别人。 傅乘风的脚动了动,没抽出来,他只要一动脚,姜行就哭嚷嚷直叫唤:“同为一班的孩子,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傅乘风终究还是停下了。 他看了一眼那几个小流氓。 对方看他眼睛瞅过来,只当他是要出手相救,立马伸手狠狠往他肩膀一推:“少他妈多管闲事,滚一边儿去。” 傅乘风无意管这些闲事,他知道自己的心冷得像块石头。和他一个初中的人都知道,他这人冷漠得很,无趣得很。 不叛逆,不讨好,不滋事,不管事,连横行的校霸为非作歹时被他撞见,都知道他不会正义感爆棚。 但低头看着那个抱着他腿可怜兮兮的人,他不禁想起了曾经出现他课桌上的那盒子酸奶,想起了回到寝室时已经打满的水壶,想起了几次周考收试卷收到最前排时,那张仰起头冲他微笑的脸。 终究他还一脚踹翻了那个武力值最高的胖子,然后又三下两下收拾了其余的人。当时的姜行几乎是看呆了,压根没有想过傅乘风何以有如此之高的战斗力。 他浑身泛着疼,看着傅乘风收拾完人,然后长腿一跨,踩上了洗手池,用清水冲洗着被鼻血糊了大片的旧球鞋,随后走了,没有扶起姜行,也没有给他任何一个眼神。 但在那之后,姜行每每看见傅乘风时的心情都不一样了。 他曾经只是好奇,只是觉得傅乘风好看,如今却是坠入了爱河,懵懵懂懂地将少男心交付。 每次傅乘风在黑板上写课表,他在下面看着,心里面就开始脑补:你救了我,我当然要以身相许啊…… 正如他母亲大人的高见,感情先从吃饭开始培养,爱情属于感情的一种,所以“爱情先从吃饭开始”的念头在他脑海里疯长。 可惜他和傅乘风一个在教室前头一个在教室后头,一个从前门走,一个从后门走,等他出去的时候,他想看见的那个人早已淹没在自己班和隔壁班人流之中了。 而他每次都会被陆添绑架,且抗议无效。 于是他想了个法子。 ☆、4 “明天下午考完试大家先别急着走,调了座位再放学,位置整体向北边平移一组,其他有什么具体要求的,可以告诉我。”班长在午自习前敲了敲桌子。 月考只考三门主课,姜行晚自习的时候厚颜无耻地去行贿,班长义正言辞地拒绝了他。 班长和他一个寝室,此时无奈摇了摇头,“真佩服你,跟他同桌岂不要闷死,半天说不了一句话。”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向我葵 作者:远古 分卷阅读4 “没关系,我成绩不好,和他同桌方便请教问题。” “我看他要能回答你才有鬼。”班长笑他的天真,又道:“刘老师可是让我还给你安排在讲台边上。” “到时候我自己和他说。不是后排还有好几张桌子空着么?我这么高个儿杵前头,多影响同学啊!” “那成,我给你改了就是,但愿你不会闷出一朵花儿来。” “嘿嘿嘿,不会的,我看傅乘风还是挺好相处的。” 换位置的事儿就这么定下来。 碰巧傅乘风的前同桌和他同桌一个月已经快闷出霉了,这个年纪的小孩,成绩再好,也没有几个是不喜欢热闹的。下课铃一响前后左右就聊开了,甚至自习课上也会小声聊会儿天,讨论讨论问题。 遇上傅乘风这样无趣的,那些自习课就变得漫长无比。他换到了靠窗那边一个单座的男生那边,正好方便了姜行替补他的位置。 座位不搬书,搬桌子,五十多张桌子整体不变动,内部小调动,调完了完了大扫除。 姜行把桌子推到傅乘风身边和他靠在一起的时候,傅乘风头也不抬地收拾着书包。 姜行打了个招呼:“嘿傅乘风。” 拍拍他的肩膀:“你是练过什么武术吗?那天看你身手特厉害!” 摸摸鼻子:“这次月考你考得咋样?” 抓抓脑壳:“嘿嘿,以后咱们同桌了,请多关照啊!” “……” 十一假期之后重回学校,考试成绩和排名也出来了。傅乘风稳居榜首,姜行心里面那个自豪,走在路上都不自觉地挺直腰板板,昂首阔步,风采卓然。 当然换位置所带来的一系列地好处也在慢慢地堕落腐化着姜行同志。他最初还不怎么好意思,维持着一个情窦初开高中生的矜持,后来实在忍耐不住,中午终于把爪子搭上了傅乘风的肩膀。 “今天一块儿吃饭吧!”姜行话音刚落,就听见教室另一头的陆添正在遥遥地互换他的名字,他的小心脏一哆嗦,连忙弓了弓腰,猫着身子赶忙推着傅乘风出去了。 把陆添甩开后,他松了口气,他可不想陆添那个话痨来横插一脚。 他跟在傅乘风后面走着,直到进了食堂一楼,有点傻眼,慢慢地才反应过来。 他就说开学这么久怎么一次都没在食堂碰见傅乘风。 学校食堂大楼有三层,三楼格调最高,菜式最为丰富,姜行只在开学初去过一楼,但见了那边难看又拥挤的座椅立刻溜了,后来就一直在三楼吃饭,还常常觉得饭菜不合胃口。 不过和傅乘风一起吃饭的诱惑显然大得多,姜行一直紧跟着傅乘风后面,生怕傅乘风走丢了。 吃饭时他才发现傅乘风就点了一份素菜,连肉末也没有。一瞬间,他望着自己餐盘里慢慢的大鱼大肉,有些不知所措,恨不得把时间倒回去,趁傅乘风还没看见的时候,把这些菜给埋了。 他虽然脑袋不聪明,也有些缺心眼,但也不是个傻子。 他自小新衣服鞋子穿惯了,对这些并不在意,平时也很少留意同学穿着。现在想来才发现,傅乘风就是两套洗得泛白的短袖和校服换着在穿。 现在这样生活条件浇灌出来的孩子,总是对那些设计老土、材质粗糙的校服不屑一顾,纷纷羡慕那些高大尚学校的高大尚制服,每每升旗仪式一过立马去厕所把衣服换了。 但傅乘风却丝毫没在意这些。 哪个高中生刚开学去校园超市买崭新的生活用品,唯独傅乘风到现在还用着泛白的水壶老旧的脸盆。 之前姜行见了,但都没往心里去,此刻终是清明通透。 他很快收起心头复杂的情绪,问到:“你假期过得怎么样?” “还好。”傅乘风硬邦邦地说到。 要是别人,这话没准儿就没法接了,可是他对面可是姜行啊,姜行这个人就算自己和自己聊,都能聊得很嗨。 “我也差不多,幸好是考完了就放假,要是等成绩出来了再放假的,按我那破成绩肯定要被我爸揍的。” “真是不知道你们好学生的脑子是怎么长的,为什么我就学不进去呢……” 姜行说着,偷偷瞄了傅乘风一眼,见他都快吃完了,想从自己碗里扒拉了一半的菜过去,结果,也不知是傅乘风意识到了还是怎么,他当即就站起身走了。 “诶,你等……” “……我一下……” 见傅乘风长手长脚地跑远了,姜行心想我腿长我不怕,然后立马追了上去。 陆添在教室饮水间里碰碰地运球,看见姜行进来,立马用球砸了砸他的脑袋,“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姜行揉了揉脑袋,说:“没想什么。” 十二点二十开始自习,大约到一点的时候,教室里的人头都陆陆续续地趴下了。 姜行实在是困,他们学校的学习强度全市闻名真不是盖的,和初中那种逍遥的日子简直是地狱和天堂的区别。六点二十到教室,十点二十回寝室,洗洗漱漱忙到将近十一点,睡眠实在不足。 先前又做了最令他头疼的数学题,此时脑壳昏昏沉沉的,就想好好睡上一觉。 把课桌上的东西一股脑儿塞进课桌,又把从宿舍里带来的枕头从书桌底下的箱子里翻了出来,他面朝着傅乘风那一侧,微微眯着眼睛看傅乘风。傅乘风桌上一向整洁干净,从来没有堆三本以外的书。 他这时候脊背依旧是挺得笔直的,目光很专注地看着班上公共订阅的杂志。 两人同桌不过数天光阴,姜行那小眼睛珠子就不知斜瞄多少回了,心里也有些紧张,找话说的时候别看一派轻松熟稔的样子,其实暗地里早就反复斟酌字句,酝酿了半天才说出口。 其实酝酿与否结局都一样。傅乘风回答得特别干脆,能答上三个字就不得了,有时候搭理都不带搭理的。 不过姜行压根没放心上,想到什么话,照样和傅乘风说。 他看着傅乘风修长的手指轻轻地将杂志翻过一页,又翻过一页,后来眼皮子打架,实在扛不住,不知什么时候,就枕着自己的胳膊睡过去了。 迷迷糊糊之间好像感觉身旁有人站起身,从他们座位后面的狭窄过道里走出了后门。 似乎才刚刚睡着,每周一歌就响起来了。再一看挂钟,才睡了不过二十来分钟。 每周一歌都是些励志歌曲,姜行闭着眼睛随着歌声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心里面哀嚎着“不想睁眼啊不想睁眼啊……我不想沿着海岸奔跑啊我就想睡啊……” 四下的同胞亦是如此,但和姜行隔了一个过道的班长一边往讲台上跑,一边高声吼道:“大家快站起来,马上检查的会过来!” 那粗犷的吼声甚至压制住了轻快的“奔跑”声,姜行被那炸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向我葵 作者:远古 分卷阅读5 起的吼声惊得一阵神清气爽,总算能掀开眼皮子。 到了晚饭点姜行依旧紧紧跟随傅乘风的步伐,然后多打了些菜,一落座就把菜扒拉了一半到傅乘风碗里。 他看到傅乘风握着筷子的手一僵,然后又紧了紧,然后傅乘风的眉头还皱了皱。 但姜行筷子没停,很不客气地强行给予了自己的好意。 他不是没有考虑过的。自尊心这种东西,他也有。 ☆、5 小的时候吧,他们老师把他拎到黑板上去做题,他那个脑子哪能做的起来啊,只能攥着粉笔挂在黑板上和题目干瞪眼,这时候他的同桌举爪解围说,“老师我想做这个题。” 于是蹬蹬蹬跑上讲台,赢得满堂喝彩,而他被晾在讲台下面门边儿上,手足无措,老师的每一次鼓掌,都像是一个刻着“姜行很愚蠢”的锤子砸在他心上。 他那会儿是恨死了他同桌,几天都没搭理他,可他那个同桌还丝毫没眼力见儿地时不时来问东问西讨嫌。 说什么“姜行你又不会了吗,我教你吧!” “姜行快点啊,马上要交卷了,我看你干脆抄我的吧!” 甚至有时候,姜行才拿到试卷还没动笔,对方就热情地把椅子挪过来,把卷子摊开得坦坦荡荡,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还对着姜行挤眉弄眼暗示他可以同步抄写。 多稀罕啊这种大方的同桌,可偏偏姜行这个人多耿直的一孩子,从小为了向他爸证明我没有基因变异,拼了命地想证明自己的智商不低,于是一直都幻想着能通过自己的努力让他爸心服口服。 他不知道,当时的同桌究竟是真心帮助还是享受那种为人师的优越感,只是对于当时的他来说,他宁可自己交白卷被老师明嘲暗讽,被他爸数落,都不愿意接受这种帮助。 后来长大的他再遇上这种情况,已经不会觉得丢脸难堪了,他也很乐意、很感激来自别人的善意帮助,因为真的有人他大大咧咧地表达好意。 而遇上真的轻视的,也会先自黑自嘲一番,就好像先自己笑话了自己,就能屏蔽来自外界的不友好,无坚不摧了。 无论是自卑或是骄傲,都可能催生出不容许怜悯的自尊心。 而傅乘风那样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那拒人千里之外之外的个性,绝对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 姜行智商不行,但在同理心上却没半点缺陷。 对于傅乘风来说,他可以穿得陈旧而朴素,可以吃得简陋而寡味,也可以接受别人异样或者嘲笑的眼光,但长达十多年构筑起来的冰冷外壳,就是为了不让那些同情与可怜伤他一分一毫。 面对一个又冷又硬的人,有多少白痴会腆着脸,拿热脸去贴冷屁股,做些吃力不讨好的事? 可姜行就是这样一个白痴。 刚刚过去的那一个月,姜行和他的接触并不多,但比起早已疏远了自己,组建起自己新圈子的其他人来说,姜行已然是个异类。 宿舍里分零食忘不了他,打水会给他带一份,有一次他的棉被晒在阳台上,后来突然下雨,等到他回了寝室的时候,姜行已经替他收了回去。 在他无意间“救”了他一回之后,他甚至会特地跑到教室最后排问他要不要喝水。 他却从最开始的“谢谢”到后来的沉默,无声的拒绝却丝毫没有让姜行心生退意,反倒是看见他竟然找了班长申请换位置,说的那样大声,还自以为旁人不知。 ——到了此刻,他竟然……看着自己餐盘里多出来的鸡腿和五花肉,他的手指微微颤抖了一下。 他的反应被一直紧紧盯住他的姜行尽收眼底,姜行狠狠地嚼了几口肉。 他喜欢傅乘风。不是同情,不是怜悯,非要找出一个“喜欢”之外的词的话,那矫情一点,应该是“心疼”了。 他喜欢他,心疼他。 所以肯定是要对他好的。 先前午休的时候,他眯着眼睛,看到傅乘风白`皙的手臂完全那样瘦,肩膀的坚硬轮廓仿佛能咯人眼睛。 他要这第一步都走不出去,以后该怎么给他更多的喜欢? 傅乘风终究没有动那些菜,他又先走了。 姜行慢吞吞地吃完饭菜,去了小卖部买了两听可乐。小卖部在食堂南边,要走上个五十米左右,也是人满为患。 走出去没多远,有人从后面勾住了他的衣领,陆添那张英朗的脸写满了不高兴,粗黑的眉毛内端竖起,有些不高兴道:“你小子中午怎么不等我?” 然后未等姜行说话,就把刚买的一只冰棍塞进了他嘴里。 “……”姜行从他手里拿过冰棒棍子,然后丢了一听可乐给他,“我得和我学霸同桌培养感情呢,以后指望他多加栽培。” “你指望傅乘风栽培你?我看你还不如找我得了,我虽然考得不如他,但起码和你有感情。” 如果不是陆添个高力大,姜行恨不得一巴掌拍他脑壳上,瞎说什么大实话呢你! 陆添比傅乘风壮实多了,手臂搭在姜行肩上都觉得有些沉。姜行只比他矮个两公分,两人几乎耳朵和耳朵靠在一起。 姜行暗想还是得避嫌了,不能让傅乘风误会,于是在两个人脸之间努力争取了一个傅乘风头那么宽的距离。 “诶,我说真的,你要有需要的话,周末下午我可以勉为其难给你讲点题。” 他不提还好,一提姜行脸就绿了。他这次月考吊车尾就算了,还吊到十万八千里外,放到普通班这成绩都不好意思拿出来。他估计没多久班主任就得找他,按他那成绩,没准儿给平均分拉低了三四分。 这可怎么向国家和人民交代啊…… 他这个走后门而的虽然没放到台面上讲,不过在一楼那几个班里几乎传遍了。都知道有个吊车尾凭着他爸大把大把的建校费混进了一班,月考一过,立马现出原形。 他没接受陆添的提议,不过心里面却多了个主意,急匆匆地跑回教室,他把数学习题册一翻,拍拍傅乘风的胳膊肘,“诶,傅乘风,你给我讲讲这个题吧?” 傅乘风以万年不变的姿势在看书,看的是一本外国的短篇小说集,被拍了手肘也没反应。 “学霸?学神?傅哥?你行行好呗,你看你晚上都吃了我的菜了……”姜行眼睛狠狠一闭,再一睁,理直气壮。 果然,傅乘风猛地一回头,眼睛有些许的不敢置信。 姜行深深觉得自己是臭不要脸,睁着眼都敢说瞎话,世界上还有比他更加厚颜无耻的人嘛?! 傅乘风这个人软硬不吃,他就不敢置信了那么两秒钟,之后就在没搭理过姜行,随便他怎么恳求,不理就是不理,不教就是不教。 姜行碰了一鼻子灰,自习时间到了,他也不好再说话。满心郁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向我葵 作者:远古 分卷阅读6 闷拿起笔,下巴磕在课桌上,眼睛盯着练习册,把练习册上印的句号和“8”、“0”这些涂了个严严实实,好好的一张纸简直没眼看。 涂完了题还是不会做,他就歪过头去眼巴巴地盯着傅乘风。 傅乘风正襟危坐,形色从容。 姜行又把椅子往傅乘风那边挪了些,脸也挪了十公分,他这个人,就是不知道矜持为何物。 傅乘风握了笔,又放下。又拿起,又放下。终究一脸忍无可忍地回头低声道:“你哪道题不会?” 姜行一愣,他本来已经不指望傅乘风搭理他的,往他那边靠,瞅着他盯其实纯属下意识地行为。 现在突然听到傅乘风主动和他说话,顿时大喜过望,连忙把练习册挪过去,“除了第一道解答题,其他都不会。” 那一刻,他仿佛看见了傅乘风的眼角抽了抽。 当傅乘风看到纸张这里那里被涂黑的圆圈,有些目瞪口呆,随即他似是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伸手把练习册已经皱起卷起的书角抹平了。 拿起草稿本和笔,站起身从后门走了出去,姜行连忙跟上。两人到了隔壁的空教室,把灯开了。 姜行心里快化成一汪春水。 他屁颠屁颠在傅乘风身旁坐下,歪着头,看着他拿起笔,在草稿纸上行云流水地写下解题过程,“不理解的你问。” 姜行的目光慢慢地描摹过傅乘风饱满的额头,他头发很短,再短一些就是半个和尚了,不过也是个很英俊的和尚。鼻梁很直很高,鼻梁侧面有一颗很小很小的痣。 眼窝深邃,眼尾微微下弯,其实是一双自带笑意的眼睛,但平日里总被他那冰冷淡漠的表情抢夺了注意力,让他看起来严肃又冷漠。 嘴唇抿得紧紧的,颜色很淡,衬着过分白`皙的皮肤,和修长脖颈下深刻的锁骨,一眼望过去,就觉得这个少年是很单薄的。 姜行有些看呆了,直到他看到对方的眉峰慢慢收敛,才发现有些不对头。 ☆、6 6 “你有什么问题?”傅乘风放下笔,脸色不大好看。 “没有……我,我刚刚在反省自己一时没听清你说啥,你给我重新再讲一遍吧……”姜行抓了抓头发,腆着脸笑。 其实傅乘风压根一个字没说,不过他没戳穿这个瞎走神的家伙。 他把草稿本往姜行那边推了推,姜行这才发现,本子上一排一排整整齐齐地写下了详细的解答过程,甚至连每一步的原理和知识点都写得清清楚楚。 哎呀,这也太贴心了吧! 姜行心里暖得快要爆炸,心道,其实他并没有他外表看起来那么不近人情啊,还怕他看不明白写这么多东西……换了别人,大概就把计算过程写一下罢了,就算他去请教老师,都不见得有这么详细。 他偷偷地又瞄一眼,真是越瞄越喜欢,也许在他高冷的驱壳之下其实是一颗特别柔软的心…… 事实上,这时候完全是姜行是脑补太多。 傅乘风写这么详细,完全是出于他的本能。现在这个年纪的孩子,没有多少是真的热爱学习的,但傅乘风却偏偏是那个例外,他对待学习有着一种近乎死板的认真,尽管凭他的能力,就算不努力,也照样能做到最好。 就像他看到姜行练习册皱起的书角,会不自觉地将之抚平一样,他只是很自然而然地把他觉得教别人问题时应该做的毫无保留地展示了而已。 当然他不会想到自己这种习惯,误打误撞地又让他的痴汉同桌更加稀罕他了。 姜行更加殷勤了,每天都要分一半饭菜给傅乘风不说,还利诱他,“只要你吃了,我晚上就不打扰你看书。我保证!” 信你才有鬼。傅乘风没发觉自己在心里暗暗哼了一声。 他作业写得很快,闲暇时间的课外阅读时间已经被姜行霸占了去。可这厮每次都说不打扰不打扰,可每次都言而无信地各种烦人。 他用“不请教问题”来利诱他和他一同吃饭,又拿“你吃了我的东西”说事来威胁他给他答疑解惑。 傅乘风很想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无动于衷,但姜行的杀手锏——那火辣辣的目光一在他身上停留过多时间,他就扛不住了。 从小到大,傅乘风最不喜欢别人将注意力过多地放在他身上。 如此一来而去,无可奈何、一退再退、浑浑噩噩地过了许久,他已经麻木了。 他授书有方,姜行竟觉得比老师讲得还要清楚。傅乘风的学习方法、思维方式,被姜行学到一分,便觉得学习也并非难事,至少不再会和题干大眼瞪小眼。 他甚至不禁心想,得了傅乘风真传的他,是不是在学习之路上也能“扶摇九万里”? 虽然后来的事实证明,他的想法太天真,智商上的差距无论是勤奋还是什么了不起的学习方法思维方式,都弥补不了的。 不过在当时,他已经乐开了花,对傅乘风又是崇拜又是喜欢,恨不得时时刻刻黏着他。 晚上也会等着傅乘风一同回寝室,回了寝室就飞快地提着两个水壶去打热水,那殷勤劲儿让同宿舍楼层的哥们儿一个个暗地里笑他是傅乘风的狗腿子。 打得热水是用来喝的,他们有公共澡堂。现在正值夏天,刚开学时,姜行跑到浴室里半是羞涩半是好奇。 他以前没住过宿,也不会去外面的澡堂,被爸妈带着去泡温泉,也都是单人温泉,同性的裸`体见得少之又少,高一一开学就让他大开了眼界。 不过羞耻归羞耻,一般他都不会去看,也不去故意留意。 而面对傅乘风时却不一样,他想看得不得了,面红耳赤,心跳加速,身体燥热。 一旦和对方对视,他立马调整脸部肌肉,表情自然;平稳呼吸,心情平和;抬头挺胸,一身正气,大声说:“你洗啊,放心,我不看你!” 生怕他同桌觉得自己不是个正人君子。 然后就套上裤衩一溜烟跑回寝室了。 半个月的时间足以让一个自尊心很强的少年,心平气和毫无波动地接受了来自另一个少年的好意。不接受又能怎样呢,坚守着自己那点可怜的自尊又能怎样呢,再怎么抗拒、再怎么沉默,他的同桌不是依旧欢快地凑过来。 他自己那样不爱惹事的性格,总归是不会主动向老师申请换座位的……而且—— 傅乘风看着送到嘴边的吸管,又看看对面那双洋溢着期待、欣喜、仿佛在求表扬的笑眼,他的手指动了动,终究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伸手接过了那冰饮。 那一刹那,手指交错,一触即分,那双眼睛里的笑意快要飞出来,姜行露出一口大白牙,“诶,我最喜欢这个味道,那边就这一款不太甜,其他的真是齁甜齁甜的,不能忍!”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向我葵 作者:远古 分卷阅读7 无论如何,都很少有人在面对一个全心全意交付给自己的笑容时,还会反感。傅乘风一直觉得自己的心很冷很硬,从小到大都没有朋友,可是他也不是反社会反人类的变态,无法对这样一个真的关怀自己的人心生恶意。 十月份下旬,天气骤冷,又是接连好多天的雨水,到这两天才放晴。但虽然太阳高照,走在外头的时候,风依旧仿佛要钻进骨头里。 早晨起床铃响起,姜行感觉到自己上铺开始有动静,是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音。他拉着被子往上拽了拽,把头蒙在里头。然后翻了个身,整个人面朝着墙壁蜷缩了起来。 不一会儿,梯子那边傅乘风下来了,随后四周的动静大了起来。阳台面池那边一阵平平砰砰的声响。 叶子宣过来推了推他,“再不起要迟到了!” 姜行含糊地应了一声,又把被子裹紧了些。 迷迷糊糊像是又睡了一觉,寝室里已经恢复了平静。姜行神智这才清醒了一些,他猛地一惊,连忙坐起来。 头昏沉得厉害,他揉了揉太阳穴,余光看到一片阴影,转过头不禁愕然,傅乘风就站在不远处,“你,你还没去教室啊?” 傅乘风点了点头,走到一个空了的上铺取了些什么东西,然后走了。 姜行看着他的背影不禁嘿嘿笑起来,没想到一向严谨到令人发指的傅乘风也会有忘带东西的时候。 他匆匆穿衣洗漱,带了点吃的到了教室。 这是半期考试最后半天,考完下午就开展运动会。姜行咬牙把最后两门小学科给考完了。收拾了文具回到教室,看见傅乘风还坐在位置上,他有些奇怪。 他看过座位表,傅乘风就在隔壁考试,应该早可以去吃饭了。 嘿嘿,莫非是在等着我…… 他赶紧回到座位,声音有些嘶哑,“别等我了,今天就不陪你了……” 现在嗓子疼得难受,浑身的肌肉都有些酸软,心里埋怨着自己这几天只顾着凉快,好了吧,少了次同男神共进午餐的机会,太亏了! 他目送着傅乘风出去之后,脑门直接磕在桌子上不想动。 他老妈好像给他备了点药,咬咬牙想爬回宿舍,但想想远在六楼的寝室,那双又酸又软的腿压根站不起来。 下午还有铅球比赛呢……陆添为什么会让他这个废物上场啊,姜行简直要哭。 ☆、7 7 大约过了十来分钟的样子,终于有人回了教室,那脚步声由远及近,在姜行那侧的过道里穿行,最终停在他旁边,他趴在自己臂弯里闷声道:“陆添,给我倒杯热水吧……” 忽地有什么东西丢在了他桌上,紧接着他就听见自己桌上的杯子被拿走了。姜行顿时感动得一塌糊涂,道:“添哥你是我的大恩人,下午铅球我肝脑涂地都会……” 抬头时,看到那清瘦的背影,姜行的声音一下子卡在嗓子里。 桌上正摆着一盒感冒药。很快傅乘风接了热水递给了他。 姜行讷讷地接过杯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瞧着傅乘风,心里暗道你别这么温柔啊,我受不住了…… 他咧了咧嘴,一阵撕裂感出来,一舔是一阵淡淡的铁锈味。嘴巴太干了,笑都不容易。 不过他实在忍不住,还是笑了,“谢谢。” 中午不再有自习,午休结束大家就要搬着自己的椅子去操场,没有比赛项目的需要写稿子给广播站。他们班喜欢打篮球的不少,但其他的没几个在行,只有赶鸭子上架,每个班委必须报两个项目。 午休的铃声没响,陆添走过来敲了敲他的桌子,皱眉道:“你生病了怎么还不回寝室休息,你的项目傅乘风给你接了,你先去医务室,该打针的打针,该输液的输液,然后回寝室好好睡一觉。” “啊?”姜行忍不住看向傅乘风,他什么时候和陆添说的? 姜行自己吃了药脑袋昏昏沉沉,四周又是嬉笑打闹声,自然没发现傅乘风已经找了陆添。 他心里感动得要命,带着依依不舍的目光,被陆添赶到了医务室。 回寝室睡了一觉后,才四点半,下午的运动项目还没有结束。他自觉已经比中午舒服多了,当即穿了衣服,跑到了操场他们班的位置,没看见傅乘风。 “跳高结束了没?” “没,还有5分钟开始。你穿成这样是准备过冬啊?” 姜行松了口气,问了跳高的场地就过去了。 到了那边的时候,比赛刚巧开始,有很多人在那边围观,那一排挂着号码牌的运动员,除了中间有个矮子,其他清一水儿的大长腿,颜值还有好几个出挑的,难怪周围站了好几圈妹子,一个个挤破脑袋想靠近点。 姜行个子高,在一群女生当中是鹤立鸡群,也不必挤进去。 那矮子人不可貌相,弹跳力惊人,竟然一直冲到了前三强。傅乘风个高腿长身轻如燕,自然也在其中,不过最终于冠军无缘,那矮子第二,第一长什么样姜行没记住。 结束后,姜行混在一堆女生中把矿泉水递了过去,心中有些不满地瞅瞅了前面那几个妹子,心道,你们又不是我们班的瞎凑什么热闹。 傅乘风一瓶水都没接,自己跑了,姜行屁颠屁颠追过去,把瓶盖拧了送到他嘴边。傅乘风眉头微皱地看了眼他的穿着,没说话,喝了一口。 第二天上午的短跑和铅球结束之后就没傅乘风什么事儿,运动员有特权,不必呆在操场,姜行这个病患也借口跟他回了教室。 他烧已经退了,就是还时不时鼻塞,这时候正哑着嗓子,瓮声瓮气地问傅乘风题目。这次期中考试的感觉比过去要好太多,再也不至于“屁都不会做”。 教室的垃圾桶在开水间,姜行就拿了个塑料袋挂在两人桌子中间,傅乘风眉眼平静地把解题思路写在纸上,他歪着头看着,不时地把鼻涕纸往塑料袋里塞,这时候袋子已经快满了。 姜行几乎是紧挨着傅乘风,两人长腿间就隔着一个塑料袋,目前塑料袋仿佛有爆掉的趋势。 傅乘风笔顿了顿说:“你先看着。”然后站起把垃圾袋给扔了。 “……”姜行嘿嘿地偷笑,毫不觉得羞愧,看着傅乘风写的接戏把那道题的解答大致弄明白了,心里又悄悄地骄傲了一下,这题上次周考数学的最后一道填空题,班上可是百分之九十的人没做起来呢。 “诶,放假出来玩啊?”姜行把题目和解题思路摘抄到错题集上之后,假装无意提起,眼睛偷偷斜了过去观察傅乘风的表情。 傅乘风没有表情。 “我知道有家小龙虾特别好吃,你帮了我这么久,我想请你吃个饭,你什么时候有空?” “诶,那你家住哪儿,我去找你玩儿吧。” 傅乘风终于有了点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向我葵 作者:远古 分卷阅读8 反应,“我没空。” “……那行,下次再说”,姜行不甚在意地点点头,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现在确实早了点。” “……”傅乘风有些奇怪地看了姜行一眼。 下午放假前又换了座位,他俩往北边挪了一组。收拾了书包在外面没看见他老妈的身影,他就背着书包和傅乘风先回寝室。 宿舍楼外面是一道宽敞的路,路两边种满了梧桐,此时路上挤满了私家车,七拐八拐才到宿舍门口。宿舍门口叽叽喳喳一片嘈杂,许多人都在往同一个方向看。 只见距离大门最近的位置停着一辆豪车,一中的宿舍门口从来都是不缺豪车的,一中的重点班里不乏上帝的宠儿,基因强大出身好脑袋瓜又好,傅乘风和姜行两人其实都算是一般的奇葩了。 但没有一辆能这样blingbling闪瞎人狗眼,车主仿佛不知道低调为何物。 一个一身运动服的青年正斜靠着车门吞云吐雾,他的目光落在一旁的一个少年身上。 那少年穿着一身版型精致的校服,衬得身形笔挺,五官俊朗,和那青年有五六分相似,一眼瞧去就知道是亲兄弟。少年背着书包,目光一直仔细地环顾着四周,忽地落到一处时,眼睛立刻绽放出光彩来—— “姜行!” 姜行正叽里呱啦和傅乘风聊着天,冷不丁听到有人呼喊自己的名字,声音很是熟悉。抬头看去,只见不远处裴胤礼是朝他挥动着胳膊。 姜行又惊又喜,跑过去一巴掌把裴胤礼的脑壳拍出了个简谐运动,“阿礼?你怎么来了?” 看到一旁的青年,他连忙收敛了笑容,很是乖巧地说:“文哥好。”裴胤文点点了头。 “当然是来接你回家啊!你爸妈出去玩了都没空。”裴胤礼一见到姜行整个眼珠子都黏在了他身上。 “……哦,这是我同……”姜行想起傅乘风来,却见他早已经进了宿舍楼。 “嘿嘿,你看这车帅吧?我哥刚买的!” “……”不用想也知道是裴胤礼撺掇他哥开出来臭显摆的。 “要不要回宿舍拿行李?” 作业都在书包里,姜行没有其他东西要拿,本来就可以直接回家,回宿舍只是想在跟傅乘风走一段路,再说说话。 但裴家哥俩显然等他有一阵子,他也不好为了一己私欲跑上楼,只好恋恋不舍地再看了眼那个修长的背影,然后就被裴胤礼迫不及待地拉上了车。 ☆、8 姜行小学四年级的时候,他爸买了现在他们住的房子,和裴家做了邻居,这一晃也过去六七年了。 两人算是从小玩到大的,裴胤礼虽然比姜行还小两岁,但嚣张硬气得厉害,而且他还有个严厉的大哥,丝毫不纵容他。 不像姜行家把他宠上天,除了他带把儿,其他都是小公主的标配。小时候不懂事,姜行很自然地就接受了这一切,但长大了些,也有了些许的叛逆心思,也有了独立的念头。 刚好和他那恨铁不成钢的爸不谋而合,也就有了姜行的雾城一中之行。 但这却郁闷死了那个裴胤礼。 裴胤礼和姜行感情真真是好,小时候常被大人们嘲笑他大约是和姜行穿一条裤子的,到哪儿哪儿都要跟着姜行。 裴胤礼小时候跟着他大哥出去“游历”了一年,所以也晚了常人一年上学。是以,他刚上初一的时候,姜行已经高一了。 不然凭他对姜行的那个黏糊劲儿,哪能不晓得姜行在学校里的惨状。 如果姜行没去雾城一中,那么便会升入他们学校的高中部。裴胤礼本来打好了算盘,却被姜行那其烂无比的中考成绩毁了个干净。 而雾城一中,和他们初中又相隔太远,一个在城这头,一个在那头,他每天就盼星星盼月亮地等着放假。 “诶,姜行醒醒了!” 姜行迷迷糊糊躺在床上,恨不得掐死这个每天吃饱睡足的小子,天知道他多久没睡过懒觉了。他可以忍受这厮大逆不道直地呼其名,但不能忍受他在八点钟就过来扰人清梦! 但裴胤礼不依不饶,要让他起来陪他出去玩耍。一个14岁的小屁孩儿能喜欢什么,无非是游戏、打球踢球,这两项姜行都不行。 从电玩城出来,裴胤礼表示想吃火锅,姜行表示想吃麻小。 “你不是感冒了吗,吃火锅去去寒气。” 两人在二楼找了家口碑不错的火锅店,正要过去,姜行目光扫到一家中餐厅,忽地停住了脚步,“等一下!” “你不会想反悔吧?中餐有什么好吃的,在家你还没吃够啊?” 姜行感觉自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但不太确定。 裴胤礼见他眼睛直勾勾地瞧着那家中餐厅,眼睛里写满了毫不掩饰的渴望……和一些其他的看不清晰的情绪,只当他是特别喜欢这家,便退让道:“行吧,你要实在想去吃,那就都随你。” 然后拉着他就要过去,姜行眼睛扑在里头那个正拿着菜单给客人点餐的高个子少年身上,不知不觉就被裴胤礼拉到了门口,他连忙停下了脚步,“诶诶诶,没啊,我没想吃这个,咱们还是去吃火锅吧……点个超级无敌辣的锅底!” “……”裴胤礼无语,“行吧,不过你嗓子就还哑着,就别吃辣了,咱们点个鸳鸯,你清汤我红汤。” “喂,裴胤礼有你这么缺的吗?什么叫我清汤你红汤,你干脆说‘我吃你看着’得了!”姜行仗着身高优势伸手撸了把裴胤礼的头毛。 裴胤礼立刻炸了,跳起来就要摸回来,整个人扒拉姜行身上,手一个劲儿地往姜行头上伸去。 姜行一边躲一边带着这个巨婴往火锅店那边走,却不知站在中餐厅里少年将菜单阖上的那一瞬间,似是不经意地往店外看了一眼,眼中有了些许的波澜。 回去之后,姜行不再陪着裴胤礼,自己呆家里写作业。裴胤礼一点压力都没有,但他一个高中生,还是吊车尾,肯定不能放纵自己。 李阿姨今天请了假,姜行便去裴家吃晚饭。晚饭还没开始,姜行被拉着去二楼客厅打游戏,裴胤礼正坐在沙发上看着电影。 “哥,你往那边过去点儿,给我们腾个地儿。”裴胤礼把线绕成一团打了十来个结的游戏手柄扔给姜行,自己去开了电视。 姜行郁闷地去解那些无从下手的线,裴胤礼还唧唧歪歪嫌他慢。他毫不客气地把手柄往裴胤礼身上一丢,站起身的时候无意间瞥见了裴胤文正在看的东西。 “秋池?!”瞧见画面中那军装笔挺的男子,姜行惊道。 “你认识他?”裴胤文竟也有惊讶。 “看过他的《迷途其未远》,演技特别好,也特别有气质,就是他的作品太少了,不怎么出名。” “谁啊?”裴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向我葵 作者:远古 分卷阅读9 胤礼有些好奇地把脑袋凑了过来。 裴胤文一伸手按在他额头上,把他缓缓推了回去,“你不认识。” “切,姜行都认识我怎么会不认识。” 他说着倚着他哥去瞧那屏幕中的青年男子。一看,果不认识。 “这是他的新电影吗?” “不是很老的一部片子了,只是没上映。” * 饭点阿姨喊三人下楼到餐厅,裴家长辈都在,姜行挨着裴胤礼坐下,对面是他哥。 裴父是企业家,但裴胤礼并没有子承父业,大学读的导演专业,这两年一直在北京发展,拍了一两部电影,有些名气,但也不是十分红。 也因为他的叛逆,裴父和他的关系一直僵硬冷淡,饭桌上总有一种令人不太舒服的压抑气氛。 他们家没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裴胤礼又是个话痨,随便问了姜行一些高中的事,大家的话题最终还是跑到姜行身上来了。 “高中课程跟的上么?”裴母笑着问道。 姜行顿感扎心,岂止是跟不上啊,简直是没法儿跟啊。但裴母对他的成绩并不十分了解,也是姜行他爸本着家丑不可外扬的原则,没透露过多的消息,大多数人只当他是中考考得有些不好,塞点钱花了点关系送到了一中。 姜行也不好意思和人说自己是个吊车尾,只含糊来了句,“还可以。” 但姜行那成绩,裴胤礼是知道的,当即就勾着嘴角哼了一声。姜行心里默默地砍了他三百刀。 吃过晚饭,裴胤礼非要拖着姜行去他房里让他住他家。姜行说不过他,只好留了下来。一上楼,裴胤礼却拖着他往他哥房里走。 “诶,你去你哥房里干嘛啊?” 裴胤礼也没敲门,直接推门进去,裴胤文坐在沙发上听到动静回头看了一眼。 “哥,我借你点书看啊!” 姜行连忙也跟着打了声招呼。 裴胤文的卧室十分宽敞,主要是内间还配有一个挺大的书房,书房有两个面都是十分精致的书架,空气中萦绕着淡淡的木香。 姜行看着那么多的书,顿时惊叹不已。 裴胤礼钻到了西面的角落里,那张书架最下方是个小柜子打开一看,是一叠叠的奖状和日记本,还有些旧书和本子,署名通通都是“裴胤文”。 “我给你说,这些都是我哥的黑历史,这个柜子他从来没打开过,看一眼都觉得羞耻。” 姜行看过去,里头全是啥“三好学生”、“xx小标兵”,“优秀大队委”这类,暗暗羡慕,这有啥羞耻,他想要还没有呢,就幼儿园获得的那几朵小红花,到现在还贴在相册里。 那是他从小到大唯一的荣誉了,没搬家之前贴在墙上的,后来换房子,他很小心地将小红花撕了下来。 “为什么羞耻?” “谁知道他。不过,羞耻最好,这样他才不会自己打开柜子!”裴胤礼得意一笑,从柜子最底层抽了一本画集出来,“走!” 画集倒是没什么稀奇的,书架上不乏画集。 “哥,我拿走了啊,看完了还给你。” 裴胤文抬头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柔和的灯光照在他的脸上显得有些迷离。 不知怎么回事,姜行老觉得裴胤文那个眼神有些意味深长。 不过他还没细细琢磨下去,就被裴胤礼推进了卧室。 “吧嗒”一声,裴胤礼落了锁,他似是眉目含情地朝姜行望去,脸上竟起了飞霞。 ☆、9 瞧他那黄花大闺女的模样,姜行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心道这小屁孩有点不正常。 他看了看这封闭的屋子,又看了看裴胤礼,又觉得自己真是脑补过度、为老不尊、以己度人、污者见污,不过是个小屁孩儿,小时候还没一起光屁股玩怎地,莫名其妙心虚什么。 又没人规定gay不能和同性共处一室。 裴胤礼把那本画册放到床上,翻到封底,那里头正有张光盘,粘在封底上。 姜行嘴角抽了抽,“你什么毛病,这是要看美术鉴赏吗?” 裴胤礼说:“对啊,就是美术鉴赏。”他把碟片装进机子,按了遥控,很快屏幕上就有了画面。 画面中是个客厅,有个帅气的外国青年正在调酒,时不时地抬眼瞧一下坐在对面沙发上的男子,那男子手里点了一支烟,正在翻看着杂志。 姜行坐在床上,“这什么片子?不是美术鉴赏啊?” 裴胤礼挪了挪屁股,往他那挤了挤,“放心好了,保证让你神清气爽大开眼界叹为观止!” 画面中的调酒青年很快调好了一杯,走到沙发前将酒递给了同伴,白`皙的手随后搭在了对方的腿上。 裴胤礼把自己的脑袋摆得端端正正,但眼睛早就歪到了一边儿,眨也不眨地瞧着姜行的反应。 姜行正暗暗赞叹这两个主角的颜,丝毫没有察觉裴胤礼的小眼神。 这时候,一阵笃笃声从门外传来,裴胤礼连忙按了静音,“谁呀?” “阿礼,你过去我房间一趟。”是裴胤文。 “什么事啊哥?我现在有些忙。” “快点出来。”门外裴胤文的声音沉了沉。 他哥这种语气他再熟悉不过了,分明是不高兴的信号,裴胤礼头皮有些发麻,只好对姜行道:“你等会儿再看吧,等我回来一起看。” 他开了门,裴胤文就往自己房间走,裴胤礼连忙回头对着姜行挤眉弄眼,“诶你暂停一下,我就回来!” “……”姜行随手拿了个零食开了,继续看下去,心道我傻啊,干嘛等你回来! 随后又播放了两三分钟,渐渐地,姜行感到有些不对劲来,这不还没说上几句话么,咋就脱上了呢? 他头皮有些发麻,眼神还是四面八方乱窜,你说这俩人这么帅,身材这么好,不看下去多遗憾呐,可是这袒胸露乳,亲嘴摸屁股的,会不会腐化我纯洁的心灵啊…… 直到屏幕上那俩人把内裤都扒了的那一刻,姜行连忙把电视关了甩了遥控器,“我靠,这小子!” 裴家上下对裴胤文的管教都特别严厉,平时上网都有时限,要是这小子肆无忌惮地上网,还不知道会倒腾出多少乱七八糟的东西来呢! 姜行一下子倒在床上。 要说裴胤礼不知道这片子里是这种东西,他是绝对不信的。他刚就奇怪呢,一本画集好好的放在他哥柜子里干什么。 现在他是全明白了。估摸着他自己的房间他妈时常来视察,自然没他哥那边保险,而他哥又因为“羞耻”,不会打开那柜子。 所以那边自然就成了“藏污”的好地点。 只是姜行不太确定的是,这小子到底知不知道这是一部gv。 他把胳膊肘压在眼睛上,挡住了头顶上的灯光,心里面哀嚎一声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向我葵 作者:远古 分卷阅读10 ,然后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 不管裴胤礼是怎么想的,反正,他是个gay啊! 活到16岁都没看过小黄片,也未免太丢脸了,他竟然还不如一个初中生! 这么慷慨激昂之中,姜行咽了咽口水,然后摁下了遥控器的开关按钮,毅然决然地纵容了小光盘来腐化自己的心灵。 他从小到大都没喜欢过女生,当身边的同学都在暗戳戳研究女生的肩带、偶尔会从衣袖或是领口探寻未知风光的时候,他的目光却是暗暗停留在了班上男同胞们身上。 那时候还没到关注身材的年纪,姜行的注意也更多地放在他们的脸上,他会觉得某个男生比某个帅、好看,心中的想法也不是羡慕,就是那种“好想看”、“想一直看”的心情,最初他还没有意识到这有什么不对劲。 直到他初一下学期,他二姐和男朋友掰了。他亲眼看见他二姐把手里所有能扔的东西都砸到了那个骗婚未遂的渣男脸上,愤怒地骂着,“同性恋死变态!你不仅是个变态,还是个人渣。敢骗老娘的婚图老娘的钱!做梦吧你!现在我看你一眼都觉得恶心!” 那时候他一听到“同性恋”三个字,心里面就咯噔了一下,然后顿时回忆起他那位“差一点”的姐夫每次来他家都会牵牵他手摸摸他屁股啥的,他那会儿虽然心里抵触,但碍于他姐姐,啥也没说。 当然,他除了明白了这事儿,同时更加明白的是,他和那个伤害了他姐姐的人是同一类人。 知道真相的自己浑浑噩噩了好长一段时间,他一遍又一遍地回忆着他二姐眼中的嫌恶和愤怒,生怕有一天就自己就被二姐甚至是父母指着鼻子骂。 当时全家人都安慰着失恋的二姐,都没发现他的不对劲,再后来,他自己也逐步调整了过来,淡然地接受了事实。 这个秘密也被他压在了心中,谁都没有提起。 许是他二姐的眼神太过令他印象深刻,在那之后很久,他都没有去主动接触同性恋相关的东西,尽管他心态调整得很好,但在他心里还是一直畏惧着、逃避着,这种心态持续了大约有一年的时间。 现在的他,早已经没有了那时候的心态,说起来……这还是裴胤文的缘故…… 姜行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然后目光聚焦后落在屏幕中,然后他全神贯注地看完了所有的前戏。 然后…… 他默念着“男人撸吧撸吧撸吧不是罪……”冲进了卫生间。 出来的时候他一脸水渍,脸上依旧滚烫,躺在床上他有些绝望地想,以后可真没脸去见傅乘风了…… 裴胤礼后来一直没有回来过,姜行接到来自裴胤文的电话,说床太小了,让他一个人睡。求之不得。 第二天一大早,蹲着坑的他看着自己的内裤,庆幸地拍了拍脑袋,好好秋裤厚实,和一楼忙早餐的阿姨打了个招呼,他便滚回了自己家,把自己拾掇清爽了,开始认认真真地做题。 ☆、10 月假最后一天傍晚,大家陆陆续续地回学校。班主任的脸上洋溢着喜色,连抓到几个同学耍手机都没有责备。 而姜行的期中考试成绩也是出乎意料的好,完成了一个质的飞跃,从全班第一加全校第一的“双料倒数”,变成了仅仅全班第一,进步堪比学校之最,近乎神奇。 他自打进了教室,就正襟危坐,一副正人君子模样,一直没开口和傅乘风说话,倒是陆添过来找他的时候,他格外热情,热情到有做作的嫌疑。 等到第二节自习课,傅乘风习惯性地拿起了草稿本往隔壁的空教室走,姜行还坐在自己位置上写着作业呢,乍一看,笔尖恣意挥洒,好一个解题神速的学霸。 傅乘风在外面稍微等了一会,没见姜行像以往那样屁颠屁颠地跟过来,只好又重新回到了自己座位上也正襟危坐。 他盯着自己空荡荡的桌面看了一会儿,这时候姜行那堆积如山的桌子上不知从哪个旮旯里溜出来一只笔,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傅乘风似是被这声音唤醒,低头一看,笔在两人椅子之间,就伸手去捡,这时候另一只手刚巧也凑了过来,碰上了他的手背。 他刚想说“我来捡吧”,却见姜行浑身一哆嗦,猛地跳了起来,哐当椅子撞上了后面的墙壁,“对不起对不起,我没那个意思!你可千万别误会!”嗓门巨大,声音洪亮。 一瞬间,全班五十多双眼睛齐刷刷看过来。 只见姜行面红耳斥,眼神躲闪,表情又是心虚又是娇羞,复杂至极。 “……”傅乘风慢慢地把笔放回了姜行桌上,这时才发现他同桌哪是儿在做题啊,习题本上满屏荡漾的波浪线啊! 姜行终于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和呼吸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 上午是雾一中例行的家长会,虽然他进步堪称史无前例,但当着家长们的面表扬一个重点班的同学不再垫底总归不太合适。 学生代表依旧是蝉联第一近十年的傅乘风。 姜妈看着电子屏幕上出现的穿着校服的高个少年,顿时激动了,巴掌一拍旁边另一个学生家长的肩膀,“哎呀这谁家孩子呀真是太会生了!模样又俊成绩又好声音又亮,站在台上那肩平背挺的……简直甩我家臭小子七八条街啊!” 旁边那位讷讷地摆摆手,“过奖了过奖了……” “……” 在体育馆开完大会之后,家长到了各自班级,参加班主任组织的小会。 姜妈一见到自家儿子,又一巴掌拍了上去,“背给我挺直了!” 姜行难得没嚷嚷着抗议,而是把从寝室拿出来的零食一股脑儿的堆在了傅乘风桌上,“阿姨,这边有吃的!”随后又蹬蹬蹬跑到了开水间倒了杯温水给对方,“阿姨,我叫姜行,是您家乘风的好哥们儿好同桌……” 姜行他亲妈恨恨地看着自己殷勤的儿子,不断地使眼神儿暗示。眼神暗示无效之后,姜妈又清了清嗓子,把姜行自个儿的杯子往他手边推了推,但这头一回见婆婆的丑媳妇儿毫无察觉依旧唾沫横飞。 倒是候在教室外的傅乘风看不下去了,进来给姜妈也倒了杯水。 傅乘风母亲没怎么说话,一直听姜行在夸傅乘风怎么怎么好,有些不好意思,她笑起来的时候,眼角的细纹更加深刻,脸上的淡妆也丝毫不能掩盖面容的憔悴。和傅乘风不太像,不过看得出来年轻的时候也是个美人。 班主任开始赶学生,姜行俯身在他妈妈耳边悄声道:“给我辅导的就是我同桌,没他你儿子这次估计还是全校倒数第一。” 姜行这么一说,姜妈看着傅乘风就更稀罕了,她的不孝子把人家妈当亲妈,她这个当妈的瞬间也把人家儿子当亲儿子,不顾班主任的吆喝声,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向我葵 作者:远古 分卷阅读11 拉着傅乘风问东问西就不撒手。 最终还是姜行从他母亲的魔爪下救了人。 “诶,咱们去打球吧,陆添他们都已经先过去了。”姜行没见过傅乘风打球,推测他应该也不会,那他可就有亲密接触的理由了,贴身教篮球什么的…… 傅乘风看着姜行莫名其妙突然红起来的脸,面无表情,“不去。” “去吧,反正也没事做,到时候我教你啊,虽然我本事不好,但教你还是没问题的……” 姜行嘿嘿笑着,一脸的歹意,手勾着傅乘风肩膀往操场走去。 傅乘风如果严词拒绝姜行自然奈何不了他,可他也不知怎么地,鬼使神差地就默许了姜行的热情。 陆添和班上其他几个男同胞本来还在挥洒汗水,见了傅乘风之后,一个个都不敢置信地停了下来。 陆添走过来,拍拍姜行肩膀,“行啊你小子!傅神都能让你请过来!” 姜行毫不谦虚地笑,“过奖过奖,你们继续,我教他。”姜行说着从地上捡了个闲置的篮球,举到了傅乘风面前,“运球你会不?你像我一样站,然后膝盖微微弯曲……” 陆添他们通通没有继续,一个个围在周围观摩姜行怎么教人家。 傅乘风拔腿就走。 “诶,你别走啊!”姜行连忙拉住他,然后眼珠子一转,深吸一口气,按捺住快要最胸膛里蹦出来的心脏,开始上下其手地教学,一会拍拍傅乘风的膝盖,一会拍拍他背,一会又摸摸他手,甚至还手把手地教怎么投篮,“你相信我啊,我师父可是陆添啊,你看我当初不也是个啥都不懂的新手!” 陆添在一旁简直不忍心看了,我可没记得当初是这么教你的!当初姜行要哪里不标准,可都是鞋底子纠正的呀! 傅乘风忍无可忍,把那个搭在他腰间的爪子扒拉下去,脸色铁青地大步往回走。 姜行心道心机耍过头了,白白浪费了一腔勇气还没得到个好脸色,他连忙补救道:“算了我教得不好,还是让陆添教你吧,他比较专业。” 傅乘风没理他。 “姜行你说你怎么那么缺心眼儿呢,傅神金贵的身体那是你能碰的么?”陆添同桌一脸同情地看着他。 “同个桌就开始嘚瑟了,他那个大冰块,看着是高兴和咱们一起玩儿的人么?!” 姜行暗自哀嚎,我没缺心眼儿啊,我那不是在耍心眼吗?! 这时候一道痞里痞气的声音从身旁响起,喊住了傅乘风,“难得啊傅神,你多久没来篮球场了啊?这是干嘛呢?和优等生打球啊?” 那少年顶着个洋葱头,手里转着球,斜觑了姜行一眼,十分怀疑姜行这个丧眉搭眼的是来打球的,“我们那儿正好少一个三对三,你要不要一起?” “不了,还有事。”傅乘风淡淡拒绝。 “那行吧,哦,对了,你们班篮球队你没参加吧?” “没有。” “那我就放心了~”见傅乘风走远了,洋葱头惬意地吹了声口哨,然后走过来一巴掌招呼上姜行的后脑勺,把他的脑袋拍出了个简谐运动,“你小子刚不会是在教傅神打球吧?” 姜行连忙稳定住自己的脑袋,点了点头。 “嗤——”洋葱头不屑地笑出了声,“傅神在我们初中篮坛史上可是传奇的存在——” 姜行顿时风中凌乱了。 “——就他一个人就能吊打你们班这群菜鸡好嘛?!”洋葱头挑衅地手指着四周众人旋转了一圈,还一脸讨打地伸手戳了戳陆添的肱二头肌。 一班众将顿时大怒,纷纷捞起了袖子,洋葱头一见寡不敌众,一拍屁股连忙跑远了。 ☆、11 家长会一直开到中午,姜妈短短和班主任私聊了几句就走了。念着傅乘风帮助他儿子的大恩大德,姜妈非要请傅家母子吃饭。傅妈妈神情也是讷讷的,和她儿子一样不怎么说话,一路上全是姜妈在叽叽喳喳,把姜行损出了天外,嗓门还那么大,生怕周围人不知道她儿子又懒又笨又废。 回来之后,姜行立刻把自己的课桌收拾得干干净净,经常用的放抽屉,不常用的放在桌子腿间的隔板上,然后一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放在他自己带过来的小箱子里。 随后还拿纸巾蘸了水把桌子抹了一遍。最终收拾齐整后,姜行拎起两人桌子中间的垃圾袋往开水间走去,碰巧陆添正打完球满头大汗地从教室外回来,姜行一把扯住他,一脸嫌弃地大声道:“能不能别直接扯着衣摆擦汗呐,我桌上有纸你自个儿拿去,还有啊,我看你桌子也得收拾收拾了吧?!每次要评讲试卷都见你翻上翻下找不着东西,老师都在讲台上瞅你半天了!” “……”陆添目瞪口呆了片刻,随后在姜行后脑勺招呼了一下,“有病吧你?!还好意思说我!” 姜行摸着自己脑壳,一脸郁闷地回到座位上,他深刻地怀疑自己就是被这些人给拍笨的,把午自习要用的书摆到了桌上,姜行这个马屁精转头就对傅乘风说:“桌上书一少感觉特神清气爽,做题也特有精神,难怪你桌上都不怎么放书的。” “……”四十分钟之后,每组最后的同学开始往前收数学小习题,傅乘风站起身,慢慢抽出了被姜行压在脸下面的卷子,姜行顿时惊醒过来,看到傅乘风扯走了自己的试卷,连忙扒拉住他的手臂苦苦哀求道:“别别别,我还没写完——” 傅乘风轻轻扫了他一眼,继续向前收卷子。姜行揉了揉眼睛搓了搓脸,拿着小习题从后门出去了,经过前门儿的时候,傅乘风正好收到第一排,姜行站在门边对他挤眉弄眼了一番,然后手指指隔壁的空教室就自己窜过去了。 “傅神啊,别理他,他乍一看是个好人,处久了才知道不是个什么好东西。”陆添把收好的卷子放在讲台上恨声道。 这次换了座位后,他就和姜行只隔了一个过道,“我倒要看看他那个课桌能坚持多久。” 随后他就同情地看着傅乘风拿了支笔出了教室,不知到底是那个看似缺心眼儿的玩意儿手段高明,还是看似高冷的傅神其实尤其的善良忠厚。 家长会之后又恢复了日复一日繁忙紧张枯燥乏味的学习生活,姜行照样死皮赖脸地和傅乘风一起吃饭、请教,体育课会拖着傅乘风一起去运动。 但傅乘风还是没和班里男生一块儿打球的,被姜行拖到操场也只是一个人绕着操场慢慢地跑,这时候,姜行就会见色忘友,弃陆添于篮球场不顾。时而像个小尾巴跟跑在傅乘风身后,时而像个小麻雀在他身侧边跑边喘。 “傅乘风,你,你也加入咱班篮球队吧,大家,都想见识一下呢,而且陆添最近一直在让我不择手段地拉拢你,不是,是不择手段地让我拉拢你……哎呀也不是,反正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向我葵 作者:远古 分卷阅读12 就那意思,我快被他烦死了都!你知道的吧,明年开学有篮球班赛,你看要不就看在我的面子……” “不。” 姜行苦着脸,“那为啥你初中就能参加啊?” “凑数的。” “我去,凑数的也能成校队传奇啊……你这么厉害,肯定不能被埋没啊!”一时间姜行觉得自己浑身燥热了起来,“那到时候,你给咱们班也凑个数呗……” “人够了。” “那万一我腿摔断了呢,手破了个洞呢,万一被人打了呢……” “……” * 陆添从校外下馆子归来,敲了敲傅乘风的桌子,“刚在小黑板上看见你名字了,你去拿一下吧!” “小黑板”是校门口保卫处外挂着的公示板的专属称呼,因为校外寄来的东西不能直接送到学生或老师手里,便由保卫处代收。 傅乘风尚未有什么表示,姜行顿时就兴奋了,抓起傅乘风的手就往教室外面跑。 “肯定是你之前参加的作文大赛获奖了!” “……没这么快。”不过才参加了一个星期,投稿日期好像都没过呢。 但姜行此刻丝毫听不进去,他脑子里就记着那个大赛特等奖奖金4000元,当时他在小杂志上瞅见了这征文启事后,立刻撺掇着傅乘风报名。 傅乘风瞥了一眼就道:“假的。” 姜行固执己见,“怎么可能!这可是正规的杂志!” 尽管傅乘风再三强调了是假的,姜行还是逼迫他以那个参赛主题写了篇文章,正好当是语文老师布置的随笔作业,然后自己端端正正在信封纸上抄了一遍给寄了过去。 到了保卫处,出示了校园卡,保卫大叔从一个纸盒子中翻出了一个大信封,信封是朴素的牛皮纸。 姜行得意地笑了起来,“我说的吧,这里面肯定是奖状和钱。” “……”傅乘风接过来,当即就拆了—— 姜行脸顿时僵化,里面是一张精致的花式信纸,信纸面上是两对大红色的手套,分别挂在两个雪人上,上面还印着几句英文。 而信纸翻过来才是最要命的。 “乘风:巴拉巴拉”,后面的字太小了姜行没瞄见——乘风!乘风! 于是姜行趁着乘风不注意猫着腰去看傅乘风另一只手上拿着的信封,封面寄信人一栏写着俩谈不上好看,但挺清秀的字“晁英”。 回教室后傅乘风把信封装进了书包里。 姜行给他去接了杯水,很标准地微笑着,“晁英是你以前同学啊?” “不是。” “那是谁啊?” “邻居。” “啥?” 傅乘风又答了一声,“邻居。” “住你家旁边啊?” 对于姜行这个废话问题,傅乘风没有作答。 姜行脸都绿了,“不是……既然是你邻居干嘛还给你写信,有什么事直接说不就完了……”还用寄信这么老土的方式,他故作不屑地撇撇嘴,把自己英俊的侧脸留给傅乘风,但心里面痒痒的很,老想去做一些不道德的事情。 但傅乘风没有给他这个机会,甚至还破天荒地在吃饭时等了会姜行,“你先出去吧。” 姜行摇摇头,“不,你先。” 傅乘风不站起来。 姜行义正言辞,“还是你先走吧,我照常跟着你就好。” 陆添在一旁看不下去了,而且他也好久没和姜行吃过饭,这次两人座位靠一块,姜行想躲也没办法。 他立即用胳膊卡住姜行的脖子把他拖了出去,姜行嗷嗷直叫,偷鸡不成蚀把米,连晚饭也没和傅乘风吃成,心里真是郁闷得要死。 不过他正糟心着那个晁英是何方神圣,却在没几天后就见着了本尊。 ☆、12 “乘风,借一下你的数学笔记本。“ “乘风,可以借一下你的数学笔记本么?” “傅乘风,借一下你的数学笔记本呗~” 傅乘风这才把抽屉里的笔记本抽了出来递给了姜行。 姜行不开心地撇了撇嘴。 周六晚自习是学生自由安排的时间,但寄宿生是不允许离校的,按传统,班主任会在教室里用投影仪放电影。 姜行正在补上课没来得及做的笔记,这时候前前排的两个女同学正在讨论今天看什么电影,他连忙竖起耳朵听。 一听顿时泄气了,是几个月前他错过的一部口碑极烂的片子,不仅口碑烂,还没有高颜值大长腿,顿时对今晚的电影活动没了期待,还不如傅乘风教他题呢。 看到笔记本上备注了一个重点内容,姜行去笔袋里翻红笔,忽地手中一顿,然后想了片刻,顿时眼中蹦出了光芒。 之前的几个周六如果不是因为姜行的软磨硬泡,傅乘风也不会留教室看电影。学校的图书馆在周末会开放到晚上十点,没和姜行同桌之前,傅乘风周六晚上就会去那边。 这天傅乘风也做好了被姜行按在教室的准备,却见他鬼鬼祟祟在朝外面看了一眼,然后回头对他说:“今天这个电影很没意思,咱们去图书馆吧,正好你借的那几本书不是都看完了?” 傅乘风有些怀疑地看了姜行一眼,不过立即就开始收拾书包。 见傅乘风刚走出门又回来了,姜行咧咧嘴笑了,连忙把傅乘风往外推,“不用,你不用特意等我,你先去,我随后就来!” “……”傅乘风把他拨开,到座位上把自己水杯带上了。 “……” 傅乘风一走,姜行就从笔袋翻出了个黑色的u盘,随后跑到了寝室另一个哥们儿身边,“夫子,你耳机带过来了吧?” …… “谢啦,老班问起就说我和傅乘风去图书馆学习了!”借了耳机之后,姜行拔腿就飞出教室,傅乘风还没走远,姜行冲上去几乎是往他身上一蹦。 傅乘风被迫向前小跑了几米,然后侧头打量了一下姜行,只见他“两袖清风”,丝毫不像是去图书馆学习的样子。 校图书馆不大,有十多个同学正在书架之间穿梭借书,五六个正坐在座椅上看书。东南角的角落安置着十台电脑,但有联网限制,只能访问几个特定的学习网站,这时候那边一个人没有。 傅乘风先把之前的书还了,他正想再去借几本书,却被姜行拖着去了电脑区。 看到姜行把u盘里的视频文件拷贝到电脑上后,傅乘风顿时明白了,饶是淡定如他,这会儿也恨不得一巴掌抽上去。 脑子不大,胆儿不小! 见他要走,姜行连忙抱住他胳膊,凑在他耳边嘀咕道:“看看吧,你就看看吧,老看那些书有什么意思,能不能有点其他爱好了……” 他好像很笃定傅乘风会因为他的话留下来,说完这句就蹲下来找耳机孔。学校这个主机长得奇形怪状的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向我葵 作者:远古 分卷阅读13 ,前面没耳机孔,他又趴在电脑桌上,揪着耳机线低头去找后面的接口。 等连完了,才发现,耳机线太短完全够不着耳朵。他在那儿急得上蹦下蹿,一会把线从桌下面绕一会儿又从键盘里,动静大得都把管理员招了过来。 “同学你干嘛呢?” 姜行忙着弄耳机,丝毫没发现傅乘风已经离开了,管理员大叔这一开口,顿时把他吓了个机灵,他心虚地蹲着,盯着主机的按钮不敢回头。 管理员大叔正要上前一步一探究竟,这时,傅乘风拦在了他前面,“老师您好,我们想练会英语听力,他在装耳机。” 姜行顿时感激涕零。 大叔一眼就认出了傅乘风,开学到现在傅乘风几乎是学校借书最勤快的,更重要的是借书证的学号,一眼晃过去,好多个“01”,能不让人印象深刻么! “练听力你早说啊,电脑左边第二抽屉里有专用的耳机,线应该连上了!“ 不过姜行压根不是来练听力的,配备的那个耳机根本不好两个人共用,他早把原来的线拔了。 管理员一走,傅乘风就走到了电脑桌前面,一些线理清楚了,而后把主机掉了个头。 姜行顿时开心地笑起来,冲着傅乘风比了个大拇指,又冲他招了招手,拍了拍身旁的椅子。 傅乘风脚下有一些停顿,最终还是坐到了姜行身旁。 姜行先把左边的耳机塞进了傅乘风耳朵里,顺便假装无意地揩了下油,然后把右边的戴进自己的右耳,小声说:“你过来一些。” 见傅乘风一动不动,姜行就挪了挪椅子,自己贴了过去。傅乘风身体微微一僵,手已经不自觉地微微握成了拳。 其实哪怕把主机掉了个头,耳机线还是有些短,线拉得笔直,俩人还得弓着身子,仰着脑袋,身形猥琐,还不能随便动,一动耳机就掉,傅乘风这辈子都没这么窝囊过。 视频开始播放,故事发生在民国。 第一句话是主角说的“来二两桂花糕。” 桂花糕这个细节贯穿整部影片,那是主角的弟弟最爱吃的。 主角最初的时候用自己辛苦劳动赚来的钱给弟弟买桂花糕,后来用参军的钱,之后又换成了下属献上来的烟酒钱。 而影片最激烈的冲突发生在立场不同、政治对立的兄弟俩之间,兄弟二人在一次暗杀任务中,纷纷猜到双方的身份,哥哥为私心送走弟弟,弟弟为大义布局除掉哥哥。 结局弟弟已先身死,画面最后定格的是哥哥的笑容,和被夕阳染红的天色,伴随着一声枪响。 随后片尾曲悠悠响起。 一部九十多分钟的影片,将兄弟二人复杂矛盾的感情刻画得淋漓尽致。 不知多久,姜行回过神来,他侧过脸去看傅乘风,只见他眸光微微垂着,修长的睫毛在眼睑落下两排阴影,似是也沉浸到了这个故事当中。 “主角的扮演者是谁?” 傅乘风突然出声,姜行一怔,随后忙道:“秋池,秋天的秋,池塘的池。”这部从未上映的《明之》后期还没完善,主演和制作人员都没有列出。但影片中出现很多小配角都是演艺界首屈一指的人物,除了主角是到现在也没什么名气的秋池。 而姜行看过的秋池其他的作品里饰演的角色都和这一部相差甚远,都有着很儒雅淡然的气质,角色也没有这一部那样浓墨重彩。 姜行最开始注意到他,也是因为他的这种儒雅的气质,秋池就随意地在屏幕中一站,就让人忍不住亲近,忍不住心生好感。 在这一部中,一向风度翩翩斯文儒雅的他,却将隐忍、挣扎、暴虐、狡诈、绝望演的淋漓尽致,但细看下去,其实在那威武的军人风姿背后,又总能寻到那一份属于文人的儒气。 “片尾曲也是他唱的,感觉和和电影特别相配。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电影没有上映,而且后期都没怎么处理,像是中途就放弃了。” ☆、13 一场电影的时间,头几乎都是仰着,姜行觉得自己的脖子已经形成了一个固定的角度,他扶着自己的下巴点了点头,活动了一下,总算舒服多了。从电影中走出后,情绪也渐渐好转,心思也活络了起来,一瞄旁边似乎还在沉思中的傅乘风,他慢慢地把脑袋凑近。 “诶,你下巴能不能放下来,要不要我帮你一把?”嘴里很客气地问着,魔爪就很不客气地伸向傅乘风的脸。 傅乘风看似入定,其实反应迅速,丝毫没让姜行得逞,几乎是一脸嫌弃地按住姜行的额头把他推了回去。 教室里的电影早已播完,还没到下自习的时间,座位随便乱坐着,三五成群在小声地交谈着。 姜行跟在后面,回到座位时低声问他:“你觉得秋池咋样,演的很不错吧?” 傅乘风沉默了片刻,然后点了点头。 姜行顿时翘起了尾巴,“我还收藏了不少他演的其他电影,下次放假回家我带过来!到时候咱们再一块儿过去看啊!” 周六晚上下自习的时间会提前一个小时,不用捱到十点半。不过姜行还是陪着傅乘风待到了十点半。寝室里的人早早就回来了,叶子宣已经洗漱好了,正盘腿坐在床上看小说,有两个去澡堂洗澡了,还有一个正拿着手机打游戏。 智能手机也才出现没多久,这哥们儿带到学校里来玩,每天都沉迷于手机,熬夜能熬到凌晨两三点,似乎这次期中成绩还下滑了。 姜行一进屋,就听见电话铃疯狂地响着,他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叶子宣没好气道:“你快把那祖宗打发了吧,你没回来的时候,它就响了好几回了。” 自打放假回校,每天裴胤礼都要往他们宿舍打电话,扯一堆有的没的,姜行一直没逮着机会和傅乘风共浴,这会气不打一处来,拎起电话碰地又给挂了。 傅乘风去阳台那边那洗漱的东西,姜行扬声道,“诶,给我也拿一下。” 然后迅速地到傅乘风的柜子里把他的裤衩和t恤翻了出来。 宿舍其他人对他们这种相处模式已经见怪不怪了,他们柜子在进门的墙边,只有姜行和傅乘风从不上锁,而且傅乘风柜子里除了衣物,简直坦荡得可以。 这些天开始降温,有些冷了,这时候澡堂人不多,姜行挑了个和傅乘风相邻的位置。 傅乘风正要弯腰把内裤脱了,可是手中动作停下,慢慢转过了头。 只见姜行脱得光光,脸色炸红,眼神四处窜,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那啥……” 傅乘风微微侧了个身把背影留给了他。冲了一会儿,姜行忽然伸手拍了拍淋浴开关,“奇怪,怎么没水了,学校的淋浴怎么老是抽风,我还是换个地方吧……” 然后就换到了傅乘风的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向我葵 作者:远古 分卷阅读14 另一边。 “……” 旁边是隔壁班的一个两百斤的胖子,姜行微微扫了一眼,心想乘风果然好高好白啊,而且那玩意儿也……嘿嘿(*^▽^*) 他一边哼着歌,一边搓出了满身泡泡,虽然眼睛老是偷瞄,但自以为伪装工作做得极好,却丝毫没发现,自己离傅乘风是越来越近了。 傅乘风满头黑线,忽地把毛巾往肩膀上一甩,胳膊一伸把淋浴喷头给摘了下来,直接对着几乎近在咫尺的某人的脸冲去—— “啊!”沉溺于美色的姜同学猝不及防地被微热的水洒了一脸,他连忙闭紧了眼睛,往后一退,所幸恶有恶报,脚底一滑,他整个人向后倒去。 不过好在预想中的疼痛没来,有好心人从后面接住了他。 姜行大松了口气,刚想道谢,忽然觉得自己托着自己屁股蛋子的那双手抓了抓。 “……!!”姜行脸色顿时像吃了苍蝇,连忙蹦起来,只见后面那两百斤的胖子正眯着眼一脸无辜地看着他,“小心啊,地面滑!” 姜行底气不足地哼了一声,偷偷看了傅乘风一眼,虽然傅乘风明明一脸严肃地在冲澡,但不知怎么回事,姜行老觉得他在笑。 自己的那一腔旖旎的心思顿时被冲洗得地干干净净,他飞快地冲掉了身上的泡沫,就灰溜溜地先走了。 一到宿舍,裴胤礼的电话又来了,姜行在一宿舍同学恶狠狠的目光下,只好接了。 “喂,姜行你怎么这么小气,我都帮你问我哥要到那个电影了,你怎么还不肯原谅我?” “我什么时候又不原谅你了?!” “你刚一直不肯接我电话,不就是因为我给你看了小黄片吗?”裴胤礼嗓门大得几乎要把屋顶掀翻,电话漏音得厉害,四周一片“我懂的”目光飞过来,姜行羞耻得不行,偏偏傅乘风正巧从外面进来,耳朵尖红红的,听到肯定是听到了,不过没有任何表情。 姜行立马换上一副正人君子面孔:“什么?你竟然看那种……幸好我就看了前面两分钟!你小小年纪脑子都装的些什么东西?下次你要还敢看那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我非得告诉你哥!” 此话一出,原本气焰嚣张至极的裴胤礼顿时怂了:“别啊,我错了还不成。” “那后来你到底看了没?” “没有,我一直被押在我哥房里呢,到昨天才回我屋的,我还没来得及看,就被我妈发现了,我就只好抢先一步吧东西掰断了,可把我心疼的。” “……那你知道那里面是些什么东西么?” “不就是那啥么……我听翔仔说还是有好几个女人的那种,可劲爆了,到底是不是啊?” “当然不……”姜行额头抽抽,恨不得把那家伙从电话里揪出来狠狠劈一顿,“我说了,我就看了个开头。” “看了就看了呗,看个片儿咋的了,是爷们儿不?”姜行斜对床的哥们儿开始起哄。 “我没有,真的!”姜行连忙辩解。 “好~好~” “……” “好嘛好嘛,就当你没看。”裴胤礼也开始附和。 “……”姜行皱了皱眉道:“你别管我好嘛,你一个初中生脑子里不要想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倒是真的,还有你最好和那个翔仔离远点。” 别给人掰弯了。姜行是gay,他也尊重性取向,但直的没必要变成弯的……想到这里,他有些心虚地瞄了一眼傅乘风,说来自己还是自私的,他喜欢傅乘风,可也希望对方能喜欢自己。 又说了几句,他想挂电话,“好了,不说了,你也早点睡觉,不要拖到这个点。” “等一下等一下,我白天哪好给你打电话呀……” 姜行伸手看了看时间,还有一刻钟熄灯,“行吧,再给你五分钟。” 裴胤礼深吸一口气,立刻叽里呱啦问了姜行学习生活休息各个方面的一堆问题,这些问题,回回打电话必问。 姜行心里幽幽地叹了口气,隔着这么远难为这小子还这么惦记着自己。 这时候,有人敲响了宿舍门。 “傅乘风。”是楼下宿管阿姨的声音。 叶子宣忙去阳台喊人。 傅乘风拿毛巾擦干了手去开门,阿姨说到:“楼下有个叫晁英的女同学有急事找你,你快点下去吧。” 他一听一愣,然后几乎是跑着下楼的,姜行耳朵多尖啊,立马挂了电话追了上去。 ☆、14 晁英在男生寝室楼下焦急地张望着楼梯,已经有不少男生好奇地从寝室里出来,朝她轻佻地吹气了口哨。宿舍楼下的灯光拉长了她纤薄的影子,她只穿着薄薄的单衣,深秋的寒气不断地从空气里往身体里钻,她不断地搓着手臂,面容在昏暗的灯光下看不太分明,但可见秀气的细眉紧紧皱着。 没有等待太久,楼梯口处出现了一个修长身影。 “乘风!”晁英忙跑过去,“叔叔从楼梯上摔下来了!”她说着就拉着傅乘风要走。 “送医院了没?” “送了阿姨让我先过来找你。” “在哪个医院?” “在二院。” “你先回去,我自己过去。”傅乘风转身又上了楼,与刚到楼下的姜行擦肩而过。姜行本来看见那女生还不大高兴,这会儿连忙跟着又回了宿舍,把自己的钱包翻了出来。 看着傅乘风脸色不太好地回来了又出去,叶子宣担心道:“怎么了?出什么……” 姜行压根没听他说话,揪了两件外套就跑了。 直到到了校外拦计程车,傅乘风才察觉到姜行跟了过来。姜行气喘吁吁地把他往车里面挤了挤,递过去一件外套,看到傅乘风另一边并没有回家的晁英,他正在披外套的手顿了顿,随后有放下把外套递了过去,“给你。” 傅乘风的眉皱得很深,声音有些冷硬,“你回去。” “师傅,开车吧,去二院,我们有急事,麻烦您快一点。” 司机从后视镜看了看,这两个半夜从学校里跑出来的少年一个眉头紧皱眉眼间似乎有着沉沉的心思,而另一个脸上是显而易见的慌张,于是脚下不再耽搁,一踩油门,车立刻蹿了出去。 傅乘风没接姜行的外套,又给了他,转头对晁英道:“他怎么会从楼梯上摔下来的?哪里的楼梯?” 晁英看着他脸色不太好,犹豫了一下,然后又看了姜行一眼,有些小心地说:“叔叔去张乾宇家了……” “真的是摔的么?” 晁英有些紧张地握紧了手,“叔叔他……” “我知道了。”傅乘风忽然打断她,很漠然地出声。他的脊背挺直,目光一动不动地看着晁英那一侧的窗外,窗外灯火通明,城市在大片大片绚丽的光芒中恣意地展现着它的繁华。 沉默在计程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向我葵 作者:远古 分卷阅读15 车中发酵,姜行见着傅乘风紧紧抿着的双唇心中担忧,他悄悄地握住了傅乘风的手。 “没事的,你别担心了。” 姜行握得更紧了,傅乘风微微挣了挣,没挣开,眼睛的余光微微地在姜行的脸上停留了片刻。 二院离学校有些远,大概有半个小时才到,姜行率先把钱递给司机,拉着傅乘风下了车。 “傅齐刚的家属?” “是。” “他正在手术,徐温园女士刚刚缴了一部分手术的费用,还有……一共……这里面只有两千四百多一点。” 收费的姑娘把傅乘风卡里的钱划走了,看他长得英俊,还只是个少年模样,声音不由得放得柔和了许多,“还差一些,你尽快去取钱吧!他受伤地方挺多的,接下来还有几个手术,不能耽搁……” 姜行一听连忙从钱包里翻出自己的卡,“我这边还有。” “这里还有。”另一道声音同时响起,晁英的手也刚刚递到傅乘风面前,她手里面攥着一叠纸币。 傅乘风目光垂下来,慢慢地接过了那叠纸币。 “应该够了的。”晁英小声说到。 姜行抓了抓头发,慢慢地收回了手,几乎要缩进袖子中。 缴清了手术费之后,几人一起去了手术室外。 外面的椅子上坐着一个瘦弱的身影,傅乘风连忙大步过去,揽住了那人的肩膀。 “妈……” 徐温园抬起通红的眼睛,见到儿子,情绪再也控制不住,大声地哭了出来,“他怎么不去死啊干脆死在里面好了……” 傅乘风拍拍她的背,无声地望着手术室的灯。 她哭了很久,之后就一直靠在傅乘风肩膀上抽泣,一点没注意到旁人,姜行无措地站在一边,想了一会儿离开了。 徐温园平静下来之后,红着眼睛,抬手轻轻抚了抚傅乘风的头发,然后摸了摸他的脸,他的脸凉得不像话,嘴唇有些青白。她飞快地把大衣脱下,“冷吧,先穿上暖和暖和。” 傅乘风按住她的手:“我不冷,你穿着。” 徐温园收回手,慢慢地把那件大衣披在了身上。那件大衣的岁数比傅乘风还要大,尽管款式有些过时,款式有些落伍,但这么多年不曾褪色,材质也是极好,乍一看,谁也不会发现它已经是个将近二十岁的老人,二十年前,也是一件贵重的衣服。 默默地把扣子系上,她看着自己的衣袖和苍老的手,和窗户里映出来的早已不在年轻的脸,忽地又有两行泪滚落下来。 “乘乘啊,这种日子真的太苦了……妈妈每天起早贪黑出去工作,晚上回来还要伺候他,这么多都没添身像样的衣服,我这半年一直在想,我当初是为了什么铁了心要嫁给他……” “妈妈当年就是瞎了眼,随随便便相信了他,真的以为他会给我好的生活,结果家里稍微存点钱就被他拿去赌,欠债被人打断腿了说会改,我又信了他,可今天我不过是稍微晚了点回来,他就变成了这样子,非要把咱们逼死他才甘心……” 徐温园伏在傅乘风肩头掉着眼泪,温热的泪水打湿了肩膀上薄薄的衣服。 “妈,现在别想这么多。” 他搂紧了母亲的肩膀,抬头看了看手术室的灯光,目光有些放空,随后似是有些不解,目光又慢慢地往四周看了看。 晁英正坐在徐温园的另一边,姜行已经不在了。 也许是回学校了。 傅乘风刚想让晁英陪着他妈也先回去休息,却见走廊远处匆匆跑来一个中年人。 那中年人走近了,神色有着明显的担心和不安,但见到傅乘风时,他似是有些尴尬地搓了搓手,“乘乘也来了啊……” “孙叔好。” 中年人点了点头,“我白天刚刚送货到这边,才正好过来的……”他还穿着一身工作服,衣服上的褶子还很新,似是工作还忙完就过来了。 傅乘风见他局促的样子,努力地微笑了一下,“孙叔,麻烦您先送我妈和晁英先回去吧,这里我守着就好。” “唉,你一个人能成么……对了钱够了吗……不够的话……” “钱够了的,谢谢孙叔。” ☆、15 “五百块您都不卖啊,您这也太视金钱如粪土了吧?!”姜行都恨不得双手抱拳求这大叔了。 但大叔定力十足,提着一米长的厚实袋子,默不作声地继续往前走。 姜行追过去,“那再加一百?不然您说个价吧!多少您肯卖给我?” 对方终于停下了脚步,眯了眯浑浊的眼睛,心中迅速地计较起来,他看着那少年一脸焦灼之色,慢悠悠地开口道:“八百。” 姜行终于松了口气,“没问题,多谢了您了啊!” 这傻`逼很开心地被人讹了一笔后,火速飞奔医院,拐角处刹车不及时和人撞了个忙满怀。 “对不起对不起!” 被撞到的值班护士无奈地摇了摇头,看到姜行的脸,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少年道完歉就风风火火地继续跑过去了。 他一手提着便利店的塑料袋,一手提着一个硕大的不透明袋子,奔跑的姿势看起来有些滑稽,像一只左右不平衡的企鹅,两边的袋子有规律地撞击着两边的腿。 “傅乘风!” 听到刻意压着嗓子的呼喊声,傅乘风落在手术室门上、有些放空的眼睛,在那一瞬忽地聚焦,紧紧落在了那门把手上,他的背挺得笔直,完全没有放松,可是他却感觉到自己心里面有什么悄悄落回了原地。 姜行微微喘了几口气,把塑料袋放到了椅子上,然后从另一只大的袋子里,翻出了一件外衣,“你先凑合着穿这件吧,等天亮了我给你回去拿外套。对了,阿姨和……和你朋友呢?” 他往四下看去,忽见走廊另一边的出口处有三个身影,中年男子正扶着傅乘风母亲,晁英一步三回头地看过来。 “阿姨回去了啊……” “嗯。” “那位叔叔是谁啊?” “我妈初中同学。” “你赶快穿上吧,医院里比外面还阴冷,我感觉你嘴巴都冻僵了,说话这么慢。” 他带回来的那件外套很旧,袖子很宽松,但肩膀对于傅乘风来说有些窄,有些紧绷,上面还有着属于陌生人的不太令人愉悦的味道。 姜行搓了搓脸,他的额头上有些薄汗,傅乘风看着他把袋子里的东西一一翻出来。 有一条薄毯子和一条棉被,上面有些消毒水的味道,不知道他从哪里搞来的。还有几瓶矿泉水,一些零食,甚至还有一个暖手袋。 姜行四下转悠着想找个插座,“天一天比一天冷,大概没多久就是冬天了吧。” 衣服和毯子都有着不太好闻的气味,但傅乘风感觉自己的双手双脚,还有僵直的脊背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向我葵 作者:远古 分卷阅读16 都一点一点地暖和了起来。 最终没有找到插座,他有些泄气地把冰凉的暖手袋往椅子上一丢,屁股挪了挪,几乎要挨到傅乘风。他把矿泉水拧开递过去,“喝点水吧,就是有些冷。” 傅乘风接过去,一口气咕噜咕噜喝了半瓶。 这时候,他的脊背完全地放松了下来。他倚靠在椅背上,头微微仰着。姜行看着他的脸,虽然还是一如既往的英俊,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但眉眼间的疲惫怎么也隐藏不了。 姜行把手抬了起来,往傅乘风的手靠近了一毫米,后又悄悄地放下。 他不太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显然他知道的关于傅乘风的一切,远远不及那位叫“晁英”的姑娘。他不知道是否适宜询问,也不知如何开口。 但他觉得自己起码能够在这样一个寒冷的夜里,给傅乘风多一些陪伴和温暖。 大约又过了将近两三个小时,中途有几个医生护士进出手术室,在凌晨的时候,傅齐刚被推出来送到了普通病房。 “今晚注意腿不要乱动,明天白天还有个骨折手术。”护士在病房外和傅乘风交待了些事情,病房里只有一张床铺空着,姜行跑过去把自己买来的毯子又铺了上去,示意傅乘风过来睡。 床铺很窄,姜行也挤到床上时,两人躺上去几乎占据了整个床,姜行只是稍微蠕动了一下,傅乘风就差点没滚下去。他只好拿了条闲置的被子打了个地铺。 地铺那儿悄无声息,他一动不动,连翻身都没有,但姜行知道他没睡着。 他的眼睛睁着,那里好像有光。好像又没有。 他想了想,然后卷着被子飞快地蹿到了地铺上。 傅乘风猛地感觉到肩膀被碰撞了一下,他身体僵了一僵,然后又慢慢地放松了下来。 傅乘风轻声说:“天亮你回去。” 姜行在黑暗中一个劲儿地摇头。 窗外还是漆黑一片,窗帘拉开着,从他们的角度看过去,影影绰绰只能看见一颗树的顶端,稀稀零零的叶子,在黑暗中难以分明。 寒气从地砖里不断地渗出来,一条薄被子根本挡不住,姜行感觉自己的脚一点也没暖和起来,可他一点也不想离开,他就想呆在傅乘风旁边。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有了点睡意,不自觉地挪了挪屁股往傅乘风那边靠了靠,正要睡去,忽地听见门把被扣下,他瞬间被惊醒,有人轻轻走了进来,他不由得屏住呼吸,脑子里不由得浮现出一系列的医院杀人事件。 那脚步在他旁边停下,姜行紧张得几乎要跳起来叫醒傅乘风,但下一刻有人给他们掖了掖被脚。姜行忍不住把眼睛撑开了一条缝儿,那道身影走到傅齐刚的柜子旁放下了什么东西,然后就在床边坐下,静静地看着他们。 姜行莫名地心中不安起来,怎样都没办法平静下来。 徐温园在床边坐了片刻,昏暗中她看不见傅乘风的脸。 她又看向睡在她孩子旁边的那个少年,她情绪平复下来后几乎是立刻就想起了这个家长会时特别热情的孩子,那孩子穿着崭新熨帖的衣服,有着明亮温和的眼神,一看就是从小幸福到大的孩子,和她的乘乘就像是两个世界的人。 她也很久没见过像那孩子脸上的笑容了,乘乘是几乎不笑的。 可是她这个自私的母亲,终究还是要对不起他了。 姜行自徐温园走了之后,就一直睁大着眼睛到天明,直到傅乘风站起身,他才惊醒过来。 傅齐刚还没醒,床边的柜子上放着个保温盒,留了张纸条。 “妈走了,张家那边的债已经还清了。你孙叔在秋城的店也都差不多要开张了,有很多事忙,原先的工作也已经辞了,这是最后一次送货到咱们这儿来,短时间不会再来了,路远,开很久的车,今早就要出发,妈妈就跟他一块走了,等店里的事情稳定了,妈妈会回来看你们。” 傅乘风随手把纸条揣进了兜里,拿着保温盒出了病房,在外面找了椅子坐下。 姜行慢慢地跟着走过去,看着傅乘风把保温盒打开,把勺子递给他,自己拿着筷子,“吃吧,吃了赶紧回学校,帮我向班主任请两天假。” 姜行紧握着勺子,感觉酸意不断地往眼睛和鼻腔涌去,他看着傅乘风的侧脸,和往常一样的平静,似乎没有丝毫的惊讶和伤心。他不明白自己的心为什么会难过到这地步,不明白为什么傅妈妈狠心到这地步。 他抬了抬手,想揽住他肩膀,但傅乘风按下了他的手,眼睛里有着淡淡的血丝,“快点吃,现在回去还能赶上第一节课,昨晚谢谢了,回去后,就别再过来了。” 其实他也是一夜没睡的吧,是夜里的时候就知道了么,知道徐温园是来向他道别的,可是,他能不能稍微让自己放松一下,让自己快活一下,开心的时候多笑一笑,伤心的时候也脆弱一下,让他陪伴一下,分担一下。 姜行回去的时候坐在车上,忍不红了眼眶。 ☆、16小天(song)使(bao)姜行翘课寻夫记·上 姜行去给傅乘风请假,班主任正好向他问了些情况,他这才知道傅乘风的父亲本身就残疾,腿瘸了很多年。 “好了,他的事你别操心了。这次你进步很大,你好好保持现在这个状态,就算将来在国内上大学,让你爸给你安排个好的学校也是没问题的。回教室吧,马上该上课了。” 和傅乘风同座同行同食已经成了习惯,一天下来没他在身边,姜行觉得浑身不自在,陆添和叶子宣问了傅乘风的事情,姜行说傅乘风父亲受了伤,没有大问题。 他上课也没多大劲,老想着傅乘风会不会就不去吃饭了,他又没带书,又没有手机,那在病房里干嘛呢,发呆吗?他心情肯定不好,一个人在那边不是特别难受? 中午他又溜了出去,给傅乘风捎了午饭,可一过去才发现傅乘风已经和晁英吃饭了。虽然午饭被留下,但姜行被无情地驱赶了出去。 如此浑浑噩噩地过了整整两天,第三天下午最后一节课,傅乘风回教室拿书包。 他和正讲课的英语老师打了个招呼,他一进教室,姜行的目光就黏在他身上,感觉他更加瘦了,脸色有些比往常更加不健康的苍白,眼睛下面有些青黑,大概很久没有睡好觉了。嘴唇上面也覆上了一层浅浅的青黑色。 他收拾完书包往外走,一个眼神儿也没留给姜行。姜行着急地想追出去,后面的门却不知怎么回事抽风打不开,他只好硬着头皮,无视英语老师凶恶的眼神,从前门溜出去了。 谁知傅乘风早就不见了身影。 下了晚自习,他有些失魂落魄地回到宿舍,然后就差点魂飞魄散了。 他的上铺空了。 他不敢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向我葵 作者:远古 分卷阅读17 置信地弯腰看床底,傅乘风的那个老式的行李箱没了。跑去阳台,洗漱的盆子杯子都不见了。阳台上晾着的衣服里也看不见一件校服了。 一阵巨大的惶恐从他的心底蔓延开来,他想立刻去医院问问傅乘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冲到楼下的时候阿姨不放行。 他一夜无眠翻来覆去,想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难道傅乘风要转学了吗? 想到这个,他深深地恐惧起来。 对床敲了敲床杆,“姜行别动来动去了,声音好大,早点睡吧。” 姜行歉意地说了声抱歉,然后平躺着一动不动,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上铺的床板,傅乘风还在的时候,他可以看见床板缝隙间露出的白色床单,每晚想着傅乘风就睡在他上面,心里有一种羞、窃的安心和甜蜜。 但以后都看不到了。他的心仿佛掉了一块,那空出的地方有些疼,有些空,有些无处着落。 第二天,他让叶子宣帮忙请了假,自己偷偷摸摸地溜出了学校,到了傅齐刚的病房,没见着人,问了护士才知道,傅齐刚已经出院了。 那一瞬间,姜行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感觉,他觉得自己已经完全被傅乘风隔绝在了他的世界之外,傅乘风的身体外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墙壁,自己怎么努力都无法靠近。 他难过着,惶恐着,担心着。 他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学校,冲进班主任的办公室。 “傅乘风已经退宿了。” “退宿了?” “是啊,你和他一个寝室吧?你没注意吗?” “不是……我以为他要退学。” “怎么可能呢?就算他想退,咱们学校也不允许啊!” 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姜行立刻又紧张了起来,“那他为什么退宿啊?” “不太清楚啊,他也没说明,大概是他父亲出院回家要没人照顾吧,说实话他成绩我是不担心的,就是怕他心里面太压抑了整出什么心理上的病,前阵子隔壁学校就有个学生跳了楼不是闹得人仰马翻的,等他回来了,你好好和他聊聊……” * 姜行撑着膝盖歇了会,抬眼看去,这一带一连串一两层高的水泥房,低矮而密集,姜行眼前一花,差点就像烂泥一样摊在地上。公交根本到不了这地儿,他背着沉重的书包,走路都走了有二十分钟,脚后跟已经完全跑硬了。 他看了看天色,太阳只剩下半张脸,一晃就能伸手不见五指,他咬了咬牙,又继续走下去。 “到底是哪个巷子啊……”他看了看手里的纸条,又看了看四周的房子,急得都把头发揪了几根儿下来。纸条上明明写的是14号巷子,但这里根本不知道哪条巷子是几号。 他在外面走了都好几圈儿了,根本没见到个有名有姓身世清楚的巷子,问了个大爷俩人牛头不对马嘴地说了一通,什么都没问出来,那大爷都不知道自己住几号巷子。 他深吸了口气,随便就找了个看得顺眼的拐了进去。 脚下是裂缝随处可见的水泥地,墙角边淌着水,青苔积了厚厚的一层。巷子狭窄的很,最宽的地方顶多也就能让三个人并排通行。 两侧有些屋门打开,是些破旧的店面,有些屋子早就紧闭着。姜行一路问人,都不认识傅乘风,倒是一个个一步三回头地瞧瞧他,指指点点嬉嬉笑笑。 他不自在地挠了挠头,这条巷子快走到头,他正打算找个出口,忽地一阵刺鼻的香味的扑面而来,一只胳膊一把搂住他的腰,他一哆嗦,一个不留神就被人拖进了一个屋子里,那屋子里有三四个穿着暴露的二十来岁的女人正点着烟。 “小帅哥,来这儿找乐子来了?”把他拖进去的那女人正拿硬邦邦的胸贴着他胸口,迷离着眼神对着他脸吹了口气,姜行吓得面无人色,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 他几乎是爆发了平生最大的力气把对方给推开,拔腿没命地跑了出去,这跑出去也不知拐到另外那条巷子,他还没顾得上喘口气,就见对面一个黄毛一个光头正和他相向而行。 他头皮顿时麻了,初中那些屈辱的回忆又闪现出来,因为这两个多月在高中安宁的日子,他几乎忘记了这些不愉快,但现在神经几乎立即紧绷了起来。 他连忙往墙边贴了贴,假装自己不存在,恨不得能立即和墙壁融为一体。 不过他那一身光鲜亮丽的衣服摆那儿让人想忽视他都难,那俩小青年本来都嚼着口香糖说说笑笑地从姜行身旁溜过去了,结果脚步一停,又倒了回来。 姜行几乎到要哭了! 黄毛一把揪住他衣领,然后拍了拍衣服,“小子,看着挺有钱啊……”他说着就伸手去摸姜行口袋。 姜行忙举手,“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他这时候可不想硬气,就想平平安安地找到傅乘风,于是乖乖地当着他们的面儿把衣兜裤兜都翻了,把上午取出来的钱都递过去了,然后又把书包里的东西都倒出来,几张被他不知什么时候胡乱塞进书包的十块钱,一支钢笔,一些废纸,还有的就是几袋水果。 两个小青年很是满意姜行的识趣,脚尖拨拉那一堆翻了翻,把那支钢笔和钱捡了起来。 姜行心中默念着大哥水果就给我留着吧。 好在对方也嫌水果重,没高兴拿。 姜行松了口气,准备把书包收拾了走,结果那光头手横在了他胸前。 “?” “衣服。” 姜行几乎要抓狂,连衣服你们也不肯放过?!要不是担心这俩社会人士一不高兴把他给捅了,他势必要和社会恶势力抗争到底! 一旁的住户老早关了门,没关门的也没人出来伸张正义,当然从小就被打劫的姜行也没指望。 这都快十二月份,没了最外面的外套,姜行顿时一个颤栗。 结果对方还不走,非要他把里面那件针织衫也脱了,最后连裤子和鞋子都给卸了,然后那光头就把姜行的衣服套上,裤子围在腰间,“下次记得再带个表。” 姜行连连点头。 “挺懂事儿啊这孩子。”对方满意地拍拍他的脑袋,然后大摇大摆地走了。 姜行那个屈辱啊,两条套着秋裤小细腿在风中颤颤巍巍地蹲下,把书包收拾好背在了背上,恨恨地转过身—— ——下次老子非得穿个水泥色的衣服过来,到时候贴着墙走,就剩一个脑袋在上面飘,吓不死你们! 中指才比了一半,却见对方也笑眯眯地转过头来,他连忙缩了缩脖子飞快跑了。 ☆、17小天(sha)使(bi)姜行翘课寻夫记·下 鉴于初中多次被跟踪,然后被人摸清自己必经之路的经验,姜行到处跑了好几圈,正好热乎热乎抗抗寒气,感觉周围没有可疑人士之后,他才放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8 向我葵 作者:远古 分卷阅读18 慢了步伐。 他已经完全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但相比于之前的那些巷子,现在这地儿多了些许柴米油盐的烟火气。 一路上时不时有拖拉着拖鞋的小孩子从不知道哪里的旮旯里冒出来,嘻嘻哈哈地将手里的泥浆甩得到处都是。 随即就有女人操着雾城的方言,用粗糙宏亮的声音怒骂:“要死的吃户,倒了八辈子霉养了你,快点滚回来给我收衣服!再往外跑当心那群流氓子儿把你的皮扒了煮汤吃哦!” 姜行穿着一身秋衣秋裤在巷中穿行,逐渐地吸引了一堆好奇的目光,有个小孩儿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地冲他跑过来,姜行吓了一跳。 那小孩儿举着脏兮兮的手在他的秋衣上印了个泥巴掌印,“没穿裤子羞羞!”众小孩都哈哈大笑起来。 姜行:“……” 他一把抓住那小孩,那小孩儿顿时色变,张嘴就要咬他的手,他连忙从背包里拿出一个苹果,递给他,“小朋友,你认不认识傅乘风家啊?” 那小孩儿瞪大着眼睛,瞪着姜行,脏乎乎的小手紧紧抓着苹果,几乎要扣出五个洞来。 姜行想伸手摸摸他的头,他却如同受惊了一般,跳起来狠狠地在苹果上咬了一大块,目光凶狠,然后把手背在了背后。 空气诡异地沉默了两秒钟,然后周围的一群熊孩子纷纷冲了上来,把姜行团团包围,上蹦下跳地去拽姜行的书包,有两个矮的小不点差点没把他裤子都拽下来,一个个都嚷嚷着,“我也要我也要!” 姜行头都要炸了,他连忙又拿出两个苹果,把手举得高高的,“就剩这两个了,你们谁告诉我傅乘风家住在哪里,我就给谁。” 一个年纪稍微大一点的小瘦猴说:“我们这里没有人叫傅乘风。” “对啊,没听说过。”其他人立即附和。 “那晁英呢?” “也没有啊!” 姜行有些泄气,把两个苹果架在胳肢窝里,又老老实实去书包里拿其他的,要是不能平均分配,估计他们是不会放过自己的。 这时候最矮的那个小不点盯着姜行的胳肢窝咽了咽口水,忽然仰着天真的脸说:“没有傅乘风,也没有晁英。但是有乘乘和英英。可以用他们换吗?” 乘乘和英英? 姜行一愣,随后忙点头,“可以可以。” “就是从我们这个巷口一只往北数三个巷子,然后向东拐进去一直跑,然后先向北拐再向东拐,乘乘家门口有个柿子树,不过柿子你是吃不到了,昨天就已经被我们摘光了哈哈哈!” 姜行听得云里雾里,便又拿了几个水果给了这些小孩儿,想让他们带自己过去,哪料这些小家伙他们拿了吃的就一溜烟儿跑了,幸好姜行眼疾手快,幸好刚那个最矮的腿短被他捉了,“小朋友,你带哥哥过去吧,这边我不太认识路,过会哥哥再给你一个橙子。” 小孩儿眨巴着眼睛,像是动心了,但很快摇头:“不行,我妈说不能随便跟陌生人走,特别是那种用吃的骗小孩子的,一定是坏人,而且你看你还不穿裤子,尿尿的东西都快溜出来了。” “……”一阵寒风从巷口出来,姜行抖了三抖。 我啥时候不穿裤子了,里面还有件内裤呢你看不见啊?!这边小孩儿怎么就那么招人烦呢?! 他甩了甩腿,心里憋着一股子气,按着这小孩儿刚说的大致路线跑下去。 路过一个垃圾堆的时候,他眼尖瞧见一条脏兮兮的破旧裤子,姜行停下来走过去。 恶臭迎面而来,撇了撇嘴,心想我就算光屁股也不穿这玩意儿,结果旁边有个拖着破烂口袋的小屁孩一脸警戒地抓起了这条裤子,生怕姜行抢了去。 姜行瞧了瞧他身下的裤子,比那条被扔掉的破裤子好不了多少,补丁补了一个又一个,还是有漏风的洞口,比刚才那群熊孩子穿得破旧多了。再看看那破烂口袋里,竟然全是些被扔掉的东西。他心中长长地叹了口气。 在今天之前,他是完全想象不了世界上还有这样一群人在过着这样的生活,而傅乘风竟然就是在这样的环境和条件下长大的,不仅没长歪,还长得那样好,这该是多努力地多积极地去活着呀…… 姜行把包里的橙子都拿了出来,那小孩儿一开始还一脸防备地盯着他,见到橙子后,顿时眼睛就黏在上面了。 姜行把袋子递给他,“马上天黑了,早点回家吧!正好哥哥背不动了,这些你帮哥哥吃了吧!”他伸手拍了拍小孩儿的脑袋,继续往前跑去。 第三个巷口右拐后,姜行又找人问了,这次终于问清楚了,他心中一喜,脚下顿时也轻快了起来。 可是他跑出去没多久,不知怎么回事儿就感觉屁股凉飕飕的,伸手一摸,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裤子怎么又破了。 他捂住屁股四下望了望,四周的两三行人纷纷侧目,他心里那个憋屈,恨不得立即就坐地上赖这儿不走了。 要是傅乘风这会儿能带条裤子来接他该多啊……真是委屈得想哭。 他眼睛使了使劲儿,没哭出来。 然后捂着屁股又掉头狂奔——还是算了吧,让傅乘风瞧见自己这蠢样儿以后还怎么谈恋爱啊! 希望那个小朋友还在那儿,他愿意再用一袋水果和他交换那条破裤子。 想得挺美,那小孩儿早跑了。 这时候那高高的垃圾堆上正站着一哥们儿,比他还牛`逼,全身上下就一条白色的四角裤迎风招展,浑身上下瓷白瓷白的,两条腿又细又长。 不过姜行被功夫欣赏,那这会儿眼尖瞧见那条破裤子还在原地。 他伸手去拿,结果另一只手也伸了过去。 那哥们儿唇红脸白,头发丝软软地贴着脑门儿,眼睛水汪汪的,虽然眼神有些涣散,不过莫名有种朦胧的美感。 姜行差点就动了恻隐之心了。 不过下一秒他就狠狠地抢过那条裤子,硬着头皮飞快地套上。 “那啥,我看你上面也没穿衣服肯定也不怕冷吧,那我就先走了啊!” “……” 一阵风悠悠而过,卷着垃圾堆上几片土豆皮,在路上滚了几滚。 等到终于见到了那棵柿子树太阳已经落山了——其实姜行也不认识柿子树,只是这片儿就一棵树,肯定是柿子树没跑了。 这里比刚才要宽敞许多,还够柿子树和一根竹竿子之间牵出一条晾衣绳,晾衣绳上傅乘风的校服和裤衩正随着风轻悠悠地飘荡。 姜行鼻子一酸。 ☆、18 姜行抱着胳膊狠狠地抖了一下,恨不得练缩骨术缩小受风的表面积。大步往柿子树靠近,他如意算盘打得好,想替傅乘风把衣服收了装一把贤惠,再抱着衣服擦擦眼泪装一把可怜,可是眼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9 向我葵 作者:远古 分卷阅读19 泪还没来得及酝酿,就见柿子树对面的门走出了个纤细的身影。 那姑娘伸手扯下了傅乘风的校服,然后又扯下了傅乘风的裤衩。她细眉微蹙,目光在晾衣绳上扫视一个来回,视线往上,停在了院子门口的一棵树上,回头大声道,“乘风,你的袜子又给扔到树上了!” 没多久傅乘风也出来了,胳膊一伸就把自己的袜子摘了下来。 姜行顿时酸得要命。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酸些什么。 也许是许久没仔细瞧瞧那个人。 也许是傅乘风看着更单薄了。 也许是太冷了。 他鼻子不受控制地皱了皱,他连忙憋住心说可别当着晁英的面儿哭了,多丢份儿啊,然后就嘴巴一张打了个相当响亮的喷嚏。 那边俩人纷纷看过来。 “……” 姜行勉强地扯了扯嘴角,伸着胳膊很白痴地挥舞了两下。 “傅乘风!晁英!” 傅乘风注视着姜行足足有十多秒,然后才掩饰性地轻咳了一声,“快过来吧!” 他提了提快掉下去的裤腰,屁颠屁颠地跑过去了。 从那个狭窄的门进去,里面是个小型的院子,院子里三面都有水泥房,最中间是个二层的,其余都是低矮的平房,中间是个水泥铺就的小院落,地面上的裂缝里有野草和青苔。 傅乘风家住在西面,屋子外面有个水泥池子。晁英捧着衣服和姜行并排走着,姜行说:“我帮你拿一些吧!” “不用不用,我好拿的。” 走进屋子的那一瞬间,一阵暖意包裹全身,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在外面跑了这么久,上半身冻得都有些麻木。 不过他一进屋就老觉得味儿不对,嗅来嗅去,总觉得哪儿有点臭。 晁英刚要叠衣服被拦下,傅乘风从衣服堆里把自己的校服外套抽了出来,丢给姜行。 姜行顿时美了,把校服披上后忍不住嘴欠地朝傅乘风嘿嘿笑:“你看咱俩今天像不像情侣装?”话已出口他立马就后悔了,忐忑地去瞄傅乘风的反应。 傅乘风正在衣柜里翻什么,余光微微瞥了眼姜行的下半身,“……不像。” 姜行没想到他还能正儿八经地回答自己,顿时松了口气,就怕自己那点儿心思暴露了让他一怒之下把自己丢出去。 傅乘风取出了条干净的毛巾和一条秋裤和运动裤,晁英瞧见后说:”我去厨房了。“ “我就过去,你先回吧,不然你妈又要催了。” 等晁英一走,姜行立马就凑过去,“诶,你有没有闻到哪儿臭。” 傅乘风横了他一眼,把手里的东西往他怀里一塞,自己大步走了出去,没多久回来时手里端着个盆子,提着个水壶,“没有淋浴,你将就,冷水桶里有。”说着把两边的窗帘一拉,带上门走了出去。 姜行拿着傅乘风的秋裤这时候才反应自己穿着的那条破裤子怎么都不舒服,他连忙跳起来把裤子给脱了,一阵恶臭扑面而来,差点没把他熏死过去。 “原来是你!”他甚是嫌弃地把那裤子丢进了墙角的簸箕里,把自己秋裤扒下来一看,从右腿侧面到屁股后面掀开了一个大口子,内裤也划拉开了。 先前在外面跑一点没发觉,这会儿感受到些暖意,才觉得屁股后面有一丝丝疼,扭腰回过头去一看,果然屁股上被刻出了道红痕,不过好在没出血。 他就着温水把自己两条小白腿和屁股蛋子擦了好几遍,然后美滋滋地套上了傅乘风的秋裤。他俩身高差不太多,秋裤正合身。小脸蛋儿红彤彤的,在屋里走了好几个来回,越发觉得那秋裤里藏着暖宝宝,把他俩腿烤得滚烫滚烫的。 那条洗得快成灰色的黑运动裤一看就一把年纪了,裤管吊着几乎快到小腿肚,姜行下面一截穿着秋裤的腿暴露在外面,看起来好不滑稽,不过他自己还觉得挺美的。 四下看了看,这屋子就两个房间,加起来都比他家的厨房还要小。 靠窗的地方有张折叠桌子,对面就是一张床。进门右手侧是个衣柜,再有几张椅子,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家具了。 里间的门关着,大概傅乘风爸就在里头。他拨开窗帘往外面瞅了瞅,感觉傅乘风大概一时半会不来,顿时乐了,后仰着把自己放倒在那床上,来回打了好几个滚儿。 今天终于不用失眠了——他红着脸暗想。 在床上赖过了瘾,他把窗帘一把拉开,这时候发现窗台上摆着个相框,是张很多年前的老相片。背景似乎是雾城的人民公园,相片中的女人很温柔地笑着,眉眼恬淡,清丽沉静,眸光中似乎没有任何苦涩和压抑。 她一手牵着一个小孩子,左边是个瘦瘦的小男孩儿,紧紧地抿着嘴巴,目光沉沉,和如今的傅乘风不仅形似还神似。 姜行一直觉得傅乘风心思很重,心里总揣着事儿,像是背着沉重的包袱。生活在这样的环境、这么辛苦地生活,能有多快活呢。只是没想到他那么小的时候,就是这样,一点没有这个年纪小孩的天真和阳光。 旁边的小姑娘年纪还要小一些,小姑娘比起傅乘风来,那可就戾气大了,姜行都被这小不点儿的眼神有点吓到。 放下照片,姜行吸了吸鼻子,把窗户打开通通风,然后从包里翻出了个水果口袋把换下来的裤子都装进去打了个死结,又把水盆清理干净了。 然后站到了里屋门前,轻轻敲了下门,里面没应声,大概傅齐刚还在休息。姜行便想去找厨房在哪儿,刚出门,他又倒退回来,盯着柜子里那堆还没叠的衣服,手痒痒得不得了。 刚伸出爪子,这时傅乘风端着两个盘子走了进来,一眼就瞧见了床铺上被某人翻滚出来的褶皱。 姜行顺着他视线看过去,犯罪现场保存完好,证据齐全,掩耳盗铃都没底气,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嘿嘿嘿……反正都要睡的不是,所以就想着给你暖暖被窝……” “……” “。”姜行恨不得抽自己俩大嘴巴子,“我说着玩儿的。” “……吃饭吧。” ☆、19 靠!姜行一见桌子上那盘菜眼睛都直了——竟然有现成的青椒土豆肉丝炒鸡蛋。 这是姜行从小萌到大的一款菜,只有他妈和他大姐会做,因为全世界都是青椒炒肉丝青椒炒土豆番茄炒鸡蛋,把这一堆都糅合在一起的甚是罕见。 每逢食堂有供应青椒土豆肉丝,姜行必点,然后还要再点份儿西红柿炒蛋或者其他什么炒鸡蛋,把鸡蛋都拨拉到青椒里搅拌均匀了才开吃。 他夹了一筷放自己碗里,嘿嘿笑:“你知道我爱吃这个啊!观察得挺仔细么!” 傅乘风装了些到一个大碗里,一脸漠然,“家里正好有,懒得分开炒了。” 姜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20 向我葵 作者:远古 分卷阅读20 行撇撇嘴暗想,随你怎么说,我就当你是为我炒的。 傅乘风推开里屋的门,“爸起来吃饭了。”姜行也跟着凑过去,“叔叔好,我叫姜行,是傅乘风同桌。” 他爸这伤得挺惨,额头的纱布没拆,腿本来就瘸的又经历了二次损伤这会儿正绑着石膏,内脏哪里也做了手术,唯一好点儿的就是手,不犯懒的话能自己吃饭。 “哦,乘乘同学啊!你好你好!”傅齐刚不冷不热地打了声招呼,“乘乘你给我把那电视打开,这会儿有那个抗日的。”姜行瞧了瞧那电视机,挺老挺小的一个,摆这房里看样子平时也就傅齐刚一人看。 姜行想起来包里水果还没拿出来,不过好几公斤地背过来,现在也就剩一袋子香蕉了和俩苹果。苹果就不好意思拿了,姜行把那香蕉放到傅齐刚床头,“叔叔您吃,就是少了点,下次来我再带。” 傅乘风一把把他拎了出去,“没有下次了,今天回去后你别来了。” “啊?这么晚回学校多不安全啊,你看这都快六点多了……”姜行自动屏蔽了那个“没有下次”。 傅乘风微微敛眉像是想到了什么,没再说什么,算是默许了,姜行本来还打算来场软磨硬泡的长期抗战,结果傅乘风倒是越来越纵容他了,心里可美。 盘子里肉不多,但味道还不错,除了那份大杂烩,还有两盘子素菜,比起傅乘风在学校里自己点的可要丰盛多了。头一回在傅乘风家吃饭,姜行胃口也特好,光米饭就添了两碗,吃完了拍拍肚子,心想傅乘风怎么就碰上自己这么个能吃能喝的。 “你那衣服怎么没的?”一顿饭没怎么吭声,在收拾碗筷的时候傅乘风突然问到。 姜行眼珠子四处瞎瞄了瞄,嘴里瞎掰标榜自己,“看见个只穿着裤衩的小伙子,一时没忍心,把衣服给他了。” 傅乘风不知信没信,不过目光在姜行那沾了灰多了几处剐蹭引子的书包上停了一下,他去洗碗时姜行也跟了过去,厨房里就一个灯泡幽幽亮着,是个共用的厨房,几张桌子简易地搭了个灶台,放着几个已经沾着厚厚一层油污的煤气灶。 姜行也学着傅乘风把爪子伸进了锅里,准备帮他洗两个碗,傅乘风阻挡不及,把他爪子拎出来的时候已经黏着一层油了。 “屋外面的池子边有肥皂,你搓搓手去。” 姜行赖在原地,把筷子搓了搓,他想问傅乘风啥时候回学校,但感觉这问题毫无意义。傅齐刚生活不能自理,要还有什么亲戚能帮衬的不可能拖到现在,请保姆帮忙又得花钱,但现在唯一的经济来源都跑了,就傅乘风那点打工的钱哪能过日子。 他那脑子也想不出来法子,要直接掏钱那铁定让傅乘风给拍门外边儿。 “接下来你准备咋办啊?你这几天没来大家伙儿可想你了。” 大家伙儿都想你那百分百正确率的作业答案,可我是真想你了。姜行眨了眨眼,一直盯他脸瞧,鼻子侧面那颗小小的痣在昏黄的灯光下分外可爱,可能这阵子没顾上理头,有些长了,不过让他看起来整个人温和了一些。 “不知道。” 能让傅乘风说出这三个字,多不容易啊,姜行难以抑制地心疼起来,从认识到现在,感觉好像就没他不知道的事情,可是生活的困苦,家庭的负担,不属于他这个年纪该背负的东西,真的就像千万斤重的巨石吊在他身后,让他力不从心,难以前行。 姜行甚至有点怕,如果现下的困境没法解决,傅乘风会不会说就真的不念书了,他那么好的脑袋,不读书真的是可惜了。 洗完碗筷,姜行被傅乘风揪到屋外的池子那边一起把手搓干净了。 回屋一看,七点过了。 “洗脚么?” 姜行连连点头。 傅乘风用滚烫的开水把盆子冲了两遍,给他提了一个水壶,又准备了凉水,自己转身去了他爸屋。 盆子还是傅乘风在学校里用的那个,不过夏天基本都是去淋浴,很少用着。不过这会儿姜行踩着水,臊着一张脸,脑子想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 想这是傅乘风的盆子,他们好像又更加亲密了,虽然哥们儿之间这种也没什么,但毕竟是喜欢的人呀,这点小亲近足够让自己那小心肝儿扑通扑通好一阵乱蹦跶。 洗完脚乖乖把东西收拾了,踩着他的拖鞋到里屋。傅乘风正坐床边的椅子上替他爸按摩那条没绑石膏的腿,那条腿也瘸了很多年,已经有些萎缩了。而他爸在那儿没心没肺地看着电视剧,乐开了花。 姜行也不知怎么的,就觉得心里头不太舒服。他爹虽然揍他揍得不少,但哪次回家不是嘘寒问暖的,嘴上虽怪他妈平时往他宿舍打太多电话,可是每次打电话都会凑过来和他说上一两句。 哪像傅齐刚,既不为妻子的离开感到愧疚和痛苦,也没见他关心一下儿子的冷暖,就顾着自己呵呵乐。 除了那张脸,半点看不出和傅乘风是父子。 虽然姜行对傅妈的一走了之感到难过,但他爸这个罪魁祸首才更让人膈应。不过他们的家事,他暂时也不好插手,不好说些什么。 只是见傅乘风也没看电视,就想讲点笑话给他打发打发时间。 “我给你说个笑话”,他把小马扎搬进来,“就从前有个面包,他走在路上,走着走着饿了,于是他把自己给吃了……” 傅乘风没笑,嘴角都不带勾的。 电视里抗日剧的炮火声像是为了缓解尴尬似的捧了捧场。 姜行哈哈自个儿乐了一下,忍不住发散了一下思维继续编了下去:“然后它继续走,走了走着,突然感觉肚子有些疼,就找了个地方拉了泡屎,哈哈接着有个铲屎的过来铲走了,卖给了做面包的又重新做了个面包~~~噫!” 说着说着把自己给恶心到了,“完了,以后还怎么吃面包啊……” “……”傅乘风脸上划过一丝转瞬即逝的笑意,他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少年皱着鼻子一脸不能忍,看着他牙齿无意识地磨蹭着嘴唇,把一层有些干翘的皮撕扯了下来,渗出了一点血丝,用舌头舔了舔。 “你啥也没听到啥也没听到……”姜行解决自己嘴唇上的翘皮后,飞快地伸手在他的耳朵边儿上扇了扇。 傅乘风偏头看了下地面,目光悄然收回。 ☆、20 晚上八点多,傅乘风给姜行找了把新牙刷让他去刷牙,铺床时见着床上那些褶皱,心里头莫名哼了一声,被子都没摊开还说暖被窝呢! 姜行洗漱好了钻到了被窝里,傅乘风问他:“看书么?” “看你小时候的作文儿行么?” “卖废纸时卖了。” 姜行暗道可惜,他那作文回回都是班上的范文,姜行每篇都抄到自己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1 向我葵 作者:远古 分卷阅读21 摘录本上。傅乘风从墙角一个纸箱子翻出了几本书放在床头的椅子上,自己也跑出去洗漱了。 回来时看到姜行书动也没动,正扯着裤衩低头看自己屁股蛋子。一看傅乘风走过来,手中不由一松,裤衩就弹了回去,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路上也不知蹭哪儿了,所以我刚观察了一下裤衩的破口形状,看着像是钢丝之类造成的,也不知道哪能那么锋利的,愣是能勾破两层……唉,下次见着非得给它掰弯了!” 姜行往内侧挪了挪,把刚捂暖的被窝空出来,伸手拍拍被子,一脸的期待。 傅乘风本来在脱裤子,见着姜行脸上那两朵红云,手突然就停顿了一下。这几天虽说降温了,但他还没穿秋裤,就穿着个平角裤。他转身又翻了条秋裤穿上才坐到床上。 被窝里面暖烘烘的,倒不是姜行体温偏高易燃易热,他那是给燥的,脸上虽然强行镇定,但内心早已风起云涌,两条腿绷得直挺挺的,动也不敢动。 他睡在靠墙的里面,左边是冰冰冷的墙壁,右边像摆着一排火炉,就像他左半边躯干还在冬天煎熬,右半边就已经进入了三伏天。 “你看哪个?” “就最上面那本好了。”你就知道看书!姜行装模作样地翻开那本《活着》,小眼神儿不断地往哪边瞟,几分钟书就翻了大半,其实就记了个主角名字。 傅乘风看得专心,手里捧着本比姜行那本还厚的。 “我这本你看了没?” “看了。” “哦。”于是姜行重新翻到第一页,认真看起来,试图从书里面找点共同话题。可是没专心多久,觉得屁股那儿有些不舒服,他忍了小半个小时,没忍住,总觉得那边有些什么,就问,“厕所在哪儿啊?” “我带你过去。” 隔壁的隔壁那边有个公用的卫生间,黑灯瞎火的,因为是公用的,所以没装灯,傅乘风就提着个手电筒,站外面当门神。 姜行说:“诶,你把灯给我吧,你回床上去,外头冷。” “没事。” 姜行以为傅乘风怕他要扶鸡鸡不方便拿呢,顿时囧了,他才不是来撒尿的,他就是想看看自己屁股上到底有什么东西,“没事没事,我自己来就好。”说着就把手电拿走了。傅乘风其实是担心他没在这么简陋的地方如厕过,所以没了手电还在一旁等着。 姜行没几秒就出来了,看到傅乘风还杵外面,嘿嘿笑了两声,“没尿出来。” “……” 回屋后姜行又觉得屁股上没什么感觉,连被钢丝划拉出的一点印子都不疼了,猜是心理原因作祟。傅乘风看了看时间,九点半,“睡吧,明天你早点回学校。” 平时在学校都十一点才睡,姜行最近又一直失眠,在学校堂堂课打瞌睡,于是想想也就同意了他前半句话,他来找傅乘风可是也揣着“治失眠”的私心过来的。 灯光熄灭,两人在往被窝下溜的时候时不时地碰胳膊碰腿儿,他趁着黑暗使劲儿偷乐,嘴巴笑咧咧到耳朵根。 “你笑什么?”傅乘风冷不丁问。 姜行还咧咧着嘴,“我没笑啊!”这伸手不见五指的,他才不信傅乘风看得见,还耍贱道:“不信你摸摸,看我笑没笑。” “都听见你牙缝儿漏风的声音了还没笑。” 姜行立马把嘴角收回来,慢慢地翻了个身,面对着他,然后一手悄咪咪伸到屁股后面挠了挠。他另一只手枕着头,在黑夜里看见傅乘风露在被子外面的脑袋轮廓,心里特满足,“以前听你说三个字以上的话都难,现在都肯和我开玩笑了!” 傅乘风把枕头往自己这边揪了点,也翻了个身背对着他,“我没开玩笑。” 姜行往他头发丝儿上吹了几口气,想往他那边靠靠,但屁股不由心地偏偏凑到了墙边儿,在墙上蹭了蹭。姜行顿时被自己震惊到了,为什么他会做出这么羞耻的动作啊!可是他也不知道自己屁股怎么就那么痒。 “别瞎动。” “哦。” …… “还动?” “不动了。” …… “你怎么了?”傅乘风意识到姜行不太对劲。 “没事没事,可能有点兴奋。”姜行哪好意思说自己屁股痒痒啊,只好继续忍着。屋子重新恢复寂静没多久,门边忽然传来些细碎的声音。 姜行本来因为痒痒就毫无睡意,一直在想乱七八糟的东西,这时一听心中陡然一惊,瞬间脑中放映出电影里的那些午夜恐怖片段。 傅乘风微微蹙了眉,要下床去看,姜行一把拉住他,“危险!”傅乘风拨开他爪子走过去,这时忽地传来开锁的声音,门被推开,只见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小姑娘,背着单肩书包,推着行李箱走了进来。 和姜行对视的那一刻,两人都是一愣。姜行看着那和傅乘风有五六分相像的脸,顿时想起了那照片上的小不点儿。 “我叫姜行,你哥的同桌。” 小姑娘点了点下巴,“我叫傅筱颖,你同桌的妹。” “……”傅乘风还没开口,俩人就介绍完了。 傅筱颖看起来十三四岁的样子,又瘦又高,白白净净,和傅乘风貌似而神不似,虽然乍一看俩人都凶凶的,但傅乘风那种凶是向里的,她是向外的,嗓门挺大,气势很足,不像他哥那样内敛淡漠。 和姜行打完招呼她就把行李箱往墙边一搁,冲傅乘风道:“哥,我饿了,你给我煮完面条吧!” 傅乘风瞟了眼行李箱,脸色沉了沉,但什么都没说,披了件外套就去了厨房。 姜行在那儿纠结自己是打个车回学校呢,还是随便直接找个桥洞凑合一宿。傅乘风和他爸挤挤还成,但再加个自己可真的没法儿睡了。 反正肯定不能留这儿,他正想着等小姑娘洗漱的时候自己起来穿衣服,扭头看见傅筱颖飞速翻出了个口袋,大步过去把窗帘掀开,把那个三人合照丢了进去。 接着又几步跑到床边,姜行被她那又冷又凶的眼神儿给吓得都感觉不到痒了,“诶,你别急,我这就……” 小姑娘瞅都没瞅他一眼,拿起床头那个闹钟就要往袋子里丢,结果不知想到了什么,又把闹钟重重放下,跑去衣柜那儿翻了一阵,又在柜顶摸索了一阵,眨眼间那个口袋就被塞满了。 姜行本来还纳闷儿她在干嘛,结果看见她长腿一跨往外面跑,他顿时反应过来,立马跳起来冲到门口,把她拽了回来,“别冲动别冲动,有事好商量。” 小姑娘冷冰冰地横了他一眼,”管得着么你!“ 姜行被她一冲,半点没恼,笑眯眯地指了指口袋,“一条围巾挺多钱呢,扔了还得花钱买。” 傅筱颖的目光果然变了变,但很快又恢复了坚定,一把甩开姜行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2 向我葵 作者:远古 分卷阅读22 的手跑出了院子。 姜行咬牙,这真是傅乘风亲妹子么,火气这么大!脚下一蹬,踩着拖鞋就追了上去。傅筱颖往前跑了一阵,拐了个弯,消失了片刻,再出现时已经两手空空,姜行连忙飞身藏到柿子树后面。 看着人进了院子,他立刻就往前跑,结果那边好几个路口,天黑,压根不知道傅筱颖从哪边拐进去的,拐了好几次,姜行才找到那个垃圾场。 他完全分不清哪些垃圾是哪些垃圾,只好瞎摸索,恶臭从鼻子冲到后脑勺,简直要吐,翻了一两分钟,终于摸到了那个口袋。提溜着回了院子,正要进屋,忽地听见傅筱颖带着些哭腔的声音在和傅乘风争吵。 好在隔壁甚至隔壁院子都有男人女人扯着嗓子叫骂,在这黑夜里也不突兀。不过姜行看着那口袋,琢磨着恐怕拿回去还得被扔掉。 借着屋子里的光,眼睛向四下瞄了瞄,瞧见屋外池子侧面扣着个大簸箕,他想了想,把口袋打了个死结,藏到了簸箕下面。 ☆、21 “她把咱们都扔了,我扔她那些破东西哪儿不对了?她都跟人跑了,还留着她那些东西干嘛啊?给咱们做纪念啊?有用的带走,用不上的就扔这儿,咱们也是那些用不着的!” “反正她也没什么难过的,跑那么远谁也不认识她,没谁知道她把儿子女儿扔了,什么顾虑都没有!” “他们一个月前就离婚了。” “你别替她开脱,要离婚她早就走了!她就是自私!” …… 傅乘风看着自家妹妹通红的眼和硬憋着不肯掉下来的眼泪,心里面抽痛,伸手摸了摸傅筱颖的发顶,“妈妈和他早就离婚了,哥没骗你。” “孙叔待她好,能给她好日子,离婚是应该的,走也是应该的,让你每天不仅要看着还得伺候你恶心痛恨的人,你能忍么?” “她没让咱们知道,是还想多陪陪咱们,是不想咱们那么早地难过。” “但孙叔以后不来咱们这儿送货了,他开了个小饭店,很多事忙不过来。以后放假了,哥带你去那儿吃好的,还不用花钱。” “别哭了,赶快收拾下今晚去和你姐睡。” “我没哭!”傅筱颖还使劲儿憋着眼泪,感觉着眼泪水快掉下来,连忙偏过头去,“我不管,她就是对不起咱们,她要是真想多陪陪咱们,为什么要跟那个人走!不想咱们这么早地难过,知道咱们难过她还走,她最念着的还是她自己!你不怪我,我怪她,我还恨死她了!” “筱颖,没谁一定要念着谁的,顾念自己这没有错。” * 姜行把东西藏好了,洗了手,在院子里蹦跶了几圈,想散散垃圾堆沾上的味儿,正好等他们兄妹俩矛盾解决了再进屋。 屋内的争吵很快平息,不知傅乘风说了什么,傅筱颖很久都没再嚷嚷。姜行这才过去敲了敲门,屋里气氛仍旧有些凝重,兄妹俩一个低着头,一个俯视着,个个不吭声。 姜行瞥到桌上热气都快没了的面条,“嘿,煮好了啊,我可以分点儿不,刚蹲厕所都蹲饿了。” “……”傅筱颖还红着眼硬憋着,一听这话眼角一抽,差点没涕泪横流,她从行李箱里翻出几件衣服,丢下一句,“都给你了。” 正好晁英也闻声赶来,便牵着她带回了自己家。 傅乘风打开里屋的门看了一下,他爸还呼呼大睡着,半点没被刚的大动静吵醒。 姜行坐在那碗面条前,先是飞快地吃了两大口,然后变成了一小口一小口,最后就拿着筷子一根一根挑着往嘴里塞,他回了看了看傅乘风,傅乘风正在收拾他妹翻乱的行李箱。 他艰难地把那根儿面条咽下去,心里面眼泪水顿时淌成了汪洋,他晚饭就已经吃了个十五分抱,现在还没消化好呢!但吃着人家的饭总不能留个浪费粮食的印象。 后来实在吃不下了,就故意在房间溜达着,东看看西看看,想走走消化一点继续吃,傅乘风见了道:“快点吃,吃完了睡觉。” 姜行几乎泪流满面,但枕边人发话了,他就算撑破肚皮也得把它吃完,于是揉了揉肚子,深吸一口气,继续奋斗。 他在和那面条又奋斗了五分钟,筷子使得蔫蔫儿的,面都快变成一坨了,姜行还在那儿一根根地挑着。 傅乘风皱了皱眉,走过去一看,这家伙一手摸着肚子一手玩着筷子,表情很壮烈。 “吃不下别硬撑着。” 姜行一听立刻放下了筷子,“浪费粮食那多不好啊!” “你出去院子里动动消消食,舒服了就回来睡觉。” “没事,躺着就舒服了。”姜行咧着嘴笑笑,重新回到了被窝。 很快傅乘风关了灯,两个人肩膀挨到了一块儿,姜行拍了拍自己的肚皮说,“对了,你妹妹扔掉的那些东西……” “没事,正好都是些旧的东西,早该扔了。”傅乘风没等他说完就打断了,像是很不想提这事儿,姜行把没说完的话藏进肚子里,闭上眼睛,默默祈祷能有个好觉,屁股早点好起来。 不过事与愿违。 他正努力地和挠痒痒的欲`望疯狂斗争着,傅乘风忽然下了床。 “你去哪儿?” “厕所,你接着睡。” “哦……”姜行趁他走了,十分凶狠地在屁股上挠了起来。 傅乘风估计是大号,过了有一会儿才回来,姜行立即止了动作,装出了熟睡的样子。 傅筱颖在晁英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再一个翻身朝着窗外时,忽地看见傅乘风从窗外经过,她悄悄骂了声,”烂好人!天下第一大孝子!“然后又翻了个身面朝着晁英。 晁英问她,“怎么了?” “没事。好久没和你睡,有些兴奋。你睡,我不动了。” 又过了会儿晁英伸手抚了抚她的头发,“想去捡就去,晚了被人捡走了。“ “我才没想去捡。我只是在想我哥就一点都不怪她么?她走了,以后家里的事几乎都扔我哥身上了,他自己学费生活费都不一定交的上,还得顾我,还要照顾那个渣滓,一个恶心,一个狠心,要没我哥,我巴不得不是他们生的。” “所以你今天回来是不打算上学了?” “你咋知道?” “不仅我知道,你哥也看出来了,但他肯定不会同意的,明天你乖乖去上学,他操心的事够多了,你多听他的话,就是给他分忧了。” 傅筱颖哼了一声。 又过了会儿,她终究还是跳了起来,匆匆穿上衣服跑出了门。 往垃圾场跑的时候,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差点摔了,但她还没说什么,对方就哼哼唧唧起来。 她回头一看,拿手电筒一照,顿时惊了,“赵千城?你怎么还没回去?” 那蹲在墙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3 向我葵 作者:远古 分卷阅读23 边的身影一听见她的声音立刻原地复活,“筱颖是你啊……” “问你话呢!” 那身影站起来,是个高个少年,他挠了挠头,“刚回去了。” “然后呢?” “没绕出去,又绕回来了。” “废物啊你,这点小地方都能迷路,你等我一下,我去找个东西过会儿送你出去。” 赵千城跟在她后面跑着,“不用,我在这里凑合一宿就行,这么晚你过会儿回来也不安全。” “这条路可是我从小走到大的,我有数。” “可是要是你再送我出去,那我送你回来就没意义了……” “你哪儿来那么多事儿!” 一到垃圾场,傅筱颖拿灯一照,发现自己丢的那袋子已经不见了,她顿时有些心慌,把手电筒丢给赵千城,就从扔的地方翻了起来。 赵千城从没到过垃圾场,本来手都已经捂住鼻子了,看见傅筱颖一脸焦色,再顾不上其他,蹲到她旁边也跟着翻了起来,翻了一阵,忽然回头问傅筱颖,“要找啥?” 要换做平时,他这蠢样傅筱颖早一脚踹上去了,这会儿却完全顾不上。 “就,就一个白色的袋子,里面有围巾有帽子……” 她一开口,赵千城也慌了,“你别哭啊!” 傅筱颖压抑了几天的情绪一瞬间爆发,哇啦啦地脸上眼泪滂沱,“没了……找不到了……哪个缺德的这么手贱啊照片你都不能留下啊……我妈和我就那一张照片儿……” 两人把这个场地都翻遍了,傅筱颖哭了好一阵子才停,赵千城手足无措地站在一边,手上全是脏东西,连帮她擦眼泪都没办法。 离开后傅筱颖还有些哽咽,“走吧,我送你出去,然后你自己打车回家。不然找你家里来接。” “诶,我不走,我就还呆在刚那地方,挺好的。” 傅筱颖脚下一顿,问到:“你呆那儿多久了?” “这……我也没看时间,我没绕出去之后就回来了。” “那你看见什么人去垃圾场没?” 赵千城想了一下,“没见着谁过去,不过好像有人回来,就是从垃圾场那边往你家那边走的。” “那人走了多久了,长啥样子?”傅筱颖心里燃了点希望,来这边捡垃圾的也都是这一带的破落户,被熟人捡走了都没准的。 “走了有一阵子了,太黑了我也没看清,就记得个儿挺高的,不胖,鬼鬼祟祟的,裤子都没穿好,就穿着个秋裤”,赵千城想到傅筱颖像是特别痛恨这人,就又补了一句,“看着不大像个好人。” 傅筱颖立马想到刚在晁英家看到的傅乘风的身影,噗嗤笑出了声,随即正了正脸色,骂道:“什么不像好人,那是我哥!”随后又是松了口气,“肯定是被他捡回去了!他可比我还舍不得那些东西呢!” ☆、22 傅筱颖安心地睡觉去了,然而他哥就没那么幸运,半夜一点多的时候,他长臂一伸打开了灯。姜行被骤亮刺的一下子眯起了眼睛。 “你也没睡着啊?” 旁边有人折腾了两个多小时能睡着才怪,一开始傅乘风没放心上,之前在宿舍姜行也这样,睡觉不自主地这挪挪那儿挪挪,有时候半夜醒来发现姜行还在蠕动,第二天一早一看他已经从这头睡到了那头。 但后来他就发现姜行一会儿身体挺得直直,像是在忍着什么,一会儿又动起来,甚至还能感觉到他一会屏住呼吸,一会儿又颤抖着喘口气。 “你是不是不舒服?” 姜行眼中划过一丝勉强,“……是有点。” “哪儿?怎么不舒服?” “……臀`部,有些不适。”姜行哆嗦了一下嘴唇,其实我就是屁股痒。 “你出来我瞧瞧。” 姜行一听顿时神清气爽,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还是算了吧……多不好意思。” “……”傅乘风嘴角微不可见地抽抽了一下,“在澡堂怎么没见你不好意思。” “……”姜行慢吞吞地翻了个身趴床上,去扒拉秋裤和裤衩,“我之前看了一下,就右腿侧面到右边臀`部被划了一下,稍微破了点皮,疼倒是不怎么疼,就是痒……,而且好多地方痒……” 裤子扒拉下来,露出了个大红屁股。 傅乘风没出声。 姜行一瞬间脸都烧没了,“咋了。” “……红了。” “额……大概是我挠红的。”也可能是臊红的。 “你自己看吧。”傅乘风收回目光,开始穿衣服。 姜行费力地一扭身子,往后一瞧,顿时傻了眼,右屁股上布满了大片大片红斑,连大腿外侧都红彤彤一片,在左边一瞧,同样如此,只是情况比右边好些。 “别看了,快起来去医院。” 姜行这个怕死鬼立马跳下床火速穿衣,傅乘风从他妈留给他的那个信封里取了些钱,又从抽屉翻出了个什么东西,俩人一起出了院子。 “跑快点。” “知道了……”姜行哼哼了一声,也不知道要去哪儿,就紧紧跟在傅乘风身边。 在巷子中东绕绕西绕绕穿行了一阵后,俩人到了一个二层楼房的住户外面。姜行有些吃惊,这人家这个点儿还亮着灯光,门外小马扎上坐着个穿着大衣的邋遢男子,正低垂着脑袋打瞌睡。 “你在这儿等着,别乱跑。”傅乘风叮嘱一句,大步走过去,那男子听到动静醒了过来,也没怎么瞄傅乘风,手一伸,“牌子。” 傅乘风从兜里摸出个小卡片样的东西,那人点了点头,“进去吧。” 他进去没多久就跨着个小摩托出来,姜行顿时瞪直了眼睛,那看门的头也不抬。 “走了。” 车停到姜行身边,姜行回过神“哦”了一声,跨上了后座。小摩托立马蹿了出去,姜行的小心脏扑通扑通地蹦跶,心里头兴奋得要命。这种在黑夜小胡同里飞驰的感觉就像在演电影。 “这谁的车啊?” “不清楚。” “……”姜行踩着脚蹬子扶着傅乘风肩膀,往前面一瞧,果然钥匙都没有,前面挡板被撬开,露出了几截线,一看就知道是怎么点火的了。 他心里火热火热的,一会儿想傅乘风也太帅了,一会儿又想他也太在意我了,这么一乖孩子为了他连车都能偷……心脏那疙瘩就像一下子融化,摊了个饼,还咕嘟嘟地冒着泡儿。 他腻腻歪歪地把胸口贴上傅乘风的背,又把下巴懒懒地搁他肩膀上。 傅乘风耸了耸左肩,没把这犯着美的家伙甩开,就由他去了。 从这一带巷子里出去后,很快上了大路,路灯多了起来,行人寥寥无几。车开得很快,耳畔都能听见风呼呼的声音,姜行躲在傅乘风身后,除了两条腿和脸之外哪儿都不觉得冷。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4 向我葵 作者:远古 分卷阅读24 他瞧着傅乘风被风吹红的耳朵,然后伸出手捂住了,掌心瞬间冰凉。 “不用。”傅乘风说。 姜行假装没听见,“对了,你刚给他看的什么?” “什么?” “你刚刚给那个人看的什么牌子?” “听不清。” “……”姜行把手放开,“你刚刚给那个人看的什么牌子?”说完又捂上了。 “相当于通行证。” 姜行又放开手,“为啥还要通行证啊?”捂上。 “……防便衣。” “啥?”姜行一时以为自己听差了,放开手,“啥?”就说了一个字又捂上了耳朵。 傅乘风给他烦的,这家伙屁股都痒成那样了,这会儿还能这么神气活现地瞎折腾,他一瞬间想把那对爪子给拍下去,可是手就像黏在了车把上一样,怎么都没抬起来。 “里面是个赌场,警察虽然不怎么管到这边,但也被扫过一两回。” 姜行暗暗心惊,这边还真是够乱的,那傅乘风咋么就有通行证了呢?不过他脑子这时候难得的灵光一闪,浮现出傅齐刚躺床上那没心肝儿的赖样儿,一瞬间心里冒出个念头,傅齐刚不会是去赌场没钱了被人打成这样的吧?! 十有八九了。 姜行顿时泛酸,盯着傅乘风后脑勺,冒出了个奇奇怪怪的哀怨声,然后一头磕在了傅乘风后颈上,心里头委屈得不得了。 傅乘风才觉得他精神,一瞬间又变得蔫儿唧唧的,当他是忍不了,嘴里的安慰就仿佛有自主意识似的蹦了出来,“再忍一会儿,就到了。” “真想再长出两只手来。” “然后就可以给你肚脐眼儿也挡挡风,听说肚脐眼儿受风会肚子疼。” 一阵暖流直击傅乘风心底,他那一刹那不知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印象里有人给他挡风,那已经快是十年前的事了,他也不知道该接什么话,只是心里面竟然默默地期盼着后面那只大青蛙能再靠紧点儿。 心中暖意融融,姜行又放开了手,凑到他耳边,嘻嘻笑了两声,“可我就两只手,你想保耳朵还是保肚子?” “……” 到了最近的医院挂急诊,医生姓彭,看着就二十五六的样子,他伸手毫不顾忌把姜行的裤子扒拉到小腿,一看情况更严重了,上到腰部,下到大腿,都泛着红。 “医生,我生啥病了啊……”姜行苦巴着脸。 彭医生脸上轻描淡写的,“接触性皮炎。” “啊?” “就过敏了,打针还是输液?” “打针吧,快。” 彭医生让护士去取药,瞄了姜行小腿一眼,调侃了一句,“挺白啊!”而后见傅乘风和姜行都绷着脸,安慰道,“没多大事儿,基本上打一针就退了。” “以前有过过敏史没?” “不记得了。” “最近换洗衣粉了?” “没啊……”姜行想到自己是穿着傅乘风的秋裤,可想想也不对啊,傅乘风的衣服,姜行之前都要摸摸蹭蹭的,一点儿事儿都没有。 “屁股是不是蹭哪儿了?”对方瞄了眼姜行屁股上和腿上的划痕又问到。 姜行有些为难地看了眼傅乘风。 彭医生见他这副样子,立刻故作严肃状,“老实点儿说,这可是帮你找过敏源,不然你下次还得折腾。” 姜行把脸埋进枕头里,艰难地开口,“就蹭了会儿墙。” 彭医生乐了,“你蹭墙做什么?” “……痒。” “……跟墙没关系,我是问你是屁股痒之前有没有碰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主要还是右边半个,我看着好像刮蹭到什么东西了,你该不会光屁股滑滑梯吧……” 姜行气:“我才没有!我也没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这时沉默了大半天的傅乘风绷着脸说:“大概下午五点多,他穿了条从垃圾堆捡来的裤子。” 这位彭医生立马笑得形象全无,“小伙子挺个性啊!” “……”姜行忿忿地翻了个白眼,这不正经的医生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根本体会不到底层人民生活的艰辛! 很快护士过来,给姜行的胳膊肘慢慢推了一针,随后彭医生又给开了几支药膏,“注意别抹到破损的地方。下次捡来的东西就别用了,多注意点,下次要再过敏,记得找找是什么东西引起的。” 回去路上,姜行照旧给傅乘风捂耳朵,一捂一放地和他说着话,“其实本来还有两个人跟我抢裤子来着,还好我抢过来了,不然痒的可就是他们了!” 他美滋滋的,最重要的是他们上哪儿再去找一个这么好的傅乘风陪自己去医院啊…… “我可真是个大好人啊……”臭不要脸·姜开始嘚瑟。 傅乘风的嘴角有些许上扬,心想这傻子,又不是谁都会过敏,不过他没说出来,只是微微地躬起背,与那大青蛙贴得更紧了。 ☆、23 第二天一大早,姜行被屋外纷杂的声音吵醒,他们睡的这间正好和厨房相连,隐约听见有两个大婶在说话。两边窗帘都没拉开,屋子里有些昏暗,傅乘风睡的那一侧早就凉了。 屁股上已经没啥感觉了,姜行扭身一看,红斑退了大半。下床扯了张纸巾,又翻了个傅乘风的透明胶带,把伤口处贴好挡住,开始抹药膏。 傅乘风一推门就见姜行跪在床上,一手把床边的窗帘掀开一条缝,脑袋探出去看着窗外,一手开开心心地给自己抹药膏,嘴里哼哼着歌。 听闻动静,姜行嗖地把裤子提上,精神气十足地蹦下了床,笑眯眯的,“早上好~” “赶紧洗漱吃早饭,早点回学校。” 姜行一听,又蹦回了床上,闭眼挺尸,“我感觉我还需要补会儿觉。” 傅乘风取了条自己的校裤出来,“那条太短了,你换这件吧。” “我想把昨晚还有前天大前天晚上都睡回来!” 傅乘风把校裤丢到被子上,“快起来,粥都快凉了。” 姜行把裤子盖脸上,深吸了一口那熟悉的洗衣皂的味道,嘴里嚷嚷道,“可是我好像还痒痒咋办呐……” 傅乘风见他那副无赖样儿,伸手拉开窗帘,推开窗子,掀开被子,冷风涌入,姜行打了个寒颤立马一个敏捷的仰卧起坐去拾被子,结果傅乘风比他还快,把被子直接捧起来塞柜子里了。 姜行撇撇嘴,盘腿坐床上开始抠脚,“我不想上学了。” “不上学你能做什么?”傅乘风又去拉另一边的窗帘。 陪着你,看着你,和你说话,和你吃饭,姜行含情脉脉地盯着他后脑勺。 这时晁英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乘风,有衣服要洗没,我今天下午班。” 姜行磨了磨牙,立即开始穿衣服,“我能帮你洗衣服。”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5 向我葵 作者:远古 分卷阅读25 “……不用,我已经洗了。” 从医院回来有三点多,这会儿才七点多,姜行觉得自己眼眶疼脑壳疼,但就是不觉得困。他被傅乘风赶出去刷牙,屋外有张椅子摆着饭菜,傅筱颖正坐在小马扎上吃早饭,看到姜行出来后,就进了屋好一阵翻箱倒柜,看到她哥正在里屋给傅齐刚擦脸,好几次欲言又止。 姜行到水池那边刷牙,眼睛瞄了眼一旁的大簸箕,瞧着旁边没人立即咬着牙刷飞快掀起来看了一眼,果然东西还在里面,他趁那兄妹俩没注意,把自己书包拿出来,把东西装了进去。 傅筱颖出来重新拿起筷子,神情有些失落,姜行当她还在和她哥置气,便决定提前履行身为“哥夫”的责任,“筱颖啊别气了,你哥那人就那样儿,脸臭嘴硬,但心里其实最见不得你伤心了,他最近压力也大,你啊,别和他一般见识!“ 傅筱颖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我哥怎么就脸臭嘴硬了,有你这么说话的么!” “……”姜行老脸一红,连忙捧起碗咕嘟咕嘟喝了大半的稀饭。 没多久,傅乘风把傅筱颖的行李箱从屋里推了出来,那行李箱有七八成新,很正常的样式,和傅乘风自己那老旧的手提箱天差地别。 “哥,你周末去的那家中餐店是不是还缺人?”小姑娘瞥了一眼,就扬声冲屋里喊道。 姜行一下子想到傅乘风打工的那家店,立马问:“你也想去啊?” 傅筱颖没理他。 “可你这样的一看就是童工啊,他们肯定不收的。” 傅筱颖翻了个白眼。 外面这一只两只的都要赖这边儿不肯回学校,让傅乘风都有些脑壳疼,他冷着脸又把傅筱颖的书包丢了出来,:“傅筱颖,你要不想给家里添麻烦,就乖乖回去,妈留的钱够你上学了,用不着你操这个心。你要是不回学校,那你也干脆别回家了。” 傅筱颖悄悄翻了个白眼。 姜行龇牙一乐,“我说的吧,脸臭嘴硬。”又帅又可爱。 傅筱颖三口两口把饭吃了,正坐着一动不动地沉思,忽地姜行突然站了起来,看着外面,“怎么感觉门外有人探头探脑的,鬼鬼祟祟的不大像好人,我去看看。” 傅筱颖一看,脸色一变,立马扯住姜行,“不用了,我去看,你正好和我哥说我先回学校了。” 说着就推着行李箱背起书包,跑了。 跑到屋外,果然是赵千城那小子,她气不打一处来,“我昨晚不是送你出去了么?” 赵千城把她的书包摘下来自己背上,又接过行李箱,笑着挠挠头,“我早上又过来了,来接你。” “你这路痴还能自己摸过来啊,难得……不是,我昨天不是和你说了我今天不去学校么?” “我……我来碰碰运气嘛,你看,你这不是又出来了。” “哼,我哥那个榆木脑袋……对了,以后可别在我家这儿瞎转悠,要让我哥看见你,他肯定要问东问西。” “哦……知道了。” “昨晚没睡好啊?” “啊……没有没有,我睡得可好了!真的!” “你可拉倒,你那俩眼睛跟被人打了似的。” * 傅筱颖走了没多久,姜行就被傅乘风拎着脖子赶出门。姜行可没傅筱颖那个黄毛丫头那么好打发,上蹿下跳折腾好久都不肯走,傅乘风没办法,只好让他回学校给自己去拿两本书。 姜行这才乖乖出门,傅乘风带他走了另一条路,不是半夜骑摩托的那条,也不是姜行自己走的那条,这条路似乎要祥和许多,没那么多杂七杂八的店面和流里流气的人。 把姜行送上公交后,傅乘风回到家立刻掀开了被闲置许久的座机,给班主任打了个电话。 回到学校,姜行被老班召唤过去,询问了傅乘风的情况。 姜行说了一大堆,最后总结道:“他真的特别不容易,我觉得他一个人肯定顾不过来,只需要一个人稍稍给他分担一下,他应该就能轻松很多,您看我说的在不在理?” 老班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煞有介事地点点头,“的确,我再想想办法,看能不能给他多申请点补贴,你先回去上课吧!” 姜行回了教室被陆添和叶子宣两面夹击,他俩算是这个班里除了姜行外,和傅乘风交流最多的,叶子宣这孩子和姜行一样不惧傅乘风生人勿近的气场,在宿舍也时不时找傅乘风说上一两句,久了也发现傅乘风也不是不理人,虽说言语简短,但也几乎有问必答。 而陆添因着姜行的关系,时不时也到他们位置旁边凑热闹,再冲傅乘风吐槽一下姜行。 这时候俩人正在问傅乘风的情况,姜行拣了些说了,他前座回过头,一脸惨淡,“我说你昨晚怎么不在呢……话说傅神啥时候回来呀,我这几天作业正确率没眼看哪,物理那老头可把我训惨了……” 他这一声顿时引起了若干人等共鸣。平时作业虽说不打分,但错的多了免不了挨训,这时候小姜同学的中介作用就发挥起来,往往是傅乘风教了他,然后大家再借鉴他的答案。 姜行顿感责任巨大使命沉重,悄悄对叶子宣抱了抱拳:“我今晚也不回宿舍,记得帮我掩护,哥们儿在此先行谢过了。” 趁着中午午自习,姜行回了趟宿舍把书包里的东西都拿了出来——一张嵌在木制相框里的老照片,两条颜色暗淡的围巾,一件蓝色,一件粉色,都是迷你版,绕脖子上估计都饶不了两圈,还有一顶小帽子,应该都是傅妈自己织的,还有些其他的小玩意儿。 确实都是“用不上”的了,只是能放到如今,肯定也是很宝贝的。其实这些被妹妹扔了,他应该也是很伤心的吧,只是睹物思人的滋味也许真是太过难受,才会由她去。那声平淡的“早该扔了”只怕不知是怎样的五味杂陈。 姜行把牛奶箱子和猕猴桃箱子腾出来,把这些东西装进干净的纸袋,又裹上塑料袋,分别装进了箱子里。 他抬头看了看空了好几天的上铺,那上面是光秃秃的床板,已经有几个室友开始把自己的书呀零食呀堆在上面了,估计没过多久就得堆满了杂七杂八的东西,就像他们寝室一开始就空出来的另外两个上铺一样。 他把踩着梯子爬了上去,把室友的东西都推到最边边上,把箱子推到了最角落里,这才下床翻了几件换洗的衣服出门了。 下午放学铃声一响,姜行背上早就收拾好的书包,拔腿往校门跑,结果经过隔壁教室的时候,被半路杀出来的老班抓住了,“姜行干嘛去呢?” “出去下馆子。”姜行毫不心虚大义凛然。 “下馆子背什么书包?” “……打算再买点零食。” “打算把这一包的书卖了换零食是吧?”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6 向我葵 作者:远古 分卷阅读26 “……” “得了吧你!”老班把他书包上挂着的校园卡给摘了下来,“傅乘风和都和我说了,你就安心在这儿上晚自习,他自己的事儿自己能解决。” “不是……他说的让我给他带几本书的,您肯定没问清楚。” “我问的很清楚,他说明了让我看着你不让你乱跑。你老实点在学校吃饭,晚自习我来检查。“说罢把姜行的校园卡揣兜里背着手走了。 “……”姜行看着那矮矮胖胖大摇大摆的身影恨得咬牙切齿。 他正蔫头搭脑地往回走,忽地一拍脑袋,差点让老班给蒙了,没校园卡照样出去啊!当即一拍屁股又跑了。 ☆、24 出租车送到巷子外就不能再往里开了,姜行循着早上的路一路太平地到了傅家。傅乘风正在厨房洗碗,姜行蹑手蹑脚地走过去,猛地勒住他脖子,嘴巴凑在他耳边贼兮兮地说:“想不到吧?!我又来了!” 傅乘风无奈地把他赶出去,又给这位腹中寂寥的大爷做了些吃的。姜行吸溜着面条,有些哀怨地冲着里屋的傅乘风道:“你也太不厚道了!竟然给老班打小报告!” 姜行本来做好了被老班电话警告的准备,结果傅乘风家的座机一直没想。他本着及时行乐的原则,也没想太多,就开开心心地和傅乘风睡了,这一夜好眠。 半夜傅乘风起来带他爸去厕所,发现姜行时不时磨两声牙,一只大脚丫子伸在被子外头,他过去给他把被子盖好,手不经意碰到他脚板心,差点没被踹一脚。 他看着那只白嫩的脚板板,竟是不自觉地伸出了手指,在快要触到的时候,却是陡然收回。 侧着身子,傅乘风枕着手,感觉到有温热的呼吸吹在后颈,让他的耳朵都微微烧了起来,闭着眼睛半晌都未曾睡着。 他有些烦躁地想,这傻子还真是能折腾,大半夜还不让人睡觉。 为了尽早地赶去学校,姜行让傅乘风五点五十就喊他起床,到学校门口时已经八点过了,早读课六点二十开始,这会儿几乎没人往里面跑。 姜行站在门卫处的墙下面,看着门口杵着的那保卫处的门神,急得抓耳挠腮。他现在才明白老班的良苦用心,没校园卡出来没人管,但进来也就别想了。但显然他们班主任低估了他的远见能力,姜痴汉心里惦记着晚上傅家的床,压根没顾着早上怎么回校的事。 要是在来早些,混在人流之中也许还能不被发现,但现在就他一个人,一逮一个着。怀着侥幸的心思,他昂首阔步地走过去,大叔长臂一伸,“同学,同学你这迟到得有点厉害啊!胸卡呢?” 校园卡又称胸卡,因一般会用蓝绳子掉在胸前得名。 “我忘在教室了。” 大叔很和气地笑笑,“来登记一下,叫你们班主任来认领。” 姜行:“可以叫我同学来认领不?” “不行,不过你可以叫你同学给你把胸卡送出来。” “……”胸卡都被收了,还送啥呀! “不好意思啊,我突然想起来胸卡忘家里了,我回去拿。” “没事不用,你都迟到这么久了,别在耽搁了,办公室离咱这也就一两分钟的路程,叫你们班主任来一趟不费事儿……诶,你别跑啊……” 姜行跑到学校外面的公交站台坐下了,准备在这儿观看马路风景,等中午人多了再混进去。过了一会儿,一辆公交车刺啦停下,不过停得有些过,尾气冲了姜行一脸,他屏住呼吸,脸拧巴成一团。 这时后车门一个高个子少年身后背着一个长箱子走了下来,正往学校走去。 姜行无精打采地扫了一眼,心道,腿挺长,不比我差,下一瞬,那长腿就后退几步,站到了姜行面前,一脸戏谑的笑意,“原来是你啊!” 姜行撩起眼皮看了一下,立马精神了很多,颜狗见到美色就算不垂涎也会激动一下,不过这般熟稔的姿态是咋回事儿啊?! 虽然很乐意认识你,但我真不认识你,“同学,咱俩不认识吧?” 那少年咧嘴一乐,左边的虎牙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没说咱俩认识啊!” 他穿着一身尤为工整的衣服,款式偏正式,一看就像个文质彬彬静若处子的优等生,这咧嘴一笑顿时毁掉了一半的气质。 “那你怎么说‘原来是我’?” 少年呵呵一笑,眼神诡异,却避而不答,“你坐这儿干嘛呢?” 姜行幽幽道:“数车。” 他目光直直地看着街边来往车辆,这会儿车辆拥堵,但碍着学校外那禁止鸣笛的标志,绝大多数都压抑着焦躁,慢慢往前挪动。 那少年哈哈大笑起来:“那你数多少了?” “到你正好二百五。” “……我惹你啦莫名其妙骂我干嘛啊?” “……我什么时候骂你了?要不是你找我说话,我还能接着数。”姜行真真正好数到二百五。 “行吧,不和你计较,你不进学校当交警呢?” 姜行有些奇怪被他一眼识破自己的身份,不过老老实实说:“没带胸卡,打算中午混进去。” 少年嘴角直抽抽,不过又觉得这蠢样儿有点萌,“去对面找家奶茶店也比坐这儿强啊!” 姜行想想也对,站起来准备去对面,结果那少年拦住他,“等等。”说罢把自己背的大箱子外面的小兜拉开,里面少说七八张校园卡差点闪瞎姜行狗眼。 “我靠,你哪儿来这么多的!” “嘿嘿,我这可是为了日行一善!”他抽出一张挂在脖子上,又拿了一个给姜行。 姜行一看他上面的信息——钟灵,性别女,雾城一中23班,学号xxxxxxxx,顿时吓了一跳,有些不敢置信地打量了他一眼,他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么阳刚的姑娘,“你……是女的?!” “……你什么脑回路啊那只眼睛看见我是女的了。” “那你胸卡怎么回事儿?” “这呀,我随便拿的,只要你脖子挂着东西,他们就放你进去了,谁还会仔细看啊!你快戴上吧!” 姜行低头一看——“赵敏”,黑了脸,“能给我换一张么?” “哦,那你自个儿挑吧!” 姜行翻了一阵,全是金庸老先生笔下的姑娘,对比起来,好歹赵敏也女扮男装过。 “对了我叫顾西沉,太阳西沉的那个,你叫啥?” “姜行,生姜的姜,行不行的行。” 两人往学校走去,姜行本来心中忐忑,走到校门口,只见一个妹子也被拦下,妹子都快急哭了。但那大叔就是不放行,非要她报上名字,找班主任。 这时顾西沉飞快地抽出一张胸卡,瞄了一眼扬声道:“蓉蓉,你妈让我把你胸卡带过来了!”然后一把把胸卡塞姑娘手里。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7 向我葵 作者:远古 分卷阅读27 大叔瞄了一眼,叮嘱道:“下次出门可别忘了。” 妹子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顾西沉推着走了进去。 姜行目瞪口呆,随即心生敬意,好一个“日行一善”! 他微微侧着脸避免和保卫大叔对视,很快溜进了学校。 分别时姑娘万分感激地一步三回头,顾西沉很正直地头也不回,很正直地扬了扬手,留下一个“好事不留名”的背影,接着勾着姜行肩膀往高一那栋楼走去。 姜行拱了拱手:“佩服佩服。” 顾西沉拍了下他脑壳,“你莫名其妙佩服啥呢?” “……”姜行十分怀疑地看了他一眼,莫非真是自己误会了,这家伙准备这么多胸卡当真是为了救死扶伤? “你这装的是小提琴?” “是啊,烦透了,早上才练了一个小时琴过来,下午又得去。” 姜行很是同情地看了他一眼,他小时候没少被逼着练这个练那个,学钢琴被老师委婉暗示手指温吞,学围棋被老师委婉暗示心思单纯,学书法被老师委婉暗示比较活泼。学童画时倒是被夸奖想象力丰富,但后来真的系统学习素描时又被指出空间感太差,反正做啥都是废,至今啥都学了点,啥都没学会。 顾西沉是23班的,在五楼,二人在在一楼楼梯口分道扬镳,姜行走进教室时正是大课间,他一进教室,几乎是全班的小伙伴儿都停下手中的事情,齐刷刷地看向他,表情隐忍,一副要笑不笑的样子。 ☆、25 姜行有些摸不着头脑地回到了座位,把胸卡摘下来,看着“赵敏”两个字心道不会是在笑这个吧,那他们眼睛也未免太尖了。 “诶,昨晚儿老班没来啊?”他戳了戳过道那边儿的陆添。 陆添一看他立马趴在他桌子上直乐,手还夸张地砸着桌子。 “……你傻笑干啥呀?” “我傻笑?你我看你才傻吧?”陆添绷着嘴探头看了看窗外,然后把自己偷偷带过来的平板丢给姜行,“你自个儿看吧!” 平板一打开屏幕上便是几个醒目的黑体字——“南城区孩子们的现状:寒门再难出贵子?”下方是一组图片,点开第一张,他脸登时就绿了。 那画面中的少年背着书包,上着沾着泥巴的秋衣,下着破烂裤子,一边在风里狂奔,一边回头看向了镜头,尽管拍得有些远,但除了脚丫子没拍上,其余都看得清清楚楚,一眼就能认出来是他本尊。 姜行想起来当时是看到一只猫蹿上了屋顶,他就抬头去看了,结果就那么一瞬就被拍到了! 他急急地再点开其他,背景都是傅乘风家那一带,通通拍的些小孩子,有的小孩子垫着小凳子在帮家里收衣服,有的正爬在楼顶上帮父亲修屋顶,看有的还没长个子,就扛着粮食口袋走在路上。 他翻到下方留言区一看,简直没喷血,百分之七八十都在讨论他。 ——没人和我一样觉得图一那小哥特别帅么?——还特别白特别高! …… ——他书包上挂的胸卡好像是雾一中的 ——我就是雾一中的,话说我们学校的帅哥还真是挺多的,特别是重点班 ——你们都歪了楼主的本意好嘛,能不能把脑子多放在真正该关注的事上? …… ——楼主怕是拍错了吧,他那个包好像是xxx的——层主你才怕是看错了,这包我也买了,在9.9元专卖店,还特别结实好用,你看他那包灰的,一看就用了很多年了 …… ——他是重点班的,不过据说是找了关系——找关系的不是他,是另一个戴眼镜的,他是他们班的真学霸 …… 姜行环视了一下他们班的同学,时不时有人面带笑意回头看他一眼,对他真实身份的了解最多的也就是他们,暂时还没翻到有他们班同学去凑热闹。 不过现下也是够糟心了。 中午和陆添一起吃饭,频频有不认识的女同学走着走着就冷不丁回头看他一眼,像是在确认什么。埋头吃着饭,总觉得四面八方有目光偷窥,再一抬头时,又一切如常,仿佛是自己的错觉,一顿饭吃得如芒在背。 “你回去吧,我蹲会儿坑。” 姜行提溜着裤子,看着那秋裤,一上午的不愉快总算是散开了点。 * “姜行怎么会到那地方去?” “你没听人说他这两天都是去找傅乘风了么?” “这么说傅乘风住南城区啊?” “肯定咯。据说南城区那地儿特别不干净,什么乱七八糟都有,人也没下限,男的嘛要么赌要么毒……你懂的。我一七班的哥们儿说,傅乘风爸被人打了欠了一屁股债,他妈当天就跟着大款跑了。” “不是吧,我见过他妈啊,家长会上挺和气的,看着年纪也挺大了,不至于吧?” “怎么不至于,什么样的地儿出什么样的人,他们那地方的人啥事儿做不出来啊?我哥们儿班上就有个小穷酸就住那地方,亲口说的,嘿,话说我还没见识过那种地方呢,下次有机会找傅……” 杜朝明一泡尿没撒完,就被人揪着后领子摔在了地上,“草哪个傻`逼——” 姜行赤红着眼,揪起他衣领又一拳头直接冲他嘴上轰过去,“你他妈抄着他作业问着他问题,还有脸在这儿嘴碎!” “那我今儿就让你碎个彻底!”姜行一拳一拳狠狠砸在他嘴上,拳头上嘴上很快见了血。 杜朝明见到姜行那样子顿时吓傻了眼,呆愣着足足挨了好几拳,这才一脚踹了过去,姜行头撞到墙上,顿时眼前一黑,可脚下立马又爬了起来和杜朝明厮打在一起。 旁边的肖梁一见不妙,连忙去扒拉两人,结果手一碰到姜行,就被后面伸过来的一只手掀翻在地,只见又来一个陌生的男同学抡起拳头直往他身上招呼,“你特么谁啊——诶停手,你打错人了!” 那哥们儿像是听进了他的话,把他往厕所外面一丢,眼睛往姜行方向一瞟,几步上前从杜朝明侧面踹了过去。 杜朝明那力气本来压根不是姜行能比的,但姜行此时仿佛愤怒的狮子一样,拳脚都像是不要命,把杜朝明从这面墙打到那面墙,这时候有横来一脚,把他踹翻,局势彻彻底底变成了完虐。 陆添拨拉开厕所外的人冲进去,来忙去拉架,大声道:“快住手!”说罢却在杜朝明身上狠狠补了几脚。 姜行的拳头终于从杜朝明的身上离开,自己也早已挂了彩,伸手抹去嘴角的血,他恶狠狠地看着杜朝明,“嘴巴放干净点,下次再让我听见绝对跟你没完!” 转身时他看着陆添和顾西沉,伸手揽住他的肩膀,低声道:“谢了。” 顾西沉咧嘴一笑:“还好我下来找‘蓉蓉’,不然你那小身板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8 向我葵 作者:远古 分卷阅读28 儿还不得被打得五脏不全。” “你没受伤吧?” “好着呢,哥们儿可是练家子!你倒是快去医务室处理一下,‘蓉蓉’还在高二那边等我,我就先过去了啊~” “你不是做好事不留名么,怎么这么快就勾搭上了?” “嘿嘿……”顾西沉一溜烟儿跑了。 “走,我陪你去医务室。” “没事,去了没准儿要被告诉老班。” “老班说不定这会儿就在来教室的路上了,我看见肖梁往办公室那边跑的。” “……” 二人往医务室走,姜行本来想咧嘴摆个‘云淡风轻’的笑容,结果扯痛了嘴角,嗖的又把嘴角收了回去,“我看你刚才也和他动了手,他可是你同桌,以后咋办哪?” “他还你室友呢?而且打了就打了呗,打他又没错。” “我先动的手。” “你还能无缘无故打他啊,你这怂包都能动起手来,肯定是那孙子欠收拾。本来他就不是个好东西,之前和三班篮球赛,那孙子见着乔慧哥哥在里头就故意放水,老早想收拾他了。” 姜行揉了揉被蹬了好几脚的腰眼子,把陆添的脖子勾得紧紧的。 ☆、26 姜行没说缘由,杜朝明自然也不会主动招认,被老班训斥一番后,二人假么假样地握手言和,但之后该怎么看不顺眼还怎么看不顺眼。 男生之间摩擦时常有,大多打闹一下,过去便是过去了,勾肩搭背嬉笑怒骂还是好哥俩。但姜行撇撇嘴,心想自己的心眼可是小的很呢!往别人身上泼脏水的同时,自己也就脏了。不说杜朝明依旧一副正义在己的态度,就算他真的道歉了,姜行也没办法再对这个人像以往一样了。 当然对方也是一样。 叶子宣看看这个多处挂彩,看看那个一瘸一拐,有心调节气氛,但被姜行难得严肃的表情给吓住了。 姜行爬到傅乘风铺上,把装着傅乘风的那些旧物品的箱子搬了下来,去斜对门找陆添,把箱子往他手里一塞。 “我把这些托付给你,你可得看好了。” “额……我怎么感觉你是要慷慨就义从容赴死去了?” “……恰恰相反,我这是即将去追求更幸福的生活!” “你今儿被揍糊涂了?” “……” “这些都是什么啊,还要我保管?” “傅乘风的一些东西。” “那你怎么不自己给他?” “这不是最近不方便给他么?你怎么这么磨叽,让你保管你就好好保管就得了!“ “……卧槽,没见过求人办事还这么嚣张的!” 第二天一大早,姜行磨磨叽叽等到室友走了才起床,他看着空空的寝室,想到过去的日子里,傅乘风从独自一人洗漱好出门,到看到他赖床还会出声提醒,再到有时姜行起的早了,他还会稍加等待,俩人一起出去。 但这一晃,傅乘风已经退宿一个星期了。 姜行看着镜子里的猪头,看着看着看乐了,跑过去拿座机打了个电话,“妈,你起了没?” “啥事儿你说。” “下午你别来看我了,我和同学约了中午吃饭!” “那这样,妈先去你们宿舍给你收拾收拾东西,你吃了饭再回来。” “我们吃了饭还要去看电影,看了电影还要去打球。” 这时候他爸有些不太爽地说:“娱乐活动还挺多,有那么多时间不如多看看书!” “你一边儿去,孩子一星期就这么半天休息,行行啊别理你爸,多和同学培养培养感情是好事儿,同学关系一定处好。妈妈就不过去了,你要是想吃什么就打电话,晚上给你送过去也行。” “嗯,我知道,对了,我还想……买个手机”,姜行怕他爸一怒之下从床上跳起来,飞快道:“不是为了玩的,就为了打电话,那种老款的,我自己就可以买了,有个自己的打电话方便些……” 姜行心虚地挂上电话,初中有那么一小段时间,他疯狂地迷上了手机游戏,从一个上课认真听讲,课后认真复习的乖宝宝,变成了一个零花钱都砸给游戏的小败家子,还频频对钱的去向撒谎,事情败露于他的近视,之后被他爹狠狠揍了一顿。这也为他爸送他来一中体验“严格管制”的高中生活添了一份力。 说来心酸,他初中小学的小玩伴们,没一个像他一样苦逼,没一个人的老爸像他爹那样爱管儿子的。 周末上午都是英语时间,姜行踩着点儿进了教室,哇啦啦背了几个单词,之后的英语考试姜行是考得一脸懵逼,这几天没用心思,他的脑袋里又多了一堆不认识的单词。 本来下午去找傅乘风的计划因为他脖子上的猪头不得不泡汤,他独自去商场挑了部手机,就乖乖回了教室学习。 等到半天休息时间结束,教室里人也陆陆续续多了起来,陆添从球场回来,穿着短袖竟然也是满头大汗,当真是筋骨强健。 姜行与他闲扯了一会儿,直到刘海洲出现在教室外面,敲了敲靠后门的窗户,“姜行,你到办公室一趟。” 高一年级数学老师的办公室在二楼,里面装着七八个曲度不一、光泽各异的秃顶光头,刘海洲很幸运地也是其中一员,除此之外便是几位不苟言笑、目光渗人的师太。 而二班的数学老师赵女士简直是这办公室里的第三类物种,温柔又风趣,他们班上课时要是被刘海洲训得大气不敢喘的时候,还能听见隔壁班传来一阵一阵的大笑声。 更重要的是人漂亮,那大眼闪闪的,那长发飘飘的,二班的孩子们到如今也不愿意相信这位已是孩子妈的事实,刘海洲真是忒大福气,好巧不巧就坐在赵女士的左边。 “小姜,昨天和人打架都挂了彩啊?”赵珍笑眯眯道。 姜行艰难地摆了个苦涩的表情,“嗯……” “挺能耐啊,来,这边正好有些糖,给你压压惊,”赵珍说着递了个喜糖盒子给他,“不过你这次周考怎么又没及格啦,你那卷子也能挺耐啊,都能把你们刘老师气得卷吧卷吧扔了!” 姜行这个智商十个手指都能数得过来的关系户,是这数学办公室的常客,时不时被刘海洲请过来喝杯茶,早和众位“得数学者得天下”心法的传人们混了个脸熟,赵珍更是见到他就要调侃两句。 姜行往刘海洲桌上一瞥,只见一张“满脸皱纹”的卷子正躺在茶杯旁边,姓名一栏画得不是别人,正是他姜行。 而这饱经风霜的试卷一看就是阅卷之人怒发冲冠之下揉吧成了一团,然后又给展开了,要是上前摸一摸,没准儿还能感受到垃圾桶的余温。 再看看试卷上大红叉连击高达十多个,可谓是触目惊心。 姜行顿时蔫儿了,他数学期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9 向我葵 作者:远古 分卷阅读29 中考试才有了些起色,傅乘风走了没两天,他就被打回了原型。 刘海洲虽说确实严厉,但却也是十二分地敬业,昨儿下午才考的数学,他在周末就给改了出来。 看着姜行垂着脑袋一声不吭,他不禁动了恻隐之心,“你也是傅乘风的事分了心,最近的知识点掌握得不好也情有可原,也不用太灰心了,收收心思还是能赶上来的。所以接下来,你就别去找傅乘风了,那天虽然没去检查晚自习,但你又溜出去的事,我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姜行心说,就是因为傅乘风没来,才没人把您讲的东西嚼烂了喂给我,要是我不去找他,没准儿到时候您都得把试卷撕了。 随后姜行被询问了一些琐碎事情,老班受他爸妈所托,在学校也算是照顾他的半个家长,末了又提了昨天姜行打架的事,“以后有什么矛盾先和对方谈一谈,不要一言不合就动手,打架不是勇敢的表现,更不是有脑子的行为。你和杜朝明一个宿舍,一个宿舍的是要相互帮扶的,别为了点小事伤了自家和气……” 姜行本来目光一直落在刘海洲鼻子里拖出来的两根毛上,这时候目光幽幽地上抬,“刘老师,我正想和您说这件事儿呢,我觉得我可能没法儿和杜朝明做室友了……” ☆、27 姜行发现自己近来扯的谎是越来越多了,暗道罪过,真是对不起师长的信任。不过罪恶感维持的时间还不如办公室到教室的路程除以他健步如飞的速度那么多。 随后没多久杜朝明也被刘海洲喊了出去,他再回来时,一脸阴沉地看了姜行的脑壳一眼,姜行正给傅乘风整理最近的学习资料,丝毫没有注意到从他身旁呼啸而过的低气压。 他已经计算好了,等脸上的伤好了,以后的晚自习就可以直接翘掉——家里安排了专门的补习老师,这种借口也不难想嘛! 然而计划的最大变数就出在一切谎言的“因”上——傅乘风周一上午就来了学校,落座后一边拿课本,一边状似随意地问道:“你脸怎么了?” 姜行还正处于“他竟然来了”的震惊中,猝不及防又受一击,我的脸怎么了呢——这未经酝酿的谎言依他的钝脑是万万说不出来的,于是就盯着黑板发呆。 直到语文过去大半节,他才像是回过神似的,转头道:“以后都正常来学校了么?” “不,只有周一到周五白天。” “叔叔咋办?” “请了人照顾。” “哦……那……” “姜行,你觉得这篇作文最出彩的地方在哪里,给大家读一读。”冷不丁被语文老师点名,姜行条件反射地站了起来,低头对傅乘风拼命使眼色,到底是哪篇啊…… 傅乘风的眼睛也没长头顶上,不过就算长头顶上,他也不知道是哪篇。 姜行脸涨红,偏偏语文老师一点没有放过他的意思。 这时,右边的陆添高高地举起了手,“老师,我想上厕所,能等我回来再赏析傅乘风这篇作文么?” 话音落下教室里顿时一片哄笑。 姜行目送着陆添飞奔而去的背影,心想要不是傅乘风长得好,说不定自己就移情别恋了——他拿着期中优秀作文的打印纸,装模作样地抖了抖,然后翻了个页,很正直道:“何老师,我觉得这篇作文哪儿都出彩,要不我整篇都读一遍吧?” “……”何芸让姜行坐下了。姜行收敛了心思,把这作文认真地看了一遍。这是期中考试的作文,连同前几次作文练习一同在这次的语文课上评讲。 期中考试写的议论文,文题——现实和理想,朴素得不能再朴素的主题。姜行通篇看下来,心中却不是滋味。 不同于千篇一律的“辩证统一”、“前提和最终目标”的视角,傅乘风的整个文章都是传达了一个意思“理想即现实”,虽然其中各式各样的论证方法,各种言简意赅的典型论据让他理解起来都要转好几个弯,但他没有任何障碍地就懂了身边这个少年心中最晦涩的地方存在的东西。 用各种海阔天空、繁花似锦拼凑出来的“理想”之作的他,如果不是去过他住的地方,感受过他的生活,也许永远也想象不了,有些人仅仅只是“活着”就是理想了。 就像他没什么热衷的爱好,没什么轻易能让自己笑起来的事情,理想已是极其奢侈了。在同龄人也许还在天马行空地想着未来要怎样生活的时候,他却不得不去想当下的现实该如何度过。 姜行压下心中的酸意,迫切地想对傅乘风再好一点,更好一点。手从桌子里翻出个猕猴桃,他挺直腰板,一边好好听讲,一边把猕猴桃往左边送—— “姜行!” 姜行手一哆嗦,那猕猴桃像是瞬间剃了毛,溜溜地从他手中滑落,径直下落直直砸了下去,经过一个缓冲地带之后滚到了地上——傅乘风抓着笔的手突然一紧,额头上蹦出了几条青筋。 “这是你写的吧,注意审题强调多少次了,不要想当然,明明是理想和现实,你怎么就只看到理想,只字不提现实……” 姜行没想到自己的“佳作”也节选了打印出来给全校同胞看,一瞬间感觉自己的脸已经瓦解成了无数碎片,一片片地被丢到了全年级24个班里。 好不容易捱到了下课,他眼珠子滴溜溜转一圈,发现那猕猴桃正在傅乘风椅子正下方,于是俯身去捡,他那双贼眼向来不用在审题上—— “诶,你裤裆上怎么有什么毛啊——”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周遭一圈促狭的笑容围过来追问详情,傅乘风的脸都被他丢光了,恨不得一把再在他那花脸再添几笔。 姜行臊着脸,察觉到身边人气场渗人,正要把这猕猴桃吃了压惊,那边却杀过来一只手,把那猕猴桃抢走了。 “谢了。”傅乘风低低道。 姜行哈哈笑了一声,挠挠头,“咱俩谁跟谁呀,你还脸红了!” 姜行脸上的伤出于何故傅乘风很快就知道了,陆添课上仗义课后就把姜行给卖了——“他啊和人打架呗,可能耐了!” 但究竟怎么打起来的,除了当时在场的那三位,再也没人知晓了。 不过傅乘风提前来了学校,自然好处居多。 姜行的拳头和他主人一样傻,揍人的时候专门奔着人牙齿磕,一场架打完,没把人门牙打掉,反倒是右手上多了好多个坑。 昨晚傅乘风没来,姜行还横鼻子竖眼睛地装可怜,非要陆添为他端茶送水,傅乘风一来他就开始故作坚强。 坚强是给自己看的,故作坚强那是给别人看的。 明明傅乘风坐他左边,偏偏要右手去拿他的杯子,“我给你接点水。” 不枉他一番苦心,傅乘风的视线果真落在了某人伤痕累累的手上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30 向我葵 作者:远古 分卷阅读30 ,他先一步拿走自己的水杯,站起身又带上了姜行的,去了开水间。 可把姜行美开了花。 课间傅乘风去黑板上写课表,姜行拍拍正擦黑板那小矮个儿的肩膀说,“嗨,我帮你吧。”说罢拿着黑板擦画了个好大的弧线,径直扫到了傅乘风那边。 毫不意外地又让傅乘风瞧见了他的伤口,黑板擦都送到手边了能不接么?于是傅乘风很“体贴”地接替了姜行的工作。 姜行嘻嘻笑了两声,“你没来那几天都是陆添写课表,那字儿丑得呀,没眼看呐!”忘恩负义恩将仇报的姜某很快就被人打了脑壳。 午自习时班上有种说不明道不清的喜气,傅乘风回来了,每天中午的数学小题的最后一题终于有了个“启发者”,等刘海洲转身一走,教室里顿时开始交头接耳。 姜行磕磕巴巴地做了几题后,傅乘风正好也完成,最后一题他是不指望能做起来的,能把前面的题搞清楚他就对自己很满意了。傅乘风正给他在纸上比划着前面的题,四下也纷纷开始传阅他的卷子。流传到陆添那边的时候,杜朝明却阴阳怪气地哼了一声。 “咱们抄作业的事情老班都已经知道了,我劝你们还是收敛点儿吧!”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周围几桌能听见。 陆添无所谓地耸耸肩,“知道就知道呗,不会还不允许请教了怎地,又不是考试。” 他这样磊落,但也有人心中忐忑,“真的假的,你怎么知道的?” “昨天他找我问班里是不是一些班委带头抄作业,无风不起浪,肯定是有人多嘴和他说了,明天班会课估计就要谈这件事情。”说着,他目光往姜行那边瞥了一下。 前座的人也跟着瞥了一眼,然后悻悻地要把傅乘风的试卷还回去,却被陆添一把截住,陆大佬很是潇洒:“那就更得抄了,趁着事情败露前多抄几把死了才不亏。” 姜痴汉正满心欢喜地被传道受业解惑,丝毫没觉得自己犯了小人。 ☆、28 当天晚上姜行就收拾好书包屁颠屁颠跟着傅乘风往校外走。傅乘风走了一阵路,忽然停住一动不动地盯着姜行,“你要跟我走?” 姜行连连点头。 傅乘风说:“不行。” “那好吧,我不跟你走。” 傅乘风大步继续向前,跟屁虫还跟在他后面。他皱起眉,有些微愠。 姜行忒不要脸地说,“你走你的,我走我的,顺路也是没法的事。” 脚长在他身上,班主任都没能阻止了他,傅乘风就更没办法了,只好由他去。到家后傅乘风先一步进了院子,姜行刚要踏进去,结果傅乘风反手一甩门一落锁,把他拍在了外面。 他听见傅乘风在里头说:“你回去吧,以后别来了,来了我也不会让你进来的。” 末了又补了一句,“注意安全。” 姜行看看已经全黑的天色,踹了一脚门,小声嘟囔,“你怎么就这么狠心呢……” 他蹲在墙边,看着狭窄的小巷子,眼巴巴地等着有其他回来给他开门,可他等啊等,只等来几个熊孩子和几个走一段路撞一次墙的酒鬼。 他捧着咕咕直叫的肚子忿忿起身,又朝着那门踹了过去,只听咔擦一声,姜行冷汗就下来了,心道这门纸糊的吧,他忙把脚从门里收了回来。 猫着腰看去,那门肚子坏了个好大的洞,死相凄惨,他心虚地从洞里张望,每户人家都亮着灯,将院子照得微亮。傅乘风家就正对着大门,姜行看见一双又长又直的腿从那屋子里走出来,转身到了厨房。探出爪子把门上掉下去的碎片捡起来往洞上拼了拼,他抓耳挠腮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傅乘风正在厨房里炒菜,晁英帮着打下手,见到傅乘风往青椒土豆丝又加了个鸡蛋,忍不住笑了,“你这是哪里学来的做法!还不如炒个番茄。” 傅乘风手略一顿,随后又翻炒起来,炒了两勺后,突然把铲子放下,“你帮我看着点,我出去一下。” 他大步往院门那边走去,未待走近就听见外头有个大嗓门儿在骂骂咧咧的,“偷的钱都花在行头上了吧,看你人模狗样的,小小年纪手脚不干净,偷东西都偷到我们这来了,以为警察不管这儿?哼,他们不管我管,我今天非得把你手剁了!” 姜行被那冲天的酒气熏得差点背过气去,那双粗糙的手还死死钳着他手腕,非要拖他走。 “不是,大叔,我真是不小心,偷东西哪儿用得着踹门啊,我同学就住这儿,他叫傅乘风,我是来找他的!” 被酒精泡坏了脑子的人哪会听他在说什么,姜行被他拖出去好几米,他急得满头大汗,十八般武艺都使上了,愣是没挣脱,他也顾不得面子了,立马扯着嗓子吼:“傅乘风——救命——” 下一秒那被开膛破肚的门立即被打开,救星登场,见到姜行那蠢样儿的一瞬,眼中的焦急顿时清空。姜行扭着头,脸皱成一团,“你快和他解释一下,他以为我是来偷东西的。” “……” * 姜行耷拉着脑袋,蹲在地上,拿着一根铁钉在地面上胡乱地勾勾画画,画了个扫把。傅乘风正拿着榔头补门,咚咚敲了一阵。 姜行过意不去,“要不,我赔个新的吧。” “……没关系。” “我知道你不会怪我,可这是公共财产……” 傅乘风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又去敲榔头。 没多久,有个大婶闻声出来,“乘乘,你这是干嘛呢?” “门坏了。” 姜行立马站起身,有些局促道:“对不起,是我不小心……” “嘿,不碍事,让乘乘修一下就好了,我们这门呐本来坏得还要厉害,要不是上上个月乘乘给换了一个,到现在还在漏风呢!” “……” 姜行重新蹲下来,摸了摸傅乘风的头,脸红红的,“你咋啥都会呢?” 傅乘风被他摸出了一身鸡皮疙瘩,目光横过去,说:“起来,吃饭了。” 姜行在外头呆了有二十分钟,早饿得前胸贴后背,一盘子青椒土豆炒鸡蛋被他一个人解决了一大半。夜里熄灯后躺在床上,傅乘风想问他究竟是个想法,到底想怎样,他当然知道姜行是关心他,可是他在这里又有什么用呢,虽然……这种身边有个小暖炉,吃饭时有个聒噪的麻雀的感觉好像也并不讨厌,反倒让这个逼仄而沉闷的家多了许多活气。 只是他还是说,“姜行,最近谢谢你了。我知道你是好意,但是,你来了,也没什么用处,你做不了什么的,我一个人,反倒是自在。所以今后都别再来了,你家里送你到咱们班,也是希望你能好好学习,别浪费时间在一些无谓的事情。” 什么叫无谓的事情?! 姜行感觉自己的鼻子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1 向我葵 作者:远古 分卷阅读31 能喷出火来。 傅乘风感觉到他突然变急促的呼吸,“姜行?” “我睡着了!”姜行猛地卷着被子翻了个身,把被子带走了四分之三。 傅乘风,“……” 他伸手艰难地把被子抢回了一点,就只能盖半边儿,他推了推姜行。 姜行喷着火盯着黑漆漆的墙壁,贱兮兮地想,想要被子你过来呀,你靠紧点儿啊! 可是那边很快没动静,姜行的赌气还是抵不过自己的贱气,没多久就心疼了,把被子往那边送了点。 傅乘风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心中却好似空了一块,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想要什么,想不出所以然,好像这样想舍不得,那样想又不忍心,只能让自己什么都不想。 要想自己什么都不想,那只有一个办法——在脑中勾勒一个东西死盯着看,一个点,一个字,一堵墙也好。于是姜行的大脑壳自告奋勇地走上了这个岗位,在傅乘风脑海中撵不走挥不去,和他本尊的赖样儿一模一样。 就在傅乘风准备就这么将就安心睡去的时候,旁边那位不安分地,猛地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又把被子掀去了大半。 他恶狠狠地说:“我怎么没用了?!” 他说完立即想到住傅乘风家没几天,大半夜地去医院,早上又让人送车站,今天还把人门踹了个洞,可真是大大的有“用”,一下子心虚起来,气焰消了大半。 不过他还是梗着脖子道:“我可以煮饭,可以给洗衣服,可以帮你照顾叔叔,你脑子好不用学习,那与其在家里呆整晚,还不如去赚钱,有了钱,就可以搬出去,离学校近一点,也可以给叔叔请保姆。这样也就没那么辛苦了。” 姜行就像他的作文一样理想而天真,在他的潜意识里,赚钱那样容易,用钱可以随意,什么都是美好的,什么都是简单的。 他生来就有最好的房子,也许他多少了解房子也许不便宜,可他不能了解到住在房子里也到处是开支,他也许从来没有想象过一茶一饭柴米油盐都要计较的日子是什么样的。 傅乘风在黑暗看着他微微有着光的眼,心里面有些悲哀,可又有些淡淡的欢喜。 这个傻子,都在想着可以给他傅乘风什么,可是他,却并不能给他什么啊。 “你看我说得有没有道理,如果能离学校近一点,那……” 傅乘风伸手把姜行给扯回了被窝,胳膊枕住他胸口,低低道:“睡觉。” 姜行立马噤声,胸口的薄薄的秋衣丝毫挡不住不属于自己身上的温度。 不过,很快那就是自己的温度了。 ☆、29 次日班会课,刘海洲难得真的开了半堂班会,用来批斗班上某几位引领不良风气的班委。首当其中的就是学习一向吊儿郎当的体委陆添,一米八几的大个子站着听着面前一米六几的矮胖墩唾沫横飞。 其次再批斗引发并纵容不良风气的学委傅乘风。傅乘风学习好,人又内向,几乎没有老师会多他有半点重话,就像今早第一节课就是数学课,姜行迟到,本来刘海洲的训斥已经到嘴边儿了,结果随后又来了个同样迟到的傅乘风,立马就消了声。别看姜行是个关系户,可是他爸早放话了,严格,一定要严格! “你以后坚决不允许将自己的作业交给别人,其他人也自觉一点。当然除了你们几个班干部,抄作业的大有人在,我暂且不点名了,这次就你们几个班干部每人写两千字检讨,以后再出现这种情况,你们不仅要自己克制,还要适时阻止!” 姜行一听就炸了,傅乘风每天那么忙,还写两千字检讨?!他立马手一举,高过了一旁刘海洲的头顶,刘海洲点点头,“你说。” “刘老师,我认为抄作业也有它的用处。比如可以自己提前了解这个题目的解法和知识点,再听老师讲的时候,才不会觉得太费劲,而且同学的答案和标准答案也不一,从中也可以看到更多思路,开阔思维。”一瞬间班上五十几双眼睛齐刷刷地看过来,不是因为姜行的英勇,而是因为他们班上除了他没人上课听讲都听不懂。 刘海洲意味深长地睨了他一眼,“这么说你也抄作业了?” 姜行一哽,“没有抄作业,只是请教。傅乘风也是出于好心才帮助我们的,他会给我们以启发,他是在分享自己的智慧和知识,我认为他不该写检讨。”铿锵有力,器宇轩昂地睁眼说瞎话,除了他没人敢请教傅乘风,哪怕抄的作业也是从姜行手里流传出去的。 不过也只有姜行实打实地分享了傅乘风的智慧和知识。 刘海洲被他气笑了,转身回了讲台,“姜行没让你坐下,你先站着。” “……” “我相信不止我一个人强调不能抄作业吧?也许你们觉得平时抄作业又不是考试,但老师不准抄作业只是为了杜绝作弊吗?你们这一抄作业,交上来的是比标准答案还标准的东西,好了,看来你们都会,学这么好我干脆不用讲啦?” “就单单咱们数学,作业的目的是什么?一是为了熟能生巧,温故知新,二是为了查漏补缺,只有你们把最真实的情况交上来,我才能知道你们哪些地方掌握得不好,你们说,你们谁因为做错题被我说的?” 活生生的例子姜行此刻倒是没抗议,他觉得刘海洲说得还挺有道理的。 后半节班会依旧变成了数学课,课后姜行又被刘海洲叫了出去,一是叮嘱他就算走读了,早读课还是要来上,不能迟到,二便是隐晦地暗示姜行,以后可以继续请教傅乘风。 像姜行这等拙脑,不是傅乘风还真没人能让他灵光起来,刘海洲也是自叹不如。 放学时,傅乘风本来很是沉默地走着,快到公交站台时忽然停下问道:“你今天还要跟着我一起回去么?” 姜行只当他嫌弃自己,连忙腆着脸笑:“我保证绝不再给你添麻烦。” 傅乘风抿了抿唇,低声说了一个字,“好。” 姜行欢喜得眉眼都快飞起来,到了家,傅乘风先去厨房,让姜行早点写作业。今天是小学科晚自习,作业量不多,可快就解决了。 吃了饭傅乘风给傅齐刚按摩腿的时候,姜行就搬张小板凳在一旁,听傅乘风给自己讲题。等一切忙活完,他俩坐在桌前,和本子大眼瞪小眼——正义使者姜行出头未遂,还被连坐,同样多了份检讨任务。 他不是皮孩子,也没人因为学习不好写检讨的,何况他以前的学校都是收钱带孩子的,老师更不可能让他们写检讨。 姜行看着傅乘风盯着本子,想到这位比自己犯的错还要少,他在家至少还经常向他爸做口头检讨,可傅乘风可能对检讨都完全没概念,他硬着头皮说:“那啥,你不会就放这儿,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2 向我葵 作者:远古 分卷阅读32 我有经验,我给你写。” 一个多小时后姜行抓耳挠腮憋出了三百字,而那边傅乘风把本子一合,撩起眼皮看他,嘴角有点笑意,“经验人士还没写好?” 姜行绷着脸去抓他的本子,翻开一看,好一个洋洋洒洒的两千字,简直比范文还精彩,他悻悻地把本子放回去,开始咬笔头,要知道对他来说每次语文考试最后半小时都是煎熬,只能用“副标题”、“题记”以及能占一行零一个字的名言警句来滥竽充数,达到八百字的字数要求。 傅乘风忍不住伸手把他嘴边的笔拨开,“多大了你?” “你先写着,我再去烧些水。” 傅乘风去厨房烧水,不时地走回来,看着姜行痛苦地样子,提点一两句,于是姜行便能刷刷写下好几行,等水开了,姜行差不多还差一百字,这会儿他摸着了路数,自己也能随便扯上一点。 傅乘风坐在床边洗脚,姜行放下笔收拾好书包,回头一看,眼睛就盯着傅乘风的脚不动了。 他的脸飞速地红了起来,连忙出去洗脸刷牙。 这之后,他就这样死皮赖脸地在傅乘风家里住了下来。傅乘风自家的条件他自然清楚,姜行在这样的环境下肯定是辛苦了自己,尽管他从来没表现任何不习惯出来,但晚上因为床板太硬他不断无意识地寻找舒服的睡姿,晚上吃饭一旦看到点肉末眼中便有隐隐光亮,为了赶最早班的公交不得不起很早,这些傅乘风都看在眼里。 因此他又提过让姜行别再来,这时候姜行便无所不用其极,要么恬不知耻地把裤子一脱剩条内裤往他床上一蹦被子一裹,要么就跑去傅齐刚房里溜须拍马,要么就跑去厨房和邻里大妈谈天问地把灶台弄得乌烟瘴气,反正绝不给傅乘风一丝赶走自己的可能。 傅乘风似是再也找不到办法让这只粘人的青蛙离开,只好作罢,只是经年之后再回想起来,他才有些了解自己那时候恐怕是也隐隐期盼着姜行留下来的吧。 ☆、30 生活似是逐渐恢复了节奏,除了姜行在网上火了一把后,刘海洲的电话被一些媒体打爆了,个个想蹭着热度让姜行来个视频采访。姜行顶着一张不属于“好学生”的猪头脸没有解释,他不想让这事继续发酵,最终真相找到傅乘风头上,只道,“我不需要你们的帮助,我还有手有脚,可以自己挣钱贴补家用。” 尽管从一个未成年嘴里说出来这样的话,是不得不令各方深思和反思的,但这个贫富差距越来越大的社会其实无形中早已默许了这样的现象。 姜行也相信这也是傅乘风的想法,他家那样的情况,他大有理由去乞怜,可是他从来没有。 有时候自尊心这种东西显得滑稽可笑,往好处讲叫骄傲,往坏处讲是虚荣,可是不管让人怎么想,在姜行看来傅乘风便是真的很了不起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既然他选择了自己扛,那么,姜行便愿意捍卫他的这一份自尊。这也是为什么,日子虽然辛苦,傅乘风从来不狼狈,生活虽然贫寒,他也从不显落魄。 “不过我们那一带还有比我更辛苦的孩子,他们比我小太多,穿衣服捡别人剩下的,能吃到一个苹果就能特别满足,还有的孩子初中没毕业不得不放弃学业去工作,我至少还读到了高中。如果你们真的想帮助我,那么我希望你们也可以去帮帮他们,去多了解了解他们的生活。” 至于那些打着关怀旗号的媒体究竟有没有用采访他时的热情,去找那些孩子,姜行自然是无从得知了,他唯一知道的,是那采访终究没有蹭上这一波热度,未曾播出,不久之后,这事淡了下去,他这个凭着一张脸和一条破裤子在网上风光了一把的“寒门贵子”也被人渐渐淡忘。 而这事实上既不“寒门”,也不“贵子”的蠢蛋却和真正的“寒门贵子”生活到了一起,同吃同行同睡,顺便再看着旁人替寒门贵子洗衣煮饭,心里冒一把酸—— 他的脏衣服在盆子里已经囤积好久了,有时候傅乘风顾不上时,晁英有空会擅自把他们家的衣服拿去洗,而姜行的,无论是傅乘风或是晁英想帮他,他都扬着脖子拒绝。 他时刻记着自己那信誓旦旦要帮傅乘风洗衣服的诺言。只是洗过一回后就蔫儿了。他感觉自己打篮球时明明力气挺大,班上饮水机换水也有他的份,可一搓衣服来胳膊就泛酸,而且这大冬天,就算加了热水不一会就冷了。他试过把大家的衣服都带去学校,学校外面有洗衣店,可是被傅乘风发现了。他只好只带上自己的。 傅乘风的衣服被晁英负责了几次,他心里就酸得要命。 在这里住了一个星期多,他已经完全知道了,这边邻里都把晁英当傅乘风媳妇儿,傅乘风那个闷葫芦自然不会像他那样嚷嚷着反驳,晁英则是羞赧以对,而他暗地炸毛,心中郁结无处排解。 新洗的衣服还没取回来,脏衣服又开始囤积,等到他干净的衣服终于用完的时候,他终于没办法了,自己蹲到角落里偷偷摸摸想给他家司机打电话,后来想想作罢,他可不想才和他喜欢的人同居就被他爸妈抓回去。 只好打给了裴胤礼。 “阿礼,借我点钱呗……” “啥?两千?!你一下子要那么多钱干嘛?” “……”姜行心虚,“唉,就……就,就我……”他在脑子里搜刮着理由,最后一拍腿,“我胳膊折了……” “什么?!折了?严不严重?” “没多大事儿。” “怎么折的?” “唉,一时半会说不清,不过这事儿你可别告诉我爸妈啊,我不想他们担心,你爸妈还有你哥都别说……” “知道了知道了,你在哪家医院呢?我下午过去找你。” “别别,你好好读书,初中功课也蛮多的,你把钱打到我卡上就成……好好好,阿礼你最好,小生将来做牛做马报答你行了吧?做你个小妾鬼啊滚蛋!懂不懂尊老俩字儿怎么写?!” 刺啦一声——只见傅乘风拉开了凳子,姜行被吓了一大跳,连忙把电话挂了,跑过去,“我刚看老班走的时候瞪了我一眼,刚他找你是不是问我这次数学测验的事?” 傅乘风冷淡不做声。 姜行摸摸鼻子,好久没见到这么冷淡的傅乘风了,虽然不知道为啥,只好没话找话。“今天周五,是紫菜汤,感觉食堂最良心的就是汤了。” “……”傅乘风合上笔记本,忽然转头看着姜行道:“你家里知道么?” 姜行心想,还想赶我走吗?已经晚了!他连忙装傻道:“知道什么?” “知道你住我家的事。” “额……知道的。我和他们说你给我补习,他们就同意了。” 傅乘风没说什么。只是这天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3 向我葵 作者:远古 分卷阅读33 晚上回去后,傅乘风再没让他进过厨房,勒令他好好看书学习,姜行搞不懂是怎么回事。 在姜行比较窘迫地盯着自己的作业时,忽然傅乘风把他的书包拿过去,翻出了他做过的一张数学试卷,然后开始看他的错题。 等到姜行终于把今晚的作业憋完了,才发现傅乘风已经在本子上、把他的错题的详细分析给整理好了,写了满满好几页纸,把本子推到姜行面前。 姜行傻了眼,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十一点了,“你自己的呢?你没写吗?” 傅乘风淡淡道:“在学校写完了。” 姜行又是佩服,又是有些不知所措,好像幸福与罪恶感并存。 想想,其实自己可不就是个麻烦嘛,说着不添麻烦,可是为了自己的私欲和一厢情愿的喜欢,照样还是成了个大累赘。 要是没有他,这里才更加好吧。说着自己帮忙,可是倒头还是晁英帮的忙多,反倒是他占着傅家的屋子,吃着他家的米饭,可不就是个混吃混住的,这时候还要忙了一整晚的傅乘风又抽时间给他辅导。 要不是自己死皮赖脸,傅乘风没辙,他肯定也是不愿自己留下来的吧。 姜行心中黯然,偷偷觑了一眼,却见傅乘风也正在看他,目光柔和安静,他有些微窘,正想说什么,傅乘风却已经站起了身,“快去洗漱。” 姜行搓了搓脸,再抬起头时脸上一片坚毅之色,心中已经有了决定。 ☆、31 傅乘风找了位他母亲之前的同事替他照看傅齐刚,对方工作的地方就在他们那一带的一处塑胶厂,也算方便,傅齐刚有事打个电话,对方几分钟便能到了。 所以傅乘风也有了些自己的时间,便已经不再参加周考,而在市中心找了两份工作,一个是他之前就去的中餐店,中餐店的女老板很喜欢他,一直给他留了个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的职位。另外是一个游戏厅的兼职,那边的老板对他更是热情,哪怕傅乘风什么都不做,光往那儿一站,吸引来跳舞的小姑娘就成倍的增加。 周末下午姜行他母亲过来,有和他班主任聊聊的想法,姜行怕自己走读的事露馅,遮遮掩掩地避免她和班主任碰面,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他母亲大人打发走,就独自一人去了商场。 待选好了自己要的东西,他看了看时间,立即打车去了傅家。他在这一带也混熟了,一进院子就和隔壁家的邱大婶打了个招呼,姜行本来还在纳闷她怎么这个时候在家,很快就看到一个一点大的小孩儿从屋子里踉踉跄跄地跑出来了。 邱大婶笑笑:“我孙子,昨天他爸爸送回来的,他们夫妻俩太忙了没时间带,我就把厂里的工作辞了。小葡萄,叫叔叔。” 屁大点小孩儿还不怎么会开口叫人,怯怯地看着眼前的陌生人。 16岁的姜叔叔从刚买的东西里随手翻了盒巧克力过去,自己剥开一颗举到小不点面前,坏笑,“想吃不?想吃就叫叔叔!来,跟我学,叔——叔——” 小不点看着巧克力,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还是张嘴跟着学了——“哎——哎” “……”姜行乐了,伸手刮了一下他的鼻子,这丫蔫坏这么小就知道占人便宜,他把那颗放到小孩手里,其余的都装进了小葡萄穿着的反穿衣的大口袋里,邱大婶一见忙把姜行的手推了回去,“哎呀你太客气了,他这么点大人吃不了什么,你和乘乘吃吧!” “没事儿我这儿还有一大堆呢!”姜行摸了摸小葡萄的头发,不由得感叹现在的小孩儿一个个都是好吃的,小葡萄小苹果小笼包。 进了屋,他和傅齐刚打了声招呼,“叔叔,我回来了!” 傅齐刚已经能自己坐起来了,精神了许多,也没之前能睡了,但家里的轮椅被傅乘风拆了还收在柜子顶上,也是为了防止他自己又摇着摇着轮椅去赌钱。 他一见到姜行,立马苦了脸,“小姜啊,你帮叔叔和乘乘说说啊,把轮椅装起来吧,我老这么在这屋不透气对身体也不好呀……” 姜行当做没听见,一边去开窗户,一边说:“您要出去透气的话,我背您去外面坐一会吧?” 窗户一开傅齐刚就叫唤起来了,“冷,冷!别开了!”姜行只好又关了。 “您要出去么?” 傅齐刚把电视开了,“唉,算了算了!出去也是冷。” 姜行不大高兴,身为傅乘风的父亲,傅乘风这么辛苦他竟然一点也不体谅,不关心,但也因为他是傅乘风父亲,所以他还是要客气一些。 提着刚刚买的一些菜,还有一本菜谱去了厨房,他开始对着菜谱研究了半天,把食材都洗好切好,生姜葱蒜备好,万事俱备,就等着下锅了。 可这一等,把砧板上的牛肉都等急了,恨不得自己蹦跶到锅里,切好的葱都开始有干瘪的迹象,姜行知道自己不能再酝酿了。于是,倒油,开火,玉米粒上还沾着水,一倒进去,噼里啪啦哔蹦作响,油星子四下飞溅,把姜行吓得上蹿下跳,嫩黄的玉米粒很快就在油锅里改了头换了面,混在煤渣里保证没人发现它是奸细。 邱婶一到乌烟瘴气的厨房,惊呼了一声,忙过去接过了姜行的铲子,适时地挽救了第二锅玉米,“这个油放得太少,不炒快点很容易焦,菜上有水会炸锅,这时候菜就要加得快,把油盖住了就没事了,不能慢慢地下菜,对了你打算玉米炒什么?” “牛肉。” “你们怎么净爱吃些稀奇古怪的菜,牛肉烧豆腐,炒青椒炒洋葱的我见过,炒玉米的我还是第一次见。” “我看菜谱上感觉还不错。” 邱婶把关键的东西教给姜行后,又换成了他掌勺,邱婶便在一旁指点,“你这个是生牛肉啊?这个不容易烂的哟,不过熟牛肉死贵,要六七十一斤呢,我家也几乎不买。” “生牛肉,你先用开水给烫一遍再炒。” “料酒可以再加一些,要多炒一炒,不然这牛肉估计嚼都嚼不碎。” 有人在一旁指导,姜行心里面有了些底,邱婶见姜行锅铲渐渐使顺了,便也开始忙活自家的菜,和姜行聊着天。 她儿子在外省打工,几乎一年才回来一次,要不是这次儿媳妇工作变重了送小孩子回来,还得到年底才能见上一面。 “去年就说了让他们把孩子送回来我带,我儿媳妇儿又觉得这边条件不好,可他们夫妻俩带着孩子挤个小出租屋条件能好到那里去?我看还不如我们这里。” “像我们这条巷子,环境已经算特别好了,说实话我是真盼着给他们带孙子,我老伴儿去得早,儿子难得回来,这一个人呐实在没劲儿!” “所以啊,你以后多来陪陪乘乘,看的出来他很在意你这个朋友,从没见着他有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4 向我葵 作者:远古 分卷阅读34 同学来玩,你是第一个,那天你头回来,他还问我借鸡肉,说是你喜欢吃青椒炒什么来着,哦,炒土豆鸡蛋和肉丝,当时我家也就只有鸡肉,只好将就了。” 姜行手中不由一松,锅铲哐当一声落到了锅里,他忙捡起,继续炒着,心却被融融暖意包裹。他就说是傅乘风把自己的喜好记得清楚嘛,这么在意我还不说呢,姜行有些小得意。 邱婶又道:“你来之前他们家锅里就没见过肉末,乘乘妈……唉……”想到傅乘风母亲,她也不禁叹息,但徐温园不是什么刻薄绝情母亲,这邻里也是看在眼里的,她倒也没说什么,只道:“你看我们这片巷子里,就属我们这里环境最好,当年乘乘他妈刚来时,其他巷子不是没有更便宜的,但她是想尽办法要住这里,就怕外面那些乌烟瘴气的地方影响了孩子,乘乘和筱颖也是给她争气……” 厨房外传来小葡萄的哭声,邱婶忙把灶关了,“怎么才睡下又醒了,我去看看,你起锅前加盐,多加一些,乘乘这次买的盐一点也不咸。” ☆、32 傅乘风一回到家,就见姜行正和一个穿着工作服的中年男子抬着什么东西往他家里塞。 “嘿,小伙子,你一旁歇着去吧!” “没事啊叔叔,我给你搭把手。”姜行热情得很,丝毫没意识到人大叔是嫌弃他碍手碍脚,两个人抬着个小洗衣机往屋子里送。 “姜行!” 听到声音,姜行面色有些不自然,不过还是转过头道,“你回来了啊……买了个洗衣机。” “不需要。麻烦您再运回去吧!”傅乘风走上前去瞥了眼那小方盒子,神色冷淡,声音中隐隐有些许的不悦。 送货大叔脸色一僵,一边看看这个,一边看看那个,十分为难。 姜行:“可是洗衣服太花时间了。”他想到自己就没动手过,于是补了句,“送洗衣店也很麻烦。” “那你就回宿舍。”傅乘风一把拎着那洗衣机就往院子外面走,姜行连忙对送货大叔说,“这洗衣机我做主的,您赶快把车开回去吧,您跑了他就没法儿了!” 加班到7点多的送货大叔自然求之不得,一溜烟儿就跑到院子外开车了。 “谢谢您啊——”姜行挥了挥手。 “……”抬着洗衣机站在院门口的傅乘风感受着冬天的瑟瑟寒风,眼中劈出来的寒光,能把姜无赖切成片。 姜行一副好哥俩的样子,搂住他肩膀,“先搬回去吧,过会我给你解释,你放在这万一给人偷了咋办?” 傅乘风冷冷地扫了他一眼,把他的魔爪给掀了下去,最终还是把洗衣机给放到了家里,可是他一进屋,额上又立刻爆出了青筋。 桌子上已经摆好了食物,卖相不忍直视,一看就不是晁英会做出来的东西,而且晁英也差不多才下班哪有时间——不过这些不是重点,傅乘风只是匆匆扫过,目光最后停在那辆、把屋子最后一点空置的空间给占据了的……电瓶车。 他的声音几乎冷得掉渣,“这又是什么?” 姜行心虚地挠挠头说:“电瓶车。” “……” “这样咱俩就能赶上早读了。” 傅乘风还没说什么,里屋的傅齐刚就开了口,“小姜这孩子真是有心哪,乘乘你还不快谢谢人家!”傅乘风从房子里无数不多的空隙间挤过去,将里屋的门给关上了。 他心里说不出什么感受,不过是一点也不想见到这个自作主张的姜无赖,把书包挂到柜子上后,他突然皱了皱眉,看了看四周,“筱颖没回来?” 傅筱颖读的初中每周都会放假,但小姑娘为了节省开支,也就一个月左右回来一趟,算算这周该回来了。 但姜行下午三点多到了这边一直没见到她人,不知道她是早早回校了,还是压根没回来。 傅乘风打电话给傅筱颖的班主任,对方一听,说到:“傅筱颖缺席了有一阵子的晚自习了,今天要不是我看着她,她又得走,她说走读了,但她室友都说她晚上还是住在宿舍,我早想联系她家长,谁知道这孩子一直不肯说家里的号码。” “虽然成绩没怎么下滑,但还是要盯紧一点,她其他方面都不让我们老师操心,但就是最近她和班上的一个男孩子走得有点近,学生们私下里都在传这俩孩子谈对象,这么小有点男女之间的心思正常,但早恋终归是不太好的。” “你看什么时候有空来学校一趟?筱颖这孩子是懂事,但你们做家长的,还是要多花点心思……” …… 傅乘风被傅筱颖班主任明劝告暗训示地说了一通,他大致能猜到傅筱颖怎么翘掉晚自习了。挂了电话后,看看旁边那只令人闹心的,再想想他那个同样喜欢自作主张不让人省心的妹妹,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电话漏音厉害,姜行自然知道了怎么回事,也就没问,很是体贴地给傅乘风装好米饭,“这些都是我做的,你尝尝怎么样?”他美滋滋地把盘子都往傅乘风那边挪了挪。 傅乘风看着五六个盘子里一坨一坨的,心中忽然想到,这仿佛这么多年来,家中最丰盛的一顿饭了。 抬头看了看姜行那一脸期待傻白傻白的样子,又看了看他那双修长白皙一看就没做过什么脏活累活的手,又想,这几个菜应该费了他不少心思吧…… 他拣了几颗已经分不清是花生还是玉米的煤渣子吃了,低声道:“谢谢。” 姜行弯着眼睛笑开,“嘿嘿。” “……” “上次期中不是你给我辅导了嘛,我爸妈看我考的好就给了挺多零花钱的。你看咱俩这每天早上等公交到学校太晚了,有个自己的车,咱们就可以早点出门,这样就不用看老师白眼了。” 公交车最早也要六点半发车,他俩每次都要错过早自习和第一节课的大半,每天都是看着老师的脸色进教室,虽然姜行有意地和傅乘风错开时间,但长期下去,难免被刘海洲发现端倪,到时候,傅乘风就更有理由让他回宿舍去住。 “还有,你看啊,让晁英给你洗衣做饭那多不好意思啊,她又不真是你媳妇儿对吧,那些大婶儿开玩笑又不是真的!” 傅乘风瞥了他一眼。 姜行丝毫没察觉自己无意暴露出来的狼子野心——我给你洗衣做饭,我给你当媳妇儿啊! 他继续道:“所以我才自作主张买了,虽然我在你家也蹭吃蹭喝的,但这两样你也用得上,所以咱俩五五平摊,我先垫着,等你手上宽裕了还我,伙食费我就用劳力抵了,怎么样?” 傅乘风那么敏锐的人,当然能看出姜行对他那点可怜的自尊小心翼翼的维护,他怔怔地看着和他不过半米距离的那张清隽的脸,和那双早就暴露了太多温柔与关怀的眼睛,忽然听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5 向我葵 作者:远古 分卷阅读35 见自己的心砰砰砰地撞击着自己的胸膛。他连忙低下头去,大口大口地把饭吃完。 这一夜傅乘风背对着姜行,暖意不断地从旁边那人身上不断地传来,他在黑夜里睁大着双眼,忽然说:“你准备在这儿住多久?” 姜行正睡得迷迷糊糊,正在半睡半醒间,脑子有些迟钝,想也没想就嘟囔道:“你住多久我就住多久。” 时间像是过了许久,傅乘风闭上了双眼,低声道:“好。” ☆、33 早上吃完饭,姜行在柜子里翻来翻去,只找到了自己从学校带过来的围巾,南方冬天的寒冷能钻进人的骨头里,最近尚且还在零上,只是早晨温度偏低。姜行想把围巾给掌舵的,但傅乘风让他自己围。 因为资金短缺,姜行就挑了那种小型的类似自行车的电瓶车,上车后一直在后座蠕动,像是怎么都坐不安稳,左右折腾。也多亏了傅乘风手劲儿大车技好,一直稳住车子平稳前行,不然按这俩人准得翻下去。 “你怎么了?”嘴巴里呵出的白气很快被冷风吹散。 “啥?” “……”傅乘风正要再问,就感觉到姜行揪着他肩膀处的衣服贴着他后背站了起来。 “嘿!”姜行的嘴巴几乎贴着他耳朵,整个人几乎都倚在他后背上,傅乘风感觉自己冰冷的耳朵飞速地热和了起来。 这时候忽地脖间一暖,姜行正扯着自己长长的围巾绕在他脖子上。 “我不……”傅乘风话没说完,嘴巴就给捂上了,紧接着连眼睛都被裹住,他连忙去扒拉,好歹见了天光,稳住车子,他正要回头质问,却感觉到自己的脖子一动不能动。 “……”姜行这脑抽的,把两人的头绑在一块了。 “嘿嘿,这下暖和多了吧?”姜行嘻嘻笑道,目光落在车把上,心中又暗暗记下抽空去把车把手套买了。 “你快摘下来,这样不安全。”傅乘风一张嘴围巾上的绒毛全进了嘴,顿时满脸黑线。 姜行置若罔闻,两人以极其怪异的姿势在风中前行。 多亏了昨晚研究地图,找到了最优路线,没碰上几个红灯,路上也没多少人,车子开得飞快,他们到学校时早自习还没有结束。 中午傅乘风没吃饭,姜行跟着他去了傅筱颖的学校。 傅筱颖和他哥一样智商高成绩好,也是凭自己努力考上了雾城最好的初中,还减免了很大一部分费用。初中离一中也不远,坐公交车15分钟。 傅筱颖班主任是个四五十岁的女人,看着挺刻板严肃,但其实为人随和耐心,对傅筱颖更是很照顾。 此时傅筱颖正在教室里写作业,丝毫没发现窗外站着个人,正笑眯眯地瞧着她。她是没发现,不过倒是有其他人发现了。 一个头发整得特别有型的男娃一脸不善地从教室里走了出来。姜行隐隐觉得有些眼熟。 少年目光中带着丝毫不掩饰的敌意,个子很高,只比比姜行矮半头,他走到姜行身旁很不客气地就往他肩膀上一推。 姜行一时没防备,往后踉跄了好几步远。 “眼珠子往哪儿看呢你,那是你能看的人吗?赶紧麻利点儿走人,下次别让我瞧见你在我们班门前瞎几把转悠,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姜行回过神,回想起昨天电话里说的早恋问题。眼睛在眼前这桀骜少年和还在写作业的傅筱颖之间转悠了几圈,大致明白了。 “呵呵”,姜行拍拍被那少年推到而起了褶子的衣服,拿出家长风范,很有风度地一笑,“是筱颖的同学吧?我是他哥哥傅乘风,听说她最近都没有上晚自习,我很担心,所以过来看看她。 少年脸色变了一变,脑袋里的记忆滚筒立即被打开了开关飞速转动起来——他很快就回忆起那天半夜自己见到的、那个从垃圾场出来的鬼鬼祟祟的人影,以前印象模糊,这时候见到姜行,却是一下子清明了一起来,看看这个头,再看看这身形,可不就是那天夜里他见到的人?早上还看见他和傅筱颖一起吃早饭呢—— 是了,这就是他未来的大舅哥啊,他立马换上一副狗腿的表情,几乎是扑向了姜行,“哥,您好您好,我没认出是你,刚刚多有得罪您可别放心上,我叫赵千城,我今年13岁,是筱颖同学,我成绩不如她,不过我力气很大,引体向上我能做十二个,我这个人其实脾气特别好,特别吃苦耐劳……” “……”姜行嘴角抽了抽,等这个赵王婆说完,随和地笑笑,“有些事我不太方便直接问她,你看方不方便先和我聊聊她的情况?” 赵千城为了讨好大舅哥,当即就被姜行拐到了楼梯口。 姜行先问了晚自习的事情,才知道原来傅筱颖翘了晚自习在奶茶店找了份兼职,和她哥哥一个德行,姜行替傅乘风有这么个既懂事又让人放不下心的妹妹感到欣慰又糟心。 “这是我的电话,接下来我会让她辞了工作的,家里的事不用她操心,她只要好好学习就可以了。不过她又比较固执,以后她要是还想溜出去,还要麻烦你劝着点,再告诉我一声,不能像这次一样我到现在才知道情况,可以吗?” 赵千城连连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她每天晚上都出去,还不让我跟着,我劝她好几次了,她都不听我的。哥你放心,我保证有情况就通知你!” “好的,谢谢你了,对了,还有个事——”姜行话锋一转,“听说她早恋了,和你们班某个男同学走得很近,有这回事儿么?” 赵千城几乎跳了起来,连连摆手,“没有的事没有的事,她很乖的,就是很多杂七杂八的不学好的人给她递情书,不过都给我拦下来了!” 姜行憋住笑,五十步笑百步地想,这家伙还真够蠢的啊,“那就好,你们这个年纪男女同学之间有好感是很正常的事,但你们还小,喜欢喜欢就可以了,其他更进一步的就算了,摆正心思一起努力学习才对。” 其他的嘛拉拉小手亲亲小嘴什么的,至少要到高中嘛,像我这么克制的人已经不多了,他嘿嘿一乐。 赵千城点头称是,然后目光就游离了起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了,还有要告诉我的?你直说没关系。” 赵千城搓了搓了手,“嗯……我是想问,哥觉得我怎么样?” “……”姜行笑笑,“什么怎么样?” “就是……唉,就是我这个人怎么样,你觉得我这个人好么……” 傅乘风刚跟着筱颖班主任从楼梯隔壁办公室出来就听见一个鲜嫩的小男生一脸紧张地对姜行问出这话,脸一下子就黑了。 姜行背对着他,没看见他已经出来,继续逗赵千城,“挺好的,模样正,身板儿也挺壮,主要是看起来挺可靠的,男人嘛,最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6 向我葵 作者:远古 分卷阅读36 重要的就是要可靠,有责任心。” 傅乘风拳头都不自觉地攥紧了,不过碍着班主任还在和他说着话没去叫姜行。 一班教室就是第一个,班主任喊了声,“傅筱颖,出来一下!” 姜行闻声看见了傅乘风,还没来得及笑,就被傅乘风回头瞪了一眼,他顿时有些受宠若惊,瞪眼啊,瞪眼啊,傅面瘫从来没这么瞪过他啊……这种贱贱的幸福感是咋回事啊…… 傅筱颖“哥”也没喊,闷不吭声地跟在傅乘风和班主任身后往办公室走,倒是赵千城在那儿压低了声音喊,“筱颖!你哥!你哥!” 他拉着姜行往前走了几步,“你哥啊,不认识了?”结果傅筱颖就扫了姜行一眼,然而对赵千城翻了个白眼。 “赵千城,马上午休了,早点回教室。”班主任转头对傅筱颖说:“你和你哥哥好好聊一聊。” 三人进了办公室,留下了已经傻了眼的赵千城,姜行贼贼一笑,把手臂从赵千城手里拽了出来,坐到了楼梯的台阶上,掏出手机打俄罗斯方块。 办公室的交谈有半个小时,赵千城等得快冒烟,一见傅筱颖回来,立即和她同桌换了位置。 “你瞎啊,他哪点儿像我哥了?!“ “那他谁啊?” “不知道我哥从哪儿领回来的一活宝,死赖着我家不走了。”傅筱颖没好气,“他套你话了?” “没有……吧……” “你把我卖出去多少?” “没有……多少……” 傅筱颖一看他那窝囊样儿恨不得一本英语词典把他的大脑壳拍平。 ☆、34 姜行和傅乘风坐着公交回去,中午人不怎么多,他俩上车后刚刚好坐满,中途有个老大爷上车,傅乘风起身让了座,姜行也跟着蹦跶到他身边和他一块儿站着。 一路姜行问了他和傅筱颖的情况,傅乘风简单地说了两句。兄妹俩谈话并不十分愉快,不过最终傅筱颖还是保证了好好上课。 一旁的座位上坐着两个十八九岁的姑娘,都在有下没下打量着他们,一人手里还拿着,但注意力全被眼前两个高个少年吸引住了,任由平板中的mv在播放着,声音外放着,不大不小。 而姜行反倒是关注了那被冷落的歌曲,不好意思凑过去看,就竖着耳朵仔细地听着。 傅乘风看风景看了一路,目光此时还留在窗外,但心思却早就回了这不断颠簸着的车厢,他伸手摸了摸鼻子,“刚刚……那个是谁?” 姜行站成了一座雕像,只剩耳朵尖尖在不断发射着信号,艾玛,这歌也太好听了。 见没回音,傅乘风也就没问了。 过了片刻,他又问,“你怎么认识他的?” 那歌结束了,姜行有些遗憾,不过总算听见了傅乘风的话,“他?谁啊?” “……筱颖那个同学。” “啊?哦,他呀,嘿嘿”,姜行挤眉弄眼起来,“励志做你妹夫的男人。” “……”傅乘风的心思仿佛是回了趟车厢,卸下了满包袱的特产和照片,又一身轻松地跑出窗外旅游了。 而那首歌又重新播放了起来,姜行一喜,目光扫了扫,结果两个小姐姐也在看他,目光复杂,他一下子臊着了,于是刚冒出头的“去问问什么歌”的念头又缩回了龟壳。 等到下车,姜行连忙哼哼起来,“这什么歌你知道吗?” “不知道。” “那回教室问叶子宣,他听的歌多。”他听了两遍,勉强把副歌部分学会了,怕自己忘了,就时不时地哼一句。 每日一歌正在校园上空盘旋,姜行挣扎着不让那首“我的未来不是梦”给带走,一直让自己凝神静气心无旁骛。 然而从站台到教室不过两三个拐弯,他哼出来的调子却已是百转千回,傅乘风已经不能忍了。广播里的每日一歌好歹结束了,姜行飞快地掏出手机把自己那个嘎嘎嗓音录了下来,总算松了口气,“我太蠢了,早该录下来的,差点儿就被带跑调了。” 傅乘风幽幽地想,你没进学校就跑没边儿了。 穿过地下车库,就能到他们教室了,这时那刚刚结束“记歌”使命的手机又嘎嘎响了起来,姜行一看,裴胤礼! “你在哪儿呢,我在你们教室外面没看到你啊!你们老师都进教室了。”电话那边传来裴胤礼的大嗓门。 姜行刚想乐呵呵说一句“我这就到了”,结果裴胤礼先嚷嚷开了,“我哥忒烦,最近闲出鸟了,周末非关着我不让我出来,你又不让我告诉他,你骨折了,我只好今天偷偷溜出来了,你们学校那胸卡真是有够丑的……” 姜行顿时想起来借钱的借口,脸都绿了,手中一个哆嗦,差点没把手机摔了,他连忙抓好,一手抓住了傅乘风的手臂,拼命地使眼色,“诶,我和老师在谈话,一时半会不回教室,你别等了,先回学校吧!” “没事,不急,我得看看你伤怎么样了,不然老放不下心的!” “……行吧,那你别呆我教室外面了,比较冷,隔壁有个空教室,你先到那儿呆着吧。” 姜行又是愧疚又是心慌地挂断了,有些无措地看着傅乘风,“咋办呀……” “怎么了?”傅乘风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撒谎了……” …… 十分钟之后,傅乘风木着脸给匹诺曹·姜缠绷带,姜行在那儿声情并茂地:“好疼好疼你轻点……”傅乘风横了他一眼。 假模假样地把胳膊吊了起来,姜行一脸心虚地走到了那个空教室,站门口敲了敲门。 裴胤礼等得十分不耐,好不容易把人等来了,抬头一看,姜行手臂衣服里裹着绷带,衣服外面又被吊着,整个人顿时心疼了,连忙跑过去,“你看你还不让我说呢,马上就元旦假吧,你怎么瞒得过去?!” 姜行心说瞒住你就够了。 “你怎么搞的,怎么摔了右手?” 姜行随便挑的手,只想把这家伙尽早打发了,脑子里正想着理由,裴胤礼这烂嘴又说,“这洗澡扶鸟的怎么办的,该不会让你同学代劳的吧?”这比姜行矮一个头的小鬼说着还皱起了眉,一副老成的样子。 老子还有左手!姜行头皮都炸了,傅乘风没进教室,就在门外呆着,肯定一字不落地听进去了。 他扯了扯嘴,“瞎说什么呢你!” 裴胤礼正走到门口,和望进来的傅乘风打了个对视,随后目光就移到姜行手臂上,看着那绑带怎么都觉得古怪,他皱着眉,“奇怪了,这绷带包得……你该不会随便包了个来糊弄我的吧?” 这小子鬼精鬼精的,姜行冷汗下来,连忙干笑,目光往傅乘风瞥去,“怎么可能,不信你问我同学。” 他这烫手山芋丢得猝不及防,但淡定的傅乘风接得稳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7 向我葵 作者:远古 分卷阅读37 稳的,他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裴胤礼虽然对他俩的眉来眼去感到不太爽,但还是跑到傅乘风面前,虽然仰着头,但气势不小,“姜行怎么骨折的,麻烦你给我说说,问这小子难有实话,他不会是被谁打了吧?” 是被打了,不过那些伤早好了。 姜行反被成为“这小子”,心里把这小鬼砍了千八百次,紧张地看过去。 傅乘风这辈子说的谎话都没姜行这一天说的多,当时就愣住了,不过他的脑子也不止在学习上灵光,随即反应过来编了个理由,淡定地将谎话圆了。 姜行松了口气。 裴胤礼知道姜行是关系户进的重点班,担心他因为这事容易和同学起摩擦,一听也是松了口气,转身拿了个保温盒过来,“这是我让我家阿姨熬的骨头汤,你尝尝,她送得有些晚了,没来得及给你饭点送过来,吃不下你留着晚上……” “傅神!”教室外一道惊喜的声音炸开了这一教室的温馨,这不长眼的接着就说了,“你俩在这儿啊,物理老师正让我去老班那里问你们去了哪儿了,上课都十来分钟了,你俩怎么还不回去?” 陆符梓看着教室还有人,一脸好奇地走进来,姜行心道不好,果然他就开口问了,“你手上怎么突然绑绷带了啊?你手断了?” 裴胤礼个子不高,耳朵挺尖,脑子又灵光,一听脸瞬间就阴了,咬牙切齿地问:“什么叫突然?” “……” 东窗事发于事无补,姜行眼睁睁地看着那小孩把保温盒往地上一摔,气急败坏地嚷嚷了一句“算我蠢!白费好心!”,而后拔腿跑了。 姜行站在原地,手足无措。 ☆、35 姜行最初怕裴胤礼发现真相后找他父母打小报告,现在是怕已经发现了真相的他生气。他自知理亏,几次打电话求和,但裴胤礼全是“我不听我不听”、“再也不信你的鬼话”的态度,其实姜行也没想解释,他真不能讲实话,他要是和裴胤礼说了自己住到同学家了,所以要借钱买车买洗衣机,裴胤礼能不报告他爸妈么? 小屁孩的单方面冷战一直延续到寒假,姜行废了好一番心思才把他哄笑了,那是后话了。 那天把裴胤礼气跑后,姜行也是愧疚,整一天都是蔫儿的,晚上回去后把那盒骨头汤和傅齐刚一人一半分了,傅乘风一口没吃。 两天后午休过后的每日一歌,他才睡醒,闭着眼睛在班长的号召之下迷迷糊糊地站了起来,靠在傅乘风身上哼唧唧,“能不能换首好听一点啊……” 他嘟囔着,却是顿时清醒了,翻出了自己的手机,调出了那首录下来的歌。等广播里的歌结束后,就去前面找了叶子宣,叶子宣还趴桌上补觉,一阵嘎嘎的哼哼声从耳边响起,顿时让他全身上下过了一遍电流,神清气爽,他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看着在他耳边举着手机的姜行。 “你帮我听听这什么歌。” “……听不出。” “你再听听。” “老师来了。” 姜行骚扰叶子宣两个课间,后者的耳朵遭受无数次暴击,他差点给姜行跪了,“我真没听过这个,这么不成调子的歌也少见呐,不会是你自己作曲的吧?” “……” 姜行垂头丧气地回到座位,要百度下歌词都十有八九能找出来,可惜这蠢货根本没记住歌词。 傅乘风看他脑壳磕在桌子,一副筋疲力尽的样子,“就那么喜欢那首歌?” 姜行,“一开始喜欢得很,现在不知道了,好像就想知道是什么歌,不然这心里梗得慌……叶子宣不是说他如果去参加听歌识曲比赛肯定拿第一么……” 傅乘风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他看了会书,终究还是开口,“会不会是走调了?” “啊?”姜行一下子从桌上抬起头,随即又砸了下去,“那更没法了,我现在都不记得它到底怎么唱的了……谁知道原调是啥样儿啊……” 傅乘风不说话了。 接下来是个大课间,不出操,得打扫教室,没值日任务的则自由活动,姜行正和晚上的作业奋斗着。 傅乘风坐在自己位置上,一动不动地看着他桌子上姜行那块偷跑来的橡皮,看了足足有五分钟,最终他站起了身。 姜行立刻抬起头,“去厕所吗,我也去!” “……不。你等一下。”说罢很快地出了教室。 叶子宣正在扫教室外的苗圃外缘,傅乘风走过去说:“……能给我认首歌么?” 叶子宣本来还在想怎么一个一个找我听歌,然后反应过来,这次找他的可不是别人,而是“搭理你是客气,主动找你是奇迹”的傅神呐,他顿时受宠若惊了。 “好好好,没问题。” 傅乘风沉默了几秒,然后目光有些不自然地垂下去,随后他声音一沉,一段节奏明快的小调便出了口,词曲通通清晰分明,而叶子宣却不只是受宠若惊,完全是风中凌乱了,他何德何能能让傅神对自己唱歌啊…… “……没听过?” “不是不是”,叶子宣连忙回过神来,“这歌上个月才出的……” …… 傅乘风回到教室,姜行问,“你干嘛去了?“ “那首歌是于镜中的《璀璨》。” 姜行先是一愣,随后嘴巴笑咧咧到耳朵边,恨不得扑上去亲傅乘风几口,“你怎么知道的?” “问叶子宣的。” “嘿!不够意思,我问他他就不说!”姜行把笔一放目光往四下搜寻一番,立即气哼哼地跑出了教室。 再回来时,他整个人都像是在放着光,这会真的是直接扑上去了,傅乘风给他抱了个满怀,有些不自在地挣了一挣,随后就任由他抱着。 “你也太牛逼了吧,过这么久都能记得!”姜行趁机揩了好几把油,松手一脸兴奋,“你怎么不早说啊,我愁了几节课,脑壳都愁破了!你怎么就这么厉害呢,学习委员算什么呀,怎么就没个全能委员呢,到时候我肯定给你投票!” 姜行说得兴奋,声音波及四下,周围纷纷被吸引过来问怎么回事,姜行“添油加醋”地将整个听歌识曲事件描述了一番,把傅乘风夸得耳朵都红了。 全能委员红着耳朵尖尖,看着眼前那人眉飞色舞地显摆着自己,心想,虽然当着别人的面唱歌很不自在,但有这样一个人为自己开心,为自己骄傲,这种感觉也……不赖。 十二月下旬紧凑的两个假日很快来临,平安夜对于学生来说总是个浪漫且重要的节日,一天下来,傅乘风被叫出教室外不下十次。看着那些包装精美、递到傅乘风面前的苹果,姜行磨了磨牙,心想俗!俗不可耐! 整个一天下来,他最爽的时候就是傅乘风用他那经典款面瘫脸拒绝来自五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8 向我葵 作者:远古 分卷阅读38 湖四海的苹果,晚上睡觉前,姜行从自己包里翻出一个小盒抛给傅乘风,“给你的。” 姜大俗人为表创意,给了个特殊的苹果。傅乘风把那苹果抓到手里,顿时满头黑线,好一个“黑苹果”啊,整个苹果几乎都被黑笔涂黑了,只剩下“给傅乘风:新年快乐。姜行”这几个字是红的。 他就说今天姜行怎地如此“乖巧”,去哪儿都不跟着,原来就是在整这一出大作。 傅乘风都已经坐到床上了,又不得不起来把那乌漆嘛黑的手连同苹果一起洗了。 圣诞过后便是新年了,元旦假期没被缩减,但学校耍得一手好心机,这学期的最后一次月考被安排在放假之后,所以但凡想追求点成绩的都不敢玩得太疯。 新年假期自然是要回家的,姜行他家老头子得了空都亲自来接他了,带着他大姐的儿子站在教室外面等着,在小孩子奶声奶气的呼唤声中,姜行不得不和傅乘风告别了。 ☆、36 元旦后回校,月考那几天,傅乘风陪着姜行搞突击,勾画重点易得分点,每天都熬到十一点半。 考完正是下午放学点,有傅乘风这本活教材在,晚上的作业也不用带书,所以只有姜行背着一个包,装着习题本。他坐在小电驴后座,有傅乘风挡着风,并不怎么冷。 才考完作业不多,姜行早早洗漱了先跳进了被窝,一边看书一边等傅乘风。 傅乘风从里屋出来后,迅速地洗漱,而后取了挂在墙上的钥匙。 听到钥匙声响,姜行连忙抬起头来,“你拿钥匙干什么?” “我出去一下。” “出去是哪里?”他说得这样含糊,姜行不由觉得奇怪。 “很快就回来了,你先睡,不用等我。”说罢就出了门。 姜行心中觉得不太对劲,立马跳起来穿好了衣服,偷偷跟了上去。 傅乘风在黑夜里稍显匆忙地走着,姜行蹑手蹑手地保持着距离,却是很快反应到,这条路是去那个赌场的!他脑子有点懵,等到赌场那座二层楼的灯光都看见了,他心中猛地一跳,顿时急了,拔腿冲过去拽住了傅乘风。 傅乘风似是一直防备着,就在姜行抓过来的那一刻,胳膊肘就往后顶了过去,还好姜行躲闪及时。 见到来人,他一怔,“你怎么跟过来了?!快回去!” “你要去赌场?”姜行急声道。 “……” “你疯了!你去那里干嘛啊?你跟我回去!” “……” “赌钱这东西智商再高也没用啊,那里面猫腻多着呢,电影里讲得明明白白的!” “……不是赌钱,只是站会夜场,没事的。你别担心,我很快就回去了。”傅乘风轻声说着,那声音轻柔得如果换个场合早把姜行迷得七荤八素了,只是这会儿,姜行紧皱着眉,心里面七上八下的,这一个假期没见,傅乘风就瞒着他偷偷地又找了份“好差事”了! 要是那边真没事,傅乘风也不会一直让他绕开这条路,而且这边的小流氓他早就见识过,那些混赌场的就更不知道是些什么杂七杂八的人了,电影里各种情节在他脑子里瞬间滚了好多遍,他生怕傅乘风进去后完整一人出来时就少了这儿少了那儿。 看着姜行晦明不清的脸上满是焦急,傅乘风心中一软,“真的没事,你还记不记得之前我带你去过一次,看见外面有个人守着门,我就是去替他的,不到里面去。” “真的啊?”姜行有些不信。 “真的。”傅乘风当然不会告诉他,之前那个被人砍死了他才能替补上去,只是轻描淡写地说:“只是守门,核对下往来人,不会犯着什么人,而且没人来的时候还可以做做自己的事情,是个很安逸的差事。” 姜行艰难地点了点头,“那你什么时候回家?” “值班到两点。”傅乘风知道姜行肯定要等自己了,便实话实说。 “那回到家也得两点多了……”姜行手抠着旁边的墙壁,低头闷声道:“你怎么一声不响就找了这个工作,不是马上寒假了么,到时候可以去市区找工作啊,这段日子将就一下不是也没什么问题么……” 傅乘风深深看了他一眼,掰着他肩膀往回推了两步,“好了,你快回去吧,我快迟到了。” 从十点到凌晨两点那短短四个小时的时间,是傅乘风这辈子从来没有体会过的漫长,他知道那个傻子肯定会担心得睡不着,甚至根本就不打算睡觉。以前他不能理解姜行为什么就那样盼着下课铃声,可是如今却是深深体会到了。 本来放在裤兜里的一本小本子也被他攥成了一团,回来的路上,姜行絮絮叨叨说了自己考试的一些问题,他记在脑中,回家后一直在忙没什么时间,他便想趁着现在把那些问题给总结一下,可是也没什么心思了。 等到两点,换班的老赖头打着哈欠接替了他的工作,他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脚下不再耽搁,大步往家的方向跑去。 然而跑了不足五十米,他的脚步却慢了下来,双拳紧紧握起。他走到墙边那坨黑影处,在一缕卷曲翘起的头发上扯了一下。 那坨黑影立马跳起,舒展成一个叫“姜行”的傻瓜的模样,未待他的惊喜声出口,傅乘风已率先大步向前走去——“回家了——” 姜行玩了四个小时的石子,那墙脚下的地面上布满了十几米长用石子画出来的鬼画符,他无聊得快长霉,就差点画格子跳着玩儿,可是他那心里总是放心不下。 傅乘风的“夜班”开始稳定地存在于接下来平凡无奇的每一天之中,他每天熬夜太久,早晨又早起,姜行恨不得直接翘了早读课,好让他多睡一会,可是无论他把闹钟定得多么往后,傅乘风总是能在五点半的点儿起床,在他之前做好早饭。 姜行想着分担一些,说要自己来开车,好让傅乘风坐在后座在睡一小会,可是这蠢货初三毕业才学会自行车,学会后就再没碰过,头一回开电动车都交警捉了问话。他气不过,胆大包天地在午休时去操场练习,又差点被带篮球队的体育老师给抓着。不过这一来二去,总算也能在“电动车界”独当一面了。 在那以后没多久,家里饭桌上的菜也渐渐丰富了起来,姜行瘦掉的半斤肉也渐渐长了回来,只是傅乘风的确是辛苦得很,姜行说了“不用教不用教”,可是傅乘风不把他把午自习的作业都给讲清楚了就不睡觉,在这“困境”之中,姜行那榆木脑袋竟然也被逼迫得灵光了几分,他不敢让自己再更蠢了呀,只希望自己能再开窍一些,再不那么笨一些,下笔如神,解题神速是不敢指望的,但起码能让傅乘风教他时少花些心思。 接下来的日子像是被点着了尾巴的猫,嗖地便蹿了出去。姜行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9 向我葵 作者:远古 分卷阅读39 开车上学放学、傅乘风做菜洗碗、偶尔忙碌时允许姜行搭把手,晚上傅乘风出去姜行定好两点的闹钟把被窝捂暖等他回来,然后在紧锣密鼓的期末备考中,高一的上半学期就这样结束了。 全班都喜笑颜开地收拾着书桌,独独学霸和学渣这对同桌俩,一个面无表情,一个满面愁容。 有些未雨绸缪的,已经把大部分书带回家了,现在只需要简单收拾一下,就可以开始聊胜于无的假期。而姜行磨磨蹭蹭地收拾着书包,把门外站着的姜老爹等得直冒火。 “唉,一点也不想放假。我的衣服就先放你家了,你自己也别太辛苦了,对了你给我个固定有空的时间,到时候我给你打电话……靠,这玩意儿忘记还给顾西沉了!” 姜行翻出那张深藏于抽屉里的“赵敏”的校园卡,不禁瞪直了眼睛。自从“走红”风波之后,他和顾西沉也是碰过好几次,可每次碰面除了在勾搭女同学,就是勾引女同学,而这张校园卡的背面更是印证了其登徒子本性——“美女,吾乃24班顾西沉,1xxxxxxxxxx,欢迎找我玩哟~” 姜行是服了这“见义勇为赠胸卡”的大爷,把卡片塞进了书包里,他五岁大的侄子等得不耐烦,已经擅自跑进了教室,哼哧哼哧替他捧了一沓书出去。 姜行只好加快速度,一步三回头地和傅乘风告别了。 寒假正式开启,傅乘风回到家,看着明明是那样狭小的二十多平的空间,却有种奇怪的空旷感,他这才恍然发觉,原来仅仅是这样短短的时日,自己就适应了另一个相识不过数月的少年的存在。 他走出门,院门外横着的晾衣绳上,几件陈旧的衣物中,有条白色的小裤衩在风里微微起落着,落日的余晖越过云彩,越过房屋,在那上面铺了一层金色的细绒。 晒干了,该收回去了。 ☆、37 过了年姜妈准备了各种礼物要给刘海洲送过去,感谢他把自家蠢儿子拉拔到了及格分和优秀分的中位数处,这急坏了“乱臣贼子”姜行。在学校时他是想破了脑袋避免他家长和刘海洲见面,可这到了送红包的紧要关头,再怎么阻挠也是挡不了了。 他苦大仇深、形容猥琐地跟在他爸妈身后,心想这次回家少不了鞋底子炖肉了。结果他爹和刘海洲把酒言欢,刘海洲仿佛早忘了他走读的事情,一个劲儿地夸:“姜行这孩子不错,成绩虽然和尖子生还有些(da)许(da)的差距,但一个人更重要的是他的为人处世,成绩不过是一个人万千属性里只能影响其选择,而无法决定他整个人骨骼的塑造。”刘海洲虽然是一介数学老师,可是尤其钟爱语文那一套的事,说出来的话把姜父听得一愣一愣的。 刘海洲的丫头在读初中,这会儿一直在偷瞄姜行,已经脑补了各种版本的“和爸爸的学生谈恋爱”的开春大戏。 姜行丝毫没有感受到在对面扑通扑通跳着的少女心,他的小心肝儿一直悬着,就怕刘海洲醉过了头,一个不经意把“姜行已经走读”的事情给秃噜出来。 “小姜能有这么大进步,其实没我什么功劳,一来是他自己上进,开学没多久就申请和我们第一名同桌了,二来,也是他那位同桌,自己学习好不说,还能将同学辅导好。 所以我说小姜不错啊,他俩没同桌之前,我们班的学生真的是没人会主动接近他呀,那孩子家里条件不好,性格也有些古怪,当然衣食更加是没法和人比了,也就姜行这孩子愿意主动亲近他,关心帮助他……” 刘海洲酒量不咋地,但姜爹那可是海量,听对方眯着眼扯了一通,对儿子甚是满意,他是生意场上摸爬滚打过的人,深知圆滑和表面功夫之理,见惯了“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你曾看不起的没准若干年后就反过来看不起你”。 他嫌弃儿子成绩不好,但在姜行那无师自通的处世哲学上倒是深感欣慰。只可惜他是不知道,他这傻儿子“圆滑”到听了不中听的冒火,撩袖子就能干架,也不知道,他这傻儿子对他同桌好,其实本来就是他自个儿想对人家好啊,掏心掏肺、“不择手段”地想啊,什么处世哲学还不知道在哪个石头里藏着呢。 初一去他祖父家,初二拜访亲友,初三家里便不断有人来窜门送礼了。姜行被他爸揪出卧室问候了数不清的“叔叔伯伯”,烦得冒烟,趁着他爸没注意,背着书包溜了出去。去逛了趟商场,出来时提着两个硕大的袋子。 到傅乘风家时三点多,才大年初三南城区比起雾城主城区要冷清了许多。姜行把东西放在门口,去晁英家扒拉着看了看,没人在家,兴许也是走亲戚去了。 已经立春了,但雾城还是那样的冷。姜行不想和傅齐刚打招呼,也就没吱声,把东西提到了没有锁的厨房。傅家四把钥匙,他们兄妹俩各一把,来帮忙照顾傅齐刚的婶子有一把,还有一把在晁英那边,他们放学晚,天黑早,便是晁英给他们收的衣服。 姜行身上冒出来的酸味差点能给厨房消毒了。 傅乘风中午还在中餐厅兼职,上午下午给初中生补习,他得等到天黑才能把他等回来,也不知是怎样望子成龙的家长能让孩子大年初三都学习。 姜行把锅烫了一遍,打开了煤气,准备把排骨先煮了,然而火没点多久,就灭了,他翻出之前存的送煤气的电话。 “之前早就说了的嘛,回老家了呀送不了了呀……” “……” 一锅排骨半生不熟地搁在锅里,姜行只好给傅乘风补习的那小孩家打了电话。 傅乘风接了电话,足足有一分钟没出声。 “咋办呀,肉都下锅了……” 虽然姜行每天都要电话骚扰,可傅乘风觉得一个寒假自己好像就在等这一刻的这一个电话,他说:“窗户没有锁上,钥匙在窗台上第二个盒子下面。你把肉放那儿,等我回来,热水水壶里足够的,热水袋还放在老地方,你自己冲,太冷的话你就坐被窝里……” “你胆儿也太大了,窗户都敢不锁了……” “……” 姜行美滋滋地把钥匙找到,先去傅齐刚那边打了招呼,把带给他的一些零食放在了他床边的椅子上,“叔叔,筱颖呢?” “一大早就被同学约出去了。” “哦。” 新年新气象,傅家里也稍稍添置了些东西,看着有些新年的气息,姜行没别的事做,觉得脚冷,被灌了热水袋钻进了被窝。 平板电脑是期末考试的礼物,姜行砍了十来分钟“水果忍者”,最终觉得甚是无聊,挑了一部时间最长的电影,准备看到傅乘风回来,然而播放没多久,他等的人就回来了。 傅乘风把车停好,他一路上帽子手套围巾一个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40 向我葵 作者:远古 分卷阅读40 没戴,风尘仆仆地推门而出,白皙英俊的脸上带着北风吹出来的红,和坐在床上咧咧着嘴笑的姜行静静凝视,最终脸皮厚度逊色太多,先不好意思地偏过了头。 “你这是干嘛?” 傅乘风正用一个不锈钢盆接了热水,拎起那煤气罐就放入了水中,接下来,那早就一命呜呼的煤气罐原地诈尸,重新燃起了火焰。傅乘风把装着肉的高压锅放到灶台上,打开锅盖看了看,又洗了几根葱丢了进去。 “我去,为什么用热水就可以又有火了啊?”姜行又是激动又是好奇又是佩服,接着就被傅乘风横了一眼,“物理白学了?” 这是新的一年两人的第一顿晚餐,姜行庆幸着妹妹牌电灯泡去同学家玩了,与傅乘风度过了一个美妙的大年初三之夜,唯一的瑕疵也只是来自电话那端姜家老头子气急败坏的声音。 吃完饭,姜行从书包里翻出了一套早就不再印刷的外文原著小说,姜行记得傅乘风曾经提过,年前全家去广州玩,去了家非常有意思的书店给他找着了,他几乎是动用了色诱之术,才让老板卖给了他,“给你的,新年礼物。” 饶是傅乘风此刻眸光也有难以掩饰的惊喜,他将书收好,转身从自己的书堆里,翻出了一叠本子出来给了姜行。 “这是啥?” “……也是礼物。” “……”这是高一上学期所有学科的知识锦囊,所记载的都是从姜行的智商出发,总结他的易错点、有望得分点,以及各种考试小绝招,全部手写,珍贵、有用程度远超两年后的“王后雄”、“五三”之流。 姜行感动不已,只恨不能以身相许,心意已经收好,蠢样放得自如,“不过上学期都结束了,你给我做这个也没用了啊……” “……那你扔了吧,到时候高三总复习的时候别后悔。”傅乘风潜意识里期待的欣喜若狂甚至“激动下的投怀”、“一不小心的送抱”通通没有出现,一下子又面瘫了,脚盆里的水有些烫了,他却一动不动。 “嘿嘿”,姜行贱贱一笑,“我怎么舍得扔了呢……” 傅乘风觉得水有些烫了,于是动了动脚。 “你的真迹呐,若干年那可是价值连城,到时候卖了我可就发财啦!”姜某贱很是精明地笑眯了眼。 傅乘风一下子把脚抬起来擦干,毛巾甩进衣篓子,面,瘫且黑。 ☆、38 司机刘叔走了之后,姜行收拾了一些行李,把牛奶水果零食装进了行李箱,哼哧哼哧从六楼拖到一楼。 再过两天正式开学,现在已经有不少学生返校,得了红包的新年喜气还在脸上未曾退散,未到月半便开学的哀怨又添了一笔,陷入复杂情绪中的雾中学子中的另类——姜行正一脸雀跃地推着行李箱往校外跑。 走过校门,他脚下一顿,立即一个转身,将行李丢在原地,冲进了保卫室,把校园卡交给了保卫大叔,“叔叔您好,好像有人给我寄东西了,麻烦您给我找找!” 那是一个牛皮纸信封,这年头如此传统的通信方式已然不多见了,姜行正纳闷谁给自己写信,却很快得知,那封信其实并不是给他的,而是给傅乘风的——当初他自作主张给傅乘风投稿时,寄信人的名字其实填的是他自己。 匆匆地将那通知书浏览一遍,姜行二话不说,满面红光地拖着行李箱去学习用品店买了张信封,塞了六十元进去,投进了校门口的绿色邮筒,对着那被冷落许久的邮筒悄悄地许愿:一定要杀入复赛啊! 傅筱颖初中要晚开学几天,能过了元宵,她扔了垃圾回来时,稀奇地发现她老哥今天提早结束了补课工作,桌上推着几个盒子和袋子,似是刚从超市被带回来。 她上前翻了翻,电吹风,什么“暖脚器”,还有个豆浆机,电动车上还被装上了可以挡风的车把套,家里老旧的灯泡也被换了。 看见她回来,傅乘风说:“你的东西在椅子上。” 傅筱颖自动忽略了“你的东西”四个字,走过去一瞧,有支润唇膏,无色无味,一看就是她哥的品味,她嘴唇最近有些翘皮,她想着反正也没多久就还阳,冬天过去了就没那么干了,也就没放心上。 还有一些开学要带的东西,傅乘风都给她一并准备了,除此之外,还有一小叠毛爷爷,傅筱颖把钱放到桌上,“你过年给的红包够我花一个学期了。” 傅乘风说:“去约同学买些新衣服,新年没买,过生日总该买的。” 傅筱颖本来还不想拿,又想到赵千城那小王八蛋老是不听话地給她买这买那,让她尴尬了一学期,于是就把钱装进书包夹层了。 她帮着把桌上的其他东西收拾到柜子里,说:“哥,以后你别买这些啦,你看这电风吹买了多浪费啊,还特别耗电呢,咱们家几时用过这个,还有这什么暖脚器,你怎么想起买这个?” 傅乘风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屋外便传来哀嚎声,兄妹俩同时放下了手中的东西,打开门看去。 只见姜行额头上冒着细汗,手里推着行李箱,背上背着鼓囊囊的书包,站在门外像个小狗似的喘着气。傅乘风接过行李箱和书包,书包提到手上时也是往下猛地一沉,估摸着有五公斤重,行李箱就更别提了,大约是被发现了身份的狼外婆,肚子里像是装了一堆石头。 一进屋,姜行先是咕咚咕咚喝了两大杯水,然后挤到傅乘风身边,和他一起整理柜子里的衣服。 他自己的衣服正整整齐齐地放在一边,凑近了还能闻到一股股淡淡的洗衣皂的香味。 姜行把行李箱打开,把新带来的衣服也放进了柜子里,随后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从书包里翻出一张卡纸递给傅筱颖,傅筱颖见了眼前不由地一亮,随后又有些暗淡,摇了摇头。 姜行在傅家住了挺久,但和傅筱颖见面次数并不多,关于这小妮子的一切,也是他听傅乘风谈起的,只是有次不小心让他看见了小姑娘的旧笔记本,才知道这小屁孩喜欢于镜中。 “这是于镜中的演唱会门票啊,你不是喜欢他么,去看呀!”姜行一把将门票塞给她,傅筱颖眼中一阵复杂,“你不也喜欢他么,你去看。” 傅乘风手下一顿,脚尖旋转了一个角度,是一个预备回身的姿势,这时听姜行说到:“我没喜欢他啊?”傅乘风闷不吭声地将脚转了回去。 “你不喜欢他,你听他的歌听了一个学期?!” “你怎么知道的?” 傅筱颖看了看傅乘风,又白了姜行一眼说,“反正我不要,你自己去吧!” “你怎么能不要呢,你不是没几天过生日嘛,我和你哥要上学,你应该也开学吧,咱俩都没时间给你过了。而且我真没喜欢于镜中啊,长得又不帅,你喜欢他什么啊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1 向我葵 作者:远古 分卷阅读41 ?” 傅筱颖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这个肤浅的人类,“肤浅,你稍微有点内涵好么,于镜中的帅你根本理解不了,你听璀璨听了一个学期都没听懂他在唱啥吧!” “我肤浅?!我哪里肤浅?!” “你哪里都肤浅!你颜狗你肤浅!” “你才肤浅!你喜欢于镜中你肤浅!” “你不喜欢他你听他的歌?嘴里说着不喜欢但耳朵却那么诚实,你不仅肤浅你还口是心非!” 傅乘风看着自家妹妹长大,在姜行住到家里之前,从来没见“稳重老成”的傅筱颖也能吹胡子瞪眼,每回碰面,两人都要“一言不合唾沫横飞”,尤其是上学期去见了她班主任之后,这种情况尤为显著。 斗了几个回合后,傅乘风忍无可忍地把姜行的脑壳转了一百度,对傅筱颖说:“门票收着吧,也是他的心意。” 傅筱颖紧紧抿着嘴巴,最终把东西收了,低着头,沉默了一小会儿,然后轻声说:“谢谢。” 姜行咧着嘴笑了起来,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谢嘛啊,长大了好好孝敬我就是!”接着立马被傅筱颖瞪了一眼。 夜里傅筱颖睡到晁英家了,姜行开心地把那个“暖脚器”拆了包装,姜行没见过这玩意儿,南方虽然没暖气,可从小到大他的冬天都是开着空调过的——除了这一个冬天。 全身上下哪儿都能保暖,多穿些就是了,就是一双脚,不在教室里的时候,脚趾冰冷得像是快和脚掌分家,每天晚上最惬意的时候就是把脚放在热乎乎的水中的时候。 不过他和傅乘风住一块儿,励志与他同甘共苦,愣是一声不吭,从来没哀怨过。 通了电,他把脚装进那毛绒绒的暖脚器中,像是穿了一双连着的鞋子,很快双脚便暖和了起来,他舒舒服服地享受了一会,把脚抬了起来,“好暖和呀这个,你快来试试!” “不了,我马上要过去张乾宇家,你早些睡,后天开了学,就没这么多时间睡了。”张乾宇便是那家赌场二层楼房名义上的主人,傅乘风一直在那边守场子,辛苦是辛苦了些,但没有想象中那样危险可怕,已经让姜行安心了许多。 翌日是这个短暂的寒假的最后一天,姜行醒来,一睁眼便瞧见面前有一张英俊的脸庞,一双深邃明亮的眼睛近在咫尺,正望着他。 姜行感觉有些晕乎乎,甩了甩头,想将那帅脸再看仔细些,但这时一件煞风景的毛衣被拎到了他面前,被塞入了肩头漏风的地方。 姜行动了动,只觉全身酸痛,尤其是自己的两只胳膊里像被装了无数根刺,稍稍一动,便觉得手臂都快废了。 “你再躺会儿,我去做饭。” 傅乘风把自己有些麻木的腿从姜行的腿下抽了出来,姜行这才发现,一向没有睡相的自己,已经滚到了傅乘风的那半张床,腿枕腿地枕了傅乘风不知多久,而他的枕头也被姜行分了三分之一。 姜行一面唾弃自己睡没睡相,一边窃喜,同床共枕也没有多稀奇嘛。 远古和风 有话要说:1.颜狗:原谅妹妹提前用上了几年后的流行词语哈哈。 2.这两天挑了黄道吉日,把他俩定(da)亲(boer)的日子、大(dong)喜(fang)的地点定了。 定亲——时间:高一下,地点:床 大喜——时间:不晓得,地点:床 暂定如此,后文如有改变,请不要打我( ̄▽ ̄)/也许除了床,还会在……床底(▼ヘ▼#) 3.整个高一是他俩感情的奠基期,上学期主要是行行单方面的暗自追求,下学期就是emmmm你情我愿两厢情愿两情相悦天作之合,以及,除了爱情之外的一些东西。 ☆、39 “雾城的特产是试卷”此话也不是无凭无据,开学才半个多月,雾城的示范性高中雾城一中的考试都已经经历了两场。 无数次洗心革面要做一个课桌干净整洁到可以与傅乘风比肩的姜某人,像个大乌龟似的,缩在桌肚下翻找了半天,也没找见上周周考的英语试卷。 他瞧着英语老师拿着卷子,一边评讲一边往他们最后排走来,看着乌烟瘴气的桌子和抽屉,心中哀嚎一声,眼睛往傅乘风那边一瞄。而后左手食指和中指比出了一个两脚小人,小人儿越过两张课桌拼接处的缝隙,踮着脚飞速前行,最终在傅乘风的试卷上着陆。 傅乘风似是才发现他的小动作看过来,姜行挤眉弄眼小声道:“找不到了,借我看看呗!”他食指在桌上一点,随后腾空跃起,一瞬间又跳回了自己的课桌。 傅乘风的目光一直跟在那个两脚小人儿上,明明也就是两个手指头,连个脸也没有,可他莫名其妙地就觉得它们神气活现的,和它们主人有的一拼。 等姜行的两根手指都落回自己的领土,傅乘风才收回目光,把试卷挪到了两人课桌之间,姜行英语老师走过来后,看了一眼,没说什么,此情此景早在上学期就已经上演了七八次了。 英语课拖堂到下一节课铃声响起,不仅姜行憋尿憋得脸皱成一团,外面刘海洲等得也有些心焦,姜行往外面一瞧,只见刘海洲身旁好似还跟着一人,个子很高,站在刘海洲身侧,被挡着,还能看见个特别白特别白的侧脸和脖子。 “不好意思刘老师,还有点讲完了。”英语老师丝毫没有不好意思地打了个招呼,把试卷收尾了。 姜行再也坚持不住冲了出去,和刘海洲擦肩而过,刘海洲身旁的人已经不见了,但姜行急得冒汗也没注意。 一路狂奔到厕所,听闻那哗啦啦的水声,他惬意得快要脑壳冒烟,这时他发现身旁一唇红齿白的哥们儿正直勾勾地瞧着他家小弟,姜行一臊,微微侧了侧身。 这位小哥仍是眨也不眨地盯着姜行裤裆,姜行咬牙,脑子里幽幽飘过最近才背的古文——来而不往非礼也,既是非礼,那就得毫不客气地看过去啊! 姜行立马就把眼珠子抛了过去,一看差点蹦起来,心道乖乖哪里来的小变态。那粉嫩却体型惊人的小兄弟上紧紧缠绕着一圈圈的铁丝,把那地儿勒出了一道道凹痕。 姜行忐忑地抬头,心想长得多俊的孩子啊,咋这想不开。这小脸蛋儿嫩得能掐出水来,鼻子眼睛嘴长得特别精准,精准到要是早出现一个多学期,这张脸便是姜行心目中的颜值第一,不过老觉得在哪儿见过似的…… 他抖了抖小兄弟,将之妥帖放回原处,正要拉上拉链走人,却冷不丁听到那位问到:“怎么样?” “?” 小哥点了点下巴,示意他手里那可怜的小玩意儿。 “……够你骄傲了。”姜行十分捧场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一溜烟儿跑没了影。 回到座位上,姜行大大地喘了两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2 向我葵 作者:远古 分卷阅读42 口气,一向惜时如命的刘海洲却并没有开始讲课,而是背着手在过道里巡逻,时不时地向窗外张望一下。 “周考卷子。”傅乘风小声提醒到,姜行立马哗啦啦开始找试卷,这张找得到不费事,因为昨晚傅乘风才给他提前讲过一次。 约莫五分钟之后,刘海洲似有些焦急地走到门外看了一翻,松了口气,站在走廊里,对着远处招了招手,然后转身进了教室。 “今天咱们班要来一个新同学,在学习和生活方面希望大家能多照顾照顾,帮助新同学早日适应环境。”说着,一个身影从窗外飘过,刘海洲招了招手,“白玉,快进来吧,和大家……”下一瞬刘海洲脸就绿了,他阻止不及,那高个身影跛着脚一步三颤地走上了讲台。 回身面向全班,白玉不高不低道:“大家好,我叫白玉,以后请多关照。” 姜行一抬头,傻了眼,衣服还是那身衣服,脸怎么就不是那张脸了呢??? 只见讲台上那少年,脸黑了不少,还有很多瘢痕,嘴巴歪着,嘴角有涎液,眼珠子不正常地斜到一边,所以他要想正视人,就必须头歪着些。 刘海洲愣在原地好一阵说不出话来,他原先听对方父母说还不当回事,现在心里也不禁暗道,可算见识了。 见识了的何止他一个,台下一大片的目瞪口呆,不知是哪几个谁突兀地笑了一声,但立即在整个班级不尴不尬的沉默中戛然而止。 有些人看着,有些人偷偷看着,有些人不看着,有些人假装不看着。 刘海洲回过神来装模作样地轻咳了一声,给对方指示了座位,是个单人座,在最后排。 白玉又跛着脚,一瘸一拐地走下讲台,姜行一直盯着他脸看,待他走近了,百分百确定这位就是厕所偶遇的那位想不开的哥们儿。 开学来新换了座位,但大家基本都还是以前的同桌,五十六人,除了讲台两侧的风水宝地是单人座外,其余都是成双结对,于是新来的白同学便落了单。 陆添还和姜行比邻,仍是隔了个过道,只是同桌换成了叶子宣,叶小矮个儿坐到了最后一排,在最后排清一色的高大个里仿佛个小鸡崽。他俩右边便是白玉同学的位置了。 姜行忍了很久没忍住,裁了张小纸条,刷刷写了几行字,丢给陆添,压低声音,“帮我传给新同学。” 小纸条传了两个来回,傅乘风皱着眉看了眼心思早不在试卷上的姜行,想出声提醒,却有其他人先出了手。 姜行是个从小到大开个小差十有八九会被抓住的主,小纸条还没问出个所以然来就被刘海洲揪了起来。 “这道题目全班就你一个错的啊姜行,试卷发下来你有没有去思考思考?” 姜行连连点头,题目傅乘风都给他过了一遍。 “那你给大家讲讲你的思路。”刘海洲瞧见了这小子的小动作,成心要让他出出丑。 “……”就我一个错的,还讲什么呀!姜行低下头苦巴着脸,一边去看哪道题目简单到可能只有他一个人错,一边去扯傅乘风衣袖。傅乘风没搭理他。 见义勇为的陆大善人手比划了半天,可姜行这厮一个劲儿地向傅乘风求助,压根没朝他看一眼,无奈之下只好举了手,“刘老师,我发现第七题我也错了,您没看出来!” 刘海洲:“呵。” 知道是哪道题后,姜行磕磕巴巴地讲了解题思路。一下课,和傅乘风抱怨两声他见死不救,就蹿到了新同学那儿。 ☆、40 “你咋弄成这样了啊?”姜行蹦过去半点没拐弯抹角。白玉同学慢慢地转过头来,歪着嘴,斜着眼睛,接着回过头去继续整理自己的课桌。 姜行讪讪地摸了摸鼻子,见对方不说,正要回座位,结果白玉前座的女同学把他拉出了教室,“姜行,你能不能长点儿心啊,人家都这样儿了,你可别再戳他痛处了!有没有点同情心啊!” “……我没有,他,他那是装的!”姜行被扣了顶冷血无情的帽子,一时急眼。对方痛心疾首地望了他一眼,“你装一个试试?” “……” 姑娘瞪了他一眼,就进了教室,碰巧傅乘风从教室出来,姜行连忙屁颠屁颠跟了过去,“我在厕所见过他,他肯定是修了什么变脸神功!” 白同学那奇怪的癖好在厕所大家都能见着,出了厕所就是隐私了,而且见识了他的变脸神技后,姜行早把那忘到脑后了。 一上午白玉被刘海洲叫出去好几次,回来时还那副死样。 这新来的奇怪同学其实暗地里吸引了不少目光,只是大家都没怎么好意思正大光明地瞧着,很多都是匆匆看一眼便移开了视线。就姜行这个知道真相的和陆添这个二愣子,大咧咧地和对方说话。 隔壁组最后排是俩姑娘,午自习作业都还没写完,陆添便代劳了收作业一职,他拿着本组的作业本敲了敲白玉旁边的空桌子,“白玉,你写好了没?” 白玉撩起眼皮瞅了陆添一眼,斜楞着眼睛看人的样子像是陆添和他有仇,陆添压根没注意,头皮痒痒伸手抓了抓,随后接过对方递过来的作业本就跑了。 晚自习时白玉现出了原形,整个班上炸开了锅。 姜行那天碰了一鼻子灰后,也就没再去问白玉为什么,渐渐地把这事儿忘到了脑后,每天逍遥自在地和傅乘风上学放学,别提多快活。 周末下午,姜妈提着一堆东西来探视儿子,姜行推脱不了,只好回了寝室。他不住宿的事情还瞒着呢,保不准哪天就暴露了,所以每次见到他爸妈就战战兢兢,平时偶尔也会愁他爸妈和刘海洲私下联系,所以在学习上他也是卯足了力气,尽可能地减少他们两方联系的契机。 宿舍里早打好了招呼,室友都不会说漏嘴,杜朝明和姜行也一直没什么往来了,不帮着瞒一瞒倒也不多嘴。 只是,姜行没想到这个白玉就被安排在了他们宿舍,占的床铺是进门第一个上铺。 姜行跟着他妈进宿舍,只见白玉人如其名,全身上下白得就像个只穿着一条白裤衩的瓷瓶,在这春寒料峭之时,都能瞧见他身上的鸡皮疙瘩,可这抗冻先锋眼睛都不眨一下,正拿着个毛笔往自己胸口上画东西呢。 也就是那一瞬间,姜行感觉到自己的脑壳里有两块大石头碰地撞击了一下,然后他就回忆起了几个月之前,在寒风中捂着屁股蛋子奔跑的屈辱。 白玉那小白脸也被从他记忆深处的一处垃圾堆里拖了出来——可不就是初到傅家那天,被姜行抢了破裤子的狂野少年么! 白玉加入一班阵营短短数日,已经是高一一楼各班中如雷贯耳的名字,比姜行在网上小红的时候还引人注目,毕竟高中能肆无忌惮上网的也不多,但这个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3 向我葵 作者:远古 分卷阅读43 白玉的奇葩行径,长眼睛都能看见啊。变脸神技,往小兄弟上裹东西,能不让人印象深刻么。 一时间没见过其人的都认为是个猥琐男,见过的都叹天意弄人,上帝给了副好皮囊,却没给个正常脑子。 事情偏偏还传到刘海洲办公室,他老脸顿感无光,同事们谁不知道,可哪个好意思说出口?他算是明白了白家父母为啥把这熊孩子送到千里之外,要往他身边搁这么个丢人现眼的玩意儿他也不能忍啊! 他费了好大劲才将白玉的作案工具收缴齐全,化妆用品比他老婆还多,书包里沉甸甸都是些铁钳铁丝绳子,看得他脑门抽抽。如此一来,他顿时觉得姜行那不开窍的脑袋顺眼多了,起码懂事听话好管不是。 被没收了东西的白玉安分了下来,上课规规矩矩地听课,虽然那对飘忽迷离的眼珠子昭示了他压根没听的状态,但和姜行不一样,这孩子送来雾一中,只是为了让他熏陶熏陶雾中学子的凛然正气,把那些泄气古怪的念头和爱好给戒了,因此刘海洲也没在学习上对他有什么要求,就任由那眼珠子飘忽下去了。 不过小白那眼珠子天生如此,自打恢复了本来面貌后,看人时那眼神都是迷迷蒙蒙的,像在神游天外,可问他听见了么那还是听见了的。 姜行认出他后,立马心惊,就怕白玉问他“你怎么到我们宿舍了”,不过白玉眼珠子还迷离着,半点没有惊讶好奇的神色。 姜妈看这孩子往自己胸口上画东西,愣了愣,随即笑着走过去,“是姜行新室友吧,你这往自己身上画什么呢,赶紧别画了,多难洗,快把衣服穿起来吧,小心着凉,春捂秋冻,春天要多穿些……行行你昨天换得衣服洗了没,没洗收拾了给我带回家。” 姜妈把姜行的床铺上的被子床垫都搬到阳台上晒,捧着那叠得整整齐齐的被子时,她有些奇怪地皱了皱眉,随后凑近了又仔细闻了闻那被子的味道,脸色一下子就变了,朝屋里头高声喊道,“姜行,你出来!” 姜行正开心地翻着他老妈给自己带了什么好吃的来,脸上的笑容还没消失,到阳台就见他母亲大人脸色不太对劲,他心头一憷,立即扫了眼四周,毛巾、牙刷,脸盆,都很正常,但还是小心问到:“咋啦?” 姜妈细眉一竖,“开学我怎么跟你说的,来了就要把被子晒一晒,我说了从家里再带一套干净的你不听,你闻闻,一股子霉味儿,你晚上怎么睡得着的!” 姜行悄悄松了口气,挠着头腆着脸笑,“我忘了嘛,下次肯定晒!” 姜妈近来也忙,开学到现在才抽得空来看姜行一趟,替他简单收拾了下床铺就带着他出门逛街了。姜行最烦买衣服买鞋子,但奈何姜妈强势,只得乖乖同行,添置了两套春季行头又回了宿舍。 等姜妈回家了,白玉还在那儿拿毛笔涂呢,不过整个胸口画的东西也成了型,姜行一看吓了一跳,只见白玉胸口多出了个巨石砸出来的坑,血肉模糊,狰狞可怖。 他就这么的出了宿舍,在楼下小花园里搬了个大石头,往宿舍门口一躺,把那石头放在那坑里了,翻着白眼装死。 姜行直挺挺地站在一边,倒真的像被石头砸中了。 夜里傅乘风值班回来,发现姜行还睁大着眼睛,一看就是一直没睡,他飞快地收拾好钻进被窝,关上了灯,“不是说了不要等我了,你先睡。” 姜行还睁大着眼睛,身体往傅乘风那边靠了靠,“不是,我是在想那个白玉,你觉不觉得他特别厉害?” 傅乘风的脑海有一瞬间的空白,听惯了对方夸自己厉害,冷不丁冒出的有些陌生的名字,像是床上多出来的小石子,一下子被硌得睡意全无。 “我觉得他真的太牛逼了,虽然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做那些事,可他真的就像是毫无顾忌,一点不在意别人怎么看他,而是完完全全地做着自己想做的事情,而且他画东西也太逼真了,你今天没看见呐,他画的那个石坑,真的就像是石头砸出来的,当时围了好多人啊,他那个死鱼眼就一直翻着,一点都……” “睡了。”傅乘风翻了个身,可那小石子像是黏在了他背上。 “不说了不说了,我有点太兴奋了。”姜行嘿嘿笑了两声,“晚安。” “……晚安。” ☆、41 没多久姜行就和白玉混熟了,处久了才发现白玉这娃是神乎其外傻乎其中,看着高深神秘不爱搭理人,其实真要说起话来能和人聊上老半天。 “这么说,那时候你也是在做实验?” “是。” “大冬天啥也不穿翻垃圾堆你这不是故意折磨自己么?” 白玉无所谓地耸耸肩,“我时刻准备着为艺术与科学牺牲,那些算得了什么。” “……”姜行肃然起敬,“那你给我说说你那些实验呗,到底啥意思,我不明白。” 白玉一开始还端着,下巴高高抬着,小腰板儿挺得笔直,看一旁像个哈巴狗趴在桌上的姜行时,也是一副睥睨之色。 可一看姜行好奇起来,那小腰板顿时弯成了个小喇叭,他快钻进书包里,好一阵翻腾,翻出了个线装本。那本子一看就是“白玉制造”,线穿得毛毛糙糙的,已经记录一半。 白玉手指按着侧面刷刷翻到日期为去年11月的一页,“那次我走了五个垃圾堆,看到了三十三个人,有十四个看了我一眼就离开的,有十二个偷偷笑的,有三个盯着我笑的,有三个问我需不需要帮忙的,你是唯一一个和我抢裤子的。” “……唉,实在对不住了,不过幸好我抢过来了,不然当时遭罪的可就是你了。” 姜行把那天晚上的波折拣了些说了。听罢,白玉有些好奇地向正在座位上看书的傅乘风望了一眼,说:“你同桌挺有意思。” 姜行美滋滋地跟着看了一眼,然后很不当回事地撇了撇嘴,“他啊哪里有意思,本领有一大堆,爱好却几乎没有,一天到晚只会看书……” 白玉注视了一会说:“他没有一天到晚看书。” 姜行摆摆手,“我就夸张一下,他上课还是要看刘海洲他们的。” 白玉又将那小本子翻到最近的几页,最终停留在他转学过来的那一天,“你不是一直问我为什么要扮成那个样子,你现在还想不想知道了?” “我做这个实验是想了解,当面对一个奇怪、另类、丑陋或是残缺的人时,人会有哪些反应。” 那一张纸上记录着一些数据,而在最末写着“有些人看着,有些人偷偷看着,有些人不看着,有些人假装不看着。” “有的是好奇打量我,有的打量完后也许觉得不礼貌便不打量了,有的一开始就知道这样看我不太好,可是心里还是想看看清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4 向我葵 作者:远古 分卷阅读44 楚,所以目光总是假装无意地从我身上划过,也许是既想顾全我的自尊,同时又想满足自己的好奇。也有一些人和你一样,可能本来就见过我,他们的表情一般会是怔愣,而后转为惊讶,一眼就能分辨。” 白玉在讲台上站了不过一句话的时间,他却在那短短片刻捕捉了这么多信息,记住了这么多表情,姜行一瞬间觉得这个白玉有点吓人。 “这些人的表情占据了绝大多数,不过也有三个例外的,一个是你,一个是你同桌,他从头到尾都没瞧我。” 姜行说:“只要在这教室,他的眼珠子就只认得书和作业。 “……没有,他那会在看你。”向来爱说大实话的白玉同学丝毫没有拐弯抹角。 姜行一愣,像是花了好一阵子来理解这什么意思,而且老脸一红,含情脉脉地瞅了瞅傅乘风,“你肯定是看错了……” “……我没有看错。” “那我就放心了!” “……” “还有谁?” “还有个张大着嘴笑得像个癞蛤蟆,从我进教室笑到我到座位。就是你右边的那个……”白玉说着目光放到了陆添的座位上,他的目光依旧看起来迷迷蒙蒙的,所以让人觉得他总是一个表情,看不出情绪。 姜行当白玉认为陆添是在嘲笑他呢,立马替陆添解释,“他肯定不是在笑你,没准儿想着哪家姑娘偷乐呢。” 想着姑娘偷乐的帅小伙下一秒就出现在教室,大步流星地向姜行走来,抓住他胳膊就往外走,“找你老半天了,不是说了大课间去练球吗,你还猫这儿和人聊天……” 姜行扑腾了几下就被他抓出去了,“你等一下,我去把傅乘风和白玉都喊过去一起练。” “别喊他们了,我正想和你说这事儿,杜朝明说明了不参加接下来的班赛了,你去和傅乘风说说,让他帮个忙。” 姜行板着脸,“为什么让我去呀,你自己去。” 陆添登时就把他脑壳拍了几个来回,“我去有用还找你这傻缺干嘛,傅神这两天气压有些低得不同寻常,我去十有八九都没戏的,姜同志,既戴王冠,必承其重啊,咱们班谁不知道你俩关系好,所以这事儿就交给你了!” 姜行就等着听这话呢,一下子就笑眯了眼,连连点头保证完成任务。 * 放学前,顾西沉背着个小提琴箱子,跑到了一班门口窜头窜脑地张望着,老师一走他就朝姜行招了招手,姜行把书包给傅乘风整理,先跑出去问什么事儿,顾西沉得意地说:“月考结束那天我拿奖,晚上有个庆功宴,你记得留时间啊!” 姜行一脸怀疑,“你怎么知道你拿奖?”顾西沉从开学就开始准备省级的小提琴演奏比赛,初赛晋级才是三四天前的事情,才骄傲地通知了姜行,这会儿又臭屁地让姜行做好准备了。 “哼,小爷出马能有不拿奖的道理,我不仅拿奖,还要拿第一呢!”他一边说着,眼睛一边在一班教室里扫了几个来回,“我这几天要闭关了,不能和外界联系,到时候一堆人围着我转,我肯定没时间找你,你可别忘了啊……” 姜行点点头,“行,我记住了,你走吧,我要回家了,祝你一举夺冠。” “嘿”,顾西沉收回目光,笑道:“你也别一个人来啊,多带些人热闹。”说着他的目光又往教室流连了一番。 姜行眼前一亮,“这么客气?那我可带上家属了啊?”“家属”二字在舌尖翻滚一圈,渗出些羞耻的甜意来,姜行忍不住朝傅乘风看了一眼,只见对方竟也目光灼灼地瞧着他,他不由得老脸一红,忙回过头去。 “随便你,不过……”顾西沉嘿嘿一笑,把姜行往教室外面拖了几步,悄声说:“到时候帮哥们儿多带几个小姐姐过来,你们班的男生真是好福气,整个学校的美女都在这儿了……” “……靠。”姜行气,就说这个顾西沉怎么这么热情呢,果然没安心,他没好气道:“不带。” “别啊,还是不是兄弟了……” 姜行白了他一眼,这时候傅乘风背着书包头也不回地从他身边经过,姜行连忙跟了上去。 从地下车库里推了电动车,二人从职工通道开出去,傅乘风一字未发,姜行站在车后座,凑在傅乘风耳边说,“你就别太为那小孩儿操心了,你把你该做的做好了就是,他实在不肯学也没办法,现在的熊孩子正在青春叛逆期呢,谁的话都听不进去的,我一个侄子也是,就比我小两岁,和他爸妈三天两头吵架。我看你都不开心好几天了,为了个小屁孩儿不高兴也太亏了……” 姜行在傅乘风乌黑的头发里瞧见了一个白丝,手扒拉了一阵,一揪,就把那根白毛和附近几根无辜的黑发给扯了下来,“唉,你看看你,都把白头发愁出来了……” 傅乘风被他冷不丁扯下来好几根头发,眼角都抽抽了几下。而那不长心的还在那边甚是骄傲地叹道:“傅老师,看来你的学生里还是我最让你省心啊……” “……”傅乘风突然有种把赖在自己后背上的大青蛙甩下去的冲动,可是在想下去,发现自己好像更希望他粘得更紧一些。 “所以啊”,姜行又把头往前挪了挪,“傅大神,你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就参加这次班赛吧行不行……”这两天不再那么冷了,围巾也摘了,两人几乎是脸靠着脸,姜行呼出的热气喷在傅乘风脸侧,让他忍不住想去挠一挠。 “不行。” 姜行垮了脸,“为什么呀……杜朝明不打了,咱们班基本没人了,七零八落地能凑个队伍出来,可是那也得让陆夫子替补,可他打得还没我好呢……” ☆、42 顾西沉的演奏比赛搞砸了,姜行的月考也搞砸了。得知成绩后,整个人都变得灰溜溜的。这是开学以来第一次惨败,直接杀回了门门不及格的状态。 晚上六点多吃完了饭,他望着自己全是红叉的数学试卷发呆,想着自己怎么就错了这么多呢。 傅乘风洗好碗走过来,视线往卷子上轻轻一扫便收回,拿出作业本把还没完成的收尾。姜行看了看他,又埋下头自己订正。 有一道是粗心错了,计算不小心,姜行扒着手指头把正确答案算出来。这是他小时候养成的习惯,那会儿不数手指头算不出来,长大后心算也不是不行,但总没数手指来得安心,可是这一题还是错了。 错的题目里十之三四他自己重新做出来了,接下来的基本就是天书。大题第二题,他做的时候看了老半天,觉得是个老熟人,可是总想不起来解法。 他看了看床头柜上哼哧哼哧走着的闹钟,快八点了。傅乘风正在里屋给傅齐刚按摩,要不要搬个小凳子过去听他讲呢。可是他最近似乎烦心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5 向我葵 作者:远古 分卷阅读45 事也很多,也不怎么和自己说话,姜行有时候挺失落,可是不想让他更烦心。 明天就要评讲,要不先自己过一遍的话,那上课就跟听天书似的,一堂课就给浪费了。姜行想了想还是搬了小板凳过去,先是说了声叔叔好。傅齐刚看电视看得迷迷糊糊的,眼睛都快黏在一块了,含糊地应了声,说:“小姜啊麻烦你给我关一下电视,我不看了。” 老式电视机配的遥控器的开关按钮已经失灵了,姜行把电视关了,坐到傅乘风身旁,把试卷往他那边送了送,小声说:“这个该怎么做啊……” 傅乘风接过来看了一会儿,沉默了一会儿,忽然站起身说,“爸,今天就这样吧,你睡吧。”说罢把试卷递还给姜行,转身就出去了。 姜行一怔,傅乘风从来没有这样过,他问的问题他从来都是有十二分的耐心,比老师讲得还仔细透彻,甚至,在姜行作业没写完的时候,他自己就会把解题思路写在纸上。 姜行连忙追出去,小心地笑了笑,“你要做啥,我来吧,你给我写一下解题的思路吧,明天要评讲了……” 傅乘风脚下一顿,把手里的毛巾放到脸盆里,回身垂眸往姜行递到自己面前的试卷上一扫,轻声说:“这一题是考试前两天我给你讲的原题,其他至少有三题我给你讲过类似题目。”他停顿了一下,“如果你自己不想好好想学习,那讲不讲也无所谓了。” 他拿着脸盆去了外面,姜行僵在原地,脸都吓白了。 傅乘风何曾拿这样的语气和他说过话,哪怕是开始两人不熟的时候,傅乘风也只是冷淡了一些,可是这一次完全不一样。 他生气了。姜行心里面无比惶恐地想到,他生我气了。 傅乘风洗漱好,看了一个小时的小说,换好鞋子,带上手电准备出门。姜行坐在桌前看自己手指也看了这么久,他的大脑现在一片混乱,待到傅乘风出门的时候,他张了张嘴,像往常一样说:“注意安全。” 可是没有听见“早些睡”。 久违的失眠再一次拜访了姜行,他看着傅乘风背影消失在门外的那一刻他就后悔了。 他想到自己月考前将近两个星期的学习状态和态度。白玉的那些实验那样有趣,可比学习好玩儿多了,他的热情劲儿堪比初中沉迷于手机游戏的那段时间。 这次更是恨不得把每一个都亲身经历一遍,一有点时间就跑过去听他讲,甚至在不重要的小学科的课上,他仗着老师都不认识同学,就蹿到白玉同座,和他偷偷地聊天。作业也马虎了,他时不时地走神,去给白玉想新的“实验点子”,好多次是傅乘风提醒了,他才回过神来。 他想到傅乘风那样辛苦那样忙碌,可还是每天风雨无阻地抽出时间给自己辅导,他在认真地讲着题,可自己却早已神游天外。他考不好,老师都会失望生气呢,何况是为他付出了这样多的傅乘风…… 姜行躺在床上,盯着漆黑的天花板,心里面又是愧疚又是不安,也不知过了多久,凌晨一点五十的闹钟准时响起,他习惯性地挪到了傅乘风的位置,想像过去的每一天一样,希望他回到家时就有一个温暖的被窝。 可是他的心惴惴地跳动,他害怕看到像刚才那样冷淡的脸,害怕像刚刚说“注意安全”时一样没有回应,他想着,还是装睡吧,接下来好好努力,上课好好听课,下课好好复习,希望傅乘风能早些不生气了。 “小傅啊,今天怎么没带书来看啊……”换班的老赖头穿着一身破褂子,凑近时酒气熏天,“嘿嘿,你哪弄来这么多书的,有没有那种书啊,年轻人嘛,不看我可不信……” 傅乘风在冷板凳上坐了四个小时,机械地核对着来往的赌客。 他知道自己这次话说重了。在出门的那一刻他就后悔了,他的大脑一片混乱,到赌场都迟到了三分钟。 他想到这一百多天姜行的日夜陪伴,换作其他任何人有谁能坚持下来呢,有谁愿意陪着从来独自一人的自己,拥挤在如此狭小肮脏的角落,明明是那样优越幸福的出身,所向之处只有阳光和希望,却偏偏低下了头,拉住了陷在泥潭满身污泥的自己。 他想到临走时,姜行那黯淡失去了神色的目光,全然不是以往神采飞扬的目光,他和那个新同学说话时眼睛的光芒是怎样也忽视不了的,即使自己的内心似是并不愉悦,但也不得不承认,他喜欢看到那样的姜行,就像他一贯注视着自己一样。 而那个白玉那样个性出彩,比沉闷无趣的自己有意思多了。谁不想和有趣的人一起相处呢,何况是姜行那样跳脱活泼的性格,他都为自己如此做到如此地步,还想怎样呢,还能要求怎样呢,自己总归是太贪心了,那种态度,他一定伤心了吧。 回去的时候和他道歉吧,他一直开开心心的,就好。 傅乘风像是松了口气似的,抬头看了看夜色,漫天的星光,夜里沁凉的风吹过,他的心里却怎样也明朗不起来。 屋里的灯光并未如往常一样亮着,傅乘风轻轻走到床边,姜行还睡着。他小心地躺到自己的位置上,所触一片冰凉。明明平日里很是心疼姜行定两点的闹钟等自己,可真的对方没有等待了,再怎么宽慰自己,失落感却还是溢满心脏,而比那失落感更汹涌的却是强烈的心疼与不安。 那么多个夜晚的等待却在今晚缺席,本来就是阳光一样的人,却被冷漠寡味的自己泼了一盆冰水,一定是伤心透了。 他在黑暗中自嘲地勾了勾嘴角,想想从小到大,从来不曾贪心过什么东西,如今也不免落了俗。 ☆、43 整个上午俩人没说一句话,姜行安安分分窝在自己座位,除了大课间出操,跟着傅乘风去了趟厕所之外,再也没动过一步。白玉远远地瞧了他一眼,也就回过头去继续保持其神乎的姿态。上午放学铃一响,陆添就窜过来勾住了姜行的脖子,“练球练球,练完了出去下馆子。” “唉,不行不行,我月考考成鬼了,昨晚我爹才打电话把我臭骂了一顿,我得好好复习一下。班赛不还早得很嘛!” “不早了好吗,还有二十多天就开始。” “还有二十多天才开始?!你之前不是说还有个把星期了么?” “……我那不是记错了么……” “那我还是好好学习吧!”姜行一边大声说,一边瞄了眼还坐在座位的傅乘风。午饭时俩人都一个字没说,一直是“你抬头我吃饭,你吃饭我抬头”的诡异默契状态。 陆添和篮球队的其他三个人踩着午自习铃声进了教室,被早在教室巡视的刘海洲又喊出去训了一通,无非是篮球赛上少花些心思,高考又不能加分之类的老生常谈。 刘海洲背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46 向我葵 作者:远古 分卷阅读46 着手走了之后,陆添探头过来小声说:“诶,外面小黑板上有你的名字,让你不跟我们出去吃,不然现在都带回来了。” 姜行蔫儿了一上午这时才提上了些劲,趁着下午大课间的时间,去保卫处拿了,果然是傅乘风投稿的回信,这次复赛结果比初赛早了许多,姜行也知道没获奖肯定没回音,所以信封未拆嘴边就浮现了些许小得意,一上午的郁结总算散了一些。 “傅乘风同学:恭喜你入围了本次‘扬帆杯’写作大赛决赛阶段……”中间的一大段贺词和鼓励的话语姜行一字一字地读过去,读到最后,他看着“150”三个数字,紧紧地抿住双唇,拿着通知单的手垂到了身侧,他的目光微微下垂,脑袋微微地歪了歪,肩膀一瞬间耷拉下来,迈着步子往教室走去。 明媚的阳光越过五层高的教学楼落在他的身上,却让他整个人显得更灰扑扑的。 他感觉自己都快迈不动双腿,穿过地下车库往教室走的时候,他盯着车库边上的一个垃圾桶瞧了一会儿,然后又往前走了两步,在台阶上坐了下来。 阴暗冰冷的台阶角落里,长出一些小野草,他一只手臂搁在膝盖上,另一只手把那些草叶子一片片地揪了下来,往垃圾桶丢去,轻飘飘的小叶片飞出去不过二十厘米,在空中晃悠了一阵就飘落在地上。 看着那不争气的野草,姜行仿佛看见了篮球场上一投一个空的自己,顿时感觉鼻子一酸,骂了声怂包,上前捡起叶片重新扔进了垃圾桶。 没命中,没成绩,没努力,没脑子,被骗活该。 “你为什么不能还收60呢,你涨价涨得太快了,连我都骗不了了,你要是还收60就好了,那我什么也不知道。”他把红色的通知单团了又开,开了又团,他脑袋不灵光可也不是个傻子,最初被提醒时可以不信,后来被骗时可能没长心眼,可这时候怎么不长心都知道不对劲了。成绩烂被骂,傅乘风生气,投个稿被骗,简直丧到家了。 “姜行?你怎么在这儿坐着啊?今天不是你值日吗……诶?你这是给什么投稿了呀?”来人好奇地探过头来,忽地笑了,“哈?这些都是骗人的,还是复赛啊你不会真的给它送钱了吧?” 姜行把头偏过去不看他,手里拔草拔得更起劲儿了,全世界都是聪明人,就他一个傻的。 “你赶紧别呆这儿了,刚没瞧见你人,你的那些活儿都是傅神在帮你做呢……” 姜行愣住,随后垂着脑袋慢慢站起身,回身却见到五六阶台阶外,傅乘风正英挺站立,目光温和地看着他。 两人都站着没动,旁边人见着气氛古怪,忙先走了。 姜行避开傅乘风目光,眼睛看向一旁的墙壁,有些难堪地嘀咕道:“你们都知道,就我一个蠢。” 傅乘风沉默了一会说:“被骗过才知道。” 姜行有些疑惑地抬起头,“你也被骗过?” “……嗯。” 姜行没说话,像是信了,可还是灰头土脸的,傅乘风把脚下一颗石子踢下了台阶,看着姜行丧眉搭眼提不起劲来的样子,想了会说:“今天中午出去吃饭吧,吃完了再去看场电影,你不是一直想看《春雷》么?” 姜行把那颗石子在脚下折磨了一会儿,而后脚往后一拨,又把石子踢飞了,只听咚的一声,撞到了垃圾桶上,“还是回去吃吧,电影也不是那么想看,晚上回去还要给叔叔做晚饭呢!”虽然有补助,可新学期还是有很多不可避免的开销,多了个人多了张嘴,日子过得仍是紧巴巴的,而且姜行现在觉得如果和傅乘风在一起,去哪里吃都是一样的,看着这个人,无论什么饭菜都觉得特别有滋有味。 “……你让我写的那篇随笔,王老师看过后觉得不错,也给我拿去给杂志投稿了。”傅乘风顿了一顿,看着姜行姜行微微亮起来的眼,继续说,“有三百块的稿费,是要出去吃一顿庆祝一下的。” 姜行的眼彻底地亮了起来,“真的啊?” “嗯。” “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才告诉我!” “……这两天才知道的结果。” 姜行瞬间激动了,虽然自己愚蠢,可他让傅乘风写的那篇文章,总算没白来这世上一趟,他大步跨上台阶,“那真要庆祝一下!样刊呢?快给我瞅瞅。” “……我嫌麻烦没要样刊。” “你咋没要呢,这些都是要留作纪念的呀,我小时候还写诗投稿呢,就眼巴巴地等着人给我寄样刊,结果从来没回音。”这时候的姜行好像头顶的阴霾一扫而空,什么难过的郁闷的都忘记了,他的眼里都是因为眼前这个少年而起的喜悦与骄傲,“那是什么杂志,我去买一本儿。” “……是……北京那边的杂志,咱们雾城不发行。”傅乘风有些不自在地移开目光。 姜行咧咧嘴笑开,“那正好啊,阿礼哥哥就在北京,我让他给我捎一本带回来。” “……”傅乘风默默地转身走了。 姜行把那薄薄的通知单重新揉成一团,一个旋身,往垃圾桶投去,一声轻轻的碰撞声响,命中无误。他乐颠颠地跑跳到傅乘风身侧,偷乐了几秒后,忽地像是想起来什么,用肩膀撞了撞傅乘风,“你不生气啦……” 傅乘风摇了摇头,“你呢?” “我?我啥啊?” “……”傅乘风心里面悄悄松了口气,正要说话,只听姜行说:“嘿嘿,最近我确实没好好学习,不过我会改的……” ☆、44 《春雷》上映的那一年是于镜中锋芒毕露的一年,影片中两首插曲一首片尾曲均出自一人之手的奇观,如同汹汹而来的浪潮,将那些沉寂在岁月里的奇珍异宝通通推上了海岸,许多年代久远的作品也被逐一翻出,一时间大街小巷都有着一个名叫于镜中的青年抱着吉他,用低沉沙哑的声音轻轻吟唱着生活和希望。 灯光亮起,影片已经到了尾声,主角抱着吉他清唱着,渐渐地,吉他伴奏响起,而后故事里的歌声过渡成了最后的背景音乐,声音沙哑却温和,不曾惊扰黄昏。 一旁轻轻抽泣的女孩在男朋友的安慰声中离去,断断续续的唏嘘声中,人走了,散场了。 姜行却直挺挺地坐在位置上,静静地听完了最后一个音符,看完了最后一帧画面,主角抬头仰望着蓝天,几只飞鸟正向太阳的方向而去。 主演是当红的流量小生,同样也是童星出身的小戏骨,奔着爱豆而来的人不在少数,而最终都却几乎都因角色本身而震撼、触动,在心底留下一声幽幽长叹。 虽是不太受欢迎的励志题材,但票房仍然节节攀升,电影从画面、剧情、台词、演员表现到音乐,都是一片好评,而为这个故事创作了三首歌的于镜中也从一 分卷阅读46 分卷阅读47 向我葵 作者:远古 分卷阅读47 名原本不温不火的独立音乐人,成了几乎家喻户晓的名字。在网络上疯传的一篇由其十年老粉写的一篇关于于镜中十年音乐之路的帖子,更添了一把火,原来这个故事其实是于镜中的故事,只是影片中的主角在追梦之路上终究惨淡收场,而现实中的于镜中终于圆梦。 来清场的工作人员用雾城的方言闲聊着,姜行默默地跟在傅乘风身后走出去。于镜中的歌声还在耳畔回响,主角在原创之路上的波折艰辛在脑海中又滚过一遍,最终主角有些惆怅有些悲伤又有些释怀的面容在他心底定格,他忽然想到,长这么大好像从来没想过梦想呢。 不过他又能又什么梦想呢,也许是这一生太过顺遂,他好像从来没什么特别渴望、并付出最大的努力和热情去做的事……不过如果喜欢傅乘风也算的话,那也算是有一个了。 班赛在月底举行,同时因着期中考试的逼近,刘海洲对那几个频频窜出去练球的越发没有好脸色,而相反的,由于这一段日子姜行的安分守己,傅乘风的脸色倒是好了起来,当姜行再次拉拢他时,他也是立即就答应了。 篮球赛顺利得超乎想象,原先以为能进前八强就谢天谢地,最终却是一路披荆斩棘闯进了决赛,等到庆功宴上,姜行还在那儿晕乎呢,“这就赢了?” 生平从没拿过荣誉的学渣滴酒未沾都有些飘飘然,傅乘风不得不在考试前给他敲了敲警钟。 也因为这次篮球赛的缘故,越来越多的人发现了原来大名鼎鼎的傅神也并没有他看起来的那样高冷,于是见了面虽然还没敢像姜行那样勾肩搭背,但嘻嘻笑上一声,喊一声傅神或者傅乘风,已经变得十分常见。 天气一天一天的暖和,衣裳一天比一天轻薄,而枯燥的高中课业却变得越发繁重,数理化的难度也逐步加深。 学得好的总是不能理解,为什么学渣总说见了数学题就脑壳疼,因为学不好所以不喜欢,因为不喜欢所以学得更不好,如此恶性循环,哪能不头疼。 姜行为了期中考试有个皆大欢喜的成绩,是卯足了力气刷题刷题,头发一薅一大把,连傅乘风都觉得他瘦了,虽然他自己觉得那是卸掉了一层秋衣一层羊毛衫的缘故。 而真正给这枯燥无趣的高中生活,再一次添上有声有色的一笔的,是接下来在雾中体育馆举办的一场小型的演唱会。 听见于镜中的名字时,姜行脑袋里蒙圈了好一阵,怎么也没想到这个近来频频蹦到脑子里的人,竟然也是雾中的校友。 刘海洲皱着眉看着在座的一众蠢蠢欲动的脸,他敢说,那些把手举得高高的人里头,绝大多数都不是真心喜欢人家,而是只想跑出去凑个热闹的。 姜行在最后排伸直了胳膊,头扬得高高的,像个嗷嗷待哺的小鸟。刘海洲扫视一圈,清了清嗓子,“人太多了,每个班只有五个名额,大家还是抓阄决定吧!” 全班五十多个人,参与抽签的有三十多个,刘海洲不忘在抽签过程中给他们灌输了一些关于抽签公平性的数学知识。这三十多个人的学号被写在纸上打乱了,最后由班长抽出五个,抽得也是巧,除了最末位的学号,其他四个“30”、“31”、“33”、“34”,姜行就是那个被幸运之神遗忘了的“32”,这可把他郁闷的。 第二天刘海洲单独把傅乘风喊到了办公室,递给他了一张票,“这边还有张多的,教职工也有赠票,你们化学老师临时有事去不了,让我带给你。” 化学老师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子,对傅乘风一向很是偏爱,临时有事估摸着也是假的,可能就是专门为了给学生留张票故意领的。 “你也别太辛苦自己,神经别太绷紧了,该放松的时候还是要放松……”对于这样懂事不劳人费心的学生,刘海洲没有多少话需要叮嘱。别的孩子总要叮嘱些认真努力别贪玩的话,但到傅乘风这里,都像是盼着他多玩一些,生怕他闷出病。不过让刘海洲稍稍欣慰的是,这孩子和高一刚入学那会儿相比,变化已经很大了,和同学相处也多了,不再像以前那样独来独往,一言不发。 傅乘风回了教室就把票给了姜行,姜行立马甩着票到陆添和白玉面前献宝,“哈哈,我也可以去了……”兴奋完了,他才反应过来问傅乘风,“你就这一个啊?那你咋办啊,不然你先拿着吧,我去看看到时候其他班的有没有人想出票的……” “你去看吧,我对这些也没什么兴趣。” 姜行这才美滋滋地收好票。演唱会那天晚上,傅乘风留在了学校写作业,姜行等着陆添和白玉一同去体育馆,但不知为什么,他俩一直没出现,姜行只好自己先去,路上碰见了顾西沉。 顾西沉自打上次小提琴比赛说大话被打脸后,消沉了好一阵子。他也没能拿到班上的票,只得从网上买了一张,位置很好,不像赠票那样位置很偏,但他和姜行勾肩搭背地到了体育馆,立马和姜行后座的哥们儿换了位置。 ☆、45 陆添和白玉等到开场了,白玉那倒霉催的是被陆添背着过来的。 他出去不肯好好吃饭,非要在大马路上即兴表演,结果一个不留神被个横冲直撞的脚踏车撞了个大马趴,骑车的熊孩子吓得头也不回地跑了,他膝盖给蹭破了,坐在地上不起来,还在那儿东张西望呢。 坐地上妨碍交通足足有五分钟,好在校门口机动车不多,只是进出学校的学生,他把随身携带的小本子拿出来,开始记录周围人的言行举止,结果来往的学生一个个像看神经病似的看着他,有的还偷偷地笑着,谁也没搭理他。 直到陆添吃完饭走到大马路上瞧见他,立马把他揪了起来,他俩平时交流不多,只有姜行在场时会一块儿说几句话。 说实话,陆添看这个神乎神乎的小子是有些膈应的。整个班上,除了姜行他对谁都没好脸色,成天下巴抬得高高的,小腰板儿挺得直直的,说话那德行跟一开始的傅乘风一模一样,半天蹦不出几个字,高冷到姥姥家了。 更让人火大的是,班赛期间,每逢比赛,这家伙都带个小马扎盯着他们,拿个本子勾勾画画,陆添听姜行说过几次此人的癖好,瞬间就觉得他们篮球队成了他实验用的小白鼠队,瘆得慌。 不过让他看着个神经病在大马路上犯病,他实在于心不忍,上前一拽,白玉站是站起来了,结果膝盖一阵刺痛,立马像抽了骨头似的瘫在了陆添身上,没办法,陆添只好送佛送到西,背着这家伙去医务室,要送他会宿舍休息,他不,偏要去演唱会。 陆添叹了口气,认命地又背着他去了体育馆。 陆添的左耳朵后面有个针眼大的小孔,不被他背着,估计很难发现, 分卷阅读47 分卷阅读48 向我葵 作者:远古 分卷阅读48 白玉盯着那个小孔,心里面忽然一动,眼睛四下瞧了瞧,就说:“去路边给我摘个狗尾巴草过来。” 这命令式的口吻听得陆添恨不得把他直接撂地上,也不知道他又要作什么妖,便装作没听见大步继续向前。 彼时体育馆内气氛嗨到爆炸,于镜中创作十年,原创歌曲有七十多首,他从最青涩的高中时代唱起,一直唱到去年的《璀璨》,唱到今年《春雷》,每一曲都是一段年华,每一首到另一首都是一段成长。十年前的照片,少年面庞稚嫩,表情羞涩,十年后的现场,青年面容沉静,神情从容,这之间的岁月悠长,由一串串的音符连起,流淌着这个青年十年不变的梦想与坚持,流淌着他所有的心血与汗水。 姜行痴痴地看着那青年,他的身形劲瘦,尽管相貌并不出众,甚至称不上帅气,但在舞台上的他就是一个发光体,他唱着十年的梦想、生活、爱情、友情,唱着人生百态,没有无病呻吟,没有辞藻堆砌,简单又不简单的词句,动人悦耳的音乐,与他的才华与努力,一同直直冲进人的心里。 最后于镜中站在台上深深地鞠了一躬,他说:“三年前的今天是我人生中第一场演唱会,当时的舞台简陋,观众寥寥,三年后的今天,我来到了我写下第一首歌的地方,那时候体育馆尚未建起,我幻想着有一天自己会带着自己的作品重新回到这里,唱给我的学弟学妹们听……” 从体育馆出来的时候,姜行跟丢了魂儿似的。回家路上他坐在后座,闷闷地贴着傅乘风的后背,鲜有的安静。 “怎么了?” “我……”姜行想了想,终究只道:“没什么。” 接下来的日子里,傅乘风明显地感觉到姜行在学习的时候又有些心不在焉了,虽然人老老实实坐在椅子上,但魂儿早飞了,而且像是有什么事情瞒着他,傅乘风每每问起,姜行总是支支吾吾,扯东扯西,目光躲闪。 他这副样子,让傅乘风心里说不出来不是滋味,可他再也没办法冷下脸来,两人的矛盾才过去没多久,他不想再体会一次那种熬煎的滋味,也不忍心再看见姜行那样失落的模样。 傅乘风出门后,姜行立刻就放下了笔,摸出了自己的手机给陆添发信息。 “歌听听就好了嘛,你想那么多异想天开的东西干什么?” “什么叫听听就好了,你不是也喜欢于镜中?” “我没喜欢他呀。” “那隔壁班那个数学课代表问你买票,你怎么没卖?” “每天都有晚自习累不累,我那是想歇歇!” “……” “行吧,那不管你喜不喜欢他,你就考虑一下吧,难道你就不想让自己的生活更加有价值一点吗?” “有价值的事情多了去了,不差这一件。你前阵子不好嚷嚷着要好好学习么,学习好也是有价值的事情。” 姜行手里飞快敲击键盘回了过去,“我这两天仔细想了一下,我这个脑子就不是学习的料,有些人左脑发达,有些人右脑,我左脑烂到了极致,那很有可能,我真的就有艺术方面的天赋呢!” “就算你有,我也不一定啊,我觉得我左脑够发达的了,注定是要走学习这条路的,关键是我也没兴趣啊,要不你去问问普通班的艺术生,在咱们班找人十有八九是没戏的。” 理想主义也是要有资本的,放眼看这个全校尖子生的聚集地,其中不乏家中有权有势的,可这些人尚且没去想这些,何况想通过学习来改变人生的平凡人呢。 陆添想了想又发了一段过去,“而且啊,我说实在话,有些东西真的太不切实际了,你说在一场篮球赛上夺冠,那付出足够的努力,外加一些运气,是有可能实现的,但你从小没学过音乐,冷不丁要组个乐队,还是在咱们雾中这样严苛的学习环境中,实在是空想。不如好好学习来得实在一些,也不枉费你爸妈的苦心,当然啦还有傅大神的苦心栽培,你不知道多少人眼红你的单人辅导呢!” 看到最后几个字,姜行心中不由得乱了一阵节奏,他有些心虚地看了看时间,十点半了,又看了看笔记本上傅乘风给自己标注的知识重点难点,心中不是滋味。 他以前没想过自己努力学习的意义所在,按他目前的状况看,再怎么努力,也是考不上好大学的,高中的应试教育,不就是一个跳板么,他借助不了这个跳板,也并不需要这个跳板,那这个跳板于他岂不是没有意义了。 就像白玉,哪怕是被父母强行送来这个班改造,可还不是我行我素,自己想做的事情为先。不过他的成绩比自己确实是好了不止一点。再看于镜中,他高中成绩那样好,还跑去做音乐了呢,为什么自己就不能呢? 躺到床上,他闭眼半天没睡意,爬起来给顾西沉发了个信息,“睡没?” 那边很快回过来,“别提了,我才练完琴,要不是房子隔音效果不错,我家周围那些邻居准跑来砸我家窗户。” 刚在陆添那边被泼了盆冷水,这时候姜行兴致已经不像之前那样高昂了,三言两语把事情说了,那边顾西沉立即跳了起来,电话立刻就拨了过来,姜行一看,连忙窝进被子里,接通电话,小声地“喂”了一声。 顾西沉的声音里是压抑不住的兴奋,“姜行你太有才了,我拉小提琴这么多年怎么就没想到呢,你这个主意好啊,你看看于镜中那些粉丝,好多漂亮小姐姐,按咱俩的条件,哪儿比于镜中差呀,到时候往舞台上一站,底下尖叫声欢呼声能少么?!” 姜行脑子里顿时浮现出这画面,小姐姐什么的他不在意,可对于从小都在最卑微的位置仰头看别人优秀、出彩的他来说,所有的灯光都往自己身上照的感觉可带劲,篮球赛颁奖时他做代表上台领奖时的那种感觉他现在还回味无穷呢……他的心都有些痒痒了起来,打电话之前的顾虑和忐忑瞬间一扫而空,他可没想到顾西沉答应得这么爽快,两人一拍即合。 “你作曲我作词。”两只天真的菜鸟啥都没准备就摩拳擦掌准备动手了。 ☆、46 语文老师很重视学生的阅读积累,每两周会留一节课,给大家阅读或是写随笔,或是交流。 姜行借这机会正哼哧哼哧在笔记本上写东西呢,修正带拿起放下涂涂改改好多次,傅乘风不明白随性发挥的随笔为什么也能被他这么“推敲”,余光微微掠过,“在写诗?” 姜行笔下一顿,含糊地应了声,“嗯。” 他还没准备好给傅乘风说自己“弃学从乐”的重大决定呢,人鲁迅先生弃医从文的时候已经是匕首在握,才华傍身,他要效仿、要效忠理想,也先得拿出点东西来,便打算先把手里这歌给写好了,给傅乘风听 分卷阅读48 分卷阅读49 向我葵 作者:远古 分卷阅读49 的时候再趁机把事情说了,到时候也许傅乘风就不关注自己学习的事情,反而能看到他也是有优点有才能的。 “傍晚的风像一只鸽子/从我的耳边飞过/它小声地告诉我/车后座的男生正认真地看着你呢/太多的喜欢还不知道该怎么说/如果你不介意/他想拥抱你代替一切言语” 姜行绞尽脑汁、琢磨了许久,几乎用尽平生的文艺细胞终于写下了这几行,他的脑海中浮现出每一天的双人旅途,放下笔,想了片刻,将他慢慢地将笔记本往左边挪了挪,有些紧张,有些忐忑,有些期待。 傅乘风看了先是脸微微一热,有些像是被戳中心事似的看了姜行一眼,但很快反应过来,这里的“我”应该是从他的视角写的,毕竟傍晚放学开车的大多是自己,想到这一点,他的心不由得一阵悸动,甚至感觉到傍晚柔和的风再一次地从自己耳畔吹过,顿时连耳朵尖尖都发烫了起来。 不介意的。他的心里忽然蹦出这一句。 “你……”为什么给我看这个,傅乘风尚未问出口,只听姜行问到:“你觉得写得怎么样?有没有什么要修改的?” “……挺好。”傅乘风重新看回书本,神色如常。 其实变相告白还是有点刺激的,见他反应寻常,姜行心里有些失落却又是松了口气,不过毕竟他也没打算这会表明自己心意,最重要的还是把歌词写好,他自己又连起来读了一遍,心中十分满意。 课间傅乘风带着两人的水杯从茶水间出来,就看见姜行手中拿着随笔本蹿溜了出去。 上课铃打响,姜行兴冲冲地冲进来,脸上放着光,随笔本已经不见了。 傅乘风无意识地摩挲了下手指,“你……你的随笔本呢?” 姜行小小心虚了一下,“我觉得写得挺好,拿给顾西沉看了。” “……”傅乘风一阵怔忡,脑子忽然就有些许的迟钝,刚才姜行写的难道不是他们俩么……心中短暂的空白过后,他想,也是,写在随笔本上的东西怎么可能只是给自己一个人看的,只是为什么没给近在咫尺的陆添叶子宣他们看,却跑去给了其他班上的同学。 顾西沉么?他的脑海中迅速调出了一个少年形象,对方时不时会出现在他们去食堂的路上,他一旦出现,姜行的肩膀就不空闲了,两人勾肩搭背能走好久,直到到了食堂一楼,他才不大高兴地撇撇嘴,转身离开去往三楼。 傅乘风感觉到自己的心情又有些不愉快起来,随即克制地慢慢加深了呼吸,总归写的是他了,总不至于还有其他人也载着姜行上下学。 顾西沉看了词作后立马跑到一班门口找姜行,“唉,你这也写得太着急了,我的曲子还没写好呢,到时候词曲对不上,或者风格不同,那怎么办呐?” 姜行暗暗给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我不写了好多个‘的’、‘地’吗,要是字太多,就把它们删了,字少的话音拉长一点。” “那多破坏节奏感,你还是等两天,等我把曲子写好,你再填吧!” “好吧,你两天就能写好啊?我听说那些写歌一首歌能写好几个月呢?”大话小王子顾西沉的前科太多,姜行对他十分怀疑。 “别人是别人,我是我,我可是从小学音乐的,你有什么不放心的。”顾西沉踌躇满志地走了。 过了两天果真把谱子交给了姜行,“你好好感受一下曲子风格,别把词写得太违和了。” 夜里姜行打了电话过去,十分难堪地坦白:“我不会看谱哼调子。”什么可能有艺术天赋的都是鬼话,十年前姜行被钢琴老师婉拒时就已经揭示了这一真相。 顾西沉朝天翻了个大白眼,丝毫体会不到没学过乐理同胞的艰辛,“……明天课间操翘了,音乐教室那儿找我。” 第二天顾西沉用小提琴将他写的那曲子给演奏出来,姜行听得脸都扭曲了,“大哥你这该不会是脸滚琴键滚出来的吧?”还让我感受风格呢,到底得写出什么样的歌词才能和你风格一致啊? 顾西沉脸上有些挂不住,“我可想了好久呢,我觉得挺好的,你再仔细听听。”他说着又拉了一遍,然而自己的脸色也变得古怪了起来,他熬夜到凌晨,那会儿自己哼哼着觉得可好听了,怎么现在听就变了味儿呢…… “……” “肯定是小提琴音色不合适,吉他可能会比较好一点。”这厮说风就是雨,拉着姜行就要去琴行。 姜行感觉自己就找了个缺心眼儿的猪队友,当即就甩了他回教室,他难得逃一次课间操还被抓了,班上因为出操人数不全扣了一分。 出操前姜行一声不吭也不和自己打招呼就跑了,傅乘风找他找了半天没找着人,心里面正不舒服着呢,现在见姜行和其他几个也没去的一起被班主任教训,也没去给他解围,要放平时早上前去找刘海洲探讨数学题了。 姜行心不在焉地听着刘海洲絮絮叨叨,心里面想着确实要去琴行里看看,乐器肯定是要买的,就是不知道他这一把年纪了,还能不能学得好了。 * 顾西沉猫在后门足足有五分钟,心里面暗骂重点班那秃顶老头子实在太会拖堂了,他扒拉着后门上方的窗框,往里头瞧去,只见姜行还真的在好好学习呢,他旁边那个闻名全校的学霸时不时地偏头看看他,接着会拿笔在他的课本上勾画着什么。 说实话,他觉得自己这个人性情特别豪爽,尤其爱屋及乌,他把姜行当哥们儿,自然也把他的哥们儿当哥们儿,就比方说这班上的体委,他俩也早就打成一片了,而且这个陆添也是个好相处的,好说话,讲义气,别看着大大咧咧一副糙爷们儿的样子,其实内心还挺细腻,特别照顾人。 还有个小矮个儿,经常和陆添姜行一起出没,顾西沉看他也挺顺眼的。偏偏就是这个被姜行吹捧上天的学霸,顾西沉怎么看都觉得此人装模作样的,成天装出一副妹子们最喜欢的酷样,他们24班上都有好几个女同学暗恋着他呢,可把他眼红的。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啊,他顾西沉又不是不讲理的人,他也想正眼看学霸啊,只是这个学霸吧,要么不屑于看他,要么就看得人发毛,就这个古怪脾气,也不知道姜行怎么和他玩到一块儿去的。 他的爪子在门上挠了又挠,终于盼到了一班下课。姜行正有说有笑地走出来,一边走一边和身后的傅乘风说着话。 傅乘风脸色顿时一变,他的手已经先他脑子一步做出了反应,当即就握住了姜行另一只胳膊。 姜行还一头浆糊,人就被两边的拉力给固定住了。 顾西沉不耐烦地看了傅乘风一眼,“傅……学霸是吧?今天你自个儿去吃饭吧,姜行要和我出去买琴。” “买琴?” 分卷阅读49 分卷阅读50 向我葵 作者:远古 分卷阅读50 姜行连忙说:“他要买个吉他练练,我跟着去给他看看。” 傅乘风嘴唇微微抿紧了,“吃了饭再去。” “吃了饭就来不及了大哥!” “不吃饭也来不及。”傅乘风不知道他们要去的琴行离这儿多远,但学校附近是没有的,而且吃饭到午自习总共也不过45分钟,买乐器这种总不可能拿了就跑,这45分钟肯定是不够用的。 顾西沉撇撇嘴,“午自习不上就是了,我们这种学渣跟你们不一样,多这45分钟也上不了重本线。” “那只是你。”傅乘风觉得自己心中窝着一簇火,说话有些不太客气起来。其实姜行出去吃个饭本来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平时他还会和陆添一起出去呢,但此刻不知为什么,他却一点也不想让姜行跟这个顾西沉一块儿走。 他不由得加重了手中的力度,目光看向姜行,“去吃饭,过会儿回来早点给你把那道题讲了。” 顾西沉笑了,这傅乘风的态度真是莫名其妙极了,姜行要做哪儿关他什么事儿啊,这同桌也管得太多了! 他心里面的火也大着呢,这几天他和姜行见个面都感觉像是在偷情,喊姜行出个教室,都能看见傅乘风询问他去哪儿,俩人好不容易说上了话,他站在教室一喊,姜行又被他叫唤过去做作业了,烦得要命。 “你特么管得也太多了,你谁啊你,姜行自己的事要你做主了么,他本来就和我约好了的!” 姜行感觉自己头都要大了,他心说顾大爷我可没和你约好了,可他这会儿要说出来,顾西沉不怒发冲冠才怪。 周围不断有经过的同学好奇地看过来,再看看一边浑身都是引线的顾炸药包,一边是神色不改、面无表情的傅面瘫,姜行生怕顾西沉一个不高兴就把引线点着,把他们还在摇篮里的音乐之梦给炸了,只好先顺着顾西沉的意思,对傅乘风说:“我就出去一会儿,我保证尽快回来,那道题目下午课间讲吧……” 在姜行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傅乘风松开了手,顾西沉甩着飞毛腿,立即拉着姜行消失在走廊尽头的拐角处。 “诶,你让我开一下嘛,我从来没开过。我会骑自行车,这跟自行车长得也差不多。” …… 傅乘风僵着双腿,跟着走到了拐角墙边。拐角处下了阶梯便是底下车库,他站在阴影处,看着姜行和顾西沉杵在他们俩的电动车旁,说了些什么,而后姜行交出钥匙,跨上了后座,顾西沉发动车子,从车库狭窄的通道内歪歪扭扭地开出去了。 他垂眸盯着地面,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地吐出,放进裤子口袋里的手慢慢地握紧,他转身回到了教室,把饭卡放到了笔袋子里,拿出了中午的数学习题。 ☆、47 “唱个歌有那么丢人吗,有什么不敢说的。”顾西沉正在看着姜行写的歌词,听了姜行的苦恼后丝毫没当回事。 “算了说了也白说,你屁都不懂。”姜行在看一本歌曲创作的教程书,厚厚一大本,他只不过看了一小半,就感觉到一首歌从灵感到成型比他原本想象得还要复杂得多,不是想当然的就能完成,不是说要写首歌就能写出来的。 如果要将歌曲完完整整地录制好,那步骤就更加繁多,往往一首歌的产生都是由一个团队合力完成,所以不难想象于镜中单枪匹马做音乐最初的那五年,有多长不易,付出了多少努力。 “诶,你这里写错了吧,什么车后座的男生啊,骑个车难不成你还要让人家姑娘载你啊?” 姜行臊了个大红脸,含糊地说:“不小心写错了,你改过来吧!” “你这不小心还真是小心,没有一个’她‘字写对了的,全是单人旁的,无一遗漏。对了,这周六晚上你到我家来吧!” “不去,我要回家煮饭。” “你还会煮饭呐?” 姜行没理他。 “我又不是喊你玩的,我是让你跟着我学吉他的,不是我说啊你在这方面真的不开窍,没个高人指点,你几时能弹出个歌来?虽然不要求弹得多好,但给咱们自己伴奏是需要的。” 在玩乐器方面姜行对顾西沉是完全服气的,姜行才把吉他六线谱搞明白了,顾西沉都能弹歌儿了。 “这我知道,可是咱们这个词曲都还没定下来啊,你这么着急干什么?” “学这个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现在就着手学,每天都要练都要学,哪个乐器突击就能学会了,都是要长期反复的练习才行的。” 经他这么一说,姜行觉得确实有道理,“那行,我周六晚上去你家,还有周日下午我也有时间,不过其他的我就没空了。” 周六下午数学周考,这次轮到同桌中右边的那一个去隔壁空教室考试,所以傅乘风留在了教室里,他提前交了试卷开始整理两人回去要带的东西。放学铃响起,姜行带着文具回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那个啥,今天我不回去啦……” 傅乘风手下一顿,像是没听清似的,“什么?” 姜行搓了搓手,“顾西沉约我去他家,要讨论一些事情,成不?” 傅乘风眸光忽地一暗,把收拾到自己书包里的姜行的东西重新拿了出来,放回到他的课桌,轻声说:“随你。” “晚上我不好给你开门了,你记得带钥匙,哦,对了车钥匙还在我这儿……” 夜里傅乘风很久才睡着,凌晨醒来,习惯性地去给姜行盖被子,他的肚子不能着凉,一受凉就腹泻,只是他伸手一摸一个空,连着他的心也跟着陡然一空,怎么都没着落了,他就那样子手臂晾在外头,保持着一个姿势,睁着眼睛直到天明。 周末下午,姜妈在姜行的强烈要求下没有过来看望他,姜行打算再去找顾西沉学吉他,只是磨磨蹭蹭地等待中,发现傅乘风没走。 “你不去兼职么?” “不去了。你妈今天不来看你?” “嗯……” “那正好,刘老师上午找我就是说你这次周考又退步了很多,今天下午也别去打球了,我给你把最近的知识点再……” “姜行,走了!”顾西沉站在后门口冲姜行招了招手。 傅乘风看着姜行走出去的背影,握着水杯的手指节度泛白了。姜行走出门,回头看了眼傅乘风,对顾西沉说:“今天下午我就不过去了。” “这不是说好了么?”顾西沉有些不大高兴,“你可不能半途而废啊……” “不会半途而废的,就是下午傅乘风要给我讲题呢,本来他也有事,估计就是为了给我讲题才把事推了的……” 看着姜行又转身回来,傅乘风心中一阵怔忡,心底的不悦却是随着下午饭后姜行认真听讲的样子而渐渐退散。 接下来的几天,那个顾西沉出 分卷阅读50 分卷阅读51 向我葵 作者:远古 分卷阅读51 现得少了,姜行也不怎么往外跑了,傅乘风心里生了些许的没由头的庆幸之感。只是这庆幸之感没持续多久,便被惶惶不安取代了。 姜行的词已经写好、修改好,就差顾西沉的曲子,所以这几天倒也没什么,只是傅乘风见他乖乖坐在教室里,便趁着课间很是耐心、详尽地给姜行梳理一遍课上的知识。姜行听得没什么障碍,甚至在这么久以来傅乘风的帮助下,他学起来已经容易了很多,可偏偏在这个他心“另有所属”的时候,傅乘风的所有耐心、帮助,都让他受之有愧,心中不安。 就在周二的那个上午,姜行见着傅乘风又把他记得笔记本拿去看,脸都苦成了一团,他嘴唇哆嗦了一下说:“你以后别给我辅导了吧,其实你给我再多的帮助,我还是有个瓶颈,我当初连高中都上不了,就算有再多的事在人为,我那脑子就摆在那儿,再怎么努力都是有个天花板的,我不像你,我可能真的不是学习的料子,与其在这条路上死磕,还不如早点放弃,也省得浪费你的时间……” 那一瞬傅乘风想到的是什么呢?他想到的是姜行最初住到他家里时,为了避免让自己难堪、不适,姜行总是想让他知道“你对我好,我也对你好,你给我我没有的,我也给你你没有的”,可他傅乘风几乎什么都没有,他能给他什么呢? 他有什么呢,他不如陆添那样善于言谈风趣好相处,不如白玉那样有才又有个性,也不如那个顾西沉拉得一手好琴又和姜行性情相合。听说那个顾西沉在学吉他,姜行其实就算不说,他也能大致猜到,大概也是喜欢上吉他了吧,顾西沉是学音乐的,他能教给姜行很多。 而他呢,他有的只是从小到大被人说到腻味的“好脑子”,他能给他的,只有让他的学习再轻松一些,让他在看到成绩进步时脸上有愉快的笑容。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可是,这么久的相处之后,他唯一能给的这点东西,姜行也不要了。 傅乘风的心中甚至冒出了一个让他浑身冰冷的念头,姜行不想再要自己的帮助,是不是,已经不想留在这里了呢。家里的事情,他总是避免让姜行费心,可是姜行总会替他分担,他是不是觉得不能再替他分担了,所有才不愿意让自己教他功课了呢。 尽管他的心里,比谁都明白,姜行根本不会去计较这种事情,可是这让他恐惧的念头却像野草一样在心底疯长。他知道自己太患得患失了,可是难以遏制。 那短短的几日,傅乘风就像在等待宣判,只等姜行一声令下,给自己宣判死刑。 接下来的周六,姜行再一次去了顾西沉家,傅乘风的心如同坠入深渊。 他想着,他可以做些什么吗,做些其他的事情,其他的,也许可以让姜行留下的事情。 他一夜无眠,近乎麻木地等待着第二天的黎明。 ☆、48 姜行和顾西沉在一班门口告别,他一踏进教室,就见傅乘风目光灼灼得看着他,姜行看了看手表,嗯,没迟到。 英语考试前是早读课,往常这时候,傅乘风已经开始给姜行勾画这一周知识点中的易考点了,这会儿却直挺挺地坐在位置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姜行哇啦啦背单词背得很欢快,忽然听到傅乘风说:“今天下午你还要去找你那个朋友么?” “我妈今天过来。” “哦……你今天回去么?” “……回的……怎么了?” “没怎么,你回去等我,有些事要和你说。” “哦,好的。今天你想吃些啥,我去超市买菜。” 傅乘风摇摇头,“我回来的时候带就是了……你,如果不想学习,想做其他的事情,其实可以和我说的。” 听罢姜行心中咯噔一声。 姜妈老早在寝室等着了,寝室里还有叶子宣的妈妈带了家里做的饭菜来看望他。姜妈替他把被子晒了,正在整理着他冬天的衣服准备带回去。 “行行啊,我记得开学我给你装了套深蓝色的秋衣秋裤的,有些厚实的,你放哪儿了,我怎么老找不到,还有你冬天的衣服就这么点儿啊,怎么没多带一些……” 正在吃着家中手包馄饨的叶子宣、很是幸灾乐祸地对着姜行挤眉弄眼了一番,姜行头皮一阵发麻,那套他放在傅乘风家了,他支支吾吾地说:“您记错了吧……” “是吗?人老了,记性就是不好了……” 姜妈有五十多了,但整个人看起来很年轻很有精神,看起来也差不多四十岁的样子,身体好,脾气好,心好,生活好,记性也好,就是生了个有瞒天过海之超能力的狗胆包天的儿子。 “跟你说了,牙膏牙刷漱口杯用了之后都要用水冲一冲的,你看看你,怎么连牙膏上都积了灰哦,这么大人了,都不能好好照顾自己,还让我别来别来呢,你这个样子哪像能自己处理的……” 姜行的心脏都跳到嗓子眼儿了,说实话,最近他有些浮躁,注意力也不太集中,之前这些伪装的细节他都是仔细仔细再仔细的,但今天却着实漏了不少马脚。 好不容易送走了她,姜行才喘了口气,额头上都有了些冷汗。他看了看时间,把被子重新收回来,转身蹦跶到了陆添寝室门口,他们寝室就陆添一个人,姜行跑过去问:“我之前和你说的乐队的事情你和傅乘风说啦?” 陆添:“没啊,你不是让我别告诉他么?” 姜行抓了抓脑壳,那傅乘风早上怎么同他突然说起那些话来了…… “不过你咋想的,有什么不能和他说的,其实我觉得你真想组建乐队的话,还是趁早和他说了。”陆添三下两下换了球衣,抱着篮球准备出门。 姜行早对他一身肌肉免疫了,这会儿脑子里乱糟糟的,“怎么和他说,上次我不是因为没认真考砸了么,我答应他的要好好学习的。我这会儿突然说我不想学习了,我真怕他失望。” “你怕他失望什么,他又不是你爸妈,朋友之间你都能想那么多啊,朋友就是该支持的时候支持,该劝阻的时候劝阻,他要是对你失望了,还能是朋友么。”陆添锁了门,向东边的楼梯走去。 “可是……你走东边做什么,那不是绕远路么?” “我去叫几个人一块儿去打球。” 陆添走到对方宿舍,敲了敲敞开的门,冲着里头的人勾了勾手指,就转身和姜行走到了楼梯口,两人蹦跶着下楼,姜行苦恼地说:“你这说的在我们身上根本不适用啊……” “有什么不适用的……你等等,我再去叫几个人”,到二楼的时候,陆添去喊了几个其他班上的同学,说了一小会儿话。 姜行站在原地扒拉了一阵手指头,把食指上的倒刺给掀了,陆添走过来拍了拍 分卷阅读51 分卷阅读52 向我葵 作者:远古 分卷阅读52 他脑壳,“就比方说,当初咱俩一起练球打比赛,说好一定要拿到世界冠军,可是我打着打着发现我的确不是这块料,再和你一块走下去,只会拖你后腿,这时候我和你说,和你解释,你会对我失望么,你还会和我做朋友么?” “不会。”姜行摇头。 “草,为这点破事你就不和我做朋友了?” “……不会失望。” “……所以傅乘风也不会失望,他还会拿你当朋友的。他好歹也是学神,会理智支持朋友的选择的。” 二人从拐角走出,到了宿舍楼下的小大厅,姜行丝毫没从陆添这乱七八糟的一通里得到安慰。 听着陆添一遍又一遍地提醒他,他和傅乘风之间只是朋友关系,朋友关系!他整个人立即陷入了一种莫名的焦躁,也不管这有没有其他人了,直接嚷嚷开,“可是我不想他当我是朋友啊,我喜欢他啊……” 我喜欢他,希望他喜欢我。我觉得他好,也希望他也觉得我好。这么久以来,他为我做的,我都记在心里,我知道那些不是任务,不是他傅乘风责任感驱使,而是他真的希望我好,他希望我每次都有进步,他甚至还问过我想去哪里的大学。 所以我不想让他失望,不想让他觉得自己白费苦心,不想让他以为我是一个不勤奋不踏实不肯用功浮躁爱做白日梦的人。 可是我真的就做了一个这样的梦,所以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md,你说什么?”陆添呆若木鸡,人高马大地杵在了门框里。 姜行已经跨出宿舍门,尽管还是平地,但他感觉自己一脚踩空,脑壳一阵发晕,md,我刚刚……说了什么? “你,你再说一遍?”我特么该不是幻听了吧,是我理解的那个“喜欢”么…… 姜行心想我说了吗,嗯,我什么都没说,往左边横跨两步,原地下蹲——这玩意儿长得忒肥捉起来瞅瞅是个什么肥东西,他手一揪,把手下那个小玩意儿连根拔起—— * 傅乘风从中餐店离开,去往补习的小孩家,结果对方正是要带小孩外出,见到傅乘风来了很是不好意思。傅乘风看了看时间,便回学校了,准备同姜行一起回去。 按往时这个点,姜行应该还在寝室。他在宿管阿姨那边登记了,不徐不疾地上楼,心里面想着,过会要和姜行好好地说说话,他们最近的话少了,他有时候不太懂姜行在想什么,他要学吉他么,可是一直没和自己说。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七岁之前练琴的记忆,连同着那架古老的小提琴一起被卖掉了,那时候所学的,早已经模糊,这个他是帮不上什么忙了。他想和顾西沉学,那就学吧。 只是不用搬出去的,晚上还是要回来的,到时候他去接他就好了。 其他的呢,姜行喜欢听歌,喜欢看电影,他和陆添经常会聊电影,他的随笔本上有很大一部分是对一些经典电影的影评。可除了之前看的《明之》、《春雷》,他俩就没再一起看过了,而他自己看过的电影也寥寥无几。 那下次去市图书馆的时候,少借两本书了,或许可以在那边看些老电影,让他推荐一些优秀的影片,然后肯定会看见他眉飞色舞地和自己探讨聊剧情,聊人物,聊对白。 楼梯左拐第一间就是原先他们的寝室,没有人在,傅乘风走去斜对门,陆添也不在,他转身下楼。 走到一楼的时候,他看到那熟悉的身影在他前面向外走着,他正想喊住那人,却听到那有些苦恼有些委屈的声音——可是我不想他当我是朋友啊,我喜欢他啊…… “卧槽!!!你特么手痒啊!”陆添瞪大眼睛瞅着那被姜行连根扯出来,顺便翻出了许多泥土的多肉。姜行也反应过来,眼前这无辜的多肉可是宿管阿姨每天都要精心照料的祖宗,他手忙脚乱地把多肉塞回原处,捡着泥土重新埋好,拽住陆添落荒而逃。 独留身后他口中的那位“他”,站在原地,心脏砰砰直跳。 傅乘风想,他喜欢我。 我也,喜欢他。 ☆、49 姜行下了计程车,提着从超市买的东西在巷子里穿梭着,脑中回想着陆添最后和他说的话——不管你刚刚和我说的是不是当真的,不管傅乘风对你来说是朋友还是其他,不告诉他你的选择,才是真正会让他失望的。 他掏出手机想给陆添回复一声谢谢,却在那时对方也发来了一条信息:“不过姜行啊,你是真要想好了,你是不是真的喜欢音乐才选这条路的。我可能比较现实吧,但是音乐这种东西实在靠天分……如果最终你发现自己又不喜欢了,同时又荒废了学习,那时候,不提别人,你自己也会对自己失望的。” 姜行深吸了一口气,郑重地回复过去,“嗯,我知道。谢谢!” ——“谢什么谢滚蛋不想和基佬说话!” 姜行:“……” 雾城在省内的发达程度在上游,但再富裕的地方都有穷人,就像南城区的这一片乌烟瘴气的地方。而再贫穷的地方也会存在富人,比如那个开赌场的张乾宇家。 当姜行追着那只叼起从口袋里掉出来的五花肉就跑的小野狗,跑了有一阵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竟然追到了赌场门口。 碰巧和一个穿着皮衣戴着墨镜的青年撞了个满怀,那青年身后唯唯诺诺跟着的中年男子立马跳出来,上下打量着青年,“李少爷您没事儿吧?”一转身指着姜行鼻子就骂,“你他妈走路不长眼啊!你知道你撞的是谁么?!” 那青年没心思计较这些,很是不耐烦地摆摆手,“快走快走这破地方我呆一会儿就要窒息了,赶紧的把那小瘪三给我抓回来,草,这次我不打断他狗腿我跟他姓!” 两人没等姜行反应过来就跑了,这是非之地还是趁早离开为妙,姜行抬头往前面一看,那把他引到此地的罪魁祸首老早跑远了,就看见个小短尾巴在那晃呢。 姜行心想算了给你吃好了,反正还有其他的,谁料走到傅乘风家旁边的垃圾堆又瞧见了那小土狗。 那小土狗除了尾巴尖儿一点白,浑身都黑,此刻正使劲地扒拉了一处空地,使劲刨坑呢,泥土被刨得一蹦一蹦的。 家里那只老金毛一向文静,而且年纪大了就更不爱动了,姜行难得见到这样活泼的狗子,就躲外面看了。 小土狗刨了个坑,还扭头谨慎地看了看四周,见到没其他狗,这才把抢来的肉埋了进入,随即又把土给盖好了。 姜行:“……” 藏食完成的小土狗就原地躺下,开始舔肚皮,姜行这才发现,它的胸口和肚皮好多处撕裂的伤口,看上去应该是打架时被抓咬形成的,血凝固在肋骨分明的皮肉上,看着十分狰狞。 姜行一惊,连忙跑进 分卷阅读52 分卷阅读53 向我葵 作者:远古 分卷阅读53 去把它抱了起来,仔细瞧起它伤口来,小土狗往往直叫,拼命地挣扎着。但姜行把它抓的牢牢的,细细查看一番,才放下心来。他从家里金毛固定去的宠物医院里学了一些东西,看的出这小家伙的伤口有一两天了,结了痂没什么大事,只是有些伤口的血痂没清理干净。 他顺着小土狗的头毛捋了两把,从塑料袋翻出刚买的熟牛肉,撕了一块喂到它嘴边。 小土狗闻了闻,伸出舌头舔了舔,接着也不挣扎了,一口咬住牛肉囫囵吞到肚里,扭头眼巴巴地盯着姜行。姜行龇牙一乐,一手抱着它一手提着袋子回了家。 他混了些温水,小心地把它的肚皮清理干净了,小家伙一碰到地面,就往姜行放在地上的口袋跑去,鼻子嗅来嗅去,两只爪子把牛肉翻了出来。 姜行想了想,又给它切了一小块,“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啊,不要乱跑,我马上就回来。” * 往南城区的公交隔二十分钟才有一班,傅乘风上车后碰见了隔壁巷子里如今也在雾中的同学。出于小时候时常走一条路的缘故,他与陆江海也算熟悉,只是从小到大都没有同过班,联系也不多,高中陆江海寄宿,他们也很少碰面了。 “傅乘风,碰上开心事儿了?难得看见你笑。”陆江海比他矮了一个头多,这时候吊着拉环有些费力。 “嗯。”傅乘风淡淡地应了声。 “你今天不做兼职啊?” “嗯。” “哦……倒是很久没见了,对了,过年你是去你妈那儿过的么?” 傅乘风表情依旧淡淡的,“不是。” “这样啊……她的新老公不是挺有钱的么,多一两个人过年应该没差吧,你爸那个样子你还管他干什么呀……” 傅乘风看着窗外渐渐变得荒凉破落的风景,嘴角的笑意并没有因为一旁聒噪而冒犯的人声褪去。 当脑子装着那个少年的时候,其他的都想不起了,都不重要了。 其实想想这么久的相处,他的心底恐怕早就明白了姜行喜欢自己,习惯对方时时以他为中心,所以在面对他偶尔的“不再自己身边”、“不看着自己”时,会不安,会惶恐,会失落,会以为他要离开。 像是被捡了回来又被扔掉,像是被给予又被收回。 这之间的落差,是因为把自己当成了他的,把他当成了自己的。 根本不是在意学习的事情,只是看着他和别人谈天说地,和别人言笑晏晏,叫自己嫉妒了,当和自己的同醒同眠也被别人分享了去,当他不再和自己同行的时候,惶恐无可避免的来袭。 因为我以为我是你的,所以感觉被抛弃。 因为我以为你也是我的,所以感觉又失去。 等到他的一句明明确确的“喜欢”,又像是一阵带着芳草清香的风,吹走了所有的阴霾,让他的心变得清明,变得轻松,像是大石落地,扔下了所有的不安,甚至让他想哼出一首歌儿来。 从来都是平和的自己,这样的患得患失,这样的大起大落,都是因为,我也喜欢你。 傅乘风刚一踏进家门就听见他爸在里屋叫唤,“乘乘你快把那个狗给弄走,挠了有几十分钟的门了,我看个电视都不清净!” 里屋的木门本来就有些年头,这黑不溜秋的狗挠了这么多爪子,门上被挠出了好多个坑,满地都是木屑。 傅乘风往四下匆匆一扫,看见姜行的书包,还有他从超市买回来的东西,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姜行抱着狗粮进屋,有些惊讶,“你今天回来好早!” 傅乘风正蹲着和狗子大眼瞪小眼,姜行忙问:“家里能养狗么,我保证它会很乖的!”目光不经意瞥见那伤痕累累的木门,他顿时囧了,恨铁不成钢地看向那土狗,心想这不争气的狗东西。 他正想怎么游说傅乘风,后者却是没有犹豫地应了,“你喜欢就养。” 姜行喜滋滋地把狗粮拆封,抓了两个递到土狗嘴边,狗子皱着鼻子闻了闻,似是很嫌弃地偏过头去,还想找牛肉吃。 姜行笑说:“你尝尝嘛,保证你尝了停不下来,这玩意儿有肉骨头味道的,好吃又有营养,以后你再和别的打架肯定不会输了。” 小家伙还有些不情愿,被姜行逼迫着退后了好几步。 傅乘风说:“它不爱吃,就算了吧。” “它只是还没习惯,习惯了就好了。” 小土狗最终无可奈何被迫吃了两颗,果然很快就像是尝到了甜头,又上前两步舔着姜行手掌。 傅乘风看着那全是英文的狗粮包装袋,眸光一动不动,不知再想些什么,等姜行又喂了小狗几粒后,他忽然说:“你知不知道,在乡下,或者我们这里,这种小野狗吃的都是毫无味道的白饭,连鱼汤肉汤都不能喂给他,就是怕它习惯了好的,万一哪一天没有鱼汤肉汤,它就会连饭也不吃。” 姜行的脸上露出了些许的茫然和不解,傅乘风继续说到:“你现在对它这样好,好过它本该拥有的,好过它不该拥有的,它会渐渐变得贪婪,会想要得到更多,会变得娇气,变得脆弱。” “如果有一天,你将给它的好,收了回去,那么一点点的都会让它痛苦不堪,甚至还可能会因为你不再对它好了,而心生怨愤。” “与其以后失去后伤己伤人,不如一开始就让它过着它本该有的日子,残羹冷炙,剩菜剩饭,其实已经足够它无忧无愁地过一生了,它不会知道世上还有更美味的东西,不会体会得到的开心,也就不会体会到失去的痛苦。” 他目光沉沉地注视着眼前少年的脸,注视着他最细微的表情。 姜行张了张嘴,像是有些迟钝一般,“会这样吗……”大黄陪伴他近十年,他看着那样一点大的小东西,逐渐变得高大健壮,又逐渐变得虚弱苍老,虽然总不愿意想起,但他对于自己来说,它们给自己的是一段光阴的陪伴,而对它们来说就是一生了。这么短暂而宝贵的一生,总该倾尽全力对它好的。 他伸手拨了拨小土狗的耳朵,笑了,“嘻嘻那我可得嫉妒你的好运气了,遇见我你啥也不用担心,除非你不想要了,我现在给你啥以后只会更多更好,都亲手把你从破烂垃圾堆里领回家了,能不对你一直好下去吗……” 小土狗前肢压向地面,睁大着一双圆溜溜的眸子,盯着姜行,小小地呜咽了一声,用脑袋顶了顶姜行的手掌。 傅乘风的喉结上下滚动,轻声说:“它肯定不会不想要的。” 傅乘风用以前的旧门板给小土狗做了个窝,姜行忙完了晚饭就开始喊它的名字,“小白小白小白……”小白起先听了没反应,被喊多了,一听见也知道往姜行身边蹦了。 夜里傅乘风回到家,见灯没亮,便轻轻 分卷阅读53 分卷阅读54 向我葵 作者:远古 分卷阅读54 地自己打开门。床头椅子上的闹钟已经偃旗息鼓,红色的闹钟指针固定在一点五十,但时针分针却停滞在了十二点十分。 姜行的脚丫子翻在薄被外头,没有闹钟叫醒的他还在梦中与傅乘风亲亲我我呢。 傅乘风给他把被子盖好,站到床头,静静地看着,姜行的脸红红的,嘴角有些上扬,像是做了个什么好梦。他看着,忽地弯下腰在那有些翘起的嘴唇上亲了亲。 那躺着的睡王子忽地龇牙一乐,傅乘风紧张地站起身,面上火烧火烧的,却发现睡王子还是睡着。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正要转身脱衣服,这时却见姜行撅起了嘴。 撅了又撅之后,姜行的表情黯淡下去,嘴角收敛了。 紧接着便听他有些委屈地说:“傅神,傅大哥,乘哥,再亲一下吧,就再亲一下吧……” 傅乘风感觉自己的脑袋一阵发懵,可还想清楚什么呢,那边鼾声就又响起了,而他也在那一刻又弯了嘴唇,弯了腰。 ☆、50 “吉他被我妈没收了,我好可怜啊……”顾西沉惨兮兮的声音在电话那边响起。 “收了就收了吧,我正要让你来我家呢,我爸妈他们都出去玩了,家里就我一人,你来这儿,正好我邻居家的小弟也在,我们一起给你提提意见,趁着这小长假,咱们把曲子完成。” “可是我妈把我抓走了……”顾西沉父母离异,但离了婚还是一条心,成天就盯紧他练小提琴。 “……”姜行对这个不靠谱的猪队友十分无语,战歌写得不能忍,现在连武器都收缴了,还唱什么歌啊。 这个五一小长假姜行已经做好准备奋斗在原创音乐的第一线,结果被放了鸽子。 裴胤礼其实对姜行那个“玩音乐的大神同学”不感兴趣,好不容易等到他哥不在家,自然是要抓紧时间和姜行独处的。 姜行陪着他打了会游戏,两人就出去吃饭了。 五一假期朝霞路人满为患,来雾城旅游的外地人必去的地方之一,便是雾城最大的商业街朝霞路。 此处美食遍地,姜行和裴胤礼在人挤人中到了最常来的地方。说是常来也是因为姜行放假最爱过来,因为傅乘风就在这里打工,不过姜行每每来,也就在外头瞄几眼,并不进去。 他像以前一样,看似不经意地从窗外走过。傅乘风刚巧在窗边等客人点菜,头一抬便见到了姜行,但他没有任何惊讶,而是微微躬身同客人说了些什么,就冲姜行比了个手势让他进来,姜行立马就咧开了个大大的笑容。 裴胤礼见二人的“眉来眼去”,脸不自觉地就微微拉长了,“我不想吃这个,咱们去别家吧。” “这家好吃。走走走,刚那就是我同桌,他喊我过去呢。” 姜行拖着裴胤礼进了店,找了一处二人座坐下,目光追逐着那给客人点好菜去了后台。有个小姑娘跑过来给他们点菜,姜行摆摆手,“谢谢不用了,可以让傅乘风过来么?” 小姑娘脸一红,飞快地跑开了,没多久傅乘风过来了,姜行抬头看着他一直乐,傅乘风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给他说了这边最常点的一些菜,又按姜行口味推荐了一些。 姜行根本没进脑子,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对方,只一个劲儿地说,“都听你的。” 裴胤礼不大高兴,“不好,一个都不喜欢,我自己点。”说着自己气冲冲地拿过菜单,傅乘风推荐的菜一个没勾。 “这是我邻居家的弟弟,我给你说过的。” 裴胤礼一听姜行还向别人介绍过自己,心里面又有些小开心,正想和傅乘风说“还是点你刚说的吧!”结果一抬头就看见对方也正一动不动地看着姜行,两人对视着怎么看都像是眉目传情。 裴胤礼想到每逢姜行回家都挂在嘴边的又帅又聪明的“好同桌”,想必就是这位了。他自打情窦初开,就处心积虑地试探姜行,可奋斗到现在,从没被姜行这样看过,立刻就有些不是滋味起来。 傅乘风淡淡地“嗯”了一声,问到:“不是找顾西沉学吉他了?” 姜行已经一五一十地与他交代了自己的“小梦想”,说完了才发现自己的担心果真是多余的,因为傅乘风半点没有阻止,只说“你喜欢就去做。” “他妈不准他学这个,把他带走了。他真的好不靠谱,每次和他讨论这个都要偷偷摸摸的,趁他爸不在家。”虽然姜行完全理解顾西沉的苦衷,可是想想还是郁闷。“当然哟,我也不靠谱,我又不懂音乐,写不来歌,只能写词凑数。” 姜行眉间有些黯然,傅乘风不愿见他这样,“词作也很重要,是不可缺少的部分,也是能锦上添花的部分。就像《涛声依旧》《一剪梅》,如果歌词不是原本的歌词,肯定会逊色许多。” “哼,什么年代的老套歌了。”裴胤礼酸溜溜地嗤笑一声。 姜行立马嗤笑回去,“好听着呢你懂个屁。” 傅乘风听的歌不多,时间少,也没那闲心,没那条件,只是认识了姜行之后,傅乘风也听了不少现下的流行曲,但对他来说,永远无法忘怀的可能还是小时候他母亲时常哼唱的歌曲。 有时候姜行会说,“我唱个歌给你听。”五音不全地唱了一通后,又说,“礼尚往来,你也唱一首。”傅乘风只好哼唱些老歌,调子清淡,但姜行总是听得入迷。 傅乘风也没瞧裴胤礼,丝毫不把他的话放心上。裴胤礼心烦意乱地勾了几个菜,傅乘风拿走了菜单。 这家中餐店里,很多是雾城最有特色且闻名全国的菜式,口碑也极好,正逢假期,人极多,幸亏姜行他们来得早,不过尽管如此,已经落座的还是要等老半天,傅乘风徇私不能太明显,但姜行他们等的时间还是少了不少。 裴胤礼虽然没点傅乘风推荐的,但傅乘风还是自作主张点了几个姜行爱吃的口味。 这边忙着,姜行也不好和他多说话。吃到一半,姜行忽然盯着一旁刚走进来的一对男女,目光中露出气愤和恶心。 裴胤礼随着看过去,那是一对青年男女,两人订了四人座,同坐一排,女人正偎在青年怀中,一脸笑意。见到那身形精壮的青年,他脸色也是一变,可是他没来得及阻止,姜行已经气冲冲地跑过去,语气很不好地问那女人,“他要和你结婚?” 座位上的青年见到姜行,一怔,随即脸色大变。那女子正莫名其妙呢,旁边的恋人却已经站起来,抓住姜行的手往外走。 姜行十分恶心地一把甩开,现在已经不同以往了,小时候不懂,也碍于二姐的面子他可以忍受对方的动手动脚,但现在完全没必要了。 他冷笑一声,继续道:“我劝你趁早和他分了,他就是骗你结婚的,他就是敢做不敢当 分卷阅读54 分卷阅读55 向我葵 作者:远古 分卷阅读55 的同……” 青年旋身捂住姜行的嘴,歉意地笑笑:“小爱这是我弟弟,你等我一下。”说罢就一手捂住姜行的嘴,一手扣着他手臂向洗手间走去。姜行拼命地挣扎着,可对方的臂力根本不是他所能及。旁边的客人都见到不对劲,可都当这是“家务事”,谁也没出声。他只得加大动静,想把傅乘风喊过来。 裴胤礼焦急地上前拽住那青年,“贺伟航你放开他!”裴胤礼比姜行还矮个头,哪能拦住人,只得抱住对方腿,结果就被踹了老远。 这时餐厅里顿时闹开,几个服务员闻声赶来。 贺伟航在姜行耳边压低了声音,“行行,你可要想好了,你敢说出来我也敢,咱俩一路人,不然你以为当年我为什么总找你。” 姜行一阵发冷,更加恶心,贺伟航渐渐松开了手,姜行立马回头说:“姐姐这个人是个同性恋,你千万不能和他结婚!” “妈的!”贺伟航气急败坏地甩过去一耳光,一脚踹在了姜行腿上,姜行摔倒在地,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又被揪起拖出了店外,姜行只得嘶吼一声,“傅乘风!救命救命!” ☆、51 贺伟航拖着姜行,飞快到了下层楼地洗手间,碰地甩上了门,手中力道也松了。 姜行挣脱开来,像看一只臭虫一样看着他,往地面呸了一声。 贺伟航笑了笑,摸出一支烟点了,“行行,咱们还真是好久没见了。” 姜行冷眼。 贺伟航也不在意,“听说你去了咱这儿最好的高中啊,学习跟的上么,我记得那会儿我还教过你题目。”他像是回忆了一番,又笑,“不过也是半斤八两,最后还是你姐把咱俩都教会的。” 这人还有脸提他二姐,姜行恶心得简直想吐。当年二姐对这人渣多好啊,他爸看不上他,嫌他一副混混样,他二姐是费了多大劲才让他爸同意的,可转头就见他和一个小鸭子厮混在一起。 “别那么看着我,你和我还不是一样,将来你爸能同意你搞男人,不照样还得乖乖结婚,到时候你就懂我的苦衷了。” 苦衷?苦衷就是身为同性恋就去祸害女人?姜行冷笑一声,“我和你不一样,我敢做就敢当。”他要是怕,刚刚在餐厅也不会喊出那一嗓子,还被打了。姜行舌尖顶了顶被甩耳光的脸颊,疼死了,回头要让傅乘风给他揉揉摸摸。 当年的小软包也有一天能有这副硬气的样子,贺伟航感觉自己简直快要被那双亮而有神的眼睛迷住了,但嘴里却不屑一顾道:“呵,就你那传统得要死的爹?你见了他多怂你知道么?” 姜行不想和他多费口舌,上前走了几步,想扒拉开他出去。 贺伟航倒是十分配合得让开身,姜行手正握上门把手,腰间一股大力袭来,将他整个人带着到了洗手池边,姜行没来得及反应,嘴唇就被浓烈的烟味堵住。 姜行脸都绿了,贺伟航咬着他嘴巴,含糊不清地说到:“早就想这么做了……” 姜行十八般武艺都使上了楞是没脱离魔嘴,只能“呜呜”个不清。 贺伟航这不要脸竟然变本加厉,一手压着他,一手竟然往他内裤里钻去。姜行眼珠子都快给瞪出来,这时,门外响起一个有些焦急的声音,“姜行?你在里头么?” 姜行一听顿感救世主降临,贺伟航戏谑地瞧着近在咫尺的、有些慌张有些欣喜的眼睛,手在短暂的停顿后就继续往下,姜行一个劲儿地直“呜呜”,就恨不得自己会腹语了。 而外面的声音却消失了,他一阵绝望,没了初吻还没了小鸡鸡的初摸,简直万念俱灰。算了也好,让傅乘风看到自己这狼狈样,也一样痛苦。 然后下一秒,门上一阵剧烈地撞击声,门板被踢得中间弹跳了一下,但没开,接二连三地撞击声响起。贺伟航适时地松开姜行,转了转脖子,理了理衣领,“行行,下次再见。” 他转身开门离开,与门外眸色暗沉的傅乘风打了个照面,他不屑地笑了笑,扭头走了。傅乘风回头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立即踏入洗手间。 姜行正在那儿拼命漱口呢,漱了好久才直起身来,一抹嘴巴,回过头去,龇牙笑道:“多谢兄台拔刀相助!” 他的眼睛红红的,嘴唇也红红的,还湿润着,傅乘风感觉自己眼里只看到那红色了,他听见自己冰冷的声音冲出口:“他亲你了?” 姜行眼神躲闪,抓了抓脑壳,“你说啥呢?” 不正常的鲜艳红色刺激着傅乘风的双眼,他的声音更冷了一些:“他亲你了。” 这次是无比肯定的声音。 姜行听着他奇怪的语气,心里面毛毛的,见瞒不过去,索性脸一挎,“气死我了,我要去练武术以后见他一次打一次,人渣败类!”他的嘴巴微微扁了扁,“好难过啊,被个猪嘴啃了那是老子的初吻呐……不是我大惊小怪小题大做,男生的初吻也不是可以不当回事的啊……”何况本来已经定好了归属。 傅乘风眸光沉沉,再开口时语气已经柔和了许多,他轻声说:“不是初吻。” “嗯?”姜行没听明白似的抬眼,这时有什么按住他的后脑勺,将他向前微微带去,下一瞬,冰凉而柔软的触感印上他的嘴唇。 姜行只听见脑壳里“嗡”的一声。 那柔软像个火柴瞬间点燃了姜行的血液,他意识还没反应过来,兽性却已然猖獗,只见他长臂一勾搂住那劲瘦的腰身,血盆大口一张,就把傅乘风的嘴唇全部吻进了嘴里,还狠狠地嘬了几口。 傅乘风:“……” 姜行过了瘾,慢慢地松手,脸烧成了猴屁股,他用肩膀撞了撞傅乘风,挤了挤眼睛,“你也喜欢我对吧?” 傅乘风:“嗯。” “嘿嘿嘿嘿嘿嘿嘿……” 傅乘风替陷入傻笑循环中的某人理好了有些凌乱的衣衫,拉过他的手,“走了。回家了。” “什么?回家?” “嗯。” “你工作呢?” “去请假。” “今天这么忙也能请假啊……等等等等,阿礼呢……” “他可以自己回去。” 十指相扣地走出门,那一刻,谁也没注意,洗手间的一扇门有“开”转成了“关”。 裴胤礼不在餐厅了,姜行打了他电话,才知道这小子去二楼找他了,“别找我了我没事,你自己打个车回去,我今天还有接下来几天住同学家了。” 结完账,傅乘风开着车,姜行坐在后座,伸手挠了挠他的腰。 “别闹。” “嘻嘻。”姜行笑成了一朵花儿,这半天简直就像在做梦一样,好像不明不白地就美梦成真,他还没把自己规划的告白计划付诸行动呢,就多了个男朋友。 虽然没说在一起之类的话,但 分卷阅读55 分卷阅读56 向我葵 作者:远古 分卷阅读56 都喜欢了,应该就是男朋友了吧。 “你还记不记得我写的歌词,就是我给你看的那个诗。” 他的手指头痒着呢,又在傅乘风腰间作怪。 “你不记得啦?那我给你……” 傅乘风突然手向后伸来,一把抓住姜行的手围在了自己腰上,声音平淡,“还有一只。” 姜行美得感觉从头到脚都在冒泡泡,生怕他反悔似的,赶忙用另一只手圈住他,两手紧紧交握在他腰间,“我感觉有点晕,所以借你的腰用用,你可别让我掉下去啊。” 走完了大路,姜行站了起来,双手搂住他脖子,半年的光阴,他无数次觊觎的脖子。 “你刚刚说不是初吻是什么意思?”他被突如其来的亲吻冲昏了脑子,现在才想起来。 傅乘风回答得没有丝毫犹豫:“那天晚上我亲你了。 姜行顿时一懵,作案者尚没什么反应,他这个“受害人”像是占了便宜被发现似的,闹了个大红脸,“哪,哪天啊?” 傅乘风没说放假前的那个周日,没说“捡小狗的那天”,没说你告诉我你想做音乐的那天,而是,“你说你喜欢我的那一天。” 姜行一愣,随即想到,他们算哪门子男朋友啊,只听傅乘风说喜欢自己,可自己还没表白呢,他连忙凑到傅乘风耳边,“我还想再说好几次,我喜欢你,特别喜欢你,从第一眼就喜欢你了……” 轻轻软软的声音一旦被距离加成后,便成了酥酥麻麻的声音,傅乘风听他说着,渐渐地脸红了起来,一直红到耳朵根。 姜行说了个过瘾,忽地一拍他肩膀,“你怎么不早和我说啊……”那样可不就能早些谈恋爱了! “想等你生日。” 五一假过了便是姜行生日,算起来比傅乘风还早出生半年多,他一下子眉开眼笑,“嘿嘿你连我生日都知道啊,看来果真是很喜欢我嘛……” “……嗯。”傅乘风短短停顿又道:“以后再碰上那个人不要单独找他。” “知道啦……”姜行舔了舔嘴唇,忽然想起什么,“emmmm那天晚上,你,进来了没? “……嗯?” “就是你亲我的时候,舌头,嗯,那个。” “……没有。” 姜行缩了缩脑袋,一阵失落,他没敢告诉傅乘风刚刚是被舌吻了,还被摸了鸡。 ☆、52 姜行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太阳能热水器,当傅乘风给他说准备装个淋浴的时候,他就荡漾了。家里没卫浴,洗澡都是去附近的淋浴房。那地儿淋浴房便宜得可怕,也简陋得可怕。姜行上学期跟着傅乘风去过一次后,傅乘风就不让他去了,让他回宿舍洗澡。 姜行也不喜欢那里,更不喜欢傅乘风去那里,但是也没办法,他只能想着再等个两年,等上了大学,傅乘风就可以离开这地方。 “我最多能让的就这个数了。” 傅乘风点点头,“可以,今天能送到么?” “下午就能送到了,到时候我还给你免费装呢。” “装就不用了。麻烦给我尽快送过去就成。” “没事,你在我店里买的难不成还出去请人装啊?我们做生意就图个口碑,给你装也不费事。”老板一副被你占了便宜的样子。 但傅乘风知道这些说着免费安装的,到时候还是要让人付各种材料钱,人工费早就算在里头了,就拒绝了,带着姜行到了另一家水管材料店。 姜行第一次来这种有别于大商场和电器城的小街区,看什么都新鲜,看着傅乘风杀价心里面也蠢蠢欲动,想下次自己也练练手。 假期期间街上十分拥堵,超市促销更是人山人海,等买完菜回家都已经十二点了。 傅乘风在厨房里做菜的时候,姜行就剥剥葱蒜洗洗菜。隔壁的邱婶也在做饭,口袋里正揣着个播放器,在那儿放着:“你耕田来我织布,我挑水来你浇园,寒窑虽破能避风雨,夫妻恩爱苦也甜……” 唱得姜行脸都红透了,邱婶一离开,他眼珠子一转,贼兮兮地凑到了傅乘风身边,抓住了他空着的那只手。 傅乘风回握住,捏了捏他的掌心。姜行咧咧嘴嘿嘿笑。 这一笑,立即扯疼了脸颊。脸上看不出来什么异常,但里面磕到牙齿上已经破了皮,他黏黏糊糊地靠上傅乘风,“诶,你亲亲我脸吧……” “盐罐里没钱了,你拿去开一袋新的。” 姜行撇撇嘴,弯腰在灶台下面的箱子里取了袋盐出来。他的索吻求安慰的计划一直没得逞,下午送热水器的来了。 送货的年轻人摸索了半天才找到傅乘风家,进院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三轮车过不来,还要麻烦你们和我去抬一下了。” 热水器的零部件堆了三个巷子在院子当中,其他几户留在家中的人听到动静都走出了屋子。傅乘风站在门外,仰头看着屋顶,思考着装在哪里合适。 “去张叔家借把梯子来。” 张叔家就在晁英家对面,只有个老太太在家,那老太太是张叔的祖母,有九十多了,背坨厉害,但身体很好,思维也很清晰,对院子里的小辈们都特别喜欢,见姜行来了,她啥都没说就先拿了两块薄荷糖给他。 那薄荷糖是十多块装在一个透明塑料袋里,浓郁的薄荷味下是很原始的甜味。姜行扛着梯子出来,把另一块糖塞到了傅乘风嘴里。 他在下面扶着梯子,傅乘风踩着梯子到了屋顶,思考着接水管的位置。正想呢,忽觉身后有些动静,姜行在下面按耐不住也爬上来了。 这一带平房居多,站到屋顶远处的房屋、这一带巷子的分布都一揽无余。屋子不算矮,人如果蹲下,就不太能看见院子里的东西了。 他们家屋子旁边是厨房,但厨房只是个简单搭起来的棚子,上边儿用蓝色不锈钢板盖着。 “热水器放哪儿啊?” “就靠角落。水管从墙后面接下去,到下面一个出口接厨房,一个接到房里。” “哦……” 傅乘风看着姜行若有所思的样子,嘴角忍不住有淡淡笑意,“先把零件都搬上来。” 支架、真空管、水管都容易搬,水箱比较大,便用绳子捆着,吊到了屋顶。姜行本想在屋顶帮忙,傅乘风却让他去把屋子里他放书的那个角落腾出地方来,“这边我一个人就可以,你把书都清一下,我这边装好了就过去装淋浴。” 姜行心中对即将诞生的小卫浴很是期待,屁颠屁颠地跑下去。放书的角落里是几个纸箱,旁边是窗户,对面是床。 姜行打量了下四周,看到床头当床头柜的椅子下面还空着,便把东西都清到了那边。纸箱里有傅乘风上学期的书本,姜行搬书的时候,没注意,手只抓住了最下面一本书的中间,那本书就从中间被掀 分卷阅读56 分卷阅读57 向我葵 作者:远古 分卷阅读57 开,一张信纸幽幽地飘在了地上。 姜行一下子就想起来这是什么东西——上学期晁英给傅乘风寄的东西,他那会儿还很不道德地想趁傅乘风不注意偷看呢,结果傅乘风好像故意藏起来了,他怎么也没找着。 没想到竟然就放在数学课本里,姜行平生最厌恶的就是数学,看到数学二字就头疼,完全没想到傅乘风就把这东西放在了数学课本里。 他把那信纸捡了起来。 晁英初中毕业就去打工了,据说成绩也不好,但字却写得清秀。信中也没写什么,主要就想表达个“生日快乐”。 姜行看了看落款日期,和他在傅乘风身份证上见到的并不一样,按那日期算的话,那傅乘风还刚巧比他小了半年…… 他比自己小了半岁呢…… 姜行心中一阵庆幸,傅乘风小时候跳过两次级,如果不是上学比同龄人要晚,他们恐怕就碰不到了吧…… * 五一假期雾城大学还是有很多外地小孩没回去,校外通向旁边商业街的天桥上依旧人来人往。 当高个少年再一次地从自己面前经过,顺走了一张传单时,傅筱颖一把掀开头上的人偶头套,火大地高喝道:“赵千城!你特么想被打是吗?” 赵千城拿着传单缩了缩脑袋,“你手都举半天了多累啊……” 尽管扮成了萌萌的公仔模样,传单接受率也不足百分之十,这还是把出镜率极高的赵千城算在内,小姑娘脸皮薄,不好意思凑上去把传单塞人手里,只好一直举着手,人来了,手向前,人不要,就收回。 她额前的碎发都被汗水打湿沾在额头上,五月天温度适宜,但带个厚重的头套就很热了,赵千城心中不是滋味,本想帮傅筱颖一块儿发,结果就被踹了回去,无奈之下,只好伪装成一个路人。 可即使这样,还是很慢,他还打算等傅筱颖发完了传单,两人可以一起去喝酸奶呢。 “我不是故意来这儿的,我是真想买东西吃,你不是也知道吗,那家狼牙土豆特别好吃的。” “你一根儿一根儿的买的啊?赶紧回去把作业写好,别到时候又被老师说。”傅筱颖瞪了他一眼,伸手扇了扇风,又要把头套戴上 赵千城想了下说:“要不我去买个小电风扇吧,就那种装电池的。” “……”傅筱颖被他逗乐了,“有病吧你……算了不戴了。”她把人偶的脑袋干脆丢到了一边,闷在里头实在吃不消。 这公仔脑袋身体一分家,关注度就蹭蹭蹭上涨,传单不多久就少了一半。 然而赵千城看着走到此处便慢了步伐的男同胞们,脸都绿了,要不是当着傅筱颖面儿,他都能冲过去把那些瞎瞟的眼睛打黑了。 他的心里面无比的悲哀,既舍不得傅筱颖辛苦,又不想别人看她。 好不容易捱到了传单发完,那会儿天也快黑了。 “走吧,先去吃饭。”赵千城接过傅筱颖脱下来的公仔,想去拉她的手,傅筱颖却伸手解了扎头绳,用手理了理有些散乱的发丝,他看着她手指翻飞,重新扎出个漂亮的马尾,心里面说不出来的悸动。 不过傅筱颖接下来就给他浇了盆冷水,“我今天不住校了,回家。” “啊?”赵千城失望至极,还想着晚上去看电影呢,“你不是说那个活宝睡你家么,你回去睡也不方便吧……” “五一放假他不肯定回家了么……我都两个月没回了。” 赵千城头顶上冒出了森森怨气,心里默默地开始对那个活宝加骗子扎小人。 ☆、53 忙活了一天,晚饭过后,小白正趴在姜行脚边,他则坐在椅子上写着作业,眼睛不断往淋浴那边瞄,恨不得立即就脱光光了去试试。 傅乘风看着他一脸难以掩饰的迫切样,不自觉地笑了起来。冬天的时候姜行跑去宿舍洗澡还不麻烦,但这春天一过,一天比一天热,不能再让他两地奔波。在这乌烟瘴气的地方待了十多年的他,在这边鱼龙混杂、乱七八糟的淋浴房没有什么,但姜行他…… 想到此处他的眼中的情绪更浓一层,眼前这个人和自己生活了这么久,从来没叫过半点苦…… 他拿笔敲了敲他手背,“先写作业。” 每次一到放假,雀跃和怨声载道并存,作业多得大家就叫苦连天,但也有那么一些不爱布置作业的老师——他们知道,布置越多水分越大,与其你不痛快我不痛快,不如少布置些皆大欢喜。 姜行他们语文老师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但十分随和,最爱强调的便是“阅读和积累”,每次假期作业都不会有那些抄写的东西,而是写随笔。 能教年级重点班的老师那能力不用说,能力之外或多或少都有些个性或自身特点,教地理的小老太太特别有童心,教政治的金句特多,教历史的搞笑,教物理的很凶残,教化学的老头特别喜欢傅乘风。哪怕像刘海洲这样不苟言笑的,也声名在外,说到“最会占用体美音”,那便是一班的肥圆班主任了。 而语文老师的教学方法则是一班学生最为骄傲和喜欢的。课上最初的五分钟空出来,按学号轮流演讲五分钟,题材不限;早读课最后五分钟留出来,由前一次考试注音、成语做得最不好的,自己准备材料讲解;两周留一堂语文课给阅读和随笔;放假没硬性作业,多写些随笔就是。 姜行喜欢语文,尽管他天生没长一个学习的脑子。理科这种客观的东西,努力有极限,于是自打开始写作文,他就准备了个积累本,专门摘抄好词好句。 积累到一定程度,笔下写得也不再寒碜,小时候也会被夸奖,可是一年不如一年,尤其是高中作文改革,由命题作文改成了材料作文,他辛辛苦苦写了八百字,最后却是牛头不对马嘴地成了个五类偏题大作。 这会儿他正写着随笔呢,写的就是今天装热水器的过程,随笔不限题材,写什么都好。 他写完了,拿起傅乘风的随笔翻看着,看到上学期他让傅乘风写的、拿去投稿的那篇,上面有语文老师标记的两颗五角星,“对了,我差点忘了,上次你投稿的那个杂志……也不知道现在有没有卖了,我该早点找阿礼的……” 当时姜行追问着杂志名字,傅乘风哪能直接告诉他根本没投稿这回事儿啊,无奈只好随便编了个名字,姜行不去找最好,实在要去找……就找吧。原本他以为姜行已经把这事儿撂下了,谁知又给他想了起来。傅乘风摸了摸鼻子,有些不自在。 姜行拨通了裴胤礼电话。裴胤礼生了一天的闷气,自己那么担心地去找他,结果他却跟别的男人跑了……他越想越委屈,越想越痛苦,这会儿看到来电显示,立刻把手机往抽屉里一丢,眼不见为净,任由手机在那 分卷阅读57 分卷阅读58 向我葵 作者:远古 分卷阅读58 儿叫着。 “哼,想给我道歉,想求我原谅?没门儿!”他气哼哼地把樱桃核吐出来,发誓要好好晾晾这个姜世美。 然而那手机就叫了一趟,就不吱声儿了,他等呀等等得樱桃都吃完了,也没见姜世美再回拨过来。 “能不能有点诚意啊,我不接你就不能多打几次啊……” 这个没出息的把手机都焐热了,最终还是点击了屏幕中的那个“傻姜”,电话很快就接通了,他还没说什么呢,对面就先问了,“你刚咋没接电话啊……” 裴胤礼没解释,板着脸说:“你是不是有话想和我说。” 姜行乐了:“那肯定啊,不然我打你电话干嘛啊?” “……”裴胤礼心里面好受了些,“那你说吧。” “嘿嘿,就是请你帮个忙,你帮我问问你哥,能不能给我捎本北京那边的杂志。”姜行把杂志名说了,又补充道:“四月份发行的。” “……”裴胤礼刚想问他要这干嘛,却听姜行那边儿很嘚瑟很臭屁地说起来:“我同桌在上面发表文章了,就今天你见到的,牛逼吧……” 裴胤礼一阵气血翻涌,用了最大的克制才忍住挂电话的冲动,他硬邦邦地说:“那个杂志卖完了。” 姜行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啥?” “卖完了。” “别开玩笑,我跟你说正经的呢……” “没开玩笑,我哥就在旁边。” 姜行顿时有失落又懊恼,“这样啊……那算了……不对啊,你早上不还说你哥最近忙不回家么……” 爸妈不在家,本来一个很美好的、与姜行的二人之夜就这样换了一个男主角,裴胤礼看了看自家空旷的大房子,“可能他怕我一个人在家孤单就回来陪我了吧……” 挂上电话,裴胤礼又气愤又心酸地倒在床上,决定再也不喜欢姜世美了。 “卖完了……我早该给他电话的,我这脑子……”姜行懊恼地锤了自己几拳头。 傅乘风一怔,心道难不成真有这么个杂志……不过这样最好不过,“没有就没有,没多大事,本来也没打算要的。” “嗯……阿礼感觉好奇怪啊,听声音好像不怎么开心,怕不是犯了错被他哥骂了……” 在新淋浴的激励之下,姜行火速完成了两门课的作业。放假了就不用熬夜到十点多,八点一过他就放下了笔,对傅乘风挤了挤眼睛:“我洗澡了啊!” “嗯。”傅乘风看着小说,没有抬头。 姜行去衣柜里翻出了条干净裤衩,和自己的睡衣睡裤。角落里的小淋浴间狭窄而简陋,进水管从窗外头接进来,出水口就在水泥地面的角落,淋浴喷头安在墙壁上,周围挂着帘子挡水—— 除了上学期去淋浴房的那次,姜行何曾在这样的环境下洗过澡啊,可他也未曾想到会有这么一天,洗个澡都能让他美上天。 他不聪明,但也不是个傻的。傅乘风十多年都这样将就过来了,怎么平白无故地要装个淋浴? 傅筱颖基本都寄宿,这肯定不是为她装的。 那为了谁呢? 为了谁呢? 还能为了谁呢? “肯定是为了我呗!嘿嘿……”白天是个大晴天,混着冷水,这时候水温正合适,姜行惬意得快要冒泡泡。 “你说什么?”傅乘风有些疑惑问到。 “没什么——”姜行搓出了满身泡泡,抓着帘子,把脑袋探出去,只露出个脸,喊:“傅乘风,你把头转过来一下!” 傅乘风早在书桌上面的镜子里瞧见他了,他脸上是被热气熏出的红,眼睛里像是有光。 他看着镜子无声地笑:“我转过来可以,但你不要掀帘子。” 姜行阴谋被拆穿,哼哼唧唧道:“我才没那么幼稚呢,我是想喊你给我搓搓背……” ☆、54 不是没有一起洗过澡,可他们从来没有像这一晚这样脸红过。 空气明明并不十分热,但姜行却感觉呼吸不过来。他脑子里突然地就想起了几年看的一部法国电影,也许是因为此刻如同被浇了凝固剂的状态,和那对最终在浇灌下来的混凝土中永恒的男女主角一样。连大脑都被凝固住,只有喉结还在动着,他口干舌燥,还在拼命地咽着口水。 他明明是个始作俑者,把傅乘风拉进来之后倒是手足无措了,空间狭小,他甚至都能感觉到傅乘风的呼吸烙在了自己的背上。 他想着,你说句话呀,你说句话呀…… 可是傅乘风却一声不吭地给他擦着背,频率稳定地像是个机器人。 这里一直膨胀一直膨胀却偏偏不碎裂的泡泡一样的气氛,让姜行都快原地炸开,他忍不住找了些话来说:“明天我带小白去打疫苗。” “嗯。” “你呢?” “上班。下午也有补习。” “嗯……” “上午那个人是谁?” 提到贺伟航,姜行顿时像吞了个苍蝇,脸都扭曲了,巴拉巴拉就立即把他给骂了一通:“是我二姐前男友,当初是她健身教练,认识没多久俩人就打算结婚。我爸当时就不同意,觉得这个贺伟航不是什么好人,我也很反感他。可我姐她怎么都不听啊,铁了心要和他结婚,还骗我爸说孩子都有了。结果后来果真出了问题,你知道什么问题吗?” 姜行想到傅齐刚还在里屋,压低了声音:“他其实也喜欢男的……哎哟!疼疼疼,那儿不擦了,你给我擦擦右边……” 听到此处傅乘风手中的力度不自觉地增加,直到姜行叫唤,他才发现姜行的脊背左边已经通红一片,他忙收了手。 傅乘风拿着浴球在他后背又抹了一把,忽地气息有些不稳,把浴球丢给他:“好了,你自己来吧……” “还不到五分钟……” “五分钟澡都能差不多冲好了。” 小白的窝就放在屋外的水池边,它正趴窝里休息,屋里有一些轻微的“嗡嗡”响,忽听到门口传来一些动静,它立刻就站起了身,只见一个纤细的身影进了院子。 它立即就扯开了嗓子汪汪叫了起来。 屋里“嗡嗡”的声响停下了,姜行隔着窗说:“小白,安静。” 院子里时不时有上班晚归的人,小白初来乍到,还没适应,这两天晚上还时不时蹦出一嗓子。 他说完,小白就安静了。屋子里的“嗡嗡”声响再次响起。 傅筱颖看着那一脸警惕盯着自己的小土狗正纳闷儿呢,一打开屋门,看见姜行坐在椅子上,傅乘风站着,拿着吹风给他吹着头发。 姜行脸上带着喇叭花儿似的笑容,看到她开门而入,猛地抬头,眼露惊讶。可傅乘风却像是没察觉到一样,目光仍停留在姜行头顶,她甚至从哥哥侧脸上捕捉到了一丝笑意。 肯定是姜行这逗 分卷阅读58 分卷阅读59 向我葵 作者:远古 分卷阅读59 比在说什么好玩儿的事情,这是她的第一反应。可是看着傅乘风一手将吹风关掉,一手还穿插在姜行短短的发丝里,手收回时还将姜行的头发理顺,那一刻她的心里莫名地有了些许古怪之感。 傅乘风一边将吹风收起,一边看向她,脸上那隐约的笑意几乎是在他看向自己的瞬间消失了。 这么多年来,傅乘风几乎是从来不笑的,哪怕是面对自己,像是丧失了笑的能力。 她很快回过神,如往常一样开启怼姜行模式:“你多大了啊姜三岁,还要我哥给你吹头发。” “三岁啊,你不说了么!”姜行恬不知耻。 “吃饭了没?”傅乘风问到。 “吃了。”本来想早点到家没打算吃,赵千城非要让她吃了饭再坐车回家。她把书包挂到墙上,发现了角落里多出来的帘子。 走过去一掀开,她顿时说不出话来了,回头目光闪烁地看着傅乘风。 姜行嘻嘻一笑,很不要脸说:“特地给你装的。” 鬼才信你。傅筱颖没好气地瞪了姜行一眼,说:“行,那我今天就试试。” 两分钟之后,姜行和傅乘风被赶出了家门。 他们走出了院子,巷子里一片漆黑,姜行伸手握住了傅乘风的手。 长大以后,就觉得一天一天过起来特别快,一眨眼就过去了。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好似猪八戒吃的人参果,美梦成真得太突然,他甚至有些恍惚,甚至没来得及好好回味,这一天就快过去了。 一个半小时后,姜行蹲在院子门口,望着紧闭的家门,气鼓鼓地说:“你妹肯定故意的。她嫉妒我。” “嫉妒你什么?” “哼。嫉妒你给我装淋浴,还嫉妒你给我吹头发。” 傅乘风轻轻一笑,伸手在姜行头顶揉了一把。 没多久,晁英夜班回来,看见门口的二人有些惊讶。 傅乘风说:“筱颖回来了,家里刚装淋浴,在洗澡。” “过会让她来跟我睡。” 傅乘风点了点头,也没说谢。 倒是姜行“哥夫”意识很重,说:“好的,麻烦了。” 晁英不自在地把鬓间的碎头发捋到耳后:“没什么。” 其实姜行以前一看到晁英心里面就酸,酸她与傅家兄妹的亲密关系。他以前也没问过他们为什么处得这么好,比其他邻居还要熟稔很多。晁英比傅乘风还大几岁,又不是同学,按理说除了平时邻里借借东西、帮帮忙,是走不到一块儿去的。 现在他可是傅乘风男朋友了,可是有问的立场了。等晁英进了屋,姜行抓住傅乘风裤脚,仰头小声问:“你俩关系咋这么好的?” 傅乘风跟着蹲下身:“小时候爸妈在外地打工,把她托给我妈照顾,也谈不上照顾,只是吃饭罢了,我们倒是被她照顾了不少。后来我读初中,家里那会儿欠债最多,我妈工作忙,筱颖还小,就是她接送的。” 姜行现在知道傅乘风喜欢他,心里面也就不怎么酸了,反倒是对晁英有些感谢。自己来这儿后有些事情可以替傅乘风搭把手,但自己没来之前,也是多亏了晁英了。 又等了片刻,姜行忽然脸色有些不对:“诶,你带纸了没?” “没有,怎么了?” “你快去问问筱颖好了没,我好像要拉肚……”话说完就冲到了厕所。 傅筱颖其实就故意晾着外面俩人的,她老早洗好了,把这个家仔细打量了一番,发现她哥这两个月不见,又变“大方”了,以前只舍得给她买新东西,但凡她用不上的,他都能用其他东西将就将就。 以前她就盼着,把睡里屋那人渣随便放哪儿丢了,省了各种药费伙食费,好让傅乘风不那么辛苦,多花钱在他自己身上。但傅乘风也不知道哪根筋有毛病,还在那儿尽心尽力地照顾着那个累赘,只会一个劲儿地压榨自己。 而姜行来了,虽然傅乘风还是那么辛苦,可是这个家里总算多了那么些暖意,也有些像是努力过日子的样子,饭菜丰富了,热水总是充足,要是傅乘风一个人,他总能省下来。 傅筱颖其实嘴上嚷嚷着,但心里面挺喜欢那个二愣子活宝,也庆幸着,他的到来让哥哥也能跟着对自己好一些。可是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以前尚未多想,可今日回来见到傅乘风给姜行吹头发时的模样,她心里面总觉得怪怪的。 姜行不知是着凉了还是吃了什么,肚子不舒服了很久,傅乘风给他揉着肚子,他慢慢地鼾声渐起。 给他盖好被子,傅乘风看了看时间,快十点了。姜行总是嚷嚷着要给他留一盏回家的灯,可他本身就爱睡,每次被两点的闹钟叫醒后,就坐床上,傅乘风回来时常看见他头一颠一颠地打瞌睡,说了很多次别等他也不听。 他伸手把闹钟后面的闹铃开关给关了。 回来时,姜行还在熟睡着,他走上前看了他睡颜一会儿,又俯下身吻住那嘴唇—— “噔噔噔噔——”那活宝瞬间睁开眼,眼里各种嘚瑟,“哈哈,被我抓到了吧——还关闹钟,还好我起床撒尿发现了!” 姜行双手一搂抱住傅乘风,把人拉到了床上,他压在他身上,嘻嘻笑:“说!你是不是每天晚上都在偷亲我!” 傅乘风没有回答,静静地看着他一脸“机智如我”的表情,他喉结动了动,终究还是一手按住他后脑勺,重新亲了上去—— 以前不是,但不介意以后。 ☆、55 姜行生日那一天中午,他请班上同学去学校外面的小饭店吃饭,下午一放学就被家里接回去庆生了。虽然遗憾没能在生日这一天与傅乘风单独度过,但在此前一天,傅乘风的整个一天都是他的,而且他的索吻一次都没被拒绝,两人窝被窝里亲了好久,他很满足了。 假期结束,顾西沉也被家人放回了学校。三天的囚禁生活没有消磨他的斗志,他甚至还反思认识到自己能力上的不足: “我觉得光咱们两个是不够的。” 周六晚上,姜行拉着几个熟悉的朋友去唱k,是提前约好了的补庆生。听歌识曲之王叶子宣正捧着立麦和陆添遥遥对唱,顾西沉探着脑袋有些苦恼地和姜行商量着:“其实我觉得人要专注,专注于做一件事情才能做到最好,我想专注于练习我的唱功,所以我觉得作曲的任务应该再找个人过来……” 包厢光线昏暗,姜行坐在角落,早就按耐不住悄悄握住了傅乘风的手,他斜睨了一眼顾西沉:写不来就直说吧这个渣渣。 “行啊,要是有合适的可以拉他入伙的嘛,不过我同学和就别指望,他们都忙着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呢。” 姜行这会儿也懒得去琢磨这事儿,他可是好不容易把傅乘风给请出来了,说什么都得和他一起唱个歌。他原先就暗 分卷阅读59 分卷阅读60 向我葵 作者:远古 分卷阅读60 中收买了正在嘶吼着的俩人,让他们帮着起起哄,让傅神上台点首歌,可这会儿这俩显然已经唱忘了我。 他只好捏捏傅乘风掌心:“诶,咱俩一块儿过去唱个歌呗!” “……听他们唱挺好的。” “可是我也想唱呢。” “你去。” 傅乘风不喜欢“抛头露面”姜行是知道的,但这次就想一起上台秀一把:“就当我生日礼物不成嘛?” “……你这个理由用了不下十次了……” 虽然无奈,但傅乘风还是和姜行一起点了一首《涛声依旧》,他们这个年纪的不爱听老一辈的歌,但一些经典歌曲,都是有些耳熟的。 姜行哇啦哇啦唱走了十万八千里,在坐众人不由地对一直“深藏不露好歌喉”的傅神更添一层敬意:这得多大的耐力和唱功才能在这等魔音下带着调儿啊…… 白玉在姜行唱到中途才赶来,一屁股坐在陆添和叶子宣中间淡定地让魔音入耳,越看姜行越觉得不对劲,扭头对陆添说:“你不觉得他们两个好奇怪吗?” “什么奇怪?” “眼神。” 陆添看了眼姜行,那厮正含情脉脉地盯着傅乘风,而后者同样温柔以视,他心道乖乖,这家伙也太敏锐了,不过他只道:“姜行刚被我们嘲笑走调呢,那是羞的。” 白玉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心里面稍微一寻思,然后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然后挺直了腰板,抬高了下巴,专注听歌了。 五月中旬,已经有不少人穿上了汗衫,而这空气里的温度似乎也将文理分科的话题酝酿得火热了起来。 姜行家里没什么意见,文理科都有重点班,到时候再把他安排进去就是。姜行自己也没考虑什么,只是和傅乘风稍稍提了下,就确定了还一起跟着刘海洲混。 他和顾西沉还是会趁着顾西沉父亲出差时,去琢磨琢磨音乐的事情。可能顾西沉自小受古典熏陶,在流行乐曲上总是找不到感觉,写歌的事情已经停滞了许久。 直到六月初,顾西沉给姜行听了首歌,音频十分粗糙,杂音很重,在里面唱歌的几个少年声音粗哑正是变声期,但曲子却是意外地好听——“这是我一朋友初中写的歌,你觉得怎么样?” 这首歌的作曲是顾西沉当年在艺术中心学琴时认识的,但两人并不熟,只记得这位俞宝容当时特别喜欢抱着个吉他站在楼梯口唱歌,他凑过去聊过几次。后来他爸给他找了一对一的老师之后,就再也没碰过面。 也是天公作美,就在他快被自己在作曲上的天赋打蔫儿的时候,在一家饭店里碰到了正在打工的俞宝容。 顾西沉脑壳一转,立即把身为当代艺术家的高尚节操抛到九霄云外,露出了资产阶级富二代的丑陋嘴脸,以致于几天后姜行和对方碰面的时候还心存愧疚—— “几件乐器才值几个钱哪,就这点东西你逼着人和我们组队也太不厚道了……” “值钱的不是乐器,而是时间,懂否?我看你也不是真正热爱音乐嘛,真正热爱的都知道时间的宝贵,张爱玲曾经说过,出名要趁早,人生有几个十八岁啊……” 顾西沉抱着脑袋走在树荫下,话语中倒是多了几分难能可贵的正经,“他这高中一年被耽搁,该有多少灵感死在娘胎里,甚至乐坛都可能少了好几首旷世之作,更别提唱功、乐器这些上的退步了。你不看看我多苦逼,每天都要练琴练琴,不就是为了保持并提升状态么,一个星期不练,我拉弓时心里面都有点虚……” “哪像你啊,啥都不愁,你家里又不管你。他家情况和我也不一样,我爸妈觉得我一拉小提琴的跑去唱流行忒不正经,而他家里是觉得玩音乐太虚了,不靠谱,但他自己喜欢啊,初中没少挨打,但是偷偷地自己摸索研究着,直到去年年底他的那点家当都被他爸砸了,到现在他就在酒吧偶尔做个给人救场摸一摸电子琴……” 姜行想我也愁啊,我愁着哪天“搬离宿舍”、“早恋且对象是个男的”、“不好好向学霸学习去玩音乐”等一系列能让他老爹暴跳如雷的事情昭告天下、东窗事发,那时候估计脑壳都能给他爹打懵了。 快到学校西边花圃的时候,远远地便瞧见了,有个人蹲在花圃外面的灌木丛边,拿着个狗尾巴草在地上勾勾画画。走近了,那人闻声站起来。 俞宝容五官硬朗,谈不上帅气,但一双深邃的眼睛让他看起来很有吸引力,此时他嘴里叼着一根烟,并没有点燃。不过有些反差的是,他穿着一身规规矩矩的校服,和姜行预想中那个小学就跑到地铁里当流浪歌手的人有很大出入。 他见了姜行和顾西沉,并不算热情地打了个招呼,声音倒是低沉悦耳,比傅乘风的要稍微沙哑一些,一听也是唱歌很好听的那种。 姜行也不在意,尤其是在听了俞宝容其他一些歌之后,知道这等人才就是他们乐队的作曲了,更是心生敬意,不过就像傅乘风说的“歌词也很重要”,他也有些底气,便上前装出一副内行人的样子,伸出了手:“你好,我是姜行,是队里的词作,希望以后合作愉快。” 俞宝容伸手握了握,点了点头,便不再理会姜行,而是对顾西沉道:“忘了和你说了,以前和我组队的还有两个哥们儿会一起跟过来。” 姜行一听一怔,没搞懂什么呢,那边顾西沉已经点头应了,“行行行,没问题,我们这边就我会吉他,他除了声音好听点,其他屁都不会,本来我就担心会不会太单调呢,有其他人再好不过。” “我先带你去我借的音乐教室吧,以后你们过来可以直接到那边去……” 屁都不会的姜行在地上扯了跟狗尾巴草跟了上去,心说一定要发愤图强以后打你脸。这个顾西沉,半个月前还一副狗熊样儿,唉声叹气说写不出来,这会儿找了援军摇身一变,就趾高气扬了。 ☆、56 “呼——嗓子好疼啊……”姜行长长地松了口气像个哈巴狗似的把脸贴到了傅乘风的后背。 傅乘风伸出一只手来拉过他的手臂按在腰间,安慰似的拍拍他手背。此时夜色正浓,雾中依旧灯火通明,在学校西面时常空闲的音乐教室里,随后也陆陆续续走出两个背着乐器箱子的少年。很快音乐教室里灯光一暗,俞宝容走出来将门锁上。 俞宝容的曲子写得意料之中的动听,编曲大致上也已经完成,歌词部分也已经和姜行商量着做了调整。顾西沉家中管得严,只有等他爸不在家时才能溜出来,半个月的练习,他就参与过两次。 俞宝容带来的是一个鼓手一个吉他,当年他们小时候组建乐队四处流浪歌颂自由和梦想,但终究抵不过家庭和学校的威压,六个人的队伍在好一顿胖揍 分卷阅读60 分卷阅读61 向我葵 作者:远古 分卷阅读61 之后分崩离析,散落四下,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少年时代的不成熟往往用不了多久,就会被自以为成长了的自己所嫌弃,乐队解散后,好几个都收了心回归正途,唯独这两位还一直跟着俞宝容,直到现在以“郁郁不得志的歌坛元老”的身份,加入了姜顾组合。 姜行脸皮厚比城墙,调子拐到天际,在高音能飚两分钟不换气的俞宝容面前还硬撑着要当主唱,于是就这么一边学着吉他,一边练着唱歌,好在有着天赋不足勤奋来补的高尚品格,尽管队友有时候会说他一两句,但也没有太大不满。 学校音乐教室开放到晚上八点半就有保卫大叔来赶人,正巧俞宝容他们也得回自己学校,伪装出好好学习到现在的假象,所以这十多天来的练习只从下午放学到八点二十。和三位队友挥手告别之后,姜行和傅乘风骑着小电驴离开校园。 姜行抓着傅乘风的右手摸了摸,发现手背有个蚊子咬出来的包,便替他挠了挠:“亲爱的,辛苦了。” “……”姜行他们练习,傅乘风在教室写作业,到八点多时过来等他。家里最近拜托了照看的阿姨多帮着做顿饭,他最近在考虑,在这个时间段再去找个工作,离学校近一些的话,时间上应该没什么问题。 “今天练得怎么样?”刚开始的几天姜行都愁眉苦脸,他是个半路出家的,和队友的差距自然一眼就能看出,而且练习中也跟不上他们的步伐,心中焦躁了好久。 “还在努力呢,我觉得是有点进步了……” “他们还说你么?” “……好多了好多了,而且本来就是我拖后腿。” 回了家收拾收拾,傅乘风也快去工作了。姜行对着傅乘风的作业,用两指顶着自己眼皮子,看两行字打个瞌睡地把当晚任务完成。偏偏躺到床上后就来了精神睡不着觉,他没多久爬起来给顾西沉打了个电话:“你爸妈那边还没说通啊?” “说的机会都不给我了,烦躁,不知道我在他们眼里到底是什么东西,我好像就不是他们儿子,完全就是个满足掌控欲的道具。当年他俩离婚的时候我爸说得可好听了,小沉啊你跟着爸爸,爸爸保证给你最好的生活,然而呢……哼……全是屁话,对我来说最好的生活,就是让我做喜欢的事情!” “唉,你也别这么说……毕竟隔了一辈嘛,我爸肯定也不会理解我,所以我才一直没敢和他们说。” “我要是能像你这么能瞒天过海就好了……” “还是算了吧,撒谎这种东西不仅让人有罪恶感,还让人提心吊胆杀脑细胞,能不瞒就不瞒,何况你现在也瞒不了了。” “知道,我自己再想想办法吧,如果能让我爷爷帮我教训顾耀文我就自由了……哦对这周日顾耀文不在家,我会偷偷溜出来的。”顾耀文就是顾西沉他爹,最近顾耀文专车接送让他的怨气达到了顶峰,于是开始大逆不道直呼其名了。 姜行想了下:“今天才周三,还有好几天呢,我可要提醒你那个祝尧特别可怕。前阵子你来的时候还没怎么唱你不知道,他那耳朵不知道咋长的。就给你打个比方,把一句歌比成一个十厘米的纸条,他那耳朵能精确到毫米级别,音稍微拉长或者拖短了、调儿高了低了都能给他听出来。” “我靠这么厉害啊……” “哼哼,厉害是挺厉害的,就是也太吹毛求疵了,他就三四句和声每次都能给自己挑出许多刺儿,但我完全感受不到那些呐,因为真的可以忽略不计啊。但是这个人又特别轴,非要人练准了,可我哪知道怎么才准,只好瞎蒙着唱,唱不对重来,唱对了那真是烧高香了……” “……你确定是他吹毛求疵,而不是你真唱得不准?” “……卧槽怎么连你也这么说,能不能对我有点信心啊,我可是很努力了……是真的他那耳朵特别灵敏,有的俞宝容都听不出来,所以你这隔三差五地才来一趟,我真怕你被扫地出门。你知道吗苹果的boss当年就被扫地出门过的,活生生的例子啊……” “……呵呵不至于不至于,我可是他们赞助商呢……” 顾西沉是雾中艺术生中的代表,也代表雾中拿过市里的好几个奖,是雾中洗刷“全是书呆子”污名的主要贡献者之一,所以获得了雾中音乐教室的钥匙一枚。这些天他行踪不定,钥匙一直收在姜行那边。 周考英语结束后刘海洲跑来了,嘱咐大家下午和父母见面时再商议下文理科的事情,耽搁了有一刻钟的时间。俞宝容发来消息说已经在音乐教室外头等着了,姜行饭也顾不上吃,一放学就冲了出去。 “今天主要的任务就是加上伴奏整首地练,不能再一句一句的了。马上端午,大家都有空,咱们去天歌广场那边先来一次试唱。” 俞宝容话音刚落,姜行的小心肝儿就扑通扑通狂跳起来,端午节不过就是半个月的了,他心里面有些激动也有些没底,正想问呢,只听俞宝容又说:“姜行你的吉他练得还是很生硬,不流畅,到时候要是还是有难处的话,你就直接捧麦不带吉他了,你看怎么样?” 一个多月的相处,会作曲会编曲会吉他又会键盘唱得又好的俞宝容,无疑再次成为了这个鲜嫩小团伙的主心骨,祝尧和方致远本来就听他的,而萌新姜行也没用多久就对这等奇才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此时他听了,心里面稍稍有些遗憾怅惘,这段日子很努力地练习,梦里时不时地看见自己抱着吉他大展歌喉,而傅乘风就在台下被自己迷得死去活来的,但毕竟自己确实学艺不精不能拖团队后腿。 他咧咧嘴笑:“没问题没问题。” “嗯,那先来定下位置,我和致远站两侧,姜行站最前面,右后方阿尧站,姜行你最好在往前面点,阿尧的贝斯要占点空间。” 姜行往前走了两步:“这儿?” “可以。就先这样,站位不重要,唱好了才是关键。现在开练。” 见俞宝容转身往键盘那儿走去,姜行一愣,忙道:“诶,等一下,顾西沉呢,他怎么安排?” 俞宝容抿着嘴没说话,倒是一旁的方致远笑了:“他都这么久没来了,早赶不上我们进度了。按他现在这个情况,以后也没多少时间的。” 姜行心里一沉,不由自主地摩挲了下手指:“他和我说了今天下午会过来的。” 一旁的祝尧皱了皱眉:“那等他过来再说,现在抓紧时间练习,不要去想不相干的事情。” “我觉得,现在就和他商量一下吧,端午节的安排还有站位也问问他想站哪里。”姜行摸出手机,这时一直没吭声的俞宝容说到:“那就先发个短信给他吧。” 姜行心里面稍稍松了口气,却又听他顿了一顿继续说 分卷阅读61 分卷阅读62 向我葵 作者:远古 分卷阅读62 :“不过姜行,你对他还是不要报以太大的期待,小沉家里的情况我大致了解一些,他父母的态度,注定了他在这条路上走不远——先别急着反驳我。” “搞音乐是需要激情和魄力的,他没有这份激情在这条路上闯荡,甚至还不如你,也没有这份魄力去放弃正在走的路,去反抗他的父母,所以从一开始乐队对于他来说只是体验而已,连他自己都知道是体验,你就更不用当真了。” 尽管还是高中生,但少年独自在各地闯荡的经历让俞宝容有着一份老成,他说的这样有道理,可是姜行有些茫然了,真的是体验吗? 好像是的。顾西沉如果真的喜欢,他不会等到现在,他和俞宝容早就认识了。如果真的喜欢,还会每天雷打不动地练小提琴吗,像他自己决定走这条路的时候,就已经完全没心思学习了。 可是,顾西沉,真的是有自己的难处啊。 可是,难处不见得就能被谅解。 可是——顾西沉为这个乐队的确付出过啊,不能因为你自以为是一句“体验”,就否定了他曾经付出过的热情和努力。 姜行看着眼前的三人都开始忙碌起来,忽然心里面一阵一阵的不舒服,一直以来让他敬佩的俞宝容,此刻看起来是这样的冷漠。 他心底泛起的寒意,让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方致远笑着和俞宝容说了句什么,他们没有理会怔愣中的姜行,倒是一直对姜行挑刺的祝尧说了句:“姜行,现在要练习了。” 音乐响起的那一刻,门外响起了笃笃声,姜行像是猛然惊醒一样:“顾西沉来了!我去开门——” 门外的人提着四个盒饭,“饿了吧?赶紧拿过去吃。” 姜行脸上有些茫然无措的表情,那人见了,抬头往屋里看了一眼,绕开姜行往里走去,将盒饭放到椅子上,“……姜行他,没什么音乐基础,麻烦你们了。” ☆、57 “我好像乌鸦嘴了……”姜行站在阳台慢吞吞地吃着饭,觉得索然无味,把刚刚的事情和傅乘风说了。 傅乘风沉默不语,不知该说些什么,他本来就不是能说会道的人,再加之心中很久之前就存在了的阴暗面,他并不关心顾西沉如何。只是看着姜行皱着眉头,吃饭都没了兴致的样子,他心里并不好受。 “哼,算了。”姜行深吸一口气,“等顾西沉来了再说吧,你不是还有课吗,你快去吧。” 但最终顾西沉并没有过来,电话没人接,短信也不回。而更加令人不悦的是,哪怕是顾西沉没有来,其他的人都没有在意,问都不问一声,好像真的就认定了顾西沉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姜行一个下午都有些心不在焉,被祝尧说了好几次,最终心中越来越气,给顾西沉又发了条短信:“顾大投资人,你真的要被扫地出门了!” 短信发出去后,过了片刻,顾西沉终于回了短信过来了:“抱歉,我时间很紧张,想了很久还是决定退出乐队,祝你们接下来一帆风顺。” 姜行用力地眨了眨眼睛:“莫名其妙。”再看了一遍,没看错。 他愣在原地想了一会儿,扭头对祝尧说:“顾西沉他爹真是个心机man。” 祝尧:“……” 姜行把那条短信删除,心道,顾西沉他爹道行太浅,语气都学不好还敢冒充本尊。哼。渣渣。 但他心里却并不轻松,不管是谁发的,都不是个好事。顾西沉父亲要真拿到了他的手机,那看来革命已经失败了。 傅乘风做完家教工作回了学校,同姜行一行人去了食堂。姜行再三思量,心中总是惴惴,最终还是和俞宝容他们打了声招呼先行离开。 “怎么了?” “我感觉顾西沉应该被人控制了,我要去救他。”姜行皱着眉,面色有些凝重。 “……我送你过去。” * 接下来姜行和顾西沉算是彻底失联了,怎么都联系不上,姜行往他家蹲过几次,都没见着人。再跑去顾西沉班上一问,他同学也不太清楚,就知道是生病了请了一个月的假,问啥病也不知道。 姜行吓得失眠了好几个晚上,就怕顾西沉是个什么绝症,怕朋友们担心一声不吭地猫哪儿等死去了。 练歌儿还是在练,姜行一直没什么好脸色,弄得那个方致远骂骂咧咧好几次,说:“不想练干脆和顾西沉一块儿退出得了。” 俞宝容说:“姜行,既然小沉明确地请了一个月的假,那肯定不是大事,你别太担心,联系不上肯定是他家里的缘故,大概不想让他和咱们有多少接触。” 俞宝容说的没错,顾西沉的确没什么大事儿。他在周四的时候回了电话,原来是和姜行约好的那天被关家里,他没辙只好怕窗户翻出去,摔了个面朝黄土屁朝天,然后没爬起来,两条腿给摔折了。 养病这几天还和他爸怄气呢,他爸那个铁石心肠的还说他胳膊没坏,可以继续练琴,气得他快原地爆炸。 “那个……我也确实要退出乐队了,虽然挺有意思的,但是我学小提琴都这么多年了,这会儿三心二意的也不像话,我已经把我全家都惹毛了,连我爷爷也不支持我。而且吧,嘿嘿,我爸给我联系了美国的一音乐学院,下学期就该过去了,我有个师姐就在那儿呢,我惦记她可惦记了好多年了……” 姜行心里面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遗憾,他还想到第一次和顾西沉说自己想法时他的那个热情劲儿,这么久以来,他想过好多次俩人同台演出的画面。 端午出去唱歌前一天晚上,姜行再次去了顾西沉家里,想去看看他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也是想在正式公共演唱之前,再给顾西沉唱一遍。 这首曲子,后来经过俞宝容的大幅度改动,但起码最初的生命是顾西沉给的。 顾西沉已经不住学校旁边的那公寓了,回了城东富人区的高档小区里头,姜行刚下电梯往他家走了没多远,就听见顾西沉在和他爸吵着。 吵着要去看姜行他们演出,显然他爸没有那个闲心推个半身不遂的闹腾儿子去人挤人。 天歌广场在市中心,远远地就能瞧见耸立与中央的一块巨大的丰碑。俞宝容他们已经在那边开始准备了,周围已经开始聚集了不少的人。 在这边儿唱歌的青年不在少数,除了姜行他们,还有还几个乐队,个个一副不羁的流浪气质,也吸引了不少关注。 顾西沉舒舒服服地坐在轮椅上,摸了摸下巴,一咂嘴:“其实我觉得我还可以上场,你说我坐着轮椅抱吉他,多身残志坚啊……” 陆添和白玉也过来捧场了,班上知道姜行搞乐队事儿的就他们俩。白玉听顾西沉这么一说,忽然眉头就皱起来了,目光沉沉,像在想什么东西。 陆 分卷阅读62 分卷阅读63 向我葵 作者:远古 分卷阅读63 添不经意一瞥,瞧他这样,心中咯噔一下,白玉这模样他多少也有些熟悉了,分明是“灵光一闪”、“歪点子突现”的征兆。 他脸一唬:“今儿可是姜行重要的日子,你就别跟着瞎掺和丢人现眼。” 白玉脸也顿时一拉,不大高兴地说:“我怎么丢人现眼了。” 陆添也就随口那么一说。 姜行却是完全没听见顾西沉在说什么,他现在紧张地腿都有点打颤了,推着轮椅的手不断地冒着汗,他想着感觉时间怎么就过这么快呢,感觉自己才冒了个芽,就一下子被揠苗助长拉上了舞台。 傅乘风这天专程请了假,目光时不时地停留在身旁推着轮椅的少年身上,见他喉结动了又动,拼命地在吞口水,心中轻轻一叹,伸手拍了拍他背:“别紧张,你唱得很好。” 姜行郑重地点了点头,走过去把顾西沉推到最前面,然后大步走到俞宝容他们身旁,四周顿时发出了一阵窃笑声,看到一个个都像自己看来,姜行这才发现自己同手同脚了,一下子窘迫得快钻到地缝儿里。 ☆、58 上午十点准时开始,现在还差十分钟,姜行脑中过了两遍歌词,反反复复地深呼吸,心想还好自己这次不用弹吉他,否则他手都哆嗦成这样了,不知道琴弦都拨不拨得准。 祝尧走到身旁,微微皱了皱眉:“别想其他有的没的,必须做到真正的专心投入。” 姜行虽然平时有点怵他,但此刻心中也微微一暖,好歹他也能和自己说上几句缓和一下自己的紧张。 还差五分钟的时候,他们已经各自站好,姜行站在最前面,看着傅乘风,悄悄地再一次深呼吸。他看见傅乘风抿着嘴在对自己微笑,心中稍稍安定。 姜行略一定神,娓娓唱来,两句过后,音乐随之走起。 这么久的日子,一直唱着同一首歌,那音调那语句仿佛是无意识地流淌而出,真正投入之后,姜行慢慢放松下来,安心地把控着节奏。 广场上渐渐地围拢起更多的人,不远处的摇滚之声震人心魄,而这边安安静静的曲子却也让人驻足停留。 姜行目光一直望着不远处静静看着他的傅乘风,然而这时,人群中一阵嘈杂的不满声,几人嘻嘻哈哈从后排挤到前排—— “哈,这不是姜行么。”有些不屑的声音从那人中传来,“想当明星啦!”那是姜行初中时爱戏耍他的高年级学生,姜行心中微微一晃,但随即安定。 然而,随后又有一人从人群中挤上前,那人神情玩味,与姜行一对视之后,便脸露奇怪笑容地看了眼一旁的傅乘风。 贺伟航。 姜行双唇略一哆嗦,口中的调子就不受控制地脱离了轨道。他猛然惊醒,心中惶惶,这时左侧的俞宝容神色不变,接过他的那一部分,继续唱着。 这一段以前姜行就容易走调,后来练得多了,基本没有出现走调情况,这才放心让他一人负责,这时候他心神微微一摇摆,就又不由自主地唱回了原来的错误调子。 但好在俞宝容反应迅速,救场得不留痕迹。姜行心中扑通扑通直跳,心有余悸之下,脸色一下子涨红了起来。但他连忙调整心态,刻意忽略贺伟航令人不舒服的目光,接着又唱了下去。 这之后,每到这一句时,俞宝容都会替他带上一带,但尽管多加克制,但姜行心中已经无法定神,贺伟航嘴角一直勾着玩味的笑容,眼中露出一次赤裸的调戏意味,小时候的被骚扰经历,那天在卫生间的不好回忆,都让姜行心中不适。 傅乘风原本目光一直看着姜行,忽见他脸色有些不对,顺着他目光看去,见到那穿着背心的青年后,目光瞬间一沉。 他心中顿时如同扎了根刺,但面上并未表露,只是若无其事地往贺伟航那侧偏了偏,挡住了对方视线。 然后给了姜行一个安心的笑容。姜行的声音里微微有了一丝颤意,他忙让自己只注视着傅乘风,却在唱到一半时,声音戛然而止。 姜行猛地瞳孔一缩。他看见贺伟航的手臂搭上了傅乘风的肩膀,凑到他耳边说了些什么。 俞宝容几人眉头一皱,这时候音乐还在继续,俞宝容这次却并没有救场。 姜行心中一片慌乱,他努力地让自己定下心,拼了命地去想歌词,这歌词明明就是自己写的,昨晚还复习了一遍又一遍,可这时候像是受到了惊吓的蜗牛,缩在脑壳里怎么都揪不出来。 看着呆愣在前面的姜行,顾西沉在轮椅上急得抓耳挠腮,非常幽怨地瞪了一眼那边不愿接声的俞宝容,这个俞宝容刚刚不是带高音带得好好的,怎么这会儿又冷眼旁观了。 白玉正要拿下自己书包,陆添便先他一步拉开了拉链,拿出了他那本“记录本”,刷刷开始写了个巨大的“晚”字。 姜行急得额上冒汗,看着人群中黑压压一片,时不时有指指点点,再看到贺伟航一脸玩味,大脑却更是空白了。 这时,只见傅乘风胳膊肘一别,以一种强硬却不张扬的动作,硬生生地将贺伟航推离肩头,、手上比了几个手势。那一刻姜行福至心灵——那是他们曾经讨论过的,提示语。 …… 姜行看着那人沉静如水的双眸,修长白皙的手,心里忽地就安静了,四周嘈杂、善意恶意、欣赏嘲笑都通通如潮水一般褪去—— 结束了最后的歌声。 ☆、59 “对不起,我刚刚……” 姜行正想帮忙收拾东西,方致远打断他说:“不用收拾,接下来继续。” “那我这次肯定不会忘词了。”姜行有些歉意地说:“刚刚看见一个敌人……” “不用,我看你今天状态也不太好,接下来你休息休息吧,我们不唱这首了。” 方致远满不在意地说着,从背包翻出一叠纸,“容哥,咱们也先休息半个小时吧,这几首都有两个月没唱了,我得找找感觉。” 俞宝容点点头,对姜行说:“你想听就留下听吧,要是有事可以先回去。” 姜行一怔,想说咱们不是一个团队么,他的目光晃到那叠纸上,是俞宝容他们以前写的歌。 “我没什么事,我等你们吧,过会儿正好一块儿去吃饭庆祝。” “又不是第一次唱了,不过是练练手的,庆祝什么呀。”方致远轻嗤一声:“我过会儿去面馆子凑合一顿,容哥阿尧你们呢?” 姜行不由得握紧了双拳,硬生生地把“这是我第一次唱”淹死在肚子里,他有些难受地回头去寻找傅乘风的身影,人群中却再也看不见他,只看到陆添他们在对自己招手。 祝尧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微微皱了皱眉,方致远走过来搭上他肩膀,有些不大高兴地说:“希望这小子能自觉点,我真 分卷阅读63 分卷阅读64 向我葵 作者:远古 分卷阅读64 不想唱这种娘唧唧的歌儿,一点都不带劲。” 看到姜行走来,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陆添有些担心:“怎么了?” “没啥,我和他们说了先走,傅乘风呢?”姜行深吸一口气,抬头时脸上已扫阴霾。 “他说去商场那边儿买个东西,让咱们等等。你干嘛先走啊我们几个又不急。” “嗯……就嗓子有点疼,中午我请客,你们想吃什么?” 陆添瞄了瞄那边俞宝容,忽地脸色一沉:“是不是他们为难你了?” “……什么为难我啊,快说快说,中午想吃啥?” 陆添见他不愿多谈,只好说:“我听你们的。” 白玉此时目光有些呆滞不说话,姜行就报了个以前和他一块儿去过的烤鱼店,“那边估计要排号,你们和顾西沉先过去吧,我去那边儿入口等傅乘风。” 说罢先走了。 “那我们也……你杵这儿干嘛呢?”陆添一扯白玉胳膊肘,发现这小孩儿浑身僵得硬邦邦的,目光一直盯着地面,他笑:“不是吧,出来玩儿的你也这么绷着,放松点撒。” 白玉还是一动不动,在陆添碰到他身体时,他才有了点反应,红唇一掀:“还给我。” 陆添这才发现他的笔记本还被自己夹在腋下,笑了:“我还稀罕你个本子了。”说着就把那线装笔记本往他包里塞,白玉悄悄握紧了双拳。 就在陆添要拉上拉链的时候,他手忽地一顿,只见书包里的笔记本开了一条缝。他眉头一皱,又把那本子拿了出来,翻开—— 白玉抿紧嘴唇,呼吸微微不稳,陆添额头青筋爆起,脸色发绿。 他手里飞速翻了几页,只见笔记本里全是速写,画得通通都是一个赤裸身体打篮球的少年,那不是别人,正是他本尊。画风偏写实,但五官勾勒不十分精致,要说他怎么看出来的——此裸男背后的数字就是他球衣的号码,发型也和他一毛一样。 敢情这个小变态每次观察他们篮球队打球,根本不是拿他们篮球队做实验,而是、而是……草。 陆添气得嘴唇都哆嗦了起来,伸手要去把那些画儿给撕了。白玉脸色阴沉,一把抢过,呛声道:“我不想看到你,滚!” “……”陆添张着嘴,心头幽幽飘过一句“mlgb”,你特么还让我滚。 白玉呛完就拨开人群冲了出去,陆添感觉像吞了个苍蝇似的,心里边把他骂上了天,可看见这小孩儿拔脚连鞋都跑丢了一只,光着个白脚丫子就跑出去了,心中一个不忍又追了过去。 顾西沉看着一个两个都抛下自己跑了,举目无亲,心下悲凉,控制着轮椅往俞宝容那边冲去,巴拉巴拉把他臭骂了一顿。 “他又不是你们身经百战,他头一回唱歌,你们就不能帮着点,刚刚那句俞宝容你给他接上不成问题吧?” “哈,不好意思,我们头一回唱歌时也没像他这么一直犯错。一次不专心也就算了,同样的错误不能犯第二遍没听说过么?”方致远很不客气地说到。 四周人头攒动,姜行没跑多远就想到自己的书包还在原地,只好返回去拿。看到顾西沉唾沫横飞地在和俞宝容说什么,姜行故作轻松地走过去笑了笑:“今天下午还去练歌吗?” “最近准备准备期末吧,不然不及格暑假都不能出门。”方致远说到。 “哦……那我们先走了,要练歌你们打我电话,我都有空。”说罢把顾西沉这二货给带走了。 走到商场外面,姜行心不在焉地听着顾西沉叽里咕噜抱怨着,很快陆添气喘吁吁地跑过来说已经拿号了,那家烤鱼店生意红火,里头的位置都坐满了,估摸着还得等上半个小时。 六月中旬,天气已经炎热起来,姜行说自己一个人等就够了。 大大咧咧如顾西沉此时竟然是破天荒地感受到他的一丝不快,非要留下陪他。 陆添暗骂这个没眼力见想当电灯泡的,不由分说把他给推走了。 俞宝容那儿唱歌的地方距离此处并不远,姜行蹲在地上还能看见那边有人举着手机在拍照,他远远地看着,嘴里又轻轻哼起自己常走调的那段旋律。 这次应该是没走调了。他有些难过地想,要是刚刚没走神,他现在也还在唱歌呢。 “帅哥,你们乐队叫什么名字啊?”这时有几个撑着太阳伞的小姑娘从商场里走出来。 “名字……我们才组的乐队,还没想好呢。”姜行闷声道,这才发现他们乐队到现在都没个正式的名字。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啊?” “我,等人。” 几个小姑娘叽叽喳喳把他围住,嚷嚷着要合影。姜行有些窘迫:“还是算了,我唱得不好。” “唱得不好但你长得好啊。” …… 姜行站在原地看着那些小姑娘带着一脸明媚的笑意,一步三回头地走了,他拼命地让自己深呼吸平静心情,心想我现在长得好唱得不好,但以后我没法长得更好,却可以唱得更好。 所以,没关系。 总有一天有人是因为自己唱得好和自己合影的。 可是他心里有委屈、有不满、有愤懑。他知道自己犯了错,给乐队丢人了,可……他想给自己辩驳,又不知怎么辩驳,他能感受到俞宝容他们对自己不满,对自己不屑,看不起自己唱功不好乐器不会连歌词都会忘记。 他难过自己表现得很失败,可有些其他的更让人难过。 如果是一个整体,那团队的荣誉大于天,他犯了错,理应被责备。 可他们有把自己当成这个团队的一部分吗? 人来人往中,有多少对一个名不经传的小乐队有长久的兴趣,看着看着就散了,散了换一拨人,一拨一拨的聚拢、散去。 短短片刻之后,就再也没人知道,这个在人群之外努力睁大眼睛的少年,也是人群里头年轻乐队的一员,也曾在熙来攘往中大声唱过一首歌。 姜行都想用怨毒的目光戳穿那边的三个人,可他酝酿了许久,眼眶里有的只是酸意。 他努力地把自己眼睛睁大,他知道如果自己不努力,那眼皮都要酸得掉下来,那样就可能错过他要找的人了。 可是那个人为什么迟迟不来。他往商场里头看了看。 他的委屈与不满,一点也不想在陆添他们面前表现。他只盼着那个让他心安的人能攥紧他的手,能摸摸他的头。 那个人,总是孤孤单单的,他也是一个人扛着辛苦走到了如今。他受过委屈吗?以前也遇到过班上那些明里暗里看不起他的人吗?他感觉过失落吗? 可他也勇敢地成为了如今的傅乘风,比谁都要优秀。 啊。真是矫情。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继续努力等自己练好了,看那个方致远还敢不 分卷阅读64 分卷阅读65 向我葵 作者:远古 分卷阅读65 敢瞎比比。 他轻轻给了自己一巴掌,而后腾地站起身,朝商场里头大吼一声:“傅乘风——” ☆、60 傅乘风从远处走来时,姜行正眼巴巴望着商场里面,他心中一软,忍着腹部的疼痛,走上前去揪了揪姜行的耳朵:“怎么了?” 姜行回头先是一脸笑意,而后有些纳闷说:“你怎么从那边过来?” “看见了补课的小孩儿家长,打了个招呼。结束了?” “我结束了。”姜行拉住他胳膊,“走,回家我再给你说,先去吃饭。”他说着往前走去,忽地脚下一顿,歪过头,皱起眉,打量起傅乘风来。 傅乘风抿着嘴,按着他的脑袋给他转了回去,“快走,别让他们等了。” “你等一下!”姜行停下脚步,“你嘴角破了。” 傅乘风一怔,嘴巴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 “你刚刚到底去哪儿了?” 傅乘风沉默地望着他。 “刚刚你是和贺伟航走了是不是,他打你了?” 见他一副死不吭声的样子,姜行心中有气又急,“他还打你哪儿了啊,他是开健身房的他这一出手你该被他打成什么样儿了!” 傅乘风裸露的胳膊上没有受伤,姜行又急急地去掀他衣摆。 “……我也打了他。”傅乘风默默扣住他手,注视着姜行的脸,微微一思索,又补充道:“他才是不知道被我打成什么样了……真的。” 姜行:“……” 他们到烤鱼店的时候时间刚刚好,姜行一路都没问出来到底贺伟航说了什么来败坏自己的形象,肯定不是什么好话,不然傅乘风也不至于憋着不说。 期末考的时间已经定了7月6号开始,因为前阵高考加端午接连放假,接下里的几个周日休息取消,整个学校一面是不断出入校园狂欢蹦跶的毕业生,一面是怨声载道忙着备考的高一高二党,截然相反的气氛在这个夏日的校园里碰撞,焦躁者愈发焦躁,欢快者更加放飞自我。 月底时,傅乘风腹部被拳头砸出来的伤差不多都好了。姜行把窗帘拉得严严实实,把傅乘风按在床上,去看他小腹。那里是傅乘风试图遮掩的青紫,姜行那天晚上发现的时候非要载着傅乘风去医院检查内脏,好在青紫现在已经褪去,但他还是小心地替他抹着药油。 床头的小电风开着最低档,不疾不徐地吹散了这逼仄空间的热气。 傅乘风被姜行一手按在胸口,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姜行另一只擦药的手磨磨蹭蹭,最终还是没走正途,四下开始游走了。 躺着的时候,傅乘风的肋骨更加分明,包裹在白皙光滑的皮肤之下,姜行一动不动地盯着,目光灼热,说:“明天咱们去买点排骨回来吃吧?” “……”傅乘风伸手一勾,按着他后颈,将整个人按在了自己胸口,姜行的脸贴着他胸膛,姜行的胸膛贴着他腰那儿。两颗火热的心脏如此接近,近到跳动起来已然分不清彼此。 “暑假……你什么打算?”傅乘风嘴唇贴着姜行发丝,轻声问到。 “练歌。练吉他。” “回家?” “不想回去,就想每天和你呆着,和你睡觉。”姜行拱了拱脑袋,然后抬头亲了亲傅乘风的下巴,“你打工的中餐店是在19栋楼吧?我在网上查了一下,21栋有个口碑不错的吉他班,我想过去学。” “我都想好了,和俞宝容他们要聚的时候我就过去,没事的时候,上午我和你一起出门,下午你不是要去那个小孩儿家嘛,我就去他楼下的花园里唱歌,练胆子练歌练琴,晚上再和你一起回来。” “还住这儿?” “我想和你一块儿嘛。” “你家里呢,整个学期没怎么陪他们,他们能同意你出来?” “不知道。 不多久二人肉体相贴处渗出了汗水,姜行动了动,而后身体一僵,脸色大红,忽地又贼贼笑起来,十分嘚瑟地捧住傅乘风的脸,小声说:“你硬了。” 傅乘风脸上微红,呼吸微微急促,说:“先起来。” 姜行一个翻身,蹦到床里侧,一只手支着脑袋,一只手伸出两指,在他胸口上蹦蹦跳跳,一路往下,“我给你摸摸。” 傅乘风心神一颤,脸色更红,他看了看时间,然后扒拉开不安分的爪子,“我要出去了。” 姜行不再逗他,跟着起来,从抽屉翻出花露水往他身上抹,“没人性连蚊香都不能带……不然把扇子带过去吧,蚊子来了你就把它扇晕。” 姜行真翻出了个白色的折扇,装模作样地拿着扇柄一挑傅乘风下巴,然后色眯眯地凑上前去啾了他嘴唇,才把扇子塞他手里。 傅乘风出门没多久,姜行躺下睡了,尚未熟睡,便听见里屋有些动静,他惊醒,跑去一看,傅齐刚吐了,身上床上都是呕吐物,空气中的味道令人作呕。 姜行连忙上前扶他坐正了,“叔叔!叔叔!你哪里不舒服?" 傅齐刚捧着肚子在那儿直翻白眼儿,一句话都说不出。姜行二话不说,顾不得傅齐刚胸口的脏污,弯腰抓住他俩胳膊往背上抗。 傅齐刚常年病卧,形容消瘦,但一米八的身量在那儿,姜行废了好大劲儿才把他背到电瓶车上。偏偏他那两条腿就跟摆设似的,一坐上后座就拖拉在地上,完全使不上劲儿踩到脚踏上。姜行急得快冒烟儿,最后没办法用两个绳子绑着送去了医院。 傅齐刚没多大事儿,急诊的那位眼熟的彭医生嘱咐姜行在家里备些常用药,傅齐刚这呕吐吃点药就可以了,不用麻烦跑医院。 这世上这么实诚为百姓考虑的医生已经不多见了,要换个人来早对他心生敬意,可姜行这个不知人间疾苦不知人情世故的,打小就以为医生个个服务贴心周到呢,他小时候感冒挂水扎针前,医生都会给他笑眯眯地喂颗糖。 这会儿听彭医生这么说,还有点不放心,“您可得好好看一下,我叔叔常年都躺在床上,身体不大好。” 姜行带着傅齐刚回家时,屋子里的味儿没有散去,他把傅齐刚背到里屋,打开窗户通气,又去接了点水回来,开始打扫。 傅乘风回来,姜行正拿着抹布擦着床边边上的脏污,他看见他的后背心已经印出了大片的汗湿。 “刚刚叔叔吐了,不过你别担心,现在已经睡下了。”姜行小声说到。傅乘风大步上前,拉着他到外面水池边。 “诶等一下,我把那儿弄干净。” “我来。”傅乘风低低说到,把姜行的手放到水龙头下仔细冲干净。 “你怎么啦?”晦暗的灯光从窗户照出,映照得傅乘风的脸色沉沉,似是有着沉重的心思。 “真别担心,医生都说没事儿!”尽管在姜行看来傅齐刚真的没有哪里好的 分卷阅读65 分卷阅读66 向我葵 作者:远古 分卷阅读66 ,就连傅筱颖对他也是不待见,但傅乘风却从来没有放弃过傅齐刚,虽然他不善言谈,但姜行知道,他心里面很重视这个父亲。 傅乘风沉默地扯着纸巾把姜行的手擦干,又伸手替他把衣服脱了。 姜行鸡皮疙瘩全起了,“干……干啥呀……我自己来我自己来……”他一边换衣服,一边觑着傅乘风的脸色。 傅乘风一动也不动地盯着他瞧,平日里姜行各种耍贱勾引秀裸体,这会不过是被看个上半身就臊得不成样了。 “唉,你别这么……” 忽地傅乘风两步上前,一手贴上姜行后背,一手贴上他后脑壳,将他紧紧扣入怀中。 小白站在门边儿摇着尾巴,仰头看着那两个少年相互依偎,忽地有些害羞地挠了挠鼻子,钻回了自己的窝里。 灯光氤氲,深夜静谧,有人声音低沉,语气柔软:“谢谢。” ☆、61 大部分被姜行囤到傅乘风家的东西在放假前一天重新被顺回了宿舍,第二天清晨和傅乘风的吻别过后,在学校考完最后一门,暑假就正式开始了。 姜妈这学期探视儿子的次数少了很多,看着姜行瘦了更是心疼:“你们食堂伙食是不是不好啊,要不下学期让李婶给你送饭去吧?” “男孩子哪来那么娇气,吃什么不是吃。”姜立国有些不赞同地看了妻子一眼。 “什么娇气,你看看行行瘦成什么样了!” 姜行默默地把排骨啃干净说:“妈我没瘦,我又长高了点,所以看着瘦了。我每天吃得好着呢。” 姜行这话倒不是故作坚强,在傅乘风家里吃的比食堂还好些。 知道姜行放假,他大姐带着孩子回来看了他一趟,说没几天去澳洲玩儿问他要不要一起,给姜行拒绝了。 在家里心浮气躁地呆了两天,姜行终于看到俞宝容在他们乐队群里发了消息,说自己又写了首歌,同时也安排了下暑期的计划。 第二天一大早,姜行跑去傅乘风家取了吉他,就急忙去和他们会合。练歌的地点约在方致远家公寓楼下的车库,里头昏暗阴森,停着一些电动车和自行车,角落里还有几辆已经积了厚厚灰尘,显然无人问津有些年头了。姜行本来以为是汽车车库,没想到只是这样狭窄的空间。 房顶很低,姜行跟着一进去,就撞到了头,其他人比他稍矮一些,刚巧也是“顶天立地”。空气中有股子泥尘的味道,他忍不住咳嗽了几声,扇了扇手。 “姜大少爷,这会儿您可就别考究了吧。”方致远勾唇笑道:“要不你给咱们找个更好的地儿?” 姜行想我啥都没说呢。 都是瞒着家里的,他再怎么大少爷也找不到合适的去处,想了想提议:“要不咱们去ktv吧,正好也不会吵到别人。” “……” 祝尧把琴盒放到一辆自行车后座上,说:“就在这儿吧,不要到处折腾浪费时间。” 姜行也跟着把吉他放到了一辆电动车上,瞬间,就炸出了凄厉的尖叫声,姜行手忙脚乱地把吉他拿开,可电动车还在那儿一个劲儿地报警,声音几乎穿破耳膜。 “您可真牛掰,该不会没见识过电动车吧?”方致远又阴阳怪气地来了一句,让姜行冷汗连连,前几天他还在开呢,但没想到这辆会这么灵敏。 要说到这时候他还能对方致远的态度付之一笑,接下来的整个上午,他就再也笑不出来,脸色都变得有些难看起来。 早晨满心欢喜地过来,以为可以和俞宝容讨论一下新歌,看看旋律基调怎么填词,然而这时候,那三人凑在一块儿讨论着曲子,却让他在角落独自练习着前一首歌。 姜行从小脾气就好,也没些很多富二代都有的坏毛病,但脾气好不代表啥都能忍,从小到大还真没有谁这样去冷落他。 当初傅乘风不爱和他说话,那也是性格使然,从来不曾说故意冷落,甚至在许多小细节上对姜行还多有照顾。 那是姜行第一次碰到性格这样冷淡的同学,而眼前的几个人却是刻意晾着他,他再怎么傻,这被晾了一个上午也该看出来了。 他一时有些心凉,知道端午的事情对于他们来说还没真正过去。抬头看了看这昏暗得有些令人窒息的地方,看看那边一直在那三人之间晃头的小电风,姜行心里堵。拎着领口抖了抖,终于有些凉意钻进来,但从鬓发流出的汗珠子就直接穿过胸膛滑落了下去——真不知道自己大热天猫这儿受气是图什么。 中午姜行找借口说有事先走,出来后头顶没了天花板的碰撞还有些不适应,他伸手锤了锤整个上午都躬着的背,伸手拦了辆计程车去了傅乘风工作的地方。 傅乘风还是那身工作服,正在给客人点餐。姜行站在落地窗外,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 傅乘风给客人点完单转身离开,姜行犹豫了一下,看见里面很忙碌,不想打扰,便要去隔壁酸奶店点杯酸奶等他。 这时候,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一条陌生的短信:“吃饭了?” 姜行猛地一抬头,但餐厅里没有傅乘风的身影。姜行再也忍耐不住,大步走了进去,找到一个二人座,很豪迈地一挥手:“我要你们这儿最帅的人给我点菜。” 片刻之后,有两个年轻的女服务员捂着嘴笑着从他身边晃过。 “……” 姜行被无视了好久,心想我要找你们老板投诉。 然而,就在他有些坐不住,想去找傅乘风的时候,送菜的青年推着小车到他这一桌,把一堆他爱吃的菜都送到了桌上,而后龇牙一笑:“我们这儿最帅的人说要请你吃饭。” 姜行顿时傻眼了,再抬头时,傅乘风已经从后台出来,走向了其他客人。 这顿饭,姜行足足吃了两个小时,吃到整个餐厅都没有人出入。店里的员工围着一张大圆桌开始吃饭,傅乘风和同事打了个招呼就往姜行这儿来了。 菜点的很多,姜行没吃完,傅乘风就直接坐在了他的对面。 “不开心?” 姜行有些不是滋味地扯了扯嘴角,把事情和他说了,又说:“我是不是太沉不住气了。” 傅乘风想了想,慢慢说到:“他们以前有过合作的经历,已经具备了默契,所以你可能对他们来说,像是个外来物种,你的出现破坏了他们的整体感。所以他们肯定会不自觉地产生一种排斥。” “如果你心里真的想和他们继续唱歌,那或许可以去和他们去沟通以下,不要一个人生闷气。” 姜行刚刚在气头上,离开时气冲冲地丢下一句“再见”就跑了,现在想想,确实有些冲动,“那我下午再过去找他们吧……” “好,我送你过去。” 姜行这时候心情稍微好了些,又有了 分卷阅读66 分卷阅读67 向我葵 作者:远古 分卷阅读67 些胃口。二人在这边吃着饭,有个小姐姐跑过来给他端来了一盘西瓜。 “诶,对了,你刚刚用你同事的手机给我发短信了?” 傅乘风放下筷子,从兜里摸出了一个手机递了过去。 姜行顿时笑咧了嘴,接过去好一阵翻弄,通讯录里第一个是他,第二个是傅筱颖班主任,看见备注是“姜行”,他手指飞快按键盘,改成了“行行”,想了想又重新编辑成了“阿行”。 接着给自己拨了个电话,把傅乘风的号码存下了,“你啥时候买的?” “昨天。” 姜行哼哼:“那你也不早点给我打电话!” ☆、62 “你可能觉得我态度有点过了,但我这也是为咱们队着想,这些有钱人家的小孩儿,干什么不是玩玩儿,看着有意思就来试试了,不过是图个一时新鲜。当初看在顾西沉面儿上我能忍忍,但现在我可忍不了了。” “他根本不是唱歌的这块料,上天没给他个好嗓子,也怨不了谁。他唱得不咋地,还想当主唱,我自认为唱得比他好多了还没这么打算。” 方致远从装订的乐谱本子里翻出姜行写的那一首,抖了抖:“写了个词还自以为很了不起,换谁写不行了,他倒是真以为自己写得多好呢,事实上有多少人爱听这种有气无力无病呻吟的东西。老话说没那个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儿,他既然自己认识不到没自觉,我帮他提醒提醒怎么了?” “而且阿尧啊,这回是他自己跑了,咱们可就没必要上赶着找他回来了吧?”方致远笑着瞄了眼祝尧手机屏幕中正在编辑的短信。 “练歌。”祝尧面无表情地把手机放回兜里。 方致远靠在墙上,有些似笑非笑,“你那是什么表情?我不过是说个事实而已,你有必要板着脸么?当初不是说好了么,只是暂时地带他们玩玩儿过把瘾,你不至于真想把他留下来吧?郭子豪当初怎么撂挑子的,你可别好了伤疤忘了疼。” 见祝尧依旧那副脸色不做声,方致远无所谓地耸耸肩,“算了不管你,反正这事儿还是容哥说了算。” 蹲在外面偷听的姜行打了个寒颤——第一次公共演唱之后,他还不知天高地厚地安慰自己,以为只要努力变好,就能弥补这一次的失误。结果原来从一开始别人就没认同他。他以为所有人都像他一样,都会相信他努力总会变得优秀,然而实际上早在一开始的时候他就被一些人判了死刑。 但他没有走进去据理力争挑明一切,也没有装作什么都听见地死赖在这里维持和谐假象,他只是偷偷从门缝里比了个中指,就跑了。 他心里憋着一口气,大步狂奔出去,在转角处和俞宝容擦肩而过,他头也没回,一直跑到小区外头。 傅乘风已经走了。 他往路上走了些,往远处看去,隐隐约约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他脚下没有耽搁,拔腿追去。那身影赶上了绿灯的最后几秒,等姜行跑过去时,红灯已然亮起。 向来遵纪守法的姜行平生第一次闯了红灯,引得十字路口一阵小小的混乱。傅乘风越来越远,姜行心里也越来越焦躁,然而就在他已经穿过马路时—— 他被交警给抓了。 三分钟后,傅乘风接到姜行电话返回,姜行正抱着头蹲在一家便利店门口,一个交警正双手叉腰同他说些什么。 “我没有激动,我真不需要冷静,我没想找死。” “你知道刚刚多危险么,你小小年纪有什么想不开的,我每天三十八度顶着太阳在这儿巡逻都没想不开,你这么年轻什么事儿过不去?也是个一米八几的大小伙儿,眼睛怎么红得跟个小姑娘似的。” “……叔您真想多了,我就是急着追人,您就行行好把我放了吧。”姜行这会儿满心的委屈和愤怒都散得一干二净,就想赶紧走人。 “还是等你家人来认领你吧,你一没身份证二没钱的,说实话就这么放了你,我也对不起刚刚那一串儿为了你急刹车的司机。”交警大叔拍拍他脑袋,又安慰道:“少年人失个恋没什么大不了的,没必要这么要死要活的,天底下好姑娘多的是,犯不着跟着人屁股后面追。” “……”姜行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您可别咒我失恋啊叔,我男朋友就快到了,要不您看咱们能找个阴凉的地儿呆着么?您正好也歇歇不是?” “……”交警听见“男朋友”仨字儿的瞬间脸就扭曲了,看着姜行的目光一变,然后往旁边走了两步,不再和他说话了。 傅乘风掉头把车开过来,交那五十块钱罚款的时候,被交警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回。姜行把吉他放到车前的踏板上,坐上车和傅乘风一块往他学生家里。 “怎么不早点给我打电话?” 姜行没好意思说自己没想起来,只道:“就想看看能不能追上你。” 傅乘风反手握住他的手,没有再问。 到了小区后,姜行没有跟上楼,而是在楼下的小花园里弹起了他作词的那首歌。 很痛苦地弹了几遍后,就想到了这首歌的其他参与者,心里难过得想抱头打转。 这会儿小区里出入的人并不多,加上天气炎热,放假的小孩儿也不愿意跑出来,他一个听众也没有。 他一屁股坐在石凳上,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乘哥,我这几页写完了能不能下楼玩一会儿?” 小罗同学今年初一,性别男爱好男,小小年纪就出了个柜,结果家里没人把他当回事儿。不爱学习爱追星,偶像是国内的一小鲜肉男子组合,卧室里全是人家海报。 此时小罗同学从卫生间出来后,就一直乖乖坐桌前写作业,很是配合傅乘风。 傅乘风正在给他批改试卷,头也不抬地说:“不能。” “我已经写了很久了,你就不能通融一下吗,我就是出去透透气。”小罗同学很不高兴地拉长了脸。 “你父亲说过学习期间不能出门。” 傅乘风的说一不二小罗同学早已经领教过,虽然他人长得帅,但这么冷漠还是不适合做人男朋友的。 小罗同学忙装出一副委屈的样子,“我爸爸不让我出去,是怕我出去乱跑,但我现在是想去帮助有困难的人,这是行善积德,他肯定会理解的呀。” “有困难可以求助其他人,还没有必要让一个初中生去帮忙。”傅乘风不吃他这套。 “可是楼下很久没人经过了,我看那个人晕倒在花园里,好像是中暑了,咱们再不去就他,可就出人命了!”小罗同学一番添油加醋之下,傅乘风果然放下笔,大步走到了窗前。 “你看我没骗你吧?” 傅乘风从窗户那儿往楼下一看,就回头对小罗同学说:“我和你一起下 分卷阅读67 分卷阅读68 向我葵 作者:远古 分卷阅读68 去。” * “好像中暑了”的姜行此时正坐在石凳上,背靠着柱子,心中一片荒芜。 看见傅乘风的时候,自己的眼里、心里、脑壳里都是这个人,再也想不了其他,可当自己独自一人的时候,所有的不痛快所有难堪的回忆都纷涌而来。 其实方致远说的又有什么不对呢?也许做音乐真的只不过是他心血来潮的梦想,等玩腻了肯定是要扔掉的,这样的话又何必去拖其他人后腿呢? 他把耳机从口袋里拿出来,从手机里调出了于镜中的《璀璨》。第一次知道于镜中,就是因为这首歌,在车上,和傅乘风。 是去干什么来着。 哦,是去筱颖学校见老师了。筱颖也喜欢于镜中。 《璀璨》唱的是一个卑微如尘埃一步步璀璨如烟火的故事,正是于镜中十年音乐生涯的真实写照。 姜行听着听着自嘲地想,以前还信誓旦旦地对自己说:十年之后他也是于镜中呢。结果十年走了还没二十分之一,他就从这个天真的梦里落荒而逃了。 ☆、63 午后的蝉撕心裂肺地叫着,一声更比一声高。在那此起彼伏的蝉鸣声中,有一阵稳当从容的脚步声。小罗同学丧眉搭眼地跟在傅乘风身侧,他哪里是富有同情心啊,他就想借机溜出来玩儿一会儿,结果这个乘哥也不知道怎么脑抽的,也跟着一块儿下来了。 走到花园里,听见傅乘风喊了声“姜行”,小罗同学这才知道,这个大热天在花园里练琴的二百五是他认识的人。 姜行一听见,一下子就从石凳上弹了起来,有些惊讶地看着傅乘风,“这么快就结束了?” 而在见到姜行那一刻,小罗同学心中的不耐顿时清空,比傅乘风还要热情地冲上去,往姜行手里塞了瓶饮料:“姜哥您好,我是乘哥的学生,我叫罗敏寒。” 这个小gay冲上去就腻歪在了姜行身上,姜行正不明所以呢,傅乘风就走上前把小罗同学拉开了。 被邀请到小罗同学家里乘凉,姜行的肉体总算恢复了些生机,小罗同学殷勤地给姜行拧毛巾擦汗,却被傅乘风一把接过丢给了姜行,“他自己来。” 姜行这会儿正坐在椅子上咕噜噜地喝着饮料,小罗同学一边写作业一边瞄他:此人头发里湿漉漉的,脸上都被热气熏得泛红,脸可英俊,又白又嫩,嘴唇很红,鼻梁很高,眼睛有些圆,没乘哥长得那么如雕如琢,但是他喜欢那种。 小罗同学不由得春心萌动,扭着屁股慢慢往他那边挪去,这是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了他的视线,傅乘风不知何时已从对面走到了他身侧。 小罗同学有些不高兴地说:“乘哥,你快回你位置吧,我现在没有要问的。” 傅乘风瞄了眼他写的题,几眼一扫就把他做错的都勾了出来,说:“做完了回头再看看这几题。”说罢拿过姜行手里的空瓶子丢进垃圾桶,“你要练琴的话就先回去。” 姜行摇摇头:“我等你。” “去我那儿?” “嗯,我过会儿给我妈打个电话。” 小罗同学咬着笔头,耳朵尖尖一字不落地捕捉了几个关键信息,忙问:“你今天住到乘哥家啊?” 姜行笑:“是啊,怎么了。” 小罗同学眼珠子一转:“你要不住我家吧。” 傅乘风板着脸把他的脖子扭正了,“快写,还有半个小时才到休息时间。” 手机定时一响起,小罗同学就从椅子上蹦跶起来,跑到姜行跟前说:“真的,你今天住我家吧,我也会吉他,到时候我们一起练啊!” 姜行一听来了精神,问:“你学多久了?” “没多久,就半年。不过我还会其他呢,架子鼓、键盘贝斯这些我都会。”小罗眼睛贼亮,使劲儿摇着尾巴。 姜行惊了:“真的假的?” “当然真的。” “……那可也挺辛苦的,难怪你长这么矮。” 小罗顿时炸成了个河豚,“我哪里矮了!” 姜行伸手按着他头比划了下,到自己胸口,“这还不矮,我初一那会儿可比你高多了。” 小罗伸出三个手指:“我才十三岁好嘛。” “噗。”姜行差点笑喷,正要说我初一时也十三,却见小罗在那儿又是惆怅又是得意地说到:“你知道吗,我爸爸从小就盼着我是个神童,所以也不管我成绩是不是垫底的,就让我连跳了两级,所以我比其他人都要早上学。” 姜行先是哈哈笑起来,忽地一怔,想到了傅乘风也是这样,只是两人的缘由完全不一样。眼前这小屁孩自小家中优渥,说起这种奇葩的跳级案例来,语气中不乏得意,但傅乘风的跳级故事里却是让人不是滋味。 姜行心中叹了口气,不禁想年幼的自己第一次走进学堂的时候,傅乘风在做什么呢,也许已经站在小矮凳上给家里煮饭烧水了。 傅乘风从洗手间里走出来,和姜行直直对视,对方眼中的温柔与爱意真真切切,没有半点保留,他心中忽地一动,突然地就想好好亲吻对方。 看到小罗像个青蛙似的蹲在椅子上,目不转睛地看着姜行,傅乘风大步上前,把小孩儿拎起来,转头对姜行说:“你还是先回去吧,买些菜回去,筱颖晚上回来吃饭,你买点她爱吃的。” 小罗连忙扭动起来,“乘哥你太不像话了,姜行才来多久啊!” 傅乘风不理他,把自己钱包拿出来,打开姜行的吉他盒子,把钱包放到夹层里,“出去打个车,我不送你了。” 姜行看了看时间:“别嘛,现在还早,我再陪会儿你。”说着是陪男朋友,转头就跑去和小屁孩儿聊天了,傅乘风木着脸突然觉得小罗这小鬼有点碍眼。 下午补习三个小时,两个课间,等都结束了,小罗还跟那儿聊呢,“其实我也谈不上多喜欢音乐,我就是为了以后能给他们写歌,然后我写的歌红遍大江南北,千金难求。然后让他们匍匐在我的脚下,我就可以对他们提出各种过分的要求,比如什么给我剥虾壳啦,剔鱼刺啦,吃洋葱啦什么的。” 姜行抬头瞧了瞧墙上的小鲜肉海报,抖了一抖,都不好说这个小鬼追星到底是不是真爱了。 “不过我虽然没多喜欢,但我有天赋啊,关于这点我也很无奈。不像你虽然没什么天赋,但起码你喜欢不是?”小罗很是怅惘地叹了口气,两手一摊,一副十分欠打的模样。 姜行随意地笑了笑,没在意。只是傅乘风忍不住多瞧了几眼,要换成正常的姜行,这会儿早就额上爆出青筋,跳起来胖揍熊孩子了,结果这会儿愣是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回家的时候,买了傅筱颖爱吃的菜,她放了暑假也在外面打工,姜行心中的“一家三口”围着小桌子吃饭倒也 分卷阅读68 分卷阅读69 向我葵 作者:远古 分卷阅读69 开开心心的,姜行还想以往一样说些玩笑话逗傅筱颖,傅筱颖那张严肃脸有时候也绷不住,骂了好几声“活宝”。 “哥,明天晚上于镜中有个义演,我不回来了。” 听到“于镜中”,姜行心中又是咯噔一下。 “你住哪儿?” “同学家。” 傅乘风皱眉道:“哪个同学。” “说了你也不认识。” 傅乘风眉头皱得更深,姜行笑笑,帮着问到:“那我认不认识?” 傅筱颖放下筷子不说话。 姜行看了一眼眉头不展的傅乘风,说:“是赵千城吧?” “不是。是女同学。”看到小姑娘脸色有些微变,姜行安慰似的笑笑:“不管男同学女同学,玩那么晚你哥都要操心,义演什么时候结束,到时候你哥去接你,明天我就不住这儿了。” 最终傅筱颖不怎么高兴地离开了,姜行手肘顶了顶傅乘风,“还绷着个脸呢,你妹那么聪明,她自己有数的,不是不懂事的姑娘。” 傅乘风伸手摸了摸姜行的头,然后前倾在他额头上印上一个吻,“那你呢,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64 “也没什么,就是今天听到方致远说我,他们本来其实就没打算让我和他们长期组队。“姜行枕着自己的胳膊,一手捻着傅乘风的发丝,“其实这样也好,一拍两散,也省得再去看脸色。他们虽然没当我面儿赶我走,但是所有的话都在暗示我走。干脆就如了他们所愿。” 傅乘风静静听他说着,姜行的声音很平缓,也没什么委屈在里头,可却让他心中一涩,他一手拉开姜行枕在脑袋下的手,把自己手臂从他脖子下穿过,把人搂到了自己胸前,一手轻轻拍了拍姜行的后背。 姜行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再也忍不住地扁了扁嘴,却又是使劲眨了眨眼睛,笑:“嘿,其实正好我也觉得没意思,太伤嗓子了,以后你还是教我数学吧,我想尽可能地考好一点。” 这一晚,姜行似是睡得特别不安稳,傅乘风好多次撑起身,灯一打开,就见姜行眉头紧蹙,嘴角有着微微下撇的弧度,似是梦见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 接下来的日子,姜行果真开始“好好学习”了,晚上虽然还住在自个家,但电话是每天都不落下,一个小时两个小时地煲“数学风味”的电话粥,有时候姜妈送夜宵到他房里,还看见他在那儿伏案写作业头一颠一颠地打着瞌睡,打完了还拍拍自己脸继续写。姜妈见了就心疼,“行行啊别太辛苦自己,别听你爸那儿唬人,咱没必要为个期末成绩为难自己。” 姜行可不就是为难自己,他要不找点让他烦心的事情去做,那首唱了无数遍的《给单车后座的你》就会在他脑子里开始蹦跶。姜妈看着儿子没平时活泼了,便让姜行二姐抽空带他出去玩两天,姜行也不去。 姜妈终于想起了个重要人物,“行行啊你那个同桌是叫傅乘风的吧,怎么最近没见你上他家玩了?要不你今天去他家串串门,正好妈妈做了绿豆冰糕,你带给人家尝尝。” 姜行正坐在椅子上无聊地转着笔,一听也有些心动,他确实好久没和傅乘风见面了,一来是傅乘风白天都有工作,二来是筱颖放假,傅乘风就和他爸睡一屋,傅筱颖睡他们那屋,自己要是过去了,傅筱颖又得去麻烦晁英。 但这么长时间没见,确实怪想念的,所以姜行看着时间,下午四点就去了傅乘风家里。 傅乘风这天回来的有些早,书包里鼓囊囊地装满了东西,姜行过去拉开拉链一看,好一摞书啊!而当他把书取出来一看,他立即怔住,有些迷茫地望着傅乘风。 傅乘风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姜行把那一摞书一本本地翻过去,是些乐理基础和弦编曲相关的东西,有些不确定地问:“你学吗?” “小时候学过一些乐理,很多年没碰了,要重新回顾一下,其他的慢慢来。” 姜行慢吞吞地问:“你学这个干嘛啊?” “学着试试。” “只是试试吗?如果你只是为了我……”姜行有点着急。 傅乘风温和一笑道:“是你有的原因,但我也想试着给你写首歌。”他顿了一顿又道:“《给单车后座的你》写的是我和你,我知道。” 姜行老脸一红,被傅乘风拉到厨房做菜,把十多年的事情说来,姜行这才知道,徐温园年轻时学过小提琴,傅乘风三四岁时,她就开始教他。只是后来傅齐刚迷上赌博,变故一个接着一个,生活潦倒之下徐温园再没有闲情去教傅乘风音乐,傅乘风也因为要照顾妹妹,小提琴逐渐蒙尘。不知什么时候,那架有年头的提琴也几乎是被当做废品卖掉了。 对于傅乘风的能力,姜行从来没有怀疑过,哪怕是和高中学习不相干的音乐,只要傅乘风开口的事情,姜行心里就从没设想过他不成功的可能,何况在上学期他就觉得傅乘风有天赋呢。 但再怎么有天赋,音乐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和那些自小学音乐的还是有很大差距,只是他们两个人的小“梦想”,也没有必要去与旁人比较什么。 这之后,姜行又重新恢复了生机,傅乘风晚上看书自学作曲,姜行报了个声乐班,声乐班就找在傅乘风家教小孩家的对面,每天都过去学一个小时,姜家的房子里时不时地就传出几声嚎叫,愣是把工作回来的姜爹吓一大跳,忍不住和姜妈抱怨,“都是你多事让他出门找同学,他老老实实学习不是挺好的么!” “……” 转眼间暑假过去了一小半,这一天裴胤礼送了车厘子过来。姜行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抠脚,他就这么目不斜视地放下果篮子就跑,看都不看姜行一眼。 姜行纳闷儿得要命,不知道自己哪里又得罪这个祖宗了。他跳下沙发,一把揪起裴胤礼,“诶,你最近怎么回事,看见我也不叫人。” 裴胤礼瞪他一眼:“我不和负心汉说话。”扭了两下又跑了。 姜行:“???”他连忙追了出去,从他家到裴家几十米路,但跑过去还是跟点着了似的,往外头走一圈,汗就冒出来了。 姜行走到客厅,发现裴胤文在家,姜行过去打了个招呼,看着地板上的东西有些好奇,“文哥你带帐篷准备上哪儿啊?” “带阿礼去山上野营避暑,你要不要一块儿过去?” 姜行看着那帐篷,脑子里忽地冒出了个想法,他摇头道:“不了,我们没几天要返校查作业。” 当天姜行声乐课结束后没等傅乘风,自己先去了商场,回到傅家哼哧哼哧爬上了屋顶,查探地形,随后下去拿了扫帚簸箕上来,把屋顶的鸟屎和灰尘都清理干净。 傅乘风本来当姜行有事先回家了,却在自己家见到了一脸贼笑的他 分卷阅读69 分卷阅读70 向我葵 作者:远古 分卷阅读70 ,不由有些惊讶。姜行啥也没说,只是一个劲儿地笑,说今天自己不回家了。 直到吃完饭,傅筱颖正要去晁英家,却听姜行道:“慢着!” 只见他大步走向床铺一把把床单掀了,换上了一条干净的,“筱颖,你今天还睡这儿。” 傅筱颖一脸纳闷,“这么晚了你还准备回去啊?” “nonono,我和你哥睡别地儿去。”说罢蹬蹬蹬跑到隔壁张叔家门口把梯子拿了过来,一溜烟儿就爬上屋顶,在上面招呼着,“傅乘风,今天咱俩就睡这儿。” 傅乘风:“……” ☆、65 傅乘风招架不住姜行的的热情,跟着上了屋顶。屋顶中央有一坨黑糊糊的东西,姜行让傅乘风拿着手电,自己跑过去捣鼓了一阵,只见一个帐篷陡然撑起。 被拉到帐篷里后,傅乘风发现帐篷上头还有个“天窗”,躺着向上望去,可以看见满天繁星把星光从远古送到了他们眼中。两侧开着“小门”,夜风从其中穿行而过,姜行悄悄地攥紧了傅乘风的手说:“这个暑假不下雨的话,咱们就睡这儿吧?” “虽然有些热,但有个充电电风已经好很多。最主要的是,嘻嘻,谁也瞧不见咱俩在做什么。”黑暗中姜行撅着嘴在傅乘风脸上一阵乱吻,几乎吻遍整个脸庞,他才亲到傅乘风的嘴唇,慢慢地嘬了一阵。 傅乘风呼吸微微急促,伸手搭上姜行腰,一把将人带向自己,舌尖忍不住微微探入。 天气依旧是炎热,夜色依旧暗淡的,小电风依旧慢悠悠的,姜行的腿勾住傅乘风的,慢慢地睡了过去,半夜傅乘风起来小心地把姜行的腿从自个身上挪下去,然后附身亲了亲他的嘴唇,这才起身离去。 报了班之后,姜行的吉他弹得是好了很多,唱功也增进不少。而傅乘风那边似乎也是收获颇丰。八月中旬的时候雾城迎来了一年中最大的雨季,接连一个星期姜行都没有去傅乘风家,再见面时傅乘风没有补课的工作,带着姜行一块儿去了雾城图书馆。 这一次他借得是一些软件教程,姜行扫了一眼,问:“借这个干吗?” 傅乘风道:“做音乐不一定非要组乐队做现场,其实也可以在网络上上传已经录制好的歌。我前几天到图书馆上网查了一下,目前网上这种网站也有一些,也许我们可以试一试。” 姜行一听顿时心中一阵乱跳,他没想到傅乘风连这都想到了。其实要说上网的经验,他是比傅乘风多了不知多少,但他却从来没有想到说利用网络来做这个事。 姜行急着想回去把自己的电脑搬过来,傅乘风却说:“不急。”他取出一个笔记本递给姜行,“这是我这几天写得几段,你看看。” 笔记本上记录着三小节乐谱,姜行经过声乐训练,这会儿大致能哼出来,但他却不满足。回到家连忙用吉他弹奏了一遍,这一弹奏,他眼前顿时一亮,径直冲到傅乘风身边抱住他,直嚷嚷:“太好听了!” 傅乘风轻拍着他的背,无声地笑:“等我把曲子都写完,你就可以填词。” 姜行用力抱紧他,“嗯!我会好好写的!到时候咱们一块儿唱!” “你唱我给你做后期。”傅乘风说。 “不,咱们一起唱,你唱歌那么好听,不唱歌多可惜。” 姜行美滋滋地把自己的电脑搬过来了。 此后没多久便开学了,班上一小部分同学因为文理分科离开,一部分因为排名靠后被刷出重点班,换成了曾经普通班上一部分优秀的学生。 但和姜行玩得比较好的几个还聚在一块儿,除了开学没多久之后,他送别了要去往异国他乡的顾西沉。 告别那天,顾西沉半点没有伤心,完全沉浸在去美国见“师姐”的激动与期盼之中。不过也顺便问了一下姜行怎么退出乐队了。 姜行三言两语地带过,并没有多说原因。只是也从顾西沉那儿了解了俞宝容他们的状况,听说俞宝容的键盘又被家人砸了之后,姜行有些幸灾乐祸地笑了两下。 虽然俞宝容没有对自己冷嘲热讽,但他纵容和不作为,让姜行也清楚地明白这个人也是不待见自己的。 夏天的蝉鸣渐渐隐去,姜行人生中创作的第二首歌曲也即将出炉,在这期间,他也终于见识到天赋这种东西,是真的会存在的,他有时候会偷偷自豪头偷偷得意,傅乘风对音乐的敏锐程度并不亚于祝尧,对音符的把控程度更不亚于俞宝容,甚至从创作时间上考虑,甚至比二人还要优秀。 作为傅乘风写的第一首曲子,其实难免有不足之处,尽管在姜行看来已经足够好了,傅乘风却也像祝尧那样,精益求精到自己不放过自己,姜行也感受到了他对写歌这件事的热情。有时候傅乘风值班回来,也不急着睡觉,而是在书桌前开着小灯修改曲子,偶尔灵感突至,甚至会从梦中惊醒。 最初的最初,姜行是知道傅乘风大部分还是为了成就自己唱歌的梦想,为了安慰备受打击的自己。 他有时候也犹豫懊恼过,可是看到傅乘风也会放下书本抛开枯燥的文字哼出一两句调子,在课堂上也不再那样正襟危坐,而且像正常的学生一样偷闲开个小差,记下小灵感,也会在有想法的时候放下手中没有洗完的碗筷。 当音符在他脑海中跳动时,曾经一直将他紧紧束缚的条条框框就一一被打破,他也变得像一个正常的高中生一样,总在学习之外有些蠢蠢欲动的心思,变得不再那么“克己”,这时候,姜行就会觉得阴差阳错之下,当初自己默许傅乘风替自己写歌,其实也是对的。 傅乘风终究没有参与演唱,整首歌都是由姜行一人从头唱到尾。歌曲的录制租用了外面专业的录音棚,但没有完全用对方的乐队,而是邀请了姜行在一个音乐论坛上认识的几个朋友。因为时间所限,真正录制完成已经到了寒假。 ☆、66 录音结束那天庆功,在ktv好一阵群魔乱舞酒杯碰撞,傅乘风小饮几杯面不改色,姜行好几瓶酒下肚,灵魂不知醉到哪个位面了。 眼看着快到十二点,其他几个乐器伴奏的还丝毫没有消停的迹象,傅乘风和他们打了个招呼,替姜行穿好衣服扶着他先走了。 此时北风正呼啸,从室内一出来,风就像刀子一样在脸上刮蹭。傅乘风把姜行的羽绒服帽子给他扣上系好,一手抓住他手臂,一手搂着他肩膀走向停车位。姜行酒量不行,酒品不错,到现在一声不吭不闹腾,乖乖由他扶着走。 傅乘风把他安置到车后座,让他倚靠着自己的后背,结果他像被抽了骨头似的,只要傅乘风一松手,他就往旁边儿倒。 傅乘风给他摆正了好几次,他都不听话,差点没摔一脸土。 分卷阅读70 分卷阅读71 向我葵 作者:远古 分卷阅读71 在车库暗淡的灯光之下,姜行的脸上有着微醺的红,眼睛闭着,呼吸均匀,阵阵酒气不断从他鼻子里飘出,他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鼻子。 随后,他从棉袄里把里面的毛衣给揪了出来,又把棉袄穿上,随后把毛衣甩到姜行背后,把袖子从腋下穿过,系在了自己的腰上,空出一只手扶他。 姜行这才安稳地坐在后座上,车子缓缓向家中驶去。 小白听见电动车的声音,老早钻出来,在外头摇着尾巴迎接。 傅乘风给人放到床上,兑了盆温水,给他把袜子脱了。姜行的两只大脚丫子和他人一样白,脚丫子的缝儿有些大,迷信里有说法,这样的人存不住钱。 傅乘风给他擦脚的时候,忍不住轻笑了一下。手指碰到姜行脚底,他不自觉躲闪了一下。傅乘风手中一顿,又伸手挠了下他脚底,姜行又忍不住回缩。 傅乘风笑着把两个大脚丫子把弄了一番,姜行干脆往前踹了一脚。 “……” 给他把脸擦好后,傅乘风亲了亲他脸,站起身见着那安静的睡颜,却是再克制不住地,勾住姜行的后颈,将人带向自己,一个深吻。 傅乘风记不得自己多少次这样亲这个人,也不记得自己多少次在深夜里偷偷地与他亲吻,更不记得自己是在多久以前,开始总想像这样与他唇齿相触,舌尖追逐。 但肯定好久了。甚至,比姜行知道得还要久远。 亲吻这种事总是食髓知味,让人欲罢不能,直到姜行有些难受地哼哼出声,傅乘风才察觉到他有些疼了,松开他一看,嘴唇上微微渗出了些许血丝,他有些不错地舔舔嘴角,而后伸手抹去姜行嘴角的涎液。伸手摸了摸被子,电热毯有些暖和了,他这才把姜行衣服脱了给塞回被窝。 傅筱颖站在门外,看着门缝里透出的一切,手脚冰凉。 班上的女同学,经常会在一起讨论“攻受”的话题,她从来没有参与过,也没主动去了解过,但多多少少知道一些,世界上有一种群体,他们与同性在一起。 有些事情,发生在自己之外时,可以不在意,不关注,甚至可以有种莫名的骄傲感——虽然我不是,也不关我的事,但我尊重。 然而当真的发生到自己身上时,才发现这是多么难以接受的事情。 任她再怎么聪明,她从小到大看见的理解的就只有男生和女生谈恋爱。 而她的哥哥,从小到大收过那么多情书,有那么多烦人不知趣的女生在路上拦住他,他从来没有接受。就是因为他喜欢的是…… 可是。从小到大,他的哥哥,从来没有喜欢哪个男生的意思,他甚至连比较熟的男性朋友都没有。 是姜行的原因吗? 她不讨厌他,感谢他,甚至还有点喜欢他。可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帮助了自己家,他让她的哥哥开心。 所以她不太愿意去质疑他的动机。 他……是想要这个结果,才对他们家好的么? 哥哥,哥哥是不是也因为…… 傅筱颖的眼中不禁闪过一丝迷茫,她不由得握住了双拳,回头看了看晁英家的方向。只见晁英披着外衣,正从家里向她走来,臂弯里拿着她的羽绒服。 傅筱颖不由眼睛一酸,飞快地跑过去,把人拉进了屋子。 “怎么衣服也不穿就跑出去,当心着凉有你罪受。”晁英有些疑惑地看着傅筱颖的脸色,问道:“怎么了?你哥哥在洗漱吗刚刚没进屋?” 傅筱颖咬着嘴唇摇了摇头,一声不吭地回到床上,把整个人埋在被子里。 半晌她忽然问:“姐,你喜欢我哥吗?爱情的那种喜欢。”她微微一停顿,又道:“男女生的那种喜欢。” 晁英一怔,轻轻一笑:“说什么胡话。才多大你,就谈这些事。” 傅筱颖执拗地问:“你喜欢我哥吗?” 这一次晁英没有任何的犹豫,“不喜欢。” “那你对我们这么好?” “你们不值得我对你们好么?你对姐不好么?” 傅筱颖咬着嘴唇摇了摇头,“不是的,你一定喜欢我哥。要是我哥知道,他也一定会喜欢你。你是我们最亲近的人。” 晁英无奈摇头,“喜欢这种事,怎么会因为知不知道而改变。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问这个问题?” 傅筱颖没再说话。 第二天一大早,姜行觉得自己的嘴唇有点疼,拿镜子一瞧,嘴唇上有些破损,他立马贼兮兮地问傅乘风:“你昨晚是不是又偷偷亲我了?” 傅乘风被“识破”了这么多回,还是忍不住有些脸发热,刚想闷闷道一声“嗯”,却见姜行放下话就跑出去喂小白了,压根就是随口一问。 姜行跑到门外,就见傅筱颖走晁英家走出来,他挥了挥手,“m”,傅筱颖冰冷着小脸走进了屋。 姜行摸了摸鼻子,小丫头起床气还挺大。 傅筱颖走进屋,抬头打量着屋子里的一切。 淋浴、吹风、电热毯,她到现在才明白,这个家里新添置的这一切果真从来都不是为她。 傅筱颖径直走向傅乘风,努力让自己摆出一副随意又有些神秘的样子,她推了推傅乘风胳膊,“哥,我发现我姐好像喜欢你诶。” 傅乘风手里的活都没停滞,“快点去吃饭,粥快凉了,姜行给你盛好了。” 随即姜行也跟着进来,有些不明所以,“傅筱颖,你啥时候这么黏你哥了?”说着挤到了二人之间,胳膊肘架在傅乘风肩上,凑到他耳边说:“你妹起床有点大哦。” 一副说悄悄话咬耳朵的模样,却用着故意让人听见的音量,一边说还往傅筱颖那儿瞄。 要在以前,傅筱颖早就怼回去,这时候却看着这人与哥哥之间那样亲密的距离,感觉到无比的刺眼和烦闷。 ☆、67 姜行和傅乘风讨论过,最后决定在两个音乐平台上传歌曲。一个知名音乐网站,一个新兴小站,id“乘风而行”。然而,在哪儿都是寥寥无几的点击数。 ,姜行这一天就呆在傅家没出门,蹲在椅子上隔三差五的刷新一下浏览器,等到下午的时候,终于有个小天使点击了收藏,但整个一天过去了,也就收获了两个听众。 傅乘风回来时他沮丧地跑过去告知了今天的数据,傅乘风没怎么在意,“大网站创作者多,我们不被注意到正常,小网站目前用户活跃度没跟上,没人听也正常,慢慢来,都是积累起来的。” 傅筱颖早早地回了家,却没早早地去晁英那儿,而是一直坐在桌前写作业。姜行想抱着傅乘风亲亲一直没找到机会,眼看都快十点了,小姑娘还没有要离开的迹象,姜行急得抓耳挠腮。 可毕竟是他鸠占鹊巢,也不好赶人小姑娘走。 傅乘 分卷阅读71 分卷阅读72 向我葵 作者:远古 分卷阅读72 风把被子摊开后,对傅筱颖说:“今天别写了,早点去睡。” 傅筱颖摇头道:“没事,我不困。” “我要出门了,姜行也要睡。” 她和姜行独处一室确实不合适,见傅乘风确实要走,傅筱颖这才把作业收了起来,说道:“哥,你路上小心。” “知道。” 傅筱颖转身出门,姜行连忙凑上前去在傅乘风脸上吧唧了一下,傅筱颖回头就看见姜行在那儿贼笑。 她皱了皱眉,说道:“哥,我等你,我有话和你说。” 等到俩人走出门,傅筱颖又说:“没事了,你走吧,注意安全。” “……” 她摸准了时间,在夜里两点爬起来了,就猫在家门口,傅乘风开门时倒被她吓了一下。 傅乘风蹙眉问:“你在这儿干嘛?” 傅筱颖幽幽道:“督促你早点睡觉。” 要换成姜行,准骂一句“神经”,但傅乘风就只是微微沉了声音,说:“快回去睡,半夜跑来跑去你也不怕打扰你姐。” 说罢转身进屋,就要把傅筱颖拍在门外,却听小姑娘低声道:“你俩怎么睡的,一人一个被窝吗?被子不够的话……” “我和他睡一块儿。”傅乘风扔下这句话就关上了门。 屋外的小姑娘头顶飘起了幽幽怨气。 第二天,傅乘风照常去工作,姜行留家里观察新歌数据。小姑娘今天似是偷了个懒,没找借口出去打零工。到了九点半那儿,姜行说:“中午想吃啥,哥给你买。” 傅筱颖说:“我家的菜都是你买的吗?” 姜行没听出她不善的语气,还特别得意,道:“嘿,怎么?感动啦,感动以后就少跟我抬些杠。”他说着拍拍傅筱颖脑袋,手插口袋里大步离开。 傅筱颖被他拍得脑壳都大了,噌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跑出去拦在姜行身前,“你来者是客,我怎么好意思让你买菜,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去买。” 姜行一怔,这会儿是听出小孩儿的不对劲儿了,他挠了挠脑袋,“你今天咋啦,吃错药,我前天炒的菜你还说好吃呢。” 傅筱颖回想了一下,好像真的说过,顿时脸上挂不住,直接就说:“算了,我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我去买。”说罢一溜烟儿跑了。 姜行乐颠颠地想,还知道我喜欢吃啥,有点良心。 傅筱颖今天亲自下厨,姜行要帮点什么忙,她就冲过去阻拦。 “你这是咋了,今天老觉得你怪怪的。” 傅筱颖眼神微微回避道:“没什么。” 姜行是觉得此事不简单了,寻思着难道是她那个小男朋友今天要过来吃饭? 傅筱颖亲自去买菜,肯定是想挑些赵千城爱吃的,亲自下厨,也是小情侣之间最常见的,问她话还这么心虚,怕是想等赵千城来了,木已成舟,自己也不好敢人家。 没错了,肯定是这样。姜行一番详细脑补之后,顿悟。 可这看看时间,都11点了,赵千城那小子还没来,该不会是忘了吧……姜行一琢磨,看看那边儿忙得热火朝天的小姑娘,心中顿时不大爽。要是过会儿她被放了鸽子,得多难过啊。 这么一想,姜行就跑去外面给赵千城打了个电话。 “你怎么还没到啊,菜都快做好了!” 赵千城一脸懵逼:“啥?” “你不来吃饭了啊?你特么想放我们家筱颖鸽子?!” 赵千城脑子里正晕乎晕乎呢,但“放筱颖鸽子”这等罪名是绝对不能背的,当即有没动脑子地说:“没有没有没有,我很快就到,半小时!” 傅筱颖把一盘一盘黑糊糊的菜摆到了桌上,姜行简直叹为观止,按照一般套路,哪怕黑成了煤渣,赵千城也得面带笑容地吃下去,他为他默哀了两秒钟。 最后一道菜呈上的时候,赵千城风尘仆仆地赶到了,一看就是在巷子里跑过来的,大冬天的额头上也全是汗。 姜行暗暗给他加了点分数,就冲他对筱颖这份在意程度,可以纳入妹婿人选。傅筱颖一见他,眼睛都竖了起来,姜行一看情势不对,来忙过去勾住赵千城肩膀,“还算及时还算及时。来来来吃饭吧。” 这顿饭吃得极其惨烈。 在傅筱颖的冷脸之下,姜行总算明白了,人压根没找赵千城过来,全他自己自作主张了。一时间有些过意不去,害得赵千城战战兢兢跟个兔子似的。 ☆、68 傅筱颖一直在琢磨着拆散她哥和姜行,思来想去,首要的是隔离二者,这会儿寒假,本该是最好的时机,只要她说不想和晁英一块住了,他哥肯定不会拒绝。 她真就这么说了。结果转头姜行就又在屋顶上搭了个棚,说要和傅乘风睡那儿。傅筱颖再怎么膈应也不能让自家哥大冬天地露天睡啊,只好恨恨地把姜行给召了下来。 姜行老早觉得傅筱颖奇怪了。煮饭洗碗,完全不给姜行一点做贡献的机会,姜行坐玩电脑时她还给端茶送水,要多客气就多客气。 姜行郁闷至极,晚上吃饭的时候,这种感觉更加强烈。傅筱颖吃饭吃得好好的,突然冒出来一句:”哥,你打算什么时候和我姐结婚,你大学毕业吗?” 她这冷不丁一开口,其他两人通通愣住了。 姜行心里头想:这什么跟什么嘛! 她又接着道:“我还记得小时候我老缠着你们玩过家家,当时你是爸爸,她是妈妈,陆江海扮得是摩托车。你还记不记得了?说实话啊,我将来嫂子的人选就一个,就只有我姐。想想当年呐,咱们一块儿去小学,就是英姐送咱俩过去的。” 她说着脸上露出追忆的神色,似是沉浸到某种美好的回忆当中。 姜行有些不大高兴地瞅了傅乘风一眼。傅乘风给了姜行一个安抚的眼神,说:“傅筱颖,赶紧吃饭。” 傅筱颖垂下双眸,心中忿忿,她几乎就是傅乘风一手带大的,这会儿哪能听不出他的语气,分明是不高兴了。 不过她才不管这些,道:“哦对了哥,我先前问了下英姐,她马上放年假了,说到时候给咱们家做饭,我看就别总是麻烦姜行了吧?我记得他家在城西别墅区那儿啊,这么一来一回得累得够呛。” 听听,有这么说话的么,姜行脸一阵青一阵白的。都整整一年了,这会儿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小丫头这是嫌他多事了么! 这时候傅乘风放下了筷子,盯着傅筱颖道,声音已经明显的不悦:“想说什么直说。” 傅筱颖哪能直说,她又不是不知道她哥的个性,她要真问了,傅乘风立即就能给她承认了。她可不想给他这个机会。 等她跑了之后,姜行有些不是滋味地说:“你妹这是咋了,最近老莫名其妙,我是哪儿惹她不痛快了?” 分卷阅读72 分卷阅读73 向我葵 作者:远古 分卷阅读73 傅乘风拉过他手,摸摸他头,“没事,你别多想。估计是白天打工受了委屈。” “你说,她该不会是发现咱俩……在一起了吧?”姜行在这些事儿上倒也不算太笨,傅乘风也大致了解了,但没有说破,而是趁着姜行出去上厕所的时候,把傅筱颖叫了出来。 傅筱颖的脾气,傅乘风也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什么时候知道的?”傅乘风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道。 “什么什么时候。”傅筱颖目光瞥向地面,闷声道。 傅乘风耐着性子看了她一会儿,忽道:“不管你知不知道,不管你怎么想的,你做的或者打算做的都不会产生你想要的结果,在我这里已经做好决定的事情,不可能改变。” 这一番话说得很轻,却如千斤重一样落在傅筱颖心上。 这就是变相承认了呗。 这就是在告诉她:别白费力气了,你哥我就是个同性恋。 傅乘风转身要走,傅筱颖突然低低地吼道:“我什么都懂,我知道怎么回事。你想过别人怎么看你吗?咱们从小长到大的这个破地方、还有未来你可能去的地方,他们知道了会怎么说你怎么看你。这些道理连我都懂,你为什么这会儿这么不成熟?” 傅乘风脚下一顿,说:“如果成熟的代价是让他伤心,那不成熟就最好。” 傅筱颖一震,随即又似不甘心,上前拽住傅乘风手臂,“他先追的你?” “不是。” “其实是你不知道怎么拒绝是吗,他很好,我知道,对咱们家特别好,我也感谢他,他帮了我们很多。可是,可是,你不能就因为……” “没有的事。我喜欢他。是我想他留下来的。是我想他陪在我身边。”傅乘风轻声说着,把手臂抽离,回了屋。 姜行看着傅筱颖失魂落魄地离开之后才从阴影里走出来。 晚上姜行坐在被窝里等傅乘风回来,给热水袋换了水,挪到傅乘风睡的那一侧坐着暖被窝。傅乘风回来一上床,姜行就搂住他脖子,轻声说:“我也喜欢你,特别喜欢,从一开始就喜欢。” 傅乘风伸手捏了捏他掌心,“嗯。刚刚一直没睡?” “嗯。很兴奋,睡不着。”姜行的脸有点红,反手抓住傅乘风的手,搓了一阵,然后放到被窝里,“那个,我有点硬了,你摸摸。” 傅乘风大脑瞬间死机,任由着姜行冒坏地拉着他手往下。 姜行有些不好意思:“都是想你想的。”都是你那句“喜欢”,都是你那句“留下来”,那句“陪在我身边”。 傅乘风才碰上那处火热,姜行噌地又把手拿了出来,一个翻身压在了他身上,有些气哼哼地说:“要不咱们做吧?” 傅乘风面无表情,眼神定格。 姜行推了推他,“我说,咱们做吧!”像是给自己壮胆似的,他又大声重复了一遍,“做爱!咱们做爱吧!”说罢急吼吼地就开始扒拉傅乘风的衣服。 傅乘风僵在原地,只感觉自己身体某处瞬间燃烧起来,然而这时候里屋猛然传来一声碰撞声,有什么东西撞击在门上,姜行瞬间清醒过来,鞋子也顾不得穿就跑过去开门,只见傅齐刚一脸铁青地坐在床上,地面上是被摔烂的遥控器,水杯里的水洒了一地,枕头都被他扔下来了。 姜行一进门,傅齐刚就指着他脸开始骂:“不要脸的东西!不安好心的黄鼠狼!给我滚滚出我家!乘乘快把这个恶心人的东西赶走!” 姜行:“……” 傅乘风蹙眉上前,把东西一一捡起,拉过姜行,碰的一声,把门给关上了。 傅齐刚在里头还骂骂咧咧的,甚至还有砸墙的声音,“早知道你来我们家安的是这个心我就算爬也要把你给打出去!臭不要脸的东西,变态!带坏我儿子!乘乘你别被他带上歪路,你快进屋,爸爸有话要跟你说。” 虽然傅齐刚全是怒言,可姜行却半点没有听到傅筱颖反对时的那种失落和难受,也许是因为傅齐刚太没存在感,也许是他本来就不喜欢这个人。相反的,傅齐刚的反应,竟然让他有了些许的欢喜和欣慰,他抬眼看了看紧皱眉头的傅乘风,心想,傅齐刚其实也是有些在意儿子的吧。 尽管傅齐刚时常没有个父亲的样子,但傅乘风依旧孝顺尽了儿子的责任,他心里面其实也是盼望着能得到多一些的父爱吧…… “爸你早点睡吧。这件事情,迟早我要给你和我妈说的。姜行在家也住了一年了,你也熟悉他,他很好,我喜欢他,想和他一直在一起,不管你同不同意,理解不理解,这件事情,永远不会改变。”他说着回头望着姜行,目光温和而坚定。 姜行痴痴地看着他的神色,感觉自己飘上了天。 后半夜的叫骂声终于在凌晨的时候结束。 傅齐刚和筱颖父女俩平生第一次统一战线,傅筱颖自是横眉冷对,一个上午强调了两遍“希望你能够为我哥哥想一想,不要耽误了他。” 而傅齐刚以“绝食”来表示抗议,甚至往姜行端过去的饭菜里吐了口唾沫,然后把碗摔了。 姜行:“……”又装了一碗过来,又被摔了。 他默默地把碗捡起来,说道:“一个碗五块钱,您尽管摔,您摔一个碗,您儿子得在西北风里多站一刻钟。” 傅齐刚不摔了,白天又怕家丑外扬,不敢大声骂,憋屈得很。 傅筱颖翻箱倒柜,把傅乘风夏天的衣服翻了出来,自语道:“马上该夏天了,我得拿去让姐帮着洗一下。” 姜行幽幽地看了看屋外风里哆嗦着的树枝,道:“对,冬天都来了,春天还会远吗?春天都快来了,夏天还会远吗?” “……”傅筱颖把衣服都摔进柜子里,头也不回地跑了。 这其后很长一段日子,姜行都是两面埋伏,一面是傅乘风张口就想骂人的爹,一面是他抬眼就横眉冷对的妹妹,不可谓不心酸,但这点心酸当然是比不过和傅乘风在一块儿的快乐的。 整个寒假除了这点糟心事之外,倒也过得有滋有味,傅乘风开始了下一首曲子的创作,而“乘风而行”也收获了七八十个听众。 这个数据要放一开始,姜行是肯定觉得惨淡的,但他的期望值已经不断地被这个寒假惨淡的人气给刷得不能再低了。 “过一百我就烧高香了,可是我觉得真的超级好听啊!怎么就没多少人收藏呢!” 这一年新年,姜行拿压岁钱买了智能手机,一开学就拿着手机去找他的小伙伴儿们,“77个听众,唉。” 白玉毫不留情地说道:“其中还有四个是你的亲友。还有一个是你自己。” “……”姜行丧眉搭眼的,“不要真相。可是为什么呀,你们当初也说好听的啊……” 陆添说:“大网站歌多, 分卷阅读73 分卷阅读74 向我葵 作者:远古 分卷阅读74 你们没粉丝基础,一时半会儿上不去。小网站流量小,都是小众,而且这个小站的风格,和你们的歌也不配。” 这一点傅乘风一开始就给他说了,姜行其实也知道,可谁不希望涨点粉呢。 他幽幽地叹了口气。 白玉在那儿揪着眉头尖尖,目光微微下垂,沉思片刻道:“我觉得我有个办法可行。” 陆添眼角顿时开始抽搐,“你别又打什么歪主意,寒假丢人现眼得还不够啊?” ☆、69 关于白玉寒假怎么个丢人现眼了,姜行没问出来,他也不知道从何时起三好青年陆添就和白玉厮混到一起了,等到发现的时候,陆添俨然成了白玉鞍前马后的“跟班儿”,其中过程难以想象。 不过他这会儿不关心这个,他只想了解一下白玉的“好办法”到底是个什么办法——白玉此人创造高回头率的本领还是非常让人佩服的。 “我问你,那个网站的模式是不是人气越高的越容易被关注?”白玉问道。 “当然啊,排行榜啊推荐啊都是有一定人气的,新人偶尔才能在首页看到。” “嗯,那就说明你需要一个基础的人气。” “你这不废话么,人气都是慢慢累上去。重点是……”陆添接到白玉飘过来的眼神儿,声音立马微弱了下去,“你说你说,我听着。” 白玉接着说道:“重点是,怎么获得者一开始的人气。” 姜行挑眉:“怎么?” “我问你,俞宝容他们怎么办的?” 姜行顿悟,“哦,你说现场拉人气啊?”随后有些不好意思,“其实我这我早试过了,没什么用,你们知道的,我现场不行,歌唱得那么动人都是傅乘风给我后期修的,现场嚎一两嗓子都能给人吓跑了。” “……”姜行现场唱歌陆添和白玉那是见识过的,ktv的鬼哭狼嚎时刻铭记于心,明明也是学过唱歌的人,但唱出来的还不如傅乘风一个没学过的好。而这厮还说那些唱功好的韩红刘欢脖子又短又粗,他唱得不好全都他那根又细又长的脖子的锅。 “寒假我出去唱了两次,其实吧也有人过来看,但基本就是初中生,个个是问我要照片和手机号的,根本没人认真听我唱歌。”说到这个姜行心中是更加郁闷,他知道自己长得好看,小时候还骄傲呢,但一旦别人过分关注这个而忽略自己更想被关注的其他东西时,就不那么愉快了。 白玉嘴角微微一勾,脸上露出一丝“得逞”的笑容,“正好,我要说的这个办法刚刚好能给你解决这个问题——” 几天后的一个下午,午休结束后,白玉朝姜行使了个眼色,“我在宿舍等你。” 姜行摆摆手,“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傅乘风看着姜行正急吼吼地把作业收尾,有些不明白地问:“去哪儿?” 姜行挠挠头说道:“今天下午不是体育课高峰期嘛,我就想去操场那边给咱们乐队拉拉人气。” “怎么拉?” “到时候你去看就知道了,下节课美术你给我打个掩护啊!”他撂下笔就跑了,傅乘风看着他试卷上凌乱的字迹,眼角一跳,走到陆添位置询问。 陆添的脸色不大好看,一听傅乘风文问话,立马把原委给交待了,“我觉得还是你去给姜行画吧,没多复杂的事情,白玉给他画不合适,我给他说了他还不搭理我。” 陆添的这句话中暗藏着两个关键信息,傅乘风心下通透,明白陆添应该是明白了他和姜行的关系,另一方面陆添对这件事的态度也有些古怪。不过他并未明说,而是点了点头,接过陆添递过来的宿舍门卡,转身离去。 陆添坐在位置上若有所思,最终想了想还是起身追了上去。 因为才开学,姜行的很多东西都囤在宿舍里,他进屋先看了看,决定过会儿顺一些东西带下去,晚上带回傅家。 白玉伸手把空调打开,从床底下的行李箱里翻出了一个大纸箱子,大纸箱子里有个小纸箱子,把小纸箱子里的盒子给取了出来。然后他拉过一张小板凳,摆到床前,说:“姜行你快把衣服脱了,我给你画。” “好嘞你等我一会儿,我把这些东西装袋里。” 白玉把盒子打开,取出了好几只型号不同的笔刷,又把颜料调好,“你放心,我这个是专门的人体彩绘的颜料对皮肤没什么伤害,也特别容易洗掉。” 姜行把东西收拾好,就把自己的外衣脱了,剩下个秋衣,他正拎着领口要把秋衣给摘下来的时候,忽地脸色一变,手僵在原地不动了。 “怎么了?快脱啊,这个要不少时间呢。” 姜行有些不自然地把秋衣放下,脸上有些红,“那啥,要不我自己画吧?” 白玉道:“你自己怎么画?别磨蹭了。” 姜行还在扭捏,绞尽脑汁地想借口,让白玉都等急了,白玉大步走到他面前,说:“快点撒,我看着你脱。” “……”姜行怎么都觉得怪怪的,磨磨蹭蹭不肯脱,白玉都有些毛了。 这是门外传来两声敲门声,“姜行,开门。” 听到熟悉的声音,姜行瞬间松了口气,从白玉带着毛边的眼神下冲出去把门打开了。 傅乘风看到姜行只穿着秋衣秋裤,眉头一皱,却并未说什么,而是走向白玉,“这边我来,陆添在外面等你。” 白玉面无表情,站在原地双目泛空地等待了一会儿,似是在思考什么,而后又似是自语一般说:“是我考虑得不够,我应该听陆添的。” 他像是幡然醒悟一般,给傅乘风介绍了下笔刷和颜料使用的注意点,以及配色选择后便走了出去。 姜行大松一口气,看到门关上了,这才一揪领口把秋衣给脱了,“还好你来了,不然我还不知道怎么说。”秋衣褪去,露出白皙清瘦的少年的躯体,而在那锁骨处却有一些浅红色的斑痕。 傅乘风眸色一暗。 姜行睡着他目光往自己锁骨看去,嘿嘿一笑,走过去搂住傅乘风的脖子,“傅神,昨天沐浴的时候你好粗鲁呀我现在都好疼呢……” 说罢他感受到自己裸露的皮肤上瞬间激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傅乘风:“……” 明明就是很纯洁地搓搓澡,忍不住地亲吻了几下留下痕迹,怎么就被他说得好像真的发生了什么一样。 姜行被自己恶心到了之后,连忙正色道:“诶,咱们赶紧的,马上这节课都要结束了。这个没什么技术含量,你就给我把‘乘风而行’四个字胸口写一个,背后写一个。” 他说着就往小板凳上一坐,等着傅乘风提笔作图,谁料傅乘风却走到他床铺把他的衣服取过来,开始往他脑壳上套。 姜行立马嚷嚷了起来,“你干嘛呀?不是要给我画嘛 分卷阅读74 分卷阅读75 向我葵 作者:远古 分卷阅读75 ,我过会儿还要出去唱歌呢。” 傅乘风皱眉低喝道:“胡闹。” “我没胡闹。我觉得这个办法肯定能行。” 傅乘风闷不吭声地把毛衣往下拉,姜行拼命地挣扎起来,“你干嘛呀能不能支持我一下,为了那首歌我努力了那么久我不想放弃!” 傅乘风声音冷了下来,“你看看现在是什么天?” 这么严厉的傅乘风姜行已经久违了,他有些心虚地缩了缩脑袋,随即又一挺胸膛,“我不怕,为了梦想这点算什么。” 这时傅乘风连脸都冷了,他居高临下地盯着姜行,“我理解你想要被人关注的心情。但你觉得当你只穿一件裤衩全身涂成漆黑地在大庭广众下唱歌时,别人还会关注你唱的是什么?” “你到底是想为了让更多的人听到你的声音,还是说你心里面更想去体验一下这种不走寻常路的事情,或是用这种你觉得刺激的方式去博人眼球?” “姜行你长点脑子。好好想想。” ☆、70 姜行被傅乘风唬住了,一下子就怔在原地,也不敢再争辩什么。两人就沉默地对望,暖气从墙上的空调口呼呼地冒着,姜行光着膀子,觉得手臂痒痒的,余光掠过,那是暖风吹拂着汗毛。 他看着傅乘风严肃的脸孔,心里有些虚,他伸手戳了戳傅乘风肩膀,“诶,你干嘛那么生气啊?” 傅乘风目光落在他胸口,姜行忽地觉着胸口也有些痒痒的,心中顿时一凉——不至于一夜之间就长胸毛了吧!他连忙低头望去,看到胸口处除却两处浅色的小点外一片平坦光滑,顿时大松一口气,幸好幸好。 再抬头时,只见傅乘风脸色微红地轻咳两声道:“不是生气,只是希望你不要冲动犯傻。如果只是觉得好玩,没必要选在这种天,零上一两度的天,你什么都不穿跑到外面像话么?” “我——”姜行想反驳,可又觉得没底气,他不得不承认,在白玉说出这个又馊又刺激的主意之后,他的第一念头是——太特么好玩儿了!反正脸都涂黑了,谁也不知道他就是雾中一班的姜行,他想怎么嘚瑟就怎么嘚瑟,想怎么玩儿就怎么玩儿。 他翘了翘嘴巴,内心小小地挣扎了一下,最终把自己一放,整个人像蔫儿了似的往前倒去,直直倒向傅乘风,傅乘风伸出双手将之接住—— “你要不要这么了解我啊——”姜行轻轻嘟囔一声,把脸埋在傅乘风胸口,含糊不清道:“那你说咋办呐?” 傅乘风的手虚搭在他的背上,掌下一片光滑细腻,在那掌心处有碰碰的心跳声,不知是谁的。 他将姜行扶正了,把衣服丢给他,“先把衣服穿好。” 姜行这回乖乖听话了。 走出寝室,走廊没人,姜行刚说了一句“他们可能先走——”,转头便瞧见斜对门陆添寝室有轻微的动静,姜行一挑眉走过去叫人,敲了敲门,“我们好啦,一起下楼吧!” 里面动静戛然而止。 没多久陆添和白玉走出来了,姜行有些狐疑地盯着他俩瞧了一阵,只见二人色如常,神有异,白玉那小白脸儿上还是一如既往的白里透红,陆添那小黑脸而还是一如既往的单一色调,只是白玉的小眼神不再迷离,偏多了几分水光潋滟,而陆添—— 怎么瞧都觉得眼睛里有几分气急败坏。 姜行偏过头冲傅乘风挤了挤眼睛,嘴型道:“有问题。” 傅乘风伸手把他头推正了。 白玉端着下巴在最前头走了一阵,走到楼梯口忽地脚下一停,冷不丁一回头,与跟在他身后的陆添来了个脸撞脸。 陆添见他往后倒去,连忙抓住他胳膊。白玉站稳后过河拆桥,把陆添胳膊往旁边一扔,走到姜行那儿恨铁不成钢地说:“你没涂啊?” “唉。”姜行挠挠头,看了傅乘风一眼,对白玉道:“我想想还是算了,再想其他法子吧?” 白玉有些恨铁不成钢地,“那可惜了。” “……” 他小跑着离开,陆添跟着追了上去。 姜行有些疑惑地问道:“他们俩好奇怪啊!” 傅乘风不答,伸手帮他的衣领翻整齐了,道:“凡事你都要自己去思考一下,可能会出现的结果和你的目的是否悖离,不要脑子一热就去做些傻事情。“ “知道啦——” 当天晚上,傅乘风给姜行写了一整张纸的“人气提升实施方案”,姜行结果那薄薄的一张纸的时候,顿时目瞪口呆。 白玉的做法虽然“清奇”,但利用学校这个平台无疑是正确的。只是不能以那位“行为艺术爱好者”的思路来。 尽管雾中的学风严谨,但也并非刻板至极,对于学生的素质教育他们依旧重视。广播站每天周五的广播时刻、每周一歌时刻、以及学校的文化艺术团,都是可以尝试的。这是其一。 而是利用学生之间的关系网,可以充分利用小学、初中的同学群进行宣传,这种学生中罕见的新鲜事情,不同于那些无人问津甚至让人厌恶的“小广告”,很容易就能引来不少的点击量——谁不想知道当年那个小学渣姜行能唱出什么样的歌来呢?这是其二。 学校广播站早就缺乏新鲜有趣的素材,投稿很快便有了回音,而每周一歌自然高冷有逼格,非励志歌曲休得上榜。 而学校文化艺术团听了曲子之后,提出了十分过分的要求——他们开始拉拢曲作者,甚至妄图将这首曲子重新填词,由艺术团的专业学生歌手演唱。 这可把姜行气得吐血,当时就甩脸走人了。 不过有了广播站和同学情,“乘风而行”这个名字迅速在这个充满了“战意”的小校园里蔓延开来。 一班门口人流量比平时多了几倍不止。而姜行词作的第二首、傅乘风曲作的第一首歌《有风自远方来》也迅速成为了雾中学生私底下的流传曲目。 不过有人欢喜有人愁,刘海洲在广播站第二次播放《风来》的时候,拖着马脸冲进教室,肥手招了招,“姜行,你出来一下。” 姜行美滋滋地听着自己美妙的歌喉呢,直到刘海洲呼唤他第二声,他才跑出去。 “唱歌挺花时间的吧?” 姜行琢磨着他的意思,慢吞吞地回答:“还好,不怎么花时间。” “你爸妈知道这事儿么?” 姜行依旧慢吞吞,“还没说。不过等我出名了,他们迟早得知道。” “……”刘海洲轻轻拍拍他肩膀,“你爸和我说的意思,一直都是希望你能有个好成绩,高中虽然被普遍认为是应试教育,但并非是没有用的,等你到了大学,你会发现你学的语数外都有它的作用。我不太清楚你父母现在的意见,还是得询问一下好,这周末你妈来看你的时候我和她聊聊。而且 分卷阅读75 分卷阅读76 向我葵 作者:远古 分卷阅读76 ——” 刘海洲说着往傅乘风位置上看了一眼,道:“我没想到,这首歌竟然是傅乘风写的,写得不错。你回去吧,叫他出来一下。” 姜行不知道刘海洲同傅乘风说了些啥,傅乘风背对着,看不清神色,只能看见刘海洲表情复杂,最后也是拍怕傅乘风肩膀,似是语重心长地说了些什么。 “他和你说啥了?” “说上学期期末数学成绩的事情。” 姜行了然,“哦……难怪了,你就那一次没拿满分,他肯定着急了,这些老师,就是贪心,又没人规定你非得拿满分。还有说了其他啥没?刚他还夸你歌写得不错。” “……嗯,说了这个。” 傅乘风神情有些微微怪异,眉间似有一丝复杂,姜行凑到他耳边,轻声问:“真得只有这个?你有什么不开心的要和我说啊……” 傅乘风被他呵出的热气熏得耳朵痒痒,轻笑摇头,“没什么不开心的,被询问了成绩的事,总是难免的。” 姜行哼哼,“你都已经甩开第二名一大截了,清北绰绰有余,他要求忒高了,人呐,总是贪心……” ☆、71 周末的时候,姜妈没空,和刘海洲约到了周二。姜行没和陆添他们大家打球,觉得无聊,看着时间到了,便去罗敏寒家楼下等着,没多久傅乘风便出现了,身旁还跟着个小尾巴。 小尾巴一边走路一边玩着手机,也没见到姜行,直到手机铃声响起,他接电话才抬起头来。姜行一听那铃声,耳朵尖尖就竖起来了,他没想到罗敏寒竟然用了他们的歌做铃声。 事先打了招呼,傅乘风见到他并未惊讶,只是和姜行静静站着等罗敏寒打完电话。 姜行用胳膊肘戳了戳他,“诶,你让他用咱们歌做铃声的?” “嗯。推广和宣传一旦让受众觉得刻意了,有了广告的性质,那取得的效果可能反而就不好了。如果让他自己去发现一首好歌,他从内心上是主动接受这首歌的,效果比之前一种会更好。” 姜行想了一下,确实不喜欢广告,他点头道:“是诶。一个是别人送到自己眼前的东西,一个是自己不经意发现的东西,就有了一种‘慧眼识珠’的感觉。” “嗯。再者,如果像俞宝容和白玉的那种做法固然能博得关注,但都是一种寻求关注的模式,如果借用第三方,就能让别人知道,这首歌已经有不少人喜欢、这首歌本身就是优秀的。人们关注的就更加是歌曲本身,而非其他外在的东西。” “难怪了,你给我写的那些方案,其实有很多都是在借用第三方的认可在做宣传,你工作的中餐店、广播站都是这个意思!” 姜行的眼睛里蹦跶着光芒,看着傅乘风的目光充斥着喜欢与崇拜,傅乘风心中不禁跟着更加愉悦了些。 小罗同学心不在焉地敷衍着电话里的人,说道:“我今天很认真的,不信你问乘哥,他还没回去呢!”又说了两句之后,他把手机递给傅乘风,然后凑到姜行身边,贼眉鼠眼地笑:“好久没见你了,下次乘哥过来你也跟着过来呗!” “还是算了吧!”姜行耸耸肩,“你乘哥说我来了影响你学习,我是个正义的人,不能做误人子弟的事情。” “……切。” * 傅筱颖回家了,姜行摸了摸鼻子,知道小姑娘这是为了棒打鸳鸯专程回家的呢。不过毕竟是自己掰弯人家哥,姜行对傅乘风没有愧疚,但对着小姑娘总有些心虚,所以不管小丫头怎样没好脸色,他都是笑脸相迎,只望有天能金石为开。 傅齐刚的态度他无所谓,但对于傅乘风极其爱护的妹妹,他希望能被她接受。 而且傅筱颖顶多也就周日回家,一周见不了几次,接下来真正让姜行烦的是他母亲大人和刘海洲的会面。 姜行只当自己不务正业玩音乐的事躲不过去,但始料未及的是,除了音乐,连带着他搬离宿舍的事情一块儿东窗事发了! 长时间的逍遥和瞒天过海,让他早已卸下了警惕,而就在这个高中生涯中点的时刻,他暴露了。 他垂着脑袋沉默地站在姜妈面前,心里的愧疚铺天盖地涌来,不敢看姜妈的神情。 姜妈的眼眶都红了,她一向是个温柔开明的母亲,得知儿子欺骗自己住到学校外的事情后,心中的难过远远大于生气。 难过自己疏忽,这么久都不曾发现,难过姜行瘦了,明显在外头吃了苦。 “行行,你老实告诉妈妈,到底怎么回事?”姜妈把儿子拎到了车里问道。 听到姜妈的声音都有些颤抖,姜行再也不敢撒谎,“……我,住到同学家了。” “是和你一起写歌的同学?” “嗯。我,我想以后唱歌,我不是读书的料,你和爸这么多年肯定也看到了……我知道爸爸肯定会反对的,可是,我真的很想做这个事,我从小到大从来没像这样想做什么过……” …… 姜妈轻轻叹了口气,姜行的两个姐姐小时候还让保姆带过,但姜行却是她一手带大的,虽然这个孩子不那么聪明,但也是个正直善良的好孩子,不似邻居家的一些小孩儿那样不懂事不听话,她也一直为此骄傲。 她的教育总是对姜行不过分宠溺,教他为人处世,但自己的孩子,总是忍不住想多心疼一点,此时见到那个曾经脸庞稚嫩、神情青涩的孩子说出了一番自己的思考自己的想法,她怎么能去否定他打击他呢? 姜行说完了自己想说的,静静等着姜妈的反应。 姜妈伸长了胳膊摸了摸儿子的头,“你有自己的思考和判断妈妈很高兴,这件事我会帮你和你爸说,你如果真的想做这件事,那就好好做,不要三心二意,不要半途而废,有什么困难家里都会支持你帮助你,但是我有一个要求,妈妈给你在学校外面租房,让李婶来照顾你。” “嘎?” “……”姜妈瞪了他一眼,“说人话。” “……谢谢妈妈,可是还是别麻烦李婶儿了吧,我在我同学家真挺好的。我住那儿和他又不在一块儿了,不方便。” “那就让你同学也搬过来。” “老妈你也太专制了,我同学肯定不愿意的,你看哦,我们肯定不能收人房租,那他肯定不会愿意白占我们便宜,但要收人房租,不就是故意给人增加经济压力么……” “我专制?我专制我能这么纵容你么?!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那还是算了,你老老实实学习,别整这玩意儿了。” “别啊,妈你都这么纵容我了,就再纵容一点儿呗,我那同学你也认识,就是我同桌傅乘风。” 姜妈有些惊讶,“你们的歌是他写的?” “对呀,他超级厉害的。而且他对我可好了,什么都顾着我, 分卷阅读76 分卷阅读77 向我葵 作者:远古 分卷阅读77 什么都为我着想,我住他家你可以放一百个心。” “只要你不呆咱们自家里,我都没法儿放心!”姜妈听着姜行的描述总觉得怪怪的,“而且你又不是姑娘家,要别人给你照顾做什么,你多照顾点别人才是。” “这么说你同意了?” “他家住哪儿啊,父母干嘛的,你住那儿他父母没意见?” 姜行沉默了一下,忽然脸色一黯,“他父母离婚了,跟着他爸住一块儿,但他爸腿已经残废了,除了他妈妈给他生活费,就是他自己打工赚钱了。” 姜妈没想到是这个情况,心中也有了些不忍,她对傅乘风印象其实很深刻,“这样……难怪上半年家长会我没见着他母亲呢。” “是的,他妈妈到另一个城市了,所以我每次想到这个事,就特别感激有一个这么爱我的妈妈!” “少拍马屁,我问你,他自己要打工,怎么还有时间和你做音乐,不是妈妈要怀疑什么,你像你想做音乐,咱们家足够支持你,你想怎么玩就能怎么玩,但我看这个孩子家里情况不太好,怎么没去想想做音乐现不现实?” 姜行一听,顿时皱起眉,有些不大高兴地说:“怎么家里情况不好就不能做音乐了?他有才华有能力啊,你不也听了,这首歌他自己写的,他几乎就是零基础,他就是那种天赋型的。” “行行,才华和能力需要一辈子的时间去检验,也需要足够的资金支持,你……” 姜行心里顿时胡乱了起来,听到这里就有些不想听下去,“您这是偏见,我相信是金子总会发光的!我和他一起努力,以后总能闯出一片天地来!” 姜妈连忙安抚住快要跳脚的儿子,“不是妈妈有偏见,你有没有真的问过你同学的想法,这件事你要求别人帮你的,还是他自己要求的?我相信他那么聪明的孩子,又是那么独立成熟的人,一定考虑过这个问题,如果你站在他的角度去思考问题,也许你就会明白。” “妈妈能感受到你很喜欢那个同学,你们关系很好,如果是这样,那你就更要去为他着想,不能说就因为你想做音乐,就带着别人跟你一起,没准儿人家其实更想好好学习,考个好大学呢?” 姜行一下子蔫儿了,喃喃自语:“我没有……他说过他喜欢,而且,而且他真得很厉害,尽管和在写歌,可是还是年级的第一名……” 说着自己心里又没了些底气,他其实有种感觉,傅乘风就是为了他才学着写歌的,傅乘风当然有那个能力两者兼顾,只是,可能真的很累了。 可他,却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 姜妈最终没有说什么,也没有要求去傅乘风家看看,姜行把傅乘风家的情况坦白地告诉她,其实也是有让她不要去拜访让人尴尬的意思,她只是叮嘱了姜行好好想想,注意安全,不要辛苦自己。 姜行这天中午回了教室,正想找机会问问傅乘风的真实想法,就听到了刘海洲通知接下来一个数理化竞赛的事情,这次竞赛对以后的高考加分有很大的作用。 报名表传下来的时候,姜行没有拿,但给傅乘风拿了一份,问道:“你要参加么?” “嗯。”傅乘风接过报名表,“嗯竞赛有三天,不在假期,你记得把要用的带回宿舍。我爸那儿我找人帮忙,你不用过去。” “嗯……” ☆、72 竞赛只是初赛,启程的那天早上,班上一下子空了一大半,将近四十人背着书包坐着校车离开。陆添也走了,姜行觉得分外孤单,于是在上午第二节课搬到了白玉旁边。因为大部分同学不在,各任课老师都没有教授新课,只是布置了作业。 白玉成绩还算不错,以他的“用功”程度,混到班上前二十名,已经让人十分艳羡。 他蹲在椅子上以一种奇葩的姿势画着画,姜行手里翻着一本诗选,但翻着翻着就看不下了,转头问道:“你将来想考什么大学?” 白玉嘴里衔着一支笔,口齿不清道:“随便吧,反正哪儿都没有我想读的专业。” “也是,行为艺术专业……就等着你去开创了。”姜行煞有介事地点头。白玉不屑地一撇嘴,“艺术一旦用专业去规范,就已经缺乏艺术性了。” “……我觉得专业和艺术并不冲突啊……”姜行琢磨着,道:“甚至专业应该会为艺术加分吧,先专业了,才能超越专业……你看你画得这么逼真,应该就可以说是专业了吧?” “所以它才毫无艺术可言。”白玉耸了耸鼻子,一脸鄙夷地把速写本上那种“物理老师挖鼻孔”给撕了揉成一团,扔进了斜前方陆添的抽屉里,“如果非要谈专业,那艺术的专业性就在于艺术,而艺术本身就是自由的没有边界的随心所欲的,所谓的专业就显得荒谬了。” 他提笔在纸上随意几笔,一个栩栩如生的杏鲍菇就画出来,还长了俩翅膀和一根天线,正往一个黑漆漆的山洞飞去。 姜行脑壳顿时炸了,一拍桌子跳起来,“你所谓的艺术就是画小黄图么!” 一瞬间留守班级的众多女同胞以及部分男同胞们纷纷看过来,看得姜行无地自容满脸通红,他讪讪地坐下来。 中午姜行收到了傅乘风发过来的一条消息,原来傅筱颖初中有个实践活动,要去城东的港口那边的实践基地,大概就类似于夏令营冬令营的意思,只不过是雾城初中的传统,会在初二学期期间开展。 只是都已经是开展前的最后一天了,傅筱颖都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她哥,直到她班主任给傅乘风打了电话。 姜行叹了口气,下午放学后,揣着钱包去了傅筱颖学校。 他请几个同学带话无果,于是站在外头喊:“傅筱颖同学,麻烦出来一下。” 傅筱颖头都不抬一下。 班上的男生女生纷纷看过来,纷纷猜起姜行的身份—— 赵千城怨气横生,他怎么看都觉得同窗们的眼神都在表达一个意思——这位可比赵千城好多了,这才是班长男朋友吧…… 所以在姜行没法把人请出来,转为呼唤他的时候,他立刻雄赳赳气昂昂地大步向前—— 这时,傅筱颖把笔往桌上一拍,扒拉开挡路的赵千城走了出去,神色冷淡,“什么事?” 姜行心里面怵了一下,刚想说你哥让我给你送钱,但他脑中忽地清醒过来,顿时明白自己要这么说了,傅筱颖绝对能把钱摔自己脚下,他轻轻咳了一下,微微停顿,酝酿好借口,“那啥——你哥去参加竞赛了,这两天我不在,你要想回去住,不用顾忌我,东西我都收拾好了,床单也给你换干净的了。” “也是,我这一年多都没能安心在家里睡过几次觉,总算是有个机会了,今晚我就回去。希望你真的把你 分卷阅读77 分卷阅读78 向我葵 作者:远古 分卷阅读78 的东西收拾干净了。” 最后的“你的”二字她说的咬牙切齿,姜行虽说是做好了被冷嘲热讽的准备来的,但真的听到傅筱颖这番话,心里还是跟被扎了一针似的,说不上多疼,却着实不好受。 “哎,你放心。”姜行低低应道,“那我先回学校了,不过今天有晚自习的话还是别回了,来回不方便,周末回吧。” 他转身走了,傅筱颖在他转身的那一刻眼神一黯,泛出些许迷茫的神色来,手中不知何时已经握成拳。赵千城看着她有些失魂的模样,担心地问道:“你怎么啦?他惹你不高兴了?” “你怎么看出来的?” 赵千城摸摸鼻子,“那个你刚刚说的话……唉,没啥没啥。” “别话只说一半。” “就,就你刚刚说话挺奇怪的……” “怎么奇怪?” “哎呀你就别问我了呀,我反正都站你……” 傅筱颖打断他,“是不是特别刻薄特别伤人,听了这话肯定不好受?” 赵千城嗫嚅道:“我没这么说……” * 姜行往校外走了一阵,才折回去去了初二一班班主任那儿。 “这次实践虽说是素质教育的要求,算是给他们放松下调剂下,但对于筱颖来说,是有其他好处的,这孩子比较内向,该让她和同龄人多一起相处相处。” “这是肯定的,她其实也是看她哥哥工作辛苦,不舍得花钱,估计又觉得实践都是去玩的,所以才没和家里吱声,不过家里对这些都是全力支持的,只是我怕我自己给她她肯定不要,就先麻烦您直接收了,到时候您就说是学校给她减免的。” 班主任轻叹一声,“那孩子聪明着呢,估计是不相信的。” “那您到时候就说钱退不了,木已成舟,她不去就是白花钱,她肯定会去的。” “……唉,好的,不过你是她的……” “哦,我是他哥哥朋友。”姜行老脸微微一红,强调道:“只是朋友。” “……这样,你也辛苦了。她哥哥也不容易啊……” 下午姜行没回学校,而是回了傅家,先和傅齐刚打了个招呼。 傅齐刚中午吃的碗筷放在床头,姜行过去收拾,傅齐刚吹胡子瞪眼的,没好气说:“乘乘不是说你不来了吗你怎么又来了?” 这一个两个的都盼着自己走,姜行也是心塞得没谁了,他装作没听到似的把碗筷拿走了,背后还又被傅齐刚骂了两声。 虽然床单换干净的了,但“他的”东西还真没收干净。他先前只是装着不知道明天有实践活动的事才说让傅筱颖回家睡的,事实上傅筱颖明天是不会回来了,不过保不准今天她就真的杀回家睡觉呢。 他心中微堵,偷偷地骂了两声没良心的小丫头片子,慢吞吞地把自己暴露在外面的衣服鞋子都塞进箱子柜子里。 然而,衣服还没收拾好,忽地听见外头一声清脆的尖叫声,带着些小孩子的哭腔,随即小白疯狂地叫唤起来。姜行忙丢下手中的东西跑出去,院子里空无一人,只是邱婶家门前的水井盖子开着,有细微的呼声从那里传来,而小白正绕着井口焦急地打着转儿。 姜行心中顿时一寒,跑过去一看,只见邱婶的孙子小葡萄正在下头扑腾挣扎,姜行顿时大脑一片空白,他狠狠地掐了自己一下,让自己冷静下来,一边往屋子里跑一边大声喊人:“张叔——邱婶——” 他迅速把柜子上方的一圈绳子取了下来,送到水井中,“葡萄!葡萄!抓住绳子,手抓住绳子,我是姜行哥哥你听到我说话吗?” 然而小孩儿这会已经几乎没了挣扎,慢慢往下沉去,眼见着只剩双胳膊在上头了,姜行急得满头大汗,三下两下把羽绒服毛衣鞋子都脱了,只剩条裤衩在身上,他比划了井的深度,然后把绳子一端绑紧在邱婶家门把上,一端绑在自己腰上,抓着绳子扶着井壁,往下滑去。 “葡萄!” 井壁湿滑,姜行几乎就是蹭着滑落到底下,他碰到水面时,小葡萄短短肥肥的手指只剩下一截露在水面上。井口狭窄,姜行入水时尽量靠着井壁,就在那小手指即将消失的那一瞬,姜行正好抓住了它。 那一刻,姜行心中巨石落地,一瞬间竟有了热泪盈眶的感觉,他拽住小葡萄的胳膊,把孩子从水底拉出。他本在踩着水,多了一个人的重量,瞬间向下沉去,呛了好几口水之后,他一手扶住墙壁勉强支撑了片刻。 井水冰冷刺骨,扎得姜行胸口往下几乎没了知觉。小葡萄这会儿已经不动了,眼睛紧闭着,姜行知道,要不尽快上去…… 他把小葡萄翻了个身,让他伏在自己肩膀上,但小葡萄完全没有了意识,根本无法自己抓住他,姜行只得一手扶住他。井壁湿滑,几乎没有着力点,姜行只能时不时蹬一下井壁,把自己往上送出些许,避免整个人都泡在水里。 “有人吗——”除了围在井边的小白,无人应答。 试着用脚撑着井壁,却根本支撑不住。绳子长了些,松松垮垮地飘在水中,姜行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而后一咬牙,单手抓住绳子,在手臂上缠了好几圈。这时候,绳子总算开始绷直起来,绳子变短那就有希望,姜行忙振作精神,伸直胳膊,努力地把绳子一圈圈地绕在自己手臂上,配合脚下的动作,拼命地缩短绳子的长度。 等到他大部分身体都脱离水面的时候,他的嗓子已经哑了,而他的那个手臂上缠绕了一圈又一圈的绳子,已然又肿又胀,泛出青紫。他与小葡萄的重量几乎连在了这条手臂上,他抬头望了望井口,不由苦笑。少说还有四米的距离,如果就这么等着人来拉上去,别说小葡萄能不能撑到那会儿,他这条手臂估摸着都得和自己分家。非要自己抓紧时间爬上去,可是…… 他真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73 姜行感觉自己的牙齿都没力气打颤了,被绳子缠着的那只手臂因为血液不畅,已经失去了感觉,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准备再往臂上缠一圈,这时听到了外面有颤巍巍的沙哑声音——“小姜——” 不是邱婶,是另一家张叔的祖母,老人家九十多了,耳朵不太好使,经过小白和姜行的好一阵呼救,总算让她发现了不对劲儿。 老人家驮着背,步履蹒跚,却是飞快赶来,看到井中景象顿时大惊。 姜行知道老人家年迈,怕是使不上劲儿,可此时也别无他法,只得哑着嗓子,“奶奶——” 老人家张嘴啊了几声没说出字来,连忙拽住绳子往远处拖去。姜行心中似是又燃起来希望,手脚又多了几分力气,配合着老人家,一同网上爬去。老奶奶真的是年迈了,四五米的距离用了足有两分钟。 姜行手触到地面 分卷阅读78 分卷阅读79 向我葵 作者:远古 分卷阅读79 时如蒙大赦,他将小葡萄先送上去,而后自己扒拉着地面滚了上去。老奶奶体力不支地向后踉跄几步,坐倒在地,姜行飞快地把绳子卸下就去查看小葡萄的情况,小孩儿脸色青紫肿胀,嘴唇泛蓝,呼吸微弱,已经不省人事。 他哆嗦着手指把孩子的领口衣扣通通解开,回忆着家庭医生教的急救方法,替小葡萄做了处理,小孩哇的一声吐出了好几水后,呼吸逐渐正常起来。 这边地方偏僻,叫救护车也不够及时,还不如自己把人送去医院。他去家里拿钥匙的时候,这时候,屋外传来哇的一声哭喊,只见邱婶扑到小葡萄身边。 姜行心中巨石放下,说实话,他现在的状态并不太好,并不太能开车出去。 “邱婶,小葡萄暂时没太大问题,但你快送他去医院吧,免得引起其他病。” 邱婶心中一万个懊悔,抹去脸上的泪水后,就带着孩子匆匆离去。 姜行长长地松了口气,扶起张家老奶奶。老人家似是惊魂甫定,看着姜行的目光有些发直,只是用苍老干瘦的手轻拍着说一些胡话,大约是“好孩子”、“你也”之类的,姜行把老人家送回屋子后,回了家,这时候才发现傅齐刚摔在了地上。 傅齐刚看到他时,脸上不太自然,姜行也没怎么注意,把人扶到床上之后,他就转身离去,此时一声有些不太情愿的声音传来,“你也赶快去医院吧。” 姜行脚下一顿,有些不确定地说:“叔叔,您在和我说话吗?” 傅齐刚翻了个白眼儿不吱声儿了。 “……”姜行笑了笑,“我知道了,我没多大事儿。谢谢叔叔。” “……” 姜行觉得真没多大事儿,除了有些虚脱,就只有右胳膊不适,手臂是一圈圈青紫勒痕,有些地方已经被粗糙的绳子蹭破,不过都是外伤,休息一两天就好了。他动了动肩膀,甩了甩手,确认胳膊没脱臼后,去冲了个热水澡。 热水冲刷下来,他才感觉到自己的后背和脚板板微微刺痛,想来是被井壁划破的。他也没怎么在意,实在是太累了,洗完澡就直接倒在了床上。 中途来过两个电话,一个是班主任的,还有一个是傅筱颖的。 姜行觉得脑壳自己的脑袋被打开了一个口子,填满了铅后,又被人拿针缝了起来,刺痛和沉重感折磨到了他的梦里,傅筱颖一个电话打来,他还以为在做梦呢。 “是你的钱吧?你是我的谁啊,我为什么要拿你的钱啊,是不是我家里的东西都是你掏钱的?用这种事情让我哥哥感激你接受你卑不卑鄙!我告诉你我不会去的,不是我问你要这脏钱的,我问心无愧。” 姜行紧蹙眉头揉了揉太阳穴,他头痛欲裂,神思还不怎么清醒,就被小丫头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通,整个人处于懵逼进行时态。 傅筱颖在那边挂了电话,就扑扑开始掉眼泪珠子。 赵千城吓得手足无措,不明白前一刻还气势汹汹的人,怎么这会儿就哭起来了。 傅筱颖慢慢蹲下,抱住膝盖,头埋再臂弯里——“我不想骂他的,我不想骂他的,我一点也不想,他特别好,他和我哥对我一样好,我以前真的特别喜欢他的,可是我真的好生气,我不想我哥和他谈恋爱啊,为什么啊……” 赵千城本来又是心疼又是吃味儿的,可听到最后,整个人如同被雷劈了似的,久久不能平静。 姜行感觉自己的心都好似麻木了,明明傅筱颖给他扔了这么多把刀子,而他能跟没事人一样倒头就睡,只是这一倒头,便是碰地磕在了椅子上。 “小姜——” “小姜——” “小姜你在吗,你怎么了?” “哦,你过来给我倒杯水——” 从傅齐刚挣扎着从床上爬下来,到翻出姜行的手机,用了足足有三分钟的时间。傅筱颖从来没给她这位爹好脸色,这回也不例外——她一听完,脸色登时就变白了。 姜行醒过来的时候,傅筱颖和赵千城正一左一右趴在病床两侧睡觉,他状似爱怜地摸了摸二人头顶,假装自己多了一双孝顺的儿女。 他二人睡得很浅,几乎是姜行一有动静就醒过来了。傅筱颖有些不自在地问:“你感觉怎么样?” “好了,头不疼了不烫了,应该已经退烧了。你没给你哥打电话吧?” “没有。” “那就好,他在考试呢,别让他担心。”姜行昏迷中途醒过一次,大致感觉到是傅齐刚给筱颖打了电话,知道是俩小崽子把自己送到医院的,“咳,辛苦你俩了,你们先回……啊对了你们九点出发去实践基地的吧,赶紧地回学校,别让同学都等你们俩人!” “……”傅筱颖抿着嘴不说话。 赵千城妇唱夫随。 “……你们不回我现在就出院。”姜行说着就要拔针头。 “……”傅筱颖只得站起身,收拾了书包慢吞吞离开,走到门口时,她脚下一顿,回头说:“昨天,对不起。” 姜行咧嘴一笑,“很高兴能得到你的祝福,你哥知道了一定会很开心。” “……”傅筱颖顿时想把书包扔他头上,“我是说我昨天说得很过分,所以对不起,但我一点也没有打算祝福你们!”说罢气哼哼地跑了。 姜行输完最后一瓶子药水,就打算出院了,正收拾东西呢,邱婶提着一袋儿水果走进来,一看到姜行眼泪又落了下来,姜行吓了一跳,以为小葡萄出了啥事儿。 听了邱婶断断续续的话,才放下心来。 “我这不好好儿的嘛,您快去陪小葡萄吧,昨天肯定把他吓坏了。” “诶诶,我这就过去,真是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了……” “应该的。”姜行跟着邱婶一块儿出去,他去办出院手续,邱婶絮絮叨叨又说了许多,直怪自己马虎大意,井盖儿怎么就忘盖了,不该把孩子一人扔家里哟,这要是被小葡萄妈妈知道了,哪能再她带孩子,铁定要闹翻了天。 姜行先是打车回了傅家,他心里有些复杂,他是没想到傅齐刚竟然为他打电话给傅筱颖。路上买了不少菜,因为右胳膊还伤着,使锅铲时有些不利索,最终三菜一汤给傅齐刚送过去时,对方还是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儿。 “叔叔,昨晚谢谢您了。” “不敢当不敢当,住我家房子你就用带坏我儿子来报答我,我这要应了你这声谢谢不知道你要怎么恶心我呢!” 他们父女俩说话真是不中听到姥姥家了,也是姜行好脾气没暴走,“您先吃饭吧,我下午还得回学校呢。” “拿走,我不吃脏东西。方萍过会儿会来给我做饭吃。” “……行,那您自便,我走了!”姜行前一秒还对他各种感激万般感慨呢,现在气得端起托盘就跑。傅齐刚在后边 分卷阅读79 分卷阅读80 向我葵 作者:远古 分卷阅读80 忽地长叹一声,“走吧走吧,反正一个两个都跑了,稍微受点儿气就跑了,干脆一个个都别回来了,我这个老东西就和电视机一块老死在这个破烂小地方。“ 姜行停住步伐,心想是我听错了么,为什么觉得傅齐刚这番话像是也把他当做了这个家的一部分呢……他回头看了看里屋,那里狭窄而阴冷,只有对面一扇小小的窗户,心中不是滋味起来。 因为他右手受伤,接下来好几天都可以不用写作业,他没事就刷刷那俩音乐站,看看听众有没有增多。白玉给他敲了敲警钟“你明显有走歪路的迹象,搞艺术切忌为了名利而艺术,而要为了艺术而艺术。” 姜行掏了掏耳朵,假装自己没听到。 白玉见他老油条不听劝的样子,继续道:“你这样破坏了艺术的纯粹性,让人不禁质疑你的动机,你是为了让更多人喜欢你,还是想做音乐。” “不冲突吧,我喜欢唱歌,我也喜欢别人喜欢我和我的歌,我也需要他们的认可,这也是我唱歌的动力之一啊!” 白玉有些痛心疾首地摇摇头,“你明显已经走歪了,你的音乐灵魂已经不再高尚和纯洁。” “……”姜行嘴角抽了抽,说:“我是个俗人。我的音乐灵魂可能一开始就不纯洁吧。” 白玉不赞同道:“我相信一开始的你,肯定是纯洁的,那时候的你只想着创作出一首好的歌曲。所以从今天开始,我要把你纠正回来,以后你不能关注你的听众多少,只有在你上传下一首歌的时候,再去看数据,那时候你就会感叹‘啊!没想到这么就没来,我已经这么火了!’” “哦。”姜行冷漠脸。 “而且,你没有发现,你在这上面投入太多时间了么?与其时不时地去浏览网页,不如多写写词,多读读书,多练练歌。” 姜行一怔,“……好像你说的是有道理。” ☆、74 姜行还是在白玉老师的监督下,开始克制自己,其过程痛苦难耐,他无数次地把手伸向手机,然后就被白玉瞬间打掉,傅乘风凯旋时,他胳膊上已经消了肿,手背上却被白玉自制的“戒尺”给打红了。 他贱兮兮地把手板板伸过去求安慰求亲亲,却被傅乘风察觉异样,一把撩开他的袖子,看到了手臂上的勒痕,“怎么回事?” 姜行本来就知道这事瞒不住,干脆就大肆渲染了一下自己的高大形象,然后换回了傅乘风留在他额头的一个吻。 睡前,傅乘风坐在床边给他抹着药膏,姜行说:“其实那天我发烧晕过去了。” 傅乘风手中一颤,皱眉问道:“怎么没告诉我?” “告诉你干嘛啊,让你放弃竞赛跑回来啊,那等你回来我估计都已经烧傻了。” “……” “唉唉,你眉头皱那么紧干嘛,我这不是好着呢么,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你放心好了。我是想告诉你,那天是你爸发现我晕过去的,然后给筱颖打了电话。” 傅乘风一怔,明显也是没有料到。 “我特别感动了,他的腿压根就不是他的,他一个人把我手机找到,很不容易。其实我有不对的地方,以前我可能对叔叔有误解了……其实叔叔也挺好的,对吗?” “尽管很多人都不懂你为什么还这么尽心地照顾他,但其实你心里还是爱他的,他也是记挂着你的,也是知道你是他的儿子,他是你的父亲,所以你从来没有放弃他。” 姜行在傅乘风耳边轻轻说着,低语像一阵和煦的微风,将他的心脏包裹,他忍不住将眼前这个人拥抱,在这个给他这辈子最多温暖和希望的少年面前,他便能放下所有沉重与防备—— “四岁那年,我的脚被开水烫到,家里没有车,他背着我去医院,路上被摩托车撞伤,他也没管,到了医院才发现他的身上全是血,他那时候就抱着我,一遍又一遍地喊我‘乘乘’,告诉我不要怕。第一次去幼儿园的那天,是个暴雨天气,水淹了整个城市,我到现在还记得他穿着塑胶鞋,踩在深深的水里,我趴在地上,看到溅起的水花打湿了他的裤脚。” “那两个画面至今我都能清晰的想起,其实我特别恨他,恨他为什么不是我六岁之前的父亲,恨他为什么要去赌钱,恨他明明看着妈妈每天工作十多个小时替他还债他却依旧无动于衷,恨他后来再也没有送我上过学。” “只是每次恨得咬牙切齿的时候,我总是回想起那两个画面,甚至连他的不好都变得模糊,那时我就觉得他其实也是爱我的,他其实也曾经和其他人的父亲一样,只是不小心走上了歪路。” 姜行轻轻拍着他的背,亲吻他的鬓发,“他现在肯定也是爱你的,他知道同性相爱不好走,才会反对,知道你在意我,才会帮我。如果他不爱你,他一定不会做这些。“ 他轻轻捧住傅乘风的脸,与他对望,然后微微倾过身子,吻了吻他的嘴唇,“你看要不我们再把轮椅装起来吧,他一个人在那个小房子里其实也不好。” 察觉到傅乘风身体突然的僵硬,姜行说:“我相信没关系的,我觉得你和叔叔需要好好沟通一下,我来这边这么久,感觉我和他说的话都比你多。没有什么是解不开的,叔叔他肯定也不想这样子,赌博是个上瘾的东西,如果在我们的帮助下,他把这个瘾戒了肯定就没问题了。而且上次他都被那边打伤那么严重,他肯定吃到苦头了。再不济,咱就在轮椅上装监控!” 姜行见傅乘风抿着嘴不吭声,又凑上前亲亲他,“你就当是为了我?他好多次让我劝你把轮椅装起来,这次叔叔救了我,我也不好意思再不答应他。行么?” 傅乘风微微一垂眸,伸手揽过姜行,双唇在他鲜红的嘴唇上重重碾过,一记深吻过后,傅乘风将他的脑袋按在自己肩头,轻声说:“好,听你的。” 姜行舔了舔嘴唇,脸红红的,酝酿了片刻,他又问道:“你去竞赛之前我就想问你了,你对写歌到底咋想的,我,我是觉得你特别辛苦,又要工作,又要学习,完了稍微有点空闲还得写歌。” “我不希望你是为了我,才这么辛苦自己,对于我来说,其实写歌不那么重要的,你如果不是那么地喜欢这件事,真的可以放下它,让自己放松一下。”他说着有些不好意思,“当然,可能是我自恋了。” “不是自恋。”傅乘风手臂收紧,将他与自己贴得更加紧,“是为了你。” 姜行顿时急急地推开他,“你……” 傅乘风伸手掐了掐他脸,“听我说完。一开始是为了你,可是现在也是为了我自己。” “我记得你第一次听于镜中在咱们学校体育馆的演唱会,后来你告诉我,他就像在你人生中点亮了一道光,让你猛然发现自己 分卷阅读80 分卷阅读81 向我葵 作者:远古 分卷阅读81 浑浑噩噩过了十多年,是那道光让你也有了特别喜欢特别想做的事。” “而对于我来说,你就是那道光。不是每个人都那么幸运,从一开始就能发现自己所爱和所擅长的,我也是如此,可是当真的为了你写下第一首歌知道,我发现我还是像年幼时一样,喜欢这些跳动的音符,我发现这不同于任务式的学习,也不同于机械的工作,我第一次会为了某件事冥思苦想辗转反侧,第一次会为了某件事这样的苦恼和高兴。” “我最初是为了你把笔拿起,最终却是为了自己而不愿放下。所以,谢谢你。” 傅乘风很少说大段大段的话,姜行此刻只感觉自己的眼眶是温热的,他喃喃道:“我也,要,谢谢你。” 傅乘风微微一笑,翻开书包,取出几张a4纸递给他,“本来想等成稿出来后,再给你,但是现在我想你能第一时间看到。” 对于这首在竞赛期间作出的新曲子,姜行的内心更是一片混乱,而当他把旋律演奏出来时,他感觉自己的小心肝儿不是混乱,而是,糊了。 至此所有的怀疑与不安通通褪去,如果这还不算热爱,那傅乘风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再热衷于某件事了。 高二下学期是高中最后一段稍微逍遥的日子,这几个月一过,便是毕业班,新课已经结束,美术音乐都会取消,之后便是铺天盖地的考试。 而和那些越发用功的同窗们相比,姜行简直是霍乱人心的异端与诱惑源。他的逍遥快活被不爱学习却不得不学的人看着羡慕,被本身爱学的看着碍眼。但表面风光自在,事实上,姜行也是卯足了劲儿地为音乐事业奋斗着。 学习音乐两不误的逆天人才傅乘风,竟然在保证次次月考第一的情况下,每个月写出一首曲子,让姜行这个词作都有些措手不及,生怕江郎才尽。不过傅乘风对他总是包容和宠溺的,只让他慢慢写,想写的时候就写——这些曲子永远为你而留,哪怕你不想要了。 对于傅乘风这样寡言的人,此番已经算是最动人的情话了,姜行抱着他泪流满面,涕泪横流,直叹要以身相许。 一个月一首的歌曲发布,使得“乘风而行”的粉丝不断增加,并且增速也在不断增加,学期末时听众已然破万,姜行还没来得及乐开花,他们最新发布的那首歌,就像一朵蘑菇云炸在了原创音乐站的天空,挤上了新歌排行榜。 这一刻,“乘风而行”四个字终于走到了多数人的眼前。 暑假姜行整个人都飘了,尾巴翘上了天,逢人就嘚瑟——“诶,你听过《老照片》吗,那是我唱的!”直到暑假期间于镜中的一场演唱会,才让他平复了内心的浮躁。 这次的演唱会是“一家四口”一块儿去的,姜行主动提出让傅筱颖把赵千城带上,也是为了缓和和傅筱颖的关系。二人一直没有破冰,恢复到以前的状态,但傅筱颖也不再那么跟个刺头似的对姜行时不时冷言讥讽,他知道小丫头其实也在慢慢地冰雪消融,心中愉悦。 于镜中的现场永远是让人热泪盈眶的,不过姜行的满腔情怀,在演唱会中途,被再难克制的尿意给破坏了。他猫着身子飞快地从人群里蹿出,奔向洗手间。此时来往人并不多,姜行还没跑到那儿就把拉链扯开了,一泡尿撒出,顿感快活似神仙,人间美事一桩。 洗手的时候,他忍不住哼哼起歌来,又对着镜子整了整发型。这时外头一阵兵荒马乱的声音,有个青年尖叫着怒骂着:“mlgb,李笑阳你他妈放手——” 姜行一下子噤声,刚想出去,门那儿有两个交缠的身影就冲了进来,一下子撞在门上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只见一个身形高大、面色阴沉的青年手里拽着另一个青年的手臂,硬生生地把对方从门口拖到了洗手间里头,往墙壁上一摔,然后抡起手掌就要扇过去。靠着墙壁的青年形容狼狈,却丝毫不掩相貌的明艳,他被摔到墙上后,歪着嘴冷笑了两下。 就在姜行以为他要躲闪或是还击的时候,他却猛地往下一蹲,手去扒拉那阴沉青年的裤子。 青年脸色一僵,低低骂了句什么,按住对方的额头,而后冷眼朝姜行扫过来,低喝一声,“还不滚!” 姜行缩了缩脑袋,不准备八卦,抬腿要走人。这时候,一个形容枯槁的中年男子推开隔间的门走了出来,他看了那一站一蹲的两个青年一眼后,眼中露出厌恶的神情,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后,连忙离开。 姜行与他一同走出,目光不经意一瞥,见到了对方手臂上许多青色的针眼,他心中一惊,忍不住多看了对方一眼,结果与对方不善的目光碰撞到,姜行讪讪地点了点头,连忙绕另一条路离开了。 ☆、75 准高三连一个月的暑假都没享受到,七月底便回了学校。在姜妈的全力护航之下,姜行已经开始为艺考做准备,雾城音乐学院那边,姜妈给联系了一位老师,但姜行自己的想法却是考综合性大学的音乐系。 开学来刘海洲让每个人思考下自己理想的大学,写下来上交,在姜行偷瞄着傅乘风的纸时,傅乘风也迟迟没有落笔。 最终还是傅乘风先说了,“雾音在国内排名很靠前,是个不错的选择。” “那你呢?”姜行问。 “如果你去雾音,那我就雾大。” 姜行心中一暖,“雾大的话,也太屈才了,刘海洲肯定会有意见的。” “雾大的电子信息工程是一流学科,收分不比清北低。而且,筱颖还得在这边上学,雾城的大学是最好的选择。” 姜行转了转笔,沉思一下,“虽然我知道你应该不会答应,但是你真的不考虑一下也读音乐吗?如果为了以后的发展,资源人脉专业能力,读音乐专业或许更有优势……我是觉得,你应该跟着你的心走。” 傅乘风宽慰似的笑了笑,“写流行的门槛低,我不是要当作曲大家,没有必要了。而且学音乐,尤其是作曲,对乐器的要求很高,这点我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赶上的。” 姜行一怔,心里立马蹦出来一句“可是你有我啊!”可是傅乘风那种性格,能允许自己带着他一块儿当关系户么?他摇了摇头,放弃了这个想法,但随后又很快意识到——“其实你也是想的,对不对?这些我都没有和你说过,是你自己去关注的!其实你心里还是认可……” 傅乘风脸色微微有些不自在,“是关注了一点。认可还是认可的,但有其他我更认可的事,现在、未来,都是要考虑的。” “哦。” “……真的。” “我知道。”姜行点点头,转过头去趴桌上填表了。 他面上没说什么,但心里暗搓搓地决定,非要把傅乘风游说成功 分卷阅读81 分卷阅读82 向我葵 作者:远古 分卷阅读82 ,让他大学也学音乐。音乐学院有些难度,但综合性大学的音乐系应该不需要做太多的打点,何况傅乘风已经有了那么多作品在先。虽然他不会和傅乘风说什么,可是他早就做好了成为他坚实后盾的准备,不论现在还是将来。 他心中热情澎湃,只是还没开始游说,便发生了一件始料未及的事情,将他们的生活搅得天翻地覆。 九月下旬的时候,姜行几乎忙炸了,又要搞文化课,又要去跟着老师补习音乐,又要遵循“每月一歌”的承诺。九月最后的几天,他翘了三天课熬了三个通宵,终于在九月的倒数第二天,和傅乘风把新歌的录制与后期处理完毕。 “要猝死了……”他长长叹一口气,手脚扒着傅乘风,但熬过了那个睡点儿,反倒睡不着了。只是整个头颅仿佛要爆炸,眼眶生疼。 俩人顶着粗壮的黑眼圈跑到了学校,伏案休息,结果叶子宣那个铁石心肠的,兴冲冲跑过来推他,“你偶像出新歌啦!我给你发了qq你都没回我……” 姜行耳朵尖尖动了动,努力把脑壳撬起来,“什么歌,我听听……” 叶子宣把耳机塞他耳朵里,姜行一听,脸色就变了。 他拿过叶子宣手里的mp3,抓住傅乘风手臂就大步往外走去。 寻了处无人之地才停下。 姜行把耳机的另一只耳朵递过去,“你听。” 傅乘风心中同样一沉,于镜中新歌的前奏和他们的副歌,有两句旋律相似度极高,那种相似程度,说是巧合恐怕难有人相信。他自然是清楚地知道,他创作这首歌与于镜中没有关系,那么…… 姜行脸上有些无措,“这个巧合应该也没啥的吧,咱们和他们相差没几天……” “现在就回去把新歌撤回。”傅乘风当机立断说道,姜行一下子懵了,被傅乘风拉着往前走了好几步远之后,他猛然清醒过来,“为什么要撤回?这是写的歌,你又没做错,只不过是巧合,我们辛苦了一个月的成果就因为这个就要白费吗?” “当听众不会这么想。他们一旦发现歌曲相似,他们就会就追究,于镜中发在我们之前,我们难免会背上抄袭的罪名,比起这种名誉上的污点,哪怕它不是真的,撤回一首歌的代价要小很多了。” 姜行梗着脖子,“还不许人想到一块儿了吗?我们发布的这么相近,要是抄袭了,短短两天能做出一首歌来?而且我们脑子有病,去抄袭了给别人纠错?听众又不是没脑子,好好想想就知道了。” “咱们的听众愿意去为了我们好好想想,可是于镜中的粉丝呢?而且,哪怕只有两天时间,在外人的眼里,已经足够将一首歌改动后录好。当别人认为你是错的时候,他们思考的时候,就已经认定你是错的,所有的思考角度都是从不好的出发,无论怎么辩驳,都是没有用的。” “所以,现在,咱们立刻回去,趁一切还来得及的时候。”趁这件事还没有发酵的时候。 傅乘风摸了摸姜行的脑袋,在他后背轻轻拍了拍,姜行扁了扁嘴,最终还是跟着傅乘风回了家。 然而他们以为的来得及,却早就来不及了。 “乘风而行”,这个发展了刚一年之久的音乐小萌新,有着鲜明的个人特色,辨识度极高,曲作干脆利落,哪怕是小情歌也隐有大气势,词作没有辞藻堆砌,没有无病呻吟,共鸣感十足,演唱者中规中矩,挑不出大毛病,但胜在声音清冽,少年感十足。因此在其所在的音乐平台上已经小有名气,许多常用音乐软件也已经收录了其作品。 发布不过数个小时,播放量已经达到了一万级别,评论也有了上百条,而在热度最火的几条“乘乘怎么怎么好”、“行行怎么怎么好”、“乘乘行行怎么怎么好”的评论之下,有一个碍眼的——“副歌和《星汉灿烂》的前奏也太像了吧?抄得这么明目张胆也是没谁了@于镜中”。 姜行一瞧见那条还有七八十人点赞的评论,气得直翻白眼,手指噼里啪啦敲着键盘就要怼回去,却被傅乘风阻拦住。 傅乘风先是将这首歌撤下,其后在他们主页发布了声明,做出了解释。 姜行忿忿地甩着袜子,直嚷嚷好憋屈。傅乘风倒是没什么反应,只道:“我把那边相似的改掉后,再重新传一遍。只是接下来还要辛苦你,这两天再去重新录一遍。” 姜行回抱着他,嘟囔道:“我没啥辛苦的,唱歌本来就是件开心的事情,录多少遍我都没问题。可是这也是你用心写出来的,和于镜中一点关系也没有。就像是生孩子,于镜中生了一个孩子,你也生了一个孩子,不能因为这俩孩子长得有点像,就要把另一个杀死吧?怎么能这么不公平!” 傅乘风被他这个比喻逗乐了,他轻轻拍着姜行的背说:“不是杀死,只是稍微改动一下……没关系的。” 姜行能怎么办呢,只好憋着一口老血在喉,趁着国庆假期,把傅乘风改动后的曲子重新录制了一遍,这一晃就一个星期又过去了。 可是这件事还没完。 姜行和傅乘风都远远低估了于镜中粉丝们的力量。 尽管姜行也是于镜中的迷弟,可是他现在只想摆脱他这位偶像给他带来的阴影。重新录制后的歌曲上传之后,有人蹦跶出来在歌曲下方揭露“这首歌抄袭《星汉灿烂》被人发现后才撤销的”。 更有甚者,对这首歌提出了质疑“我咋觉得还是有些像呢,不是形似,而是神似,感觉曲作一定是太过刻意模仿我镜了吧,也许他的确没有抄袭,但我镜给他的印象可能太深刻了,让他不禁有了我镜的影子。” 姜行呼呼地喘着气,心里面把这几个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人于镜中都没出来说啥呢,这群跳梁小丑就开始蹦跶了。 盛怒之下,姜行这没长脑子的,做了件冲动的事情,他把原先的歌曲版本给又重新上传了……歌曲简介一栏,歌曲灵感描述的上方,姜行义愤填膺地诉说了这一段日子的经历,最后是血淋淋的九个大字——没抄袭!没抄袭!没抄袭! 傅乘风与乘风而行的粉丝朋友们:“……” 这一番冲动之举诞生没多久,姜行就揪着自己的头发要抓狂,直骂自己不长脑子。傅乘风维持的“温和有礼”的乘风而行的形象就此崩塌。 可是姜行却并没有再歌撤下,他的心里甚至没有多少后悔的情绪——“这本来就是咱们的心血,只有最初的旋律才真正是这首歌想要表达的,改了,那就不是这首歌了。更重要的是,咱们本来就没有错,为什么要撤掉,撤掉不就等于坐实了抄袭的罪名?这个锅咱们绝对不能背。” 傅乘风又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尽管他和姜行分析了撤下歌曲的利处,可是确实 分卷阅读82 分卷阅读83 向我葵 作者:远古 分卷阅读83 也会让很多人以为是“心虚。”只是,他心里有个更加不妙的猜测,如果他们一直坚持下去,他不知道,如果这个猜测被证实,姜行会是怎样的感受。 可是,也许对姜行来说,属于他俩的作品,自己这个人,要远比于镜中更加重要了。如果那个猜测是真的,或许不告诉姜行反而会让他更加难受。 最好的结果还是希望,这只是猜测吧。 他沉默了片刻,说道:“也好。不管听众怎么想怎么看,接下来我们首先找到证据公开,证明这首歌我们写在于镜中之前,也许以我们的影响力,还无法让所有误解的人去关注去相信,但起码得让我们自己的听众知道真相,不能让他们失望。” “嗯!”傅乘风的这番话让姜行又重新振作了精神,两人开始整理这首歌从创作之初到完成的点点滴滴,除了最后的录制,所有的工作都发生在《星汉灿烂》发布之前,除非姜行他们有通天的本领爬到于镜中电脑里把他写的歌搞到手,那这抄袭的罪名根本无法成立。 ☆、76 “你们歌的事情……我知道了。“裴胤礼在电话那端慢吞吞说道。 姜行打了个哈欠,夜里整理“证据”到凌晨,才把内容公开,打算眯一会儿就接到了裴胤礼的电话。去年暑假那会儿这小子莫名其妙和他闹别扭,好在长了一岁,人也沉稳了,看见姜行也不再冷脸相对,这会儿还知道打电话过来关心一下。 姜行搓了搓脸把事情的经过,和后续的处理办法说了。 裴胤礼道:“挺好的,如果最终能让于镜中出面给你们证实一下就好了。” 姜行一听顿时眼前一亮,“对啊!” “我哥的一个朋友就在于镜中工作室工作,你要的话我把他联系方式给你。” 姜行兴致冲冲地把这个“好主意”告诉了傅乘风,傅乘风没有露出喜色,“这件事,表面上于镜中是受害者,他顶多表示中立,要是开口帮我们,我想应该是不可能的。” “我们把事情和他好好说,肯定没问题的,他那么厉害的一个人,在看了咱们提供的证据后,肯定会知道真相的!” 傅乘风没有忍心打击他的满腔热血,而且他也不能因为自己的一番推测而扼杀了其他的可能性,只好点头答应了。 周末的时候,姜行拿着裴胤礼给的地址,去了于镜中工作室,于镜中工作室成立于三年前,就在雾城,因为地址没有经过太多曝光,工作室外只有少数粉丝。裴胤文事先打了招呼,不然没有预约还没法进到办公楼里。 姜行正在楼下填着到访人员登记表,这时一个戴着鸭舌帽、看着特别瘦弱的中年男子急匆匆地从电梯里冲出来,“嘿!小罗,我的快件上午到了,麻烦你给我找一下!” 那瘦弱男子走近了,他嘴里叼着一根烟,脸色有些灰败枯槁。姜行觉得此人有些眼熟,却又不记得在哪儿见过了。 乘上电梯,好巧不巧,二人都是到11层的。 电梯里就俩人,姜行靠这边,对方在那边。这位先生低着头看不清面容,在姜行目光撇过来时压了压帽檐。 “叮咚——” 徐先生率先大步走了出去,眼看就要消失在拐角处,那瘦削的身影忽地在姜行脑中猛烈地跳动了一下,他几乎是立即想起了回忆里的这个背影—— 这人他见过! 就在暑假于镜中演唱会那会儿,在洗手间!他的心中陡然升起一股古怪又不安的感觉出来,可是细想下去又觉得自己有些胡思乱想。 工作室占据了整个一层楼,姜行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等待着裴胤文朋友的到来。 招待的小姐姐给姜行泡了一杯茶过来,姜行道了谢,问道:“诶,你们是不是每天都会看见阿镜啊?” “……偶尔。于先生一般都在录音室那边。” “哦。那他开演唱会给你们送门票吗?” “于先生的演唱会,在全国各地,而这边我们的工作还会继续。”小姐姐一本正经地答道。 “哦……对了,刚刚那位和我一起过来的,戴着鸭舌帽的先生,也是你们这边的工作人员吗?” “那位是录音棚的徐先生。” “好的,我明白了,谢谢!” 小姐姐离开之后,姜行打量了一下招待室,招待室墙壁上有着简易的书架,有着音乐相关的书籍,还有于镜中的专辑,他取出一本书翻看着。 等待片刻之后,他有些坐立难安,翻了好几本书都没看下去。不多时裴胤文的朋友打了个电话过来,说临时有事耽搁了,让姜行自个在工作室对外开放的地方转一转。 姜行没有出去,心里面微微有些焦躁,他在招待室里踱着步,挂在墙上的时钟滴答滴答作响。 他轻轻哼了哼他们刚发布的那首歌。 可是他的眉头已经悄悄皱了起来,最终在秒针又转过一圈后,他脚下一顿,走出了休息室,与工作人员打了招呼后离开。 一走出大楼,姜行就给傅乘风打了个电话。 他说:“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暑假去于镜中演唱会的时候,我遇见了一个人,那个人是于镜中工作室的,当时在洗手间,我好像不自觉地哼了咱们那首歌的调子。” “我,我有点记不清了。” “你说,我是不是想太多了,是不是把人想得太坏了?” * 怀疑的种子一旦没埋下,就再难铲除,它会慢慢地生长蔓延出长藤,将心脏死死地包裹住,不将它一刀斩断,心脏永远得不到解脱。 姜行总是觉得自己太过阴暗,哪有那么巧的事,听一遍曲子就能记住,可是他心底的另一个念头又不断催促着他去撕开这一切。 之前,他只当成巧合,也是为了维护自家的歌曲,并不觉得歌曲的相似度特别高。可是如今,却觉得处处有迹可循,一时间倒有些理解于镜中粉丝们的心情了。 如果,真的是那位“徐先生”将他们的曲子听了去,那么接下来又可能是什么真相呢? 他给于镜中提了建议?将那听来的曲调融入于镜中的新歌? 还是,那首歌就是他一个人完成的,所有的原创所有的“词曲编曲一人包揽”通通不过是假象? 姜行不敢想。 接下来他的精神状态比被污蔑抄袭那几天还要糟糕。 “被抄袭”、“被抄袭反被当成抄袭”以及“偶像原创音乐人的形象动摇”三重打击让他彻夜难眠,辗转反侧。 “真的是被那个人听到了嘛?有没有可能真的就是巧合呢?”姜行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有些颤抖。 傅乘风紧紧抱住他,亲吻着他的侧脸,“有。所以我们要去找到真相。” 此时的傅乘风深刻地明白,被一线希望吊着的绝望对于姜行来说才是最 分卷阅读83 分卷阅读84 向我葵 作者:远古 分卷阅读84 痛苦的折磨。他被两种矛盾的心理折磨着,一直以来他梦想的起源,他的精神偶像摇摇欲坠即将崩塌,可他还得用最后的信任去咬牙顶着,不想让自己的崇拜与向往倒下。 无论结果如何,虚惊一场或是歇斯底里都不过是有时限的痛快与痛苦,远远好于颠簸挣扎的猜测与维护。 三天之后,傅乘风牵着姜行的手再一次拜访了于镜中的工作室。 这一次,他们没有找裴胤文那位大忙人朋友,而是硬生生往录音室闯去。 整个过程姜行一字未发,而傅乘风只说了一句话,“麻烦于镜中先生出示《星汉灿烂》曲作创作的最早记录。” 保卫人员要将他们驱赶出去,然而在傅乘风说出这样一句话之后,有人将他们带到了于镜中面前。 这是姜行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于镜中。 这个男子正是而立之年,眼角有些许的细纹,眼神一如既往的温润平淡,像是见惯了风雨起落。 姜行说不出是什么心情,看到于镜中这样平静地接待了他们,他心里好像有一种类似于放弃和释然的情绪。 于镜中给他二人亲自泡了茶,先是一杯递给姜行,“我认得你,好几场演唱会都看见你,每一次都在第一排最中间的位置。” 姜行微微攥紧了拳。 于镜中又把另一杯递到傅乘风面前,“你应该就是‘乘风而行’的作曲者?” “是。” 于镜中很和气地笑了,眼中露出赞赏之意,“我听过你们所有的曲子,很不错。曲子很有个人的风格,学音乐应该没学多久?” 傅乘风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把杯子放下,站起身,直视着于镜中,“我们来是想听一下,由于先生您独立创作词曲的《星汉灿烂》前奏,与我们《潮汐》副歌曲调相似这件事的看法。” 于镜中同样没有回答,而是笑意更深,“有时候专业的学习反而会让乐曲失去灵气和活力,你写的歌有一股子‘肆意妄为’的感觉在里头,应该是没学多久了。没学多久就写出这样的歌,你很有天赋。” “不过啊,这世上最不靠谱的就是天赋了。”他轻轻一叹,按下音响的开关,不大不小的房间里开始播放他的新歌。他坐到椅子上,手肘支着椅子扶手,手指交叠,微微仰着头看着头顶的灯光。 “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写了很多很多的歌。哦,就在你们那个学校,那个教室,甚至可能还是同一个位置。” “等到我大学的时候,很多人都已经知道,有一个唱歌的,他既会作词又会作曲。他们开始期待,我一首又一首的原创歌曲,并且为我叫好。” “等到我大学毕业的时候,我步行街、商场都在放我的歌了,可是那一年,我写的歌已经不足以出一张完整的专辑,但没有人发现,只当我忙着筹备歌友见面会、演唱会呢。” “越来越多的人认识我,喜欢我,大学毕业四年后我有了足够的经济实力和人脉,工作室建起来了。也是那一年,我回母校为新专辑做宣传,遇到了一个小孩儿,他给我唱了一首歌,他自己写的。他说,你这两年写得歌都不怎么好听了,很多人都对你有点失望了,他说你的演唱会一直在啃老本,他这么和我说:‘我特别缺钱’。“ “而我正好有钱。可是那时候我甩了他一巴掌。只是半年后,他到了我的工作室,开始为我写歌。” “当然,那之后,还有好多个他。” “我知道你有个读中学的妹妹,有个瘫痪的父亲,你学习特别好,将来可以去最好的大学,国外的也没有问题。所以,你要不要考虑成为另一个他?” ☆、77 姜行只听得轰隆一声,有什么在心底坍塌。他死死握住双拳,心中没有怒火,只有寒意。 桌上的金鱼缸里有两尾橘红色的金鱼在吐着泡儿,于镜中随手丢了两粒鱼粮,“你们现在是小有名气,可是和你们同样有名气的,大有人在。这个时代已经不同于十年前,十年前只有一个我,但现在有无数个你,人脉、资源、金钱你都没有,连录制歌曲都是倚靠……唔,姜小少爷的吧?” 他似笑非笑地把目光从傅乘风移到姜行脸上,姜行听到此话后蹭地站了起来,上前紧紧握住傅乘风的手,一脸戒备。 傅乘风沉默了很久,姜行心中有些不安,而后忽地感到手中一紧,傅乘风反握住他的,“于先生的意思我明白了。到您的团队来,成为天才音乐人于镜中背后的支持者,能让我在短时间内获得巨大的财富,不用担心哪一天江郎才尽惹人失望,更重要的是,我还不需要一直在姜行的帮助下把我的作品制作出来。” 于镜中看着他二人紧紧交握的双手,微微一笑。 “真的很吸引人。只可惜。”傅乘风停顿,忘了一眼,一脸紧张的姜行,“我虽然现在依旧贫穷,但还不至于潦倒,我没打算出国,家父家妹也不是需要巨额的花费,所以我不需要短时间内变得富有。至于天赋……我喜欢的是创作,而非维护一个天赋型创作者这个形象,如果有一天我的天赋用尽,不写了便是,没有人会有一辈子的灵感与创意,这是再寻常不过的事实。” “另外,您都想拉拢我,那想必我写的歌还是有点价值的,虽然作曲之外的事情都是姜行在搭理,但我负责了作曲的工作,我与姜行是平等的。您大概以为,像我这样出生贫寒又有些小才华的人是心高气傲的,那您确实很能洞悉人心,只是可惜您没有在两年前遇到我。如果两年前,或许我愿意接受您的邀请,可是现在,我很高兴有姜行的帮助与支持,绝不会以此为耻。” “更何况,这是我和他两个人的梦想,于先生在跑出橄榄枝之前,先搞清楚我们到底是为了什么而写歌吧。我们告辞了。”傅乘风勾唇一笑,拉着姜行大步离去。 于镜中身体微微一震,缓过神来,微眯了眼,在那两个少年走至门边的时候,忽然开口道:“站住。” 他拍了拍手,有两个工作人员走了进来,在于镜中的指示之下,用探测仪在姜行和傅乘风周身扫了一通,没收了他的手机。 姜行脸色难看得要命。 于镜中点开傅乘风的手机看了看,一笑,而后把两支手机丢进了鱼缸中,“去给两个小友准备两部新手机。” 姜行恨不得跳过去甩那道貌岸然的于镜中两巴掌,却被傅乘风紧扣着手带了出去。 走出办公楼,傅乘风停下,一把将姜行拥入怀中,轻轻拍着他的背,“不要难过。” 姜行下巴枕着他的肩膀,眼眶慢慢地红了,“没难过。我很高兴。你说得那些,我特别高兴。”对于我来说你给予我的,比别人让我失去的,要多太多。 阳光倾泻 分卷阅读84 分卷阅读85 向我葵 作者:远古 分卷阅读85 下来,将二人相拥的身影映在夏末依旧灼热的大地上。姜行心想,再如何崇拜,再如何向往,通通只是人生中的过客,只有眼前的这个人才会同他一起走完一生。 那天回去之后,于镜中工作室发表了声明,要求“乘风而行”对《潮汐》抄袭《星汉灿烂》一事做出解释,同时在各大平台下架,并对于镜中本人道歉。 姜行这边当然不甘示弱,当即把所有能呈上的证据推上网络,把家里能用上的关系都用上了。同样地于镜中那边也出示了相关证据,甚至还有部分“无中生有”的内容,可谓是本领通天。 这场几乎毫无悬念的战斗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慢慢发酵,一向低调的于镜中雄厚的家事背景,以及令人赞叹的音乐基因,也似乎不经意被观众们捕捉到——父亲那一脉是首都红门于家,母亲那一脉是音乐世家徐家,这样的他还独自奋斗这么多年,更是渡了一层圣光,粉丝尖叫声快冲破天际。 姜行与傅乘风一时间也名声大噪,虽然几乎都是谩骂之声,但也有一些原本的粉丝以及于镜中的黑子跑过来支持他们。 雾中高三一班也成了许多人慕名观望之地,学生被打扰,刘海洲气得吹胡子瞪眼,姜行心有愧疚,提出要和傅乘风暂时休学一段时间。 姜行要折腾只要他家父母支持,刘海洲自然没意见,可还有不到十个月就高考,傅乘风这个清北苗子是半点差池都不能出的。 为此,他与傅乘风又交流了一次,得到得意学生的保证之后,刘海洲总算是放了心,他就怕那个爱折腾的姜行把傅乘风也撺掇着跑去考什么音乐学院了。 虽然“抄袭”的黑帽子一直扣在头上,但也未“乘风而行”带来了前所未有的热度。姜行从一开始的焦躁到后来的心态平和,骂就骂吧,他们照样写歌唱歌——不管官司最后结果如何,真相总有一天会被人知晓,他们坦坦荡荡问心无愧,该怎么活还是怎么活。 傅乘风生日那天,徐温园来了雾城。她过得应该很好,比姜行第一次见到她时已经有了更大的改变,气色好了,眉眼间不再是一股沉郁之色。 傅乘风为她高兴,所以姜行也为傅乘风的高兴而高兴。 “乘乘,你写的歌妈妈都听了,很棒。” “嗯。” “在你小时候我曾经想过,你以后可以去学音乐,那时候妈妈特别骄傲,觉得你很有天赋,不过你可能不记得了,那时候你太小了……”她摇摇头轻轻一笑,“后来你爸……就觉得很荒谬了,也没问过你的意思。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你最终还是走到了这条路上。” 傅乘风沉默着,他当然记得,他也不懂为何自己记得那样清楚,但六岁之前的光阴大概是他活到现在最安逸的日子了。 “你……肯定是特别喜欢的吧,你从小就懂事,比同龄孩子都看得现实看得远。所以是特别喜欢了吧,以前只看到你每天都捧着书,现在有这样一个爱好和梦想,妈妈很高兴。” 徐温园轻声说着,目光很柔和很爱怜。 姜行陪着他们吃饭,中途到没怎么说话。他其实是有些惊讶徐温园对傅乘风的支持,他以为徐温园会像姜妈一样质疑傅乘风做音乐的事情。可是这个女人还是支持了。 临走前,徐温园给傅乘风和姜行一人一个红包,那红包上各有一只鸳鸯,她很是感谢地拍了拍姜行手臂,“我家乘乘劳烦你照顾了。” 红包给的无意,是她丈夫的儿子结婚准备的红包,她没细想便取了两只给了傅乘风和姜行。 姜行把那两只红包摆在一起,心里面扑通扑通直跳,那红包的红映在了他的脸上,他感觉像是得到了家长的祝福。 这一年快结束的时候,官司结束了,是于镜中方偃旗息鼓,于镜中本人亲自道歉,工作室有人恶意污蔑,后来经过严格查证,并不存在抄袭一事。 那么轰轰烈烈的开始,就这样莫名其妙地结束,谁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有人说乘风而行的作词者和演唱者也是大有来头,给于镜中施压了,有人说要真有来头怎么会拖到现在才解决,不该是早早就扼杀在摇篮么? 只是真相是怎样的,除了于镜中那边,谁也无从得知了。 姜行他们当然也不明白,不过也没兴趣去明白。 这一年的风雨起落总算不是白费一场,在这岁末终于划上了一个完美的句点。 跨年那天晚上,他们没有出去玩,姜行到屋顶重新把帐篷搭了起来,里面铺上厚厚的被子,尽管北风呼啸,但烤着火,足够热乎。 姜行枕着傅乘风手臂,两人靠在靠枕上,看着平板上正在播放的电影。 电影是姜行找的资源,包藏祸心。讲述的是一对男同性恋的故事,尺度不小,看到中途,姜行听见傅乘风的呼吸微微粗重了起来,不由嘿嘿一笑,爪子悄悄地探到了被子当中。 傅乘风脸色一变,连忙按住那开始作乱的手,脸上有着不太自然的红晕。 姜行歪头凑过去亲他,另一只手又不安分地往他上衣里头摸索去。两人缠缠绵绵亲了好一阵,姜行轻轻咬了咬傅乘风的下唇,小声说:“ 你也摸摸我。” 傅乘风眼神一暗,喉咙动了几下之后,捧过姜行脑袋……好一阵唾液交流。 …… “爽死我了……”姜行迷离着眼神欲仙欲死,他拾起傅乘风手指替他细细擦干净了,又亲不够似的舔了舔他嘴巴,爪子从傅乘风小腹摸下去,“来而不往非礼也。” “……”傅乘风脸红。 互联网时代,任何博人眼球的东西都能让人在网上火一把,好的坏的,美的丑的,所以都说这年头,为了红有些人是什么招数都用上了,扮丑扮恶无所不用。 抄袭风波其实在圈子里算是风风火火,虽然不是他们所愿,但确实这次事情把’乘风而行‘的知名度带上了一个新高度。 元旦没多久,傅乘风就被一堆人瞧上了,有找傅乘风买已写曲子版权的,有直接找个写歌的——当然不同于于镜中的代笔,这可是能正大光明冠以傅乘风名字的事情,其中一个还是给某三线艺人写的,写这么一首傅乘风半年内工作基本可以辞了。 姜行兴奋得简直想嘶吼,而一封来自雾城音乐学院某作曲系副教授的信,就直接让姜行嘶吼出来了。 那位副教授在信中表达了对傅乘风的看好,并认为他可以不用将自己只局限在流行歌曲上,未来的路很宽,他的选择可以很多,成长的空间可以很大,如果他想来到雾音学习,可以破格忽略对钢琴演奏的要求。 姜行几乎是热泪盈眶地,就杵在学校门卫处开亲。傅乘风心中亦是喜悦,但冷不丁被姜行一袭击,心中也是吓一跳,此时正值中午午休时间 分卷阅读85 分卷阅读86 向我葵 作者:远古 分卷阅读86 ,四下人烟稀少,但他几乎就是条件反射地按着姜行后脑勺,让他埋头在自己肩头。 “干嘛啊,我还没亲够呢……”姜行带着鼻音嘟囔道。 傅乘风吻了吻他的发丝,“回家给你亲够。” 姜行咧咧嘴,笑得一脸惬意—— “姜行!”然而这时远处一道女声将他的笑脸定格,“你特么给我滚过来!” 姜行脸色顿时一白—— ☆、78 姜芷高喝一声,砰地甩上车门,大步走近。姜行微微挨了身子躲在傅乘风背后,却仍然屏蔽不了他二姐那滔天的怒火和吓人的气场。 姜芷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心想,我刚才看到了什么!我弟他刚刚在做什么! 我特么是眼瞎了我竟然看到我弟在和一个男孩子亲嘴儿! 姜芷觉得只要不是她的错觉,她非得吐血。经过了上一场失败的恋情,一点点有关同性恋的东西都能刺激到她的神经,她是接受过高等教育的新时代女性,本不该因为个例而迁怒群体。 可是……心中真的是恨得牙痒痒啊,别人她可以当没看见,可她弟弟怎么能够! 她一把抓住姜行胳膊,就往车上拖,“跟我走!” 傅乘风立即快步跟上,拦在姜行身前,“……您好,我……” 姜芷厌恶地一瞪眼,“你什么你!滚远远儿的,少勾引我弟弟。” 姜行一听顿时开始跳脚,死赖原地,任姜芷怎么拉他推他,都不肯动一步了,“二姐,反正你也看到了,我也不跟你说谎,这位是我对象,他要是个女的,他就是你弟妹,你不能和他这么话。” 姜芷一巴掌甩在他脑壳上,“你也就和我这么横,到老爹那儿你再这么硬气去!” 姜行道:“这事儿我不可能瞒一辈子,你尽管告诉他们去吧!我不怕!” “……”姜芷还记得自己读初中那会儿,才小学的姜行放学早,就跑到初中楼下,背着个小书包在花圃边等自己,然后就大手拉小手地回家。 那时候多乖,多听自己话啊,八年一过,这孩子就横上了,敢同她叫板了。 姜芷冷下脸,语气已经不太好了,“走不走!” 姜行梗着脖子说:“不走!” 姜芷扬起手巴掌就要落下来,手在那儿微微颤抖着,这时沉默到现在的少年,安抚性地按了按姜行的肩膀,“听你姐姐的,好好谈一谈。” 姜行睁大着眼睛看着,眼睛里有着难以忽视的害怕。 他全然没有他说得那样硬气。 他不怕他们生气,不怕他们打骂,可他怕和傅乘风分开。他不知道自己跟着姜芷走了之后,会发生,如果让父母知道,他还能和傅乘风开开心心地在一起吗,会不会连见面都不能够了? “我想和你在一起……”他喃喃道。 傅乘风看到眼前这个少年眼眶通红,他的心那一刻疼痛得都揪在一起了,他甚至就想这样直接牵住他的手,无所顾忌无所惦念地离开,远离一切可能让他受伤的,让那双委屈害怕的双眸重新燃起快乐和笑意。 可是他不能够,因为站在这路上的,不是随随便便不相干的人,而是,他的亲人。 他自小亲情单薄,更知亲情珍贵,看着姜行的家庭,偶尔心生羡慕,却也替他感到高兴,正是这样的家给了他这么好的姜行。 所以,他没有立场带他走,也不愿意这么带他走。 他也许还不够好,他还不够自信,自信对姜行来说,他是那个家是同样重要的。 傅乘风摸摸他的头,“先过去吧,不要对家人发脾气,有话好好说,我去教室了。等你回来。” 天上有雨飘下来了。 姜行看着傅乘风一步步走远,惶惶无着落的心脏更是觉得不知所措。他想,傅乘风,你就不怕我回来的时候就不能和你在一起了吗?你就不怕我这一去就回不来了吗? 姜芷冷笑一声,“失望了?看见没,这就是同性恋,喜欢不过是短暂的激情,面对残酷的现实还是大难临头各自飞。” 她拽住姜行的手,姜行踉踉跄跄地被她拉到了车上。 他从车窗里望去,傅乘风的身影越来越小,有雨点不断打在车窗上,可是他没有伞。 在那个身影完全消失之前,姜行恍惚看到那人回头遥遥望过来。 姜行想,不是什么大难临头各自飞。 他其实也担心和我分开。 是的。 他说等我回来。 “别看了!”姜芷恼火地松了手刹,一踩油门飞快地离开,寻到了一处停车位停下。 “这件事,我没打算告诉爸妈,他们年纪大了,经不起刺激,但你自己想个理由,我给你办转学,压力大,离家远,随便你,或者你不是在学音乐吗,住到你音乐老师家去吧。不然就现在给你联系国外的音乐学院……” “我不。”姜行额头顶在窗户上,平静地说道。天上的雨越来越大,姜行希望它们再大一点,这样砸在窗上的雨声就能让他听不见自己惶惶不安的心跳。 姜芷嘴角很冷硬,她再一次发动车子,回了自己的住处,把姜行往客厅里一丢,“你这两天不用去学校了,好好想想,想清楚了告诉我。”她说着就往沙发上一坐,翻起了杂志看。 姜行直挺挺地站在客厅了,一动不动足足有半个小时。 姜芷陪她耗着,中途点了份外卖,她把其中一份递给姜行,“你想这么站着吃,就站着吧。” 见姜行不打开饭盒,她继续说:“不吃那就继续想,我告诉你,我是为你,同性恋不是什么好东西,你现在不想明白,以后肯定要后悔的。” 姜行握着饭盒的手越来越收紧,把那塑料盒子捏的咔咔作响,姜芷却当没看见,自顾自地吃着饭。 姜行大口地喘了几口气,忽然猛地把饭盒往地上一摔,大吼道:“你凭什么管我!就因为你的同性恋男朋友骗了你,你就不允许我和我喜欢的人在一起吗!就因为你遇到了一个人渣,你就要一棍子打死所有同性恋吗!同性恋不是好东西,你弟弟他妈就是个同性恋!天生的!改不了!和你恶心的贺伟航就是一类人!” 姜芷同样地将饭盒摔在地上,腾地站起身,却在看到弟弟眼中眼眶通红,泪光闪烁时,她满肚子的火气都发不出,所有生气的话语都出不了口。 她弟弟正在难过。 她一向像个小棉袄一样的弟弟正在难过。 他一向都是个贴心懂事的孩子,如果不是真的难过,他不会这么这样对她说话。 姜芷心里面也难过。 她难过被姜行看穿了自己内心的阴暗,哪怕这不是她阻拦他的全部原因,可终究有那么一部分是因为她自己的怨愤与不甘,起码她的阻止又这么一部分只是考虑了她自己。 分卷阅读86 分卷阅读87 向我葵 作者:远古 分卷阅读87 她的声音微微嘶哑,“咱们都冷静冷静。” “我不能冷静。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他不是同性恋,是我死缠烂打找的他。他特别好,他比谁都要好,你不要把他想成和贺伟航一样的人。”姜行的声音有些颤抖。 姜芷揉了揉有些发疼的太阳穴,“刚刚……姐姐说的话有些过,但,同性恋……这条路太难走了,等你长大了,你会后悔的,你现在还太小了。你再好好想想。” 见她转身欲走,那一瞬姜行就后悔了,他后悔自己的大呼小叫,后悔自己忘了傅乘风说的“不要发脾气”。 二姐疼他,如果好好和二姐说,二姐应该是会体谅的。 可是他搞砸了。 他不知道姜芷的“再好好想想”是什么意思,是非要叫他妥协么? 看着姜芷离开的背影,他的眼泪忽地就掉下来了。 “二姐,求求你了,你就让我和他在一起吧。我想不明白的,想不明白的,我只明白,我要和他永远在一起。我喜欢他。我不后悔。” 窗外的大雨滂沱,咚咚大落在窗上,它们也不知该不该信一个还未满十八岁少年的承诺。只是往后还有多少个这样能直白说出夙愿、坚定许下诺言、勇敢追求所爱的年岁呢。 “乘乘啊这么大雨怎么还不回去啊?” 有夜班回来的大叔在巷口骑着自行车问道。 “等人。” “这么大雨回去等吧,说不定人家也不过来了。” 傅乘风摇摇头,拿着手电,站在巷口最显眼的位置。他就在那里静静等待着,他能感受到没有急躁,没有慌张,内心平静得仿佛在听讲,那雨点落下只是粉笔敲击黑板的声音。 直到那个少年从雨中向他而来。 他才知道,从那少年离开的那一刻,他的心就从没有放下过。 将那少年揽入怀中的那一刻,鲜有的冬雷在雾城这方小天地里响起,一道闪电照亮了夜空,雨伞不知被风吹到那个角落,雨声不过是背景,天地间仿佛只有两个少年紧紧相拥。 傅乘风不知道他等待了多久,姜行也不知道自己奔跑了多久。 他们只感觉在拥抱了对方的那一刻,时间像是定格成永久。 姜行双手触到傅乘风脊背的时候,双腿就一软,十多公里的奔跑让他几乎虚脱,让他苦苦支撑这一路,只有那句在他脑中不断盘旋的“等你回来。” 只要你等,我就回来。 他双腿已经无力,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地面瘫去,傅乘风双臂撑在他腋下,“姜行?” 姜行的手箍着他的腰,扯开一个笑容,“你头低一下。” 傅乘风微微低下头——湿漉漉的嘴唇覆上,雨夜之下,他们亲吻。 把姜行背回家,傅乘风三下五除二先替他把湿透的衣服脱了,把他塞进电热毯捂暖的被窝里,正要转身去准备热水,却被一阵大力勾住了脖子。 姜行搂着他,猛地将人往下拉,一个翻身将傅乘风压在身下,飞快地褪去他的。 两句年轻的肉体很快纠缠在一块。傅乘风胸腔如鼓声轰隆。在那少年咬牙忍受最一步的时候,他停下了,他担忧地看着他。 姜行看着他,轻轻一笑,“姐姐说和你在一起我会后悔的。我告诉我不会。” “那你呢?你会后悔吗?” “不会。”声音无比笃定。 “那就,来吧。”姜行笑着应下,他的脑中想起的是曾经也在这张床上想起的电影。 那对彼此追逐又逃避,彼此相爱又远离的男女主角,终身都追寻着一个“敢不敢”的答案。 他想,敢的。 这个暴雨侵袭的年轻夜晚,有碰撞和喘息的交织,有肉与灵的相融,他们也许还还太过年轻,也许将来也会后悔,可是此时此刻,已经不留遗憾。 ☆、79 少年人的热血和冲动总是旺盛得可怕,姜行彻底睡着时,已经是凌晨三点多,傅乘风小心地起床替他做了,这才拥着他入眠。 一觉睡到中午,姜行醒来时,从被窝里探出红红的大脑袋,看着傅乘风在忙活,莫名有种失而复得的庆幸。 “你先把衣服换了,我已经不冷了。” “嗯。”傅乘风一直没看他,姜行嘻嘻笑:“害羞呢!” 傅乘风果然脸有些红。 里屋传来咳嗽声,姜行一惊,顿时想找地缝儿钻进去,“诶,昨晚我没叫太大声吧?叔叔听见了咋办啊,妈诶,老脸都丢光了!” “昨晚雨声大,他早睡了。” “哦……” 打好开水,傅乘风去拉被窝里的姜行,要给他穿衣服。 姜行羞羞的,“我不累,我自己来,倒是你,应该累了吧,你歇着,你要做啥,尽管指挥我!” “……我,不累。” 傅乘风感觉被质疑了一下自己的体力,沉默了一下,随后拎着他手臂替他把棉睡衣穿好,“过来泡脚。”泡脚是驱寒的良方,本来昨晚就该泡脚出出汗的,却一时被欲望冲昏了头脑。 木桶有半桶开水,浓郁的生姜味渐渐弥漫到整个室内,姜行龇牙笑:“你好狠地心,竟然把我剁碎了放沸水里滚。” 姜行的头发还有些潮湿,傅乘风拿着干毛巾替他擦了擦,又用电风一点点吹干。姜行的脚放在木桶,手搂着他的腰脸贴着他下腹,抱了一会儿,忽地眼珠子一转,摸了摸傅乘风肚子,贼兮兮地说,“感觉这里面有我的孩子了。” 傅乘风哭笑不得,由他嘴上占便宜。 第二天是个大晴天,傅乘风出门买菜,姜行就把衣服晾了,把傅齐刚推到院子里晒太阳。吃了午饭之后两人,一同去学校,出了巷子,姜行突然想起校园卡没带,又让傅乘风折回去。 “你掉头,我去拿。”姜行匆匆往家里跑,推开门一瞧,傅齐刚正拉开了柜子的抽屉,翻找着什么,听到开门声,他手不由得哆嗦了一下。 “叔叔,你找什么?我给你拿。” 傅齐刚脸色有些不太自然,“我……找个毛巾。” “新毛巾吗?”姜行伸手从柜子上面的隔板上取了一条下来给他,随后找到了自己的校园卡,一溜烟儿出门了。 高中生涯的最后一年,傅家终于宽裕了起来,随着高考的临近,傅乘风辞去了夜里赌场的守门工作。姜行一周七天有五天在跟着老师学音乐,晚上回来就会把老师给他讲的再给傅乘风讲一遍,傅乘风在这方面的悟性比他高太多,到最后,他这教人的反倒在请教被教的。 转眼间又是两个月过去,眼看着腊月即将结束,学校终于放了假。 然而始料未及的,傅乘风刚一回到家,就见邱婶一脸慌张地告诉他,傅齐刚张乾宇家来的几个混子给抓走了。 傅乘风心中毫无波澜,似是早就预料到了 分卷阅读87 分卷阅读88 向我葵 作者:远古 分卷阅读88 这一天。当初姜行让他把轮椅重新组装起来的时候,他就在等待他父亲再一次让他失望的这一天。 他平静地不像话,从一本小说书里翻出了一个牛皮纸袋,里面的钱果然已经空了。他拿着银行卡,只身去了张乾宇家。 这里的路他十分熟悉,不过也有好久没来了。 狭窄的大门那儿换了新的守卫,看到他来竟然也没拦着。进了院子里头,有两个流里流气的小青年领着他到了,一处房间内。 里面正传来鬼哭狼嚎的痛呼声,还有口齿不清的声音在说:“别打了别打了,我家乘乘有钱!他现在是明星了,有很多钱!” 傅乘风一进屋的时候,蜷缩在地上的傅齐刚立即噤声,目光不知往哪出放,“乘乘,我……我不是故意……” 傅乘风没听他说,只是往前正前方,两个一脸谄媚的混子正双手负在身后,两人之间,坐着一个中年男子。 他就是这栋房子的主人,张乾宇,傅乘风小时候还喊过他张叔叔,他还给过傅乘风糖。不过后来有人找到他,用他的房子在这乌烟瘴气的地方开了赌场后,他就再也不是谁的“叔叔”了,是“乾哥”,是这赌场的挂名主人,是这边追债的头目之一。 “多少钱?”傅乘风直截了当地问道。 张乾宇两个食指交叠比划了一下。 傅乘风沉默了一下,目光垂下,“我没这么多钱。” 张乾宇掸了掸烟灰,嗤笑一声,“我当然知道你没钱,可你家不好住着一个小朋友么?好像他咱们雾城哪个企业家的少爷吧,那么个金贵的公子倒是住到你家了,真是稀奇。” 傅乘风瞳孔猛地一缩。 “听说你们感情很好,他又是给买电动车送洗衣机的,还帮你打官司,这么的小钱应该愿意帮你还的吧?” 傅乘风的双拳不知何时已经紧握,傅齐刚倒在地上,触到儿子的目光,心里猛地打了个哆嗦,自打他到这里,他一直都是平静淡然的,却在这时,整个人散发出沉沉的气压,目光里的情绪令他这个父亲也不由心惊。 “不用他还。”傅乘风说,“这事和他没关系,我自己还,多少利息,我一分不会少给你。你要是去找他,我会将此事告知他父母,到时候和断了关系,我相信你们一样一分钱都拿不到。如果你不同意,那我就在这里。” 任你处置。 他似是毫不畏惧这些在黑暗肮脏中摸爬滚打的人,此时语气不卑不亢,像是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 张乾宇摸了摸下巴,恍惚间想起大约十年前,眼前这个少年还是个孩子的时候,他招呼他,“乘乘,吃不吃糖?” 那时候傅乘风咽了咽口水,却摇摇头说:“不能吃。” “为什么呀,这个糖很好吃的哦!” “因为妈妈说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在蜂拥上前的一群小孩中,他是唯一一个没有拿走糖果的。张乾宇想起往事,一阵唏嘘,这么多年,他早从当年那个阳光乐观的青年变成了一个唯利是图的中年啤酒肚,但这个少年心中的坚韧却一直没有变过。 最终他挥了挥手说:“这么多债,我只给你一年的时间,每个月定时还钱,利息一分不能少。你走吧。” 傅乘风没有把傅齐刚的轮椅重新收起来,有种随他怎么的意味,让傅齐刚有些惴惴不安,也不再出门晒太阳了,就老老实实呆在床上。 他的心里不是不悔恨的,可是看着孩子们对自己的管束越来越松,他那些赌瘾难以遏制的疯长,当他第一次翻出傅乘风的钱,摇着轮椅跑去赌场时,他的大脑里根本无法理智的思考,被欲望冲昏的头脑,再也做不出正确的选择,只能意味地屈从于欲望和诱惑。 整个新年,他看着儿子还在外打工,心里的愧疚第一次那样浓重。 因为他的叮嘱,这件事没有任何人告诉姜行和傅筱颖。姜行在家里快快乐乐地过了个新年,大年初三的时候又像往年一样提着大包小包过来拜年。 他的心情很好,因为给那位教他音乐老师拜年时,对方说听过“乘风而行”的歌。 “你知道吗,他知道你,他夸你乐感好有天赋,让我问问你,要不要利用这段时间也去跟着他学,虽然雾音那边不对你的乐器演奏做要求,但以后终究是要学的嘛,你现在就学起来,以后就轻松很多嘛。” 傅乘风正蹲在小白窝前给他喂狗粮,姜行就伏在他背上,双手搭在他肩上,他的声音就在自己的耳边挠着痒,傅乘风手里一顿。 关于究竟学什么专业,他们讨论过好多次,姜行一直劝他在专业的音乐路子上走下去,在收到雾音那位教授的来信之后,说不动心那是假的。 可是最近发生的这事,傅乘风心中又多了些犹豫。 毕竟,学音乐的开销与风险实在太大了,如果不是姜行的引领和支持,根本不是他这样家庭的人所可以肖想的。 姜行并没有想太多,还当傅乘风和自己一样已经决定好了呢,乐滋滋的。 开学之后,继续是紧张的复习,傅乘风的学习节奏却并没有随着班级的安排变化,他的学习节奏一向都是我行我素,有成绩保证,各科老师对他并没有什么意见。他仍能抽得时间为别人写两首歌,因为姜行准备艺考,乘风而行的每月一歌也暂时搁浅。 一模前晚,姜行把两人的牛奶吸管戳在一起,嘻嘻笑:“看,像不像俩人在亲嘴?” 傅乘风扫了一眼,“不像。” “哪里不像啊,这么像!你看!”姜行把牛奶盒子推过去,两根吸管还连在一起,“这是你,这是我……诶诶诶,还说不像,你看你都脸红……” 他不知想到什么,忽地噤声,脸也迅速地红了起来,拿胳膊肘顶了顶傅乘风,“你是不是想到什么色色的东西了。” “……没。” “撒谎。”姜行伸手去捏他脸,却被傅乘风揽过,嘴唇送过去一个轻柔的吻。 静谧地夜里,这样一个轻吻,让他的心底非常安静和温暖。 姜行先是一怔,然后就猴急猴急地在傅乘风的身上乱挠乱摸,硬是非常煞风景地、把一室浪漫和温馨给摧毁了。眼看着姜行要扒拉他裤子,傅乘风忙打了下他脑袋,“明天一模,别得寸进尺。” 姜行不甘心地“嗷”了一声。 “对了,今天刘海洲找你干嘛?” “就说,这次一模关系到保送名额分配,让多花点时间准备。” “他还不放心你啊!” “他还说了一句,‘保不准冒了匹黑马出来’。” “切,黑马就黑马呗,反正你也是要去雾音的。”姜行毫不在意。 傅乘风心里却有些迷茫。 完全保送名额,清北的各一个,专业人选,其余的都是高考加分的名 分卷阅读88 分卷阅读89 向我葵 作者:远古 分卷阅读89 额,自然不如保送珍贵。 刘海洲话说得隐晦,当时傅乘风还不明白。 直到保送结果出来,他才知道,在他之后,果然冒了匹黑马出来,硬生生地把以前稳定的“第二”都给挤了下去,只得由直接保送,变成了加分。 而那匹黑马平时成绩只在班上中游水平,不过有个挺了不起的父亲,许多“泄题”的风声也悄悄在私底下传开,但谁又能如何呢? 雾中在雾城已经最好的学校,加分名额也足够多,白玉都获得了五分的加分。不过他却十分潇洒地在那名额公示表上,直接拿水笔把自己的名字给划掉了。 “……”陆添的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他揪住往厕所飘的白玉,粗声问:“你怎么回事?” “?”白玉一脸迷茫。 “加分你不要了?” 白玉无所谓地耸耸肩,“对啊。” “你将来学美术,文化课还是要算分的。北京的学校,你多一分,就可能去更好的平台。” “对啊。” “……算了,随你!”陆添看着那张一点不在意的脸,气不打一处来,只好眼不见为净,跑去找姜行聊天了。 傅乘风拿着姜行的杯子,正在开水间打水,这时有人喊道:“傅乘风,我有话和你说。你和我出来一下。” 声音不算陌生,以前一个寝室的,但在班上也算是形同陌路了现在。 傅乘风直起身,“什么事?” 杜朝明脸色有些紧张,“我知道你和姜行。” 傅乘风脸色一沉,大步往教室外走去,杜朝明连忙跟上。 ☆、80 傅乘风只看到眼前这人嘴皮子掀动,他说的话却听不分明。 他想,时间过得可真快。 转眼间,认识姜行就快三年,和他在一起姜行也快两年了。 杜朝明心中狂跳,在讲述那一年五一假期在饭点看到的场景时,他停顿了好几次,才顺利地讲完。他不知道傅乘风会做出什么选择。傅乘风就算不被保送也能考上清北的,可是他会接受这个条件吗?如果他接受了,他就能进入保送名额的前十,那是加三十分与二十分的差别。 傅乘风看着他眼中掩饰不住的忐忑,突然就笑了。 他说:“可以。” 杜朝明悄悄松了口气。 “还有谁知道?” “我没有和任何人说过。我可以发誓。”杜朝明连忙道。 得有多大的定性才把这样一个秘密保守这么长时间,如果不是因为善意,那便是早早就有更大目标和更大的愿望,也许早早就预知了今日。 当傅乘风要放弃保送名额的消息传出来之后,叶子宣整天对着傅乘风冒星星眼,他本来差一点就能拿到加分名额,傅乘风一退,他就顺利地挤进了名单中,对傅乘风一个劲儿地喊着”傅神“。那腻歪程度,让姜行想一巴掌把他拍走。 除了姜行,所有人都是意外的,包括刘海洲。 刘海洲心里面总是有些隐隐的担心,他并不认为傅乘风一定需要这个名额,但傅乘风对待这个名额的态度,让他不由得担心起他最终的选择。 这一年多,他和姜行写歌的事情,已经算是全校皆知了,绝大多数人都以为这不过是傅乘风的一个学业之余的爱好,天才的世界总是他们无法想象的。 但从教这么多年的刘海洲,总是比这些孩子看得更远。 也许有升学率的原因在里面,但从心底,他对傅乘风总是格外上心,一个脑子好,成绩好,品行好,又坚韧的学生,谁不喜欢呢。 所以他在思考这件事的时候,是打心底里从傅乘风角度出发的。 “我想听听你的真实想法,你放弃这个保送名额,到底是什么原因?” “这个名额对我的作用不大。” “哪方面的作用,你是觉得,你不需要这个名额,照样可以去清北最好的专业,还是其他的原因?” 傅乘风说:“刘老师,雾城音乐学院给我寄了信,不出意外,我会去那边的作曲系学习更专业的知识。” 刘海洲倒吸一口气,“你太任性了!你怎么没有来和我交流一下。我知道,你和姜行在高中做了不少有意思的事情,但仅仅只是这些,就能代表你的人生吗?往届里不乏艺术生,咱们班里白玉也是,还有姜行,他们不怕风险的人。他们能任性地去搞艺术,可你……” 刘海洲明白自己这话说得太直白,对于傅乘风来说,也许如果没有他的家庭,他会活得更加浓墨重彩,可是他的确背负着那样一个家庭,他身为他的老师,只能从最现实的角度给他建议。 傅乘风怎么又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一辈子做自己喜欢的事情,用自己喜欢的是成就自己的人生,那太令人向往,和姜行朝夕相处,携手奋斗的日子也太充满诱惑,这些迷人绚烂的未来在向他召唤,只要他的一个选择,他就可以拥有。 他不想抗拒。 可是刘海洲说的同样是他心头的一根刺。 艺术总是烧钱的,艺术也是充满风险的,那么多学艺术的,真正为人所知的却寥寥无几。艺术也是需要灵感的,他也许没办法一辈子都像现在这样被人惊叹,就像于镜中一样,很有可能他也会面临江郎才尽的一天。 他的内心充满着矛盾,他甚至有些庆幸能用保送名额换一个秘密的保守。 看着姜行晶亮的眼睛里闪烁着对未来的向往,他就想干脆地放弃那个名额,可是想到那个破碎的家,想到瘫痪的父亲还在读初中的妹妹,以及那欠下的债,理智又敲打着他接受那个名额。 他不想看到姜行的失望,也对那样的生活心生向往,可是同样的,他也畏惧着,他也不安着。 刘海洲看到他眼底的挣扎,轻轻拍拍他肩膀,“如果你拿到这个名额,接下来你等于结束了高中生活,我想你完全可以利用接下来的时间,去做更多更有意义的事情。” “兼职也好,写歌也好,或是去学一些额外的技能也好,这段空闲的时间,一定可以给你带来更多的收获。你的天赋不只是在音乐上,为什么不选择更稳妥的路呢?当爱好变成职业了,也许你就会失去对它的兴趣。你再好好考虑一下,这边还没有做最后的公示,我这边不上报,那你的名额就还算数。” 他说着负手离去,傅乘风在原地静默了很久。 名额无论如何都是会放弃的,他思考的不是这个,而是未来的路。 未来的路,谁也无法详尽地想象与描摹。这个年纪的孩子,也许对未来是怎样的,都没有明确的思考,他们沉浸于题海之中,能看到的只是将这个影响人生命运的一次重要考试好好把握。 但是能早些往远处看的人,才会少走些弯路,才会更多地跟着自己的内心走 分卷阅读89 分卷阅读90 向我葵 作者:远古 分卷阅读90 。 可是也有这样一部分人,他们明明看得很远了,也正是因为看得很远了,所以才不能跟着心走。 有些人,他们不得不对自己狠心。 保送名额出来后,绝大部分人依旧不敢松懈。这时候,高中时代也进入了倒计时。接下来的日子附和着广播站台爱放的那句“时间太瘦,指缝太宽”,一晃而过,等到蝉鸣声中高考结束的那一刻,那段枯燥却又峥嵘的岁月已经全部成为往事如烟。 之后,刘海洲担心大家闹腾地太厉害出事,不允许全班组织聚会,只得玩得比较好的人私下里聚一聚。 聚会除了吃饭也就唱歌了,姜行作为一个半只脚跨入歌坛的歌手,这时候也厚颜无耻地成了个麦霸。 他们创作的那几首歌被十来个人来来回回被唱了好几遍,一直吼到嗓子都哑了。 刚刚结束苦逼高中苦海的孩子们对高考的一切都闭口不谈,都是在揶揄“和不和女神表白呀”、“某某人其实喜欢你很久了”这些。 白玉在班上不算合群,只是被姜行和陆添拖家带口顺便带过来的。 姜行和陆添一左一右在他身边,姜行把麦递给另一个人,拽着白玉的手往自己这边拖了拖,“你往我这儿点,陆添都快给你挤扁了。” 白玉头也不抬地耍手机,“他巴不得呢。” 陆添:“……” 姜行:“……”傅乘风微微瞥了一眼,按着他肩膀往自己边靠了靠,然后再他耳边悄悄说了一句什么,姜行蓦地瞪大双眼,一脸吃惊地瞧了陆添和白玉二人两眼。 白玉整个人仿佛没骨头似的窝在沙发角落里,昏暗的灯光下看不清他表情,只是隐约可见他的脑袋枕在陆添的腰间,陆添正低下头去同他说些什么。 “大家都在一起玩,你在这儿玩手机多不好。” 白玉假装没听见。 陆添又问:“你在看什么?”他低头瞧去,只见白玉在看一个新闻,原来非洲某地惊现了一种奇怪的猴子,很有可能是野人。 “这些标题党假新闻少看点。” 白玉听了瞪了他一眼,又继续看下去了。 考完姜行基本上就一直窝在傅乘风家中,写歌、唱歌、聊天、做爱没日没夜地跑着。姜妈心疼他高三辛苦那么久,也就由他去了。 直到成绩出来,他才回了趟家。艺考成绩和高考成绩差不多一块儿出来的,他被姜妈拎着亲自去为他升学之路上做出卓越贡献的人物家中道谢,接连好几天没同傅乘风碰面。 傅乘风的高考成绩没有悬念地好,在复习那段日子里,他让自己不要去想,可是终究是要思考这个问题。一时间心乱如麻,他想了想,决定去雾城音乐学院走走。 雾音南门进去,迎面便是国内首屈一指音乐家的雕像,路上行人来来往往,他曾经去过雾城大学,能够明显感受到两者氛围的差异。 这会儿雾音还没有放假,他在网上查了雾音开课的情况,接下来马上是那位给他写信的老师的公开课。 他从楼梯上了三楼,拐弯便是那个公开课教室,他想去听听这位老师的课,如果可以,他想在他课程结束后,能占用他一些时间询问一些事情。 只是他的计划终究没有能够实现,那个背对着他,正在阳台上与一位老先生交谈的女人,让他停住了脚步。 “魏老师,这阵子真是麻烦你了,学院那边多亏你打点,这以后对他们俩您也不用搞特殊对待,我们做家长的只帮到这一步,以后的路还是要靠他们自己打拼。另外,姜行只当自己是考进来的,孩子的自尊心还是要维护的,我找您的事情,还要麻烦您别向他俩透露。” “没问题,少年人的自尊心嘛可以理解,姜行也挺优秀的,不能只用考试成绩来衡量。不过还有个孩子,不知道是你的……” “那孩子和我们家行行感情特别好,行行也多受他照顾……” 傅乘风悄悄的沿路返回,在校园广场的雕像下停了下来,他仰着头,对着那位音乐家严肃的脸,凝神注视了片刻。 而后平缓地呼了口气,学着一旁带着耳机哼着歌的小辫儿青年一样,把手揣进裤兜,以一个潇洒的姿势走出了这个充满着自由与梦想气息的校园。 假装曾经属于。 ☆、81 回校的前一天,傅乘风把家里完完整整地收拾了一下之后,去厨房做了姜行爱吃的菜。昨晚在告诉姜行自己决定不去雾音的决定后,姜行声音是显而易见的伤心,他喃喃道:“你明明就喜欢的呀……” 可是在听到傅乘风的解释之后,他没有责怪他的后悔,没有责怪他的失约,甚至还故作一副轻松的样子出来,像是自己一点也没关系。 傅乘风心中是难过的,可是那是因为他的犹豫和怯懦,他说不出安慰的话语,只能问他:“明天来我家么?” 热腾腾的饭菜摆在桌上,他看了看时间,十一点半了。 给姜行打了个电话,那边提示已经关机。 他皱了皱眉,心中莫名突突飞快跳动,一种莫名地不安出现。他拿着钥匙,往巷外走去,一路上他都在想象着姜行欢快地从远处跑来,蹦到自己身上,搂住自己的脖子,同他亲吻。 他慢慢地想着,想了很多,好像这样就能将心底的不安压下。 但那种越来越强烈的不安情绪,在接到来自雾城的一个陌生号码时,达到了顶峰。 姜芷颤抖着声音在那边问:“我弟弟是和你在一起吗?” 傅乘风的心脏沉到了谷底,他机械地迈动着双腿向张乾宇家奔去。 他想,其实从姜行住到他家的第一天,他其实就想到了这一天的可能不是吗?可是他纵容着自己留下了他,只是为了孑然一身的自己。 他想到那天张乾宇提到姜行时不怀好意的嘴脸,他怎么就能那么轻易地相信张乾宇真得会作罢。 他不顾阻拦地闯进了赌场中,却在一阵恶劣的拳脚中被驱赶出来。 抹去唇角渗出的血,他站起身慢慢往回走,生平大脑第一次这样混乱,姜芷颤抖的那声“姜行被绑架了”不断地冲击着他的耳膜,他甚至无法理智地思考,只能一遍一遍地拨打着姜行的电话。 他从来没这样慌乱过。 习惯了姜行在自己身边,他发现他竟然从来没有想过姜行不在自己身边的场景。 恋爱中的人有多少会去担忧那不确定的未来呢,像是默认了他们会天长地久一样,不管遇到什么阻碍。 可是如果真有一天,这个人可能再也不见了呢? “乘乘啊,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从厨房里出来的邱婶担忧地问道。 傅乘风没应声,走进了屋子。 “我今天做的红烧肉多了不少,我记得行行爱吃这个。 分卷阅读90 分卷阅读91 向我葵 作者:远古 分卷阅读91 ”邱婶端着一碗红烧肉跟着进来。 傅乘风听到姜行的名字,耳朵动了动,伸手去接碗的时候,颤抖的手竟然没有接稳,碗掉在了地上,碎裂一地。 邱婶看着傅乘风一直颤抖不停的手,“乘乘,你……” 那声碗破碎的声音,终于将傅乘风的神智拉回,他下一秒飞奔出家,开始在这一带巷子里的任何一处也许可以藏人的地方寻找起来。 也许只是徒劳的,可他能做的,只有这些。 下午四点,他接到了姜芷的电话,姜家准备了赎金,绑匪露面了,却根本没有交出姜行,来了个金蝉脱壳跑了。 到这时为止,所有人心底都有了个最不妙的猜测,可搜寻还在继续,因为姜家小少爷的失踪,雾城警察都鲜有插手的南城区某乌烟瘴气的巷子被翻了个底朝天,一时间那些个见不得光的地方出现了一阵阵惊惶和骚动。 一整天的寻找几乎快要让傅乘风绝望,他从这片巷区,找到那片巷区,过往的一切美好回忆都如潮水一般涌来。 初见时,姜行一脸笑意的样子,母亲离开那晚,姜行温热的怀抱,自行车后座紧贴着自己脊背的触感,亲吻与缠绵都仿佛不过是昨天。 他想,什么现实,什么风险,和姜行这个人比起来什么也不是,能同这个人一同走下去,一直在一起,每天都见到他,远比其他的任何都要让他更加在意。 考虑现实与风险,只不过是为了让为了将来的自己避免辛苦,可是如果能和这个人在一起,辛苦算得了什么。 所以,请让我找到他吧。 那么,我将不再犹豫,不再后悔,不再让他伤心。 再一次几乎不抱希望地拨打出那个电话,这一次,那边不再是关机的提示音,傅乘风脚下微微一踉跄,两行泪水径直从眼眶里滚落了下来。 嘟嘟嘟的声音一直在持续,那边无人接听。 他不断地拨过去,终于在第四次时被接通。 那边的声音颤抖得不像话。 那边的人说:“我好疼……” 那颤抖之下是难以压抑的疼痛。 傅乘风感觉自己的心脏被硬生生撕裂。 在南城区一片被开发到一半中途放弃的危房区,其中一片坍塌的废墟中,一个少年的双腿被压在一块楼板之下,他的头发被汗水浸湿,黏糊糊地搭在脑门上。 他的脸贴着地面,眼睛望着不远处躺在地上的手机,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手机里少年清朗的声音,让他心中的害怕,与手臂上的疼痛稍稍减轻几许。 在那少爷的声音听不见的时候,姜行的声音又开始颤抖起来,“你在吗……” 那边已经无人应答,姜行嘴唇微微下撇,小腿上传来的疼痛感让他几乎要再一次晕厥。从附近一开始被绑匪关着的地方逃到这片危房里,倾斜的楼板倒塌得猝不及防。 每一次用着全身的力量,向前去抓那个跑得远远的手机,就仿佛要把他的腿切断,剧烈的疼痛和反反复复的昏迷折磨了他近一天时间,他甚至感觉自己会死在这里。 在最后一次努力后,他听到了傅乘风的声音。 傅乘风一遍遍地安慰他,鼓励他,告诉他,他很快就到。 可是为什么现在他又不说话了…… 恐惧和被刻意忽略的疼痛又一次将他吞没,又一次昏昏然闭眼的那一刻,他看到了那个正在飞快向他跑来的少年。 他咧咧嘴笑了,努力地把自己的眼睛睁大些,心想,还好你来了,还好能看见你。 可是接下来的画面让他终身都不愿再回忆,宁可自己从来没有看到。 那样沉重的楼板被傅乘风徒手抬起了一条缝儿,姜行感觉到双腿上骤然一轻,抬头望去,傅乘风满额头都是汗水,他听见他说:“行行,快点出去。” 他双手撑着地面努力地向前挪去,回头望去,只听得又一声轰隆,在他的双腿彻底从楼板下离开的那一刻,楼板落下,将那少年修长的双手碾得粉碎,血肉模糊。 一天克制的隐忍终于在此刻分崩离析,姜行听到自己哭喊声。 傅乘风的双手撤离没有及时,双手的指节被压在楼板之下,血液迸射,融杂着尘土,变成一片暗色。 姜行扭着身子扑过去,一边掉着眼泪,一边学着傅乘风的样子想将楼板托起,可是他整个人倒在地上站不起身,双手完全使不上力气。 傅乘风单膝跪在地上,双手被压在楼板下,他的脸色煞白,豆大的汗珠不断从他额上滚落。 他露出一个安慰似的笑容:“行行,先别管我。快给你爸爸妈妈打电话,我的手机没电了。” 姜行回头是一张泪流满面的脸。 傅乘风那一瞬间想的是,“想摸摸他的脸,想亲亲他,想让他不那么害怕。” 姜行拖着双腿,拿到自己的手机哆嗦着拨了姜妈的电话,“妈妈……”他仍在抽噎着,断断续续地描述他们在的地方,傅乘风报了具体的地址。姜行哭着说:“要救护车要医生,要好多人,你们要快一点……” 那时候,姜行再也感觉不到自己双腿上的疼痛,他不敢看傅乘风的手,只能一点一点挪到他身边。姜行艰难地翻了个身,坐在了地面上。他抬头望向傅乘风,傅乘风的嘴唇都是惨白的,可他还是对自己微笑着。 他一定比自己还疼。 姜行颤颤地伸出手去,他想摸摸傅乘风的脸,想亲亲他,想让他不那么疼痛。 可是他的手停在半空中,他甚至不敢碰他,他怕自己控制不了自己的力量,带给他更大的痛苦。 傅乘风看着他的担心害怕的眼睛,又努力牵扯出一个轻松的笑容,说:“行行,亲亲我。” 今天姜行听到好多声“行行”,以前他总是想方设法,撒泼卖萌地想让傅乘风能更加亲切地唤自己,可是总是被对方淡淡的一声“腻歪”给拒绝。 如今终于如愿以偿,他的眼泪却是淌得更凶了。 他慢慢地靠近,微微仰起头,吻住那个少年惨白的嘴唇。 他的眼泪滑落到彼此的口中。 姜爸姜妈跟着警察和医疗队赶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震人心魄的画面。 灯光骤亮,一片废墟之中,单膝跪地的少年微微躬着腰,他的手被压在沉重的楼板之下,他微微偏着头,目光温柔到不可思议地、注视着眼前的另一个少年。 后者坐在地上,小腿处血肉模糊,他却像是感知不到一般,微微仰着头,亲吻着对方的嘴唇和脸庞。 沾了鲜血的手电滚落在一边,微弱的光芒像是在苟延残喘。 ☆、82 教室里的声音越来越大,志愿事宜早已同家长协商好,此时到学校来,一是为了最后向刘海洲征询建议,第二个就是填写最后的纸质 分卷阅读91 分卷阅读92 向我葵 作者:远古 分卷阅读92 表,让刘海洲了解下情况,最终的志愿填写都是在志愿填写系统开放之后,在网上填写。 此时教室里的嘈杂声正在逐渐增长,有人欢喜有人愁,全班几乎全部去了c9院校,top2也有十来个人,有小部分选择去香港或是国外,也有小部分发挥失常。 陆添回头望了望斜后方白玉的位置,有些坐立难安。为了缓解自己有些焦躁的情绪,他敲了敲叶子宣的桌子,“姜行和傅乘风呢,和你联系了没?” 叶子宣也是疑惑,“姜行昨天说今天要过来的,还说下午再去唱歌呢。” 陆添心中更是烦躁,班上的人已经差不多来全了,眼看着都十点多,刘海洲还没有现身,怎么都觉得有些不太寻常。 当白玉小跑着进教室的时候,他的心总算放下了些。 “怎么这么晚才到?” 白玉脸上依旧是淡然的表情,但陆添很轻易地就捕捉到他眼中藏着的兴奋。 他笑着问:“什么事这么开心?” 他喜欢看到白玉这样子,最初时他每每见到对方这样的情绪时,总是头皮发麻,因为那就意味着白玉又想出什么歪点子了。 可是俩人相处渐久,交往越深,他却莫名地有点喜爱这样的白玉,有时候也会抖m地觉得,替“胡作非为”的白玉收拾烂摊子甚至都是有趣的。 可是这一次,这份趣味让他的笑容僵在了嘴角。 白玉说:“我不读大学了,我要去非洲画猴子,你跟我走吧?” 陆添还在那儿笑呢,“你特么能不能正经点,开什么玩笑呢?” “这些天不是有那个野人的新闻嘛,我问了中科院的一个朋友,他们研究队说是真的,要去那儿考察呢,我打算一块跟过去,你跟我一起走吧!” 陆添的笑容慢慢僵在嘴角。 他想起,白玉从来没开过玩笑,他做得那些事在别人眼中像个笑话,可他从来都是认真的。 这一点,陆添比谁都要清楚。 他说:“你疯了。” 白玉没有意识到他语气的变化,“我认真的。” 陆添垂眸,回到自己的座位,开始填写志愿表。白玉跟着走过来,说:“我爸妈正在到处堵我,我今天不走就没有机会了,我先到那边等你。你要是签证办好了,告诉我……” “我要读大学。”陆添打断他,他想:白玉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幼稚鬼、神经病,他的脑袋里一定比别人少了些什么,我是疯了才会喜欢上这种家伙。 白玉脸色一僵,问到:“你不是说过,我去哪里你就去哪里么?” 陆添放下笔,抬眸,“我是说,你要读哪个地方的大学,我就跟你到哪里,不是说你要去非洲折腾自己做各种荒唐的事情,我也会跟着你去。” “荒唐的事情……你也一直都这么以为吗……你这样想和那些笑我的人有什么区别!那些是我的理想!”白玉微微提高了声音。 陆添的胸口冒出一团火,他嘴角勾出了一个轻轻的冷笑,很冷漠很平静地说:“那就带着你那些理想你的天真你的无忧无虑,去找那些猴子去谈恋爱吧。” 白玉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你……是想和我分手?” 他的声音微弱了下来,在嘈杂的教室里几乎听不见,可是却像一记重锤砸在了陆添的心上。 他强迫自己狠下心,“是。如果不能在一起,那就分手吧。” “可是,可是,你不是喜欢我的么……”白玉有些困惑又有些慌张地伸出食指,按在陆添的额头上,“你总是和我在一起,我累的时候你背我,摔倒的时候你扶我,受伤的时候安慰我,我假装睡觉的时候你还偷亲我……” 陆添听他自言自语着,越发觉得悲哀起来。 “你喜欢我的呀,为什么呀,我要去的地方其实并不艰苦,然后那边空气也好,没有雾霾……你要是跟我去,那咱们还可以在一起……” 如果换个时间,换个事情,陆添估计都要被他逗笑了,可是此时只觉得好心酸,他不能看白玉那张白净的脸,他鲜红的嘴唇,和时常迷离的双眼,那样他总是忍不住地被他吸引,对他心软,做出一而再再而三的迁就。 他有点困惑,这两年时间他到底喜欢上了个什么玩意儿。 “那你喜欢我吗?”他轻声问道。 白玉毫不犹豫地点头。 “那你为什么愿意为我留下来呢……” 白玉怔在原地,看着陆添一笔一画地写下了自己的第一志愿——中国人民大学。 刘海洲大约快到十一点的时候,才赶到教室,让班长把志愿收上来,叮嘱了两句“暑假注意安全”、“不要去偏僻的地方”、“保持警惕”之类的话,又匆匆走了。 * “我不出国!我就是个同性恋!我出去了也是和外国佬胡搞!”姜行眼睛一闭,脖子一横。 看着姜行红肿的两颊,姜爹那一巴掌最终没落下来,被这个突然叛逆的儿子气得够呛,深深吸了口气就出去抽烟了。 姜妈感觉这半个月自己已经老了十岁,姜爹每个落在儿子脸上的巴掌就像打在她心上,一想到她的宝贝儿子和那个……是那种关系,她更是煎熬。 “都怪妈妈……早在你说你住到他家的时候,我就不该放任你的……”姜妈抹了抹眼泪,这些日子她一直在自责。 姜行看他妈这样,心里也不好受,哪怕他梗着脖子冲他爹吼的时候,他的心里其实也充满着愧疚。 他知道自己被人绑架,双腿骨折,又搞同性恋,让他们操碎了心,可是他也不能放弃傅乘风,他只能当个不孝子,和要求他出国的父亲硬扛着。 这些天腿上的疼痛,远不如心里面的来得痛苦。一边是对父母的愧疚,一方面又是对傅乘风的思念和担心。 但他行动不得,父母更是多一点傅乘风的消息都不给他透露。 “妈妈,我的两条腿是他就下来的啊,你就不能让我知道他好不好么,我就去看他一眼,我就想看看他的手……” 那一夜从傅乘风手指上淌出来的红,已经成了姜行这几些日子如睡后的梦魇。 姜妈狠狠一闭眼:“他没事。以后,以后你们俩都不会再见面了。” “妈……”姜行眼眶通红,“我真的喜欢他,我改不了的,我离不了他的,这些天没见到他,我心里难受得睡得晚醒得早,早上总是被他的手给惊醒,我梦里全是他,这次因为他我的腿保住了,可是我恨不得他没找到我,我宁可我的腿废了,我也不要……” 姜妈听一句就心痛一句,再也听不下去,冲着姜行摆摆手,单手捂着脸出了病房。 姜行脱力地倒在床上,胳膊盖在眼睛,脑中一片混乱。 不一会儿,姜芷过来了,坐到床头给姜行削了 分卷阅读92 分卷阅读93 向我葵 作者:远古 分卷阅读93 个苹果,递给他。姜行赌气地偏过头去,“不吃。” “不吃算了,我本来还想等你吃好了给你看个东西的。” “什么东西……” 姜芷耸耸肩,“有个小姑娘让我带给你的,不过我感觉你好像也不太感兴趣。我走了。”她说着就咬了口苹果,往外走。 “二姐——”姜行连忙喊住她,“那个小姑娘是叫傅筱颖吗?” 姜芷看他一副小心翼翼诚惶诚恐的样子,心就软了,从包里拿出个mp3丢给他,“不知道。” 姜行一看mp3就知道是傅筱颖,这是去年他和傅乘风一起去为她挑的生日礼物。 他把耳机放到耳朵里,手里飞快按着切歌键,翻到最末尾的时候,是个没有命名的音频文件。 他按下播放按钮,片刻之后,鼻子一酸,眼眶通红,死死地憋着眼泪。 傅乘风说:我很好,手指恢复得不错,你不用担心,好好养伤。不要和父母争吵,不要说让他们伤心的话。他们最爱你,所以他们也最舍不得你,你要同他们好好说,如果他们一时半会儿不能同意,那也没有关系。如果他们一定要让我们分开,那也没关系,以后我一定可以去找你,你要相信我的能力。未来还长,我永远等你,永远爱你。 姜行一遍又一遍地听着,假装傅乘风就在他的眼前。 姜芷看着弟弟有些魔障的样子,心中不忍,悄悄地离开,门外姜妈倚靠在椅子上,看到她过来,拉住她的手,“姜芷,你说妈该怎么做……” 姜芷揽住她瘦削的肩膀,“妈,其实这件事,我去年年底就知道了。” 姜妈妈不敢置信地,“你怎么没告诉我们!” “我一开始非常生气,因为贺伟航,我把对他的愤怒扩展到整个同性恋群体,对行行说了,许多难听的话。当我说出来之后,我就后悔了。他从小都是好孩子,懂事,善良,孝顺,如果不是真的伤心了,痛苦了,他肯定不会对咱们吼。我相信这一点您比我还清楚。我们能说行行做错了什么么?他真的做错什么了么?他如果没什么不对的地方,那我们怎么能叫他别去喜欢一个人呢?更何况,同性恋改不了的,喜欢更加改不了。” 姜妈捂着脸,“可是,同性恋啊,两个男人怎么能生活一辈子,他要结婚,要生小孩,过着正常人的生活,这才是……” 姜芷微微一笑,“妈您忘了,贺伟航就是为了过这种正常人的生活,结婚,生子,才找上我的吗?难道你也希望你最疼爱的儿子也成为那样的人,像那个人渣骗我一样,去骗别人家的好姑娘么?” 姜妈闭上了眼睛,眼泪慢慢滚落。 这些日子姜行几乎没吃什么东西,没有搞什么绝食抗议,是真的没胃口。他的腿恢复得越来越好,但人却越来越消瘦,不过二十来天,人就瘦了一圈,他也没吼着嗓子和他们吵了,却一句话也不说了,每天就捧着mp3反反复复地听着歌。 姜妈亲自在厨房里忙活,忙着忙着眼睛就酸了。 她放下手里的活儿,擦干净手,给姜芷打了个电话。 姜芷推着轮椅到病房接姜行出院的时候,姜行愣愣地说不出话来。 “傻愣着干嘛,还不赶紧地把衣服穿好。” ☆、83 姜行的手机终于回归了,一开机,一堆短信跳了出来。他坐在姜芷专门为了载他而改良的车上,一条一条地回复着同学朋友发来的消息。 白玉只发了一条消息说:“我去非洲了。”时间在他出事的第二天,后来再也没有消息,头像也变成了灰色。 远在大洋彼岸的顾西沉也跑来问他考得怎样,问他要不要去美国找他玩。姜行敲了些字回复。 姜芷带他出院了,他心里多了些希望,可是仍旧不知道爸爸妈妈那边的意思,不知道自己是否还可以读雾城音乐学院……不知道是否还能傅乘风一起。 姜爸一直没让他出院回家休养,就是因为对他生气,不愿见他。这次让他出院,是气消了么…… 陆添发的消息最多,姜行从最前面一条翻开起,都是在问他去哪儿了,发生了什么,每天都要敲他一下,姜行的眼眶有些湿润。 中间插了一条消息说:“我和白玉分手了。” 陆添没有正式告诉姜行他和白玉正式在一起过,但在平时的细节以及傅乘风的提示中,姜行也早知道了真相。 此时看着“分手”二字,为他们惋惜的同时,就更加惶恐不安。 他忍不住问姜芷:“二姐,你是要带我回家吗?爸爸妈妈还要送我出国么?” 姜芷本来不想回答她,但从后视镜中看到他一脸紧张,便道:“是妈让我接你出院的。爸那边……你放心,老妈会搞定的。” 一阵热流涌入心田,姜行鼻音嗡嗡的,喃喃道:“姐姐……” “怎么?又要哭了?你看看你这阵子怎么动不动就要掉眼泪,还是不是个男孩子!” “我感动嘛……” 姜芷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时,陆添突然又新发了一条消息过来,“姜行,我刚刚收拾了一下高中的东西,你这边有个盒子还在我这儿,你什么时候过来拿一下?” 盒子?姜行有点不太清楚是什么。 但手指飞速敲击键盘回复了过去,“ok。前阵子受了点伤,一直没登qq……” 姜芷按着他的要求,先载着他到了陆添家小区外面。 陆添很明显地瘦了很多,皮肤晒得更黑了,抱着一个纸盒子到楼下时,把姜行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遍。 “嗨!我真没事儿了!” “你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唉,这个事以后和你详说吧,我姐急着带我回家呢!”他指了指靠在车门上抽烟的姜芷说道。 “喏,你高一那会儿给我的,说让我保管什么的,差点就被我妈当废品扔了。” 姜行接过那纸箱子,才想起来这是什么东西。 第一次睡一张床的那个夜晚里发生的一切还历历在目,少女气愤的脸通红的眼,紧咬的嘴唇,少年隐忍的双眸和悄悄攥起的双拳。 那时候姜行对少年还不够了解,可他直觉性地悄悄替他守护了某些东西。后来,日子悄悄淌过,姜行也终于明白,在那个少年淡然的双眸之下,藏着多少不愿表露的情绪。 他爱他的父亲,尽管对方很少尽到为人父的责任,他也爱他的母亲,尽管对方在最艰难的时刻,终究没有忍受住生活的摧残弃他而去。 他也同样恨着父亲一而再的赌博与对家庭的不闻不问,尽管他仍然每天替父亲按摩着残废的双腿;他也同样伤心着母亲的离去,尽管他没掉一滴眼泪,没说一声难过。 那些被妹妹扔掉的、母亲亲手织的小围巾小帽子,也是 分卷阅读93 分卷阅读94 向我葵 作者:远古 分卷阅读94 他这辈子最珍贵的宝藏,尽管他嘴里说着“都是些旧的东西,早该扔了”。 姜行最初的时候,并不懂这些,但直觉那些是重要的东西,才替他将那些回忆捡了回来。 他的一腔爱意,在许久许久之前就已经悄悄装了一些在这个小小的纸箱子里。 里面是他喜欢的人的回忆与温情,他喜欢他,所以连对方的回忆与温情,也愿意替他保护和珍藏。 姜芷抽完烟,揪着姜行的耳朵催促他,车子重新上路。 “姐,咱们这好像不是要回家啊……”看着渐渐熟悉起来的道路,姜行的小心肝儿开始狂跳,抱着纸箱的手也越收越紧。车子在姜行再熟悉不过的巷口停下,姜芷推着轮椅,带着姜行往前走去,“从哪儿过去,指路。” 姜行嘴皮子哆嗦了一下。 姜芷踩着十几厘米的高跟鞋如履平地,以一种“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凌厉眼神,扫视着巷子中时不时出现的人影。 “他家在这么乌烟瘴气的地方啊,活该你被绑了……” 姜行哽了一下,忍耐着没反驳。 绑架他的那两个人两个星期之前就被抓了,似乎是赌场那边的两个小喽啰,不成什么气候,但也是老油条了,不怕被抓。所以在姜行逃了之后,那两人还假装人质在手的去要赎金。 傅家渐渐靠近了。 姜行的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阔别许久,竟有些热泪盈眶。 傅家门前的那棵柿子树近在眼前了。 “还有多远呢?” “就在那边。”姜行指指那棵树。 “那接下来你自个过去吧。今晚回家么?” 姜行脸有些红,摇摇头,“应该不回了。” “……行,那我走了,你要回来的时候给我电话,我来接你。”姜芷说罢就转身离去。 姜行扭着头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扬声道:“姐,谢谢!” 姜芷挥了挥胳膊大步走远了。 姜行慢慢地推着轮椅到了傅家门口,院门敞开着,他伸手比划了下宽度,还好轮椅过得去。 可是就在正要进院子时,看着有二十公分高的门槛,开始抓耳挠腮。 他按下轮椅的控制键,轮椅慢慢地往前滚去,可是怎么也滚不过去那个槛。 试了好多次之后,他急得馒头大汗,可也不知怎地,怎么也不愿意开口喊一声“傅乘风”,一个劲儿地在那儿跟自己轴。 在他第五次尝试的时候,他的手猛地甩在了门上,发出了一声“砰”的声响。 这砰的一声之下,立刻有小狗叫了起来,小白立即摇着尾巴跑到了门边,一见他,顿时兴奋得上蹿下跳,围着姜行直打转儿。 它把姜行仔仔细细看过一遍之后,就一扭头,朝傅家家门的方向大声叫了起来。 傅筱颖手里正拿着盘子,从屋子里走出来的那一刻,她怔怔地望着院门方向,嘴里清晰地蹦出了一个字,“哥!” 傅乘风的指节上还缠着纱布,黑色的短袖衬得他皮肤越发白皙,洗得泛白的运动裤格外宽松显得那双腿格外修长,霞光从屋顶倾泻,将他的脸笼罩在淡淡的红晕之中,他的脸似乎不太分明了,可是姜行呆呆看着,好像看到了他眼中的温暖与笑意。 他一步一步地走近,直到站到姜行面前,玩玩全全挡住了天外的夕阳,这时候姜行也再看不到那旖旎的黄昏之色,只看到他想念许久的这个人。 傅乘风看着眼前这个人,感觉到一种不可思议的平静,这么久以来浮躁的心绪在这一刹那猛然被抚平。 自己的靠近,一点点地驱逐这轮椅上那少年眼底中的夕阳,终于在他站定的那一刻,少年眼中完完全全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就像过去无数个日日夜夜一样,只有他一人。 傅乘风忽然想到,或许太阳给自己的温暖和光亮也没有眼前这个少年多。 “你回来了。”他说。 “我,我回来了……”姜行的脸一点点地烫了起来,似是许久未见,有些情怯。 “好。” 所有的人都在追逐着太阳,有人长在肥沃的土壤,有人身陷冰冷的泥潭,而这天生就可以触摸到太阳的人,却偏偏低下了头,把属于他的温暖与阳光通通给了我。 那么以后,我便不会放手。 晚风吹拂,蝉鸣渐起。 傅乘风微微俯首,姜行微微仰着头,眸光交汇的之处,是这三年时光沉淀出的爱意,是这三年相守酝酿出的温柔。 ☆、番外:若干年后 (一) 姜行和傅乘风后来的故事,没有太多需要单独拎出来讲的。他们后来也经历了许多的风风雨雨,但一切也都过去了。 高中毕业后,他们顺利地进了雾城音乐学院学习,傅乘风学作曲,姜行学声乐。他们还是一起创作了许多的歌,一直到大学毕业。后来傅乘风果然成了作曲家,辗转过很多个音乐公司,也当过国内音乐巨头的金牌作曲人和音乐总监,最后还是回归自由,成了独立的作曲人。 而姜行逍遥了大学四年后,还是接管了他爸的公司,对此他并无怨言,但音乐始终是他不变的爱好,也由于这个爱好,他当了很长一段时间网红,人人都说姜氏的小姜总颜好,会唱歌。 小姜总没有半点总裁架子,在公司十分平易近人,有些女职员甚至会脑补小姜总回家后和他爱人相处的样子。 此时小姜总头枕着傅乘风的大腿,手中捧着平板再刷淘宝。忽地他猛地坐起身,“卧槽,真是万能的淘宝,十多年前的报纸都有卖的。” 他惊叹了一声又倒下去了,傅乘风随手摸了摸他的头。 夜里俩人在酣畅淋漓地滚着床单,小姜总毫无矜持地叫着“好爽”、“好舒服”,傅乘风简直爱死了他这副模样,但没多久,姜行的叫唤声骤然一停,傅乘风有些不解,“怎么了?” 姜行拧眉思考了一下,立即就一个翻身,毫无预警的动作让傅乘风倒吸一口凉气,他险些没来得及退出去,折在里头。 姜行这个不靠谱地丝毫没发现他的一样,够长了胳膊把手机拿来。 “淘宝那么厉害,你说会不会还有你高中投稿的那个杂志啊,是多少期来着,我有些忘了……还好你高中随笔本我给你收起来了……”他一脸兴奋,从床上爬起来,光着身子就往书房跑。 傅乘风倒在床上,歪头看着他奶白色的脊背、双腿和屁股,头顶上散发出幽幽怨气。 没多久姜行就跑回来了,“你那个随笔是高一那年十月份附近写的!”他在淘宝上搜索,果然找到了那几期杂志,他不确定具体哪一期,干脆那高一高二那样的杂志都下了订单。完成了这一切,他美滋滋地躺好,拍拍傅乘风的手臂:“好了,咱们继续……” “… 分卷阅读94 分卷阅读95 向我葵 作者:远古 分卷阅读95 …”傅乘风的脸黑得像锅底。 姜行很快就收到了那个杂志,可是他翻了一整个晚上,都没有找到傅乘风写的文章。彼时傅乘风正在厨房里做菜,只听见客厅里不断传来哀嚎,微微扯了扯嘴角,露出一点笑容,心想,还是一如既往的笨。 (二) 而立之年时,傅乘风参加的某次访谈中,主人有些好奇地问道:“听说您中学时代是当地最好的高中的第一名,还被保送了清华最好的专业,是什么原因让您走上了音乐这条路?就纯粹是因为对音乐的热爱吗?” 傅乘风想了想说:“我出身于一个贫寒的家庭,本来是与音乐无缘的,应当选择一个热门的专业,找一个稳定高薪的工作,是我的爱人一直在劝我选择自己的理想,为自己喜欢的东西奋斗一把,最初也是他发现了我对音乐的热爱,可以说他是我的引路人。” “所以说您的选择其实是一场关于理想与现实的选择对吗?之前我访谈过不少现在的大学生,甚至已经工作的人,迷茫似乎已经是一个社会常态。很多人都有着一个源于热爱的梦想,但却不得不因为种种因素而屈从于现实与生活,您的人生经历鼓励很多正在奋斗着的青年,作为一个在理想这条道路上成功活下来的典范,您觉得您可以给他们什么建议吗?” 傅乘风沉默了一会道:“我并不认同‘典范’这一说法,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与权衡,因为人生经历的多样性,我不建议任何人模仿我的选择。事实上,关于理想和现实的选择,我做出的选择是后者。但因为那一年发生了许多的事情,让我意识到,在理想和现实之上,还有一个更重要的、我必须要选的,就是我的爱人。” (三) 傅筱颖结婚时,女方家长代表不是高堂,而是傅乘风和姜行。 女方家庭这边婚礼事宜由傅乘风一手操办,风风光光让人艳羡。傅筱颖看着自己西装笔挺的哥哥,眼睛微微一酸,她想到小时候,傅乘风总是省吃俭用,自己丝毫不愿添置什么新东西,他高中的第一件新衣服甚至都是姜行软磨硬泡拉着他去买的。 可他却从来不允许她将就,什么都给她最好的,让她和寻常女孩儿家一样生活。自己那会不懂事,还觉得傅乘风对姜行那样好,比对自己还好,如今想想,也是多亏了姜行,傅乘风才开始慢慢地善待自己。 她真心诚意地拥抱了一下姜行,说:“谢谢。” 姜行听了咧嘴一笑。 赵千城先是给傅乘风尽了酒,向他许诺一定会一辈子照顾筱颖,一辈子宠她,爱她。 随后又举着酒杯向姜行,也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哥”。 姜行恍惚回忆起许多前的一场乌龙,没想到,彼时的“假哥”如今成了“真哥”,虽然那时把小孩儿气得够呛,但如今也是实现了那时候“一家人”的愿望。 真好。 分卷阅读9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