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首辅房遗爱》 分卷阅读1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1 《大唐首辅房遗爱》作者:石九溪 文案: 身为纨绔首辅(宰相、仆射、司空),朝臣都以为他是媚上奸佞,为此和离公主—— 房遗爱:千古奇冤,我只是想甩掉头上那顶绿帽,不做公主驸马。 高阳公主:呵呵…… 房遗爱:我为官做宰,为民请命 大唐朝臣:呵呵…… 房遗爱:我诗赋风流,世间无二 诗仙李白:呵呵…… 房遗爱:我为人师表,热心教育,挽救了废太子 李世民、李承乾:呵呵…… 房遗爱:我懂天文星象,给你们讲讲“相对论”“天体物理” 袁天罡、李淳风:呵呵…… 房遗爱:我乃孙武转世,战无不克(靠炸|药、火炮) 凌烟阁众将:呵呵…… 这是一个纨绔驸马,险被诸多异魂夺舍,努力和离√努力上进√,一路扶摇直上为官做宰的故事。 【cp李承乾,唐朝背景,剧情+感情泥石流,苏苏苏爽爽爽】 内容标签: 强强 豪门世家 传奇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房遗爱 ┃ 配角:李承乾、李治、陈慕之、房玄龄、李世民、高阳公主、房遗直 ┃ 其它:唐朝、大唐、公主、皇帝 第1章 驸马总被夺舍 青天白日,暖风徐徐,可相府最大最华丽的院落中,一座堂屋的门窗却紧闭,前后三进小院俱是鸦雀无声,仆从行走间轻若如风,人人低眉肃脸。 有两侍女推门进入堂屋燃了香,鎏金狻猊熏炉里窜起缕缕烟气,檀香的味道悠然弥散,逐渐沁入里间的寝居,层层绮丽纱帐下,正斜躺着一位闭眼的隽秀儿郎,只是额头一角上还沾着淡淡的血迹,紧皱的眉头显示其人尚在痛苦不渝中。 许是香气太过浓郁,熏得房遗爱狠狠地喘息了一下。 “驸马?”侍女淑儿试探唤道。 房遗爱慢慢地掀开眼皮,露出黑漆漆的眼珠。 他看了淑儿一眼,神智还有些涣散和迷茫,但目光很快便凝聚起来。 淑儿与之对视,只感觉那里面像是有个漩涡黑洞似的,深不见底…… 她骇得一哆嗦,不由退后两步,且惊且惧。 只见驸马都尉忽的坐起身,双目凝视着她,还有刚刚掀帐幔凑过来的贞儿。 此刻的房遗爱目光深不可测,气势逼人,浑身还泛着杀气,活活似个煞星! 淑儿不由咽了口唾沫,公主好像把驸马真的惹毛了。不过,她随即放下心来,驸马一向不敢惹公主,不过是敲了驸马后脑一棍子而已,虽然公主的力气好像用的大了些,但这不是已经醒过来没事了。 “贱婢,你们是谁?”房遗爱低沉质问,他的声音轻柔,淑儿直觉到了某种危险意味。 可贞儿毫无警觉,听得不顺耳,居然反驳道:“驸马好生奇怪,我们自是公主的人,可不是什么房府的贱奴秧子。” “贞儿!”淑儿低声拦道,并拉了下她衣角。 贞儿犹自不服气,房遗爱见了唇角勾起,端坐的身子蓦地移动,一脚便把贞儿踹飞—— 贞儿尚且来不及痛叫,便咣当一下,撞到了另一侧的木质门板上,镂空格子的门板晃了两下稀里哗啦的连着帐幔牵倒在地,甚至波及到堂屋的桌椅,鎏金的铜炉也叽里咕噜的滚落,此时屋内的香气更浓郁了。 下了帐榻,房遗爱眼神蔑视地扫过呆若木鸡的淑儿,没等她反应过来,一只胳膊轻抬,淑儿的脖颈不知怎地一下子被掐住。 淑儿顿时呼吸不畅,面色瞬时青紫。 “谁敲的棍子?”他问。 淑儿求生本能挣扎了下,房遗爱松了手下的力道,她急忙嘶哑回道:“是公主。” 冷哼一声,房遗爱松开手,淑儿瘫在地上咳嗽,她见驸马好似要找公主算账,心里又不由担心,慌忙替自家公主辩解:“殿下只是不小心……” 她的话在对方的目光注视下逐渐消融,“不小心么?”房遗爱唇角缓慢勾起,眼里荡起波澜,似幽潭深不见底:“正要去找你家公主,带路。” 房遗爱踱步,不紧不慢地跟在淑儿身后,贞儿生死不知,驸马原本的侍女奴婢早被控制起来,就连房相爷也不知驸马之前被公主一棍子敲昏,淑儿深知公主一贯瞧不上驸马,可没想到居然连个御医都没请,就把驸马扔回卧室,只是派了她和贞儿照顾。 房遗爱此时却在整理脑中思绪,他自与那高阳公主成婚,却一直被其拒绝近身,可他之前迷恋高阳的美色艳丽,又惧其威仪、身份贵重,只一心讨好,想着哪天打动公主心扉,但昨夜他和公主游归途中遇雨,借宿草庐,他担忧公主无甚吃食,亲自带人顶雨去打猎,可中途意外折返,却发现高阳公主和那和尚在草庐里私通苟且——是个男人就见不得这场景,没想到他舍不得打公主,只想杀了那野和尚,却不成想被公主一棍子敲晕。 这一敲,他差点儿一命呜呼,昏迷了十几个时辰不醒,更是有两个老鬼在争夺他的肉身,期间可谓是危机重重,他险些被夺舍,神魂俱灭。好在老天庇佑,最终他还是他房遗爱,大唐房玄龄房相爷的二郎君。只是可叹一个后世大明西厂都督,一个同他一起来的江湖第一等魔教教主,灵魂就这么俱成了他的养分。 果然祸福相依。 房遗爱扬了扬眉毛,神色间颇有些得意,全不见刚醒来时的深沉与气势,浑身上下写满了原本的骄奢纨绔姿态,身形步伐都开始逐渐散漫开来,他甚至还有心情欣赏前面淑儿扭动的腰肢和翘臀…… 眼神勾勾的,房遗爱脚步不停,跟着前面带路的淑儿走,心里想着公主是不是有意把美貌侍女送给他侍寝,可房遗爱的得意只是一瞬间,他被敲肿的后脑勺又痛了。 房遗爱手捂着脑袋,继续想着他被敲昏后欲夺舍他肉身的那两个鬼魂—— 那个魔教教主只是个“江湖武夫”,但另一个长相阴柔的西厂大都督汪直,曾经可是在那大明司礼监正经读过十几年书的,培养他们那帮太监的俱都是朝廷的进士大儒,若想在众多太监中杀出一条血路,没有天赋与刻苦攻读是不可能的,若不聪慧狠辣他亦做不了西厂的掌印提督,那兵书列传、史记杂学没一样那汪直不是精读过的,房遗爱吸收了他的记忆,自然也就知道将来自己悲催的命运。 千年来后,连个太监都知道他是史上第一绿帽王,是最悲催不过的纨绔“名人”——妻子高阳公主不仅和个和尚私通,后来更是牵连的他谋反未遂,更是鼓动他和大哥争爵,逼迫得大哥最后反戈一击,弄得房府最终烟消云散,他更是死无葬身之地,后嗣皆无。 房遗爱内心痛哇!一想到以后的惨状,他就不禁挥袖抹泪,抹得眼眶都红红的,让人看了既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2 可怜又可恨,一个大男子生生作小女郎状。 这幕场景一下子入了正在后院洒粮喂鸟的高阳公主的眼,她噗嗤一声,脸带嘲笑。 “哟,驸马这是怎么了?”高阳公主撒完手里的粮,有侍女替她抹手,她继续讥道:“快别委屈了,以后淑儿就赏给你受用了,可还高兴?” 淑儿低着头,可颤抖的身子俱表明“不乐意”的态度。连个侍女都瞧他不起——房遗爱吸了下鼻子,他内心不满,刚要反驳发怒,可高阳公主一扬眉,两眼瞪视着他,一下子让房遗爱鼓起的勇气消之殆尽。 他在高阳公主面前本能的讨好一笑:“公主,我只喜欢你——” “别了。”高阳睨着他,一字一句认真地说道:“淑儿可是我身边最美貌的侍女,在宫里也是不多见的,给你做妾是美得你!只是,你以后少在我眼前出现,也别想着些不着五六的‘事儿’来打扰我。至于,本公主爱和谁好,就和谁好——以后你少管!” 最后一句说的铿锵掷地,高阳直视房遗爱的眼睛,里面有警告,更多是蔑视和瞧不起。 房遗爱听闻后,心脏蓦地紧缩,浑身发冷。 他似乎没想到高阳公主会这么说,也似乎预料到了这一切,不知如何他心里很平静,表情也很平静,平静的异常。 半晌,他说了一句:“好。” 高阳公主笑了,眼里快乐极了,她松了一口气,给了房遗爱一个称得上温柔的笑脸,端坐在院子里的胡凳上,旁边有侍女剥了柑橘瓣送入她口中。 房遗爱这刻不知何时凑到了高阳公主的身后,似乎是习惯了驸马一贯的讨好行为,高阳和侍女都没在意,房遗爱习惯成自然的替高阳揉捏着肩膀。 皇帝陛下赐婚他尚公主时,也都说了房家二郎素来有武力,房遗爱有力气,按摩了半晌也不嫌弃累,高阳颇为享受,似乎是认为刚刚和驸马说开了各玩各的,她也不避讳着房遗爱,吃完零食,直接吩咐一个侍女,去约那辩机和尚明日相见。 房遗爱的手指此时揉捏到了高阳公主的脖颈,在特定的几个穴道上按揉着,他脸上尚算平静,只是眼神不知何时凌冽冰凉,手下蓦地大力一捏—— 第2章 我欲立教成魔 “啊——”高阳惨叫一声! 她身子下意识地踉跄冲向前,差点儿跌倒,但也幸运地逃脱了某人的魔掌。 周边侍女此刻也醒过神儿,急忙纷纷围绕过来,挤走了驸马都尉。 高阳公主手捂着脖颈呼痛,表情十分痛苦,但显然无生命大碍——房遗爱惊恐的瞪着眼睛,看着自己那双险些杀人的手。 他刚才胸中涌起一股暴戾之气,放大了心中那潜藏着的对高阳的怨恨,差点儿下了黑手不管不顾的直接“捏死”她,好在最后一刻他收了一些力道。 此时,一直偷偷关注驸马的淑儿,看清了驸马这一系列“谋害”行为,她双腿不由软颤,浑身哆嗦,冷汗津津。 房遗爱似乎对她的目光有所察觉,抬眼心虚地瞥她一眼,淑儿却被他吓得倒退两步,脸色更加煞白。 淑儿只觉得房驸马的眼神很可怕,她眼里挥之不去的是刚刚驸马行凶时那股子阴冷幽暗表情。 相府富贵,没几息时间,高阳公主脖颈上就被侍女们敷上了窖藏的冰块,只是在其颈部两侧肌肤的边上,尚余露出稍许青紫的指印痕迹。虽然冷敷消肿,但随着时间,高阳的脖颈却仍旧益发胀痛,她的颈骨刚刚差点都要被“恶意”捏碎了。 “房、遗、爱——”她怒喝,神情恶狠狠地看着罪魁祸首。 高阳怒气滔天,上前几步,就要扇他巴掌。 房遗爱下意识地抬胳膊拦住她,面对嚣张的高阳,他本来还懊恼自己险些闯下大祸,可这时他心中怒气不由再度腾起,反而转手扇了高阳脸蛋一巴掌,“啪”的一声非常大力。 “——这辈子……还从未有人敢打本座的脸!”房遗爱声音干冷,眼神幽深莫测。 众人一时被驸马的气势所摄,院内寂静一片,人人噤若寒蝉。 高阳公主捂着脸,傻眼了一瞬后,也顾不上搞明白房遗爱口中的“本座”是什么,她脸上火辣辣的痛感让她深感屈辱,整个人气愤得全身发颤,甚至骂不出话来。此刻她恨不得这里就是宫里,能命令身边甲胄兵士,打死这个她从来视若无物的驸马…… 房遗爱掸了掸衣袖,他冷笑出声,颇为遗憾地看了一眼自己“纤细无力”的双手,他只恨气力不足,若是他身负内力,别说一巴掌,就是一根手指,只要他想,高阳如今只怕已香消玉碎了。 ——那样多好。 至于,杀一个公主的后果……皇帝么,在绝对的武力下,皇权天威又奈他如何?! 房遗爱唇角缓缓勾起一抹笑意,抬眸双目盯视高阳公主,眼瞳中戾气充盈,不负从前的卑懦和讨好,周身似浮出一股与权贵世家公子不同的煞气,杀机外泄—— 高阳公主蓦地一愣,她似乎意识到了,某人似乎刚刚是真的想杀她——她顿时身上冰凉。 高阳公主挨了这一巴掌后,带着侍女们就驱车连夜进宫,一路上缓过神儿来,嚎嚎大哭,让养母韦贵妃头痛不已。 皇帝李世民处理完公事,回了后宫就被韦贵妃请来,诸女中他向来最爱高阳,这个女儿性情最投他意。 “怎么了?” “呜呜……阿耶,驸马他打我——不,他是要杀我!”高阳告状,抬起的脸上很清晰的印着一个巴掌印。 李世民见状脸色阴沉。 此时的房家也是闹哄哄一片,卢氏哭啼,房玄龄亦是头痛。 因为此刻的房遗爱正假装昏迷,自打完高阳公主后,房遗爱再次缓过神智来,心道大事不好,他也不知道为何如此“暴戾”,虽然过程回忆起来挺爽的,都是他心中平时想做没敢做的。 只是—— 房遗爱心里哀叹,高阳公主可不仅是普通人家郎君的娘子,说打就打了,那首先是当今皇帝陛下最宠爱的公主,公主是君上、是贵主儿,他虽为男为夫,可驸马是臣、是卑下。 房遗爱欲哭无泪,他真是脑子进水了,不知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居然敢巴掌了高阳,甚至还曾欲要捏死公主—— 这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啊! 房遗爱肝胆都要吓裂,一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虽然他恨高阳给他戴绿帽,但那不过是名声差点儿,何况现在高阳送野和尚的金枕事件还没暴露,令他羞惭和相府蒙羞的事情还没闹得满大唐皆知,只要他好好和高阳分说,两人和离即妥,何必给自己惹祸呢。 房遗爱只要一想到打完公主,公主老爹皇帝陛下李世民的召见,他就心虚腿软,他素来怕皇帝——当然,这大唐天下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3 ,估计没有不怕皇帝的,除了那魏征老儿。 要知道当今陛下的帝位,可是弑兄杀弟夺来的,玄武门的血到现在还浸在地下尚未干涸消尽。 此刻卢氏尚不知儿子是在装晕,正哀伤垂泪,任凭房玄龄劝说泪也不止,她诉冤道:“还不是你!还是宰相呢?!连拒婚都不敢——二郎这是受了公主多少气!受了多少苦!呜呜……往后不知道还有没有命在呢……呜呜……” 卢氏越说越哽咽,她素来刚强,可面对自己的孩子受苦受难时,却忍不住哀伤泣泪。作为五大姓出身的卢氏是想给自家所有儿子都娶个世家女,她心底其实是瞧不上那高阳公主的。 话说回来,皇帝赐婚就赐婚吧,但又凭什么赐给自家一个母夜叉!那长孙冲尚的长乐公主贤明温柔,哪里是高阳这个跋扈公主比得上的。 她抚着房遗爱的头顶心,手下无比轻柔,房遗爱虽然装晕,但也感受到了自家老娘的爱重之情,心里不由发酸,这个家还是他阿娘最有先见之明,高阳不止给他戴了绿帽,将来可不就连累的自己身亡,甚至全家都跟着倒霉。 他一辈子好像最对不起的就是阿娘阿耶,不仅从小不学无术惹他们生气,在外亦常给阿耶阿娘丢面子里子,甚至在将来还害得房家根基尽消,大唐堂堂宰相死后英明尽毁,爵位香火尽除…… 想到这里,房遗爱眼角禁不住湿润,又惹得床侧的卢氏惊呼,心疼连连。 她心疼儿子娶个跋扈公主有苦说不出,不由又埋怨一顿相公。 站在一旁的房玄龄表情无奈,他向来是拿自家夫人无奈,躺下的二儿子眼皮骨碌碌的转,一看就是装昏。 房玄龄冷笑:“他那是装的!倒是你这好儿子打了公主一巴掌,公主如今进宫告状了。明日早朝,二郎得跟我上朝去。” “什么装的?!自己儿子躺那儿生死不知……”卢氏炸毛,吼道:“有你这么当阿耶的吗?你居然还冤枉他!” 房玄龄吹胡子瞪眼睛,“我跟你说不清。哼,太医来了。”看着你小子怎么装—— 果不其然,房遗爱“悠悠”转醒,睁开眼睛,此刻太医的食指中指正搭在他的手腕上诊脉。 房遗爱偷窥了房玄龄一眼,对方目光湛然,能看透人心,房遗爱嘴角一咧,转头看老娘,这个家里谁是老大,作为子女的再清楚不过。 “张太医,我儿怎么样?”卢氏急忙问。 太医皱着眉,搭在了房遗爱的另一只手诊脉,卢氏的脸刷的一下白了,就连一直淡定的房玄龄都禁不住蹙眉。 好半天,太医问了房遗爱几句,又看了他后脑肿胀的头皮,之乎者也一大段内容,听得卢氏头昏脑涨,最终理解了原来自家二郎是被公主打得头颅淤血,才时不时的“昏迷”,甚至性情大变——卢氏坚持这么认为,这就是遗爱打公主巴掌的理由。 头都打坏了,神智能清醒吗?! 房遗爱眼珠子一转,猛点头赞同老娘强大的解释。 “正是!正是!阿娘,儿自打被公主用‘大棍棒’敲了脑勺后,时不时就头痛难忍,有时候还止不住脾性——阿娘,你素知我对公主向来是日月昭昭,天可怜见的,一向忠心不二啊……” 他胡乱用词,唾沫横飞,说的床边另外的几个兄弟妹妹们听了俱是捂嘴偷笑。 卢氏无奈,宠溺地看着他,转即担忧问太医,太医开了一堆药,只说了事关头颅,先用药活血化瘀看看,但如果行针,可能回好得更快。 卢氏忙问针灸可有风险,太医瞅了瞅护犊子的卢氏和默不作声的房相爷,还是谨慎保守的说:“头乃人魂藏之所,在头颅上施针,自是有险的。” 卢氏听了忙摇头,“那张太医,您还是开个方子吧,让二郎慢慢养着就好。” 太医闻言,就要写方子,可躺着的房遗爱却“腾”的一下坐起,直接要求太医给他施针—— “二郎——你自小最怕针灸了,这是怎么了?”卢氏不解。 “阿娘,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就让张太医赶紧治好我吧。”房遗爱作出一脸果敢无畏状。 他这表情是跟程咬金家的二郎那个莽小子学的,每次他说起打仗打架都是这种“老子我最神勇”、“让我来上”的神情。 虽然他和杜荷对他不以为然,但那程二郎的“英勇”形象,烟雨阁的一些小娘子们还是很吃这一套的。 果然他阿娘一脸欣慰,拭了拭眼角,叹道:“我家二郎真是长大了。” 因为房遗爱的坚持,张太医还是给他施了针。 房遗爱俯卧在床上,后脑上扎了密密麻麻的一排银针,看着挺唬人,让他的二妹和四弟看得直捂眼睛。 只有老三房遗则讨人嫌的总聒噪,直问他疼不疼…… 房遗爱龇牙咧嘴,他以为他是真的愿意挨针吗?! 房遗爱是担忧他自己脑袋不正常了——之前打了高阳公主,还踹飞了公主的一个侍女,公主明天想必也会知道这事,给他罪加一等。房遗爱非常担忧,他认为他还是他自己,可处事时他又有时脾性上来,做的事胆大包天,这又不像他自己了。 房遗爱想事想的脑袋都晕圈了。 反正,他是怕那两要夺舍他肉身的鬼魂还缠在他身上,本来是装病,没想到这太医还诊断出自己头颅有淤血,房遗爱在想,是不是头里的淤血散了,他就会恢复正常了,当然那俩鬼魂的记忆和技能经验最好还是留着,应该挺有用的。 那西厂都督死太监的脑袋里尚有不少唐诗宋词,房遗爱想着,他是不是可以做一个大唐风流才子,不仅折服自家那瞧他不起的高阳公主,顺便一网打尽皇帝陛下膝下所有已婚未婚的公主殿下们呢……还有那些们世家女郎们…… 以往那些女郎们是房遗爱接触都接触不到圈子,杜荷倒是擅长用他斯文败类的小白脸模样勾引搭讪几个,可没交谈两句诗词,就会被鄙视撵回来,还被宣扬的满长安城尽皆知。 张太医慢悠悠的针灸,屋内凝神的熏香,让胡思乱想的房遗爱诞着口水睡着了。 只是,当一刻钟过去,张太医拔针后—— 房遗爱突然睁开眼,他的眼睛幽不见底,他站起身子,俯视着床下的众人,卢氏担忧喊了一声“二郎”,表情十分焦急。 房遗爱凝目看向她,想了片刻,对着卢氏“邪魅”的一笑: “阿娘,我不要做驸马都尉了,我想去江湖——” 卢氏一噎,转即莞尔。 这孩子又开始胡闹,寻开心了。 房遗爱说的话此时此刻自是无比真心,江湖好像只要武功高强就行,用不着战战兢兢的去讨好皇帝和公主。 ——他不想再没“尊严”的活着。 房中众人闻他惊人言语,不由面面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4 相觑,包括在房府唯一的外人张太医。 房玄龄看见来不及收回错愕表情的太医,一时觉得大大的丢脸。他怒斥道:“还不下来,去什么江湖!想一出是一出!” 挨着父亲的房遗则忽然笑着插嘴道:“二哥,咱家里有湖啊,长安西城外还有一条江……你要去江湖干嘛,和二嫂游船玩吗?”他眼睛闪亮亮,明显是在家憋的厉害了,想借机出去玩儿。 房遗爱叹气,摇了摇头,“你们不懂,我是要做江湖第一等神教教主的男子!” 说罢,他负手伫立。 此时,一股大风吹开了窗户,帐纱被吹得荡起,房遗爱的衣袍亦鼓动飞舞起来—— 房遗则眨眨眼,他再机灵涉及到不熟悉的领域,也会迷惘懵懂。他只是按照他的理解点头,作我很懂的样子。“二哥,你这是要开宗立派啊。那你的神教名是什么?光明教?摩尼教?” “——绿帽教!”房遗爱脱口而出,说完他自己都愣了下,然后潸然泪下。 他的“爱妻”,高阳公主……带给他的心理创伤太大了! 第3章 驸马冤屈似海 第二日,房遗爱坚决不起床去上朝——哼,以为他不知道啊,他老爹这是让他去大庭广众下认罪,请公主回府呢。 房遗爱不屑地嗤鼻,最好高阳公主别回来了,他们房家也消停了,将来也安全了。 房玄龄不仅没有顺利拉走房遗爱去上朝给皇帝岳丈赔罪,反而又遭到夫人的一顿数落,忙逃荒似的赶去上早朝,皇帝陛下倒待他亦如往常,可这样房玄龄心里更忧愁几分,等他回府后发现府内还叮叮当当的,十分嘈杂吵闹。 此时的房府后花园中心,房遗爱正盘腿坐在“湖”心凉亭的石桌上,胳膊一阵乱挥舞,指着一名男仆,道:“本座封你为右护法——” “是,二郎君。” “你应该说‘属下遵命,教主’。”房遗爱眯了眯眼睛,故意扶摆了一下右胳膊的宽袖,袖子打在另一个男仆的脸上。 房遗爱冲着他,亦道:“本座封你为左护法。” 男仆默默点头,但手下的活不停,蹬着梯子去摘湖心亭上高挂的题字牌匾。 “二哥……嗯,教主,那我呢?”房遗则啃了一口果子,笑嘻嘻的问。 “算你知趣。”房遗爱擎着头,看了这个跟屁虫三弟一眼,咬牙封了他一个“官”。“你就做副教主罢。” 房遗则啧啧,倒也不计较,看热闹似的看他二哥把男仆刚摘下来的字匾踹入水中。 房遗爱还嫌弃的撇撇嘴,“这水面也太浅了,就是一池塘,哪里称得上是‘湖’。” 房遗则叹气,“二哥真是贵人多忘事。咱家的这池塘,是二哥你非要给改名叫‘大湖’,说是不能委屈了嫂嫂,宫内有湖,咱家就得有,宫内有亭子,咱家亦得有。” “是吗?我忘记了。”房遗爱无所谓道,“还有,以后不要叫她嫂嫂。本座要把她休弃掉——” 这成了房遗爱心里念念不忘的一道坎儿…… 他现今的执念就是休掉高阳公主,他对她的一切“深情”,就像这刚刚扔掉的字匾一样,从此以后没入这“湖”中罢休罢。 房遗爱幽幽地望着仍旧荡着涟漪的水面,眼里有点恋恋不舍,那凉亭牌匾上的字可是他亲手一笔一画写的呢。 房遗爱瞥了一眼弟弟,惆怅道,“从此以后,我与三弟你一样,是个没有娘子的郎君啦。” 房遗则撇撇嘴不信,皇帝的女儿是他想休就休的么。 “好二哥,你不是说有能飞檐走壁的神功吗?”他在这里陪他半天,就是为了这个。 提到功夫,房遗爱咳嗽一声,“我这里有两本神功,最厉害的那个叫‘绣花神功’——它能使人变性!” 房遗则听了张口结舌,半晌他拧眉道:“阿兄何必诓我?” “哼,不识好歹,早就知道你不信。昨晚我已经让小七练了。”房遗爱得意道,这功夫有点邪门,还是先找人试试。 …… 皇宫,甘露殿。 张太医退出大殿,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被外面的凉风一吹,只觉得浑身一片阴凉,他刚要左转却差点撞上来人。 “是陈太史啊。”张太医尴尬一笑,下意识地回避了对方眼睛。 来人是太史局的太史丞陈慕之,他姿容盛人,其人却阴柔冷厉,一双眼睛终日氤氲沉沉,仿佛蒙着一层黑纱,让人看了心里直发毛发冷。 陈慕之闻声施舍了张太医一眼,微不可见地点下头,便进了甘露殿。 “你看看——”李世民递给了陈慕之一张纸。 此时甘露殿内,只有李世民的心腹内侍两人,和另一旁正与皇帝下棋的太子殿下。 陈慕之迅速地扫视了一遍记下,是有人举报房相爷府内私设祭坛,驸马都尉主使祭祀行巫蛊之术。 李世民沉吟,也不需要陈慕之回话,片刻后说道:“晚上你去梁国公府一趟……如果真是在行那巫蛊——” 李世民止住话头,没再说下去,倒是太子李承乾诧异地挑了下眉毛,然后垂下眼继续看棋盘。 入夜,梁国公府驸马都尉的居所院内,陈慕之遮掩在一棵枝叶繁茂的树中。 他俯视底下的几个人,此时房遗爱正要练功告一段落的小七给弟弟讲那神功体会。 房遗则心里十分不信,但眼神却泄了其兴趣。 仆从小七欲哭无泪,在两位郎君的注目下,他举起双手——上面十指鲜血淋漓。 “二郎,三郎,小的拿了绣花针练了一夜,实在是不行了……这绣花神功太难了!”小七抱着房遗爱的大腿泣道,“二郎君,小的太没天赋,这功法还是让别人练罢。” 房遗则皱眉,他不懂眼前这景况。 小七好好的解释了半天,房遗则才明白原来所谓的绣花神功,就是“引气”绣花——用绣花锻炼手眼气力精准…… “二郎,再练下去,小的一年后不变性也得变性了,能活生生变成一名闻名大唐的绣娘了。”小七故作兰花指飞针引线的女性化动作,一脸愁苦相。 房遗则一脸嘲笑,作为主人的房遗爱没面子,他道:“罢了,我把我压箱底那门得来的“太极拳”传授给你了,谁让你我一母同胞。” 神神秘秘驱散小厮,房遗爱半蹲,“三郎,你可看好——” 他做起了武当太极的招式,慢悠悠地打拳给房遗则看。 可惜,房遗则看的昏昏欲睡,“阿兄,你早上一个人在那凉亭里‘飞魔乱舞’一通,就是在练这个太极拳啊。” 好无趣啊,感觉非常适合乡野中的老丈和阿婆去练。 房遗爱收拳,他心里其实也非常怀疑,那魔教教主真是靠这两门功夫称霸江湖?! 根据记忆,这第二门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5 神功,还是那教主从武当山掌教那儿强抢过来的…… 房遗爱挠头,看来得配合呼吸法门,需要长期练就啊。 他最没耐心,房遗爱一时就想丢手。 树上的陈慕之不由挑眉,这就是所谓的巫蛊扶乩术?! 宫内的李世民得了汇报后,静默半晌,他早该想到高阳的驸马向来是个不着调的,居然还怀疑起房爱卿家来,真是不该。 他对房遗爱心里好气又好笑。 转天,天色即将转黑,也不见房遗爱来宫内“请罪”,李世民处理完事情,去了韦贵妃宫内,自然又见到了高阳,不禁发怒,让人去房府传唤驸马进宫。 房遗爱被“请”进宫前,不想晌午来了一阵雷阵雨,这几日他阿娘亦给他补得过甚,雨天饱腹,他遂酣睡了一下午。 房遗爱恼怒地搓了搓脸,任谁睡觉时被人强制唤醒都会感觉非常不舒服,但他此刻头晕身乏,更多缘由于他刚刚又做了一个“梦”,这回是后世的一名离婚“状师”,专打“和离”官司。 顾不上探索为何又“人”来夺舍他的身体,房遗爱心想正好和皇帝分说分说,一展他的“非凡口才”,让他和高阳公主一拍两散,各自安好,岂不是美哉! 打着这个主意,房遗爱镇定自若的拒绝了卢氏的尾随,当然就是身为宰相夫人,他阿娘没皇帝后妃传唤也是进不了太极宫的。 这回内侍带着房遗爱直接来了韦贵妃的宫内,宫内灯火通明,高阳公主和养母韦贵妃坐在一起,皇帝李世民坐在另一边饮着茶汤。 房遗爱施礼完毕后,李世民沉着脸,想了想房遗爱直接跪地,道:“陛下,臣自请与高阳公主和离。” 李世民一个惊愕,差点被茶汤呛到。 高阳公主瞪眼,没忍住站起,吼道:“你——房遗爱——你以为你是谁?!” 韦贵妃虽然惊愕,但她很快冷静,拉住了高阳公主。 高阳公主的胸口起伏,气愤得满脸胀红,发髻金钗都摇曳乱颤。 上座的李世民直接就摔了茶具。 房遗爱听了浑身下意识的一哆嗦,心里突然有点后悔,他……好像在找死……可——明明是高阳公主给他戴绿帽了,凭什么还不能和离? 这要是庶民,他可就直接扔了一封休书,连通知都不需要,可尚了公主,男人就没尊严了。此刻根本没错的他,只能跪在皇帝岳父膝下,而理亏的高阳公主却站着还有脸瞪视他。 房遗爱想来就气不打一处来,他是没志气没能耐,但知道下场后也不能什么都不做,任凭将来惨事发生! 难得的房遗爱勇气足足,回瞪了高阳公主。 李世民沉声:“驸马,房二郎,朕还未治罪你行凶公主的事呢?你倒是……好胆!” 房遗爱梗着脖子,仍旧“坚强”的坚持着。 高阳公主却认为看透了他,房遗爱不过是色厉内荏而已。她这时冷静下来,看着父皇的神情,知道他气极了,高阳反而挑眉坐下,她向来能摸准阿耶的脾性,否则也不会在满宫公主中独占一份宠爱。 她发出一声嗤笑,还有心情扶了下发髻上的凤钗,冷眼看驸马耍猴戏。 “你知道和公主和离的驸马的下场吗?”李世民的心情很不美好。 房遗爱听皇帝问后,咽了咽唾沫,点头。 李世民冷笑:“我看你是不知道。二郎,你该不会以为只贬为庶民罢?!” 房遗爱此时有点怕了……他闭眼,决定放撒手锏—— 哭哭啼啼道:“陛下啊,臣冤枉啊!是公主先‘行凶’了小臣。”房遗爱抚摸着后脑勺暗示他的伤。 李世民神情尴尬一瞬,这事他从张太医的汇报早就知道了,但转头瞅了瞅高阳脸上的巴掌印,李世民还是觉得这事是驸马不对。 一定是房二郎这家伙惹了高阳生气。 一个大男人还能被女人打昏,出息!李世民心中不乏鄙视,但仍旧面上公允的问道:“公主为甚‘行凶’你?” 房遗爱读书不聪明,但绝不是傻子,他看到皇帝偏心,和高阳的冷眼旁观、高高在上,决定毫不留情地不给皇帝岳父面子。他鼓起胸膛,直接捅破事实真相,告状道: “是公主与那辩机和尚私通——” 李世民震惊。 韦贵妃也张了嘴巴,宫内诸人紧紧低头,假装充耳不闻。 高阳公主却冷笑,“驸马好一张巧嘴,杀人于无形!” 她扭头,掩面垂泪,对皇帝哭诉道:“儿自嫁给驸马,除了在封地郊游,还是与着驸马一起,几乎很少出梁国公府,对待驸马更是一心一意。之前,儿还赐了驸马一房貌美妾室。呜呜……阿耶——驸马如此为人品性,儿心里苦哇!呜呜……” 第4章 太常寺卿房二 高阳公主的一番哭诉让房遗爱张口结舌,目瞪口呆。他从未见过这么无耻的女人! “你——你——这是颠倒黑白!”房遗爱跳叫。 李世民咳嗽一声,房遗爱规规矩矩又跪好。 他眼巴巴地望着皇帝,神色可怜,妄想打动帝皇那颗冷硬的心。 李世民冷哼一声,眼里厉色射来,打破了房遗爱的期望。 “房二,我看你是误会了,捕风捉影的事怎可冤枉高阳。” 高阳公主听了心中一喜,面色还维持着委屈状:“阿耶,驸马向来疑神疑鬼,自卑懦弱……儿心里委屈。” 李世民似乎是信了。 “高阳,是非黑白你心里有数,咱们还是和平和离的好,我素知你不喜我。”房遗爱怒道,他心里有气,带些自暴自弃又觉得他还应当主张受害者的权利,遂道:“还有,你我婚后的财产,两人均分。”高阳公主的食邑丰足,嫁妆也多,他好像还能多分一部分。 李世民此时真是气得乐了。“大唐从未有过和离的公主,只有身死的驸马!” 高阳公主听了父皇的话,眉眼不禁上扬,目光俯视着房遗爱,轻蔑又得意。 “去传梁国公进宫。”随后李世民沉吟,唤了陈慕之进来吩咐道。 房遗爱听闻心中一喜,可随即李世民却皱了皱眉,道:“算了。慕之,你先去将那辩机抓来——” 今日这事不好善了,可在尚未清楚之前,还是别让玄龄担忧了。 李世民接下来审问,非要问出个是非黑白来。 眼见辩机要被传进宫中,高阳公主神色焦急,欲开口说话,被旁边的韦贵妃猛地拉住。 韦贵妃眼神冷厉警告,高阳公主恢复平静,只是被韦贵妃拉着的手颤抖了一下。 韦贵妃心中大惊,眼里怀疑和忧虑之色一闪而过。 高阳公主神色故作不惧,面对房遗爱时表情讥讽,李世民看过来时,她却又是一副做作哀怜伤心状。 跪地的房遗爱咬牙切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6 齿,他现下有些后悔来告状了——冲动是魔鬼! 他忽然想起,捉奸要拿双,和离也要讲究举证……他手里证据不足。 何况,他不是早就从历史中知道,就算过几年高阳公主和辩机的风流韵事闹得风闻大唐,皇帝陛下也依然打哈哈的过去,死了一个辩机和尚,再来几个男宠面首,她高阳依旧是高阳—— 陈慕之动作很快,一盏茶的功夫,辩机就被带进了宫。 他这些日子随侍师父玄奘在长安城做佛讲,信众颇多,闻名遐迩。 房遗爱并不知道辩机居然何时进了长安……他怒视高阳。 这时倒不好一直让驸马跪地,房遗爱在辩机进来之前已由李世民免跪赐坐。 辩机进殿后,躬身行礼。 等他抬起头来,只见他抽簪革服,体态挺拔,面相俊美,竟有些容光四射的韵味形容。 上座的李世民和韦贵妃没想到辩机长得如此之好,李世民若有所思瞥了一眼高阳,高阳敛下眼神,倒不好判断她的心思。 …… 辩机听了皇帝的责问,神情依然从容淡定。 他不疾不徐自辩道:“我近来正与师父修经,之前偶遇公主亦只谈佛讲经,自是清清白白……惹驸马误会,倒是小僧的罪过,阿弥陀佛。” 他轻轻盈盈地瞥了一眼房遗爱,天然唇角微翘,面容柔和如缕清风。 待李世民问来辩机竟是玄奘大师的高徒,神色不由和缓了许多。 辩机临出宫前,皇帝还赞他学问精奥,天生佛子。 …… 一场“小两口”之间的争风吃醋、妒忌风波在李世民的话语中“尽消”,房遗爱这时终于无比清醒了。 他这两日来想来举止无措,想和离却行为失当,没有谋定而后动。他依旧是那个不成器的纨绔房遗爱,始终不是真正城府深沉或性情狠戾的太监厂督、魔教教主。 房遗爱神情沮丧步出太极宫,正遇在此等候的辩机。 “大师真是有德高僧,德行如一啊。”房遗爱讥讽,他目视辩机,转瞬后心里觉得无趣,虽未和离,但他亦不再视高阳为妻,何苦在乎恼怒一个将来下场亦无比悲惨的人呢。 腰斩之行——那可是能活活痛死人的。 三年河东三年河西,且看他三年—— “房檀越,小僧只是想说,我与公主并无逾越。”辩机道。“那日是误会一场……” “精神出轨也是出轨。你相信我,你是逃不出她的魔掌的……你们早晚会有身体接触……”房遗爱替他惆怅,深深看了一眼这位“高僧”。 他咧了咧嘴唇,不欲再与他交谈,回转身子最后看了一眼重重宫阙,脸上闪过一抹讥嘲,上马扬鞭而去。 * 高阳公主没几日回了梁国公府,那日的事房玄龄到底是知道了,但他为了瞒住卢氏,只是私下叫来房遗爱问询他的“诬告”。 房遗爱那时只是静默,问了一句“阿耶信我否”?房玄龄缄默。 从此,房遗爱不再提及此事,跟卢氏也闭口不谈。 卢氏最近忧心忡忡,二郎自公主回府后,另择了一处院落居住。 这不打紧,可当房遗爱埋进书房一进不出时,她有些恐惧了。 她跟相公说了这事,房玄龄居然还赞道是好事。 “就不信你不了解咱们二郎……”卢氏瞪眼。 房玄龄叹气,他现下是有些相信遗爱的话了,高阳公主恐怕真的是……否则,二郎也不至性情大变。 只是没想到一日,房玄龄在尚书省官署办公,底下的官员过来欲语还休—— “房相,府上二郎来点卯了。” “哦。”房玄龄点头,然后抬眼,诧异。“你说谁?” “是驸马都尉……散骑常侍,我们太常寺卿房大人——” 第5章 数学家房寺卿 此时,太常寺一棵老梨树下,房遗爱仰头,正端看树上结的一颗梨,那梨正当熟,摇摇欲坠—— 果然,一阵风拂过,树枝晃了几下,“啪”的一声,梨子摔落在地,裂成两瓣。 “赵书丞,你说梨熟透了,为何会坠落地上?” 房遗爱摸着下巴,一脸严肃地思索着,眼睛还认真的盯着那颗梨子。 今日被同僚推出来,负责“陪玩”的赵书丞默然一刻,摸不准这位“上官”的想法,只本分应道:“果熟落地,天道自然。” 房遗爱斜睨着他,一脸“失望”。“你就不觉得这里面蕴含了一个天地至高至上的大道理、大智慧?!” 赵书丞满脸莫名其妙。 房遗爱叹气,难道我大唐就不能也出个牛顿来…… 夏虫不可以语冰!有句话说得好,领先一步是天才,而他足足领先了大唐一千来年——估计他算得上是个“异类”。 甭提房遗爱现下有多落寞了,他前一阵子和离不成,自皇宫出来后,许是心情不好,又许是近日里又打雷又下雨的天气,让他一连几日夜都惨被异魂攻击…… 不过,房遗爱也不是第一次遇到了。 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四回看大戏。 他淡定地旁观着那些异魂自寻死路,他的身体是那么好夺取的吗?他可是身体的原主、“土著”,凭什么这些“异魂”都认为他们能轻易夺舍他?! ——第一个雨夜,房遗爱轻轻松松地吸收了二个“读书人”,一个是自诩“上通古今、下通中外”现代文化大师,一个是有些傲气和伤春悲秋的魏晋美男兼痨病书生。 然后,醒来后的他就忍不住”手痒眼热“,没事就钻进自家书房里,不顾老娘劝阻,日以继夜的刻苦攻读!有道是,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房遗爱颇享受了一把读书的快乐。 ——第二个雷雨夜……很是热闹。可能因为天有异象,雷声滚滚,异魂是一堆一堆涌来,房遗爱不干掉他们都不好意思。 他们之中有农学家、化学家、数学家、教育家、医学家等等一门心思学习和搞科研的工程师、科学家,还有一些干些捕快和仵作、灶台等下九流活儿的“警察”和“法医”、“厨师”,乃至凌晨雨停前还冒出些个地痞无赖和中二愤青居然也敢妄想夺舍他,哼。 自然,这些五花八门的弱鸡魂魄,都被他房二郎毫不留情的厮杀吞噬掉…… ——接下来,令房遗爱这个土著肉身没想到是,第三个雨夜,小雨纷纷,记得那天傍晚天际边还长了一条七彩缤纷的浪漫彩虹,可没成想夜里居然来了两个极强大的人物——那是一个叫小倩的艳鬼,和一条通体“惨白”的大白蛇。 虽说是在“梦里”,但房遗爱神智还是清醒的,他那时心里咯噔一下,极其恐慌,深怕就这么一命呜呼了。没想到他的肉体这么宝贵,连女鬼和雌蛇妖都想“要”了他!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7 可让房遗爱没料到的是,当那艳鬼和白蛇女郎知道他是大唐人士后,居然看不上他这具肉身,上下打量并鄙视一番房遗爱,两人各自就想办法回去找她们书生相好去了。 切,不就是两个风流呆子书生么,有什么可欢喜的。 意外幸运地逃得一命,房遗爱内心却忽有些愤愤不平起来,他其实长得也很好看的,生他的阿娘五姓出身、貌美如花,他阿耶年轻时亦是风流一书生,独领山东士人风骚二十年……他房遗爱作为两人的亲生子,长得不说“闭月羞花”“人见人爱”罢,那也称得上是风流倜傥、秀色可餐啊。 当然了,也许有那么一丝概率,他可能比魏晋潘安、卫玠差了点姿色,可那完全是因为他不喜欢作“傅粉郎”。 至今想来,房遗爱仍兀自在心里愤愤不平。 他绝不是在嫉妒,他是替那两位长得还“凑乎”的艳鬼和蛇妖可惜呀——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这个道理她们都不懂,真是有眼无珠。 房遗爱摇头感叹,心里十分不看好离去的艳鬼和蛇妖的爱情,而这三个精彩纷呈的雨夜,亦着实让房遗爱头昏脑胀了好一些日子,却也得了这些人零零散散不少记忆,但更继承了不少“怪癖”性子,让他亦苦恼不已,有些行为习性他真的是忍耐不住。 房遗爱的内心忧愁无人诉说,事关鬼神乃至妖魔——他也不敢胡乱瞎说。他只能无事发发呆,对着这梨树和落果自叹自怜了,房遗爱“怜惜”地看着地上的“破梨”,伤春悲秋的书生性子上了心头,忍不住想要做一首“咏梨诗”。 正在他要发挥他的才华风流大声唱咏时,梨树后的朝南正厅里,忽然吵吵嚷嚷起来。 突然被打断兴致,房遗爱皱眉,看向赵书丞—— 赵书丞尴尬笑了笑,别看房遗爱不用来点卯坐班,但毕竟从职位级别上讲,房遗爱这个太常寺卿,可正正经经是他们的顶头上官。 此时屋里面几个红衣官员越吵越厉害,越吵声音越大,房遗爱听了几耳朵,面色突然一肃,性子不由上来,他实在是忍受不了这些官员和小吏们的“愚蠢”—— “这么简单的数学问题都搞不明白蠢死了!” 房遗爱大喝一声,甩掉赵书丞,直接踏进了房厅里,毫不留情的批评道。 厅里众人话语一顿,瞬时安静下来。 有人认出房遗爱这个驸马都尉来,大家纷纷拱手行礼,毕竟官大一级压死人,该有的礼节不能缺。 房遗爱冷哼,“账本拿来我看看,这都算不清,还在太常寺当甚么官!” 太常寺正负责主管长安城内东西二市,粮食仓储,亦负责朝内百官的俸秩发放,就连全国各地进贡上来的物品都要归太常寺管理……是个极好的肥缺。 房遗爱从前只是拿着俸禄和底下的孝敬,活儿是一份不用去做,天天做他逍遥的驸马,陪着高阳公主游猎,偶尔和杜荷、程二郎那些纨绔勋贵子弟喝酒游船,好不快哉乐哉。 所以,他底下的这些属官对房遗爱的话很不感冒,此时反应过来,都一脸“你疯了”的表情。 房遗爱不乐意了,扯过最中间吵得厉害都要厮拧起来的官员手中的账册,快速地翻看,有人偷偷溜走往尚书省那儿去,房遗爱也浑不在意,只顾得看纸上的数据—— …… 房玄龄来的时候,脸色是十分难看。 二郎在家胡闹就胡闹,可来到太常寺官署,若是做下不妥当的事乃至罪过,房玄龄都不能包庇他。 可等房玄龄进了太常寺的院子,里面静悄悄,反而是一处厅堂门口黑压压的积攒了一片人头—— “这是怎么回事?” 底下有人拍了下门口一官员的肩膀,回头答话的正是刚刚“陪驸马玩”的赵书丞,他敬仰地看了一眼房相爷,心情略略激动,急急忙忙有些语无伦次的解说一通。 原来是太常寺左藏令底下的主簿小吏们对掌管的钱财总账计算不清,此时又到了月末对账的最后一天,而负责的官员两位左藏令开始互相推诿责任,乃至攻击对方贪污做了假账,一时闹得不可开交。 而这时房驸马从天而降,严词厉色批评了他们,并在一个时辰内,用笔三下五除二的重新核算完了整本总账,并指出他们计算中的错漏,让众多老书吏老账房们哑口无言,心服口服。 房玄龄听着感觉玄奇,他扒开人群,一些官吏们终于发觉是中书令并司空兼尚书仆射房相爷来了,各个肃整颜容,只剩下房中心的房遗爱唾沫横飞,跟着两个负责具体计算的老账房吏员,说起数数之奥妙、之神奇、之美丽…… “这大食的数字和计数加减的方式,用起来着实无比方便——” 在房玄龄的眼中,一个白发冉冉的老书吏正拿着毛笔在纸张上涂抹着一些个“鬼画符”,然后抬头一脸惊叹的望着自家那个下巴朝天得意洋洋的二郎,赞道:“房寺卿,下官以后能让太常寺都用此种方法计算财帛吗……” 房遗爱自得地挥手,一脸大方道:“这有什么,随便用。这数数符号和加减乘除的式子,都是小道。要真论数数之奥妙神奇,我跟你讲,你还有的跟我学呢。就说什么‘二元一次方程’吧,我的解法比你用旧法算‘鸡兔同笼’简单的多了。” “是《孙子算经》中的‘今有雉兔同笼,上有三十五头,下有九十四足,问雉兔各几何’一题吧?”另外一个中年书吏回忆道,然后不由抱拳请教道:“还请房寺卿不吝赐教!” 说完,几位书吏乃至两位左藏令都眼巴巴的瞅着房遗爱。 房遗爱看他们一副虚心求教的模样,为人师表的“热情”不由来了! 他喊“纸来”,有人迅速递上纸笔,房遗爱刷刷的演算了一番题解,边写边口中道:“这是第一种普通解法,虽然也不难,但初学者难以理解,不如方程式简单易懂,而且越是复杂的计算,越是清晰明朗。” 房遗爱此时完全没有发现他老爹已经靠近过来,此时周围的官员也不敢吭声,静默退后一步,沉浸在教书育人和数学家精神中的房遗爱仍旧用软踏踏的毛笔写着阿拉伯数字—— 他写完的第一张纸上写着:“(94-35×2)÷2=12,35-12=23” 第二张写着:“解:设鸡有x只,兔有y只,那么x+y=35,2x+4y=94,x=23 y=12” 写罢,房遗爱心里一阵舒爽,脸上溢出笑容,那是成功教书育人和对某种事物绝对痴迷热爱的笑容—— 房玄龄瞅着自家二郎,神色有点愣然了。 …… * 给自家老爹和太常寺那帮官吏们好一通震撼后,房遗爱在他们眼巴巴的挽留眼神下,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8 非常狠心地出了太常寺。 谁让他家阿耶古板不讲道理,坚决不让他“非法上任”,非常直白地不留情面地点出皇帝赏给他的太常寺卿是个虚职,而他要在太常寺做实际的一把手,那是在做梦! 这让房遗爱伤心又失望。 他刚找到人生目标,想奋斗下事业,不再去折腾计较和离的事,可现实却又立刻给他一个打击。 “房二!房二!”有人突然在大街上呼他。 正踩着马镫要上马离去的房遗爱扭头,就看见杜荷那家伙从后面打马过来。 “是你啊。”房遗爱看着他叹息,他差点忘记了,这个损友也是个倒霉催的,没多久就要被太子牵连,论谋反罪赐死了。 杜荷斯斯文文,却一肚子坏水,房遗爱从小就算计不过他,好在杜荷还尚算有些义气,没做过插朋友两肋的事儿。 “多日不见啊,房二。走,去教坊司,我请客。”杜荷笑的很是淫|荡,还从腰间掏出了几张素笺扬了扬。 房遗爱打眼一看,就知道是杜荷找“枪手”替写的五言七言诗,糊弄一些官妓尽够了。 只是房遗爱现下心情不好,遂摇了摇头,拒绝了杜荷。 杜荷神色不渝,准备去找程家二郎同去,可他刚要扬鞭打马,却发现房遗爱突然又拉住了他的缰绳。 房遗爱望着马背上神情飞扬骄奢的好友,还是没忍住劝道:“杜荷,你还是离太子远些罢。” 闻言,杜荷蹙眉,“你——” “陛下尚在,天无二主啊。”房遗爱语重心长,一番好意。“杜荷,你可千万别走错路。” “呵呵……”突然冒出一声冷笑,唬得房遗爱和杜荷俱是心一跳。 不知何时,太子李承乾骑马勒停,他手折着牛皮马鞭,目似寒星,居高临下。 “房遗爱,孤这么不受你待见?” 第6章 大诗人房二郎 房遗爱受到太子的惊吓后,在府内闭门不出,他要修身养性。 一连几天,除了吃喝拉撒,房遗爱都一直窝在书房如饥似渴地读书。卢氏频频过来关爱一番,倒是房玄龄对其改观,还鼓励他如若真“洗心革面”,将来定会安排个实缺给他历练,可以从太常寺“基层”干起。 书房里,侍候房遗爱的小厮小七苦恼地研墨,他的脸都跟着二郎君捂白了。 “二郎,不若出去晒晒太阳?”小七看房遗爱撂下毛笔,不由建议道。 房遗爱看了看窗外,阳光明媚,暖风微醺,花园里想必落叶和红花多多,定会非常方便他诗兴大发。 “也好——我正想作一首好诗。”他欣慰地瞅着小七,不愧是他最可心的贴身小厮。 “啊?”小七苦着脸,他根本不想跟着主子读书吟诗,从前二郎君挑他也是因为他会一手好弹弓,骑术还行,带出去能侍候他和公主游玩打猎。 到了后府花园,本来房遗爱心情不错,他折了一朵小野花,问了小七美不美,小七昧着良心说它比牡丹好看,却没想到在前方拐角处遇到了高阳公主一行人。 高阳公主见是他,冷冷哼了一声,房遗爱装作没看见她,可对方却不放过他。 “房遗爱,明日四哥生辰,你与我同行——” 房遗爱抬起下巴,手执着小黄花,故意在鼻尖嗅嗅。 “你听见没?房遗爱!” 本不想理她,房遗爱装没听见,就要掠过她。 可高阳公主让侍女横在路上拦截他,房遗爱停下脚步,斜睨她一眼,冷冷回句:“没空。” “哼……”似乎是料到他的拒绝,高阳公主挑眉,冷笑。“你有能耐直接跟魏王说。” 说罢,她扔给他一张请柬,转身就走。 来日,高阳公主寒着一张脸乘车独自一人去了魏王府,其他的公主们都带着驸马来此,高阳公主却形单影只,有姐妹关怀问了几句,惹得她恼怒不已。 房遗爱要与她和离的事,缘由事关名誉,宫内捂得好,根本无几人探得这事。 房遗爱不去,可杜荷却亲自来了府内邀他。 “就怕你为了避开太子殿下,不敢去王府为魏王庆生,我是特地来宽你心的。”杜荷一脸你我哥俩好的表情,还宽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太子素来宽宏……你放下心罢,今日定不会找你麻烦。” 房遗爱叹了气,他那天的话被太子听去了就有些诛心了,有挑拨天家父子之情的“罪责”,若是入到李世民的耳中,房遗爱自知他绝对讨不了好,说不得他阿耶也得吃挂落。 皇帝陛下此时还是很爱重李承乾这个太子的…… 房遗爱在杜荷极力邀请下,内心有些动摇。加上杜荷说如果他不去,就是不给太子面子,更不提魏王生辰,尚了驸马的勋贵子弟中,就缺他一个闲散无职的驸马,亦是太显眼了些,恐怕魏王会多想,将来会被找麻烦。 房遗爱现今是最怕麻烦,他房府里就有一个大|麻烦,撵都撵不走。 他只好跟着杜荷出去,两人在魏王李泰的府门前下马。 等入了宴会大厅,魏王正与众人言笑晏晏,宴会中的中心正是魏王极为看重的大儒才子们,尤其是那诗才风流从小传遍大唐的骆宾王。 “不就是写了一首写‘大白鹅’的诗么,有什么了不起。”杜荷语气酸酸。 他进来就看见女眷那边的几个公主殿下,正眼睛放光的崇拜地望着那骆宾王,其中眼神最热烈的公主之一就有他家的那位城阳公主。 房遗爱听了杜荷的话,忍不住笑了笑,“咏鹅还不错的,骆宾王以七岁之龄所作,也可谓是惊为天人,说不得还流芳千古。”后世小学生都要背,必考题目啊。 房遗爱对读书人对诗人最近非常有好感,非常敬佩。他满场乱看,找到那帮文人圈子,他扒拉扒拉仔细看,没发现认识几个,他们不是魏王门客,就是与魏王交好,甚至有一些文臣也对着魏王“温柔”的笑着。 书生造反,十年不成——这帝位魏王殿下从来就没戏,房遗爱摇了摇头,不巧视线正碰上端坐在上座的太子殿下李承乾。 李承乾故意地停下与旁边人的寒暄,目光往他这边盯着,李承乾嘴角微勾,眸子里生生透出一股恶意,让房遗爱本能地汗毛竖立——果不其然,太子的一举一动一直被人关注,很快大家包括魏王都发现了房遗爱和杜荷到来。 魏王李泰眼神闪了闪,他瞥了一眼高阳,高阳点了点头…… 本来不想久待的李承乾,目睹了着兄妹两人无声的交流,端起酒杯默默饮了一杯口,心里忽然起了看戏的心情,倒打消了提前离场的念头。 李泰向来与太子面和心不合,两人就差明面撕破脸,太子能来他不奇怪,最近李承乾被他逼得狠了,前几天刚被圣人申饬不尊师长…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9 …但是到了这时,李承乾还一直淡定地坐着给他捧场,这是李泰估算不到的。 房遗爱和杜荷挨着,杜荷则一直往太子那边凑,房遗爱索性去了程处亮那桌。程处亮是程咬金的次子,他们这几个“二二二”组合向来交好,只可叹他和杜荷不得善终,程处亮倒是心里明镜,居然得了好下场,死后还能陪葬昭陵。 这小子可不是看起来那么粗鲁,以前居然看走眼了……房遗爱瞥了一眼正傻笑着看舞姬跳舞的程处亮,忍不住灌了他两大杯酒。 待歌舞清场,魏王李泰突然站起,说了一通,大体意思让大家作诗助兴——当然,魏王府的宴会大都逃不了作赋吟诗的雅趣,不少人都有所准备。 包括杜荷,他回归座位,从怀里掏出那日积攒还未用上的“好诗”,很哥们义气的要分给房遗爱和程处亮。 程处亮随意拿一首,他作诗做成什么样都成,反正没人挑拣程咬金的儿子们。 房遗爱也被杜荷塞了一张纸,他刚想说我会作诗,那边魏王殿下忽然视线挪过来—— 李泰笑呵呵,道:“房驸马——”他刚要说话,就被打断。 房遗爱站起身,躬身一礼,然后脖子一梗,脸色特别“肃穆”,道:“还请魏王殿下称我名字即可,便是叫常侍、寺卿也好。”他就差说他受用不起“驸马”二字了。 李泰神色尴尬一瞬,眼中涌起恼怒之色,女眷那边的高阳公主更是恶狠狠地盯着房遗爱,她周边的公主们都瞟向她,让她倍感羞辱。 李泰素知他十七妹高阳看不上房遗爱,倒没想到这房遗爱居然对高阳这么不假辞色。 宴会大厅此时静悄悄,反而是李承乾一哂笑,忽道:“叫什么不打紧,不过一称呼。我倒是好奇四弟叫房遗爱作甚?难道是要他作诗不成?” 被太子一下子点出目的,李泰倒没吃惊,他呵呵一笑,反而接了话头,道:“正是如此。近日来听说,房驸——房二郎闭门读书,痴迷吟诗作赋……想必是有所得了?” 杜荷讶异,“二郎,你何时会作诗了?” 房遗爱也很讶异,他看了一眼高阳公主,高阳挑衅又蔑视地冲他扬眉。魏王所言所行定是受高阳所托,这是要他在众人面前丢脸。 房遗爱眯了眯眼睛,忽然笑道:“我自然是会作诗的,而且还会做好诗。” “不会是你手里的那首诗罢?”忽然有人喊道。 望过去,正是魏王门下的一门客,正满脸嘲笑。 众人眼睛都盯向房遗爱手上的那张纸,就连旁边的程处亮亦无辜受到波及,他急忙掩了掩袖口,把刚刚杜荷给的笺纸往里塞。 房遗爱嗤笑一声,“这不过是杜荷给我鉴赏的诗。可惜太差,若是论诗词,我只恐在场无人是我敌手。” 他态度十分嚣张,大家都是勋贵,一些文臣子弟被教的好,作诗比不过骆宾王,难道还能比不上房遗爱、杜荷他们几个纨绔子么。 顿时,场面闹哄哄,有人嘲讽房遗爱说大话,此人正是魏征家的老二,向来自负才学。 高阳这时忍耐不住,冷脸站起,却是冲着李泰身边的骆宾王歉意一笑:“他素来自大,不知斤两,若论诗才,谁比得上骆郎君的慷慨瑰丽,你的那首《帝京篇》一时绝响,圣人亦是赞过。” 高阳的一番话直接鄙视其驸马,捧了外人骆宾王,这让其他人心里感到奇奇怪怪的,不过宫内的皇子和公主们倒是清楚原因,只是不知道高阳和房驸马的矛盾如此之深,都已不屑在外掩饰了。 房遗爱冷笑,骆宾王倒是不傻,感觉卷入了一场权贵纷争,可李泰不容他脱身,直接出题让大家一展所长——正是以“酒”作诗。 高阳对房遗爱虎视眈眈,一丝不错地盯着他,看谁胆敢替他作弊—— 房遗爱冷笑瞅着她,直接喊道:“我有了——”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 这诗越听越让人忍不住心潮澎湃,甭说高阳公主、李泰和骆宾王等人惊愕,就连李承乾都把酒杯放下,目光灼灼,一眼不错地盯着“诗兴大发”正作着千古绝响大作的房遗爱。 此时房遗爱终于“吟”了最后一句——“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以此作了结尾。 ——这诗,无比震撼人心。 半晌过去。“这诗名为何?”李承乾转着酒杯忽然发问。 “将进酒。”房遗爱施施然坐下,脸上神采飞扬,其实他这些日子读了不少书,也会做几首打油诗,但此时嘛,必须要争面子。李白的名篇必须要上。 当然,他在诗中改了一些不合时宜的地名和人名等用典, 他视线落在高阳公主和魏王李泰身上,内心非常暗爽。 “——这绝不是你所作!”宴会厅中静默了好半晌,大家都被这首《将进酒》所震撼,高阳公主气愤。是人就能知道房遗爱的不学无术,他怎么可能会作诗?! 她要揭穿他的真面目! “你若是能找出原作者来,那就不是我所作。”房遗爱嗤笑。 虽然他内心发虚,他“作诗”后,有一瞬的后悔,挑了一手好诗——可就是太好了! 好像李白大大这诗词太张扬豪气了,太惹人瞩目了…… 房遗爱硬撑着气势,面对众人。 事已至此,一时爽,就得瞎掰,死不承认。 反正他脸皮厚惯了的,以往做过的过分事情不是没有,这长安勋贵子弟中参加诗宴,哪个不找人捉刀,就是今日好像还是太冲动太张扬了,恐不好收场! 有些自作自受,有些欲哭无泪。 可此时大家都对自己“目光火热”,房遗爱只能心内打了腹稿。 然后他转头面向众人,一脸悲愤道:“自小我就爱好文学,只是我生来一身武力,大唐边陲不定,故弃文从武……可时人却不理解我远大的志向——唉唉唉!” 房遗爱连作叹息,神情惆怅到感动了不少有志难酬的勋贵子弟。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这首《将进酒》也是表达了我的心声。”他最后声音沉沉,有些失落、有些抑郁。 此时房遗爱是真的内心“脆弱”,他想到了前几日他要做太常寺卿,却发挥余热不成,居然被老父撵回家的郁郁不得志的“人生经历”……这一切正切合了此诗啊。 他脸上闪烁着郁郁之气,夹杂着遗憾与悲愤,然后咣当一下坐下,大口喝了一杯酒水,嫌弃酒杯太小,要了一个大海碗,直接饮酒喉中,显得他十分洒脱不羁…… 宴会厅中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10 ,众人间有人反应过来,窃窃私语,议论纷纷,气氛逐渐也恢复热烈起来,骆宾王听了这首《将进酒》,不由反复吟唱,已经沉浸在此诗意境当中,根本记不得什么比试和在魏王、太子那里展示才华了。 大家都在谈论这首定要闻名天下、四海皆知的大作,而高阳公主却一脸阴郁,清河公主不由发问:“房驸马如此才华,十七妹何苦在我们面前总贬低他……姐妹们又不会与你争抢房二郎。”说罢捂嘴笑,弄得高阳公主脸色胀红,不知清河是不是故意和她过不去。 同坐在一起,身为房遗爱的好友的杜荷和程处亮,一向认为他们最清楚房遗爱的底细,但两人此时亦都目瞪口呆,半晌都没缓和过来。 旁边这人……还是房遗爱房二郎吗? 他啥时候“爱好文学”了?! 第7章 我陪太子读书 这日魏王生辰宴上最出风头的自然是“诗仙”房二郎,一个日夜的功夫,房遗爱的美名就传遍长安城,包括皇城太极宫内。 皇帝李世民听了诧异的表情和当时在魏王参加宴会的人一模一样,不是他质疑陈慕之递上来的情报,而是房遗爱会作诗,并做了一手千古绝响的好诗……这事特别的离奇古怪。 李世民心里自然猜是房遗爱不知从哪里买了一手好诗,“真正作诗的人是谁?” 如此有才,李世民难免心动,他本人亦喜作诗,但若说能流传千古那是勉强了。所以,这等诗仙般的诗人,自然要网罗在手中,他露出求贤若渴的眼神。 陈慕之沉默片刻,“臣没查到……许是房二郎自己做的。”种种迹象显示,房遗爱除了杜荷,没有接触任何其他外人,而杜荷手里买来的诗词,那些笺纸此时都呈放在皇帝身前的案几上。陈慕之早就看过一遍,里面的那几首诗平平无奇。 李世民听了这回答,不置可否,倒是将陈慕之抄写来的《将进酒》又拾起读了一遍,脸上却面无表情,让陈慕之看不出想法。 等到了太子来请安的时候,李世民还与之谈起房遗爱的这首诗。 “当时儿也在四弟那儿,倒是亲眼见了房遗爱一展诗才。”李承乾眼中满是“赞叹”,眼角余光却在观察李世民的神态。 李世民神情顿了一下,太子还是太单纯了。房遗爱怎么可能是这首《将进酒》的原作者…… 李世民转而问起太子的学习进展,说起他派到太府的几位老师。 李承乾默然,抬头对着李世民道:“儿已然行冠二年之久,圣人是否可裁撤……”他的话止住,因为此时李世民的脸色已经非常难看。 李承乾低头。 许久,李承乾动了一下他的一只脚。 李世民这才让他坐下,记起他的右脚不方便,不由关怀道:“右足平日里可还痛?” “尚好。”李承乾回道。 得了这么一句干巴巴的回答,李世民见他面无表情,知道儿子这是被拒绝裁撤太府的老师心里不高兴,他叹息了一声,话音却避过了老师的事情,转而说起派人找孙思邈进京为他治疗足疾的事。 “何必麻烦老神仙……命定的事情,注定不能逆改天命。”李承乾的声音淡淡的,然后再无多言。 何况——李承乾垂下眼,嘴边勾起一抹嘲讽弧度,他这足疾哪里是什么病症,人祸而已,大家心知肚明,也只有皇帝一人视而不见。 李承乾忽然陷入回忆,若是长孙皇后仍在…… 闻听太子所言,李世民亦是伤怀。 室内一片安静,龙涎香袅袅飘散,两人的心跟着香气缭绕飘散,他们忽然都想打了长孙皇后和夭折前十分可爱的兕子……孙思邈不是没给她们瞧过病,可有时天命不可违,强求一时也终是伤心。 离开太极宫前,李承乾脚步迟疑。 “儿求圣人罢张玄素太子詹事一职——”他终是沉声恳求道。 闻言李世民刚刚泛起的伤感之情顿时一扫而空,他目光锐利地射向太子的脸上,“那太子你想让谁做东宫的太子詹事?” 李承乾自嘲地一笑,“回圣人,儿说句心里话,就是让房遗爱做太子詹事都行……张玄素、于志宁他们……哼!” 他话语未尽,也能让旁人感受到他对李世民派遣到东宫几个老师的愤懑之意。 …… * 房玄龄白日里见完皇帝,回府就喊了房遗爱过来。 他喝着茶汤,房遗爱亲自煮的茶,目光若有所思地打量着这个次子。 很久,房玄龄没有仔细静下心想这个二子的事了。 他发现房遗爱的变化不可谓不大,一切都自那二郎与公主“争执”起始…… 房遗爱的改变让房玄龄不知是好是坏,他叹息一声,道:“圣人让你明日去甘露宫觐见。” “嘎?”房遗爱一个惊愕的语气词瞬时打破了他文雅的行止,他这手煮茶汤的优雅姿态传自某人的魏晋风骨……房遗爱煮了好几次给他阿娘阿妹们,每次卢氏和家里的两位未婚小女郎们,都一脸着迷的望着他不松眼。 “圣人突然叫我进宫作甚?”房遗爱的语气神态可不算恭敬,惹得房玄龄瞪了他一眼。 “叫你去就去!”房玄龄也没好气,但还是担忧地问:“你前几日可和太子往来过?” “没有。”房遗爱否认。 “这就奇了。”房遗爱不认为无风起浪,他想到了儿子的好友杜荷。“从前就让你少往太子那边靠,咱家已经富贵至极,不须遗直和你去争什么,好好潜心读书修行做人即可。再说你们兄弟几个哪一个也不类我,有时事情做得愈多愈坏。” 这话潜意思就是房遗直和房遗爱他们兄弟四人为人做事,没一个赶得上他房玄龄了……其实,房玄龄说的真的是大实话。 别看房遗爱不学无术,但内心一直认为自家老爹厉害得紧,十分尊崇他。当然,这与他听不听房相爷的话不相关,在他心里,他阿娘卢氏是比大唐堂堂丞相更厉害的存在。 阿耶的先见之明房遗爱从来不敢小觑,事实证明李承乾这个太子的失败,房遗爱可不想凑过去,他前天刚多嘴提示完杜荷,哪里能自投罗网去寻死呢。 他还有一脑门子绿帽子要摘,房遗爱只是想迂回作战,搞掉高阳公主,他坚决和离不动摇! 就是皇帝也不能阻拦他。 房玄龄当然没想到房遗爱这个坚定的决心,他虽然知道次子委屈,但近来公主在府内不出,时不时还炖汤给他和卢氏送来,想来公主的意思是要继续和二郎好好过日子的。高阳公主毕竟是天家娇女,房玄龄不能违逆皇帝的意思,公主下降,不管好坏,做臣子的只能受着这“恩宠”。 只是,房玄龄之前张口想劝房遗爱几句,却在房遗爱的眼神控诉下失败,久了他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11 懒得管了。 “阿耶,圣人要让我进宫……事关太子?”房遗爱疑惑,他直觉不好。 杜荷不是已经说太子“宽宏”,已经不计较之前得罪他的事了吗?! 当然,房遗爱是知道太子李承乾压根跟宽宏不搭边,他只是假装在麻痹自己。 …… 第二日,房遗爱跟在房玄龄身后,委委屈屈地又再次进宫。 这次高阳公主也跟着来请安,房遗爱骑着马,懒得看车中的高阳,等进了太极宫,他们各找各“妈”—— “房遗爱,太子昨日特意点你,要你当东宫的太子詹事?”李世民眯着眼睛审视着底下低头的房遗爱。 房遗爱这日身着散骑常侍的绯紫官服,头戴七旈冠,腰带佩金饰剑,再细观他面容,双目有神,瞳目流转中竟然还会泛起一股风流旖旎之态,端端是一位无比俊美华章的美郎君。 李世民一怔,他下手的李承乾看着房遗爱亦是饶有兴味,算上这日,他近来见过三次房遗爱,可每次他给他的感觉都是三种不同的气质。 被上面两人观察的房遗爱脑袋此时正懵懵的,他随着李世民的问话,视线转而飘向了太子那边——只见李承乾“恶意”的冲他冁然一笑,房遗爱下意识地摇头拒绝道:“圣人,小臣不干!”他脱口而出。 陪同儿子一同来的房玄龄也是一惊,皇帝昨日根本没说清是这事。 李世民听了房遗爱的拒绝,心里不由来气,他本想试探他,可这房遗爱每次都很不识趣,说话做事太伤他一国之君的脸面。 论察言观色,房玄龄也是一流,他此刻心悬着。皇帝虽然看起来平日里与他这等重臣有说有笑,但那是屈尊降贵,礼贤下士,做做明君姿态,作为臣子的他素来不敢得意张狂,可自家这二郎现如今胆子出奇大了! 房玄龄急忙弥补道:“圣人,万万不可。小儿何德何能敢为太子詹事,东宫人事乃国之重事,小儿素来胡闹惯了……” “房相严重了,我看遗爱才华无匹,诗词一流,任事也很是能为——太常寺的诸臣亦可是交口称赞的。”李承乾插言,他指的是房遗爱前些日在太常寺的事。 有人夸自己,房遗爱听了眨了眨眼,心里不免有一丝高兴。 他看了李承乾一眼,有些琢磨不明白了,李承乾眼光这么好,慧眼识英才,那么以后怎么会走向“谋反”死路的……啧啧,这想当皇帝也太着急了罢,当今圣人李世民可不是一般皇帝,胆子倒是比他大。 房遗爱心里啧啧称奇,但他还是坚决不上太子那艘“破船”,遂铿锵有力地拒绝:“家父说得对,我不学无术,整日里撩猫逗狗,上树下河,没个消停……素来就不是德行高尚的人,恐带坏了太子殿下,那可是大唐的罪人。” 房遗爱很深刻的在皇帝面前剖析了自己一把,却没注意到李世民抽抽的嘴角。 李世民扭头看李承乾,只见李承乾瞥着房遗爱,忽然笑着对李世民道:“阿耶,既然二郎不愿,为人如房相一般谦虚谨慎,儿也不好勉强于他——” 房遗爱闻言抬头,感激地望着太子殿下。 真太谢谢你放过我了。 可李承乾下面的话瞬时让房遗爱恨他不行,李承乾“很退让”、“很遗憾”地恳请皇帝道:“不若这般,就让遗爱做儿的陪读罢。张詹士那边还得再‘委屈’他教导儿一阵子了……” 房遗爱目瞪口呆,不可置信。 啥玩意儿? 陪……读……?! 李承乾回身冲他笑,非常地亲切地笑。 李世民知道这是太子对他妥协的结果,太子与东宫的六位老师之间的矛盾已经到了不可调和的阶段,之前他也恼怒过,甚至调停过,但除了让父子更加离心生疏外,没有任何结果,本来他还想着让魏征去替换于志宁他们几位,但看来可以再等等…… 想罢这些,李世民从善如流地采纳了太子的建议,拍板决定了房遗爱的命运。 房遗爱欲哭无泪的出宫,皇帝不是要考察自己学问吗,他都打算好了,他“本色”出演,就算自打自脸,说前日在魏王府的《将进酒》是抄袭的,他也要狠狠地拒绝太子的提议……可李世民居然不按情理出招! 不带这样的……啊…… * 来天,房遗爱哭天抹泪的大早晨就装头痛,让人告了假,不去东宫报道,欲拖延一些时日。 东宫,那是一条不归路…… 他估摸着东宫那些师傅们也不爱他这个纨绔去带坏太子,心里算计着自己的小九九,房遗爱扔掉药碗,身着一层薄薄的中衣,不修边幅地躺在床榻上翻书看—— 惹得卢氏嗔怒,责怪房遗爱病了不知保养,居然还这么用功,但贴身侍候主子的小七深知那书的“深奥”与“神秘”,那是一本如意坊最新出的春宫画…… 可没过一个时辰,梁国公府中门突然大开,太子殿下亲临—— …… 第8章 太子不是人当 太子殿下来了梁国公府,房玄龄今日在中书省公职,长子房遗直为礼部司的郎中,每日里亦是早出晚归,有仆急忙通知后宅的卢氏,可李承乾却直接去了房遗爱的小院,并叫人拦住通风报信的人。 所以等房遗爱被抢了春宫画,才发觉太子居然“摸进”了他寝居内。 房遗爱瞪圆眼,甚至忘记了行礼。 李承乾挑眉,并未计较。他很自然地拿过房遗爱手中的那本“书”,屋内的小厮小七紧张地咽了咽口水,他可是第一次见着了活生生的太子殿下,这可是太子!但,此时小七很有担心那春宫图污了太子殿下的眼…… 果不其然,太子哂笑,神情玩味地看着房遗爱。 房遗爱下意识地身子一抖,他忽然记起眼前这位太子殿下后来可是宠爱一位叫“称心”男宠的!! 他呆愣了下,想起如今自己衣着不整,急急忙忙地掩了下略敞开的中衣…… 房遗爱穿衣,李承乾就坐在屋内的胡椅上看着他,弄得房遗爱心脏扑通扑通乱跳,他如今不比从前,稍微讲究点行止风度,就让家里的小妹都看呆半晌。 长得好看也是祸啊,房遗爱摸了一把自己的脸蛋,自得又担忧。 他收拾好,特意离太子三米开外,保持了一定安全的距离,这才问太子来意。 李承乾呵呵笑着,“孤这是特意请你这个伴读同去东宫读书呢……” “殿下,小臣病了。早上已经派人告了假。” “我知道,所以特意来探望你。”李承乾挑眉。 房遗爱哑口,然后慢半拍作出一副感动状。 太子殿下乐得看他演戏。 他早就发现房遗爱这人可能是个戏精,李承乾也不急,他又低头翻了两页那春宫图,忽然露出一抹兴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12 味的笑容……抬头对着房遗爱“不怀好意”道:“这页你试过没?” 说罢,手里的书递过来给他看。 房遗爱眼睛斜了过去,“腾”的一下脸冒火。 …… * 太子东宫,某处书房。 为了和谐可持续发展,为了不被太子殿下终日慰问关怀,房遗爱包袱款款,不得不跟着李承乾进了东宫。 这日下午是太子左庶人于志宁授课,房遗爱未曾见过此人,他的桌子在太子后边,可李承乾坚决让宦官给挪到他旁边与他并齐。 晌午刚过,日头高照,刚刚吃完点心,房遗爱有些困倦,他手里捧着那本伪装成《论语》的春宫插画书籍,懒懒散散的歪坐在椅子上,时而张了大嘴打着哈欠,眼角甚至还溢出半滴泪来。 李承乾姿态端正,威仪尽显,但明显心思也不在读书上,他斜睨着房遗爱,忽然有些妒忌起他的随心所欲与肆无忌惮。 于志宁进来时见到的就是房遗爱懒散的坐姿,他眉头顿时就蹙了起来,脸色非常难看。 “还请驸马都尉坐直!”他冷硬谏道。 房遗爱从前并不是这么容易乖乖听话,不过今日他看到了太子的老师,内心为人师表的感情涌上心间,不由给了于志宁面子,勉强学着太子的坐姿坐直。 于志宁见他还受教,面色缓和了些。 瞥了一眼房遗爱,李承乾眼眸倒是闪亮了下——他维持着面无表情的神色,和于志宁来回对答了一番,刚开始房遗爱听着来来劲儿,可没几息时间,房遗爱就失了兴趣。 想来真正的帝王之学也是皇帝李世民单独教导太子的,就东宫这几个老师大儒,只会各种要求太子做一个“好人”……不是做好人不对,而是天天有人在你耳朵念念念,是个人就受不了。 例如现在于志宁突然发现房遗爱“逾礼”之罪,就因为他和太子坐在一排。 “于师,这桌子不是没对齐么。”房遗爱实在忍耐不了,开口反驳道。 于志宁听他反驳,立刻眼睛瞪起。 房遗爱指了指他身前的书桌和太子的专用案几,确实小宦官搬动时注意了这个问题,虽然是太子要求坐一排,但他的桌子还是错后半尺。 于志宁根本不想听这个理由,“狡辩!” “叽里呱啦……叽哩哇啦……” 于志宁他嗤声后,开始算得上“责骂”,房遗爱耳朵仿佛被灌进一大摊“深不可测”的海水,嗡嗡嗡的涨得他发疼,听着于志宁之乎者也的从上古说到将来……总之他房遗爱做的错事,影响了世间万物,乃至牵连了大唐帝国的千秋万载! “呵呵……”房遗爱气极反笑,他眼睛瞟向一言不语此时淡定地翻书看的李承乾,突然脑袋灵光,知晓了太子叫他陪读来的目的—— 这是报复! 绝对的报复! 李承乾侧过头,凝视着房遗爱,眼里慢慢蕴出笑意,在房遗爱看来里面是恶意满满。 他知道现在房遗爱终于猜出他的目的了,他就是要他来搅浑这东宫的一潭“死水”。 “……驸马都尉不敬师长,房相英明毁于一时啊!”于志宁吐沫横飞,可房遗爱脸上丝毫无愧色,他不由大声呐喊—— “闭嘴!”房遗爱蓦地站起,这人真是给脸不要脸啊,居然敢污蔑他阿耶,是可忍孰不可忍。房遗爱发威,一字一句的说道:“于师,我就是‘陪太子读书’的小人物,用不着劳驾您‘重点’教导我,何况教我……你也不够格!” 不是他不尊师重道,于志宁学问倒是有,否则李世民也不会让其做太子的老师,可论起教书育人,他必然比不过他房遗爱。 “你……”于志宁气得哆嗦。 旁边的太子李承乾终于呵呵笑出声,他懒得叫宦官给于志宁上茶消火,他们之间的师徒情谊早已耗尽,至少李承乾是视他们为敌人。 他内心尊敬的老师只有一位在贞观五年逝去的李纲,有些人在他眼里就是在邀名,沽名钓誉,毫无实干之才。 这世上嘴上说一套做一套的人太多。 李承乾脸色冷淡,于志宁见冷眼旁观的太子,还有一脸“桀骜不驯”的驸马都尉,心速都增加了三分,圣人失算啊!怎么叫了房遗爱这混不吝的来陪读! 呜呼哀哉……大唐不幸啊!不幸啊! “怎么了这是?”太子詹士张玄素听人汇报,于志宁和太子那边又吵起了,他特意过来,太子近年来越发顽劣不堪,不听劝谏,张玄素也很是头痛。 李承乾见张玄素来临,冷笑的瞥了一眼透风报信的那个宦官,房遗爱也不跟于志宁这个老头吵,还没争执几句,他就气得不行,万一气倒了,他可没钱给他治病。 张玄素身后有人捧着一摞书本,于志宁顺气喝茶后,指着问那是什么。 张玄素冲着太子拱手:“太子殿下,这是臣撰写的《谏苑》二十卷,还请太子日日读看。”说罢,他让小宦官把二十卷书籍摆放在太子的案几一侧。 房遗爱眨了眨眼,又是同情又是幸灾乐祸的望着李承乾。 李承乾神色莫测,只是眼里酝酿着风暴,他冰冷地瞅看着张玄素,不起身也不接话。 “还有,太子请说明,为何这两月支出七万钱?”张玄素捧着一本账本,神色严厉的问道。“太子如此骄奢,花费无度,哪堪为人君?!大唐国之将亡,前有隋炀之鉴啊!望太子陈书陛下,检讨自省,以此为戒!万万不能放纵己身……” “……呵呵。”李承乾冷笑。 房遗爱同情地望着太子,一国太子花点儿钱就上升到亡国的高度了? 二个月用七万钱听着很多,房遗爱在心里用自己的数学天赋换算了下,还没有一现代富商一场ktv游戏靡费的多,就连一匹好马也不止七万钱,而李承乾可是一国之储君,他的这七万钱绝不是零钱,花销在方方面面。 房遗爱心里又算了下他自己的情况,他平日里的花销可能比太子少不少,可那是因为他房遗爱不用讲究排场,家里侍候的人就那么仨瓜俩枣,可这里可是东宫啊,加上太子日日进出皇宫,哪里不需要赏钱……就说他今日跟着太子来东宫,他阿娘还额外预备了一万钱私房给他备用,房遗爱不禁摸了摸腰间的两个金叶子。 太子詹事嘴巴一张一张,说个没完。 房遗爱一脸“你在开玩笑”的瞅着张玄素,而旁边的于志宁得知太子奢侈浪费,也跟着谏言太子,李承乾被他们说的脸色越来越黑。 “不就是七万钱吗?”房遗爱突然大声打断他们,他眯着眼睛,暗送了一个秋波给太子,希望他明白自己的“意思”。 李承乾神色莫名。 “这钱,我出了!你们别嘚嘚没完了。” 房遗爱手一拍,两枚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13 金叶子摔在案几上,一脸豪气鄙视地望着张玄素和于志宁。 第9章 刺头学生房二 房遗爱的话仿佛点燃了一个火|药桶,大唐这时只有烟花,还没有能攻城掠地的炸|药火炮,但不妨碍张玄素和于志宁两个老头的火山喷发。 太子李承乾那边的压力瞬时转移到了房遗爱身上,房遗爱可不是太子那么“宽宏”,他无所畏惧,顶多被他阿耶训斥,阿娘也会救他。 他房遗爱可不怕“亡国”。 张玄素和于志宁气得哆嗦,房遗爱不吃这一套,直接道:“我看你们才不配为人师——一天到晚‘不务正业’,说些玄而又玄的大道理,自己能不能做到还是两说。” 房遗爱就不信他们家没有良田美婢,现今能读起书,还能被李世民挑进东宫做太子老师的人,出身背景怎可不优越,大唐上下高官有几个是寒门庶子,中顶层的大官几乎都被关陇集团和山东士人所垄断,这其中亦包括他阿耶阿娘的家族。 于志宁和张玄素两位可能只经历过太子发怒,顶多甩甩衣袖走人的态度——那已经让他们无事就堂而皇之的公然上书批评太子。他们还从未见过似房遗爱这等纨绔的公然顶撞,这等对他们丝毫无恭敬之情的“学生”。 “房二郎,难道房相爷从未教导你尊师重道的道理?”张玄素毫不客气的问。 房遗爱嗤笑,这人定是嫉妒他阿耶,听听他吃味的语气。 “我阿耶可比你们懂得多,我会的东西……你们一辈子也搞不懂,你说你们有何教我?” 房遗爱的话在于志宁和张玄素耳朵里就是在大放厥词,可房遗爱扬起下巴,直接说道:“诗词歌赋,你们不配和我比。《将进酒》就是我做,难道你们能比我作诗做的好?!再论数数,尤其算钱财经济这方面,我可比你强多了——”他这句话是针对计较太子靡费七万钱的张玄素所说。 “即使作赋讲经,我也比你俩好。”房遗爱不依不饶。 他往李承乾那边走了两步,从太子的案几上捡起那本张玄素撰写的《谏苑》,翻看了两页,然后哈哈大笑,并语气极其嘲讽道:“若天下都似你这么当人老师,可真是贻害万年……亡国源头!你们才是用文字纸笔杀人于无形啊,作孽天下!” 这书里面写的什么乱七八糟,还二十卷让太子读——房遗爱扭头瞅着太子,心里一点都不羡慕一国之太子的尊贵。 这些太子府内的老师们是让太子做“人”吗!?都照着里面做事,那是做“圣人”,做雕像,丝毫没有人味…… 房遗爱不顾张玄素肉痛的表情,呼啦啦的甩扔掉手里那本《谏苑》,这里面的“圣言圣行”,就连孔圣人转世恐怕都做不到—— 张玄素看着自己的爱书被房遗爱糟践,恼羞成怒,但他心理素质明显好于于志宁,中气十足的拱手大声道:“诗词数数乃是小道尔,我等奉陛下和天下臣民之托请,教导太子的乃是至高的圣人大义,教导的是太子将来治国的德行。驸马不要胡搅蛮缠,不懂装懂,哼。” 房遗爱冷笑,涉及到他的“专业性”,他不容不争—— “你这种教学方法不对——孔子还说因材施教,太子乃栋梁之才,你们去拿教蠢货的学问‘污染’太子殿下,才是祸国殃民!不堪为师!” …… “你们别不服。我问两位老师,你们可让太子懂得民生经济学问?你们可让太子懂得行兵打仗?你们可让太子知晓如何与他国交涉诡诈?你们可让太子文学诗赋冠绝天下?你们可让太子体会明白农之根本?你们可让太子……”房遗爱一连气说了几十个“你们可让……”句式,最后以一句“你们都是腐朽儒生”、“空谈误国”做了结尾。 于志宁被说的脸色灰白,房遗爱冷哼,张玄素则黑着一张脸,反诘攻击道:“看来驸马是懂得你嘴里说的那些‘大学问’了。” 他满眼是瞧不起,没想到房家这个不学无术的二小子居然口才傲人,倒是一时不备被他羞辱。 “张师说对了。我……就是都懂。”房遗爱施施然坐下,一脸自信。“尤其,特别,我懂怎么教书育人,为人师表。” 他边说边扭头看太子李承乾,然后还补充了一句:“若是太子不介怀的话,我亦不介意和于师张师一样,做一做当一回太子的老师,但定是会比你们教的好上一百倍!” 李承乾听了,居然没发怒,因房遗爱与他同辈的辈分和纨绔的名声直言说要做太子的老师,这是对太子身份的羞辱,至少于志宁和房玄素是这样认为的,可是太子殿下居然面露微笑,平平淡淡对着房遗爱说了一个“好”字。 ——这就尴尬了。 房遗爱后悔了。 他本来就是要远离太子,这个伴读身份他还想找机会卸掉,糊弄过去。就是不能脱身,他将来只要不参与太子的“谋反”计划,想来也不至于有性命之忧…… 但,若是真坐实了当了太子之师的名分,将来等太子谋逆被废,张玄素、于志宁等人的下场亦好不到哪里去,整个太子东宫,恐怕活不了几个人,就连杜荷这个襄阳郡公都要被砍头,杜荷死去的爹——第一等功臣杜如晦也没面子让皇帝宽恕他。 想到这里,房遗爱张扬的气势瞬时一收,整个人气质又变得萎靡起来,李承乾看着他还是以往的那个纨绔房二,眼神不由变了变,只认为这房遗爱扮猪吃老虎,很是能装。 但现在,他就需要这等“人才”来辅助他。 房遗爱为李承乾出头可是有目的,刚刚暗送的“秋波”可不是白送的,两人气完老师在去皇帝的甘露宫时,路上房遗爱就阐明目的,让李承乾免去他陪读的身份,作为刚刚拯救太子的代价。 “——你拯救我?”李承乾讽笑,抬头望了望甘露宫的大殿牌匾,一切尽在不言中。 房遗爱尴尬的“额”了一声,他这是又犯错去见李世民了,还连带着太子不得不跟来,李承乾认为受到牵连也正常。 房遗爱心里忽然有点小委屈,他眼睛看着李承乾,总感觉有点不对劲儿,他好像是被太子算计得死死的。不过,他问:“殿下,你其他四个老师,不会也像于志宁和张玄素那样的罢?” 太子不置可否,似笑非笑,“你说呢?”他眼神幽黑,闪着暗芒。 * 李世民揉着头,这几日白天处理完事情,等到傍晚也没个消停,他一连几日都未去后宫,今晚刚刚到了韦贵妃这里休憩片刻,太子那边的东宫就出了幺蛾子。 ——事情定是源自于那个新任陪读房遗爱。 李世民心里断定。 果不其然,太子的詹士张玄素和太子左庶子于志宁就来告状,但这回居然不是告状太子,他们重点谏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14 言的居然是房遗爱这个祸害。 “还恳请陛下驱逐房遗爱,还东宫一个清明,以免贻害太子,否则将大错铸成,到时将悔之晚矣。”张玄素总结道。 “传太子和房遗爱进来。”李世民沉声。 李承乾和房遗爱进殿,皇帝倒没指责自家儿子,只是眼神冷冷的望着房遗爱。 “听说你想当太子的老师?”半晌,他问。 房遗爱抬眼看了看张玄素和于志宁,这俩人真是“小人”,居然告黑状。谁想成为倒霉催的太子老师啊。 他……之前……那是为太子打抱不平,心里抱着出头,和太子交易的心思。 房遗爱绝不承认是他自己忍受不了课堂上睡觉,听不得俩老头啰里啰嗦,他就是为了“拯救”太子这个小可怜,为了不让这两个不会教书育人的庸师别耽误学生,才“见义勇为”跳出来为太子发言的。 李世民问话,也不容房遗爱再多加沉思,他只好打哈哈道:“小臣只是为太子鸣不平……”他巴拉巴拉又说了一通,总而言之,李世民是听明白了,房遗爱话里话外隐喻嘲笑太子花销点钱,他李世民都“心痛”,让太子挨老师批评。 李世民这才知道张玄素还拿着二十卷书给太子看,关键问题不是书,而是那些都是不留情面的指责、谏言,乃至这些谏言一出,定然会传出东宫,满朝皆知,影响极坏…… 一国太子受此责难,李世民心里也不是滋味。 但,他也有魏征天天在眼前晃啊,以前他的一只爱鸟还被闷死在怀中,他不也唾面自干,擎受着了,而张玄素这点谏言算什么。 李承乾看李世民神情就知道他怎么想的,他挪移目光到房遗爱身上,心知他这父皇早就忘记了是谁发怒要斩了魏征,若不是有娘娘在,魏征早就被赐死了。 李承乾敢断定,依他阿耶这性子,没几年这魏征说不得死后还得被鞭尸。 甘露宫此时大家各自陈述完各自的“委屈”,皇帝沉吟,暂未吱声,太子冷冷,脸色丝毫无愧疚,反而和房遗爱站在一起,这让于志宁和张玄素都认为房遗爱的所作所为都出自太子授意。 于志宁沉不住气。 “还请陛下另请高明,臣请辞太子之师。” 于志宁的这话实则是在逼迫帝王和太子妥协。 李承乾眼神冷冷,忽然道:“阿耶,于师傅年岁也大了,不如如他的意愿。儿早说过,任可将遗爱做我之师也好。张詹士如不愿,也可请辞。” 房遗爱一脸惊恐。 这个黑心肠的太子怎么绕来绕去,还是要留他常驻东宫啊…… 他怀疑地盯着李承乾,对方一脸冷肃,可视线回望他的时候,居然对着他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房遗爱大惊失色。 ——项公舞剑意在沛公,说不得太子“真正的意图”根本不是驱逐东宫那些老师!! …… 第10章 用才华征服你 “梆梆梆”—— 宫里夜里报了打更时辰的梆子声。 甘露殿内的烛芯跳动闪烁几下,李世民揉了揉头,说了一句“容后待议”,打发了太子和东宫两位老师,还有那个惹祸精女婿,他还是回转到了韦贵妃那里。 韦贵妃以为皇帝突然有事,不会再来,没料到李世民又回来,此时她宫内高阳还在这里。 瞥了一眼高阳公主,韦贵妃实在是有些担忧,每次高阳见到皇帝,都会惹起一片风波。 她示意高阳离开,可高阳公主正想对父皇说一件事呢。 “阿耶,我觉得驸马可能有些问题。”高阳公主蹙着眉,神情显得担忧又疑惑。 “他不是有问题,是问题太多。”李世民没好气。 “——阿耶,我是说……”高阳公主神色迟疑,等李世民呷了一口热茶汤,她咬牙说道:“阿耶,我是说驸马他……可能中了邪!” “……”韦贵妃突然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她脸色十分不好看,皇帝难得几次来她宫里,都被高阳这妮子搅合了,而且还事关“鬼神”,皇宫内轻易不能谈这个——“高阳,慎言!” 高阳哪里是韦贵妃能阻止得了的,她也不管李世民脸色有多难看,继续说道:“阿耶,女儿不是浑说。你想……我的驸马以前什么样,身为他妻的女儿还能不清楚?况且,那首《将进酒》哪里是他做得出的?” “代做也未尝没有。”李世民轻笑,这些勋贵功臣子弟什么样他还能不清楚吗。 他从来就不信房遗爱能有什么风流诗才,若说是规矩勤学的房家长子房遗直他倒信三分。 高阳公主急得跺脚,急忙继续游说:“不仅是这个,想他以前再怎么胡闹,也不敢动女儿一根手指,如今脾气这般……还有,东宫那边,听说他说了一大堆有的没有的,和阿兄一起把太子詹事都气倒了——” “住嘴。”李世民冷厉喝道,“前朝和太子的事也是你能议论的?!” 高阳公主被喝得身子一颤,立刻噤言。 韦贵妃也有些恼怒的瞅着高阳公主,高阳这是触怒了皇帝的逆鳞,她说再多房遗爱的不好都可以,但万万不该透露不该透露的。 果不其然,李世民掸了掸衣袍起身,直接对韦贵妃训斥道:“韦妃,宫内的爪子莫要伸的太长,你只是贵妃,不是皇后娘娘!” 韦贵妃立刻下榻,屈膝“喏”了一声,脸上都不敢露出委屈的神色。 高阳抿紧嘴唇,她神色不服,但却也不敢再说下去。 …… 李世民今夜再未去其他宫殿后妃处,他出了掖庭宫殿,还是勒令让宫人回转了甘露宫,直接在后殿休憩。 只是在他临睡前,思索了一炷香|功夫,吩咐左右告知陈慕之,让其师父太史局的太史令李淳风去趟梁国公房府。 * 房遗爱虚惊一场,他回府后心里特别感谢皇宫的那个打更宦官,当甚么太子的老师,这天下最危最难的事,在他看来就是当太子的老师。 太子教得好,将来老师未必得好;太子教得不好,被废了,将来老师更是不得好……总之,一句话当太子老师没得好。 ——看看张玄素、于志宁他们就知道了。 水平不够还当太子老师,好苗子也得被他们折磨废了。 想到这里,房遗爱却是一愣,李承乾那家伙在他心里原来还算个“好苗子”么,啧啧了两声,他也不愿意再想他,蒙头一夜好眠。 第二天房遗爱醒来不得不去东宫继续履行他那“陪读”的工作,可是大早晨他骑着马刚出府门,就听得一声—— “无上太乙度厄天尊!” 房遗爱勒马,不乐意了。 这是咒他呢。 不吉利——道教中只有说你有灾难即将发生,才会说“度厄天尊”。 他睨视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15 着马下的那老道士,口中道:“道长有礼了。”可下一句就不正经起来,“要化缘吗?小七,赏老道几个吃饭钱,挺不容易的这么大岁数。” 这老头头发和胡子都花白了,房遗爱叹息的摇了摇头,忽然原谅他刚刚的“诅咒”。 随身小厮小七扔了一百钱到了老道怀里,李淳风接着钱神情怔了怔,他可有好久没“化缘”了。 “‘化缘’那是和尚们要钱的美称,老道我不需要。”李淳风边说却边把铜钱揣衣袖里。 小七都忍不住笑出声,房遗爱没空跟他掰扯,可那老道也没看清他怎么动作,居然两步就过来拽住了房遗爱身下的马缰绳。 “兀那老道——”小七急了,要上前阻止。 可李淳风对着房遗爱“温柔”一笑,指点迷津道:“居士不必去东宫上课了,今日太子另有要事——” 房遗爱皱眉,沉吟地看着他,这时他脑袋不知道怎么就突然转弯了,心思深沉起来,眼眸幽深,淡淡说了句,“原来如此。” 李淳风再怔,他没想到房遗爱如此反应,一下子就相信自己方才的话,他确定对方从未见过自己,但房遗爱好似已经洞察了他的来意和身份。 房遗爱催马回府,李淳风跟进去,他也并未叫人阻拦,只是低语了小七一句,小七转身去了相府后宅。 李淳风尾随进宅并未受到冷遇,反而被奉上了热茶招待,“道长可是太史令李道长?”房遗爱声音清清冷冷的,只是他斟茶的姿态有些眼熟。 “正是老道。”口中答道,可李淳风心里却在琢磨眼前的这位相府郎君。 他想了半天,才想起原来房遗爱身上有皇帝身边人的影子,有点似内侍省的大宦官,可又有些似他的寄名弟子陈慕之的行止,端的谨慎和不卑不亢。 若要知在宫内侍候贵人的奴婢和臣子,做什么都不能张狂没眼色,但亦不能卑微过于谄媚,否则是走不远的。 这些念头在李淳风的脑中也只是一闪而过,他接过房遗爱斟来茶汤,悠然地享受起来,倒未着急说明来意。 房遗爱喝了一口茶汤,便放下茶杯,这煮茶他今日不怎么爱喝了,记忆中唐朝之后的炒茶大行其道。 “道长可是受了皇命而来?”房遗爱忽然笑道,他心下一转就猜到了这是皇帝的意思。 这是怀疑他了? 哼,上位者的通病。 “呃,房居士你想多了。路过,路过……老道与你有缘。”李淳风干笑道。 “道长说有缘便是有缘罢。”房遗爱心思百转,面色却不露丝毫,仿佛不知道李淳风的意图。 他低头转着茶杯,不语。 李淳风自认为养气功夫不错,可几杯茶汤下肚,对面的人也不着急,反而再喝下去,他就会忍不住去茅厕了。 于是他不得不主动说起要给房遗爱看相、算命…… 房遗爱嘴角微扬,眉毛挑动了一下,倒没介意说了自己的八字和给李淳风看了手相、观了面相,反而时不时又与李淳风聊了几句关于数数和天文历法诸多话题。 李淳风被说着说着,勾走了兴趣,眼睛都被房遗爱说的铮亮,两人甚至聊得热火朝天,等卢氏急匆匆过来的时候,就见那老道在紧握着自家儿子的双手不放—— “喂,你这老道——”卢氏喊了一声,房遗爱趁机拽回自己手。 “呵呵……夫人安好,福生无上天尊!”李淳风笑眯眯稽首一礼。 卢氏还礼,倒不好给脸色了。 “阿娘,这是太史局的太史令李道长,皇家的供奉。”房遗爱特意详细介绍了一下对方的身份。 卢氏怀疑骗子的神色去掉,可脸上转而立刻布满了狐疑。 太史令大小也是个官,而且是个特别的官,主要掌管天文历法、星象占卜,地位特殊,历朝历代都受皇家器重,是个极其清贵但又无趣的地方……只是,他来她家作甚? 卢氏心里这样疑问,也就直接问出来了。 李淳风神色一尴尬,差点忘记皇帝的委托,可——他转过头看房遗爱,房遗爱“温润随和”的对他微笑,此刻还特意拿了一张纸递给他,并道:“道长不妨收下,先拿回去研究。这毕竟是我一己之见,若是有疑惑,您可随时来相府找我……” 纸上写满了数数和公式,甚至还有简易的天文星象图—— 李淳风很宝贝地收下那张纸,讪讪一笑。 对方以诚待人,他却如此相欺,真是……他迟疑地问了房遗爱几个问题,虽然已经够委婉了,但一旁的卢氏听了顿时明白了。 这是宫里面怀疑他儿子“鬼上身”了,来找道长驱鬼除魔呢! 一定是那个恶毒公主进的谗言! 卢氏随之怒火朝天。 “她把我家二郎打了,还居然进谗言污蔑我儿——天下哪家的道理如此欺辱人,我这就进宫找圣人。” 卢氏气得颤抖,她可不是无知妇孺,那些妖妖道道的事情,尽都是污蔑,可有些愚昧信众却靠这个断人生死,手段残忍。 卢氏小时候就见过乡下有妇人受伤,醒来却记忆全消,却被无知乡民火刑架身,说是小鬼上身,活生生的给烧死……可后来却听说,那妇人的男人没过七天就迎了新妇进门,这不是明摆着谋害人命吗?! 房遗爱没想到卢氏这么激动,他抚了下卢氏的手,转头冲着李淳风道:“道长见谅,也不怪我阿娘生气。”他眼睛半垂,淡淡的陈述道,“亦不怪诸人对我有疑问。其实我自被贵主打了后脑,一直以来头痛难忍,但却也得了些好处未跟众人言明。” 卢氏和李淳风听了都一惊,卢氏是担忧,李淳风是好奇。 房遗爱一笑,带些无奈,道:“不过是头脑更清明些,看书记事更快些罢。只是有时头痛难忍,脾气亦大了些。” “……”卢氏一怔,家里的事她最清楚。“怪不得二郎你最近总喜欢看书……” 房遗爱闻言随意让李淳风挑了屋内一本书,他翻看了一两遍,然后闭眼—— 半盏茶后,卢氏破涕而笑,颇有些自得。“一字未差!二郎你脑子现下可比你父好使。” 转即,她却担忧起房遗爱的脑伤。 “张太医的药我还吃着,针灸也没多大用了,想来没甚大问题。”房遗爱宽慰她道。 “……不如让某一看。”李淳风插言,道医不分家,看过之后他也好交差。 房遗爱大大方方的伸出胳膊给他诊脉,李淳风皱眉,这脉象看似正常,却有些奇怪,应该是头颅经络不通,倒也符合房遗爱所述。 卢氏听闻后,却更加得理,言语毫不客气:“公主把我儿头颅打破,二郎没变傻子都是房家祖先保佑,她还敢怀疑二郎——谁再敢浑说我儿的不是,看我不找他算账!”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16 她只差指桑骂槐,说皇帝不讲理了。 …… 李淳风听得都替皇帝感到狼狈,他急忙回宫复命,房府中的房遗爱嘴角却微微挑起,眼带嘲讽,伸手从后脑的发髻里拔出一枚银针。 然后随便一扔,银针似一道闪电,疾快没入房内梁柱中,只剩下一个看不见的针孔—— 他脑中淤血早已散开,倒不好还用以前的借口。 房遗爱掩去脸上的笑容,从容的步出房府…… * 东宫,太子李承乾得到禀报,“殿下,房驸马来了——” 第11章 阴谋家房遗爱 今日风和日暖,非常适合读书授学,可经过昨夜之事,太子詹事张玄素和于志宁早上纷纷告假,太子听后不置可否,反而是太子妃苏氏听说这事后,专门派人送礼慰问。 房遗爱进了东宫,并未被引入书房,反而被小宦官带路到一处校场。 太子此时正在校场跑马骑射,身后还跟着两位东宫的侍卫,身材高大,肩宽腿粗,骑术控马技艺高超。 “房二!这里——”老远杜荷在树荫下摇着蒲扇呼喊。 房遗爱淡淡瞥了他一眼,不疾不徐地往那边走,看得杜荷干着急,天气有些热,他摇着扇子。 这时李承乾也到了树荫下,下了枣红马,随手把缰绳扔给后面的侍卫纥干承基。 房遗爱躬身行礼,李承乾看了他一眼,挑眉问道:“我还以为你今日不会来,怎么李道长没去找你算命看相?” 房遗爱并不意外李承乾的消息灵通,他抬眼看着李承乾,正巧两人视线对视,李承乾的瞳仁黑中带些棕色,房遗爱首先垂下眼睛,想起李家有部分鲜卑血统。 “太子都知道了?”房遗爱语气平淡。 今日的他身子挺拔,额外不同,这让一直被忽视没人搭理的杜荷大感不适,他上前过来拍了房遗爱一肩膀,房遗爱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李承乾发现房遗爱居然在忍耐。 “高阳昨夜留宿在宫里。”他边说边往房遗爱那边走了两步,恰巧不着痕迹的隔开杜荷。 杜荷不由放开爪子,嘴里还嘟囔:“房二,你做了太子的‘陪读’也不告诉我一声……” “可以让给你。”房遗爱瞥他一眼回道。 杜荷翻白眼,“你知道我不爱读书,好不容易才不用进书房。” 自从娶了公主袭爵后,杜荷就似一匹脱缰的野马,再也没拿过一本书看。 李承乾猜度房遗爱“主动”来东宫,定是有事找他,说不得还是跟高阳有关。 想到高阳,李承乾也不由皱了皱眉。 他们三人寻了一处凉亭坐下,太子身后始终跟随着那两个侍卫。 房遗爱瞅了他们一眼,李承乾说道:“不必避讳,他们亦都是我心腹。这是纥干承基,是打过突厥的勇士,那个是张思政,做事向来小心谨慎,粗中有细。” 房遗爱听着太子的话蹙眉,他并不想太多知道李承乾的事,如今有些交浅言深了。 “我与殿下做个交易如何?”房遗爱开门见山的说道。 李承乾意外,他哂笑问:“交易?说来看看。” 一旁吃着点心的杜荷惊奇地瞅着房遗爱,自从那日魏王府“风光一游”后,他又听说了房二居然大闹东宫,他今日来太子这儿,也是抱着打探消息或碰一碰房二的心思。 “殿下放我归家,我……则帮殿下换了他们。”房遗爱意有所指,并未明说,听得杜荷懵懵的。 李承乾知道他是说于志宁他们,他瞳目微缩,忽然笑道:“……你能有什么方法?” 房遗爱唇角勾起,口中却吐出冰冷的言辞。“我到东宫之前,听说了两则有关太子两位老师的趣闻——殿下可欲听听?” 旁观者杜荷这下听明白了,他眼睛骨碌碌转,一脸兴味。 太子的苦恼杜荷早就知道,但他一直没什么好主意帮太子撵走他们,今日奇了,房遗爱居然能抢他的活计,能出起主意了! 李承乾呷了一口茶,用眼神拭目以待。 只听得房遗爱继续语气平淡但冰凉的说道:“于志宁有一族人,用了几十贯钱就在少陵塬置了上等良田百顷……张詹士在都城族人稀少,远在千里,只是他后宅有一妻一妾——”说到这里,房遗爱一顿。 杜荷急了,“你倒是说呀,这张老头的妻妾是不是红袖出墙了?”他眼睛睁大,显然是对这等风流韵事很感兴趣。 房遗爱抬眸看着李承乾,李承乾面色不变,看不出甚么想法。 房遗爱一笑,“殿下如若驱逐于志宁,只需要在少陵塬找一苦主,听说最近魏公有族人从巨鹿老家来长安……” ——而来长安途中必然要路过少陵塬……李承乾和杜荷都懂他未尽话中含了什么意思。 杜荷嗟叹,这若是魏征知道这等不平之事,奏本一上,于志宁这老头非得被牵连脱一层皮,名声不保不说,更别提身上这么大污点,皇帝必不会再容他待在东宫。 李承乾沉吟,眼神示意房遗爱继续说。 “至于张玄素,宠妾灭妻——” “不是红杏出墙啊。”杜荷失望叫道。 李承乾倒是怕房遗爱敏感,特意观察了下他的表情,高阳和那辩机的风流韵事别人不知,他倒是听闻了些风声,恐怕魏王那里也会知道一星半点,何况高阳素来与四弟李泰交好。 房遗爱似乎并不忌讳杜荷的言辞,继续说道:“张玄素之妻早就对那妾忍无可忍,只需一婆子足矣事成。” ……不管是妻杀妾,还是妾谋妻,又或更狠毒一些,张玄素弄不好小命亦难保,成不成大唐的笑话都在操控中。 “房二,你行啊!这是要借刀杀人——”杜荷恍然明白,他对这些鬼蜮伎俩并不陌生,只是没想到太子詹事张玄素居然是个宠妾灭妻之人,也没想到从后宅入手破局。 李承乾脸色肃凝,深深地瞅着房遗爱。 杜荷听闻完房遗爱的“指点迷津”,激动地站起转了两圈,他最后手搭着房遗爱的双肩,哈哈大笑起来,着实替太子高兴—— “房二啊房遗爱呀,啧啧,我说你够阴的,平时我怎一点都没看出来啊——”杜荷再次啧啧两声,挨着房遗爱又坐下。“来,兄弟我替你斟酒。” 此时一阵凉风突然吹到凉亭里,房遗爱额头凉了凉,他端着酒杯忽然神情怔然。旁边的杜荷还在一个劲儿的夸赞房遗爱的主意好,非要他继续说下去,不能只除掉张玄素和于志宁啊,这太子还有四位老师呐。 “……我也觉得我的智谋很深啊。”难得被杜荷夸“聪明”,房遗爱把酒一饮而尽后,瞥着杜荷,神情很是自得,哈哈一笑:“小荷花,你以后拜我为师罢,我现下脑子比你好使多了。以后你跟我混,有肉吃。”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17 转过头,他看见太子正凝视着自己,笑意突然停滞。 看到太子——他……心绪就有些乱啊现在。 回忆起自己的来意,房遗爱镇定了下,他之前打发了那李老道,突然想来东宫,是打算和太子谈条件交易,让其放自己归家的。 嗯,就继续这样跟太子谈条件。 房遗爱咽了咽口水,有些不解自己之前的“胆大包天”、“与虎谋皮”,他只能硬着头皮冲着李承乾道:“太子殿下,你看——这成不成?我能卸掉这伴读的身份不?!对了,殿下你可千万别再让我当老师,我真的不太适合,呵呵。” 他眼神十分期待。 李承乾嘴角泛着笑,还没等说话,倒是杜荷不解,急急插言问道:“我说房二,太子伴读有何不好,你这是犯傻了啊。”他狐疑地来回看太子和房遗爱,“还有,什么老师?” …… 等杜荷从两人口中知道昨天的事后,心里对房遗爱居然起了实打实的“景仰”之情。 这边的房遗爱还等着太子的回答,可李承乾只是淡淡的说道:“你只说了两位——” 房遗爱卡壳一下,他现下都觉得刚刚那两个主意简直是上天送来的,他现在脑子里真的没其他法子啊,没办法给太子继续支招。 房遗爱神色苦恼,可太子和杜荷等着他继续说,他不得不拖延,打哈哈道:“殿下,你还没答应我提出的条件呢。” “伴读可以不当。”李承乾给了一个肯定回答。 房遗爱听了很是高兴,太子还算是个痛快人! “所以,接下来呢?”杜荷帮着太子继续问。 “……啊啊……哈哈……接下来呀。”房遗爱喝了一杯酒,觉得脑子有点晕,他一定是不胜酒力——不胜酒力啊—— 他扶着额头,喊着:“我醉了!醉了!” ——“扶‘驸马’到丽正殿东厢房住下。”李承乾吩咐道。 丽正殿是东宫的主殿,太子的寝居也在那里。 第12章 典膳郎负责吃 房遗爱“假寐”在东宫,到底没给太子继续出主意整治东宫剩下的老师,反而是太极宫那边的李世民听着汇报,微微蹙起眉头,看着“神采飞扬”、“滔滔不绝”夸赞房遗爱的李淳风。 “李道长言过其实了罢。” “陛下,房居士正适合来太史局任职,他对星象天文的认知绝对在老道之上。”李淳风一脸认真地举荐道。 “……”李世民叹口气,“这事再议。也就是说房遗爱本人无事?”他意有所指。 李淳风斩钉截铁:“房居士神清气爽,身躯康健,是有大智慧的天纵之才……” 李世民不好跟一个年约七旬以上的老叟计较,李淳风话里话外反复夸赞欣赏房遗爱,也是让李世民无话可说。 他只问最后一遍:“朕只是想问他神魂上……可有无不妥之处?” 李淳风回道:“他头颅先前有所伤损,经脉仍有不通。性情上的些微变化,也尚在理解之中,且房居士以往的习惯和记忆仍在,只是增添了其他的一些‘症状’,很不似那些邪祟作乱……” 他具体描述了一遍房遗爱的“最大转变”,亦未隐瞒房府中卢氏的“埋怨”,最后总结道:“房居士这是因祸得福呀,福缘深厚,并无不妥,相反也许会福缘我大唐……” 这话让李世民听了嘴角抽动了一下,如此看来房遗爱的转变完全是因为高阳的那一棒子给砸的,才让他过目不忘,成了一个“聪慧”之人?! 而卢氏的话里话外的意思,李世民自然懂,亲生女儿都把人家儿子砸这样了,还敢怀疑人鬼上身,实在是“不厚道”。 李世民琢磨了一会儿,古书上也有这类病症描述,上回张太医从房府看诊归来后,也曾从医者角度点了下这事,他让李淳风去房府,也只是昨夜高阳的那一番话让他心存疑虑,但既然现下李淳风这样说,李世民自然放下心来。 “……陛下?”李淳风还期待地等着皇帝的回复,他十分坚持让房遗爱到太史局来一展所长,懂天文星象的人才太少啊。 李世民摆摆手拒绝了李淳风的提议,李淳风很是惆怅地离开太极宫。 等他回到太史局,想了想叫来徒弟陈慕之,语气郑重:“慕之,你往后要多多接触房居士——” “……”陈慕之默然。 * 房遗爱傍晚“醒来”,他不得不起身离开东宫,若是在太子这儿睡了一夜不回府,不说风闻出去不妥当,就是他阿耶那里也交代不过去。 何况,他着急摆脱这伴读的身份,怎可还夜宿东宫。 房遗爱再傻也干不出这事,遂醒来后就急忙告辞,要回府去。 李承乾沉默半晌,忽然驱散身边的人。 屋内空荡荡,极安静。 房遗爱紧张地咽了下口水,强打着精神准备应付太子的刁难,他这时又佩服起杜荷来,小荷花平日里和太子相处也着实不易呐。 “遗爱——”李承乾忽然亲切地称呼他,他面容带笑,眼里却很沉静,问他道:“孤不知为何你‘不看好’孤……难道是认为孤这太子之位即将不保?” 闻言房遗爱下意识后退一步,然后结巴了下,急忙摇头否认:“绝对不是!不是!圣人颇为宠爱殿下,小臣绝不敢胡思乱想。”他只差要举手发誓。 房遗爱虽然心里知道未来李承乾会变成废太子,可这事万万不能在当事人面前胡咧咧。 “那为何接连拒绝孤?”李承乾冷笑,忽然厉色质问。 “……只是不想受拘束。”房遗爱咳嗽一声解释道,“我在家待着挺自在的。” “哼,谎话连篇。是谁去太常寺要‘官’做?”李承乾站起,负手伫立在他跟前,目光如电。 房遗爱眨眨眼,“我那是瞎胡闹的。” “我看你根本是不看好孤?”李承乾断言,“该不会是……魏王?”他眼神怀疑,里面闪烁着不明光芒,阴郁地望着房遗爱。 冤枉啊——魏王那也是个倒霉蛋,都没啥好前途。房遗爱没法说出事实真相,他不就是想从太子这艘注定要沉的破船下来么,怎么这么不容易—— 有个高阳公主不能甩掉就够倒霉的,怎么越做越错,如今阴差阳错居然还和太子牵连上了。 房遗爱此时只想到了一个词——蝴蝶效应。 ……那日,他万万没想到,他只是在太常寺门口对着杜荷吹了一口“气”,结果演变成了大唐特大级别龙卷风,自作自受的被搞了一个“东宫陪读”的身份。 太子对他发怒,房遗爱回府后一琢磨,心里还有点高兴。 既然李承乾对他的“忠心”有所怀疑,没有好感,那自己那伴读的身份极可能就丢了。 丢了好!丢了好!房遗爱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8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18 笑呵呵等着旨意,可没想到转天东宫的旨意到了。 太子特意派了东宫的宦官头头赵德子来传旨,并给了他一套正式的官服和进宫对牌。 “房膳郎,你拿好。殿下特意恩准您一天假,让您明早去报道就成。”赵德子一副太子体恤下属的语气说道。 房遗爱:“呵呵……” 他没想到李承乾这么死心眼,非要这么折磨自己。 房遗爱不知道太子又和皇帝做了怎番计较,这种全无消息和受人摆布的感觉非常不美好。 “赵中使,请问东宫张詹士他们——” “张詹士今早已乞骸回乡,倒是于庶人升为太子詹事。”赵德子笑眯眯回答。 房遗爱闻言思索,这倒是他没想到的。 “房膳郎,明日还请您早些到东宫,典膳郎负责太子殿下的吃食安排,太子早膳时定会有话交代。”赵德子不经意提点道。 房遗爱沉重地点头,给了赵德子赏钱,却被推却。 见状,房遗爱神色更沉重了。 …… 第13章 野心这个东西 东宫,太子正在吃早膳,房遗爱就跑来了。 李承乾也没让人拦着他,直接来兴师问罪的房遗爱就直达了丽正殿的后殿,也就是李承乾的寝居。 “典膳局去过了?”李承乾放下碗。 “没。就是想问问太子为何说话不算话?”房遗爱心口憋着一口气,明明答应不让他做伴读的! 李承乾一瞅房遗爱的表情,不用猜度他的心思就知他所思所想,不由玩味一笑:“房遗爱,你这是问罪于孤?好大的胆。” 房遗爱扁扁嘴,倒没怎么害怕,他现在在李承乾面前是破罐子破摔,就连李世民见了几次,他也不怎么怕了。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有一个好爹,皇帝陛下自然是不能随随便便咔擦了丞相的亲子,至于什么驸马身份,房遗爱不稀罕,也不认为皇帝会当回事,没他阿耶以前的他什么都不是……现在的他,也不知道太子殿下看上他哪个优点了? 想到这里,房遗爱狐疑地望着李承乾。 太子该不会天真的认为拉拢捆绑他这个房府次子,他爹房玄龄就会倒向他了?! 他不由问:“太子到底看中小臣哪点?” 李承乾瞥了他一眼,道了一句“食不言寝不语”,干脆继续吃起汤饼来。 房遗爱肚子咕噜一声叫唤,李承乾一个眼神,自然有人另外呈上一副碗筷来。 桌子上也就是几样小食,并没有多么奢侈浪费,房遗爱观了一下,也不比自家好到哪里去,不过是腌渍的醋芹,应季下来的秋葵汤,和一些其他凉拌小菜,只是多了一份这个时令市面还未见的葡萄一串,另外还有一份不怎么容易做好的糖蒸酥酪。 房遗爱从桌子上挑了一碗粥喝,他没有起早的习惯,等小七叫醒他,他来不及就赶到了东宫,此时肚子正打着饥荒。 东宫的厨子显然是比相府的有本事,普普通通的一碗粥喝得房遗爱胃口大开,不由又要了一碗。 太子此时已经吃完,他看着蹭吃蹭喝的房遗爱,忽然觉得也许把他安排到典膳局是个错误。 李承乾眼睛不由微眯,这家伙将来也许会把东宫的典膳局给吃空了…… 房遗爱抹嘴,抚了抚胀起的肚子,恋恋不舍地撂下空碗,忽然叹息,看着空碗,他神情又是愉悦又是遗憾地唱吟道:“今朝秋气寒,自问何所欲。苏暖薤白酒,乳和地黄粥——” 李承乾包括周围侍候的宫人都微怔,这是诗兴大发了? ——不过,这天夏天还未过去,并未到秋季。 李承乾瞥了一眼窗外的湛蓝天空,忽然想起今天的节气是立秋,早起时分确实有点凉寒,“今朝秋气寒”也勉强算得上罢。 他转过头再看摇头晃脑作诗的房遗爱,忽然觉得他好像并未完全了解他。 之前房遗爱所作的那首《将进酒》,李承乾其实是和李世民一样不相信是房遗爱所作,只当是他不知哪里找来的好诗,瞎猫撞死耗子的恰巧又碰对了魏王李泰出的题目……可现在看来,这事还要打个疑问。 “……”房遗爱打了一个饱嗝,突然停住吟唱。 “这诗该不会就这两句罢?”诗明显是未完成品,李承乾还等着他继续,就连那赵德子都贴心的找来纸笔候着,他这等级宫人也识文断字不少,还是能分得出房驸马做的诗是好的。 “没了。”房遗爱揉了揉头,咧嘴一笑,“佳句偶得之——” 他……就是没灵感了,脑袋时灵时不灵的,不可再得啊,除非再作一回文抄公。 他想了想又找了借口,道:“况且也没酒给我喝,勉强憋的,着实作不下去了。” 房遗爱说的很直白,他就是这么一个坦诚的人。 不管李承乾听后脸颊肉微抽,房遗爱只顾自顾自地在心里暗自咂舌,看来自己真的是头脑变聪明了,果然那回跟那李老道说的还是很有道理的,不过他不是让高阳一棒子敲的过目不忘,而是脑袋被那帮想夺舍的鬼魂给弄得可能“扩大容积”了。 好容易想到一个恰当词心里形容着,房遗爱脸上的神情却很是骄傲自得,看看太子东宫包括太子看他的眼神,他房遗爱就是这么有才华—— 此时应该有折扇,怪不得房遗爱总觉得差点儿什么,终于想起装文雅缺了还需扇子这个道具,再在扇面上提几笔字、做一幅画…… 脑子里幻想着,他在上元节端坐在画舫游船上,嘴里悠悠吟着诗,手里摇着扇子,一派风流郎君的俊模样,岸边的大大小小的娘子们被他吸引着,甚至投掷瓜果乃至金叶子入江中以示爱慕之心—— 房遗爱的嘴角都要翘到耳根后边了,神情也很是荡漾,旁边李承乾瞧着好笑。 他让人撤掉膳食,李承乾回答了房遗爱先前的质询,道:“孤让你当东宫的典膳郎不正是满足遗爱你想当官的愿望么……何况,孤并未毁诺,圣人已经裁撤你东宫伴读的身份——” 房遗爱回过神听完,张嘴想说了什么,但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瞪大眼睛望着李承乾,觉得这太子很是无耻。 他想辩驳,可却有发觉昨天太子确实只是答应——他出主意太子会免去他当伴读的话……但,太子当时并没有其他承诺。 “你——你——你真是——”房遗爱“你”了半天,只能叹息,耷拉个脑袋。 李承乾冷哼,“怎么,昨日孤问你的问题,你还没想好如何作答?” 房遗爱不敢抬头,他知道太子问的是为何避开他,三番两次“嫌弃”东宫。 他准备“非暴力”不合作,看太子能把怎么样,嫌弃自己不识趣,最好再打发了他。 见房遗爱这副模样,李承乾咬牙,忒不识趣。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9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19 “哼,房遗爱——今日,孤也与你做个交易如何?” “嘎?”房遗爱终于抬头。 李承乾的表情很认真,黑漆漆的眼睛正盯着他,可能是屋内光线问题,此时太子的瞳仁并未见那抹棕色。 房遗爱溜号地想着,李承乾手指叩动桌子,赵德子立刻带宫人出去,清了场。 房遗爱对他这套很熟悉,太子这有时又“见不得人”的私密话跟自己说了。 他欲哭无泪。 李承乾哂笑,“孤的提议,想必你会感兴趣。让你和高阳和离如何?”他不紧不慢地说。 腾的一下,房遗爱站起,他确实惊愕。 李承乾的话“点”到他心坎里了,他这些日子折腾来折腾去,不就是为了这个目的吗?! 可当他看着好整以暇的太子殿下,总算没傻透,以他了解的太子是不会这么平白对他这么“好”的。 果然李承乾提出要求道:“但我有一个条件——” “殿、下、请、说。”房遗爱洗耳恭听,他恨自己还是被太子的话诱惑了。 哼笑一声,李承乾继续道:“也不须什么。只是你自此往后,跟着我好好办事……”别想着整日“摆脱”孤。 李承乾有一种感觉,房遗爱身上有一个秘密,而只要握住房遗爱这个人,将会“彻底”改变死气沉沉的东宫。 虽然作为东宫的主人,高贵为煌煌大唐帝国的太子,可是李承乾并未能控制东宫。哼,他的阿耶啊——李世民是一代明主,但不妨他亦是心狠手辣之人…… 至今,李承乾夜里偶尔还会回忆起与他一同长大的几位堂兄弟,可叹他们早已引颈就戮,坟头的草都不知长了几尺高。 李承乾“虎视眈眈”地盯着着房遗爱,等着他的回答,而房遗爱这边内心却做起激烈的斗争。 半晌,他摇了摇头,给了太子殿下一个否定。 “……很好。”李承乾气极反笑。“你不是很想与高阳和离吗?怎么如今不敢了?!” “太子殿下说的我很心动……但,和离与否,你我都说了不算,只有皇帝才有这个权利。”房遗爱很认真地解释,倒没有他一贯地不正经。 ——而太子连打发几个老师的权利,都要与皇帝做一番“搏斗较量”,房遗爱并不认为太子有何能能力能帮他解决问题。 他现在不那么天真了,上回进宫告了公主一状,并还传了奸夫辩机进去……可是那又怎样?就说将来就算他找到证据呈给皇帝,那又会怎样?……皇上还是不会允许他休了高阳公主。 房遗爱记得牢固,皇帝的那句“只有身死的驸马”——那,可不是玩笑语气。 他脸带讽意。 李承乾看了房遗爱的表情,再琢磨他说的话,知道这是对方嫌弃他做不到,许诺空话给他。 他反而怒气渐消,抬眸深深地看着对方,道:“孤现在做不到,至少可以给你一个将来的许诺。” “况且,我也不信你只是这点‘志向’……” 闻言,房遗爱一怔,他有些茫然。 他有啥志向,暂时就是想和高阳公主和离啊? 李承乾点破他心思:“……之前,你为何去太常寺?你为何去魏王府大展诗才出尽风头?又为何在东宫怒发神威驱逐孤的两位老师?还居然言明想当本太子的‘老师’?!” 房遗爱怔怔。 李承乾低沉笑,“孤看得明白——房遗爱,你并不甘心做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 第14章 豚肉美食风波 东宫,典膳局。 房遗爱听着底下的官吏汇报,脑袋里却还想着之前太子之前咄咄逼人的反诘质问。 他……真的是一个这么有“鸿鸪之志”的人?! 此时,房遗爱都忍不住扪问自己内心。 “难道,我真的是一枚栋梁之才?” “——房膳郎?” “啊?”房遗爱抬头,见是另一位和他职位相等的典膳郎张钟正“温柔” 地看着他,他不由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乃是因为这人笑容太过虚伪。 哼,他房遗爱不吃这一套。 他回忆了一下刚刚张钟和底下两个典膳丞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让他好好待着,别在东宫作妖,服侍太子殿下的活儿自有他们去做,而他就是来分润一份功劳和俸禄孝敬的。 房遗爱“有志之人”——他胸口顿时如擂大石,这话里话外瞧他不起?!他最厌恶便是那种眼神,房遗爱眼前浮现的是高阳公主和那位侍女淑儿瞧他的眼神,这让他非常气愤。 “本官自得太子信重,自然要尽忠职守,今夕我值更。”默默看他们一圈,房遗爱沉声说道。 典膳局不同于典医局之类的,傍晚直到太子吃完晚膳,才能归家。 房遗爱嘴一苦,不过转即想到可以蹭吃一膳,不由也满眼期待。 他要去东宫的膳食厨房看看,尤其是做早晨做粥的那位厨子,一定要想办法把秘方拿到。 心里打着小九九,房遗爱与那张钟谦让了一圈,让其下午回家休沐,他新官上任今日尽忠尽责留守。 张钟与其他人默默互视了一眼,依言遵从。 房遗爱先是盯着采买官员,看了今日的瓜果蔬菜,尽是新鲜,但也就那么几样,不能跟后世食物多样性比较,这个时代也就是这样了,甚至煎炒烹炸的多样式做饭方法都甚少。 孔子曰“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房遗爱自认为他也是个饕鬄,他摩拳擦掌地进入了东宫的膳房。 …… “这是——?” “回膳郎话,这是鲈鱼,要做鱼鲙。”厨子回答,语气倒没有鄙视,想也知道这些贵人哪里认得什么是鲈鱼。 房遗爱“哦”了一声,他吃过,但第一次吃时厨子并没做好,鱼片的土腥味很重,根本不是大家想象中鲜美,让他再也不想尝试,高阳公主也曾嘲笑于此,鄙视过房府的厨子手艺。 不过,鱼鲙就是后世的生鱼片,但鲈鱼是河里的,并不是深海的三文鱼。食材鲜美,做好了的话也是很美味的,可一大后遗症却不得不让房遗爱皱起眉头。 生鱼肉片里极可能有寄生虫—— 想到李承乾皮肉下哪天尽是一堆“虫子”,房遗爱一时不忍,指挥道:“先别做鱼鲙,改糖醋鲈鱼罢。” “何谓糖醋鱼?” 房遗爱鄙薄厨子,喊了一句“看好”,他不仅好为人师,还亲自动手掌勺。 新上任的房膳郎见了厨房,心血就一热。热情是挡也挡不住,说来也是让厨房的人奇怪,房遗爱一个堂堂相府郎君,居然会庖厨的本事。 大家看着他言辞条条是道,先是命人用盐腌制处理干净的鲈鱼,等入了味道,烧了热油,让人炸了一遍沥出,再起锅加入些许热油,加糖醋汁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20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20 ,倒入调和好的水淀粉成酱汁,最后淋在炸好的鲈鱼上,一下子就成了。 这可是很简单的一道家常菜,但与此时蒸煮菜很是不同。 厨子本来一脸看着上官胡闹的心思,但等鲈鱼出盘,他取了一小块尝了,味道简直妙不可言—— 真是——他抬头鱼泡似的浊目闪亮,“房膳郎,这菜方……可否——可否——” 房遗爱摆摆手,很大方的道:“你不都是学会了么,我又不靠这个活着。” 说罢,看着汤汁颜色美妙的鱼,他心痒难耐就着一碗米饭,和厨房的人先分食了这盘糖醋鲈鱼,完全忘掉了这是给太子预备的晚膳。 等吃饱喝足,还是厨子拍脑门子急急忙忙,按照房遗爱法子,亲自做了一盘糖醋鲈鱼,甚至青出于蓝,炸鱼的火候比房遗爱控制的更好,色泽金黄,恰当好处。 房遗爱对此也钦佩不已,两人嘀嘀咕咕,又讨论了一些其他菜色。 所以等李承乾吃晚膳的时候,他最喜欢的鱼鲙居然没有,呈上来的一盘糖醋浇汁鱼。 李承乾皱着眉头吃了一口,神色这才舒展,派人赏了厨子,又让人把余下的糖醋鱼给长子和次子送去一些尝尝。 “回殿下的话,这鱼不是奴的功劳,全赖房膳郎倾囊相授——房膳郎他……房膳郎还会……房膳郎还懂……”厨子一时话唠,说了一堆房膳郎传授的菜色,最后总结房膳郎是天生的厨神,媲美乃至逾越汉时淮南王刘安发明豆腐的功绩芸芸。 李承乾神色一怔,然后微微挑眉,他没想到房遗爱居然对庖厨之事如此擅长,然后又想到了太史令李道长对其夸赞,居然也说他是天生的星象天文家。 …… 第二日,午膳的时候,太子的菜色变化得更大了。 增加了所谓的爆炒羊肉,醋溜秋葵炒蛋,东坡豚肉等等菜色,大多是肉食,这是因为厨子的坚持。 太子喜肉食,众所周知,身为东宫的首席大厨,厨子必须以太子的喜好为喜好。 房遗爱虽然是出主意的,但也不能全部自己动手自己做,他来东宫本是给李承乾当厨子的,所以也只能任之由之了。 李承乾这日晚膳的时候,干脆又唤来了房遗爱。 房遗爱悻悻然地同太子共食一餐,只是半路太子詹事于志宁匆匆过来。 李承乾虽然撵走了张玄素,手握于志宁把柄,拱他上位太子詹士一职,但于志宁这老头转过头干脆直接私下处置了那“霸人田地”的族人,这年头宗族势力庞大,把半死的族人送至官衙,又上书给皇帝请罪。 李世民还感叹他的“忠贞”,让他好好当着太子詹士,于志宁怀着愧疚之心,更加执着为太子“尽忠尽责”,这让李承乾很是无奈。 于志宁是个好人,但好人未必做好事,尤其对李承乾来说,于志宁是个顶讨厌的人。 可,他还得用他。 于志宁不能除,至少现在不能除。 他除了为人古板,但至少一心向着东宫,古板也就只是支持“嫡长继承制”,魏王李泰如今虎视眈眈,他的文学馆招揽了不少天下有才之士,笼络了许多文人士人,而李承乾身为太子却受困于身份,围囚在东宫,行一步身边就八人看,伸一臂便有人进谏他“姿势”不雅…… 这东宫还不知道有多少人是他父皇的眼线,又有多少是魏王乃至其他势力的,可偏偏他可信之人也就那么几个。 他大唐太子动用几万银钱,都得走东宫的公账,花销一些就有人说靡费奢侈,李承乾苦笑,他哪里能做什么,更何况网罗什么人才。 也就是一些看好他的勋贵和于志宁这等人围绕过来,但这些人却更忠于皇权,只要皇帝一句话,“嫡长继承制”不过是一句笑话——当今皇帝李世民也是太|祖皇帝的次子! “太子一餐如此奢靡,可知百姓一日所食之陋,可知……”于志宁大放厥词,一盘一盘数落起太子餐桌上的吃食。 房遗爱白了白眼,李承乾面无表情,但房遗爱看他手指捏紧筷子的力道,也知道他快忍耐不下去了。 当太子的就要心狠手辣,早就说要把这于老头搞掉,留着他在东宫干嘛?! 房遗爱气哼哼扔掉筷子——他不吃了。 再美味的食物,于老头来了,也食之无味。 “喂,于詹士,下官有礼了。”房遗爱躬身一礼。 按理他现在是典膳郎,上官就是这太子詹士,因此房遗爱表面礼节还是尽了一下。 于志宁冷哼一声,就是这个纨绔带坏太子殿下的。 “——这些——这些——是不是都是你这小人撺掇太子殿下的?” 房遗爱嘴角一咧,嘿然一笑:“这怎么了?不过几道肉菜……太子也没宰牛,不耽误农耕,吃点鱼和羊肉还促进了‘小农经济’……” “诡辩!” “……呜呼哀哉!于詹士,你看看太子吃食有多艰苦,你何苦为了邀名,污蔑当今太子!呜呜……我是心疼太子啊。”房遗爱捂脸一阵假哭。 李承乾旁观了都觉得他很无耻,更别提于志宁了。 他“你”了半天,好容易反驳:“房遗爱,你这是指鹿为马。肉食者,还敢说‘艰辛’?!” “难道不艰难不艰辛吗?”房遗爱正色,他伸手指了指桌子上的一盘菜,道:“这是所谓你说的靡费,你知道这是什么肉做的吗?……这是豚肉啊。” 大唐只有下等贱民才吃猪肉,猪肉腥燥,猪脏兮兮的,总之贵人是不吃猪的。 就连于志宁这个“家贫”“清守”之人都不吃。 于志宁闻言瞪大眼睛—— “你可以尝尝。”房遗爱让人递筷子给太子詹事。 于志宁也不知怎么想的,尝了一口,美味至极,这肉不腥不腻,香气扑鼻,软滑肥嫩……简直是人间美味。 可肉块确实是肥瘦都有,不是牛肉也不是羊肉,于志宁不能否认这等美味肉食是豚肉,可豚肉不是很难吃吗? 房遗爱得意笑,“这些吃食殿下亦送至甘露宫,想必陛下会吃的很开心。于詹士还是不要计较太子的这点小事小节罢。听说魏王那里文风鼎盛,又修成了一本书,詹士还是做做别的有用之事,为天下彰显太子之仁德罢。” 于志宁被小辈一顿教训,太子还微笑欣慰地瞅着那小子,一副“感动”神色。 于志宁顿时灰心丧气,为何太子不理解自己的一片赤诚之心啊。 房遗爱被李承乾看得是一阵懊恼,他就管太子的吃食一个小官,怎么见了于志宁就忍不住与他斗气啊。 他不想表现的太“英明果敢”啊。 这样子,太子殿下岂不是更舍不得放弃他这等天才! …… 当天夜里,甘露宫那边就有赏赐下来。 李世民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1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21 吃的很美味,听说了房遗爱的那套说辞,他无奈摇摇头,却故意地让人透露出他膳食加菜多道的事给魏征,等第二日早朝果然见魏征进谏,可底下一朝官把房遗爱那一套“豚肉之贱”说辞抛出来,给了魏征一个大大的没脸。 朝臣们齐齐痛哭,陛下乃千古名君,牛肉都不舍吃一顿,居然和贱民一样吃起豚肉来。呜呼哀哉! 丹墀之上李世民俯视着底下脸色尴尬的魏征,嘴角泛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 * 东宫,典膳局简直是大变模样,另一个典膳郎张钟休沐回来,脸色却很不好看。 这日,晋王李治溜达到太子宫中,特意点名要尝尝东宫新出的美食。 房遗爱对李治这人心绪复杂,一时未想好见不见这未来的高宗皇帝。 毕竟,他将来身死,就是李治下令的啊。 房遗爱惆怅,之前李承乾“威逼”之时,他想过是否提前投靠晋王殿下,他可不似太子所“期颐”那样——如果想和离或者大展所长、鹏程万里,就只能吊死他东宫这一棵树上。 哼哼,太子殿下可失算啦。 房遗爱得意地一笑。 晋王殿下——如今可没人烧冷灶呢。 眯着眼睛,房遗爱心里忽然放松些,抓一把烧松子嗑食,整个人优哉游哉的,比平时在家都重了二斤。 只是这时有人急匆匆跑进来,还在门槛那儿跌了一个跟头,哭喊道:“膳郎膳郎!晋王殿下中毒了!!” 第15章 破案高手房二 丽正殿,李承乾的寝居。 李治此时正躺在床上,他面红耳赤,神情痛苦迷乱,时有呻|吟传出—— 房遗爱进来的时候,看见的便是一堆人围绕在床侧,他也心里发慌,典膳局的典丞已经告知房遗爱,晋王正是吃了典膳局新研发的菜色,才中毒昏迷。 东宫位于太极宫的东侧,实际上就隔了一道宫墙,皇帝李世民御撵过来的很快,他身后还跟来长孙无忌,和其儿子儿媳长孙冲、长乐公主,高阳公主因当时和长乐公主在一起,亦知道了李治在东宫中毒的事,她趁乱也一同跟过来,别人也无心管她。 若不是皇帝封口,宫内其他皇子和公主们早就奔过来,来探望晋王,表现一番兄弟姐妹之爱。 “太医,晋王如何?” 李世民眼光都没给刚进来的房遗爱一眼,倒是高阳公主嘴角泛起冷笑,盯着房遗爱。 房遗爱此时被突发事件弄得有些发懵,但本能的回瞪高阳,气势弱谁也不能弱她,哼。 “晋王这毒……”太医沉吟,面色为难,很是有些胆战心惊。 李世民见状头脑就发晕,他握着李治的那只手抖发颤了。 太子李承乾面色更是难看,毕竟晋王是在他的东宫出的事。 “张太医,你说——”李世民点名另一位房遗爱相熟的太医。 张太医心一苦,但也只能硬着头皮道:“回圣人的话,如今只能开些清热解毒的汤药,先用黄芩黄柏等主药解毒试试,最好还是尽快找出毒源。” “大理寺卿到了吗?”李世民之前已经审问杖责了送食的宫人,就连和房遗爱最相投的那位东宫首席御厨都被人严加看管用刑。 “阿耶,房膳郎来了。”高阳提醒道。 李承乾注意到高阳并没有称呼房遗爱为驸马,长孙无忌眯着狭长的眼睛也冷冷地望着进屋待在角落里的房遗爱。 “——房遗爱?!”李世民可算找到了发泄慌怒的源头了。“你在典膳局折腾得好哼!” 房遗爱走过去叩头,还没等说话,李世民脸黑如墨,差点儿一脚踹到他,还是李承乾拉着,李世民扭头看李承乾脸色都厉色起来,眼睛里甚至有些质疑。 这让李承乾皱眉,他父皇这是不信他么,难道他还能谋害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别说和他不对付的李泰他一直未出手,九弟李治一直乖巧无争,素来不惹纷争,李承乾自认为还不是一个禽兽,尤其是娘娘临死前拉着他的手,让他多关照为未成丁的弟弟雉奴,他是亲口答应过的。 “哼!房遗爱,晋王如有事,你也——”李世民话语未尽,没说出来想来是维护他明君慎言的形象,另外也顾忌着这话被传到房玄龄耳中,何况这事背后必有主谋。 ——他房遗爱还没这胆子敢谋害皇子! 这点李世民敢确认,只是——他食指拇指摩挲着,眼神黑沉沉地瞅着房遗爱。 “房遗爱,是不是你谋害九弟——”高阳公主察言观色后突然大声斥责,“若是你是加害凶手,还请圣人不要顾及房遗爱是女儿的驸马而手下留情,必要明正典刑,以正国法……呜呜……九郎!都怪你姐夫作妖,胡乱折腾膳食,以致你贪食中毒……呜呜……” 高阳公主跪下向皇帝陈表忠心,最后难耐地靠着长乐公主身上哀哀哭啼。 “——你还有何话说?”李世民怒气滔天,他眼神恶狠狠地盯着房遗爱。 高阳所说很有道理,极可能是房遗爱折腾的食物有问题,否则东宫膳食没改弦易张的时候,一向平安无事。 “回圣人,听张太医的话,现下最紧要的是确定毒源,以尽快对症下药,救治晋王殿下。”房遗爱心慌后,头脑一片冰凉,反而突然变得极其冷静起来。 此时他突然站直身子,眼神沉稳,拱手一礼后,请皇帝旨意:“还请圣人容臣查看晋王殿下之前的吃食,提审东宫的厨子和经手宫人……” 高阳冷笑,欲要再插嘴,反而被长乐公主拉了一下,长乐公主瞅看她的眼神很是奇怪。 高阳这才想起,毕竟房遗爱是她的驸马,她不能“落井下石”的太明显。 这才止住嘴,不说话了。 身为宰辅之一的长孙无忌倒是捻着胡须静默一旁,未发表一言一语,但房遗爱感觉到了投在他身上的视线是有多么锐利。 李世民听闻房遗爱的恳求,冷笑端坐,一边让太医赶紧去煎药,一边准许了房遗爱的审问和查看。 但这时床上的晋王突然大声呻|吟了一声,神色极其痛苦,李世民替他拭汗,差点落泪。 他的观音婢可就留下这几根苗苗啊,难道又像兕子那样,他要再经历一次白发人送黑发人么? “还请太医速速催吐晋王?”房遗爱皱眉,他面容冷静,仿佛看淡生死,这时条件不允许,不能进行“输液”或者各种血液检查,只能用最基本的解毒方法。 张太医急忙道:“驸马,已经让晋王吐过一回了。可还是——” 唐时读书人一般也读一些医书,就连皇帝陛下也懂一些医理,张太医早就听说房遗爱“嗜好读书”,这时也就不太奇怪他的话了。 “驸马还是别不懂装懂,干扰太医的思路了。”高阳这回注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2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22 意了称呼。 可这让房遗爱厌恶地蹙眉,都懒得看她。 他继续跟张太医说道:“试过牛乳催吐吗?”房遗爱举例了一个案例,说砒|霜之毒可用牛乳解之,虽然现在搞不明晋王所中之毒,但喝杯牛乳还是无害的。 李世民犹疑不定。 “阿耶不妨一试。”李承乾轻轻说。“牛乳总不能让九郎更严重。” 李世民默许,没有反驳。 李承乾让赵德子速速找来温牛乳,强灌了晋王一肚子,很快李治又吐了一回,但仍旧面色红赤,全身冷汗。 这时的房遗爱这功夫已经查看了晋王之前所食,菜都是给太子李承乾吃过的,厨子一身伤痕的过来,眼神期待的望着房膳郎,他一条小命可全靠房遗爱解救,自然对房遗爱的问话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太子殿下,小臣还能问您几个问题吗?”房遗爱皱眉,转过头问太子。 李承乾点头,高阳公主一旁冷笑,她倒要看看房遗爱如何脱罪。 李承乾顾忌李世民脸色,拉着房遗爱道一旁说话,房遗爱问了几句,知道晋王喜素食,而太子喜荤,这事东宫都知道,所以厨子上来的那盘炒秋葵,都进了晋王李治的腹中。 当然,厨子自得了房遗爱的指点后,炒菜会的不止一样了,还有一些其他素菜,可房遗爱看着这秋葵,脑袋里不知道怎么想起了一个和秋葵长相极其相似的植物——曼陀罗。 后世人喜爱采摘野生天然野菜菌类,不是误吃了毒蘑菇,就是食用了不明毒野菜进了医院,其中就有曼陀罗,因它与秋葵外观十分类似,导致很多人误食以致中毒——症状正是面色红赤,时有幻觉,神情迷乱,心跳加速…… 李承乾听了房遗爱的分析,叫来了几个太医,张太医特意扒拉看了一下那盘剩下的炒秋葵,终于看出一个“秋葵”的异状—— “这果然不是秋葵,正是曼陀罗。”张太医断言,他掰开曼陀罗,露出里面黑色种子。 “……晋王所中之毒就是这曼陀罗。殿下有救了。”张太医喜极而泣。 “那还不赶紧重开药方。”李世民呵道,但紧皱的眉头松懈了一些。 “——可,熬药尚需要小半个时辰。”张太医忧愁,就怕晋王症状严重,拖延下去会有不好。 “先用浆果挤汁水给晋王殿下灌服。”维生素c解毒,何况曼陀罗之毒本来就需要芸香科的生物碱解毒,但此时没有提取的西药,只能依靠太医。 张太医他们开的药物,房遗爱看了一眼,有大量黄柏,正好是芸香科属,但熬药时间较长,希望晋王并没有吃下多少“秋葵”。 房遗爱已经做了他能做的事,张太医很是信服房遗爱,刚刚的假秋葵就是房驸马发现的,且之前的牛乳灌服后,晋王情况此时也比之前好转不少。 宫人们此时拿来浆果汁,李世民没有反应,并未深想,他只痛惜地望着躺在床上的李治,可高阳公主却阻拦宫人喂服晋王,扭头陈禀李世民道:“阿耶,从未听说驸马懂何医药?万万不能拿九郎的命试药啊!”她神色非常“焦急”。 房遗爱冷冷地瞅着她,“公主如何得知我不懂医药?” “哼,你懂不懂我还不知道?”高阳公主鄙视道,“你素来不学无术,不通文墨,更何况去看医书?” 张太医他们都不知道的事,他房遗爱哪里会知道?!刚刚一定有蹊跷,她怀疑也许这“秋葵”是他房遗爱自导自演呢。 高阳阴谋揣测,忽然瞪大眼睛,她欲张口却又闭上嘴,眼瞳却转了一圈,按耐下去。 “高阳,遗爱怎会不通文墨?他之前还曾作了一首诗……”李承乾向李世民陈说了房遗爱为一碗粥作下的诗,当时杜荷和赵德子都在场,并不是他为房遗爱开脱。 房遗爱这人确实“读书甚多”啊。 李世民狐疑地瞅着房遗爱,但这时不好计较他心中的疑惑,反而问了太医,太医们也不知道浆果是否有解毒功效,但这等水果无毒无害,房驸马愿意支招他们也愿意受着,实在是担心晋王病情有变化,有驸马在前面顶着,他们的责任也会小些。 还是李世民作了决断,他如何不知道太医们的明哲保身之道,但房遗爱近来很是有些“邪乎”,若不是李淳风保证了房遗爱还是其本人,李世民也不会放任太子“重用”房遗爱。 在他看来,房遗爱也只是给太子“逗趣”的玩意儿,缓和他们父子的矛盾。 东宫的于志宁那些人对太子也是过于苛刻,有房遗爱顶风,总能让太子开怀一些,太子早晚会懂他对他的拳拳父爱之心。 “就照驸马所言。”李世民也不直呼房遗爱的姓名,语气缓和很多。 晋王服用了浆果汁,再加上太医熬好的药汤,一个时辰后,李治的神色已经平稳,呼吸均匀,显然是曼陀罗之毒解的对症。 最后,房遗爱见晋王李治苏醒,浑身突然松了一口气,这未来高宗皇帝总算没被他“蝴蝶”死掉。 房遗爱是万万想不到,他在东宫当个典膳郎还有这等凶险风波。 他就是说呀,离这倒霉太子太近不太好啊。 房遗爱很钦佩自己刚刚的“沉着冷静”,他好像就是现代的医生和警察附体,既拿得来“手术刀”,又能侦破案件—— 简直,真是太厉害了! 李世民虽然没直接说感谢房遗爱,但房遗爱很直观的感受到了大家的注目,尤其是那长孙无忌,素来和他阿耶不对付,离开前也一脸“重视”地深深瞅了他一眼。 房遗爱得瑟地一笑,可转过头看到太子李承乾就一郁闷。 李承乾拍了拍房遗爱,交给了他一个任务:“遗爱,晋王中毒的凶手还在东宫……我亦想不到你还颇通刑名断案!” 言下之意很明显,这是让他找出凶手。 可房遗爱连忙推却,“殿下,这事圣人已交给大理寺卿。”刚刚大理寺卿得了圣旨已经急忙来过,人证物证都已经移交过去。 “且看着罢,不过是抓个替罪羊。”李承乾淡淡道,然后转过头目光凝视他,一副“你才是我心腹”的神态。 房遗爱无语凝噎。 他哪里知道凶手是谁啊?! …… * 高阳公主回宫去了韦贵妃那一趟,然后没呆多久出宫,但却没有回房府。 她直接到了魏王李泰那里。 “四哥,宫内今日的事你听说了罢?”高阳目光灼灼,红唇吐出一句话:“我怀疑九郎中的毒,是驸马所投——” “怎么可能?”李泰消息很灵通,他又从高阳嘴里听了一遍那时的情状,稍作联想,这投毒幕后黑手应该是另有其人,也许晋王是被牵连,投毒之人可能想谋害的真正对象是太子…… 但,李泰扬起嘴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3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23 角,忽然睨视着高阳公主。 “——高阳,你该不会是想直接坐实‘驸马投毒’罢?!” 第16章 你错过个天才 东宫的典膳局房遗爱仍旧负责管着,只是另一位典膳郎张钟却被大理寺卿问话后,被太子一声令下羁押起来。 为此太子詹士于志宁还来找过太子,李承乾只是说句“他有投毒嫌疑”,但于志宁并不服气。 “事关晋王被毒害的真相,于詹士难道不想孤找出真相?”李承乾眼皮挑起,目光锐利地盯着于志宁道。 于志宁一噎。 他看到了幸灾乐祸偷笑的房遗爱,转移炮火,道:“殿下,我看房膳郎倒是比张钟更有嫌疑,岂能留任典膳局那里?!” “……孤相信他。”李承乾淡淡瞥了一眼房遗爱,房遗爱正襟危坐,一本正经地向于老头示威。李承乾继续道:“何况,于师,你当亦信任遗爱,我认为梁国公之子不会谋害我这位太子——” 于志宁不吭声了,他是钦佩房玄龄为人和才华的,论功劳房玄龄足以秒杀一切其他功臣元老。 太子这话含沙射影啊,沉重到他承受不起。 于志宁惆怅地消失,他倒要看看这房遗爱能把东宫折腾出什么花样来。 “张钟那里问出话了?”李承乾问来禀告的纥干承基。 “那小子不是个硬骨头,不过是用点儿刑便吓唬出来了。”纥干承基轻蔑笑道,他手抖了抖一张带着血指印的画押纸。 房遗爱抿下嘴唇,什么用“点儿”刑啊,大理寺卿那边的供词可没问出些什么,怎么张钟回来东宫被纥干承基一问就问出东西了。 纥干承基脸上此时的笑容在房遗爱看来有点凶残,这家伙不仅五大三粗,心恐怕也狠辣着呢。 当然,下令的太子也不是柔软的面人儿,房遗爱首次这么清醒的意识到这点。 李承乾侧头看房遗爱,房遗爱假装口渴,喝了一口凉茶汤。 李承乾轻笑,从纥干承基那里拿来供词,递给房遗爱。 房遗爱苦着脸,扭过头就是不看。 李承乾蹙眉,心知那日说的话房遗爱并未应承自己。 他一直想不明白,他堂堂太子,大唐炙手可热的继承者,也是下任皇帝,怎么就让他避之唯恐不及。 这可真是——不看好自己。 李承乾此刻无比确认这点。 他也没再勉强房遗爱,只好把此事让赵德子配合张思政去私下查证。 然后看着房遗爱松了一口气的模样,李承乾神情若有所思。 下午的时候,太子带着房遗爱去了晋王那里。 李治其实在长安城有一座已经建好的晋王府,但自七岁丧母以来,他和如今已逝去的晋阳公主与皇帝是住在一起的。 寝居实则就在甘露宫后的一座正殿里。 若不是跟着太子过来,房遗爱没有李世民的传召,是不可能轻易见到晋王的。 “九郎如何了?”李承乾问候,止住了对方要行礼的动作。 李治歪坐在床榻上,正苦着一张脸喝着药汤,李承乾顺手递过一枚糖渍的酸梅子过去。 李治笑眯眯的含在嘴里,他往太子的身后望去,房遗爱行礼,并偷偷打量此时的李治。 这时的晋王殿下不过是一个十四五的少年郎,面白无须,青涩异常,为人也非常随和,可房遗爱知道后事,并不认为李治是个善茬,他并不是那么温良恭俭让……也是,指望一个皇子“随和”、“善良”,那心是有多大、多傻。 房遗爱完全忘记了,他没有“奇遇”之前,也从未关心过小透明晋王。 “还未谢过姐夫救命之恩。”李治笑眯眯道,神色非常感激。 房遗爱看得出对方是真诚的,他内心纠结,嘴里称“不敢”,态度算得上异常恭谨。当然,某个他深恶痛绝的“姐夫”称呼,房遗爱一时是脱离不了。 房遗爱对李治的小心对待,让旁边的太子李承乾看着有些忽然不顺眼了。 他瞅了瞅弟弟,心里狐疑,又观察房遗爱的行止,得出了一个让他不怎么高兴的结论。 ——那就是房遗爱似乎在“忌惮”或者说是在“讨好”九郎。 李承乾不露声色。 此时倒是前殿的李世民听说太子来了,令人传唤太子过去。 等李承乾走掉,房遗爱和李治都有些尴尬。 他们不太熟啊。 但房遗爱更不想跟着太子去见皇帝,在晋王这里……他还可以试探一下。 李治素来是个贴心的,他只是随意问问房遗爱外面的生活什么模样,引着房遗爱回答两番,两人言语就逐渐熟络起来。 房遗爱一直抱着防备之心,李治是个聪慧的,还是个让人能卸下心房的。 晋王李治这个大唐未来高宗陛下,不仅在位时国家疆域是大唐之最,人民安居乐业,鼓励农桑、科举,并完成了李世民临死前都未完成的大业,有生之年成功的东征高丽,西扩领土…… 更有甚他有个私通对象——武媚娘,可是一代女帝。关键是两人私情据说是始于侍候太宗皇帝病重时。 行啊!这小子在李世民的眼皮子底下就敢和他爹的后妃有私情。 ——这可不是胆子小干得出来的事儿! 房遗爱心里划着小九九,李治此时却对宫外的生活很是向往,但想到他阿耶对他的各种“不放心”,只能打主意偶尔出宫玩玩儿。 房遗爱随着一个话题,不经意谈到宫外夫妻和离的事儿,引申到先皇的某公主和驸马感情不和的问题。 他试探问:“按我说,公主和驸马相互不喜欢,和离也算是个欢喜结局。何必勉强在一起?” “姐夫……”李治望了一眼“单纯”、“感情直白热烈”的房遗爱,理解的点点头。 房遗爱心下一喜。 就知道晋王通情达理,以后他不跟着高阳公主他们谋反就是了,安安全全当个纨绔多好。 可还没等房遗爱高兴两息时,此时的晋王眉头却又蹙起,发表他点评的意见:“可大唐没有和离的驸马啊。” 晋王这话听着可真耳熟,令人牙疼。 活脱脱李世民第二啊。 房遗爱忍耐,就听李治继续说:“就连永嘉姑姑的驸马……” 说到这里,李治却突然很突兀的止住嘴。 他眨了眨眼,假装咳嗽,宫人赶紧过来喂水给晋王喝。 而一旁听到李治口中提起的“永嘉姑姑”,房遗爱心下就一激灵。 ——永嘉公主的驸马窦奉节是高祖皇后窦氏的侄儿,可这永嘉公主居然和她堂外甥有私情,驸马是个有气性的,直接找上门,提剑杀了奸夫……自然两人之事闹得天下皆知,不可开交,不但皇室名誉受损,窦奉节的绿帽名声亦传遍天下,不过那是十几年前的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4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24 事了,很多人已然忘记了。 可令房遗爱心惊的是,他忽然想起那窦奉节不知何时悄声无息的“病”死了。 现下回忆起来,绝对是在杀奸夫后没过三两年内。 若真是皇家下的手,李治知道也不奇怪。房遗爱倒吸一口凉气,他试探李治也是因为,若是等这晋王继位,他提前烧冷灶,混点功劳,然后请求李治让他答应自己和高阳和离……他就这么一个小小的愿望啊。 房遗爱内心哀嚎。 他不死心继续追问:“看来殿下是不赞同公主和离了?即使……公主活的不快乐?”他咬牙从公主的立场上说。 李治眨眨眼,喝完水奇怪地瞥他一眼道:“都说了,大唐没有和离的驸马。从未开过先例啊。” “……” 房遗爱神色灰败。 李治狐疑,他迟疑地问:“姐夫,该不会你是想和——”他慢半拍地反应过来房遗爱的意思,但心里也不是很确定。 李治久待深宫,被李世民保护得很好,根本不清楚房遗爱和高阳公主之前在甘露宫闹出的事。 “你想多了哈哈。我就是随意跟你闲聊。”房遗爱打着哈哈,正好此时外面李承乾叫人过来,房遗爱急忙溜掉,回了东宫。 哼,晋王绝对想不到他错过了什么人才! 房遗爱满心委屈和愤怒,等到了东宫,他忽然抬头对李承乾道:“殿下前几日问臣的事,小臣此时有答案了。” …… 第17章 黑化心机房二 李承乾闻言挑眉,他颇感意外。 房遗爱对他的避之唯恐不及他感受的很深刻,无缘无故一夜之间这么大变化,让李承乾心里起疑。 他不动声色,正要询问,可恰巧这时长孙无忌带人找过来了。 长孙无忌是太子亲娘舅,李承乾不会当真会让位高权重的舅舅真行礼,早就上前强制免了他的礼节,倒是后面跟着的大理寺卿规规矩矩的揖礼,太子坦然受了。 “舅舅和孙寺卿来此,可是为了晋王中毒一案?”李承乾问。 长孙无忌先说话:“太子,我是另有要事。”但他并未继续说下去,反而眼神瞟向了房遗爱。 李承乾皱眉,房遗爱刚刚鼓起的勇气一下子憋回去了,他见机撤退,告假说要回房府。 可李承乾拦了他,说待会儿去找他。 房遗爱皱着一张脸,只能先回典膳局候着。 长孙无忌目睹一切,面色黑沉,这时大理寺卿孙伏伽先说了案情进展。 孙伏伽乃是大唐首位科举状元,心思缜密,聪慧自持。 他呈给太子的案件卷宗里面有理有据,只是“凶犯”到底还是东宫的采买懒惰贪钱,以次充好,居然私下倒卖皇庄产出供应的秋葵,东宫所用反而去长安城的西市买那些农家私卖的野菜,以致于让曼陀罗不小心混进了秋葵中…… “孙寺卿,这结果你信吗?”李承乾冷笑,合上案宗。 “太子戒怒。”长孙无忌劝慰,转过头也是语气责备对孙伏伽道:“寺卿还是要加紧追查幕后黑手,这事圣人很是震怒。” 毕竟晋王中毒,险些丧命,况且明眼人都知道,说不准这假秋葵是给太子预备的,背后主谋不得不查。 孙伏伽很有压力,口中称“喏”,一脸愁容的回大理寺。 长孙无忌则在东宫待了许久才走。 等太子有空的时候,房遗爱已经在典膳局快睡着了,还是新调拨过来的厨子做了一盘蟹黄豆腐唤醒了他。 房遗爱很愉快地笑纳了这盘菜,这时已经夕阳西下,李承乾过来的时候,就看到房遗爱抚着肚子转圈圈。 “积食了?”李承乾一脸嘲笑。 “殿下。”房遗爱清咳了一声,故意一脸好奇地问:“您让我等着,是有事吩咐吗?” 闻听此话,李承乾颊部肉一抽,他凝视着他,似乎是看透了房遗爱漂浮不定的内心。半晌他道:“罢了。你先回府,等想好再来东宫。” 李承乾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 这是……真气着了?不管他了?! 房遗爱之前一时冲动,被长孙无忌打岔后,回了典膳局就后悔了,这才有了对太子出尔反尔之事。 房遗爱知道自己做事不地道不利索,可他就是很担心自己的“命运”和“前途”啊,当然还有和离那事。 抬头默默望着太子消失的背影,被放任的房遗爱,这刻真得了自由后,心里面反而若有所失。 …… * 晚上归家,房遗爱坐在房府的书房里,拧眉凝思,一动不动好久,唬得小七偷偷去卢氏那里打了小报告。 卢氏担忧地急急过来。 “二郎,可是太子那边为难你了?” 卢氏一直很担心在东宫的二儿子,太子可不是那么好侍候的,在她心里比公主更难。 ——真是委屈了二郎,命真苦啊唉。 卢氏叹息,心疼房遗爱不已。 瞪了奸细小七一眼,房遗爱无奈,只好转移话题,忽然提起房玄龄今日似面色心情不好的事。 “还不是那长孙无忌,简直是欺人太甚。”虽然房玄龄在家不怎么谈论朝廷之事,但他今日亦实在气得狠了,回来就在书房里写“忍”字。 卢氏哪里能不关心,稍微一打听,原来是房玄龄和长孙无忌在朝堂上互怼了起来。 房玄龄是个办事认真的,也不贪利益的,自家相公才华不容置疑,所以一切都是那长孙无忌的错。 房遗爱听了这事,想了半天。 提起长孙无忌,他就想到了宫中的晋王。 他之前在太子面前反悔,也是想着先回来冷静一下,晋王那边还是可以再考虑一下。 可房遗爱心下细琢磨,却又觉得即使他投靠晋王,或者只在家龟缩做个纨绔,但前路亦是十分渺茫。 如果一切按照历史之路发展下去,晋王李治上位必然会被当今安排托孤大臣,那长孙无忌和诸遂良自然占据上位,而他们房家和长孙家那一派水火不相容,当今陛下李世民在时还好,不在了……说实话,房遗爱不觉得长孙无忌会对他心慈手软,关照有加。 除非,他阿耶再活二十年,亦被陛下委以重任,成为和长孙无忌一样的托孤大臣—— 可房遗爱深知父亲身体并不太好,早年跟着皇帝行军做文书,虽然不用上战场,但也东奔西跑,房玄龄的身体自然有所劳损,他又不是那帮体格健壮的武将们。 恍惚间,房遗爱这才意识到,他阿耶好像命不久矣。 第二日清晨,房玄龄刚起床踏出房门,就看到房门口恭立一侧的二儿子。 房玄龄险些失态揉目。 “——二郎?”房家长子房遗直此时过来请安,却没想到看到门口比他早来的弟弟。他惊诧不已。 “兄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5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25 长安好。”房遗爱笑眯眯。 “好。好。”房遗直下意识回应,他看向父亲。 房玄龄奇怪:“二郎今日这是怎么了?” “只是想着多日未给父亲大人请安,儿心里感到不孝之极。”房遗爱衣袖拭泪,抬起眼眸,眼眶都红红的。 卢氏这时也跟着出了房门,听了这话,暖心地一把搂过房遗爱,嘴里喊着“乖儿”,肉麻的房玄龄和房遗直父子两人打颤。 “阿兄,以前弟弟我多有得罪,还望阿兄海涵。”房遗爱此时又对着房遗直深深一礼,惊得房遗直闪避。 “你……这是如何说的?”房遗直拧眉,这个弟弟一向和他不对付,他都习以为常。只是不对付的原因,房遗直心里也知道,不过是为了梁国公这个爵位归属。 房遗爱看着兄长的表情,不由叹气。 他想改好,做一个好人,好弟弟,好儿子,怎么大家都不信呐! “阿耶,阿兄……阿娘——”他环顾他们还有卢氏,郑重地说道:“以后我会对你们好的!” 说罢,他挺起胸膛,勇气十足地奔向东宫。 房府众人望着他,互视了一眼,都感觉莫名其妙。 * “我自此往后,跟着太子好好办事。”房遗爱转用了太子之前的话表忠心。 李承乾不置可否,只是深深看他一眼,说道:“孤是绝对不容许背叛。房遗爱,你这回可得想好了。”他沉目凝视对方双眼。 房遗爱咽了一口唾沫,郑重点头。 李承乾见状心情很是愉悦,并让他好好做事,首先要查明晋王中毒一事。 房遗爱领命,可在太子看不见的时候,面色似冰凝寒,眸中厉色闪烁,全然不见之前对太子“表忠心”的那副神态。 他不屑地冷哼,颇有心机地喃喃一句:“权利可真是毒|药。” ——早晚他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至于,谁是那一人——且看他心情罢。 房遗爱眉毛微挑,眼角飞扬,他回眸看东宫朱红的宫门。 半晌他转过头,手轻轻掸了下衣袍上不存在的灰尘,身手利落地翻身上马,带着身后得用的几人往朱雀大街疾驰而去。 第18章 鼎鼎大名房二 长安城的朱雀大街甬长宽大,位置极好,东西两市就在大街的东西两端。 东市挨着太极宫和东宫这边,周围云集了达官贵人的宅邸,四方珍奇,积集在此;西市则位于平民百姓居所周围,衣食住行还有胡商的店面都开在这里,也别有一番热闹。 大理寺那边的审讯结果很不尽如意,东宫负责采买的官员只是推脱贪财派人出宫去了东市,但具体从哪里卖的“秋葵”,他并不清楚,而当时负责具体出宫采买的小宦官,早在大理寺卿命令拿人的时候,就被人发现失踪。 甚至没过夜,那日孙伏伽在东宫见过太子和长孙无忌回大理寺后,就惊愕听闻那采买官已被“刑讯而亡”。 此时更有甚,那东宫失踪的小宦官尸首浮现,被人发现溺毙在东宫的池塘里。 这一连死了两个证人,这让大理寺卿孙伏伽一时无措,惹得李世民听后更怒。 线索一时被断。 东宫这边,反而是被纥干承基私下刑讯的张钟,口中吐出的供词,让房遗爱注意到了一个细节。 房遗爱跟着纥干承基、张思政、赵德子等三人一同去看过他的尸首,表面上看来小宦官是不小心失足而亡,但大家都心知这肯定是被灭口。 在房遗爱接手之前,负责刑讯纥干承基和主理此案的张思政、赵德子根本没有任何思路,太子突然让他们配合房遗爱,赵德子和张思政可算甩了烫手山芋,很是痛快的交权,只有那纥干承基似乎是对房遗爱很不满,私下里在太子不在的时候,整日里找机会挖苦讽刺房遗爱。 可这些日子房遗爱一改“本色”,很是不理会那纥干承基,纥干承基无趣的也只能在东宫跑马射箭。 房遗爱这回本是只想带着赵德子并几个宦官出宫去东西市,但纥干承基不知为何临时要加入他们的队伍中,并表现的很是配合,一切唯他马首是瞻。 到了朱雀大街下马的时候,房遗爱眼角余光看到纥干承基居然一脸紧张,出人意表的整理下衣袍和发髻,跟他从前不修边幅不重仪表的行止完全两样。 心中疑虑一闪而过,房遗爱踏进了东市的一胡商店面里。 据那张钟供词所说,他得到底下采买官的孝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不仅得了钱财,前几日还被邀请去了那采买官家中,酒足饭饱之后,主人唤来“家妾”招待上官张钟,那家妾却是一个擅长跳胡旋舞金发蓝眼的貌美胡姬,张钟留宿一夜后,对那胡姬很是心仪,可那采买官居然顾左右而言他,居然没孝敬他,惹得张钟心里有芥蒂。 房遗爱跟赵德子说了这事,赵德子派人去那采买官家里找那胡姬,根本无人发现那家妾何时失踪了。 所以,此时他们来到了这东市唯一一所卖西域香料的店铺,但房遗爱发现店主其实并不是胡人。 东市这边往来的都是公侯府邸的贵人,胡商在大唐地位低下,只允许在西市那边贸易开店。 张思政和赵德子并不是无用之人,两人亮了身份,店主哪里敢欺瞒,但令人感到蹊跷的是,这四十多许岁的黑胖店主,居然神色诡异地瞅着好几次房遗爱。 房遗爱正淡定地坐在胡椅上喝着白水,面上似对店主的目光毫无所觉,其实已经心中起了警觉。 他倒是发现了一件有意思的事情,那纥干承基和那黑胖店主似乎并不陌生。 房遗爱撂下手中的茶碗,面色冷淡的背手而向,不再听赵德子他们和店主你来我往的言辞试探,反而站在店铺门口,抬头望着对面—— 那是一座三层高大的酒楼。 就算在这东市乃至长安城,也是首屈一指的建筑。 “房膳郎?”赵德子过来问,他是个机灵人,早就发现房遗爱不爱听“驸马”的称呼。 房遗爱没吭声,赵德子顺着他的视线看了一眼酒楼,“这是东市最有名的云来酒楼。” 说完,赵德子却有些后悔了。 这驸马以前什么豪华地方没去过,但这云来酒楼却不是一般纨绔能进去的,进去也只能去一二层坐坐。那顶楼第三层乃非有才之士不能坐,去了必然要提上一笔好诗好赋在酒楼白墙壁上。 听说以前房遗爱和襄阳郡公杜荷也曾大闹过,但云来酒楼的掌柜却不怕,背后的主人却是皇子。 房遗爱哼笑一声,看了一眼一直未进屋同望着云来酒楼的纥干承基。 “走,进去瞧瞧。”他突然道。 赵德子一怔。“那这案子——” 还未等赵德子问完,里面的店老板忽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6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26 然跑过来,对着房遗爱磕头如捣蒜,哀怨又冤枉的哭诉:“房膳郎——您可得救救我,小的这店里是卖过秋葵,可这天天卖日日卖,卖的人多了去了……小的哪里知道会卖到东宫那里去,何况就是卖给普通人,小的也是货真价实,菜品新鲜,从未卖过腐烂之菜……小的冤枉啊!”店主脸上一把鼻涕一把泪。 房遗爱神色冷凝,对其置之不理,仿佛铁石心肠,只冷声说了一句“带回去”,张思政命人堵住了店主的嘴押走他,并派人封存了店铺。 云来酒楼。 房遗爱带着赵德子上来,那纥干承基本来应该和张思政一起做事,可不知为何坚持要“保卫”他们,一道跟进酒楼。 赵德子只当纥干承基贪恋酒水,可房遗爱却不禁心里冷笑。 他早就发现酒楼三楼一直有人盯着他们,尤其是他。 那一角宫裙,他眼熟得很。 倒是没成想那女人居然来这里了。 房遗爱负在背后的拇指不禁掰动了一下,进了云来酒楼直接往三层楼踏上,可有打扮斯文的店小二拦住他们。 “房驸马,云来酒楼有云来酒楼的规矩。”房遗爱周身气机汹汹,一层的店小二早就见机通知了掌柜,掌柜语气傲气得很,疾步过来后,非常直言不讳地拦住了房遗爱他们三人。 他拱手,表面很是有礼,嘴里却道:“还请驸马海涵,三层只招待大唐才子,文人雅士。” “你——”房遗爱还没说甚么,倒是赵德子忍不住嗔怒。 对于云来酒楼,他一直只闻其名,亦未想到云来酒楼当真拦着权贵,还这么不客气。 “哟,这不是房膳郎么,让他上来。”楼梯拐角突然露出一女声,房遗爱抬头,正是那高阳公主。 此时她正高高在上,一身湖绿绣雀金边丝宫裙,睥睨着下面。 她见房遗爱的黑眸,脖子下意识地一凉,但很快心里恼怒。她嘴角泛着笑,似讥似嘲,说道:“这位相府的二郎君,可是鼎鼎大名的大唐才子——乔掌柜,你可‘走眼’拦错人了。” 第19章 书法大家房二 房遗爱脸上凝霜,他看着高阳公主的表情毫无波澜,似乎她的任何恶意言辞都扰乱不了他的心绪。 倒是纥干承基—— 房遗爱嘴角哂笑,他终于明白今日纥干承基的反常了。不,也许早之前这人就是高阳公主的裙下之臣了。 房遗爱倒不信高阳公主能喜欢上纥干承基这等粗鲁壮汉,从辩机的行止仪容上便能判断出来,高阳爱的是那种颜值上品的俊美儿郎。 正是因为这样,高阳今日的出现必然是针对某事,纥干承基可是太子的心腹……房遗爱忽然想到太子日后谋反的事,等见了楼梯口又出现的人影,他便心底有数了。 当今的五皇子李祐被皇帝封到齐州,太子李承乾将来的谋反失败也是源自齐王李祐的谋反牵连出纥干承基。 至于其中有没有猫腻,房遗爱眼角余光瞥了一下那心思全然在高阳公主娇躯上的纥干承基,他半阖眼皮,背过的手指摩挲着。 这时,楼梯上又有脚步声,一个眉眼微微邪挑的年轻男人过来喊高阳“十七妹”,待他看见了房遗爱微微惊奇下,然后哈哈一笑,便请他上三楼见识一下。 房遗爱蹙眉,身边的赵德子感受到他周身的冷气,但仅一瞬寒气便消失了,赵德子还以为是错觉,只见房遗爱对李祐微微颔首,跟着对方上去,高阳公主冷哼一声,也没说什么先一步回到三层。 到了云来酒楼的顶层,房遗爱就发现原来魏王李泰也在此地,魏王眯着眼睛,等着房遗爱揖礼完毕后才“客气”道:“都是大唐的风流才子,今日不论上下尊卑,同好相处,不必多礼!” 等魏王说罢,周围自然有人捧着,有他门客士人一顿夸奖魏王不愧是礼贤下士的贤王芸芸,倒是那齐王李祐不屑的撇嘴,魏王见了眸色一凝,随即掩去了怒色。 “房驸马近日可曾有好诗?”骆宾王等大家热络完,凑过来企盼看着他。 房遗爱临窗坐下,纥干承基大咧咧挨着他坐下,但赵德子却没有。 赵德子虽然是东宫的中使,在内侍中品级并不低下,可到底也是个宦官,遂他只识趣地站在房遗爱身后,倒像是房遗爱的跟班,他也不见介意。 “诗么,其实东宫的于詹士说的很对,都是小道尔。”房遗爱悠悠然说道,把张玄素和于志宁怼他的话搬运过来。 太子老师的话不中听,骆宾王听后不渝,也不好说些什么,其他人也都神色尴尬,在场的还有长孙冲夫妇,闻听这话的长孙冲眯起眼睛,不知道是不是长孙家和房家世代不对付,他跳出来讽刺道:“我看房二你该不会江郎才尽罢。” 说罢他哈哈大笑起来,声音刺耳又尖哑。 高阳公主此刻跟着笑着,甚至都笑出了声音,所谓银铃般笑声不过如此。 房遗爱厌恶的皱眉,顺带对身边坐着的纥干承基非常不顺眼,这人如今看来定是个反骨仔,但纥干承基却是李承乾非常信任的忠心属下,说不准何时这人他能用得上。 “有骆宾王在这里,何须我凑这热闹。”房遗爱并不反感大诗人骆宾王,这话还是缓解了针对他的意思。 骆宾王忙谦道:“膳郎上次的《将进酒》实乃旷世杰作,将来必定流芳千古……我是万万不及的。”他这时想起房遗爱早就说过不喜“驸马”这称呼,急忙改了。 房遗爱听了夸奖的话,神色巍然不动,一点都不骄傲自得。 这诗是李白的骄傲,与他何关。 “不如你们各自写各自的诗篇,留下墨宝于此壁上——也好流芳千古。”高阳公主忽然插言道。 她言笑盈盈,“温柔”地瞅着房遗爱,倒让不明真相的人误会。 齐王李祐哈哈笑道:“十七妹可真想驸马让扬名天下,流芳千古啊。这个提议好!好提议!”他非常给妹妹、妹婿“捧场”。 只是,说完他才方发觉,这夫妻两人怎么没挨着坐一起,反而是高阳公主挨着魏王。 李祐心下狐疑,但他本不是多智之人,念头一起便放下,浑不在意了。 房遗爱瞥了李祐一眼,对这人非常没好感,他喝着刚刚上来的茶汤,随即撂下茶碗,这等葱姜熬煮的茶水他越喝越不习惯,味道太杂,反而失了天然。 就像在场这些人,心思太多,惹人厌恶。 高阳公主的提议得到齐王的支持,本来这次聚会的名头就是魏王借着给李祐接风洗尘的名义举行的,不用李泰吩咐,云来酒楼的小二早就备好上等的狼毫笔和徽墨。 高阳公主言笑晏晏,上前就要研墨,逼着房遗爱书写字题在云来酒楼墙壁上。 房遗爱神情一冷,还是赵德子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7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27 笑眯眯抢过笔墨,“这事还是老奴来罢。” 果不其然房膳郎听了后神情微缓,算是承了他的情。 高阳心里打的什么主意,房遗爱一看便知,不就是死认着他是“沽名钓誉”,要在公共场合揭开他的面皮,败坏他的人品和名声。 心底冷笑,这时来了一阵凉风,凉冷的房遗爱胸口一涩,眸中的冷色淡去,他将来最臭的名声还不是高阳公主带给他的,就如同那窦奉节似的,下场还不如人家呐。 这时已经提笔的房遗爱突然恼怒,他眯着眼睛看着高阳公主,虽然看的高阳厌烦,但面对这种“熟悉”的表情,高阳反而一点不惧怕回瞪。 房遗爱扔掉狼毫笔,大声嚷嚷:“我还不写了。你说让我写,我就写啊,给我多少润笔费?!当我傻啊!” “……” “……” 众人一怔。 骆宾王正写了第一个字的,收笔都弯了一下,雪白的墙壁上留下一笔瑕疵污渍。 还是高阳公主嗤笑一声,“驸马该不是怕了罢?” 房遗爱回瞪,怕你啊。 他胆子现在就是大,比以前“优秀”很多了,房遗爱内心感叹着自我进步。 “不怕为何不敢题字?”高阳眼珠一转,“这字可和诗赋不一样,需要多年苦练,作假不得。” 屋内静默,骆宾王等人都看两人斗法,他们算是明白,高阳公主摆明了这是鸿门宴,针对的还是她自己的驸马,质疑其驸马的才华。 不乏有人早就心有疑虑,遂这里也没人帮忙房遗爱说话,这实在是房遗爱以往从未传出什么才华名声,恐有武力倒是公主下降时圣旨中皇帝有褒。 房遗爱最受不得别人瞧他不起,他冷哼,扬起下巴转头却冲向掌柜—— “你们给润笔费吗?” 掌柜一愣,云来酒楼向来与别个不同,才子们都高高兴兴留墨,顶多免费给吃一顿,什么润笔费没给过,但他反应机敏,看到了魏王和高阳公主的表情,急忙道:“驸马的润笔费不缺的,十金奉上!” “嗤……十金?”房遗爱眼神鄙视。 “不,百金奉上!”掌柜的咬牙道,说完他腿抖打颤,暗地里望着魏王一眼。 房遗爱见了百金呈上,才满意地点了点头,看得骆宾王都心中一动,虽然贪财但很实际啊。他嘴巴微微动了动,但也下不了脸皮跟掌柜的开口也要个润笔费,只能叹气有气无力地写完一首他曾作过的诗。 此时众人都等着房遗爱“一展才华”,尤其是那长孙冲,魏王倒是维持着风度,手底下有一帮“帮闲”起哄。 房遗爱看在金子的实惠上,决定一展自己非凡世人的才华——提笔写了一首诗在墙壁上,却不是那《将进酒》。 他总觉得李白的诗需配得狂草和烈酒挥毫,而他练字时间有限,这点高阳公主确实聪慧,能抓人软肋。 字迹却不是能短时间练就的,否则也就没有王羲之洗笔墨池的事迹了。 可他写出来的一笔毛笔字却让现场众人一阵静默。 高阳公主也是懂书法的,她能讨得皇帝李世民开心,自有其擅长之处。当今一笔飞白书著名朝野,高阳公主自小就练得这个。 此时见了房遗爱的书法,她哑口无言。 这不是书法好不好的问题,也不是房遗爱新诗好不好的问题,而是房遗爱开创了一个书法先河,自成一脉的成就。 房遗爱得意地环顾众人神态,差点儿笑出声音来。 在场的只有纥干承基这个粗人不懂,但他也会看大家脸色,不由盯着房遗爱看。 房遗爱这回不假辞色,对他冷哼一声,还特意挪开一个座位,离得他远远的。 “这是什么体——从未见过,难道是二郎所创?!”骆宾王惊呼,唤回了大家的神智。 “——瘦金体。”房遗爱点点头,宋徽宗什么不行,但艺术天赋是有的。 高阳想为难他,必然想差了。他是腕力不够,笔法青涩,可架不住他能开创书法新道。 此时房遗爱的墨迹青涩稚嫩反而不那么重要,骆宾王等人就替他补充了。 一个叫王方翼的弱冠郎君叹道:“虽然笔法青涩,力道不够,但字体浑然一体,自成一脉。想必是驸马刚刚练成的,不须多久,就能成一代大家,说不得能媲美王书圣。驸马真乃天纵之才!” 魏王不得不点头附和,他扭头看了妹妹高阳公主一眼。 高阳公主傻眼。 她狠狠地盯着房遗爱,似乎在怀疑这人是谁,可房遗爱回瞪她的那通神态,明晃晃的告诉她,她那名义上的驸马都尉还是那个她一直瞧不上眼的驸马! 房遗爱志得意满的落座,开吃。 当然掌柜奉上的百金他就不客气的笑纳了。 不过这云来酒楼的菜品怎么这么眼熟呐,这炒菜的方法,还有这鱼丸内里怎么和他与东宫厨子研究出来的一模一样,甚至还改良的更加美味。 房遗爱咬了一口鱼丸,外层是上等鱼肉做成的,内里是豆腐和蟹黄调制的,吃一口,口齿留鲜,美味异常,也不知还添加了什么调料。 房遗爱狠狠地吃了好几个,这鱼丸的做法让太子李承乾进献给宫中了,却没想到短短时日外面的云来酒楼就做成了。 岂有此理! 版权费呢?专利费呢? 天下还有讲理的地方吗?! 房遗爱瞪视着魏王李泰和高阳公主,十分怀疑这云来酒楼就是他们的生意。 …… “掌柜的,掌柜的,楼下有客人被鱼丸噎死了——”此时突然有小二蹭蹭飞般跑上来惊呼。 第20章 生子当生房二 楼下死人本不关三楼这帮权贵们的事,但他们更不习惯坐在死人头顶上,魏王道了一声“晦气”,带头起身就要离开,最尴尬的就是齐王,这本是他的接风洗尘小宴。 齐王李祐脸色阴沉,离开的时候还忍不住啐了一口,很没风度。 高阳公主和长乐公主携手戴了蒙纱斗笠,大家一起往楼下走。 等到了二层便见一个少年倒在地上,掌柜的早就过来,可他也束手无策。 房遗爱这时不知怎么眼神瞟了这倒霉吃个鱼丸还能噎死的少年,这一看却让他止住脚步。 “——他可能还没死。”房遗爱上前,大声驱散众人:“都躲开!” 他食指中指按压在少年的右侧颈动脉上,果然没死。 再一细看这少年求生欲望很强,手指还抓着自己的喉咙,周围人唧唧喳喳,房遗爱不用听就知道他们之前定是又是敲背又是帮助抠喉咙,但反而起了反作用,少年最后倒地几乎闭气,但还没死! 事态紧急,房遗爱没多想本能的一把拽起这“死人”,惹得周围的人惊呼。 跟着下来的魏王和高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8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28 阳公主他们自然也围过来,看房遗爱一连番的动作。 房遗爱这时脑子里忽然浮现出“海姆立克”急救法,这倒霉孩子气道因一粒鱼丸阻塞,此时面色青紫,再耽搁几息必然死亡。 他从少年背后左右手勒住其腹部,用力连续大力冲击——且不管大家一顿懵傻,最急的就要属那掌柜的,酒楼里死人自然不是好事。 可他还没说着房驸马“侮辱尸体”,只见那少年人一声大咳,那鱼丸居然从其喉咙里突然飞溅出来,最后落在地板上,直直的滚落到高阳公主脚下。 高阳公主这才晃过神儿,下意识地退后两步,脸带嫌恶。 被噎住的少年,大声连续咳嗽,抚着自己喉咙,周围人这才七言八语的谈论热闹起来。 尤其是齐王李祐,他惊奇地瞅着房遗爱,嘴里直道:“这——这——这是——” “这就叫‘鱼丸急救法’罢。”说了什么海姆立克他们也不懂,房遗爱很是装x的负手而立,下巴还微微抬起。 众人交口称赞,有人小声询问身份,赵德子笑眯眯说了。大家这才知道救人者居然是房相爷家的郎君。 “果然虎父无犬子!房大人是好官,房家二郎也是顶好郎君啊。” “生子当生房二郎!”最后有人还如是说道。 房遗爱听着听着,本来挺得意的,这时都有些脸红了。 …… “多谢郎君的救命之恩。”被救少年深深鞠躬道谢,他旁边的家仆甚至都跪下叩谢房遗爱救了自己小主人。 房遗爱客气了一番,这才知道对方居然是卢照邻,也是初唐的大诗人之一。 不过这卢照邻身体好像不太好啊,房遗爱端看对方,卢照邻面色苍白,身体羸弱。 这少年有礼有节,长得还好看,房遗爱忍不住与之交谈了两句,两人居然还很投契,让房遗爱完全忘了魏王那帮勋贵和才子们。 卢照邻其实算是孙思邈徒弟,两家是世交,又比邻而居,卢照邻自小身体病弱,自然拜入孙神医名下,已期康健长寿。 “若不是房郎君,我此番已命丧黄泉。”卢照邻看到那枚地上的小小鱼丸,就胆战心惊。 可他不知道房遗爱也正心虚呢,真是牵一发动全身,若是他没伸出他“善良的援助之手”,这位初唐大诗人就要从世上消失了。 房遗爱不自在的咳嗽一声,转即想到这事不赖自己啊,都是这云来酒楼“抄袭”、“无授权”使用他和御厨发明的鱼丸造的孽。 东宫那么穷,连太子使用七万钱都要被太子詹事念念叨叨,可这云来酒楼为了他的一幅题字就开出百金价位——房遗爱完全忘记了掌柜之前肉痛的表情。 不由说,他之前就看出这云来酒楼和那魏王或高阳公主关系不浅——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和太子这么穷,他们却如此豪富! ——必须要挣钱了。 房遗爱琢磨挣大钱的法子,不是他没想法,而是他脑中的想法太多,他有些魂不守舍,却没发现魏王和高阳公主在踏出云来酒楼后两人心知肚明对视的眼神。 “——冤枉啊!房膳郎!我家郎君顶顶冤枉……”忽然有妇人大声喊冤,满街都能听到。 那对面的西域香料店主的娘子披头散发跑过来跪在房遗爱跟前,若不是房遗爱见机的快一下子跳开,那妇人就要抱住他的大腿了。 本来云来酒楼的人就关注着“救命神医”房遗爱,这时又蹦出这场戏来,呼啦啦房遗爱周围又被人围绕了起来。 房遗爱皱眉,他瞅向赵德子和纥干承基,还有那几个在楼下守在那店铺门口的两位东宫侍卫。 心底冷哼一声,眼睛似飞刀,房遗爱神色突然肃穆冷凝。 他轻弹了下衣角,冷冷俯视那妇人,问道:“你有何冤屈?” “呜呜……”妇人呜咽,她抬起头来,眼睛红红的盯着房遗爱,可刚一触及对方的冰冷的眼神,忙不迭的避开,口中却大声称道:“房膳郎,东宫的事一定是那个小贱人做下的,定不是我家郎君。”说罢她又呜咽起来。 “什么小贱人?还不快说!”纥干承基怒喝。 房遗爱瞅了他一眼,纥干承基此时虽然距离高阳公主那边还有段距离,但他脚尖却斜向对方,身躯也似往那边侧…… 房遗爱的神色更冷了。 高阳公主和魏王、齐王三人都未离开,就连他们带来的那些才子士人都还在,卢照邻那个少年也担忧的停住脚观看此事。 跪地的妇人哽咽地向纥干承基诉说,两人一问一答之间,众人都明白了。 原来是那香料店主不仅卖西域香料,本地时蔬调料也是卖了许多年的,这周围的邻居都可以作证,店主也算得上是个八面玲珑的人,生意还不错。 这不,小日子富裕后,店主买了一个胡姬做通房兼丫鬟,烧水煮饭,看店揽客。店主之妻也是个贤德之人,并未打骂这胡姬,反而不缺她吃穿用品,可却没想到前些日子这胡姬“私逃”了。 店主之前被房遗爱命人带走后,这妇人方才想起胡姬的事来—— “定是她掺的那曼陀罗!” “房驸马,看来我们还是得尽快找到那胡姬才是。”纥干承基点头。 房遗爱没理会他,纥干承基眸中怒色一闪,却咬牙忍了过去。 赵德子蹙眉。 这胡姬恐怕亦是被杀人灭口,或者真是自己逃了藏好,并不是那么好找出的。 这时周围人听了妇人的话,猜忌纷纷,甚至有些哗然。 这当街喊冤,甚至案件事关东宫,惹得大家侧目不已,围观的人群有增多趋势。 东宫的赵德子神色恼怒地看着跪地的妇人,急忙喝斥,“你们死人呐,还不塞住她的嘴。” 那妇人挣扎,围观百姓议论纷纷,看着赵德子和房遗爱诸人的眼神都不太对劲。 魏王李泰忽然插言道:“这位娘子已经够伤心了,何苦再刑枷无罪之人?”他说话眼神却瞥向房遗爱。 房遗爱被众多目光聚集,这时的他再无在云来酒楼时的惫懒,反而身躯挺拔,周身冷然。 他目似寒星,语若霜冰,问那妇人:“你如何知道掺的是曼陀罗?” 妇人一愣,目光惶然。 房遗爱冷笑,“带走!赵中史,人你亲自带,这个可别死了!” 说罢他手一闪,直接卸掉了那妇人的下巴,以防她咬舌自尽。 手法极快。 第21章 令人发指房二 东宫,太子李承乾和太子詹士于志宁正在讨论早朝的政事,虽然只是太子,但大唐太子的东宫官署和朝廷三省六部也没甚区别,简单点说,东宫也有一套简易小朝廷。 太子詹士的位置很重要,就相当于皇帝的左右仆射宰相房玄龄的地位。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9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29 于志宁虽然古板不识趣,李承乾很反感他,但做事能力还是不太差,就是稍欠圆滑,可论忠心嫡长正统,太子自是信他的。 房遗爱进来的时候,于志宁刚和太子谈完,两人打了一个照面,太子想了想还是让于志宁暂且留下。 “……抓到的那妇人交给纥干承基审讯即可。”李承乾呷了一口茶。 旁边的于志宁反感的皱眉,但也知道太子的难做,如果不抓到毒害晋王的真凶,就是太子本人也有谋害弟弟的嫌疑。 于志宁叹气,道:“殿下,老臣还有公事。” 李承乾也不好勉强他,遂放他离开。 只是他心情也很不愉悦,于志宁做不了他的心腹,他只能是皇帝的走狗。 房遗爱瞥了李承乾一眼,心知肚明太子身边真实的得用之人实则太少,否则也不会用七万钱被太子詹事训斥弹劾,更不会连换个老师都要自己亲自去求。 东宫的这套小朝廷除非皇帝离京、远巡,否则其实根本无用,反而彰显的太子权势过大,一举一动引人瞩目。 “遗爱是反对纥干承基审讯?”李承乾看出房遗爱神色并不赞同他刚刚的交代,人还站在这里不走。 “正是。”房遗爱答道:“此事不如交给赵德子,这一路也是他负责押运看守的,嫌犯还未死亡。”他语气平淡,可言语里却暗示嫌犯会自杀或被谋害的可能。 有大理寺和东宫那个小宦官被灭口的前车之鉴,李承乾显然也是重视的。 只是—— 他抬眼看房遗爱。 “你怀疑纥干承基?” 房遗爱黑长的睫毛垂阖,视线往地面上看,口中淡淡道:“没有证据。” 只有怀疑么……李承乾蹙眉,却也没坚持,听了房遗爱的话,让赵德子负责此事。 赵德子实在是不擅长审人,虽然他是东宫的宦官总管,但刑讯这事不是打个小太监屁股几十板子那么容易。 它比杀人都难—— 赵德子审了一夜,眼眶发红的来太子和房遗爱这里告饶。 李承乾无奈,他信任的能做事的几个人就是他们,但此刻新投靠的心腹房遗爱却说心腹纥干承基可疑。 李承乾自小长在宫中,见过的背叛多了,他不是不信,但纥干承基素来勇武,曾经他被刺杀,他几乎算是救过他的命,否则一个小小兵士又是外族人,怎么能进东宫当值。 何况房遗爱他性子素来……李承乾疑虑地望了房遗爱一眼,他心里些微怀疑是否房遗爱和纥干承基不对付,找机会就打击报复。 李承乾突然发觉自己有点断不准房遗爱的“性子”。 房遗爱仿佛没感受到落在他身上的那股疑虑视线,他依旧神色不变,只是抬眸看着太子,道:“主审交给张思政也可,但小臣还是那句话,这事望太子不要让纥干承基插手。” 李承乾沉吟片刻,方说道:“既然之前说此事交你办,便你说了算。” 一旁的赵德子也趁机又说了一遍,昨日里房遗爱轻轻巧巧地就发现那妇人言语中的漏洞…… 赵德子虽然头脑不差,但房遗爱的急智他是万万及不上的,那时他可是束手无策,压根一点儿都没发觉那妇人“有问题”。 这边李承乾说完突然想起房遗爱是个“娇生惯养”的相府郎君,虽然他们这等人打骂个奴才,但亦用不着亲自动手。 李承乾是很相信房遗爱的“聪颖”,若是犯人开口说话的情况下,房遗爱极有可能从中套出什么,但—— 他略忧心地瞅了房遗爱一眼,颇为担忧他会承受不住,此时看着房遗爱倒是面色不改,可他见多了不少人嘴上把式,真到了动手杀人的时候,反而事后或作呕或噩梦不等。 “张思政你亦带着罢,他刑讯也是一把好手。”总之有备无患,希望房遗爱别被吓到。 * 房遗爱跟着赵德子并张思政去了太子内坊,并没有去太子率更寺,东宫的率更寺和大理寺职能几乎无差,但这回因为初始房遗爱的坚持,那妇人被押进了宦官负责的内坊。 赵德子挑了信任的人看守,内坊里自有处置犯事小宦官的地牢。 “那妇人嘴硬得狠。”赵德子边走边抱怨,刑讯还不能太重,否则就是屈打成招,或是一不小心弄死,万事皆休。 总之,赵德子很头痛,他心里是感激房遗爱的信任,可这活计他真的做不来。 “那店主呢?”房遗爱踏进地牢随口问。 “他……哼,一吓都什么说出来。他就是个镴枪头!反复审了几次,口供并无问题,实则他那妇人是个暗子,他们俩根本就不是夫妻。”赵德子皱眉,也觉得事态越加复杂,晋王中毒这事,根源恐怕还是在东宫。 此时赵德子担心太子身边有其他暗子在,太子周边十分危险。 内坊地牢虽小,却五脏俱全,又加上赵德子从率更寺那里借来的刑具,倒也是颇能唬人。那些刑具上还有些残血腐烂的肉渣,看的只让人心跳加速作呕。 “……还是不开口么?”房遗爱阻止了小宦官的用刑,端坐在一把褐色镂刻雕花胡椅上。 那妇人一声未吭,连绑缚她四肢的铁链都不见声响,竟是一动未动。 是个硬茬子! 房遗爱嘴角微勾,忽然对赵德子、张思政道:“你们肯定没听说过一种酷刑——” 赵德子等他说下去,张思政却心里不服气。 他虽然不像纥干承基那样负责这些脏活,但也不是没见识过的人,房膳郎生来就是富贵闲人,顶多在家打奴才们个板子,还能亲眼见什么酷刑?! 张思政只当房遗爱在吹牛,却听房遗爱继续语气平淡的说道:“……若我审讯犯人,先把人埋入土里,然后只留下他一颗脑袋露出地面,从他头顶心用刀割开一个十字花……这样从头顶心灌入水银,这人全身的皮肉就会迅速分离开——” 房遗爱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还有心情喝茶,可张思政和赵德子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就连亲手动刑的那几个见多识广的内宦都有人腿打颤,裆部都阴湿了一片。 至于那妇人——拴住她四肢的铁链子哗哗的动。 尤其房遗爱说完最后一句:“——不用等到最后,那犯人就会恳求我,求个一刀痛快,甚么秘密都得吐出……”说罢他微微勾起唇角,这时一个人进入地牢。 他低着头,地牢里灯火昏暗,让人看不清他的脸,可这更诡谲阴森,因为这人手里拎着一只剥了皮的兔子,肉色上血淋淋的,但还带着一层银色,在灯火的照耀下,时而反射着淡淡的银光。 “房膳郎,按您教的,兔皮剥好了。”这人陈诉,声音却哑着。“就是这兔子还活着……” “……”链子上的妇人动弹了,哗啦啦的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30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30 响,让人心都跟着乱颤,觉得她可怜。 不说赵德子和张思政看着房遗爱胆战心惊,房遗爱却看那妇人一眼,继续道:“我这里还有九种刑讯法子……” “……” “……” “……” 房遗爱说道第四种完毕,赵德子已经吐了,就连张思政都离开房遗爱远远的,用一种莫名的眼光看着对方。 这人简直太可怖了! 他忽然想到了纥干承基之前还要拉着他排挤对方,张思政心中一紧,赶紧回忆了一遍,怕有不慎之处得罪过房遗爱,最后他松了一口气。 转即却又想起,前一阵子好友纥干承基死死得罪过这位房膳郎房驸马! “——我招了!不用说了!我招了!”那妇人此时直晃着脑袋,神情崩溃地大喊。 不知何时,一只血淋淋的“无皮”兔子就悬挂在她的眼前。 …… “房膳郎,您……刚刚说的……那个水银剥皮,是真的吗?”拿着口供,赵德子走回去的路上咽了一口唾沫,还是没忍住试探问道。 房遗爱瞥了他一眼,道:“我若说我只是恫吓她,你信么?” 赵德子点头,然后又立刻摇摇头。 等到了太子居住的丽正后殿,赵德子欲言又止了好几回,看得李承乾都烦了。 “赵德子,你有话就说。” 赵德子脸色煞白,想到房遗爱的那张“冷脸”,他把话又强吞了回去。 …… 第22章 拯救宦官房二 典膳局,午膳之前。 “房膳郎,今儿晌午咱就吃烤兔肉罢?”厨子揉了揉脖颈,抬头正是那个后进地牢拎着兔子一直低头的人。 “吃甚么烤肉!!”本来在榻上休憩的房遗爱差点跳高,他瞥了一眼被厨子至今还拎在手里血淋淋的兔子,挥挥手道:“赶紧拿走,拿走!今儿这兔肉赏你了。” 厨子大喜,这兔子看样子是惨,不过是之前故意摆弄出来的,什么水银丹砂的,要真有,就是龙肝凤髓他也不敢跟房膳郎提议入口啊。 看着就犯恶心——房遗爱等那厨子拎走那兔子,不禁揉了揉腹部,恶心感这才退却。 他咣咣喝了好一大碗茶水,心里至今不敢相信,后世那些酷刑是如此惨不忍睹,令人发指! 关键是这些令人发指的残酷“叙述”,都是由自己嘴中吐出的。 脑里又回忆了一圈那时场景,房遗爱心情却突然好了些,看张思政和赵德子那熊样,胆小鬼! 哈哈哈哈…… 等第二天,房遗爱和纥干承基和张思政碰面后,不说张思政躲闪的眼神动作,就那纥干承基时不时偷睨他的眼神,令房遗爱很是舒爽。 房遗爱扬起下巴,哼了一声,负手“路过”他,对其视而不见,可这回纥干承基并没有一丝动静和不满之色。 他还是不敢置信这个纨绔驸马会这么“心狠手辣”,不由问好友道:“喂,昨日你说出的那十大酷刑,可真是……他……想的?那水银剥皮是真的?” “千真万确。”张思政表情沉重,一脸后怕的点头。 纥干承基仍旧半信半疑,可好友对那些刑罚叙述之详细,绝不是臆想作假,他纥干承基刑讯犯人有一手,只要一听就知道那四种房遗爱说的酷刑,绝对是有效的。 “这小子……不像个扮猪吃老虎的啊……”望着房遗爱的背影,纥干承基喃喃。 * 丽正殿里,房遗爱跟太子“汇报工作进展”。 “口供殿下可看了?”房遗爱心里有点小得意,脸上不免就带了出来。 李承乾好笑的瞅了他一眼,却没有表扬,省得某人尾巴翘上天。 “殿下,我觉得咱们可以成立个‘锦衣卫’、‘东厂’、‘西厂’什么的……”房遗爱突发奇想,根据他的记忆和经验,他施展三寸不烂之舌,劝说太子要重视情报和审讯、缉拿等工作。 李承乾一开始听着还没当回事,可是听着听着他脸色变得凝重,再看房遗爱人的时候,表情很是复杂。 “你是想当你所说的那个‘锦衣卫’或‘东西厂’的头头罢,好继续使用你那个十大酷刑?”李承乾不动声色问。 “啊?不!不不!”房遗爱反应过来,然后脑袋似拨浪鼓直摇,坚定拒绝。“误会,绝对误会我了!这事小臣干不来,殿下还是另找人才罢。” 一听到刑讯这词,房遗爱心中也下意识地一哆嗦,他对此十分反感。 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房遗爱内心懊丧,真是——他抽了哪门子疯,胡咧咧甚么。 想了想,他怕这事最后还是兜揽在自己身上,看到太子身后的赵德子,直接甩锅道:“小臣看赵中史非常能干,殿下若是觉得合适,当然非他莫属。” 说罢,他一脸“我很看好你”的眼神,盯着赵德子。 赵德子被吓的下意识往后跳了两步,非常夸张,就连李承乾都被他大惊小怪了一跳。 “我看你说的很确切、详实——”太子别有深意地看着房遗爱,“不知道的以为你做过,知道的……”他玩味地笑了。 房遗爱微微抬头等他话后续,可李承乾却没再解释什么,他也没再让房遗爱继续查探下去,缉拿寻找那胡姬的事,还有这供词和那个店主与妇人,都一并移交给大理寺。 李承乾本来还等着房遗爱抱怨不满,可丝毫不见他积极主动反对他权利被收回这事,这让他微微讶异。 还是赵德子私下对太子说道:“殿下真是慧眼识才,房膳郎看来真是唯殿下马首是瞻,不贪恋权柄。” 闻言,李承乾瞟了这贴身太监一眼,这两天总感觉这赵德子有些不对劲儿,也说不上是哪里。 房遗爱总觉得大理寺不干事,这案子交给他们估计就没下文了。 太子李承乾倒是约他在东宫的花园里散步,微微解释了下缘由。 总之,房遗爱听着,还是那一套,掣肘呗。 当个太子忒累! 房遗爱略带同情的望着太子殿下,心里却盘算着,到底帮不帮太子一把,让他将来别被废了,还是趁机“踩”他一脚上位! 他的忠心可不是那么好取的,说给就给么——想得美哼。 房遗爱脑子里乱乱的,今日他头脑就不太清晰,清晰的时候却总会惹点麻烦,险些被夺舍的后遗症也不知道能不能好。 后世有人移植心脏,本来不喝酒的人,有了新心脏后,居然嗜酒如命了,不爱好艺术的人,后来也擅长绘画了…… 他感觉自己属于那种,只是更严重一些。 房遗爱好些日子没思索关于自己身体上的问题了,在这鸟语花香的东宫花园里散步还是不错的,能整理下思绪,就是旁边没太子就好了。 果不其然,这后宫、咳东宫花园,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1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31 也是某些事件高发地—— “给我把这奴婢腿打折!”一个尖锐的女声传过来。 房遗爱停住脚步,李承乾眉头蹙起。 大唐的男女大防没那么严重,何况房遗爱是跟着太子逛花园,倒也没提前让太子宫内的女眷回避。 那边的板子噼里啪啦的拍了起来,房遗爱听着声音和惨叫心里不太舒服,倒不是他是个心疼体恤奴婢下人的郎君,而是不知怎么的他看那躺在地上眉清目秀的小宦官,就忽然感同身受起来。 底层的太监奴婢向来日子不好过,弄不好还得被人挡灾当个替罪羊,命都没了,残疾受刑更是小事。 人生何其不公—— 房遗爱目光忽然变得深沉,瞅着旁边生来就高贵的太子殿下,和那个坐在凉亭里身着宫裙的“贵人”。 他嘴角不由变得讥诮,太子果然视而不见,就要带着房遗爱拐到另一条小路上。 房遗爱跟着迈步,只是很“不小心”脚尖踢到了一粒石子,却带乱了太子下脚的步伐。 李承乾一个不稳踩到一个枯枝上,甚至差点儿崴脚。 枯枝发出断裂的蹦脆声。 ——“谁鬼鬼祟祟的?太子妃在此!” 那边闻声,一位宫女突然喝道,视线往这边看来。 很快脚步声近来,粉裙宫女一下子就看到太子殿下在此,急忙收敛怒色,退避到一旁行礼。 太子李承乾的脸色很不好,但只能由着过来的太子妃一行人参拜。 房遗爱唇角微勾,此时行刑的人也停住手。 他的目光淡淡扫过那受刑的小宦官,随即敛神,退到太子身后。 第23章 毁人不倦房二 太子妃苏氏是秘书丞苏亶之女,名贵闺秀的典范,长相端庄秀丽,为人和蔼可亲。 可房遗爱从刚刚目睹的场景来看,长相标准以上没问题,但太子妃的性子未必有多好。 房遗爱垂下眼睛,不再打量太子妃,可太子和太子妃之间的氛围很是不对劲,就连他这个外臣都能瞧出,何况周围这么一大堆人。 大家此时都噤若寒蝉,有太子在的时候,太子妃周围侍候的宫人更是胆战心惊。 两人剑拔弩张的时候,倒霉的就是他们这些侍候的人。 太子冷笑一声,冲太子妃质道:“怎么,这乐童如何又惹到你了?” 太子并不是同情一个太常寺乐童,他只是为了讥讽苏氏。 太子妃眉眼间带着委曲求全,声音不紧不慢,却娇柔动听,道:“殿下,我只是教训这奴婢一顿而已,何苦为他训斥我?!” 李承乾闻言面无表情,不为所动。 还是太子妃边上的女官娓娓道来,陈述这小宦官弹琵琶,却学艺不精,不仅弹奏走音,还故意损坏了琵琶。 房遗爱去看那断了弦的琵琶,那是一柄螺钿紫檀五弦琵琶,上面雕刻有繁花和离火,精美繁复。 “此乃御赐之物,轻易不能损毁,我也是一时情急……这便免了‘称心’的刑罚,宽和待人才是。”太子妃变相认错。 她亦没想到处置一个奴婢的场景,居然让太子见到。也是奇了,太子并不爱在逛东宫花园,有兴致的时候更多是校场或是出去打马游猎。 太子闻言不置可否,只是房遗爱这时听到这挨打的小宦官居然叫“称心”,他不由“虎躯”一震,双目直盯盯地看着他不放,这反而倒引起了李承乾的注意。 “遗爱,怎么?”李承乾对房遗爱亲昵的称呼让太子妃神色一凝,她这才想起刚刚房遗爱还未对他行礼。 房遗爱早忘记这事了,他盯着称心,不由对太子开口道:“殿下,小臣那里尚缺个侍候的人,不如谴他去臣那里。” 李承乾听了神色一愣,然后默默打量了好半晌那叫“称心”的乐童。 他道:“赵德子,你收他做个徒弟罢,我记得你有个徒弟叫如意,如此倒也相和。” 房遗爱挑眉,这话里的意思是不同意他要人了?! 房遗爱心中警觉! 他狐疑地打量着那称心,和太子。 李承乾看房遗爱的行止,神色越来越不愉,他亦瞅着那称心小童,倒是个美姿容的,他忽然想到了那日去房府从房遗爱手里抢过来的那本春宫图—— “怎么,你看上他了?”太子意味不明地问房遗爱。 房遗爱不明所以,眨眨眼。“就是缺个侍候的人,怎么殿下舍不得?” 切,不识好人心,明明担心是你看上他了! 房遗爱心里嘟嘟囔囔,还不好明说。 太子妃蹙眉,为何太子和那房驸马都对着乐童感兴趣,这倒是奇了怪了?! “不过是一宦官奴婢而已,你喜欢就让他跟着罢。”李承乾心里不乐意,倒不至于为了一个玩意儿驳了房遗爱的面子。 房遗爱一听太子轻视太监的话,也不知为何心里就一股气,宦官怎么了,难道是谁天生喜欢割掉二两肉,去当无根残缺的太监?! 他第一次对李承乾心里有了怒气,若是他说了算,这天下最好再没有太监—— * 晚上,丽正殿里。 “赵德子,你让人注意一下那个乐童……”李承乾临睡前练完字吩咐道。 这边在典膳局,白日里只要当值,房遗爱出于某种“担忧”的心思,总是使唤称心起来,竟是片刻不能离身。 不说赵德子打听到这事如何回禀太子,就说称心就有点累,更多的是周围的风言风语。 典膳局身在东宫,不是没有官员使唤宦官,但大多数都是小吏服侍上官,像是称心这样除了美貌一无是处的小宦官侍候的,就只有房遗爱这独一份儿。 “谁说你没用的?”房遗爱知道了称心愁眉苦脸的原因,挑眉想了半天,表扬对方,万万不能让人挤兑走这“孩子”。 他赞扬称心:“你看你长得好看,他们一是嫉妒,二是你也有才——” 称心不明所以。 房遗爱想到了称心擅长弹琵琶,终于找到该夸赞的优点:“你懂乐器,说不得钻研精益后,能成为大唐一代琵琶大师,到时候太常寺里也是一枝独秀,再收一些徒弟,著书立传,说不得也受后世之人景仰。” 称心扑哧一笑,房遗爱有一瞬的惊艳,然后啧啧的摇了摇头。要了命了,这孩子还没长开,再过两年得好看成什么模样。 祸水啊!祸水啊! 转即想到,长得好看不是错,错的是太子李承乾“不自爱”,牵连了人家被皇帝赐死。 房遗爱是暂时不想让太子被废,不知为何,太子很是看重他。 不管李承乾是真心还是利用,从目前的形势来看,房遗爱都希望太子能立住,否则他不介意等晋王这条潜龙浮出前投靠过去。 所以,他看了一眼称心,其实他是可以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2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32 杀了他,以绝后患—— 要做的神不知鬼不觉,房遗爱自认为他是可以的,这时也没有什么现代鉴证刑侦科学,他杀死称心的方法稍微一琢磨就能得到好几种不惹怀疑的。 称心给房遗爱煮茶,不知为何突然觉得身体一凉,他抬头却没发觉什么 房遗爱垂了眼皮,接过称心递来的茶碗,却没着急喝。 他刚刚差点儿想甩针到称心后脑里,如若不是没有随身携带“凶器”,说不准他就可能心动,去动手杀一个人。 他房遗爱就是个纨绔啊,从前也命令过人打骂过房府的下人奴婢,可却从未想过恶意除掉一个人。 房遗爱克制自己,但称心的问题也得解决。 想了想,他对称心道:“称心,我教你一门功夫,这样你有一技之长,别人再笑你讥讽你,你就打回去……” 他让其研墨,摸摸搜搜的写了一下午。 “给你——”房遗爱递给称心两本神功。 称心低头一看,上面写着《铁砂掌》和《大力金刚指》。 “你记着,从明天正午就得开始练。我先教你运气的法门……来,这样盘腿……对……”房遗爱很热心的指点,简直是拿称心当徒弟对待。 称心这段日子过得是最轻松的,只是不知为何房遗爱非让他在烈日下练功,他提出过早晚练习,晚上运气,决不懈怠,都让房遗爱给否了。 身为“徒弟”,称心只能尊师重道,尤其这师傅不仅不用他干活,时不时还赏赐他银钱,让称心“感动不已”。 称心一日,实在受不住太阳的毒烈,道:“房膳郎,奴实在是……”称心抚了抚晒黑的小胳膊和手背,皮肤不仅糙了,还变得黑乎乎的了。 但称心自己也感觉身体确实变得更好了,气力也变大,早晨之前有人冲撞他,居然被他一掌打飞了——当时让称心自己都讶异不已。 “称心,你要想想,若不是看你顺眼,我也不会传你这不传之秘的神功——”房遗爱语重心长,一脸你别辜负师父我的神态。“这些日子是不是身体热乎乎的,是不是力气变大了?” 称心点头称是。 “那就对了。说不得以后你可以像郑和一样下西洋,或者保家卫国当个大将军……”房遗爱开始给画大饼。 “太监也能当将军?!”称心也不傻,轻易不能被忽悠。“还有,郑和是谁?” “郑和也是个太监……”房遗爱不耐烦挥挥手,“前朝的,你不用管。我的意思你明白就行。” 称心不语。 房遗爱道:“你别不信,若是我以后当了大官了,你要是有能耐,用你做事又能怎样?难道你一辈子就想在太常寺当个伶人小宦?老了呢……当老宦?那时还有贵人听你弹曲舞乐?!” 称心呆怔。 片刻后,他叩头。 “以往是我不懂事,多谢膳郎教导之恩。”称心说着说着落泪,他从未遇到这么一个好人,从未想过贵为相府郎君和驸马的房膳郎是如此善良,为他人着想。 他亦为自己之前的防备心思羞惭,刚被要来的时候,他还以为房遗爱对他有不良企图…… “朽木可雕也。”房遗爱负手伫立在台阶上,一脸为人师表的光辉。 此时他身处太阳逆光,从对面的角度看,他整个人都闪光——称心仰头看他,端是一脸敬慕。 …… 等太子李承乾再见到称心这个人的时候,若不是房遗爱说这是他,李承乾简直不能认。 这五大三粗的是那日那个小乐童、小宦官?! “称心最近跟我习武,很是有天赋。”房遗爱大力地拍了下称心“浑厚”的肩膀,称心嘿嘿一笑,黝黑的面皮上浮出一抹羞涩的红晕,黑红黑红的。 赵德子张口结舌,他是禀告过太子称心天天跟着房膳郎学武,可没想到这还没过一月这人就成了这副模样?! 李承乾倒是没想太多,只是淡淡扫了称心一眼,随即跟房遗爱说起正事。 “……魏王又要得瑟了?”房遗爱听完竖眉瞪眼,他就是和这李泰不对付了怎样。 “《括地志》他主持了几年,皇上和朝臣都认其为大功一件……” “甚么大功劳……还不是底下的那么多人忙乎!”房遗爱见不得那人张扬,那《括地志》可是集全国之力编撰的,他魏王不过就是动动嘴而已。 房遗爱十分不服气地清咳一声,他神色凝重:“太子殿下,赶明儿咱们也修一部书罢!书名我都想好了——就叫《贞观大典》罢。” 李承乾拧眉,恨不得白他一眼。 这书是那么好修的么,人力财力缺一不可。 房遗爱知道难处,但他从不畏难,一时胸膛涌上来一股壕气来。 “太子,不必担忧!不就是差钱么,我有办法——” 说完这话,他跟太子去觐见了皇帝陛下,顺带和太子一起看完魏王进宫求表扬的一场戏,李世民很是高兴,下了命令通宵饮宴。 房遗爱吃喝了一通,眼见天色已晚,就要直接回房府,却听皇帝点名他和高阳。 告诉他们高阳的公主府已经建成,高阳公主可以和驸马住进去了,就连侍候的宫人和公主家丞都已经安排好了。 房遗爱听完一脸扭曲—— 他是绝对不会住进去的!! 房遗爱怒火冲天,打马直接一个人回府,根本没等高阳公主,高阳公主冷哼一声,干脆亦留宿在宫中。 两人矛盾李世民不是不知道,但他也不好说些什么,只是偶尔碰见高阳公主,让她多关心彼此,家庭和睦。 高阳公主一脸乖巧的应了,也没说房遗爱的坏话,也不反驳,依着李世民的心思,言笑晏晏,讨人欢心。 这边刚刚骑马踏上朱雀大街的房遗爱,黑夜中突然有一亮光晃一下—— 微醺的房遗爱顿时精神,他手搭在腰间的佩剑剑柄上,一支利箭突然疾速飞来,只听“噌”的一声,房遗爱抽出佩剑,恰当好处的格挡了一下,利箭掉落。 可很快第二支箭矢飞过来,几乎是眨眼间。 房遗爱来不及用剑挡住,他身子往后一仰,手上却把剑往前一送,原来不知何时,他身边靠近了一个黑衣人。 对方拿着短匕首冲他心窝扎来—— 房遗爱瞳目微缩,他手中的剑更快地送出去,而黑衣人的匕首亦泛着蓝绿色的幽光,显然是啐了毒的…… 第24章 大展神威房二 房遗爱的剑快, 可对方的匕首离他更近, 要命的是黑衣人死士的做派,竟是个不惜己命的。 刹那间, 房遗爱的眼前一白—— 就在那匕首要刺到他的时候, 横向竟飞来一个石子, 撞歪了那匕首。 黑衣人差点松脱了凶器, 可这时房遗爱不知何时左手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3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33 也握了一柄短匕,即将送至那人颈侧。 黑衣人勉强一闪, 下意识格挡了一下, 右臂却被匕首割伤,鲜血呲的一下冒出。 房遗爱面容冷酷, 眼里却暗冒怒火。 若不是有人打岔,刚刚对方以为得手时, 他这只匕首定然会割开他的喉咙——黑衣人此时已然送命。 此时受伤的刺客眼见不好, 他竟然不等房遗爱和陈慕之反应,趁着夜色,几个纵身便消失了。 来英雄救美的陈慕之挥手,身后立刻有两人追了过去。 “陈太史?”房遗爱收了剑和匕首,凝神看是身着一袭朱紫红袍的陈慕之。 这人他并不太熟悉,只是在宫里见过几个照面,反而是他的师父李老道跟他“更要好”。 陈慕之姿容殊丽, 可乌发面冷, 尤其是那一双黑眸冷漠幽深, 竟是一眼望不到底, 就似这黑夜中的朱雀街,甬长深邃,永远不知道这街里面到底暗藏什么危机与凶险。 “多谢救命之恩。”言不由衷,房遗爱不咸不淡地感谢了一句。 陈慕之淡淡的点头,也不言语,也不亲近他。 房遗爱被这一出刺杀弄得头脑顿时冷静,再不复刚出宫时的气恼。 他在想是谁刺杀他? 高阳? 李泰? 还是……别人? ——就是陈慕之的突然出现也很可疑。 还有陈慕之的身份,绝不是简单的太史局的太史丞而已。 太史丞可不至于还有暗卫…… 房遗爱唇角讥诮的勾起,回头望着皇城,太极宫高大威严,是大唐天下的心脏,可里面也暗藏了种种凶机。 如今刺杀他的最大嫌疑者自是高阳公主莫属,房遗爱不似别人,不敢小瞧了这大唐的女子。 不说往后的则天女皇帝,光是唐朝参与造反大事的公主们就不止二三个。 等回到了房府,房遗爱并没有跟其他人说过他遇到了刺杀的事情,说了也只是徒惹卢氏忧心,何况房玄龄的身体也不太好,这事他阿耶知道,也定然会劳累一夜,耗费心血想的更多。 …… 第二日房遗爱如常的去了东宫,太子李承乾并不知道他被刺杀这事,恐怕只有太极宫的那位至尊会收到禀告,陈慕之应是皇帝的人。 房遗爱不知道李世民会不会重视他这个“女婿”的一条命,想必他更关心他阿耶的性命—— 只是今天在校场陪太子跑马的时候,他发现纥干承基居然告了假。 “他小子终于风寒了一回,说是昨晚吃多酒,坦胸着凉了,会晚些来。”张思政一脸嘲笑。 房遗爱“哦”了一声,垂眼让人看不清他在想些什么。 太子随口一问:“他素来是个身体好的,请了太医了?” “那倒没有,纥干他说他待会儿便过来。” 房遗爱闻言倒是拧了眉头, 不经意地瞥了一眼他表情,李承乾眼里突然有些疑虑。 他一直记得房遗爱说怀疑纥干承基,所以对他们两人彼此之间,他难免会多想一些。 等纥干承基来了,房遗爱视线在他胳膊上停留了一瞬,随即表情从冷淡变成了慵懒。 他扬了扬眉毛冲着太子道:“不如我们射箭?” 李承乾骑术箭艺亦是不错,他素来也爱这个,若不是这样,东宫的太子詹士也不会曾经也因为这个申饬过他多回了。 倒是房遗爱来了东宫后,张玄素被“告老”,于志宁有把柄,心气也被房遗爱搞得消失了一半,还有一个临时有事外派的孔颖达暂时不在东宫,基本上太子现在的被人“谏言”的情况好上不少。 但孔颖达确实是个问题,但这人身在外地,李承乾暂时也顾不上他,如果不识趣,他不介意让房遗爱在搅合一番。 以往是他太过“尊师重道”,有道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佛一丈。 * 房府,高阳公主本来从宫中回来是要来收拾行李,然后向房玄龄和卢氏告知搬家公主府的事,可是从卢氏那里回来后,高阳公主却改主意了。 因为阿耶的嘱托,虽然她面上对房玄龄和卢氏“尊敬”,但心里也很委屈,当然对房家能继承爵位的房遗直和嫂子,她是瞧着不顺眼的,根本不会去拜会。 “贞儿,你去请管家来这里一趟。”高阳公主眯着眼睛说。 “管家?”贞儿没反应过来。 “是房府的管家……我的家丞在公主府里呢。”高阳公主没好气道,这个贞儿向来蠢笨,倒是淑儿乖巧识趣,可却也聪慧的让人有点不放心。 贞儿领命而去,淑儿自从被公主明面在皇帝面前挂上号,是公主赐给驸马“貌美侍妾”,自那之后,公主待她与别个不同。 但淑儿知道,这却不是个好事。 她的主子毕竟是公主,驸马更是不再来公主这里,对她们的态度也与从前截然相反,别提以前的调戏了,如今简直是形同陌路。 房府的管家是个中年男子,是房府的家生子出身,世代为房家奴婢。 高阳公主驱散了众人,包括淑儿和贞儿,两人在屋内也不知说了什么,很快管家便出来。 卢氏很快便知道高阳公主唤了管家过去。 “公主说了什么?” “殿下只是说暂时不搬家了,等驸马回来商议。”管家如是答复。 卢氏挥退管家,只是神色懊恼,她并不想房遗爱跟着公主去公主府,他们两人什么情况,作为母亲的卢氏很清楚,公主府里说了最算数的人可是公主啊。 公主是君,驸马是臣。 那些府卫和家丞、宫侍可都是听公主一个人的。 …… 不提有多担忧自家儿子,还让小七今日提前点去东宫门口等着,千万拦着他先别去公主那边,回府一定要先到卢氏这边来“请安”。 房遗爱在东宫的校场可是跟着纥干承基较上劲了。 “今日有人射箭的准头并不好——是不是胳膊哪里伤着了?”房遗爱别有深意地试探问道。 纥干承基哈哈大笑,面色不改的挥动右臂,道:“什么伤着?驸马的话让我听不懂,老纥我今天就是有点儿伤风。”他故作瓮声瓮气地说道。 ——不打自招。 右臂?! 房遗爱看着他故意举起的右臂,冷笑一声,纥干承基顺着对方的视线才发觉自己破绽,他咳嗽一声,故作自然的抓起牛角弓,射了一箭在靶子上——箭羽颤巍巍的。 “中了!”纥干承基故意挑眉,十分挑衅。 房遗爱凝目一看,是靶心。 李承乾摇摇头,看着自己的箭,虽然也是中了,但没有一箭在靶心,纥干承基确实是骑术箭术高绝,这也原是他看中他的原因之一。 房遗爱其实没想揭穿纥干承基,纥干承基背后一定有个幕后主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4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34 使,他并不相信是因为私人恩怨,他就敢拼命下黑手,昨夜来刺杀他。 此时房遗爱早就确定纥干承基就是昨夜的刺客,他的鼻子很灵,纥干承基当时离他那么近,身上就是洗刷的再干净,恐怕也没有人告诉他,外族人身上的体味是有多么浓烈—— 午膳的时候,几人是一起吃的,房遗爱试探的差不多,意外确定凶手是谁后,也不再关注纥干承基。 东宫那个被大理寺关押的厨子回来,和他新培养的厨子二号,两人竞争起来,各自发挥所长,还有人压榨出了新的植物油,以往都是用猪油炒菜,植物油压榨不易,过滤过后,几斤豆子也剩不下多少净油。 房遗爱很喜欢吃大豆油炒菜,其他人倒是还是喜欢荤油菜肴。 没有外人尤其是东宫那些个李世民给太子找来的辅佐和老师们的情况下,太子和他们在一起时也不太讲究上下尊卑,杜荷中午懒洋洋的过来蹭吃蹭喝。 “还是殿下这里的菜香。”杜荷酒足饭饱,一脸餍足。 只是还没等大家剔牙漱口的时候,东宫后殿有人过来,竟是太子次子李医的奶娘。 “殿下——”那奶娘岁数并不大,长相居然算的上美艳,身材也是傲人。 她过来跪下,对着太子哭啼啼的请罪,道:“医儿又哭闹,上吐下泻了。” 说罢她呜咽起来,可她在哭咽的时候,面上妆容却不见一丝凌乱。 房遗爱他们避开,各自出来房间,到了院子里站定,从杜荷嘴里他这才知道李医只有奶娘,生下来就是没娘的可怜蛋。 “是个体弱的,恐怕长不大。这二年这孩子吃奶就泻肚——但不吃不行啊,总不能不吃奶,去吃米汤罢。” 杜荷混迹东宫不是一年两年了,很是熟悉这种状况。 他跟房遗爱说完,还不禁一叹,感伤道:“咱们勋贵家的子嗣也是艰难,孩子很多都这么小夭折了……我跟你说房二,我上面还有两个哥哥,都是三四岁时就夭亡了。” 房遗爱撇嘴,“我家的孩子怎么都活了?” “那是幸运!幸运!”杜荷瞪眼。 “哼,我看是后宅里有人作乱——”房遗爱丝毫不客气,点出杜如晦府内并不干净。“你那两个夭亡的兄长恐怕是**而不是病灾。” “你什么意思啊房二,你是说我老娘的手段?!”杜荷不干了,脾气上来。 房遗爱挑眉,没再刺激他。 并不是谁家都和房玄龄和卢氏一样,一生一世一双人的。 家里没有姨娘,和庶出兄弟姐妹,让房遗爱很是舒心和自豪,从小可没什么人敢暗害他们,他们更不会没事就“病”一下。 此时奶娘出来,太子也让赵德子进宫去找张太医,东宫的典医局里的太医们看小儿科还是欠缺些火候。 房遗爱和张太医是老熟人了,只是房遗爱心中有一个疑虑。 那奶娘出入他身旁的时候,他注意到了一个问题。 太子妃那边也得知情况,但奶娘来太子这里,显然是自作主张。 这让太子妃十分愤怒。 她来了丽正殿,三言两语那娘娘被以侍候主子不力,打了板子。 并十分不给脸面直接在院子里杖刑—— 太子不置可否,并未阻拦太子妃,伤及她的权威。 只是房遗爱目光灼灼地盯着那奶娘,时间长了,引得太子妃和太子都瞩目。 杜荷悄悄捅了捅房遗爱,他也偷偷瞟了一眼那个受刑的奶娘——原来因为杖责,奶娘鼓鼓的胸膛衣领都微开了,酥胸半露的,还挺惹人遐思。 太子妃很反感房遗爱,果然和高阳说的一样,是个不学无术好色的纨绔,她狠狠瞪视了房遗爱和杜荷他们,这些不求上进的亦是带坏太子的根源,尤其是房遗爱的眼睛根本没离开那奶娘,成何体统! “杜荷,你家小子是不是身上总一股奶香味?”房遗爱忽然侧头问杜荷。 “那当然,所以我才懒得抱他。”杜荷今年刚得了一个庶子,他家那位城阳公主算是个贤德的,但对着庶长子,杜荷并没有多么看重。 房遗爱神色迟疑,不知道是否把他的怀疑跟太子说一下。 太子看似十分看重自己,但房遗爱已经提了一回对纥干承基的怀疑,但也不见太子待纥干承基的态度有任何改变,他这回又猜测怀疑人家儿子奶娘有问题,是不是干涉的太多了?! 还没等房遗爱做出决定,太子妃冷哼一声,直接“劝诫”太子,不要和房遗爱、杜荷他们耽于玩乐,话里话外和态度简直就和那被撵走的张玄素,还有现在太子詹事于志宁一模一样。 房遗爱果然看见太子额头青筋暴起—— “孤的太子妃真是贤明啊!” 太子妃知道太子生气,但梗着脖子,一脸我很正派我是为你的表情,看的房遗爱都直龇牙。 杜荷也挺不高兴的,他好歹是个郡公和驸马,就这么公开在奴才面前说教,太子妃还不是皇后呢,是不是管得太宽。 李承乾懒得理会太子妃,直接要跨过他身边离开丽正殿,可太子妃居然一脸痛心疾首的模样,伸胳膊阻拦,不让太子跟着房遗爱他们出去“胡闹”。 李承乾怒了,差点抬脚要踹开她,但半路还是收回了。 房遗爱目睹一切,可是那太子妃看到太子收脚,居然不是庆幸或者后怕,居然眼里露出鄙夷嫌恶之色。 房遗爱一怔。 他顺着太子妃的视线,目光落到了太子的那个微跛的右脚上。 不知为何,房遗爱对太子妃尊敬不起来,忽然理解了太子李承乾对太子妃的冷淡态度了。 在房遗爱眼里,太子李承乾素来是个敏感深沉的人,他哪里能看不出太子妃对他的“残疾”的嫌恶。 反正房遗爱是不信的。 他不禁摇摇头,这个太子妃太蠢,还虚伪,真是他都受不了! “殿下,咱们还是赶紧出宫罢,天色也不早了。”房遗爱没憋住,他可不打算在东宫还停留下去。 李承乾收了怒气,懒得看太子妃一眼,让人照顾好李医,本来他是打算等张太医来了,再说出去的事,可太子妃的到来让李承乾的耐性耗尽。 “太子,医儿病还等着太医来看,太子不能受奸人蛊惑,行不慈之事啊!”太子妃谏言。 这个奸人定是指他房遗爱呗—— 房遗爱腾的一下,心中的怒火升起。 忍忍忍! 忍屁呀! 他冷笑一声,嘲讽道:“哟,谁不慈啊。男主外女主内,太子的次子失母,向来是太子妃一直尽心照料的。怎么没发现这孩子是被‘饿’成这样的?!” “放肆!”太子妃没想到房遗爱会嘲讽她指责她,以下责上,视为不敬! 大唐除了皇帝陛下和太子,后宫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5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35 没有娘娘,太子妃自然是第三尊贵的。 房遗爱丝毫不怕太子妃的发怒,他发出一声嗤笑,还是对着太子低声把心中猜疑说了出来,恰巧此时太极宫那边的张太医过来,太子让人抱过李医过来丽正殿来诊断。 果然是“母乳”的事儿。 太子震怒,太子妃也是张口结啥,口中喃喃:“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房遗爱心中却庆幸“猜”得准了。 之前他也只是怀疑一下,要知道宫中的事情向来诡谲,尤其是后妃之间的事,很是说不准会有什么发展。 这边的张太医给皇孙开完药,便不耻下问地缠着房遗爱,请教“医术”问题。 面对专业,惫懒的房遗爱居然谈起这个,就一本正经起来,他解释:“这是一些小儿不耐受牛乳,喝了消化不良,泻肚不止。这样的小儿终生最好不要直接饮牛乳。” ——半乳糖不耐受症,这个时代也没有给他们特质的奶粉,只能喝别的。 “牛乳?不是有奶娘么……”旁观的杜荷听得稀里糊涂的。 李承乾脸色冷厉,东宫真是成了筛子网了,什么人都敢作妖。 张太医不敢解释,只有房遗爱撇嘴,道:“什么奶娘,身上奶香味道都没有,皇次孙早就没奶喝了。” 张太医也跟着叹气。 那奶娘仅仅就是为了一份俸禄和皇孙的奶娘身份,居然胆大包天,敢如此糊弄太子,假装自己喝牛乳,实则把牛乳当人乳喂给皇孙。可那李医体弱,喝牛乳就泻,一连三年如此,孩子整个人瘦瘦弱弱的。 太子早让人把孩子从太子妃那边抱来丽正殿这里的偏房,另找了奶娘,可是却被劝三四岁正是多吃辅食的时候,这么大本不该以喝奶为主食了。 “太子妃还是好好待在东宫,赏花扑蝶罢,以后李象和李医的事情不用你管着。”李承乾淡淡道。 李象稍微大一些,是太子的庶长子,素来受皇帝李世民的宠爱,乃是太子宫中的杜良媛所出。 说罢,太子就要带着房遗爱、杜荷他们离开这里。 可太子妃觉得被羞辱,十分难堪,竟然把苗头对准房遗爱,突然大声道:“太子恐受小人蒙蔽——”她指着房遗爱,眼冒火光,不管不顾地揭露一件秘事,让太子妃身边跟着的乳母都错愕。 她们不是说好不管高阳公主的“挑拨”么,怎么太子妃失去了理智?! 太子妃哪里顾得了什么,她本是个“纯真直白”的女子,直接说了高阳公主告诉她的事。 “殿下,房驸马可是与那杜良媛有染!” 丽正殿突然静默一片,奴婢们恨不得捂住自己的耳朵,都静悄悄的跪下,恨不得装不存在,心里面各个恨毒了太子妃。 房遗爱亦被唬了一跳! 啥?! 什么杜良媛……什么有染!? 房遗爱眼神有点小迷茫,扭头看杜荷,杜荷也张嘴,都能看见他粉红的小舌头。 杜荷吭哧了半晌,眨眨眼,然后是满眼惊恐,道:“房二啊,你还和我那个族妹有联系啊?” “……鬼和她联系!”房遗爱跳了起来,他想起来杜良媛是谁了。 杜良媛就是太子长子李象的生母,早年他十三四的时候,在杜荷家里做客,见过那杜荷的族妹,长得那是叫一个闭月羞花,窈窕淑女……自然而然,房遗爱第一次起了爱慕之心,频送秋波,各种讨好。 可惜人家瞧不上他,有杜荷在,对方家世自然也不差,房遗爱也不好以势压人,让她娘提亲都被人家否了。 后来就是听杜荷说,杜氏因为才貌被皇帝李世民选聘进了东宫,做了太子的女人。 ……咳咳,房遗爱咳嗽两声,回忆完毕,急忙对太子解释:“殿下,小臣与那杜良媛绝无暧昧!我都把她给忘了。”他多此一举的最后一句话,听得杜荷干着急,掐了他一下。 房遗爱懊恼地拍了下脑门。 李承乾脸黑如墨。 房遗爱胆战心惊,小心翼翼地瞅着对方。 他真没给太子殿下戴绿帽啊。 他平生最恨“绿帽子”! 房遗爱欲哭无泪。 然后瞪视太子妃这个瞎造谣的罪魁祸首—— 这人是不是傻啊,要是真有此事,也不能在这里大庭广众之下说,要是没此事,太子妃不经查证就冤枉他这个驸马和相府郎君,她是想干什么?! 他看将来太子被废,说不得内|幕里也有这个猪队友存在的功劳…… 此时李承乾看着太子妃,不得不沉声道:“苏氏,你说的话要负责任。” 太子妃说完那话也有有些后悔,现在有些不可收拾,可看着太子的冷脸,她还是不撞南墙不回头,道:“自然。” 她转头看房遗爱,讥嘲瞧不起的眼神瞥了下,道:“房驸马爱慕那杜良媛多年,众所周知……前些日子的晋王秋葵中毒,其实那秋葵就是房驸马伙同杜良媛要毒害医儿的。” “胡说,皇孙不是一直喝牛乳么?”杜荷很够义气的反对,抓住对方一个漏洞。 说完他转头很得意地看着房遗爱。 可这时太子妃驳回道:“没吃辅食,不代表没喝果汁和菜汤,那秋葵汤清香美味,医儿很喜欢喝,可不就是被杜良媛抓住机会了。” “……”杜荷哑口。 房遗爱气哼哼,这真是根据这些内容,就能断定他和杜良媛是谋害皇孙李医的凶手!? 这破案也太容易了吧,冤枉人也太轻易了罢。 一看就是太子妃妒忌那皇庶长孙的母亲杜良媛,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为皇次孙来抱不平——真若是关心李医,怎么那奶娘无奶捣鬼二年她都未发觉。 李承乾此刻瞅了房遗爱一眼,房遗爱现在脑子一团浆糊,琢磨不明白太子心里想法如何,但太子是对苏氏毫无好感的。 他命令赵德子守住了丽正殿的前后入后,今日在场的人都不能轻易走脱。 那些奴婢宦官,包括赵德子心里面这个恨啊。 此时都没人给太子妃上茶,太子进殿端坐在上,太子妃尴尬站在一旁。 房遗爱等人在下,就连那纥干承基此时都装鹌鹑,张思政更是苦着一张脸。 太子妃真是害人不浅啊。 “苏氏,你可有证据?”李承乾问。 太子妃一怔,“我没有……” 闻言李承乾气得笑了。 房遗爱松了一口气,小声嘀咕“冤枉”,可太子也是听见了,瞪视了他一眼。 房遗爱清咳一声,正色挺直身子,仿佛在说服太子殿下,他这样子的正人君子是坐怀不乱,道德品质无暇的好人。 可今天的房遗爱即便坐直了,也不带那架势,反而带些装模作样,在太子妃看来就是心虚。 太子妃不服气,出卖了提供消息队友:“我没有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6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36 ,但高阳那里有。” 怎么哪里都有她——房遗爱撇撇嘴,满脸厌恶之色。 “太子这下可明白我是被冤枉了的罢。”外人不明白他和高阳公主已经势同水火,但太子肯定懂他。 太子妃不明所以,李承乾的表情在房遗爱看起来还是高深莫测。 这时,赵德子不得不过来打扰,低声对太子说了些什么。 李承乾皱眉,驱散了众人,让赵德子这些人封嘴,好在大多数都是丽正殿的人,需要特别处理警告的都是太子妃身边的人。 李承乾蹙眉,脸色凌厉地对房遗爱他们说了事情。 原来是大理寺那边传唤房遗爱过堂。 ——正是为了晋王中毒秋葵一案。 有人提供“证据”,检举房遗爱——说是驸马伙同太子良媛杜氏下毒给皇次孙李医,却误伤了晋王殿下。 房遗爱在大理寺站着,懵的一脸血。 他怎么也想不到,多年前追杜氏那一举动,让他成为给太子戴绿帽杀皇孙的凶手了。 感觉像一场笑话。 太子自是不信的,可架不住“有心人”算计呀。 房遗爱对高阳恨得咬牙切齿,他还没下黑手整死她呢,对方倒是实施鬼蜮伎俩了。 孙伏伽问询众人一遍后,让太子看了那所谓“证据”。 太子在房遗爱“期待”的眼神中展开信件,连续阅读完几封后,他脸色不变,只是抬眸看着房遗爱许久。 然后,让孙伏伽把证据中的“一部分”给房遗爱看——并审问道:“房驸马,你看着是你本人所书吗?” 此时房玄龄因为在宫中,孙伏伽并未去告知,反而是卢氏作为“嫌犯”家属急急忙忙过来。 房遗爱正要接过信件看,卢氏率先抢过去。 她看完,脸上神色呆怔了一下,手颤抖着,险是要撕毁—— 那上面的字迹很眼熟,正是她儿的笔迹啊。 显然她来的时候,已经知道了事情经过,牵扯到东宫良媛的事……卢氏心再也冷静不了,尤其是她深知她家二郎确实年少时那段“苦恋”。 房遗爱心里咯噔一下,他写过什么啊?情书? 挠头想了半晌,房遗爱也没想出个三五六。 他十三四时又没被高阳公主敲了后脑勺,根本不通诗文,写毛情书信件啊。 那时的杜良媛还是豆蔻年华的杜娘子,她素来自诩才华,根本看不上他,就算他投信估计也会被扔进火盆里,说不得人家还嫌弃火盆脏了。 房遗爱不信邪了,他抢过卢氏手中的信纸,一看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这肯定不是我写的!”房遗爱斩钉截铁的抬头看着太子。 但虽然不是他写的,字迹都是模仿的和他以前的狗爬字很相似。 大理寺卿孙伏伽一听驸马回话的语气和表情,心里顿时一松,他审案多年,自有一套看人经验,看房驸马表情很笃定,感觉不似说谎。 他也不想把案件扯进太子后宫的阴私里,很棘手啊。 房遗爱让孙伏伽上笔墨,然后他簪花小楷一出—— 这是一笔堪比魏晋风范的楷书,一笔字竟有七分卫夫人的风骨。 写完,房遗爱“风度翩翩”地扬眸,凝视着太子和孙伏伽,声音如清风徐徐,端然柔和一笑。 他道:“我自小倾慕卫夫人的楷书,练就了这一笔字,若是用它写这些污秽勾连的鬼蜮伎俩,真是有辱卫夫人之字。” “何况——”他又说,“我若是爱慕哪家女郎,何必用那狗爬字自毁形象。再说我与那杜良媛,本就无一丝沾惹,都是一些‘俗人’牵连攀秽,想必他们是有不可告人之心,否则怎么不来此,与我当庭对质。” 孙伏伽哑口无言。 “孙寺卿,就是圣人来问我,我也会说着写信件不是我书的。”房遗爱底气很足,不屑地看了那信纸,再看孙伏伽案几上的那一摞信件,不禁问道:“那些也是‘我写的’?” “字迹不对,诬告之人的证据不足采信,房驸马不必再看。”孙伏伽心累,还得对着太子和房遗爱道歉,甚至深深鞠一躬。 房遗爱称不敢,孙伏伽是个认真人,何况今日的审讯不知道是因为太子还是顾及房玄龄的面子,也并不是在公堂上,而是一个小堂屋内,屋内外都无其他人偷窥探听,竟是一个内部讯问。 太子和房遗爱都承他的情。 孙伏伽也解释:“本来这证据来的蹊跷——” 房遗爱接着问信件来源,孙伏伽并不清楚,但陈慕之的到来很快把那管家送到大理寺。 卢氏这才知道房府居然养了一个白眼狼! 也忽然明白了高阳公主为何特意见了管家一面。 离开大理寺前,房遗爱这回倒是真心实意地感谢陈慕之,陈慕之依旧人淡淡的,拱手行礼后消失前,脚步却一顿,对房遗爱道,让他有空去太史局那里一趟—— 房遗爱挥了挥衣袖,神色不解,但依旧很有风度的目送陈慕之离开,然后道了一句:“此人美哉。” “喂——房二,你怎么了?”杜荷有点被吓到,房遗爱自从来“过堂”,就有点不对劲儿,此时这话一出,他鸡皮疙瘩起了满地。 那个陈慕之明明煞气颇重,他来个“美哉”,真是——真是——色胆包天啊。 房遗爱凝眉,咳嗽一声,问杜荷:“你知道哪里卖五石散么,忽然想尝尝那个滋味了。” 杜荷怔了怔,现在几乎没人吃五石散了,不都说有害了么。 * 这事一了,东宫里流言被刹住,即便有那么一两个不开眼的人,第二日也变消失了。 再也无人敢闲话杜良媛和房遗爱的事,太子倒是赏赐了不少东西安抚杜氏,毕竟她是无妄之灾。 房遗爱也嚷嚷自己也是无妄之灾啊,缺钱缺珠宝。 太子冷笑,“你若是我的良媛,我不介意也赏你一些。” 房遗爱闭嘴。 秋日来临,正是围猎的好季节。 今日圣人让诸皇子、郡王、公侯,还有一些功勋和世家子弟,都来皇家猎场围猎三日。 李世民马上得天下,登基后并未不重视武修,何况大唐疆域周围仍有绰尔小国蠢蠢欲动,说不得何时兵戈再起。 他自然希望这些功勋家的子弟还能出几个似李靖、侯君集这样的大将来。 杜荷和房遗爱自然是跟着太子一队,外加有太子底下的一众随从,包括纥干承基和张思政等人,就连程处亮都被杜荷扯过来加入,还有李靖之子太府少卿李德謇,平时这位在东宫很不起眼,低调的过分,但打猎这事可不容他低调。 “这可是争口气的事。” 杜荷如是说道。 他视线落在对面的魏王李泰那一边,因为近日来《括地志》的完成,魏王声望日隆,对太子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7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37 这一脉人来说,威胁很大。 圣人频繁赏赐魏王,但很多御赐之物已经超越了太子的规格,有御史弹刻,可李世民只是变相让后妃赏赐,例如韦贵妃和阴妃…… 魏王春风得意,周围凝聚了一批人,他们都感觉到了一股压力,何况是太子殿下。 国公李绩之子李敬业此时拍马过来,质问程处亮为何不去魏王那队,程处亮纳纳不安,杜荷可不能忍。 “去哪队你管得着吗?太子这里才正统。”杜荷没好气。 “哼。”李敬业不敢驳斥这句,但他扬起马鞭,直指对面的猎场山林。“今日只论谁打的猎物多,别说那些没用的。”他扬头,拍马而回。 他身下那匹马着实是好马,骑术身姿也矫健好看。 杜荷哼了一声,“可惜了那匹突厥马。” 然后他见李泰那队的好手颇多,他杜荷骑术打猎不行啊,房遗爱别提了。 这队伍只有李德謇家学渊源,可他是个不显山露水的,和李大将军一样,奉行低调行事。 杜荷不由叹气,十分没信心。 太子沉默,收回看李泰的眼神,房遗爱却感受到对方心情的不美好。 甚至他注意太子的右脚抽动了一下,房遗爱心下不忍,道:“殿下不必担心,今日有我,必有斩获。” 房遗爱夸下海口。 他骑术厉害着呢,实在不行针都能杀人——呃,杀动物!哈哈! 房遗爱大笑,总算活跃了下气氛。 可没人捧场,只有太子对他点了点头,不知道是安慰他,还是信任他。 很快他们骑马入了山道,进入一处峡谷。 正是晌午,起火烧饭的时候。 房遗爱嫌弃干粮不好吃,自己做了一顿红烧兔肉,赵德子负责提供酱油,用来调色调味。 太子和杜荷他们负责吃,房遗爱有点累,他只想做给自己吃啊。 “得了,房二,晚上我亲自给你烤肉。你说罢,你是要老虎肉,还是黑熊肉——”杜荷吹牛打屁。 可直到夜里,他们吃完晚饭,一只烤小鸟——稚鸡,另一个加菜是侍卫从小溪里捕捞了几条“小鱼”,他们炖汤喝,这一路上他们再也没见什么猎物。 “仙人板板的,我懂了!”杜荷唾骂了一句,众人看他。 “一定是魏王和李敬业他们使坏,在咱们前面驱散了猎物……”然后他们一路上除了兔子啥都没看见。 李敬业那厮别的不说罢,可真是个行军打仗的好手,区区驱散猎物的法子自然是会的。而且,这种损主意,只有他才能想出。 见众人不太信他的推断,杜荷推了推李德謇。 李德謇看了看四周痕迹,一刻钟回来后,对太子点头道:“杜荷没说错。” 然后他就再不言语,默默的添柴烧火。 篝火噼里啪啦的燃烧,火光映着大家的脸。 都是一脸愁苦。 杜荷哀声叹气,房遗爱看不过,拍了一巴掌—— “别想了,说不准老天帮忙,有漏网之鱼留给我们呢。” 他话刚说完,就听一声熊吼—— 大家很激动。 房遗爱也很激动,他就要骑马往前冲,可其他人欲打马往后跑。 他的缰绳被太子一把拉住,房遗爱一怔。 杜荷骂了一句:“房二你傻啊。” 房遗爱道:“咱不是来打猎吗?跑什么啊,杜荷。” 杜荷白眼。 李德謇很谨慎,并不让大家往后逃,说:“你们听,后面有虎啸!” 这真是前有熊,后有虎。 杜荷这才白着脸对房遗爱哀怨:“房二啊房二,你个乌鸦嘴——” 房遗爱有点发懵。 还是太子看房遗爱一脸迷茫,想着他以前只是玩闹似的带着侍卫跟着高阳游猎,根本不是真正的打猎,不懂这些也正常。 李承乾解释:“这围场里的动物都是有数的,虎豹熊很少有,即便有也是自小驯养大的,为了给圣人打猎图个兴味。这回并没有放出。” “……有人故意的。”杜荷眯着眼睛,恨恨道。 他的额头都急出汗了,一小半是真怕丧身虎口或熊掌下,另一大半是怕太子殿下有损伤。 若是太子在这里真有个万一,在场的所有人连及其家族,后果可想而知。 在场除了默不吭声的李德謇擦着携带的大刀和数着箭囊里的箭只,属房遗爱最为镇定。 房遗爱拍了拍不安喷气的马匹颈部,安抚了它一下,忽然扬眉笑道:“这有甚么,小荷花,晚上你想吃的烤熊肉和烤老虎……有着落了!” 说罢,他“噌”的一声,抽出随身携带的宝剑,打马迎上了最前头—— …… 第25章 害人不断房二 “房遗爱!” “房二!” 太子和杜荷惊呼。 房遗爱一马当先, 对后面喊他的声音充耳不闻。 入秋的夜, 月圆明亮,却也是动物们最喜欢出没的时段。 这时, 又是一声熊吼和虎啸。 它们对方仿佛知道彼此是死对头,互相示威,决不相服。 林子中哗啦啦的响, 雀鸟也噫噫噫的飞离这不祥之地。 李德謇及时阻止了太子和杜荷的喊声,让所有人保持安静。 一时林中静谧, 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吐气声音。 杜荷在这种紧张的气氛下, 明显觉得自己的耳朵很灵敏,最大最粗的“喘气”声一定是那只熊和那只大虫! 李承乾和李德謇拧眉,望着前面距离他们几十米远的房遗爱。 “我们跟过去。”太子做出决定,也不需要听从谁建议, 直接抽了马屁股一鞭。 李德謇急忙跟过去, 杜荷咬牙赶紧挥手,带着侍卫们围过去。 等他们到了房遗爱跟前,杜荷倒吸了一口凉气,然后差点儿憋过气去。 只见一只两三个人身量粗壮的黑熊正与房遗爱对峙着, 那熊的两颗獠牙都外露,耳朵竖立,显然还关注着另一个威胁更大的对象——老虎。 房遗爱拎着宝剑,面容冷静, 见太子和杜荷他们来了, 也没顾得上招呼, 直接趁着黑熊被分散注意力的一个缝隙,一下子蹬离马镫,身子竟然飞跃到那熊背上—— 众人惊呼,可这时那只不知何时安静的老虎已经悄悄潜入大家的身后,还是李德謇放了一箭,解救最后的那名侍卫,可那侍卫的胳膊还是被撕咬了一大块肉。 鲜血顿时流淌在地上,侍卫哀嚎一声,急忙有人扶着他进入人群内止血,熊闻到血腥味也更是焦躁。 他甩着身子,想晃掉背后的人,可是这时的房遗爱不知何时一只短匕从熊的眼睛插入—— 李承乾心下一紧,这一插这黑熊却未必会死,只怕会更发狂,他不知道为何房遗爱不用长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8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38 剑或者箭矢射杀这黑熊。 可这时他却发现这熊安静了片刻,然后咣当一下倒地—— “这是死了?!”杜荷张了张嘴,看房遗爱。“这么容易?这么弱的熊!”我靠,早知道他就上了! 李德謇却诧色,该不会这房驸马这时还考虑获取完整的熊皮的主意罢?! 房遗爱就是这么想的,他见这黑熊皮毛光亮水滑,忽然想起父亲还缺一个毛皮毡子,铺在房中的榻上也是极好的。 所以,他半途想了想便换手,直接上了匕首,若是长剑必要伤及黑熊的颈部或者腹部,反而是匕首可以直接从熊耳和熊眼那里入手。 “房二,这熊真死了罢?”杜荷骑着马,马蹄子乱踢,显然是主人不安影响了它。 房遗爱下巴微微抬起,得意地一笑,道:“小荷花,我早就说了,等吃你的烤熊肉——” “吼——” 混在侍卫中的纥干承基一紧张又射出一箭,花斑老虎一个跳跃躲开,可是却彻底惹怒了它。 房遗爱冷哼了一声,淡淡瞥了一眼纥干承基。 这人胳膊伤看来是好了! 房遗爱倒没忘记还有一只老虎,他不屑地来了一句“滚开”,不知是不屑大家,还是故意针对纥干承基。 纥干承基脸色胀红,脸带怒色,但此时大家都没空理会他的心情。 房遗爱上前,离那老虎最近。 老虎虎视眈眈。 它刚刚见了血肉后,一直围着后面侍卫人群转圈圈,但这只老虎似乎是个聪明的,见那林中死对头黑熊被房遗爱一刀扎死了,居然闪避房遗爱远远的,换了一个方向,只是还甩着粗尾巴晃悠示威其他人。 “直娘贼!”杜荷唾了一句,这老虎真是成精了,都会欺软怕硬了。 因为老虎正在他正前方,杜荷身下的棕马和他一样害怕,直往后退,弄得杜荷险些仰倒。 太子李承乾就在杜荷身边,他眉毛蹙起,手搭着弓箭。 李德謇默默侧面护着太子的身躯。 “殿下,我来——”房遗爱见状很是英勇地大声喊道。 此时没人阻他,太子贵躯最为重要。 李承乾素知房遗爱有些武力,但今日之前他与大家一样,只担心是别人对房遗爱的吹捧。 房家二郎尚公主时的圣旨明显是拟旨的李世民和底下的人找不出什么优点来形容他,这才来句“有武力”的夸赞之词,身为他好友的杜荷都不信,男人力气大点是有的,有武力就扯淡了。 可今日的房遗爱另李承乾当真是刮目相看了! 他真没想到房遗爱真是“文武双全”的人物,一时倒是忘记了一旁老虎的威胁,只双目看着挡在他前面的房遗爱的背影。 面对太子信重的眼神,和其他人求救的神情,房遗爱很高兴,他也不上马,直接去“处理”掉那只老虎。 ——对,是“处理”! 在众人眼中,房遗爱一箭几乎射穿了那老虎,箭眼也是从老虎的眼睛进入的,只是这回是左眼,和那只右眼受伤而死的黑熊正好对称。 林中静谧。半晌,呼啦啦啦的鸟儿们又开始动作乱飞,连蚂蚁们都要爬上熊身虎躯去占便宜…… “掌厨”杜荷哪里干,急忙喊侍卫们抬着猎物上马。 只有太子和李德謇深深地看着房遗爱收回射箭的胳膊,李承乾若有所思,李德謇也确定了房遗爱一定会一门高绝的运气调息内功。 普通人一箭射过去,不会有这么大气力,除非是项羽、李元霸再生,那可是天生神力。 一夜折腾过后,第二日他们依旧一无所获。 这回杜荷倒是不愁了,有这熊和老虎就足够在圣人面前显眼的,他决定了自己英雄辅助者的身份,他就是那个给房遗爱递箭的。 “这兔子给你,就当是你射杀的。”一直憨憨厚厚、老老实实的程处亮,此时听了杜荷的“妄想”言语后,突然打岔,并从自己马匹上拎出来一只老灰兔,很是不在意地递给杜荷。 杜荷一脸嫌弃,却在对方诧异的眼神中,还是把兔子抢过来挂在身后的马匹上。 程处亮倒是浑不在意。 房遗爱撇撇嘴,远离杜荷这个不要脸的朋友。 他眨巴眨巴眼睛,看着马匹上擎着的那头熊和老虎,肚子里馋虫出来了。 房遗爱真的很想吃那熊,可只能忍着,他知道那是战利品,拿到圣人面前太子一脉来看更有益处。 可能太子也馋了罢,李承乾瞅了一眼房遗爱,命令杜荷今日就吃这熊肉了。 …… 太子的“贴心”让房遗爱决定好好回报一下,他偷偷的单枪匹马“猎”了一头鹿回来。 活的。 “二郎,你行啊。居然捉了一头祥瑞回来。”杜荷惊讶,看着被房遗爱敲晕的白色的小鹿。 房遗爱闻言一怔,这不就是一头得了白化病的小鹿么,他看着它可怜可爱,房遗爱善良的没杀它,但也没大方的放它跑掉,反正就给逮回来了。 他这时想起,千百年来异色的动物还真是“祥瑞”,尤其在帝王眼中,尤其这是一头鹿——所谓逐鹿天下不外如是。 原来如此! 怪不得啊……怪不得啊…… 房遗爱想到了什么事情,幸灾乐祸又得意洋洋,别人不明所以,只当他是高兴的。 房遗爱把鹿献给太子,自然没人敢说吃烤鹿肉,李承乾倒不是那不知变通的人,生受了这头白鹿,预备献给李世民。 这一路上猎物都无,也不是大家没能耐,只是魏王做得太绝,但对方万万没想到出了房遗爱这么一个人,零星的漏网之鱼都被他“处理”了。 “——房遗爱,你去了魏王那边?”等晚上,房遗爱被太子传唤进帐篷里问话。 房遗爱眨眨眼,“殿下神算。”太子太聪明了,他没露出马脚啊。 “这白鹿该不会是你偷来的罢?”李承乾唇角勾起,眉眼在昏暗的灯火下显得柔和许多。 房遗爱嘿嘿一笑。 他艺高人胆大,意外发现魏王的宿营地后,一时冲动就偷偷潜入。 房遗爱说起这事时眉眼飞扬,手舞足蹈:“哈哈,殿下你不知道,我临走时还顺道把关着活物的那些栅栏大门都打开了。” 魏王那里好手不少,不仅收货丰富,还捕捉了不少活物,但现在都应该一个不剩了。 倒是这头白鹿他见着可爱,一时没忍住就顺手牵羊活捉了回来。 太子一行人打道回府,因为早晨一场雨,行至一处,偶遇山体崩塌,危险倒没有,只是必须得绕道而行,路程被耽误,没能傍晚前回去。 这夜,他们扎营在一处山坳中。 山林中早晚湿润,更容易下雨。 早晨那一场大雨可能下的差不多了,傍晚这场淅淅沥沥的,不大但也很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9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39 冷。 “快快生火!”等半晌,赵德子急了。 他见太子和几个贵人的脸都凉冷的发白了,气冲冲的去找那帮惫懒不会服侍人的侍卫去了。 可片刻后,他却得知了一个严重的事情。 “——殿下,咱们没有火种了。”赵德子愁眉苦脸。 “怎么可能?”杜荷惊叫。 “都被雨浸湿了?”太子蹙眉问。 赵德子摇摇头,低声道:“殿下,老奴问过了。这火折子他们今日就使用完了。这回的火折子每个只能燃半个时辰。” 火折子就是纸卷经过特殊处理,先点燃,暗火烧着,然后扣起来,等用的时候掰开使巧劲儿吹燃,通常一个火折子可以使用二个时辰以上,宫中和军队中使用的火折子只会更好更耐用。 没想到这回的火折子都是燃了一会儿便没了,尽管侍卫多,但这火折子的数目是有限的,加上早晨的那场大雨确实浸湿了几个,到此时已经用尽了。 李承乾望了望天色,嘴角泛起冷色:“看来四郎是不想让我活着回去——” 也许他没那么大胆子,只是让他病一场,三天之内赶不回去,这场比赛他们就算输了。 况且,他魏王英姿飒爽风风光光带着诸多猎物,若是没有房遗爱意外解决那些“猎物”,身为太子的他就算逃得一命,却也只能会狼狈不堪的回去。 真是好算计! 赵德子表情恨恨,身为宫人的他知道,他们身上配备的这些,基本上都是宫中韦贵妃和阴妃负责管理发放的,但他万万没想到他们会在火折子上做手脚,毕竟火折子是好使的,只是使用时长是短的。 此时他们连个证据都没有,圣人那里也无处喊冤。 杜荷摸摸搜搜的从怀里没找到火折子,只摸到了一枚金叶子。此时金子何用啊! 天突然起风了,没火就不能埋锅造饭。 “要不咱们效仿古人,钻木取火罢。”杜荷说罢就要指挥人去找木头。 房遗爱嘲讽:“你傻啊,小荷花。这天气有干木头吗?!”还钻木取火,理论是这样,但等钻木,不如等雷劈。 房遗爱仰头看看阴沉沉的天,只下雨不打雷唉。 程处亮这时开始默默的用刀剑砍一块擦干的石头,刀石碰撞,擦出零星的火星。 李德謇也命侍卫去找些埋藏的干爽枯叶,折腾一番,他们总算顺利吃完晚饭。 太子也赞扬了程处亮和李德謇,房遗爱一点不意外程处亮的“聪慧”,这人才是扮猪吃老虎的,按照历史他将来有个好下场,现在看来一切都有征兆,一点都不奇怪。 程处亮不像杜荷聪明外露,也不像以前的自己不学无术,虽然跟着一帮纨绔混着玩儿,但出格的事情可是一点没沾。 房遗爱在篝火前擎着脑袋沉思,神色难得的沉静起来,竟似个忧郁的书生公子模样。 “想什么呢?”不知何时太子坐到他旁边,而好友杜荷早就和程处亮勾肩搭背的另一头睡着了,李德謇命人抬他们回帐篷。 篝火堆前只有房遗爱和太子,赵德子都被打发了。 房遗爱注意力没在这里,他望着篝火,说道:“我在想一件利国利民的好事。” 太子等他继续说,递给他一个酒囊。 房遗爱接过喝了两口,反问太子:“殿下,你信吗?有一种东西,只要轻轻一划,呲的一下,就能引火。” “你说火折子?” “不是。”房遗爱摇头,对太子形容了一番未来的火柴模样和使用方法。 然后他道:“这是一个发财法子……太子若是有意,将来亦不会缺钱花了。” 他话里的意思就是这方法要上交给太子。 房遗爱其实内心很肉痛,但他装得很大公无私,努力绷住自己的脸蛋,不让太子瞧出任何表情。 李承乾脸色并不好,他不是针对房遗爱的话,他是想到了张玄素和于志宁弹劾的谏言,奢侈么,七万钱…… 他知道房遗爱一直为此愤愤不平,李承乾轻笑道:“怪不得你之前敢说大话。” 提到钱,房遗爱总是很豪气,可任谁都知道,房府没分家,官职爵位所得的钱一律都交入公中,这也是世家的做法。所以房遗爱只有零花钱,将来房府的家产不说大部分会分给嫡长子,剩下的也都是田亩,轻易卖不得。 房遗爱清咳了一声,“为太子殿下效力,排忧解愁,是臣的本分。” 李承乾眼角一勾,“是么。”他执起房遗爱的手,房遗爱一呆,只觉得耳边有热气,听太子说道:“卿真乃吾之子房……” 房遗爱干笑,撤回手。 本来上位者欣赏下位者,表达欣喜之情,两人就是同塌而眠,也是下位者的荣幸。 参见三国刘备和诸葛亮,曹操与郭嘉。 可这位不同啊,房遗爱还记得称心这事呢。 李承乾不知道房遗爱的心思,他本来糟糕的心情此刻确实挺好,房遗爱自从来东宫后,总算主动“做事”了一回。还有之前,他“冲锋陷阵”,捅熊射虎……就当是为了保护他这个太子罢。 “赵德子,你把那件礼物给房膳郎。” 房遗爱不解,等赵德子过来,拿过一个小匣子。 等房遗爱打开借着火光一看,先是眼睛一亮,然后想到是谁给他的,脸色顿时就古怪起来。 这是一幅春宫画,看得出来是大家名篇,但没有署名。 说不得是阎立本画的,房遗爱腹诽。 关键是,这春宫画很是黄暴,不仅男女有,男男有,男男女也有,女女男也有……堪称混乱之最! 房遗爱尴尬,警觉之心大起。 这大晚上的,出来围猎,太子还带着春宫画,然后还给他瞧。 看了一眼四周,只有他和太子在这边,其他人不是警戒,就是睡了。当然赵德子是例外,就是有事,他只有帮着太子的份儿,不会管他房遗爱的。 “殿下送我这个干嘛?!”房遗爱正色。 李承乾挑眉,“我记得你不是爱看这个,怎么不喜欢?” “谁说我爱看的?”房遗爱绝不承认上次被太子抓包的那个。 李承乾轻哼,赵德子都不乐意了。 这可是太子来围猎之前,一个郡王过来巴结太子,混在一堆礼物里,太子见了欲恼,可想到某人的“嗜好”,没再计较那郡王的失礼,特意让赵德子把这图给保留下来。 因为春宫图特殊,太子想过之后让赵德子随身携带,其他礼物都存放在围场那边的行宫中,那些倒没甚么见不得人的,谁知道行宫有哪些人的钉子。 房遗爱哪里知道这些缘故,只觉得太子对他居心不良,大大的不良。 他站起身来,一本正经的拒绝道:“殿下,还请不要被小人引入歪道,万万不可沾惹这些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40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40 污秽之事……”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反正装得很正派的模样。 李承乾从前见于志宁他们“正色”教育他,就连他的太子妃亦时而做这副样子,说话像道德圣人似的,他总觉得很烦躁,可此时看房遗爱的神态,他居然无一丝反感,居然只觉得趣味和好笑。 可能深知这人最爱装模作样罢。 太子没生气,房遗爱也没觉得特别,赵德子却微微意外,就连过来的李德謇都诧异。 李德謇素来是个识时务的,他在东宫任职本来就是无可奈何,平日里也不多话,在他看来太子和东宫的老师们的争执殊为不智,但好像自从这位房驸马来了东宫,太子和于志宁他们关系好像还有微微缓和之势。 “太子殿下,咱们的帐篷丢了几顶,殿下的也破了。”山体崩塌压坏了不少东西。 侍候太子的赵德子急了,“那怎么办,太子怎能住漏洞的帐篷。这天说不得还会有雨。” “不如我和房膳郎挤一挤。”李德謇建议,准备把自己的帐篷让出来。 “不行。” “行。” 太子和房遗爱两人同时喊道。 李承乾挥手让李德謇退下,不用为这个操心,他直接道与房遗爱住一个帐篷就好。 ——房遗爱瞪眼,什么一个帐篷……住一起了,然后一同看春宫图吗?! 房遗爱烫手山芋似的把春宫图扔给赵德子,赵德子只好再给塞进匣子里,太子的赏赐可不是说不要就不要的,都是男人,房驸马这么大反应干嘛。就是大唐及笄后的女郎家里,通常还藏有几幅图做压箱底呢。 幸亏没多少蜡烛,太子没拉着他来个“秉烛夜谈”,房遗爱和太子分了毡子睡,离得倒是远,赵德子睡在门口,守着太子侍候。 房遗爱心里吐槽太子规矩多,一夜好眠睡过去,天一亮,他们这回顺利地回到了行宫。 底下的人清点了太子和几个王爷诸人的猎物数目,李世民高兴的哈哈大笑。 “青雀倒是好身手。” 魏王拱手一礼,笑道:“圣人谬赞,都是手底下的人功劳。” “好,好。都有赏——那狐狸皮朕就笑纳了。”李泰猎到一个纯色白毛狐狸,箭伤在头部,极为微小,做披风还是什么,都是极好的毛皮料。 就是太子这边的只有一些个兔子,还有—— 李泰还没等得意呢,就听太子那边报了数目,只那二件,却唬得在场人鸦雀无声。 “太子献三尺长黑熊皮一件,斑斓猛虎一只——”有宦官大声唱和。 房遗爱有些遗憾,他本来是想着熊皮给老父,可是魏王那边猎物太多,总不至于让太子这边数目难看。除了一只死老虎,熊皮也分给皇帝罢。 御座上的李世民很是高兴,但随即想起猎场里并不应该有黑熊和老虎这等凶猛之物,他眯起眼睛,神色凌冽起来,身边的韦贵妃都颤了一下。 “太子无事?” “回圣人,儿安好。” 李承乾出列,然后又夸奖了一顿房遗爱诸人的功劳,最后让手下人牵上来一头白鹿—— “恭喜陛下,贺喜圣人!天佑大唐!这是祥瑞啊……” 自然有朝臣见机的快,一顿夸赞,喜的李世民暂时抛却了之前懊恼的心,只是记在心里,还是要查查是谁这么大胆敢在围场里做手脚。 这时魏王那边的脸色都很不好看。 “王爷,那白鹿……” 这不是他们抓的那头么,只不过不知为何,晚上的栅栏被人恶意放开,他们捕捉的活的动物都逃了,尤其是这头白鹿,可是李敬业千方百计从别处弄来到猎场中的。 李泰此时脸色很不好看,手中的酒杯险些被他捏碎,他沉声道:“我知道。” 然后转过头,李泰的态度几乎算得上是训斥,对李敬业色厉道:“你往后做事还须小心些!哼,徒费劳苦,便宜太子了。” 李敬业恭谨地低头,应是。 然后他恨恨地瞧着太子那边,尤其是杜荷和房遗爱他们,杜荷此时还对着他做鬼脸。 宴会大厅中的众人,这时候也知道了,太子的这些猎物,除了那头白鹿是太子和众人合着捉到着的,而那熊和虎,居然是房遗爱一人之功。 “——不过是冒领功劳,恬不知耻。”李敬业出去出恭的路上,碰见了房遗爱和杜荷他们,见没人没在场,他愤怒地讥讽道。 房遗爱心知肚明,那白鹿说不得就是李敬业忙里忙外弄的“祥瑞”,想帮魏王讨皇帝欢心,又或者是暗示朝臣和皇帝,魏王才是天道所归,是大唐将来的命定君主—— 他从不和手下败将争长短,房遗爱懒得理会他,可杜荷不干啊,跟着李敬业就你来往掰扯起来。 杜荷没人家李敬业读书多,文绉绉的骂人话有限,两人差点干一架。 杜荷急眼了,直接开始大唐的国骂,李敬业哪里受得了这个,挥动拳头,眼见杜荷就要成了熊猫眼,却突然横过来一只手掌—— 房遗爱手掌心挡住了对方的拳头,并一个暗劲儿推送回去,李敬业竟然“蹭蹭”的退后两步,然后错愕地望着房遗爱。 显然他是没有想到对方气力如此之大。 “哼,有能耐和房二比试一番!说谁恬不知耻呢。我好兄弟房二可是杀熊猎虎的猛士!”杜荷说完拍了拍房遗爱肩膀,补充道:“真壮士!好汉子!” 李敬业却不是那没脑子的,眼见周围人围观过来更多,他虽然对杜荷的提议颇为心动,但也怕给魏王惹事。 但有人鼓动,这事被人转达到了宴会上,上座的高阳公主忽然笑着,向她父皇提议道:“阿耶,光看这些也没甚么趣味,不如就让儿臣的驸马和李小将军比试一番,谁赢了谁得赏赐。” 高阳公主说罢,目光灼灼地瞥着李敬业,嘴角泛着笑意。 房遗爱见状冷笑,高阳倒是死性不改。 他倒是不知道她居然会对李敬业感兴趣。房遗爱扭头打量了一番李敬业,长相文质彬彬,典型小白脸一个,但确实出身高贵,文武双全…… 据说李敬业眼光高的很,却早就让父亲求得圣人旨意,绝不尚公主,要建功立业,为大唐打天下。 否则,高阳公主说不得早就恨不得下降他,而不是他房遗爱。 房遗爱撇撇嘴,谁看得上谁啊。 被高阳公主看上可没好事,看他不把李敬业面子扫光。 杜荷早就欢欣鼓舞,让房遗爱不再留手,所以不管是骑马射箭,还是两人过招,最后以李敬业灰头土脸收场。 对方带彩黯然离场,房遗爱施施然坐下,衣袍不见错乱,身上还有熏香,真可谓是仪表堂堂。 “你换了衣裳?”杜荷惊异。 “我素来爱洁,有甚奇怪。”房遗爱目光淡淡扫了他一眼,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1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41 然后离座。 房家驸马其风姿和之前勇武之事,已经传的众人都知,尤其是在女眷中,引得一众未婚公主和女郎们窃窃私语,高阳时不时就要应付一些“眼光奇怪”的女郎,弄得她很是懊恼。 上座的李世民对着房玄龄、长孙无忌等重臣,夸赞了他们的儿孙几句,尤其是房遗爱,皇帝要赏赐他,特意唤他上来,问他要什么。 房遗爱想了想,道:“小臣只想陛下赐还那熊掌,还带回家蒸给阿娘尝一尝,另有虎骨恳请太医泡了酒后送我阿耶一坛……” 明明是他的猎物,但皇家就是这么不讲道理,房遗爱想要,还得皇帝同意,毕竟都上交了。 李世民这边闻听房遗爱的请求,有些恍然想起——原来房玄龄早年随军,膝盖关节并不好,年老体衰后,常常受病痛折磨。 他感叹房遗爱的孝心,面色赞许道:“正应如此。” 李世民转头还和房玄龄说了会儿话,夸赞房遗爱长进了,有孝心。“可比朕的几个儿子孝顺。” 房玄龄忙不迭说不敢,“皇子们个个龙章凤姿,孝心可嘉,小儿多顽劣。” 李世民叹气,目光从太子身上转到魏王和乖巧的晋王身上,三兄弟各坐一方,不见亲昵,他却没再说些什么。 只是,皇帝突然想起什么,指着高阳,训诫道:“驸马是个孝顺的,你往后多多学他。更要好好对待你家阿翁阿姑,家庭和睦比什么都好。” 高阳公主只能站起来,点头称是,只是她实在违心夸赞不起来驸马的“好处”。 除了房遗爱的要求,李世民还借故厚赏了一些金银珠宝给房府,看得高阳恨恨,魏王也更是心烦意乱,太子又大出风头。 …… * 不说房遗爱表现突出,回家后,收到礼物的卢氏一顿感动,好好搓揉了一番二儿子,就连房遗直对房遗爱都有所改观。 房府三郎房遗则这回是真信了房遗爱的神功,缠着房遗爱把上次的乡下阿婆练的功教给他…… 房遗爱被家里的几个兄妹骚扰了好几日,这日休沐,他得了空,去了一趟西市去买东西。 他说过要帮太子挣钱,这主意出了,可这化学实验没人去做啊。 火柴制作再简单,也得有材料。 可逛了一圈,西市这里卖东西的多,但房遗爱可没找到做实验的“化学用品”。 倒是不远处看到一个道士,房遗爱拍下大腿,想起个人来。 他来到了太史局,找到了李淳风。 “房居士来了。”李淳风一见是他,极为高兴。 他摆出一摞图纸,上面画着各种星座,都是房遗爱上回提点过他的,还有一些数数。 “道长,你这是推算新历法?”房遗爱看了一眼。 李淳风更激动了,一般人一眼可看不懂,他不禁揪了揪胡子,遗憾地赞叹房遗爱:“我就说你是天纵之才!” 他拿起图纸,对房遗爱道:“最近我演算了一番,你上回教我的数数和公式可帮我了大忙,真恨不得陛下同意调你到太史局,这太史令当还你当才是。” 房遗爱没空跟李淳风扯这个,他还要找他搞发明创造,挣大钱。 他把事情一说,李淳风倒是不嫌弃他铜臭,直接道:“这火柴我看能做成,材料我这里都有。” 李淳风换来侍候他的徒弟小道童,让其回道观从他炼丹的材料中匀一些东西。 房遗爱摆手,“以后还是麻烦道长了,这试验我觉得还是得在你的道观里做。” 太史局这里不行,磷粉是遇明火就着,温度高也着,产生的气体若不做防护,也容易呛死人,十分危险。 接下来的日子,两人沉浸在试验中不可自拔。 房遗爱还好,说明了步骤,交代了试验方法,提纯和各种比例实验的事情都交给了李淳风,为李淳风打开了一道名为科学的大门。 所以,天天就听李道长的道观里不是着火,就是冒烟,房遗爱也狠心地不管,悠哉的在东宫管着东宫的吃吃喝喝。 典膳局的活他都弄熟了,一切人员听指挥,房遗爱干得得心应手,一时感叹自己肖父,也许以后是个当尚书仆射相爷的料。 可这日,他刚到东宫,就听见“轰”的一声—— 东宫西边的最高的一处建筑轰然倒塌,分崩离散…… 大家都出了房门,看那边的尘土漫天飞扬——包括太极宫的皇帝和后妃们,包括东宫的太子,包括各个朝臣们,包括长安城所有百姓…… 很快风言风语传出—— “妖孽作乱,降下天罚!” …… 太史局的观星塔楼,被天雷劈倒了。 * “房遗爱,朕听李道长说,他都是按照你的‘指示’做的实验?” 朝堂上吵吵嚷嚷,御座之上的李世民脸黑如墨,底下居然有人让他降罪己诏。 房遗爱初闻这事时就处于惊愕中。 他不过是要李道长“发明”个火柴,怎么太史局的观星塔楼都倒了?! ——这不科学呐。 还有,李道长人呢? 第26章 霸气教主房二 太极殿。 李世民和众朝臣对房遗爱展开了三堂会审, 至于李道长的人, 当房遗爱关怀地问起这个问题时,李二陛下鼻子喷气, 重重的冷哼了一声。 在老爹房玄龄的自我批评,看似责骂实则回护言语中,房遗爱不言语了。 最终, 皇帝决定免去房遗爱一切的官职。 ——包括东宫的典膳郎一职。 太子皱眉,刚求情了一句, 皇帝视而不听。 而跪在地上的房遗爱在心里面数了数,他身上就剩下了一个职位,还是他最嫌弃的跟高阳公主沾边的, 驸马都尉那个虚职。 房遗爱眼巴巴的瞅着皇帝,想着让李世民赶紧继续说, 最好把驸马这“差事”给卸掉, 可没想到李世民看着他那可怜劲儿,叹了口气,挥手让他赶紧滚出太极殿。 房遗爱服气领旨离开,心里却感到啼笑皆非。 他前些日子想法设法,想辞掉东宫的伴读和官职不得法, 现在李道长一个“威武”行为,就间接的十分顺利的让自己成功的离开东宫。 房遗爱挑挑眉, 早知道李淳风这么给力, 他早就跟他做朋友了。 房遗爱假装失落的离开太极宫, 实则心里暗喜, 但他也知道他和太子的结盟不是轻易撇清就撇清的。 父亲是大唐宰相,身为“驸马”,房遗爱注定逃不开这权利更迭的风暴眼。 他算看明白了,这世道不是容你退下就全须全尾的退下,不力争上游,最终的结果就是被人踩在脚底下,任人碾压践踏了。 回到房府,房遗爱受到了卢氏的心疼,“若我说这还是好事。”卢氏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2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42 眯着眼说,瞅自家相公。 房玄龄没言语,但没反驳就是赞同她的想法。 房遗爱一点都不失落,在家待着挺好的。 只是他现在还是戴罪之身,皇帝虽然免去他的官职,其实还是要论罪的。 房玄龄警告房遗爱老实点,好好在家修身养性,离开东宫未必是坏事。 房遗爱很有心机地问老父一句:“阿耶可是不看好太子?” “慎言。”房玄龄瞪视他一眼,转身回书房处理公事了。 “在家也不歇息。”卢氏嘟囔抱怨,转过头要跟儿子闲聊几句,却发现屋内早已空空如也。 高阳公主知道房遗爱的事情后,幸灾乐祸笑了两句。 她决定今日就搬家,搬到临近房府的公主府邸中。 李世民建公主府的时候,就考虑过让他们离得梁国公府近一些,所以很是用心的划了一块地,这样实际上高阳公主府跟房府的花园只有一墙之隔,中间余下一条供行人走的窄窄的窄道。 高阳公主搬走,房遗爱举双手欢迎,但两人在花园里碰见时,公主很是虚伪的问他:“驸马,需要叫她们帮忙打包行李吗?” “你开甚么玩笑?哼。”房遗爱睨视她和对方身后的一帮侍女,不屑地哼了一声。“还有,别笑了,很丑!” 高阳公主脸色扭曲,手折断了一根花茎,汁液染脏了她的手。 她凝眉冷笑:“这可是驸马亲口说的,不去公主府,你们可听见了。” 说罢她就离开。 “你怎么没走?”房遗爱拧着眉头。 原来高阳一走,连同侍候她的所有侍女都随着离开,但只留下一个人——淑儿。 淑儿低头,福了一福身子,道:“回驸马的话,奴是驸马的侍妾,公主让淑儿留下侍候驸马。” “……”房遗爱张口,半天才合上。然后哈哈大笑,此时微风浮动,被高阳折断的那个残缺的菊花都光秃秃的摇曳着。 秋风瑟瑟,淑儿感觉到身子冷,不由哆嗦一下。 等她抬头的时候,眼前的驸马神色就像那日险些踹死贞儿时的模样,对方眼里淡漠无情,却又幽暗深邃,让人看了仿佛感觉掉进了黑漆漆的黑窖中。 “留下?!”还没等房遗爱的话音落下,他已经抬手捏住了淑儿的下巴。 淑儿战战兢兢,白着一张脸。 她艰难地吞咽着唾沫,说道:“奴身不由己,驸马息怒。” 自从公主把她“赐给”驸马为妾后,公主待她已经不同往常,这回留下她,也是让她勾引驸马,意在留在房府做探子,发现任何有用的消息都要传给公主府里。 “谁给你的胆子——”房遗爱神情讥诮,更多的是寒冷。 淑儿只觉得捏着下巴的手力气更大,痛得她不由□□一声,感觉下颌骨都要裂开似的。 “她让你做探子?”房遗爱语气很笃定。“她”字自然意指的是高阳公主,两人都明白。 淑儿心下一惊,感觉自己小命不保,正想着怎么解释,保住自己时,对方却突然松开捏着她下巴的手,等淑儿抬眸在看时,只见房遗爱不知何时折下了那残肢花茎,此刻那茎体似棍棒笔直坚硬,竟是飞速的飞向另一边的花丛后—— “贞儿!”淑儿看见贞儿跌倒,对方捂着肩膀哀叫一声。 上面竟有鲜血从贞儿的指头缝隙中泄露出来…… 那花茎竟然插入了贞儿的血肉当中!! 淑儿吓得呆若木鸡,贞儿自然亦是恐惧不已,恐惧竟然改过了疼痛,她瞪着眼睛看着房驸马一步一步缓缓过来。 房遗爱冷笑,抬手捏住了贞儿的下巴,竟然塞了一个东西进入了贞儿的嘴巴中。 贞儿被迫吞咽,房遗爱松手,犹自看着她作呕咳嗽。 贞儿扒着嗓子眼,却怎么也吐不出来驸马给塞进的东西。 “那是什么?”贞儿心下觉得不好。 “不知悔改。”房遗爱冷笑。 贞儿一个小小侍女却敢冒犯驸马,不仅刚刚偷听他们说话,此时竟然对驸马也无丝毫敬意,淑儿真替贞儿担心。 房遗爱此时没回答贞儿的问题,反而手心中有一粒秘制药丸,这药丸却不是普通的黑色或者褐色蜜丸,而是七彩斑斓,竟然颜色鲜艳得很,不知道的还会以为是糖豆。 房遗爱的目光看向淑儿,淑儿是个聪慧的,立刻懂了对方的意思。 她犹豫了一下,走过来拾起那七彩丸药,直接塞入喉咙中,吞咽下去,并且还不顾仪态,张大嘴示意她确实没有藏药丸于舌根下。 “你倒是个聪慧的。”房遗爱在贞儿惊恐的眼神下,淑儿看似波澜不惊却也心有恐惧,只听得对方说明道:“你们所吞服的这丸药叫七色七花醒脑丹——” 房遗爱说到这里,他唇角微微勾起,恶意又残酷,脸上浮着些许笑意。“顾名思义,这是用七种不同颜色的南疆毒草毒花炼制而成,配方比例并不相同,你们两人吃的也不是一样的……每隔七七四十九天,你们需要到我这里领一回解药,否则脑子就会被蛊虫吃干净,惨痛而亡。” 最后一句话,房遗爱的声音很轻很轻,却如同重鼓敲在了淑儿和贞儿的心里。 贞儿听了,更是手指抠着喉咙呕吐…… 淑儿却是白着一张脸,却在房遗爱的眼神中,缓缓地低下头,表示认命和臣服。 房遗爱满意的点点头,倒是贞儿那边,房遗爱嗤笑一声,语气幽幽道:“这药丸入喉即化。你尽可以试试,七七十九天后会怎样……” 到时就晚了恐怕—— 贞儿瘫软在地上,看着房遗爱的表情如同见了恶鬼。 半晌,她和淑儿问驸马:“要奴婢们做什么?” 房遗爱轻笑,“你们会知道的……” …… * 房遗爱还记得李道长,李淳风为了他做实验,可谓是鞠躬尽瘁。 他自然要去探望的,可去了太史局竟然知道,李淳风竟然不在此处修养,据底下的人说,太史令非要回他在西市那边的清风观修养。 面对废墟一片的观星塔楼,房遗爱嘘唏,站在这里却遭到了太史局这帮人的反感瞪视。 也是,他们把自己当做罪魁祸首,太史局上到太史令,下到服侍小吏员,都受到了皇帝陛下的处罚,最差的还罚了一个俸禄,不是每个人都似房遗爱这样还有一份驸马都尉的俸禄。 房遗爱自从太史局出来,便打马要去西市那边的清风观,可是清风观没到,路上他却看到了一个眼熟的人。 ——此人正是纥干承基,对方进去了一间胡商酒肆。 房遗爱看了一眼招牌,随即也跟了进去。 原来这里竟是有一西域舞娘,正在台上跳胡旋舞,也正因为如此,酒肆的生意很好,一二层酒楼都满座。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3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43 西市这里很少有权贵,但不乏富裕士绅和各地豪商来此消遣。 房遗爱面无表情,冷着一张脸,煞气很重,又是一袭黑衣,竟与这里格格不入。 他看了一圈,并没有看见纥干承基。 想必这里并不是真正的接头地点,房遗爱不知何时转了一圈,一直关注他的掌柜的竟然被店小二打岔,一个错眼再也不见对方。 此时房遗爱站在后院的屋顶的房瓦上,他脚下就是纥干承基和人相谈事情的屋子,半晌等他们出来,另一人却居然不是魏王和高阳公主本人或手下,居然是五皇子齐王李祐。 那李祐看似很是信重纥干承基,两人举止亲密,相谈愉悦。 房遗爱很冷静的没有去直接抓纥干承基,而是跟着他,直到对方回府,没再去别的地方,他却改道去了东宫,并没有按照原计划去探望李淳风。 东宫的丽正殿里,李承乾很是意外,但他这时却也放下心。 之前在太极殿朝堂上,看房遗爱的表情,竟然好像离开东宫很高兴似的,让李承乾记在心中,心里疑虑对方恐怕是未必归心,上次也只是口中敷衍他这个太子。 心腹太监赵德子听了,只能劝慰太子说驸马绝不是那样的人,李承乾却仍有疑虑。 但此时见了房遗爱过来,他倒是信了赵德子的判断。 “遗爱不必忧心,这里有百金。你现在府里待着,早晚孤会让你回东宫。”李承乾安抚。 房遗爱面色平淡,但却很是“恭谨”道:“殿下太过客气,倒是我给东宫惹了麻烦。” 李承乾挑眉,今日房遗爱倒是颇有自知之明,他亦没想到房遗爱口中的“火柴”功力如此强大。 这若是……攻城掠地,可是一大杀器。 而太子自然知道圣人一直对东边的那个高丽小国很是“在意”,恐怕早晚会东征…… 只是,房遗爱之前明明告诉他,他要发明的是火柴而已。 “殿下,这也未必是坏。李道长那里也许有意外之喜。”房遗爱掩去神色,淡淡说道。 说完这事,他神色一肃,对李承乾说了纥干承基的事情。 “殿下若是不信,小臣可带着你去那酒肆一看。”房遗爱道,之前听纥干承基和那齐王谈话,两人约好三日后再见一次,也不知他们还在谋划些什么。 “不用了。我信你。”李承乾道,他脸色阴沉对他说:“哼,那小宦官就是纥干承基灭口的,有人亲眼目睹。” 这倒是赵德子的功劳,发现端倪,见一个东宫的小宫女可疑,问讯下对方居然暴露出如此秘密。 更别提房遗爱上次遭遇的刺杀,也是纥干承基做下的,李承乾已经确信。 房遗爱出了东宫冷笑,太子看似对他很是信任和器重,可还不是见了其他证据才能相信纥干承基是东宫的叛徒。 不过——这也对,他自己对太子也不是全然真心。 房遗爱眸色凉冷,如同秋色肃杀,骑马往西市而去,却意外拐入了一个小胡同中。 然后便看见两个面容平凡的男子四处乱看,也不知道是谁的人跟踪他。 房遗爱并不介意直接“处理”掉对方,或者给一丸药,但之前给淑儿和贞儿吃的丸药并不是真的,只是配置的简单略带毒性的草药。 只是,他并不想暴露过多他的手段。 房遗爱心中沉吟,有时间他还得去南疆一趟,真正的七色七花醒脑丹,尚需七七四十九日才能炼制,房府并不具备这条件。 等那两个跟踪者离开,房遗爱这才去了清风观。 李淳风此刻胡须和头发都几乎没了,身上缠着绷带…… “都烤焦了——索性剃了。”李道长神色有点儿哀怨。“亏得老道我命大,还有些许功夫,要不老命定然没了。” 房遗爱毫无怜悯之心,管他要火柴的配方。 火柴李淳风确实研究出一个基础版本,确实是一个好东西,方便携带,还简单易做,若是用在军队中,对行军打仗埋锅做饭或点烽火台都是极好的。 但这种东西早晚必然会被人仿造出来,民用确实更方便,李淳风不是没个深浅的人,这个火柴配方可以给,但皇帝那边……“嗯,房二郎啊……二郎啊。” 房遗爱今日也不知怎么了,一张冷脸,并不给李淳风回应。 李淳风搓搓手说道:“……我这不是把我自己整得炸飞了么——” 房遗爱神色轻嘲,瞥了一眼一直在屋内一脚给他们煮茶的李道长的徒弟——陈慕之。 这人是皇帝的密探走狗,说不得还是头领。 他和李淳风在这里交谈,他在这里的意图,自然不言而喻。 掩去神色,房遗爱听李淳风果然提出要求,要他帮他完善他显得一个“秘密武器”。 “这实验方法和步骤操作守则都是你教我的,我呀……一时那个不慎,就着道儿了。看来还得你来发明——不,指点也行。”李淳风半道儿看房遗爱神色,立刻改口妥协。 “这是圣人的意思,还是道长你自作主张?”房遗爱许久后问道。 “咳咳……我这不是想将功折罪嘛。给圣人炼丹的特制丹炉,咳咳让我给炸了。”李淳风愁眉苦脸,那里面可是炼制了将近三年的“金液”,很快就要成丹了,但……让他公器私用,结果药没了,炉子也没了。 他就不是一时兴起,突然有点灵感,想试试用房遗爱教导的法子规则,改进一下他炼丹的法子么,却没想到闹出这么大动静。 圣人险些被逼着降下罪己诏啊! 真是罪孽深重啊自己。 李淳风忧心忡忡,他可是知道这位皇帝陛下的性子,看似心胸开阔,但皇帝嘛,说不得什么时候想起来你得罪过他的事儿,然后给你一小鞋穿,也够人喝一壶的。 房遗爱在这里喝了许久茶,和李淳风聊谈了很多事情。 李淳风肉痛答应不少条件,这才打发的对方心满意足的离开,剩下他哎哟哟的叫唤,喊着陈慕之给他换药。 陈慕之却喊了小道童,自己往太极宫那边去了。 李淳风暗骂了一声孽徒没良心。 …… 房遗爱办完该办理的事情回府,却在房府碰见等候着的赵德子。 卢氏在这里招待多时,直到房遗爱回来,赵德子才说出来意。 “二郎……”此时房遗爱没有官职,赵德子改用亲近的称呼称他。见房遗爱不介意,他说道:“这个二郎忘记拿回来了,还有这个还给二郎你。” 他说罢推了推手边搁置在案几上的木匣子,另一旁是太子今日赏赐安抚房遗爱的百金,虽然当时房遗爱拒绝,但太子执意要他送来房府—— 至于木匣子里的东西,正是那日篝火前,太子特意赠送给房遗爱的春宫图。 那时房遗爱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4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44 摸着它像烫手山芋,直接还给赵德子,却没想到赵德子居然特意又送还回来。 低垂着眼睛看着那木匣子,房遗爱神色若有所思,唇角却微微勾起。 这事,也不知是不是太子特意嘱咐的——房遗爱思索到这里,眉毛不禁微动,双目眸色甚至都染变得更黑。 他定定的看着赵德子,直到对方很不自在,方才露出一抹别有深意的淡淡笑意:“多谢赵中史了。” “哪里哪里。”赵德子客气。 房遗爱黑眸中看不出神色,只是眼眉中很是有一番霸道凌厉之气,声音也很低沉:“本……人,那么——就多谢太子殿下的美意!定会好好存置……” 赵德子一怔。 他今日真没想到房遗爱居然这么大方!这么坦荡! 若不是屋内有卢氏尚在,以他和房遗爱不太疏远的关系,他都想直接问为什么。 还有,他什么都没说,对方怎么知道这是太子的意思。 此时,赵德子又听见房遗爱忽然又轻声来了一句:“那图,说不得以后小臣会‘用得上’,定不会让殿下‘失望’……还望赵中史告知太子这句话。” 赵德子神色迷茫。 回东宫的一路上,他都在琢磨着房遗爱话里的深意。 …… 第28章 好人好事房二 齐王是来辞别皇帝的, 遇见太子和魏王便一同来了太极宫拜见。 大唐皇子岁数到了,就要到封地就藩, 当然晋王李治岁数已满十四,可李世民对大臣哭诉一番已逝的长孙皇后和小女儿兕子,便顺利地得以让晋王留在身边陪伴, 不去就藩, 乃至时今李治仍住在太极宫内,地位与别个不同。 可齐王不同,阴妃虽然地位不低, 但他仍旧是庶子,朝臣们绝不会允许他久居帝都长安。 齐王面色阴沉, 进了甘露殿, 勉强收敛了神色。 他这回来,也是为了请求皇帝收回命令, 他并不想要权万纪随他去封地。 想到权万纪这个人,李祐就暗恨太子。 “阿耶, 权公是东宫的老师之一,儿臣万万不敢担。”李祐推辞道。 在他看来, 权万纪就是太子派来监视他的,不仅是监视,还“折磨”。 皇帝听了, 瞥了太子一眼。 李承乾带着浅笑瞅着这位五弟, 若不是房遗爱, 他哪里知道李祐的心思居然还不浅, 居然敢在他的东宫下钉子,这心思—— 他不由微笑温和地说道:“五郎不必推辞,权公才学过人,善于谏言,道德无疵,定会帮五郎治理好齐地。” 李祐一噎。 李世民知道齐王放诞,不喜治学,素与奸邪小人来往,权万纪过去正好管着他些。想罢他摆手不欲再听齐王诉苦,李祐只能悻悻而归。 太子和魏王倒是又知道了原来大殿内讨论的事情,原来又是那房遗爱作妖——魏王李泰心里呵呵笑着,看着房遗爱却越看越不顺眼。 不过,魏王笑眯眯对皇帝和其他大臣,表示对房遗爱从军的想法赞同。 甚至他还夸奖道:“妹夫勇武,说不得还能立大功,咱们大唐又将出一位国公爷——” 这话中意思可不不浅,太子睇了他一眼,“四郎这话过了罢,房遗爱也只是有些武力,还未上过战场……”不是有把子力气就能当将军,也不是当了将军就能立功得爵位。 李靖和李绩的功劳也不止一件两件,更有开国定鼎的不世之功,房遗爱若是以武力封作国公,恐怕非马革裹尸不成。 太子想到这里,脸色蓦地沉下去。 他看着仍旧兀自一脸向往军旅生活的房遗爱,心里无奈又涌上来一股气,这个房遗爱怎么“离开”了东宫,又像鱼儿回到了大海,跳脱起来。 李承乾总觉得房遗爱滑不留手,竟有种无法掌控的感觉。 房遗爱出了甘露殿后,太子随后辞别皇上,竟然追上他的脚步。 两人在宫殿侧面说话。 “随军征伐高句丽,是你自己的主意?”太子眯着眼问。 “回殿下,正是。我辈当以建功立业、保家卫国为先!”房遗爱说的慷慨激昂。 “……”李承乾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房遗爱恍然,也不知想着了什么,遂道:“太子请放心,皇帝东征,必然会亲自去,到时必会是太子殿下在后方监国……” “你倒是清楚。”李承乾莫名哂笑,只是声音里显得不是很愉悦。“你若是为了身上的官职,亦不必如此,这回圣人必然会赏赐你,何苦去从军?!” 房遗爱略奇怪的望着太子,“殿下何作此说。我是真心的想去保家卫国,绝不是为了个人私利。目的十分高尚,不要把我想的太卑鄙……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他一脸有点受辱的表情看着太子。 闻言,李承乾蹙眉,这话不吉利。 房遗爱叹气,他怕太子不理解他的志向,遂讲了一番东征高丽的必要性和重要性,乃至夸奖了一番前隋的炀帝一番。 谈起隋唐大运河,房遗爱还十分肯定的说:“虽然劳民伤财,但大运河的作用和好处是显而易见的,只是那时炀帝太急切了些。治大国如烹小鲜——” “你倒是跟着李淳风学了一些东西。” 房遗爱最后那句话乃出自《道德经》第六十章,太子学识不差,倒是对此耳熟能详,李世民曾经给也在他们这些皇子面前总结过前朝隋炀帝的得失。 他们李唐皇室从血脉论起来和隋朝杨氏……还是表亲关系,这其中他的三弟李恪的生母还是炀帝的亲女,被封作杨妃在后宫,备受宠爱。 “——只是你需要慎言。”太子不想让房遗爱因为对隋炀帝的评判遭到弹劾,警告了一番。 房遗爱皱眉,这才想起朝臣们可是厌恶隋炀帝,乃至三皇子李恪虽然文武双全,英勇果敢,但出身一直备受诟病,朝堂上是一面倒的各种对隋炀帝的“讨伐之词”。 他点头,“这个我知——”他还没等说完那个“道”字,就发现后面好像有人在偷听。 房遗爱神色此时突然一变,整个人肃冷,他冷哼一声,脚趾微动,靴尖踢到了一粒碎石子上—— 就听见一声闷哼声,等房遗爱和太子走过去,原地什么人都没有。 房遗爱却冷笑,他往前走了几步,那台阶上洒溢了一些水渍。 “听说有人经常给甘露殿送汤水?” “回房郎君,最近韦贵妃和高阳公主经常来甘露殿。”赵德子在后面回答。他这种人该沉默就沉默的不存在,该出来时候就应该替主子解忧。 太子闻言蹙眉,高阳和房遗爱不对付,刚刚房遗爱说的话有些看来大逆不道—— “太子不必忧心,君子坦荡荡,就是在皇帝面前,我也不吝说炀帝的功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5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45 绩,难道我们大唐臣民没受惠前隋的大运河?何况……有的人‘她’也听不见甚么。”最后一句话说的冷冷的。 房遗爱低头想着隋朝和高句丽的事情。 如果没有隋炀帝杨广的三征高句丽,消耗其国力,高句丽可能比突厥更能威胁大唐! 房遗爱之前嘴上说高句丽是蕞尔小国,其实高句丽此时确实是东亚的强国,并且野心日益增大,领土日益扩张,再过一些年,甚至有与大唐较量的能耐了。 决不能养虎为患。 想罢,房遗爱爱国情怀激荡满身,竟是不听太子的劝说,执意要从军。 可惜皇帝这回没应,先把他打发出来。 但房遗爱坚信,等东征时,他一定会进入军队中,他看出皇帝意动了,而他的话正巧戳中了李世民的心事。 房遗爱和太子离开甘露殿,只是离开路过一处台阶前,房遗爱停顿了一下脚步,唇角微微挑起,收回眼角余光,在阳光的照耀下一步一步紧随着太子离开…… * 高阳公主被那石子一打,身子都酥软,还是她旁边的宫女们扶着她急忙闪避太子他们,毕竟做贼心虚,公主刚刚可让他们保持安静,偷听太子和驸马的谈话。 “我怎么不能动了!?”半晌后,高阳惊叫。 但她随即更惊恐的发现,她的耳朵竟然听不见了。 宫女和宦官张张阖阖的嘴巴在她眼前,高阳公主瞬间瘫晕了过去。 …… 韦贵妃宫中,高阳公主被抬着回来。 很快太医过来,这回还是张太医,他揪着胡子,揪着揪着掉了好几根,然后为难说道:“这症状不清,恕臣无能为力啊。” 张太医抹了抹汗,但韦贵妃并不敢盛气凌人,张太医可是御医中为数不多的圣手,她在宫内还有用得上的时候。 可高阳神色焦急,她表情愤怒,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哑着嗓子。甚至后来宫人们发现,她的身子是一直是酥软不能动弹的。 李世民听了消息后,却没来韦贵妃宫中,他此刻正站在大唐疆域地图那里沉吟思考,已然被房遗爱勾挑起的心思很难按捺下去。 他懒得理会韦贵妃那来请皇帝去探望公主的小宦官,很久不言语,最后只是道,让旁边的大太监去太医院多找几个御医给公主瞧病。 韦贵妃和高阳公主自然没有等到皇帝,韦贵妃听了一帮太医为高阳诊断一番,得出一个“风痹”的病名。 “那还不快快熬药。”韦贵妃叹道。 儿女都是债,尤其这个养女,忒不省心。 高阳呻|吟,她却没看到韦贵妃眼里的不耐烦。 很快宫人们把药汤熬好,高阳公主被灌了一大堆苦药汤,又有医女给高阳施针按摩,却全然不见好转。 太医们也很愁苦,但他们已经尽力,高阳公主看似不能动弹和言语,但脉象稳健,并不似不治之症或者急症。眼见天色已晚,太医们都退离内廷。 高阳公主脸色难看,僵直的躺了一夜,她耳朵里一点声音没有。 宫廷中,漆黑的夜,从未如此安静过。 …… “好一个房遗爱!”第二天午后,高阳终于突然可以动弹起身了。 她愤愤就把实情跟韦贵妃讲了。 “房遗爱一定说了大逆不道的话,或者和太子有阴谋……否则他怎么会对我下手,我看是做贼心虚!”高阳恨恨道。 她看的清楚,那石子就是房遗爱故意踢过来的。 高阳说罢,就要去甘露殿去举报。 韦贵妃冷着脸,咣当一下放下茶碗。 “你闹够了没有!” 高阳一怔,抬头这才看见韦贵妃脸色难看,眼神从所未有的冷厉。 * 房遗爱出宫后,他暂时还没有官职。 房玄龄倒是深夜与房遗爱恳谈了很久,结果出了房门,对卢氏叹气,道:“看来我家又要出了一个千里驹。” 说罢,他捻了捻胡子,神色竟很是高兴。 卢氏纳罕,这可事情前所有未有的事情,每次自家相公提起这个二儿子可都是愁恼居多,这回怎么事啊。 房遗爱仍旧忙活他火柴厂的事情,很快的小型黑作坊式的火柴厂建成。 因为东宫太子那里真没多少钱投入啊,他自己还把太子赏赐的百金算作股份折进去,太子那里拼拼凑凑也没凑够五百金。 看似很多,但这火柴可是要供销全国的,五百金真不算多。 好在火柴厂虽然小,但很快产品出来,他们试卖,结果火爆长安城,他和太子很快便得利。 赵德子负责管着东宫的钱,他看着账本,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缝。 上次太子让他给房遗爱送百金,他就很肉痛,走的是太子的私库。都是历年太子太子攒下来的,若是走的东宫公库,于志宁非得知道,就连李世民对太子花的每一分钱,皇帝是想知道就知道,太子一天更衣几回,吃了哪个鸡蛋,有心人都能打听出来。 ……所以,赵德子才从太子上次那百金看出,太子是有多么看重房遗爱。 总算房家二郎没辜负太子,居然这么多钱——赵德子搓搓手,让人把各种铜钱兑成金子,装入木匣子里掩人耳目,带入东宫里不提。 这边房遗爱也有一成份子,是太子坚持给的。 他分了二份儿给清风观,皇帝那边不管,估计看不上他这点小钱,也许没多久会知道他的钱是给太子赚的,但现在想来李世民顾不上这事。 房遗爱拿着三百金给了阿娘卢氏,感动的卢氏泪眼朦胧,嘴里直道“见到乖儿的回头钱”了。 啥叫回头钱——房遗爱嘴一撇,但也知道是阿娘高兴的语无伦次了。 “阿娘,这点钱算什么——其实我手里还有更多,大头在我这里。”房遗爱没瞒着。 正因为不瞒着,卢氏瞪眼,然后奇怪。 郎君手里有点私房钱正常,何况这也不是房遗爱的俸禄,是做生意的得来的正经钱啊。 “阿娘,我要用这笔钱,去修桥铺路、施粥舍粮——”房遗爱面色沉重,他一脸忧国忧民道,“这世上太多受苦受难的百姓了……回来的这一路上,那么多卖儿卖女的,还有老乞丐和小乞儿,居无定所,衣衫破烂……真是太苦了!” 房遗爱边说边泪眼朦胧起来,一副心痛难忍的模样,然后他吸了吸鼻子:“我得让他们吃上饭。” “……儿啊,你这句话皇帝都不敢说。”卢氏听了半晌叹道。 她从未想过二郎居然是如此内心柔软的人,以往一定是深深把这份儿稚嫩的善心埋藏心底里的。 这孩子哎—— 房遗爱抹了下脸,抬眸说道:“儿一定会做到。我先从小事做起,这钱我都不用,都来做好事罢,阿娘?” …… 第29章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46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46 大义灭亲房二 闲暇卢氏和房玄龄谈起自家那个二郎, 卢氏再三感叹二郎的各种好,各种上进…… 房玄龄这回没驳斥否定房遗爱,至于房遗爱要做善事, 他很是赞同, 但女人心海底针, 卢氏话头这方夸赞儿子完毕, 转即又开始愁苦起来。 “二郎命真苦, 这么的好二郎就差娶一房好妻。”卢氏抱怨。 她心底甚至想给二郎娶一房平妻,但一是没有世家大族这么做的,二是那是活生生打皇帝李世民的脸面, 于房遗爱和家族都有害无益。 房玄龄不语, 卢氏瞥了他一眼,不由叹息, “二郎现在算得上‘白身’了。”话里话外不乏埋怨皇帝的意思,这官职一撸到底,二郎出去都没个脸面了。 房玄龄到底见不得卢氏烦心忧苦, 只好劝慰道:“娘子不必忧心, 二郎前途无忧。”说罢, 他简单透露了下皇帝有意让房遗爱真的去从军的打算。 房遗爱本人倒是不知道这事, 免得他喜形于色,但李世民对这事的安排并没有瞒着房玄龄。 “……从军?弄不好……就小命没哩!喂, 你还是不是二郎的阿耶——”卢氏大惊, 怒瞪着相公。 房玄龄皱眉, “哪个那么容易丢命, 何况圣人也不会让他真的当先锋将军。就是他自己愿意当,他也没那个本事,哼。” 不说皇帝不放心,就是他这个做阿耶的也担忧房遗爱的性子,关键时刻出个差错,于战场上可是攸关上万条人命的大事。 听房玄龄这么一说,卢氏惊跳的心暂且平稳了些,但她又狐疑起来,“那二郎在军中能做什么官?” 假装困倦没听见,房玄龄扯过被子,盖上闭眼睡觉,他没再透露皇帝对房遗爱的安排。 倒是卢氏靠在床头,琢磨了小半个时辰。 然后她推了推房玄龄,悄声在他耳边问:“是不是只负责后方……你别不吭声啊。我猜……定是让咱家二郎管管粮草,他原在东宫也是管太子吃食的不是么。对不对?” 房玄龄一直假装熟睡,渐渐的真睡着了,但却做了一夜的炸|药包炸飞城池战场杀敌梦,里面的杀敌小将居然就是他家的二郎。 …… * 房遗爱昨日归来跟卢氏的说的话并不是无的放矢,他是真的打算身体力行。 大早晨的,卢氏送完房玄龄去上早朝,房遗爱就过来了。 他碰见房玄龄揖礼的时候,还遭到了一记审视,然后房玄龄还拍了拍他的肩膀,非常温情的神态。 房遗爱微微讶异,有些摸不着头脑。 “别管你阿耶——他昨晚说不得做了什么美梦。”卢氏没好气,睡睡睡!也不知道真睡假睡。 朝廷的事不跟她是他尽忠职守,但事关自家二郎,透露一两句也不外乎人情啊。 房遗爱给卢氏端茶递水,说起他的来意。 卢氏本来就赞同,昨夜里房玄龄也是认为房遗爱的行为是善举,怎么会反对。 她去唤管家过来,房遗爱把分成来的金子都交给卢氏去置物,卢氏还添了一笔,把房遗爱孝敬给她的三百金添了进去。 房府内上次那个老管家背叛后,卢氏暂时也没找到合适的人,只叫一位内院女管家代职,但终究外出办事有些许麻烦。 房遗爱亲自带着小七出去采购了一番,不仅舍粮施粥,还拉了几车财货和医药布帛去了城西那边的济病坊。 济病坊的位置很偏僻,竟然在长安城的外城,周围算是有些荒芜。 房遗爱过来看了一下四周,算算了距离,离李老道的清风观还真不算太远,不过李老道素来就喜欢清静,他的清风观也不在长安城的内城。 济病坊是隋朝就有的慈善机构,是朝廷在京都设置的抚养病残老幼孤独之人的地方,里面仅仅只能保证口粮和单薄的蔽体的衣物。 若是孤儿,长得玉雪可爱,没有残疾者,自然很快便被领养走。 但一些残疾小儿和孤寡老人只能在这里求一口饭吃,混住在一起,条件自然不是十分好。 济病坊的管理官吏见是相府的郎君和夫人驾到,恨不得大家洗刷干净,一起在门口迎接贵人,但这不是卢氏和房遗爱的本意。 房遗爱很是看不惯这些虚礼,见了这坊主,他有些担忧这些钱财被他贪污了,所以房遗爱打消了扔下东西就走的心思,反而亲自发放了食物衣衫等物到每个人手里。 人人有份,外加探看了一些病患,好在没有传染病,这里他坚持没让卢氏进来。 卢氏却很担心房遗爱的身体,她儿身娇体弱的哎,但也不好阻他的善心,只是禁不住激动的抹眼泪,不知道是感动儿子的善心,还是见不得那些可怜人。 卢氏心里自己都说不清。 房遗爱临走前话里话外交代了以后还会多多光顾,暗示济病坊的大小官吏们不可媚上瞒下,贪污他的“钱财”。 东西送走,房遗爱心里忽然空荡荡的。 这钱……就这么没了?! “阿娘……我怎么这么想不开啊!”房遗爱拍了下脑门,他很肉痛啊。 明明挣钱是给自己一些私房钱啊。 一时冲动! 一定是一时冲动! 房遗爱扼腕,回头望着济病坊,可当他看见一个瘸腿小娃啃着面饼冲他笑时,他不知怎么别过脸去,不自在的咳嗽一声,心里居然不怎么懊恼了。 罢了,罢了! 他将来有的是钱,来钱路数也很多。 才不差这点儿!! 房遗爱吸了下鼻子,仰头望天—— 他活动脑子,想着除了火柴,还有哪些发财办法,适合在大唐此时“发家致富”。 水泥? 房遗爱摇头。 玻璃? 房遗爱叹息。 这两个都不太好做啊,大唐是有琉璃瓦,但透明的很少,而做玻璃,还需要一些其他的化学物质才能煅烧成功,不是一日之功能做成的。 镜子和香皂……镜子的奥秘就在玻璃后面的水银涂层上,没有透明好的玻璃,可大唐也是有水晶的,但水晶造价太高,但用作奢侈品卖上几件——尤其是宫内后妃和公主们,还有世家豪富的夫人、女郎们,他们必然趋之若鹜。 说不得一面水晶镜子价值千金。 房遗爱心痒难耐,恨不得就去找李淳风,让他继续搞实验,道家对丹砂也就是水银,了解的非常深刻。 至于香皂,这个可以做,方法不难。 …… 发财大路尽在眼前,房遗爱也就彻底抛掉刚刚的懊恼了。 哼哼,不就是做点好事么。 他房遗爱做的起,有钱! 卢氏坐车,房遗爱和家仆骑马,另外有人拉着空车回城。 刚要路过护城河的时候,就听见有人纷纷 分卷阅读46 分卷阅读47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47 大喊“有人跳河”、“自杀”、“掉水里”了。 房遗爱定睛一瞧,那护城河面上波纹荡漾,一个人头在里面沉沉浮浮,挣扎着。 房遗爱心中一动,行动比言语都快,竟然不等别人,甩下马鞭,跃马而下,直接一个鲤鱼打挺跳进了那护城河里。 护城河面宽水深—— 秋日里,这水很凉。 房遗爱根本顾不上这些,此时岸边哗然,尤其是坐在马车里的卢氏,听到小七急急的说这事,险些没晕倒过去。 她急忙被簇拥到岸边,指挥命令小七他们赶紧去救人,当然主要是救自家二郎。 小七苦着一张脸,问周围家仆谁会水,他是个旱鸭子——可有那会的,但深知道护城河水深,加上天气凉,下水容易抽筋,若不是水性极好,力气大,恐怕容易失手。 好在房府的家仆也都不是那没良心的,有个健仆,就扒了鞋子,要跳下—— 可这时沉没在水中的房遗爱终于抓住了那“落水”的人了。 他从背后勒住他的脖子,使劲儿往岸上游,房家会游泳的男仆此时也往房遗爱这边游过来接应,两人合力把这人救上岸。 房遗爱打了一个喷嚏。 卢氏泪眼模糊,捶打着他,怒斥道:“不孝子!你不要命了?逞什么能……”这傻孩子,就是起了善心,难道不能让家仆去救么,做甚么自己下水。 房遗爱嘿然一笑,牙齿白灿灿的,朗然道:“阿娘,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这不是没事了,倒是让阿娘惊到了,是儿的不是。”他说罢还深深鞠了一躬。 没等卢氏再说话,此时护城河内外围观和出进长安城西门的人,此时都过来围住了他们,纷纷夸赞道:“大善之举!” “善人呐。” “谁家儿郎啊?真好人啊!” “……我知道,那是房府的行二的郎君,尚了高阳公主的驸马都尉。” “……” “……” 一堆人七嘴八舌的,大家都搞清了救人者就是房相公的二儿子房遗爱。 “不愧是房府,家风清正,德行高尚。” 众人叹道,提到房玄龄目光敬仰。 连带着看着房遗爱大家的眼神都非常的“温柔”,甚至有人见房遗爱冷的哆嗦,没带多余衣物,有富商从货物中,掏出一件皮毛亮滑的狐裘就要给房遗爱披上。 可房遗爱一身湿漉漉,冻得全身凉冷,又打了喷嚏,但他这时却摸了摸那脏兮兮的被救上来的老汉的脖子,这人居然没气了! 房遗爱心里咯噔一下,根本顾不上披衣暖和一下。 他急忙让众人散开。 “二郎?”卢氏皱眉,可这时也不好打扰,而刚刚那富商手拿着狐裘,也不好给一直做着奇奇怪怪的事情的房遗爱披上。 房遗爱正在给溺水老汉做急救,但此时他判断对方需要人工呼吸,还有得救。 但房遗爱扒开对方嘴巴,俯身就要给其做人工呼吸—— 卢氏急忙伸手阻止了,“二郎你这是要作甚?成何体统?!”卢氏着急。 房遗爱这才想起他们不明白,又想起自己的身份,一时也觉得别扭,但还是救人要紧。 人命大于面子和洁癖啊。 房遗爱狠狠心,扭头让小厮小七去做那——人工呼吸! 小七欲哭无泪,但还是按照主子指示,一步一步给那老汉吹“阳气”……好一阵子,对方一阵咳嗽,吐了几口水,居然“活”了过来。 众人惊奇! 房遗爱简单说下救人原理,大唐的民众倒没当他是异端,恍然明白,纷纷赞叹夸耀房遗爱。 房遗爱此时一身湿着的衣服,那拿着狐裘的富商急忙过来,献上狐裘给房遗爱披上。 卢氏在外很是注意这事,这狐裘价值不菲,虽然对房府不算什么,但万万不好要这物,忙推辞了这事。 “夫人还是收下,不值当什么钱,何况这是一件损坏之物。”那商人手脚很快,故意撕裂一个口子在狐裘上。他笑眯眯道:“可不能让救人一命的贵府二郎冻坏了,那岂不是好人没好报么。” 卢氏心疼儿子,再一看这狐裘确实是坏的,也就想先收下了这好意,之后再找机会还给对方钱财便是了。 他们身上并没有带多少钱,刚刚去了济病坊,在房遗爱的主持下,恨不得把房府人身上的钱财都施舍给他们。 商人冁然一笑,驾车拉着货物就进城了,直道不要。 房遗爱瞅明白那富商的故意把皮毛扯坏的动作,他不管对方何意,坚辞不受:“我绝不拿百姓一针一线!这是我房家的家风,望您海涵。” 说罢,他把狐裘脱下,递还给富商。 富商叹息,“房家二郎真乃仁善君子。” 内心却扼腕不已,居然没巴结上房相公家,但他此时也不好勉强,也十分会做人,居然后来进城,一路上还要下人宣传了房家二郎的“善举”不提。 老汉救了之后,房遗爱也没不管,问及姓名籍贯,才知道对方是真“自杀”,绝不是意外溺水。 房遗爱蹙眉,当他知道老汉是一位打过仗残疾的退伍军卒后,忍不住问道:“世道如此艰难了?”像老汉这种兵卒,返乡种地朝廷应该是给发足了军功田亩,一般官吏是不敢贪墨的。 老汉提起田地,就呜咽哭泣起来。 断断续续的叙述中,围观的人和房遗爱、卢氏等人才知道,原来是因为妻子病重,青黄不接的时候,卖了田亩治病还不够,居然借了高利贷——可这高利贷就是一个无底黑洞……他家这才沦落到要卖儿卖女的地步。 “我对不起我那女儿和老妻啊——大丫被强拉去倡肆卖身……”老汉捶地哭嚎。“都怨我于四月前从借公主府邑司那里借了四贯钱……到如今利滚利如今四十贯了,我家哪里还得起啊——”他大声哭嚎,崩溃。 这钱数目于勋贵之家不过是零花,但在普通百姓家,这四十贯是几年的花销。 “哪家公主府,利率这么高?”有人换算了下,发现这高利贷利息前所未有的高,不由厌恶发问。 老汉哽咽,说了一句。 听后,周围顿时一静。 刚刚围观的众人还夸赞房遗爱是仁爱君子,友爱仁德,大善之人芸芸的……此时他们侧目,眼里的目光闪烁。 房遗爱咬牙切齿,卢氏此时也怒目圆瞪,脸色胀红,她是又羞又气。 “老丈,这四十贯你不用还。你家大丫房府亦会帮你赎回来——” 房遗爱一脸浩然正气,他要为这老丈伸张正义,大义灭“亲”! 他扭头问卢氏:“阿娘,我记得本朝《杂令》中是否有一则律令,借贷利息不得超过月息六分——” 房遗爱目光灼人,看向长安城宫阙的方向。 …… 分卷阅读47 分卷阅读48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48 第30章 去会昌寺房二 房遗爱让小七扶着老汉上了车马, 然后他要去内城的那家青楼,赎回老汉的闺女。 那老丈泪水连连,直劲儿要磕头给房遗爱。 房遗爱心下喟然, 不管他如今多想摆脱高阳公主, 但高阳仍旧名义是他房家的儿妇, 他房遗爱也看不得这老丈因为高利贷去寻死, 更看不得一个好好的良家女郎被强卖入那风尘之地。 等到了青楼, 房遗爱抬头看了一眼,却觉得这地方意外眼熟。 老鸨打扮得体,是个四十多许的微胖妇人, 是个眼睛尖利的,识人看人非常擅长。 房遗爱以前经常和杜荷去教坊司,但那都是高级妓坊, 此时妓|女可不是简单的做皮肉生意的, 更是身具一技之长,教坊司乃是官办,很多抄没的官吏家属女眷没入其中。 眼下这等青楼是民间私营,老汉的女儿进入这里哪里能有教坊司的小姐们待遇,打骂是常事, 没两日调|教便接客是必然。 这也是房遗爱着急救那老汉之女的原因, 他直接甩出身份, 要赎人出来。 老鸨眼珠一转, 开了一个高价。 小七苦着脸, 数了数兜里的钱财, 真不够啊。 房遗爱无奈报了房府的门第,老鸨乐得眼睛眯起—— 只是当老鸨让人去后面拽人时,不久她脸色为难,居然对房遗爱说道:“郎君,您要的人此刻已经接客了……” 老汉本来佝偻着身子,非要一身湿漉漉的跟在房遗爱身后,这时听见老鸨说自家闺女接客,可能清白不在,顿时痛哭流涕,瘫软在地。 房遗爱此时哪里见得这个,不由发怒:“钱财房府自然不差你,你何苦糊弄我!” “郎君容禀,大丫这事……关乎一个贵人。”老鸨子也为难,本来是卖相府郎君一个面子的事,可这今日有意外啊,并不是她作难。 她内心为难,但见房遗爱坚持,左右都不敢得罪,她不得已只能低语了一句,说出了真相。 “原来是他。”房遗爱冷哼,心下却奇怪。 齐王李祐居然不去教坊司,居然来私营的青楼,但他转即一想到皇帝,也不难理解,毕竟谁也不想到皇子会到此间寻欢作乐。 房遗爱就要上去,老鸨深知齐王的“不同嗜好”,很是为难,再三阻拦。 她越是如此,房遗爱越是脸色冷厉,步伐越快,后来更是直接黑着脸,掐着老鸨的脖子——对待“坏人”就应该冷酷无情,哼。 老鸨无法,只好领着他们到齐王所在房间。 房遗爱毫不客气,直接进屋—— 然后却发现齐王拥着两个清倌人喝着酒,还有一个稚嫩|女郎嘴角吐血,脸上肿胀被踢伤在一边呻|吟…… “大丫!”房遗爱身后的老汉急道,眼睛都红了,急忙过去扶起孩子。 “哟,这是不是房驸马么。”齐王李祐微醺,抬起头来看到扰自己兴致的人。 房遗爱鄙视地望着他,让那老汉和小七赶紧扶着大丫走人。 齐王掷杯落地,脸色十分难看。“房遗爱,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甚么意思,这人我赎走了。殿下。”房遗爱道。 李祐大怒:“她们几个都是今日侍候我的清倌人,哪个有你的份儿?老鸨子呢?!” 老鸨早就苦着脸躲在门后不敢出来,房遗爱今日大发善心,也不欲带给他人麻烦,虽然他很是厌恶青楼等毒害“良家妇女”的地方。 有朝一日,他要还世间朗朗乾坤,要让世人都知道,妇女也能顶半边天,什么妓|院——统统都该取缔!! 房遗爱冷笑,直戳齐王死穴道:“想必圣人不知道齐王殿下来此逍遥,齐王天潢贵胄,持身要正,否则恐怕权公一个不够啊。” “你威胁我?”李祐眯着眼睛。 房遗爱梗脖子,他最是看不得这等纨绔子弟,淫人|妻女,视庶民如草芥——房遗爱的视线落在大丫的满面青紫的脸庞上,也不知道被齐王伤得如何。 他不欲再耽搁时间,让小七和老汉不必管他,直接架走那大丫出了青楼。 李祐怒,这时他的两个跟随侍卫见了动静,也从旁边的屋子出来,齐王直接命他们去拦住,并要给房遗爱颜色看看。 可他却不知道房遗爱曾经在围场能打熊猎虎,英名赫赫,房遗爱只一脚便踢飞他们,然后往前迈了两步,齐王李祐不由倒退。 房遗爱讥嘲一笑,扬长而去。 李祐眼里怨毒,可此时来青楼本就不好张扬,而明日他就要离开京都,去齐地就藩。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房、遗、爱! 房遗爱并不是冲动行事,而是此刻真的看不上李祐。 这齐王比魏王品德还败坏,至少魏王还能装得贤德,整日里舞文弄墨,还能主持修个文章典籍,为国家出点力,虽然目的不单纯,只是为了邀买名声和政治声望,但总比这齐王强……他可记得自己之前被跟踪,还有纥干承基的事。 东宫那次晋王秋葵中毒一案,事情所有线索都指向齐王,但太子和他都认为齐王是有动作,但此间更有疑点,为何中间有人“污蔑”房遗爱和太子的杜良媛有染……明显是从中有人要搅浑水。 这人不查出,太子和房遗爱都不放心。 房遗爱夜里琢磨过,跟他最不对付的自然高阳,就是那高阳公主真是这么心狠手辣……他要和离不成,难道她是想杀死他这个驸马? 突然间,房遗爱很是无奈,对皇帝,对大唐公主和驸马的婚姻制度……过不下去,难道只能杀死驸马这个“臣子”么。 驸马简直就是奴隶,亏得他是相府的郎君。 想到永嘉公主的驸马窦俊义,房遗爱起了警觉。 前车之鉴,谨以训! …… 房遗爱正色,回府卢氏去安顿那父女,他则去了大理寺那里递了状纸。 大理寺卿孙伏伽听下面人禀告,下意识就是皱起眉头。 房遗爱的父亲就是中书令宰相,身兼数职,房遗爱有何冤枉递送状纸,这岂不是又有天大|麻烦之事。 孙伏伽特意接过状纸一看,顿时脸色一苦。 怪不得这案子底下人不审,甚至大理寺丞也不推诿,直接送他这里来了。 孙伏伽没有升堂,苦主没到,何况审案亦得双方到场,另一方被告却是高阳公主一方,让谁来?高阳公主,还是她公主府底下的官吏? 更别提递来状纸的是公主之夫,房遗爱这个驸马都尉了。 …… 孙伏伽在偏厅见了房遗爱,房遗爱有礼有节,说话不卑不亢,却铿锵有力,陈述了事件的经过…… 孙伏伽闻言脸色沉重,不管房遗爱动机如何,孙伏伽没想到自己自认为清正廉明,可在这堂 分卷阅读48 分卷阅读49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49 堂京都之地,天子脚下,这放高利贷的风气竟然如此严重,乃至高贵如天家贵主门下都有人知法犯法—— 等手下的人去调查的回来,果然房遗爱不是无的放矢,孙伏伽拿着房遗爱的状纸就进了宫阙。 房遗爱不是不想让苦主也就是那老汉直接公开敲一敲大理寺的鼓,宣扬一下高阳公主的“恶名声”,可一是办案程序不是如此,二是对那老汉结果可能并不好……至于登闻鼓,朝廷自有法度:非重大冤情和机密要事,不可轻易敲击。 要老汉敲,那是要他命。 而他房遗爱要敲,是房家不给皇帝面子。 他爹就是宰相,事情牵扯就大了。 总之,房遗爱再三考虑,不能因为他自己内心想赶紧和高阳公主和离,就枉顾那老汉和他闺女的性命前途,而不择手段去出这个风头。 这事孙伏伽进宫一样,他要一点一点磨掉皇帝对高阳公主的宠爱。 当有一日,高阳失宠,哼。 房遗爱眯起眼睛,忽然觉得自己真是思虑周全,有勇有谋,又有爱心—— 就是想到身上此刻一个铜板没有,钱都像散财童子似的撒光了,至今还是肉痛不已。 做好事真是难啊! 做个一世好人更是难啊! ……房遗爱出了大理寺,让小七牵着马匹,他自顾的逛着。 朱雀大街很长又热闹,房遗爱很久没见市井风情了,他顺着大街漫无目的行走。 此时佛学昌盛,自从玄奘大师自西土归来,带来万卷佛藏,佛家便是更是兴盛,长安城内的坊间的佛寺佛院渐渐居然有了大小三百余座。 最有名的便是那大总持寺和慈恩寺,沙门辩机当时就是师从大总持寺的法师道岳。 后来玄奘大师整理佛藏典籍,征集有才的的沙门子弟,辩机被选入,助宣增翻译经文,另有玄奘口述,辩机亲自撰写的《大唐西域记》,竟是文采斐然,一时盛名大唐。 此时的辩机便在会昌寺讲经意,房遗爱走到会昌寺停住脚步。 这里算得上是人山人海,摩肩接踵,众人纷纷踏入寺庙,都是来听那辩机和其他大师辩讲佛经谒语。 房遗爱本来不打算进去,他停住脚步也只是看到了一个身形眼熟、斗笠蒙纱的贵女—— 此刻对方正下了香车,带着两名侍女,与其他人家的女眷们淹没进了会昌寺。 第31章 进击的房二郎 房遗爱挑了挑眉, 驻足片刻,亦踏进了会昌寺。 会昌寺里此时热闹非凡,但人人都摆出一副虔诚肃穆的模样, 不止年轻男子不少, 女眷们中的未婚女郎们被家人带来的也极多。 这些都几乎是佛教信徒。 人人来此都拿着供奉, 或出来捧着请回的经书或开过光的佛像。 房遗爱本不信这个, 家里的阿娘卢氏倒有时过来拜拜, 不过她好像去道观里也更频,用到哪个拜那个,是个典型的泛信徒。 房遗爱跨过前面的一处大殿,去了第二进的佛殿。 一袭僧衣素服, 沙门辩机身姿挺拔,声音圆润温和, 其人其音如春风拂面,此时正在殿内前端讲经。 众人进出极为安静,进殿的人自然有小沙门提供圆垫坐下。 房遗爱坐在一角, 冷眼看着前面的辩机和尚, 果然是一派佛子气象, 端正,英俊, 悲天悯人, 辞藻华丽, 外加“鼓动人心”。 房遗爱心里嘀咕着, 但他早就看辩机不再动怒, 心如止水。 这刻,他甚至有些后悔进来。 就是那女人是高阳又如何,早就知道她贼心不死,得不到手的人或物向来是最好的。 房遗爱低眉,唇角微微勾起。这时,他倒是乐见其成,等着金枕事件发生—— 此时的高阳公主蒙着斗笠,透过轻纱仰头看着前端的辩机,她眼里眸光闪动,等辩机讲了一个段落后,众人散开。 房遗爱不屑地撇嘴,见高阳尾随进了那后殿,他却没再跟上去,反而转身回府,临走前顺便拿了几卷佛经,打算孝敬给给卢氏。 “公主殿下安好。”辩机低眉顺目问好。 高阳公主此时早已掀开了斗笠,她后面跟随的侍女早就被打发其他不引人注意的地方散开。 因为辩机的佛讲很是有名,这日里长安城的不少勋贵人家也来此,高阳也是让人费了一番功夫才清场,和辩机有这单独一见。 “辩机,我来了。”高阳说,言笑晏晏。 “阿弥陀佛,公主向佛之心,佛祖定会知晓。”辩机低语。 “佛祖知与不知,不重要……今日,我是特意为你出宫来此的。”高阳继续直白地说。 辩机垂下眼皮,不语。 公主的视线灼灼,辩机脑海里突然想起那日在太急宫门前和房驸马碰面,对方所说的话来…… 辩机不由后退一步,高阳见状,竟然不由自主上前一小步。 背后是佛案,辩机退无可退,不由皱眉,“殿下,经义上可有不懂之处问小僧?” 高阳公主抿唇,正要说话,外面却有动静来。 “公主——”守在门口的侍女呼道。 “……我倒说里面是谁和辩机师傅说话呢,原来是十七妹。”随后竟是长乐公主的声音。 长乐公主李丽质携着一人过来,她踏进大殿,身旁跟着的那人竟然是晋王李治。 李治进了这后殿一脸好奇,看了看辩机和高阳公主,然后就看那佛像,很是一番敬重,竟然参拜起来。 辩机走过去,亲自为晋王递香,两人轻轻交谈了几句,说了几句佛偈。 高阳公主眉头轻蹙,她与长乐公主有些不对付,表面要好,实则高阳知道长乐公主在李世民心中的地位,毕竟是已逝的娘娘长孙皇后的亲生女儿,若说她自己深受皇帝宠爱,那长乐公主、城阳公主她们更算得上是皇帝的心头肉,万万是谁亦不能轻忽的。 “五姐姐今日好兴致。”高阳打个招呼。 “十七妹不亦是。”长乐睨着她笑道,也跟着弟弟李治上了一炷香。 高阳在里面稍待,就很快出来。 只不过她脸色不是很愉悦,瞪了随身的侍女们一眼,她总觉得是长乐来此像是有意的,哪里有这么巧合。 “魏王呢?” “回公主话,魏王殿下在前殿和玄奘大师品茗。”侍女答道。 房遗爱之前所看高阳下车,实则并不是她一个人来此,魏王早先一步进了会昌寺,只不过在前殿一处偏房受接待,并没有来听辩机的讲经,或是上香拜佛。 魏王来的这处偏房里面不止是他—— 原来信众并不知晓,玄奘和道岳法师都在会昌寺。 两人在此和一些其他寺庙的大德讨论经义翻译的事情,因为《大唐西域记》主要 分卷阅读49 分卷阅读50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50 是辩机撰写,玄奘大师也时不时来此,魏王正是知道这事,多有拜访。 魏王素来在文学方面有所盛名,皇帝更是早就允许他的魏王府开置文学馆,招揽大唐的有才之士,编纂书籍典故,那《括地志》就是如此主持成功的。 “四哥也不知道又要纂写什么书籍了,难道还要帮着大师们修佛经?”高阳公主见到李泰如是问道。 李泰此时和玄奘等大师们谈完,见到了高阳,神色却不是他一如既往的温和笑面。 他脸色阴沉沉地瞅着高阳。 高阳公主觉得莫名其妙。 “怎么了?” “高阳,你封邑不够吗?”魏王眯着眼睛问。 高阳觉得奇怪,还是想到了后殿那长乐公主,在魏王面前毫不掩饰:“不过是正常公主封地,阿耶也没多增多少……比不得长乐!” 语气里犹有愤愤不平。 魏王笑了一下,“长乐是我嫡亲妹妹。”他特意在“嫡亲”二字上读重了一些音。 高阳神色恼怒,嫡亲又怎么,她看他们兄妹关系也就是那么一回事,“四哥,我以为我们关系更近一些。” 魏王不置可否,答了一句:“算是罢。” 高阳不满,但也没跟他争执,她与他更多的是利益相合,有时候她未必只看好他……庶出怎么了,就是老三吴王李恪,他的血脉一样高贵。 “……你注意些,孙伏伽刚刚进宫了。”李泰说道。“利子钱你也贪!”他厌恶地皱眉。 高阳听完魏王的话,脸色一紧,她知道他不是无的放矢,魏王在宫内的势力自然比她这个公主大多了。 出嫁后,高阳的很多消息全然依赖韦贵妃,而上次韦贵妃恼怒她不知进退,已经不让她随意动韦贵妃的人了。 “公主府邑司推出去罢了。”高阳公主道,但她很是谢了魏王一番,这情早晚得还,高阳知道魏王还用得上她。 只是高阳公主心里也很是委屈,魏王瞧不上她做下的事,可这些又不止她一个人做,据说那永嘉公主府还有一些国公府私下都在放贷,她又不像魏王和长乐公主不缺银钱,封邑的税负和产出到底还是有限。 大唐初建,徭役赋税都很低,皇帝看得紧,高阳是不敢私下提高封地的税负的,可她封地的田亩耕种产出并不是十分好…… 高阳顾不上再找辩机闲聊,迅速回府,唤来了公主府家令和家丞等人。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宫中便来人传唤高阳公主进宫。 “你们知道该怎么办。”高阳冷声对着家令和家丞说道。 然后进宫。 宫门口,她再次遇到了魏王李泰。 李泰早就料到高阳会被叫进宫中训斥,弄不好还有惩罚,他该通知的通知了。李泰忽然发现高阳并不是一个合格的盟友,对方有时太在乎小利,得不偿失,说不得会拖他后腿。 李泰的心思,高阳自然不知晓。 宫中行走自有规矩,过了该下车下马的地方,两人一路一起往甘露宫方向步行而去。 路上,高阳想起魏王说过的话,这孙伏伽的那张状子居然是房遗爱递进去的,她不禁心头恨起。 “该不会是长乐和九郎下午去会昌寺,也是故意的?”高阳公主忽然起了疑心,难道是房遗爱不甘心,还是“嫉恨”辩机,故意找来的长乐和晋王过去搅局的?! 魏王闻言蹙眉,不明所以。“巧合罢。” 跟踪自己的? 不该啊。 李泰心里合计了一番,反正他做事“光明正大”,只是和玄奘大师谈佛论道,父皇就是问起来,他也有答话,遂不去想。 只是高阳挑起话头,“还没问你,四哥你上回在阿耶面前,为何帮着房遗爱说话——” “你以为我是帮他?”李泰斜睨她,一副你很蠢的样子。 高阳不满,“难道不是?” “……哈哈!不过是‘促成’他的愿望罢。”李泰眯着眼睛说道,然后盯着高阳的双眼,“难道不是你很希望他……死么?!”最后那个“死”字他说的很轻,几乎是耳语,只有他们彼此能听见。 闻言高阳神色一滞,随即扬起笑脸。“倒是四哥比我聪明。战场上兵祸无情呐。” 魏王收了喜怒神色,这法子可比派人刺杀对方来的高明。 要他说,高阳就是蠢,还险些暴露了纥干承基这个棋子。 李泰心里琢磨着,跟着高阳进了甘露宫。 里面孙伏伽正站着,高阳便跪下请罪,拿了陈表呈上,低头哭诉自己罪过。 “都是儿臣没看管好底下的人,儿臣封地掌管田亩的邑司因几年收成不好,怕家令和家丞怪责,便与民争利,放了贷……父皇,儿已责令府内家令让其速速免了那些贫民利息,就是本钱儿臣也一分不要罢。” 李世民唤来高阳,还没等问罪,高阳就噼里啪啦说了一通,然后眼里含泪,脸上十分愧疚。 “儿臣还捆了那邑司去了大理寺——孙寺卿,万万严惩,绝不能纵其恶行。”高阳公主扭头看向大理寺卿孙伏伽。 孙伏伽面不改色,只看向皇帝。 李世民沉吟,然后叹口气,责怪了高阳的识人不明。 “此事你亦有过,便惩你一年俸禄,多做善事。”李世民道,然后话头提起了房遗爱。“你的驸马也是个善心的,今日他不顾己身,居然能见义勇为,亦堪称是个英雄。”李世民调侃笑道,倒很是期待将来房遗爱在东征战场的上的“能为”,房家出个大将来也是不错。 闻听皇帝此话,高阳只能点头,口中称是。 她心里却暗恨,果然是房遗爱告的黑状! 皇帝又借此说了一遍高利贷对小民的危害,让众人引以为戒,并让人记下,把话传出去给各个皇子王爷引以为戒。 魏王在此也称受教,要多多看管底下的人,以免他们蒙蔽上面,犯下欺压百姓的罪过。 “青雀你我倒是放心,你素是个好的,也是个能为的。”李世民面对李泰微笑,让他坐下。 他案几上是一本新印刷出来的《括地志》,崭新的纸张和油墨味一打开书籍便散开,皇帝很是兴奋。 “这亦是功在千秋之事。”他再三夸赞。 李泰闻听再三谦逊。 皇帝还让身边的宦官去把书籍纷纷给太子和晋王送去—— “还有多余抄写的么,再给诸王府和梁国公、魏国公府送去……还有……”李世民站起身踱步,拍了拍李泰的肩膀,以资鼓励,并赶忙下旨,让太常寺尽快雕版好此书,以刊行天下,送抵各个州郡。 “只是尚需一些时日。”最后,皇帝仍是喟叹。 等房遗爱从房玄龄那里看到那本手抄版本的《括地志》,翻了一翻,便不屑地扔到一旁。 抄写之人的字迹倒是好的 分卷阅读50 分卷阅读51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51 ,但毕竟是手工抄写,送来的这套书里,里面还是有些许错漏和污渍痕迹,想是魏王那边的文学馆为了讨好皇帝,太过赶工。 不过也是,这《括地志》字数很多,不止一本,编纂完毕,为了给众人看,还是靠人工抄写,而雕版印刷还尚需等很久才能有手艺精湛的师傅们刻成,魏王和皇帝都急于或表功或炫耀,哪个不着急。 房遗爱这时已经从房玄龄那里知道,皇帝下了惩高阳公主俸禄的旨意。 他阿耶还皱眉,倒是卢氏唾弃了高阳一句“活该”,惹得房玄龄侧目。 “到底公主下降了我家。”房玄龄叹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但他也是满心厌恶。 房家就是缺钱财,却也从来没打过高利贷的主意。 “哼,那是你有一个贤妻。”卢氏“高傲”地抬头,仍旧气家里娶的这个公主儿媳。 房玄龄连忙称是,心里自然也是认为卢氏是个好的,否则房家里外名声不会如此,他在朝野也不会如此无后顾之忧。 “只希望圣人的警告能让公主以后行事收敛一些。”房玄龄默然,但作为家翁和臣子,他也对高阳公主不好多说什么。 只是,他抬头瞅了一眼自家二郎。 房遗爱低头,让人看不清他在想什么。 倒是卢氏不服气,贬损高阳:“她还能收敛,‘豚’都能飞上天——” 然后和房玄龄两人因为琐事,又争执辩论起来。 房遗爱趁机撤退。 等出了房门,房遗爱看向邻近的公主府邸,唇角缓缓勾起。 罚俸一年么……可真算轻…… 之前他受李淳风“炸塔”连累,不仅官职都撸掉,皇帝还找机会罚俸三年。轮到高阳,倒是一年了? 不过,人的耐心和宠爱,是有限的,尤其对皇帝来说。 回到书房里,房遗爱不知道是自语,还是对着投靠的心腹“侍妾”淑儿说了一句:“这只是开胃小菜。” 说罢,他让战战兢兢的淑儿研墨。 然后,房遗爱提笔写满了一张纸,让人送到东宫…… 第32章 深宫谁是黄雀 东宫那边李承乾收到了房遗爱的那张纸, 沉吟了一下,挑了一日,出去见了房遗爱一面, 却是没在东宫商谈。 太子身边只跟了赵德子一人, 房遗爱见了倒是奇了一下。 “千金之子, 不坐垂堂。”暗杀太子或盯梢太子一举一动的人太多。 “你今日倒是越发像于詹士了。”李承乾调侃笑道。 然后, 他手指叩了叩桌子, 问起那张纸上的所谓的活字印刷术的事情来。 “——太子不妨先用‘泥活字’试验一下,费不了多少成本,只是印刷出来的效果会有些差,但若是用铅活字……”不言而喻,铅活字印刷术更优越,是由铅、锡、锑等金属合金而成, 具有冷却快,承压能力强的优点,发明人是古登堡, 比中国原有的印刷术更进步了一些。 房遗爱说了几种印刷术的优缺点, 太子凝神听了, 问了一些问题。 最后李承乾试探地问起房遗爱这些知识的来源,房遗爱嘴角微微勾起, 也不管太子如何反应,道了一句“天授之”。 李承乾深深看了他一眼, 并没有继续刨根问底, 心里面却有几种怀疑。 太子带了赵德子, 回了东宫命令太子家令及其属官掌管各司工程营缮的司藏、典事主持这活字印刷术。 太子家令看了太子给他们的法子,眉头蹙起,底下的典事很是懂行,正是负责书籍校对印刷的官员,他指出雕版印刷精美,认为活字印刷不可取,印刷出来恐怕粗糙难看,纸张上容易有污渍痕迹,且凸字容易磨损。 即便若是采用金属,例如铜等恐怕也不行。 铜活字等金属雕刻会非常困难。 旁观的太监赵德子一言不发,他只知道太子只说了部分房二郎纸上的内容,自是有其深意。 “先照着来一套泥活字,或者陶活字试一试,然后印刷一些《论语》《春秋》等典籍出来。”太子执意吩咐。 家令带着人退下。 等屋内无人,李承乾却单独吩咐了赵德子,让其去宫外单独买了一处印刷坊,并不用告知东宫刚刚的太子家令诸人。 …… * 太极宫,后宫里韦贵妃的宫殿里,韦贵妃今日对高阳说起了房遗爱的事情,让其要回房府侍候公婆,并不能整日里待在公主府不出。 “这也是圣人的意思。”韦贵妃道。 高阳一撇嘴,屋内没有旁人,她也不再掩饰她对房府和房遗爱不满的态度。 “那卢氏常挑剔我,我贵为公主,怎能弱于她!”高阳想了想抱怨道。 “卢夫人让你做什么了?累着你了?”韦贵妃问。 “没有……”高阳公主还真没被指使过什么,顶多是逢年过节的时候,敬奉几杯茶水给长辈,请安都是偶尔过去。 只是,每次见面的时候,别以为她看不出来卢氏话里话外的打着机锋,对方言辞并不弱于她,她虽然是公主,但也不好明面上顶撞长辈,高阳所以不太爱去见卢氏和房玄龄。 房玄龄这个家翁倒是不管家事的,但对外面的事情,却从来不给他们小辈说,也不为家里谋利,还常常训诫他们一些事情和道理。 听了高阳的一些琐碎抱怨,韦贵妃叹气,道:“高阳,你知些好歹。房府人口简单,只有翁姑在,兄弟姐妹们又是嫡亲的,并无勾心斗角家宅不宁之事,家世也显贵……是难得的好亲事。” “……房遗爱不好。”高阳不屑哼了一声。 韦贵妃话语一滞,她蹙起眉毛,忽然说道:“我记得你的驸马并未纳妾,通房丫鬟都未有一个,可是?” “……”高阳不语。 韦贵妃气得笑了,“你到底要什么是好的?长得好?房遗爱我看着长得也很是清隽,也是一个清风朗目的郎君……哪里不好了?” “……就算他以前不上进,如今也很是能耐,后宫里的人知道他要从军,都是为了让你看得起他,高阳!” 韦贵妃这一番话说完,让高阳一愣,然后是啼笑皆非。 “你说她们认为他是为了我去……从军……哈哈……哈……”高阳最后着实忍不住笑,她有点知道那个“她们”是谁了,还不是她的几个未婚妹妹,竟然还嫉妒她嫁的驸马—— 韦贵妃脸色沉了下去,这孩子着实无礼至极,放肆惯了。 笑罢,高阳仍旧神色不以为意,韦贵妃揉了揉头让她退下。 高阳公主心中有数…… 等房遗爱去了战场,就是个死人。 不过,驸马死了,她作为大唐公主,还是逃不过下降的命运,这回一定要挑个合适的人。又或者,她想办法不下降…… 分卷阅读51 分卷阅读52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52 再找辩机。 或是,干脆让辩机—— “……你还俗罢。”高阳转日里又去了会昌寺,拦住了辩机。 辩机沉目,眸子里闪过一丝无奈。 “我说,不如你还俗罢。”高阳挑眉笑道。 还俗后以辩机的才学就能当官,以后一切都有可能…… “公主这话是从何说起,小僧已决定一生献给佛祖……” “哼,佛祖冷冰冰的,哪里有女儿香。”高阳伸出手指,就要抚上辩机的脸颊。 辩机躲开,蹙眉。“公主自重。” 他脑海里再次浮现房遗爱那次的话——逃不过她的魔掌…… 辩机浑身一哆嗦,往后退了一大步。 像躲避蝗虫似的躲闪! “你——真是不识好歹!呆头鹅!”高阳怒嗔。 辩机低头,手捻着佛珠手串,檀香色的珠子在他的手上,衬的他圣洁、虔诚,渐渐他的心平静了。 “小僧祝公主和房檀越,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富贵一生。”辩机缓缓祝愿道。 高阳一听,心中一堵。 她甚至眼里含了泪水,不知是被羞恼拒绝的,还是委屈这段她亦不想要的姻缘。 辩机见了,仿佛见了地狱厉火。 他再次低下头。 …… 长乐公主此时亦带着晋王李治再次来了会昌寺,这次他们是特意拿了娘娘长孙皇后和兕子的生辰八字供奉在佛前的。 “阿姐为何如此看重这会昌寺。”晋王李治不解,虽然他很高兴长乐能找借口带他出宫。 长乐没有解释,李治问完见状,也没再深问,但他竟留了三分心。 然后,果然在会昌寺最偏僻的一处后殿廊下,见到了高阳和那辩机和尚。 两人形状亲密,距离颇近。 李治蹙眉。 身旁的长乐此时却冷笑连连,乃至不屑地嗤笑一声,低声道:“高阳果然如此。” ——竟是爱慕了一个沙门俊和尚。 “……阿姐,你是特意来此——”李治不傻,心有疑问,言语中顿了一下,因为他此刻十分不解长乐姐姐的动机。 长乐公主冷哼:“阿姐我就是看高阳不顺眼如何?” 这算是回答了弟弟的疑惑。 那为何带着他来……李治想问没问,但想想不出乎,两人一母同胞,或是看他在宫内无聊所以带他出来玩的回答。 “来此,不过是让我做一个决定罢。”长乐脸上泛着冷笑,她扭头见李治满脸不解和迟疑。 想了想,她看了高阳那边一眼,视线落在为高阳守门的贞儿身上,微不可见的点点头,方带着李治回转路途。 回去的车辕上,长乐见李治闷闷不乐,忽然说道:“罢了,本来就是想告诉你,如今你也不小了。”早都过了十四,若不是皇帝心疼幼子,早就应开府赐婚了。 李治闻言不由抬头,瞪大眼睛。 难道有什么事情瞒着他不成,还和高阳有关? “……我怀疑兕子的死,和高阳、韦贵妃相关。说不得是他们下的手……”最后一句长乐的声音很低,却也很涩然。 李治听后神色不由一呆。 半晌。 他问:“阿姐,可有证据?证人?” 长乐叹气,摇了摇头。 她神色很是失落,眼里怅然,陷入了回忆中。 “兕子体弱……”说道这里,长乐也咳嗽了几声,李治忙倒了茶水给她喝。 缓和了一下,长乐继续说道:“你知道的,阿娘也是久喘成病,最后逝世的……其实兕子自小得孙神医调养,身子已经大好,虽然娘娘去世兕子伤心,但她再早慧,毕竟比你好小,怎么可能突然就‘犯病’不治呢?” “阿姐?”李治讶异的惊呼。 这是有人谋害兕子?! 李治心头大悲,若真是如此,他……他也是个不负责任的兄长。 自从长孙皇后死去,李世民就养他和兕子在甘露宫后殿,他们兄妹可谓是互相取暖扶持,虽然有阿耶的亲自照顾,但毕竟是深宫没娘的孩子……而其他兄姐们都成婚成家在宫外…… 李治和兕子彼此之间的感情与别个兄妹自然不同。 “兕子,不是着凉引发喘息之症么……”晋王此时已经茫然,然后转着眼珠,定定的瞅着长乐。 “我就是怀疑有人暗算兕子。”长乐冷然着一张脸,她侧过头,眼睛里有恨有怀疑。“你不用想,高阳身边的那个侍女是我的人。” 李治点头,他看出来了。“阿姐早就怀疑是她们……”她们自然指的是韦贵妃和高阳两人。 韦贵妃在宫内如今算是第一人,皇帝的其他妃子万万及不上她的宠爱和地位。 “雉奴,你要知道,这世上有些人的心不是红的,它是黑的,是脏的……”长乐笑了,“你永远想不到一副艳丽的面孔下,底下是人还是鬼。” “……你说,兕子死后,这宫里谁最得利?”长乐笑的凄然,“——不是你我兄妹们,竟然是个不是娘娘亲生的公主高阳她?!可笑不?” 李治面容肃然。 高阳得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若说姐姐长乐大了嫁人了,父皇不好再宠爱她,可那时宫内又不是只有高阳一个公主,他也不是只有一个姐姐…… 高阳那时就渐显于圣人面前,阿耶对其赏赐和宠爱也越盛,其他公主们见圣人可未必能轻易见到,可高阳竟是不同的。 …… “那阿姐来会昌寺……究竟为何?”李治还是问出之前藏在心里的疑惑。 “——你说,房遗爱这人如何?”长乐眯着眼问道。 第33章 太子称心房二 房遗爱? 李治沉吟, 片刻后,他笑说:“这人挺有意思的。” 长乐闻言挑眉,“我以为你会讨厌他……” 毕竟房遗爱是长安城内勋贵中, 最典型不过的纨绔翘楚。 “不, 阿姐。他不同, 我也说不上来。” 李治对房遗爱印象好不错, 这是长乐微微诧异的。 不过,这不重要。 长乐说了一件事情, 让晋王皱眉。 “……所以, 我怀疑侍候过兕子的乳母在高阳那里。” “她不是被恩典出宫养老了么?”李治皱眉。 长乐公主冷笑一声, “这就叫问问我们宫内的贵妃娘娘了。” “阿姐, 这也是那个侍女告诉你的?”李治反应过来, 长乐不是信口胡言的人。 “你别管消息来源。”长乐公主送李治回宫, 嘱咐他在宫内小心,只是他是男子, 岁数也不比房遗爱小两岁,遇到房遗爱此人时, 不妨多“交好”。 “也许你那个‘姐夫’会知道些什么也说不准。” 晋王点点头, 目送长乐离宫, 他回到甘露宫, 顺口问了一句, 分卷阅读52 分卷阅读53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53 却听见皇帝在御花园里, 韦贵妃和阴妃等人此刻正在作陪, 就连几个公主们也围绕在膝下取乐。 “高阳公主也在?”李治问。 底下的小宦官是个警觉的, 下意识心头一冷,忙低头答道:“是。” 李治沉下脸色,竟不复一贯的无邪稚弱。 …… * 东宫。 太子一日约房遗爱过来,房遗爱这些日子在家也乏了,卢氏甚至都赶他出门。 见房遗爱去了东宫,房玄龄叹气,放下手中的书籍。 “你赶他走做甚么。”房玄龄还想听听二儿子独树一帜的读书见解呢,房遗爱偶尔沉浸在书房,赶上碰见房玄龄过来,两人竟然还能讨论经义诗词半晌。 卢氏振振有词道:“他又不是你年老体弱,成天就知道闷在家里。这个岁数就应该很是出去顽,待在家宅里算怎回事情。” “夫人总是有道理。”房玄龄摇摇头,就要再捧起书看,但被卢氏牵走,去外面逛逛花园,欣赏景色。 …… 房遗爱打马到了东宫后,小厮小七也与有荣焉进去,被请进门房喝杯茶水。 房遗爱这回是客,可不是太子的属官了。 太子邀请他来,他也不解其意。 “……这就是新印刷的书籍?”房遗爱从赵德子搬来的一摞子书籍上随意抽出一本看,上面墨迹清晰,印刷精美…… 房遗爱又连续挑了基本,并翻到同一页,这《论语》上的字形痕迹都一模一样,质量排版亦一模一样,他不由攒了一句“好”。 “你再看这本?”太子让他翻赵德子徒弟搬上来的另一摞书。 “咦,竟是称心。”房遗爱还没等看书,就先认出搬书的人来。 称心好似养得白了些,被强晒成蜜色的肌肤闪闪动人,黑发黑眸,扬起脸蛋来,居然别有一番风情。 房遗爱见状心里咯噔一下,难免多瞅了几眼。 李承乾喝茶的动作一滞,他摩挲着茶杯,撂下。 太子微笑的唇角的抑住,问:“怎么了?” “没甚么。”房遗爱不想让太子注意到他特别注意称心这人,以免让太子也更加关注他,起了什么孽缘可就不妥。 难道还真要让称心毁容不成?! 房遗爱心累。 灌了好一碗茶汤后,他翻看了第二摞书籍,越看他眉头越是皱起。 半晌,他道:“这难道也是活字印刷出来的?瑕疵品竟然如此之多?” “——是活字印刷,不过是‘泥活字’印刷出来,这里还有几本陶活字、铜活字……等等印刷出来的书本。” 房遗爱闻言不懂太子深意,印刷如此之多种类书籍干嘛,他之前提供最完美的是古登堡的那个铅活字印刷术,只要这个一出,呈给皇帝,再讲明印刷术的意义,相信李世民这个明君会采用这种技术刊印天下书籍,让更多寒门子弟能读得起买得起书籍。 而到那时,书坊中售卖的书籍将不会再是那么昂贵,只能让寒门和良家子弟望而兴叹了。 ——这亦对打击让皇帝头疼的门阀势力有利。 前朝隋炀帝为何不受待见,为何隋朝二世而亡,可不仅仅是三征高句丽和修建大运河的缘故,其实更有隋炀帝杨广倾力支持科举制,大肆打击门阀的原因所在。 门阀世家也不傻,谁都能看出皇帝的用意,自然联合起来反抗,并趁着杨广这个皇帝太急没稳住的时候发难,天下这才乱起来,而这才有了李唐天下。 房遗爱一时想了很多,太子此时为他解惑。 赵德子挥退称心离开,称心离开前偷瞄了一眼房遗爱,房遗爱却没有发现,反而是太子眼皮动了一下。 李承乾这方说了使用不同印刷术,并印刷了好几种书籍的原因。 房遗爱听了之后,狗腿的看了一眼太子殿下,竖起大拇指,还专门替太子倒了一杯清酒,敬太子道:“殿下睿智!” 李承乾瞥他一眼,“我以为你会有更好的建议?” “真没有,殿下的计策一出,魏王那边定然会吃个哑巴亏。”房遗爱笑眯眯。 “哼,你过谦了。上回杜荷还夸你的‘计谋’好,于志宁最近收敛很多。” 上次房遗爱只是算算人心,就能赶走张玄素,于志宁还是李承乾为了辖制他,特意留下来的。 否则圣人也不会这让房遗爱突然升为太子詹士,这太子詹士虽然权位比不上,但品级并不比左右仆射低,清贵又显眼,当然前提是他这个太子将来能顺利继位,当上皇帝。 可房遗爱真不是自谦,他一直是个内心“坦坦荡荡”的君子,非常的不善于谋划心机这之类的事情。 房遗爱张口,可太子就是如此认定,想了想房遗爱他只能默认。“殿下,今日我也是如此想的。咱们英雄所见略同啊,略同。” 李承乾唇角勾笑。 太极殿的早朝上,皇帝很是高兴。 等处理完朝臣们启禀的事宜后,李世民拿着一本在书在手上翻了一翻。 底下的朝臣不明所以,只有个别人知道那是什么 魏王李泰唇角勾起笑意,眼里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芒,他按捺心情,咳嗽了一声,并递了一个眼色给某人。 太子的位置微微高于众人,在皇帝下面,特意注意到李泰的动作。 他心里冷哼了一声,眉毛微微挑起。 等皇帝说了印刷术的时候,底下的朝臣众人哗然,然后是纷纷赞叹。 此时收到魏王颜色的那个御史却突然蹦出来,说道:“这活字印刷术,很久以前魏王府的文学馆的有才之士也钻研过,这就是‘活字印刷’出来的书籍。” 说罢,他从袖筒里掏出一本书籍来,然后传给大家看—— 果然,上面的字形和墨迹不甚清晰。 “……此物虽有些用处,但印刷出来的效果并不好。容易错版和污渍,书页有的还不甚清晰,容易谬传圣人之言,实乃不可取之物,并不相宜。”又有朝臣出来说道,这人亦是文学馆出身,说的是振振有词,头头是道,仿佛他就是见过魏王府内也曾经有过活字印刷这种东西。 李世民拧眉。 李泰状似严肃,实则抿了下唇,抑制心情。 他看向太子,太子却回以他一个冷笑,全然镇定。 李泰不解,但直觉却不好。 果不其然,太子出列,请示皇帝让众朝臣看下东宫呈奉的书籍。 很快大家人手一本,翻看一看却不似魏王门下那些文官所述,居然精美异常,媲美雕版印制的书籍。 “这本书,各位郎官可知道作价几何?”太子卖关子。 李世民笑道,“太子还不快说,朕之前问你,你都藏着掖着。” 李承乾点点头,道: “东宫的这‘铅活字印刷”出来 分卷阅读53 分卷阅读54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54 的书籍,只有雕版书籍的十分之一还要低廉,制作所靡费的时间更短,若是大批量印刷,捡字工熟练,刊印速度会更快。而且每一套的‘机械’,磨损情况也好过预期,可以反复使用很久,恐怕比四郎的魏王府文学馆的‘活字印刷术’更耐用。” 最后一句话音里太子不乏讽意。 虽然李泰心知肚明,自己根本没有什么印刷术,但亦是心里很是恼怒和羞愤。 更别提此时那两个之前跳出来的朝官了,众人纷纷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们一眼,然后传阅赞叹起太子的那本铅活字书籍来—— …… “殿下真是棋高一着,哈哈!”杜荷今日特意上朝去了,作为襄阳郡公,他是有资格列朝的,只不过平时他懒得去,去了也只是站在末尾听着大家唾沫横飞,没他什么事情。有事,也是作反面陪衬。 但今天,他就是特意去看这个情况的。 太子的用意没瞒着他和房遗爱,房遗爱现在无官无职,还算在家反省,自然不会跟着杜荷去太极殿。 杜荷此时特意在房遗爱面前,重点形容魏王和他那一门人的难看脸色—— “房二,你是不知……那……魏王当时啊那个……” 房遗爱掏了掏耳朵,“行了,还没完了。瞧你乐呵的,全赖太子英明呐,当然这里有我的一份功劳,但有你什么事啊。” 说完这句,房遗爱得意的一笑,语重心长地拍了拍杜荷道:“你看我为太子立下功劳,为天下读书人造福!你……也得做点什么啊,别这么纨绔下去啊。人生,还是要有目标的。” “我有目标啊。”杜荷纳闷。 房遗爱睨着他。“你目标什么?”他还真不知道何时杜荷有了“志向”。 “我目标就是靠着太子啊。”杜荷理直气壮。 房遗爱无语。 很好,很强大。 若是没有自己现在搅合,将来杜荷定然会为了这个目标“鞠躬尽瘁”。 李承乾忙活没空回来,赵德子去找人,杜荷跟着东宫的侍女调笑,房遗爱无聊的走出去,却见到了正在外面扫地的称心。 “称心,赵德子给你安排的这活?”房遗爱蹙眉。 “师父,称心给您请安啦。”称心心中房遗爱就是他的武学师父,是真正的师父。赵德子这个师傅呢,是宫内宦官为养老流行认的,何况赵德子还有个叫如意的徒弟,最近也很是排挤他。 房遗爱等着称心回答,称心却谨小慎微,不欲吐露什么。 “你不说我也知道,人走茶凉啊。我走后,你定然在东宫受委屈了。”房遗爱体恤道,目光透着他仿佛在看着谁似的。 称心不懂,也不想知道。 他只需要明白是房遗爱“点醒”自己,让他明白了人生的目的何在—— “师父不必忧心称心,我在太子殿下的这院子里做洒扫,是东宫多少小宦官们梦寐以求的,何况赵师傅对我也好。”称心笑说。 他本来面容姣好,等房遗爱一走,夏日已过,何况午时他也没工夫去练功,自然皮肤日益又渐渐变得白了些,蜜色的肌肤反而比他白白的时候更吸引人注目,竟是康健极了那种美,配合称心那种雌雄莫辩的脸庞,独有一种魅力。 金色的夕阳光照下,称心的脸庞边缘细小绒毛都被晃的金晕晕的发光,非常柔和端丽。 房遗爱看呆了去—— ……连太子此时站在他身后,他都没恍过神儿来。 第34章 为徒忧心房二 “房二郎——”李承乾唇角带着笑, 眼里可没有温度, 咬着称呼房遗爱, 让房遗爱心脏下意识一紧,就听对方继续说道:“你很喜欢称心?” 房遗爱听后不由要摇头否定,可是当眼角余光不小心看到称心可怜巴巴的模样, 又觉得不能伤害着“徒弟”的心啊。 他好容易把称心弄成一位积极向上的有为宦官, 不能就这么过分打击他, 老师的话语有时候非常能影响学生的前途啊。 “称心这么可爱, 我当然喜欢。”房遗爱“慈爱”地瞅着称心。 闻言, 称心有点脸红, 他冲太子道:“请殿下安。” 然后却羞涩地看了一眼房遗爱, 这么夸他, 他心里高兴, 但实在受不起老师口中的称赞。 太子李承乾见状,眼里的温度冷了下去,他淡淡瞥了一眼称心, 转头看房遗爱,问起别的事情,边说边带着对方进了屋内。 称心望着他们消失的背影, 慢慢地低下头去, 看着地上的扫帚,被路过的其他宦官头目叫了一声, 跟着其去做了别的活计。 屋内, 房遗爱和杜荷在太子这里吃了一盏茶去, 房遗爱还惦记着李老道那里,之前约好了有新发明,他前一阵子钱赚的快,可是花的更快……房遗爱在跟卢氏施舍完钱财,做完好事后,回府后确实懊恼到现在,那可是白花花的金子银子啊,居然都给他“败家”了。 有时房遗爱怀疑,他上辈子是不是散财童子转世—— 人穷志短,夜里房遗爱摸了摸空空如也的钱匣子,辗转反侧,促进了他继续和李老道的合作事宜。 镜子的发明必须提前! 女人的钱必须挣! 肥皂、香皂更不能放过! 房遗爱心急,眼见天色晚,不想再拖一天,就拉着杜荷要向太子告辞。 李承乾脸色沉了沉,但倒也没阻拦,房遗爱和杜荷两人更是没眼色的,哥俩好的勾肩搭背的走了。 许久,太子缓缓道:“让称心进屋侍候——” …… 房遗爱自然不知道东宫他最关注的事态有所变化,他和杜荷在东宫外分别后,纵马去了李淳风的清风观。 如今的李道长这个太史令暂时很多时间都是在清风观待着,但清风观因为房遗爱上次提供的炸|药发明,此刻已经明里暗里被严兵把手,虽然真正的作坊已经不在这里,但这里毕竟是“实验重地”,李道长带着徒子徒孙迷上了搞实验,整日里瓶瓶罐罐的弄个不停,也危险至极。 太史局那边关心上司,特意请求派人调拨了一队火龙兵卒过来,以便能防微杜渐,不让清风观被大火等意外毁于一旦。 房遗爱过来的时候,李淳风新长出的胡子被一股莫名烟气熏得发黄,末尾还有些焦炭碎末浮在其上,衣着更是凌乱不已,不修边幅。 “弄几面水晶镜面……对,贵也得买。”房遗爱指点生意经,和李道长谈及“分赃”事宜。 不是房遗爱不想吃独食,实在是镜子也不是那么好做的,而且不是专业人员,很容易被其背后的丹砂水银毒气熏死—— 术业有专攻,李淳风他们这些道人对炼丹术专精,炼丹术里经常会用到丹砂水银,此刻正是他们所擅长,能派上这用场 分卷阅读54 分卷阅读55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55 ,房遗爱也就擎着现成的。 不过水晶和投入成本他占了大头,“技术总指挥”亦是他本人,所以他要八成份子。 李淳风表示毫无异议。 两人分工合作愉快。 “这是本月的火柴厂的收入……” 李淳风底下的道童拿过来账本,李淳风不耐烦算这个,都是底下人管着,房府也派来一个人帮着监督,房遗爱很信任卢氏□□的女账房。 账目果然清晰了然,用的数字也是阿拉伯数字,关键地方也用大写汉字标明,两相对照,不容易被篡改。 “不错。”房遗爱放下账本,却没有收账房送来的钱财。 李淳风不解。 “说了这是镜子的投入。”房遗爱好整以暇,他没别的钱财啊。 李淳风拍了下脑门,得,这是钱滚钱,以后房遗爱再来说什么投资,他还真不能当真。人家大部分钱财都在这里。 李淳风也不耐烦,让账房和房府的女账房掰扯这些,他又和房遗爱讨论起各色化学反应。 房遗爱被他骚扰了很久,几近天黑,才得以脱身。 打马离开时,房遗爱还回头深深望着清风观,心里感叹在他的光辉照耀下,大唐朝未来的化学李专家出世了! 转日里,房府里是发放月例钱的日子,这天不管底下仆从,还是大小主子们,都很是高兴。 房遗则蹦蹦跳跳,让二兄房遗爱带着他去街上买糖吃。 “你多大了还吃糖?!”房遗爱横眉竖眼,看看安静如花待在一旁的四郎房遗义,多好的弟弟啊,整日里读书,沉默寡言,却会用大眼睛眨巴眨巴说话。 房遗爱看着可稀罕了,过去揉了揉对方的头:“四郎,你要吃什么零食,二兄给你买来。” “真的吗?那阿兄帮我买几本书罢,先买这四本罢——《广雅》、《三苍训诂》、《难要字》和《证俗音略》。对了,我小书房里还缺了一本《埤苍》。”房遗义一口气说了好多。 旁边的房遗则听后,撇撇嘴:“咱家还真出了一个小书虫。” 就是大兄房遗直从前也没这般爱读书啊。 “好四郎,爱读书这点你像我。”房遗爱轻柔地抚了抚房遗义的肩膀,很是欣慰道:“多读书好,将来有前途。” “二兄,你——”房遗则绝不认同他二哥是如此无耻的人,居然如此“光大”自己的形象,可是四郎并不傻啊,以往二兄啥样,满府满长安城都知晓。 “怎么,我如今身负才名。难道你如今还认为我不喜欢读书?我如今腹有诗书气自华——”房遗爱睨着房遗则道。 “正是,三哥你别嫉妒阿兄了。”房遗义紧紧拉着房遗爱的手,从称呼上就表明了他对房遗爱的靠近和敬仰,他继续举证道:“上次是阿兄给我讲解,解答了我一处疑问。阿兄还帮我填了一首韵诗呢。” 房遗义笑眯眯,显然提起这事很高兴。 那首韵诗给阿耶看后,阿耶很是表扬了他一番,还赏给了他一方好砚台,那砚台此刻正摆放在他的小书房里呢。 房遗爱得意地瞥了一眼弟弟房遗则,这孩子不识趣,也不爱学习,成日里学武还不知道吃苦,上回教他的太极拳,竟然练得软绵绵的,丝毫没有成为高手的希望。 一时受不住两个弟弟的痴缠,房遗爱带着房遗则并房遗义出去一起逛街,卢氏第一次同意房遗爱这回的申请。 二郎越来越长进,做父母的也就放心许多,但还是让小七带了几个男仆和仆妇随侍,以防止房遗则淘气,小心走失。 反而是小儿子房遗义让人放心,不会乱折腾。 不说房遗则有多么欢脱,根本不计较阿娘对他和其他兄弟的不同待见,他一路上左买买右买买,花的都是房遗爱的钱。 房遗爱叹气,好在他只管付钱,身后自然又房府的男仆和仆妇帮着看管两个弟弟。 卢氏怕房遗则淘气,特意选了家里的哑娘跟过来,哑娘是一位中年恶妇。 ——说其恶,也只是长相凶恶,这人说不出话来,可是整个人却阴沉沉的,却不知道卢氏怎么信任对方的。 房遗则更是相信,可能是因为阿娘卢氏看出来他的心虚命门,一定是他小时候,这恶妇人吓唬过他,否则怎么觉得这仆妇可怕。 脱离“群众”的房遗则不解,一不小心又被这恶妇拎着回到房遗爱身旁。 房遗爱瞅看了一眼哑娘,点了点头,哑娘低头,默默跟在房遗则他们身后。 等他们溜达到了东市深处,一个穿着孝衣的俏丽女郎,头插草标,跪在一处酒楼旁卖身葬父。 对方哀哀戚戚的哭咽着,身形柔柔弱弱,她旁边还有一个年岁更小的女孩,几乎是和房遗义一般大小。 房遗义年岁尚小,第一次出府见到这场景,不由一怔。 他停下脚步。 房遗爱跟着驻足,凝视了其一眼,忽然道:“今日倒是奇了,这云来酒楼掌柜的居然如此大发善心,没撵了这人去——” 小厮小七也是点头纳闷,云来酒楼就是上回自家郎君大发神威,救治了卢氏小郎君一命的地方…… 那卢照邻府上的人时候还来过房府送礼,卢氏还见了卢照邻一面,论起来和卢氏竟然是拐着弯的一家人,算是很远的分了宗的堂亲。 正经起来,房遗爱是卢照邻的表兄。 “阿兄,酒楼掌柜的为何要撵她?”房遗义听完房遗爱说的话,不解问道。 “四郎,你可知道人市否?东市这边不同于西市,就算想卖个好价钱,也不该是在这里卖,然后穿着丝毫不见紊乱,一身干净,面容虽然哀戚,但细看还带些许妆容……”以为他眼瞎看不出来吗? 这是要攀权富贵的主儿。 一旁也是兄长的房遗则也教育起“单纯弟弟”的房遗义来,说了他出府以来的见闻,房遗义不时“喔”“喔”,但视线还是落在了那跪着的两个人身上。 房遗爱眯着眼睛笑了下,这小子的竟然是看中了那个小的。 “阿兄,咱们买了她罢。”房遗义犹豫了下,开口恳求道。 “没门。哑娘咱家不缺女仆罢?”房遗爱随意问了一声。 哑娘是后天哑巴,倒是能听懂大家说了什么,比划了一下,表示不缺。 “阿兄……我……我是因为……”房遗义吭吭唧唧也没说出什么。 房遗则敲了他下后脑勺,喊了句“别闹”。 房遗义耷拉个头。 房遗爱带着两个弟弟这就要离开这“是非之地”,可是云来酒楼上,忽然探出一个头来,有人喊他—— “晋王殿下?” 房遗爱抬头看,竟然是晋王李治。 对方正笑眯眯看着他,喊他和弟弟们上去落座。 怎么这么凑巧?! 房遗爱心道。 分卷阅读55 分卷阅读56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56 第35章 收小纸条房二 晋王邀约, 房遗爱不能不给面子。 他带着两个弟弟上去, 身边跟着小七,和哑娘, 其他仆从都在一楼候着。 小七和哑娘跟在二楼听用,晋王在外不欲暴露身份,房遗爱还是带着房遗则和房遗义行了简单的礼节, 让哑娘带着两个弟弟去另外一桌吃点心茶水, 他则和晋王面对而坐。 “殿下今日怎么出宫了?”房遗爱好奇问。 晋王知道对方是在问他, 怎么皇帝舍得放心放他出来。 李治眨了眼睛, “我刚刚从阿姐那里出来。”自然是借口去看长乐公主的名头出宫, 等出来了就溜风一下, 迟些归去而已, 想必阿耶也不会说些什么。 “刚刚姐夫可是瞧那女郎可怜?”李治反问,眼神探寻, 就差询问房遗爱是不是看上人家美色了。 房遗爱摇头,不屑地一哼, “晋王说笑了,那女郎的把戏想必晋王这么聪慧, 当然会看懂——” 李治哑然失笑, “倒也未必是假, 大唐还是有贫苦人家的。”说罢,他感叹地叹了一口气。 房遗爱能看出李治是真的有些“忧国忧民”, 倒是符合了后世对他的“仁”的评价, 他心中稍微起了一些好感。 没人不喜欢好人的, 即使那个人是个坏蛋。 何况房遗爱自认为他还不算是个坏人,他是纨绔他承认,但他可不欺压百姓。 有时,他也想不明白,未来的自己为何能犯下“谋反”罪,长这么大,他可是连人都没杀过,谋反呃——想想就不可思议…… 房遗爱愣神,这功夫那边的房遗则和房遗义已经吃完了一盘点心,但几乎都是房遗则消灭掉的,房遗义居然有些食不下咽。 房遗义扭捏的过来,望着窗廊下,竟是仍在看那个小女孩。 “四郎?”房遗爱皱眉。 “……阿兄,不如买下她罢。”房遗义手指头指着那个女孩,特意补充说明道:“不买那个大的,就买小的。那个大姐姐不是好人!” “你怎么知道?”晋王感兴趣的问道,他倒没注意到一个乞儿似的小女孩,顺着房遗义的手指方向,李治视线落过去—— 突然,他怔住了片刻。 晋王一改本性,居然让人带那小女孩上来,大的岁数的女郎非要跟上来照顾妹妹,李治听见下面的争执声音,让随身人放行,让她们上楼来。 “请贵人安。”女郎莹莹垂目,俯身下拜。 她身边的小女孩倒是未动,却被她扭头拉了一下,只能也行礼,却没有问好。 李治摆了摆手,不介意,让房遗爱身旁的妇人也就是哑娘给女孩去洗脸。 ……好半晌,哑娘脚步凌乱,牵着女孩回来。 那女孩惊呼一声,原来是哑娘握住女孩的手腕太过使劲。 “哑娘?”房遗爱蹙眉看她。 哑娘才恍过神儿,烫手似的扔开小女孩。 房遗爱沉目,却不是打量那一大一小的女郎,眼睛直盯着长相凶恶,此时却神情慌张的哑娘。 倒是此时晋王李治沉默不语良久,他视线一直落在那张刚洗干净的小脸上,看得女孩慌张地低下头,一双小腿微颤。 ——这女孩大约七八岁的模样,一张不算绝顶漂亮的圆脸蛋,额头饱满,黑眸似珍珠,瘦弱的身形有些贫弱,但她看人的时候,却显得非常可爱……这让晋王想到了一个人。 一个只在记忆中的人。 “兕……子……” 房遗爱听晋王嘴里低语,他忽然目光凛然,视线射向了对面的一大一小。 真没想到,这“仙人跳”的把戏居然不是针对自己,而是瞄准的晋王殿下。 房遗爱此刻什么都明白了。 就是不知道这背后之人是谁?! 还有,哑娘的反应…… 也很奇怪。 房遗爱心中记住这事,一时倒不好在这云来酒楼上问询哑娘。 最后,果然晋王让人买下这小女孩,捎带着那大一些的女郎。 只是,李治为难地瞅着房遗爱,道:“我倒不方便带她们回去——” 他沉吟,话语未尽,显然里面的意思很明了。 李治等着房遗爱接话,房遗爱眼角余光瞥着哑娘一次,非常“好心”地同意道:“房家倒是缺了两个女仆……” “那正好。”晋王笑眯眯,“这两人就当我送遗爱的。” 居然得了便宜还卖乖—— 房遗爱撇撇嘴,若不是事有蹊跷,他才懒得做这“好人”。 …… * 韦贵妃宫中,韦贵妃脚下是一个炭火盆,她扔了几封信进去,炭盆里窜起火苗,瞬间纸张墨迹都变成灰烬,留下了点点灰尘。 “扫干净,再去给高阳传个话——”韦贵妃脸色很难看。 …… 等高阳接到信儿后,她整个人都很暴躁。 “贞儿,你去唤张娘过来——” 张娘是高阳的乳母,一直跟着高阳公主在公主府荣养,吃喝不愁,还管着一些事情。 “公主。”张娘过来,笑面行礼。 高阳见了乳母,神色倒是缓了缓,让其坐下,两人打发了贞儿等人,密语了许久。 两个时辰后,张娘出了公主府邸,却带着礼物去了房府。 卢氏听得高阳公主不节不年的送礼过来“孝敬”他们翁姑,觉得很是奇怪。 她略去心中的怪异感,见了张娘等人。 张娘身后的侍女们手捧着礼盒,特意摆放好,卢氏瞥了一眼,尽是宫内上等的缎子衣料,还有一些香粉朱钗,竟是都给房府女眷送的,居然适合卢氏的年纪一半,另一半还周及到了大娘、二娘她们,正是适合她们的粉嫩新鲜颜色。 张娘趁机和卢氏寒暄了几句,然后不经意间提起了多年前房府进人的事情…… 卢氏奇怪,回应了几句,打发了对方。 几年前,府内没进什么婆子啊? 卢氏忽然心下一紧,想到了哑娘。 …… 房遗爱带着弟弟们回府,哑娘归置好郎君们买来的东西后,来卢氏这里复命。 卢氏深深地看了哑娘片刻,在她的比划下,知道了房遗爱还带回了两个人。 因为是晋王所赠,卢氏特意见了一见,倒是也和房遗义一样,十分喜欢那个小女孩。 卢氏便让哑娘好好教教规矩,以后好安排她去侍候四郎。 房遗爱只是让小七看管好那两个人,并不让买来的那卖身女郎侍候自己,直接分开她们“姐妹”俩,直接让卢氏把此人送到庄子里耕地。 “那里正缺个秋收的,做饭婆子也缺,阿娘你看着办。”房遗爱无所谓,直接都推到卢氏身上。 晋王做了这出善事,果然还没忘记送来点东西,都是给那个小女孩 分卷阅读56 分卷阅读57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57 的。 房遗义还给她取了名字,叫“四女”。 “我是房府的四郎,她是我的侍女,叫‘四女’岂不合宜?” 房遗义理所当然的说道。 四女的名字就这样被定了下来,房遗爱想了想,特意去了信,告知了宫内的晋王。 李治收到信件后,默然半晌,并没有表示反对,但对四女的关注仍然不减。 四女和她那个姐姐的来历仍旧可疑,李治不是不知道,所以才放入房府中,但他还是忍不住脑海里想起四女的面貌——竟然像极了兕子幼时。 李治此时脸色有些不好,背后之人若是真千挑万选,必然是针对他,或者是针对皇帝的。 阿耶有多宠爱兕子,李治是知道的。 可若是阿耶见到了四女,会有什么反应,这即便是李治这个受宠的嫡幼子也估算不准的。 …… * 房遗爱献给东宫的印刷术,初始有了成效,太子主持命人印刷的书籍已经开始售卖在长安城内,价格十分公道便宜,稍微有几亩水田的家,积攒一下就能买几本书。 寒门子弟如果想进学,书籍不再是最艰难的一件事。 李世民听闻这事,在朝廷上大肆夸赞太子的能为和仁德,当然功劳最大的当然是当今陛下他自己。 房遗爱的奖励也下来了,太子这回提及房遗爱官职的事情,李世民并没有否定拒绝,不仅恢复了房遗爱在东宫的膳郎一职,还让房遗爱随时御前听用,更要他配合李淳风的研究,制造大量的炸|药|包—— 只等明年开春,就要进行东征。 此刻开始朝廷动作不断,只是没有言明,上层的朝官和大将们都彼此心知肚明皇帝打算。 终于有一日,皇帝召见几位重臣,单独在甘露殿激辩讨论了一天一夜,定下了基调。 冬日里,房遗爱拿着李淳风新发明的镜子,美滋滋的。 他穿着狐狸裘皮,衬的他富贵无双,无比风流——当然是他认为的,房遗爱正站在穿衣镜前臭美。 他抬胳膊,镜子里的自己抬胳膊。 宛若真人啊。 房遗爱感叹,然后自然太子有,皇帝有,房家父母有,宫妃们有,宫内的贵主们都有—— 公主府邸里,高阳看着铜镜中晕黄色的自己影像,恨恨地摔了镜子。 “长乐、城阳那两个贱人!” 这几回进宫,遇到长乐和城阳,每次她们在,见她去,就会从袖筒里掏出一面珐琅金丝小镜,故意在她面前整理妆容,而高阳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公主,不如让驸马呈送几面镜子来?”贞儿试探问道。 “他——”高阳撇嘴,休想让她求他。 不过—— “我是君,他是臣。镜子是他制作的,是不是他应该主动送过来,贞儿?”高阳睨着笑意。 贞儿低头,然后点头说“是”。 高阳唇角挑起,忽然又想起那件事情来。 “房府的那丫头周围有何迹象?” “据淑儿传回来的消息,四女被派去侍候了房家四郎……还有,咱们的人说,女管家哑娘很是关照四女。” “哑娘?”高阳皱眉。 淑儿偷偷来公主府时,高阳传唤,问起这事。 “哑娘也只是听卢夫人的吩咐,想必照料四女是因为这个原因。” …… * 东宫,房遗爱这个不务正业的典膳郎仍旧时不时来此蹭吃蹭喝,还是太子这里的炒菜正宗,毕竟这里的厨子都是师出他手。 何况,他还惦记着称心的安危。 尤其是后来房遗爱知道了,太子居然调称心进了书房屋内侍候,他心里有点焦急。 房遗爱劝自己只是时候不到,不是咸吃萝卜淡操心,担忧太子和称心搞到一起,然后被皇帝一窝端,被谋反被废位—— 绝不是担忧太子的前途。 房遗爱警告称心,小心侍候,但不要过分侍候。 总之,太子不好侍候—— 弄得称心这个徒弟郁闷,太子有时对他的态度也很是奇怪。 一日,房遗爱在典膳局,突然收到了称心传来的一张纸条——上面写着约见时间。 第36章 浪里个浪房二 房遗爱看完纸条后, 攥紧它, 却没扔掉。 字迹是称心的。 称心虽然没什么学识,但也是个上进的和聪敏的,写封信还是会写的, 也会看得懂他给他的“武学秘籍”。 房遗爱避开赵德子,来到东宫的御花园里,只有这里才能适当避开太子宫内的耳目。 到了约定时间, 房遗爱却没有抵达指定地点,他稍微迟到一些——只不过他先前挑了一个视线良好又隐蔽的地方, 到了约定时间, 他特意观察了一下来人。 ——但确实是称心本人来此, 身后也没有盯梢的尾巴。 房遗爱这才踱步出去。 “称心?” “师父——”称心声音略微激动, 但还得压着嗓门。 “做甚么鬼鬼祟祟?”房遗爱没好气。 “……师父, 我——”称心吞吞吐吐, 犹犹豫豫。 最终,他还是说出了心中的疑虑和担忧—— “师父, 我怀疑我被监视了。” “被太子吗?”房遗爱沉吟,说出心中理所当然的怀疑对象。 太子难道是预备下手了, 这才派人整日里观察称心的一举一动, 好讨对方欢心?! 转即, 房遗爱摇了摇头否定, 太子想要什么, 直接就去要, 尤其是称心这么一个奴婢, 哪里敢反对,这也是房遗爱之前一直担忧的,不想让称心泰国接近太子,说不准两人哪一天擦起火花—— 那可就万事休矣! 干柴遇到烈火,瞒是瞒不住的——有些人就是喜欢秀恩爱,太子却不行…… 房遗爱卖着白菜,操着白/粉的心。 可称心下一句话却让他讶异了。 “你说什么,你怀疑是太子妃的人?” 称心点头。 房遗爱闻言讶异,他有些没想到。 “太子妃怀疑我和……太子——”称心艰难地说出那个词,“……有染!” 房遗爱脸颊一抽动,他眼皮跳了一下,心道太子妃直觉果然“准”,果然不能小看女人。 “跟踪你的人,你怎么知道她是太子妃的人,而不是太子的?”房遗爱试探问,虽然他不认为称心耍心眼忽悠自己,但鉴于史书,房遗爱还是不放心。 称心不疑,直接说了原因:“是太子妃院子里洒扫的婢女警告我的……”说着他还有点不好意思。 “哦!”房遗爱有点恍然,看来称心还是笔直笔直的,喜欢女的。 这很好。 他很赞同。 房遗爱很欣慰地拍了拍称心的肩膀,甚至伸出食指抬 分卷阅读57 分卷阅读58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58 起对方的下巴。 称心的小脸蛋蓦地红了,呢喃喊一句:“师父你——” “我只是看看我这个徒弟长得有多勾人,连太子妃院子里的人都能给你通风报信,可以呀称心!”房遗爱叹道。 果然是长得好就吃香。 称心听了房遗爱的这话,脸蛋更涨红了一片。 房遗爱却不知道他的举止有多么暧昧。 …… 太子妃苏氏此时却是得了信报,不疾不徐地引着太子过来。 李承乾来到东宫花园的时候,正巧见到房遗爱挑着下巴“调戏”着称心,他脸色黑色如墨,阴沉沉地瞥了一眼太子妃苏氏。 太子妃不自在的一笑,随即意有所指,又十分“正义”地谏言道:“殿下,此宦带坏东宫风气,祸乱东宫,勾引房驸马……还应及早处置。” 太子妃就差没直接说是“淫/乱东宫”了。 李承乾嘴角泛着冷笑,眼里带着凉意:“你想怎么处置?” 太子妃喏喏了一下嘴巴,可还没等她真的说出什么,太子那边却冷然道:“人家师徒感情好,太子妃恐怕是多想了。” “……所谓淫者见淫而已!”房遗爱耳尖,何况他从来不相信称心的一举一动没人关注,随便躲避一下,就真能躲开监视者太子妃手下的人。 称心还是太小太天真了。 称心白着一张脸跪下,他来此算是脱岗,虽说没甚么,总之还是不对的。 太子没空计较他,此时太子妃被房遗爱指桑骂槐的话气得愤怒,浑身微颤。 她眼冒怒火,没盯着房遗爱这个口不饶人的恶人,反而盯着底下跪着的“秀秀丽丽”的称心,恨声道:“我作为太子妃,自然要正肃东宫的风气。这小宦官平白勾人,不是个好的。房驸马——你还是做好你的典膳郎为好。” 太子妃与房遗爱早就算是结仇过的,上次之事,以为房遗爱,太子妃很是伤了面子。 房遗爱也从未期待或者敬重过这位太子妃,恐怕太子对其亦是不喜,可叹太子妃端着架子,装着贤德,若是真贤德也好,但有长孙皇后珠玉在前,太子妃假模假式的贤德哪里能“感动”太子。 不用房遗爱抗辩或者表现什么,自然有太子对付太子妃。 李承乾早就对太子妃不满,若不是太子妃膝下还有一子,太子恨不得直接去李世民面前申请废太子妃,夺了她的权柄地位。 房遗爱勾起唇角,一甩衣袍,施施然道:“谨遵太子妃令。”说罢,他就离开,临走前还拽走他的徒弟称心—— 太子不见阻拦,太子妃干生气。 房遗爱的行为根本不尊重她,可是太子的一句“够了”,她也只能憋屈的哑口。 …… “娘娘何必要找一阉奴麻烦?”身边的乳娘劝问。 “……乳娘,你可以知道太子有多久没近我身了?”太子妃凄然道。“整整有三年了。”好不容易有了三郎,她却日渐没了宠爱。 “那也该……对付的是杜良媛她们——”乳娘低低建议道。 “乳娘,你哪里知道……杜良媛她们——”太子妃苦笑一声,摇了摇头。 “难道太子他——”乳娘这回是有些大惊失色了。 “就是你想的那样,东宫很久没人承宠了。”太子妃茫然。 然后她转头,看向乳娘,说了一个名字——“称心”。 乳娘反应过来问:“所以,太子妃才怀疑是那个小宦官……” 太子妃点点头,神色恼怒。 …… * 称心被房遗爱拉着走之前,试探地问了房遗爱,“我喜欢上了一个人……” 房遗爱微微吃惊,但随即想到之前称心说了太子妃院子里那个通风报信的小宫女,不由放下心来。 “喜欢很正常。”虽然称心是个小宦官,但宦官也是人,也是有感情需求的。 宫内宦官和宫内结为对食不少见,只要是双方心甘情愿,情投意合就好,房遗爱没什么立场可谴责的。 但称心接下来低语的话,顿时让房遗爱的心纠成了一团。 ——称心居然说他喜欢上了一个“郎君”!! 房遗爱有一种天命如此的感觉,精神恍惚的直接走掉,却没发现称心爱慕地瞅着他的背景,眼里有一种求而不得的隐秘情感,不能宣泄,只能慢慢沉淀下去。 * 房遗爱睡了一夜后,神清气爽,甚至照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了半晌。 然后让小七替他“打扮”。 小七知道这是主子又想做翩翩君子了,他按照房遗爱的意图和习惯,今日里给他拿出了那件上次定做好的充满魏晋风骨的长衫衣袍。 这衣衫是早就熏香好的—— 宽大飘逸的衣裳穿上后,果然提升了房遗爱的“美貌”,甚至房遗爱还让小七在他脸上扑了一层淡淡的香粉,弄得他周身更香喷喷的了。 房遗爱这日出去溜达,非要坐牛车出行。 小七好容易弄到一头牛,满足了郎君的需求,这才得了一句“赞”的夸奖。 可是小七忙归忙,但今日的主子看起来就很不一样,不一般。 房遗爱脸上傅粉是有讲究的,不是惨白惨白的,而是看不出的光腻滑人,配上他盈盈泽润的黑眸,就这么淡淡地一扫别人,身子挺拔的房遗爱一出来,坐在牛车上,就立刻吸引了街上人的注目。 渐渐的一些出来的未婚小娘子们竟然有尾随过来的,魏王和李敬业刚从李靖府上出来,就见朱雀大街上的一隅“热闹”非凡—— 又是那房遗爱! 李敬业咬牙切齿,魏王心里也十分不舒服。 上次的印刷术的事情,他认为一定是房遗爱伙同杜荷这俩阴损之人,才能帮太子想出这等缺德主意。 居然被反算计了。 该死的纥干承基,该死的另一名没用的探子! “这房二妖里妖气的做甚么?!”李敬业嘟囔一句,他绝不承认刚刚看到房遗爱正脸时,有一刻他竟然认为对方长得很“美”,很好看…… 魏王李泰呆愣地直盯着房遗爱看,眼前这人还是那个他脑海里一脸纨绔之色的蠢笨驸马么……他怎么觉得这人风度翩翩,颇有些魏晋风骨风姿,美姿容这词都不足以形容尽兴。 这种风度是说不出来的,而不是仅仅是皮囊的好看。 …… 李泰不知怎么想的,特意带着李敬业去了一趟公主府。 李泰和高阳说起今日遇到房遗爱的事情,高阳的反应却与众不同。 她冷笑道:“他素来其心不正——引得太子愈发坏了,岂不是正和了四哥的心意?”说罢睨眼笑看李泰。“今日东宫太子妃和太子,因为一个宦官吵起来的事你知道罢?” 李泰半天才反应过来,他大惊:“……你是想让我——” 分卷阅读58 分卷阅读59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59 “说出来不就没意思了。””高阳玩味的一笑。 第37章 救苦救难房二 高阳公主身边的乳娘早就看出淑儿还是完壁之身, 她单独问了淑儿。 淑儿知道宫内做事多年的乳娘定是识人经验丰富,恐瞒她不过去。 何况驸马并未有说此事要隐瞒, 她自然只能低头承认。 “驸马确实未从近过奴的身。”淑儿假装委屈地说道。 高阳公主得知后, 忽然心里念头一闪而逝,该不会她的造谣一不小心戳中了事实? 房遗爱真的有了断袖之癖? 可, 高阳最是清楚不过,房遗爱曾经对她的爱慕可不是作假,若不是她不喜欢与他虚与委蛇,又敲了他一棍子,房遗爱上个连纳妾和要个通房丫头都不敢的。 高阳眼中得意又轻蔑地眼神一闪,这时底下的人说有纥干承基来了。 高阳神态不耐烦,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货色,她本想挥手撵人,但胳膊半路却顿了一下,想了想她同意见纥干承基一面。 …… * 东宫内现在默默流传一个小道消息,事关太子、驸马、美貌小宦官三人之间不可描述、不可叙说之事…… 这消息并有逐渐往太极宫扩散之趋势。 甘露宫的晋王知道此事,还是靠长乐留在宫内的人递过来的消息。 “公主没说别的?”李治问。 底下人摇头。 事件的主角之一的那个驸马——房遗爱,他此时正在长安城西城郊外在自家田庄上带着房遗则、房遗义,和两个妹妹房奉珠、奉玉游玩,并了解农桑田亩之事。 这是房玄龄和卢氏交代给房遗爱的任务,他小时候是房玄龄带着他过来体验农事之不易,那时房遗爱畏之如虎, 最是讨厌这等脏污的活计。 知道了米粮产出之前, 都是靠粪便、粪水发酵浇灌之后, 房遗爱那时回去就食不下咽了三天,最后饿得受不住了,被卢氏硬塞进米汤。 如今房遗爱带着兄弟妹妹们倒一本正经的好为人师的给大家讲解,还亲自下了田亩地埂,指着这里那里条理清晰的说这是粟米,那个是稻谷——“平时我们吃的白米饭就是用稻谷舂出来的。” 房遗则嗯啊的,听得还算认真,但也只是惊叹了一声,倒是房遗义很是认真的还拾起一株被风压倒的谷穗看了一眼,并摩挲了几下,很是仔细观察了一番。 房奉珠和奉玉则乖乖的提着罗裙站在田埂上,房遗爱怕她们晒着,建议她们去地另一边的一棵大桑树下边歇息。 这边的田庄管家跟在房遗爱身后,管家招呼庄子下的佃奴仆妇侍候着两位贵人,房遗则抹了抹额头的汗水,也要跑过去,被房遗爱瞪了一眼,然后才无聊的老实站住,打了一个哈欠。 这日头高照,惹人困倦。 “阿兄,我走累了。”房遗则抱怨。 房遗爱看了一眼三弟房遗义,确实脸蛋晒得有点红,但这孩子将来会有造化,可比房遗则能吃苦,还肯下功夫读书……要是他是做父母的,也喜欢这种乖儿子。 “过去吧,喝点水。”房遗爱挥手,哼了一声,发了“善心”。 房遗则欢呼一声,就像脱缰的野马,根本不是去休息,而是去好奇的东转西转,就是对地上长什么不关心,反而对野花野草……乃至另一头的不是房家的田地上的土房子好奇起来。 在房遗爱看不见的地方,有人啼哭,声声阵阵……渐渐的传入房遗爱的耳中。 他问管家是谁家。 “并不是咱们府上雇佣的佃户或者佃奴,那边的田亩上的人家是自由民,那边一大片稻谷地是赵国公家的。” 赵国公就是长孙无忌。 房遗爱点点头,但他对长孙家一向没什么好感,几次见长孙无忌,房遗爱都觉得长孙无忌这人城府太深,根本不是个坦诚君子,这倒是没关系,但对方好像并不与房家友善。 一个字,还是利益使然。 天然长孙家关陇贵族集团和父亲房玄龄的山东士人集团,既有合作又有利益纷争,加上两人都是仆射、宰相、司空,凌烟阁上都有名位,在李世民面前,长孙无忌因为是外戚,做事着实有些束手束脚,这都是曾经的娘娘长孙皇后让其退让的。 但这几年,皇帝又有重新倚重长孙无忌这个大舅哥的倾向,主要是因为皇嗣的纷争,太子之位并不如想象中的稳固,因为李世民这个皇帝对待嫡次子魏王李泰太好了!有些事情,甚至比超了太子待遇。 这非常不好,会给朝臣们一个暗示或信号…… 房遗爱没资格评说李世民对错,但不妨碍他问起管家:“何时咱家的田埂都要与长孙家交界了?” “也就是近三五年的事情,赵国公家这边庄子的田亩增加了不少,以前是在山那边的肖家河,这边的青山沟并没有他们家的田。”管家手比划了一下,大致让房遗爱明白了原来长孙家和房家的田亩范围。 然后管家又比划了一下,如今长孙家的田亩增至了哪里,几乎全部都要挨着房家了。 “我家的田亩怎么还是那样?”房遗爱一对比,这才发现房家的田亩经过这么多年,居然还没增长,不多不少还是那么多。 管家苦笑,“虽然这两年收成不太好,但前几年还是风调雨顺,咱们的地是上等田……跟主母说了买田地的事情,但夫人说房府这些地尽够了,不要去做兼并田亩的事情……” 管家没解释太多,但房遗爱听懂了卢氏的意思。 “夫人心善啊。”管家说了几件事情,大户人家逢灾年趁机低价屯田是常做的事,但夫人居然能忍住这利益,不愧是相爷之贤妻。 房遗爱负手,看着已经成熟的稻谷,和正收割谷子的佃奴们,忽然感叹道:“阿娘做得对,其实做个自由人好,还能为朝廷纳税,亦有上进之出路。“ 不得已,谁想卖身为奴呢?! 那边佃户传来的哭声仍旧在,房遗爱道:“我们过去看看——他们家一定是遇到难事了,虽然不是房府的佃奴,总之还是能帮就帮点罢。总不至于让人又捡了便宜,把田亩又增了。” 长孙家真是太过分了,居然田亩要把房府的地盘给包围了。 岂有此理! 房遗爱不能坐视不理,他往那边去,正巧碰上疯跑回来的房遗则。 房遗则大喊:“阿兄阿兄,那边有人疼的要死人了!你别过去——” 房遗爱一看他,只见房遗则眨巴眼睛,额头上有汗水,脸色却有点白,显然是稍微受到了惊吓。 “真的。”房遗则怕房遗爱脚步不停,就要伸手去拉他。 房遗爱拍了下房遗则的脑袋,让他去桑树下找他阿姐房奉珠去—— “那我跟你去。”房遗则眼珠子一 分卷阅读59 分卷阅读60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60 转,也不害怕了,要跟着瞧热闹。 三人往那边走,身后还跟着两位家仆,小七也拎着点心和茶水在后面,防止郎君们渴了没吃没喝。 等到了一排土矮的泥房跟前,房遗爱很快便发现了原来那哭声是谁家的。 只见对方篱笆里的院子里站满了邻居乡民,一个人正痛的在地上打滚,额头满是大喊,嘴上□□。 一旁还有一个草席铺着,但人却早已经不在上面。 此时大家也不关注这个。 管家知道,拍了下额头,忽然想起,解释道:“二郎,这家男人我知道。他据说有腹痛,抓药吃了好久,田地都卖了长孙家十亩,如今还剩下四五亩田,一家老弱妇孺唉。” 房遗爱皱眉,“腹痛?” “应该是肠痈。”管家叹息,看着地上痛得此时要晕厥的人似在看一个死人。 ——肠痈无治,简直是要活生生痛死人的! 房遗爱看着不忍,房遗则在他后面探头瞧热闹,但这人叫唤的太惨了,听得久了,真的挺让人难受的。 房遗则见不得这个。 管家也要带着郎君离开这个晦气的地方,这家马上要办丧事了。 “孙神医来了!孙神医来了!” “快让开——” “卢家郎君,谢谢你请来令师!跪下给您磕头了。”有中年妇人跪下痛哭,磕头冲着跟着孙神医过来的小郎君。 当然,更是对着孙神医一阵哀求。 房遗爱一看,原来是有过一面之缘的卢照邻。 卢照邻论远亲,算得上他的“表弟”。 “是表弟啊。”房遗爱还挺喜欢这个亲戚的,虽然真论起来,他们根本不算上表兄弟。 卢照邻冲着房遗爱揖礼,但却跟着师父孙思邈急忙去了那男子身边。 卢照邻跟着孙思邈学医他知道,但没想到孙神医来了长安城。 这可是个大消息,城内居然无人得知,要是知道,肯定少不了权贵求医。 孙思邈把脉过后,又仔细问诊后,脸色沉重,确实诊断。“是肠痈。急性!” “……无治。”此时已经药石罔效。 这农汉慢性肠痈已经得了几年,如今已经发展了更严重,这回是急性发作。 肠痈最怕急!若是晚了,一夜之间有可能就穿肠肚烂,活活疼死! 男子虽然才发作,但肯定无解。 房遗爱知道肠痈就是后世的阑尾炎,他踱步过去,低头看着这汉子,沉吟,忽然抬眸道:“此病我能治——” “如何治?”孙思邈猛然抬头。 “开肠破腹!” 房遗爱的话顿时引起哗然和惊呼—— 第38章 厉害了我房二 孙思邈白须冉冉, 但他目光清亮,腰板挺直, 端的是一位身康体健的老者。 房遗爱说出的话不仅令众围观者和病患家属震惊,更是令孙思邈讶异不已,但马上他就很激动。 三国时华佗就传说能开颅治疗曹操的偏头痛,难道这位看起来衣着华贵的郎君, 是一名隐世不出的名医,身上有能开腹活死人的秘技?! 孙思邈眼神更亮了。 达者为师,他丝毫不顾及自己的年龄和名望,就想请教。 可是这时家属跪求孙思邈, 那中年女人直道:“孙神医若是说可行,就剖腹——我们都听孙神医的。” 实在是孙思邈在大唐百姓中的超然地位。 孙思邈正好奇激动呢, 遂急忙发问:“如何剖腹?难道是截去那段烂肠?” “……神医果然有过这想法。”房遗爱指点迷津, 手里比划了一下人体盲肠的位置, 道:“这里……这里……若是食物残渣进入的地方不对,会引起盲肠发炎, 若是耽搁久了,整个腹内都会被波及, 病邪蔓延后人必然没救了。” ——当然是以大唐的现状没救了,这里也没有抗生素。 房遗爱尽量用简单的话解释, 然后他又对着孙思邈在地上, 用树枝画了一下人体肠道的分布图, 指出哪里是盲肠, 哪里是盲肠的尾巴——阑尾。 也就是这时所说肠痈, 就是阑尾炎。 其实这以前的古医者早就知道肠痈是肠子里面的一段腐烂,只是中药汤下去,只能缓解,不能根治。急性发作更是药石罔效,因为发病迅速,根本等不及药汤起作用,这时往往病人已经身死。 别人没听懂,孙思邈听了房遗爱的各种解释,接受良好,有如醍醐灌顶。 但他此时对房遗爱的话中的各种“新颖医科观点”更是渴求详细,但病患的呻|吟声音提醒了他们,此时不是做研究讨论的时候。 孙思邈抬头对病患家属说道:“这位郎君的办法可行,但活命不活命——”他说到这里看向房遗爱。 房遗爱点头,又微微摇摇头。 “做了会根除病灶是肯定的,也许会好,更大可能开腹之后……人回应为‘病邪之风’死掉。” 房遗爱又解释了一下,“佛家虔诚弟子喝一碗泉水都要‘超度生灵’,就是因为一个原因——这水里也有一种‘活物’,只是太过微小,我们并不能用肉眼看见……” 房遗爱说了很大一段话,众人听得大概懂了一些。 孙思邈点点头,直接指出对方话里的本质:“也就是说,剖腹后,‘病邪’就是指一些‘活物’,会进入人身体内,如若不好,这人还是会死?!” “孙神医懂我。”房遗爱叹气,这时候没有抗生素啊。 “若是有一种药,能让这些‘活物’死掉就好了。”突然房遗爱的四弟房遗义插言道,话语里很是天真,但病患家属听了觉得很有道理,又冲着孙思邈下跪乞药。 孙思邈皱眉。“黄连、黄柏、白头翁,再加上金银花、连翘等中药煎熬,内服如何?”这些都是针对消炎,尤其是部分对治疗痢疾泻肚有奇效。 房遗爱不太懂中医,但很是信任孙思邈。 此时孙思邈知道房遗爱的顾虑,干脆问道:“我看着为小郎君的法子也许能救你家儿子和男人一命,死马当活马医,若是不能剖腹,他必然会死,他这命光是吃药是救不活的。” 言下之意,是要对方签生死状。 这农家人也不是不懂事的人,病患的父母亲和妻子咬牙,俱是同意。 他们跪请房遗爱施救,事后死活不论。 房遗爱只能警告说:“这活命概率并不大。”他转头看向孙思邈,“孙神医你这是——” “医者仁心,小郎君何必瞻前顾后。我等作证,还有这里长和邻居,郎君不必怕出事。我在圣人面前还是有几分薄面的,就是他不幸死亡,也不干小郎君的事。”孙思邈后面的话是警告这农家人。 病患家属急忙再次发誓,如有意外,他们绝不会举告。 房 分卷阅读60 分卷阅读61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61 遗爱看着对方可怜,加上今天他意外的心软,一脸慎重,神色严肃,答应给对方开腹。 不是众人不想打听房遗爱的情况,问题是时间来不及,房遗爱命人烧热水,拿烈酒。 再让里长去他家拿出上等的青盐,房遗爱称重后,调好比例,用烧好的凉白开融化部分……制作成简单的生理盐水。 孙思邈看他一系列动作,默默观察,几次欲开口,都怕打断对方。 ——情况十分紧急。 房遗爱动作也快了起来,在有限的条件下,消毒双手,只是缝合的线—— 孙思邈的随身药箱里真有,桑皮线可成,但以往他只用其只缝合过外伤。 房遗爱看后大喜。 其实晋代以来就有“外科手术”,也不知道是不是华佗传下来的,但都是简单的创伤处理,开腹只有一处明确记载——《诸病源候论·金疮肠出候》写有: “金疮肠断,两头见者,可速续之。先以针缕如法,连肠,便取鸡血涂其际,勿令气泄,即推而纳之。但疮痛者,当以生丝缕系,绝其血脉。” 而《五十二病方》也有医者用酒消毒的记录,晋代人也有用盐水的,只是孙思邈只是看过,却发现盐分和清水调配比例不对。多次调制后,他并没有找到合适的方子,若是一不小心,反而得不偿失,引起病患的其他不适症状。 所以,孙思邈早就停止了这法子清创。 可房遗爱好像有“秘方”,已经掌握了绝对有成效的合适比例,居然称重……孙思邈几次想说些什么,只能忍着,心里暗暗期待对方事后不会敝帚自珍。 孙思邈的话是对卢照邻和另一位拎着他药箱的小道童说的,孙思邈走的也是医道,正所谓道医不分家,这点他和李淳风一样。 房遗爱拎着一把尖刀——杀猪刀,还是孙思邈看不上,提供了他的一把小刀,惹得房遗爱挑了下眉头,他忽然很想看孙思邈动刀。 “孙神医看来精通外科啊,不如你来——”房遗爱试探,若是孙思邈能行最好。 虽然他做好事是做好事,但事后还得编排一顿,这开腹的行为可不是一般人敢做的,但此时的房遗爱根本顾不上。 孙思邈一脸郑重反驳:“老道我也只是能缝个外伤,此时正是要和你学习,郎君万万别推却,还是尽快施术。” 这时候的病患已经被孙思邈的“麻沸散”,还是“蒙汗药”给迷晕了,反正房遗爱不管麻醉。 房遗爱点头,孙思邈一脸拜托的神情,眼神期待的望着他。 房遗爱心头忽然“顿悟”! 得了肠痈的这人虽然是农家汉子,虽然是属于大唐的那种“命贱”的百姓,但在此刻房遗爱眼里,人人都应该是平等的,至少人格上的平等,生命上的平等,他希望对方保住一命——这是大爱! 想到了这里,房遗爱吸了一口气,终于敢于承担起这种人命关天但却“惹麻烦”的手术了。 他拿刀之前他只凭着本能和善心想救这人一命,此刻拿刀之后,不知为何,房遗爱虽然没做过这手术,可是看着病患的肚皮,就有如神助,很顺其自然的下刀——唰的一下割开病患的肚脐的右下三寸阑尾的地方。 伤口面积不大,很快血渗出剧,周围围观的人早就散开,房遗则好奇非要看,此时竟然发现自己晕血,倒入在弟弟房遗义的怀中。 房遗义早就和姐姐们来此了,之前四郎插话的时候,房遗爱根本顾不上问他们。 房奉珠坚持带着他们走开,不准妹妹和两位弟弟围观,她自己就白着一张脸,腿都有些发软。 房遗义不想走,只是姐姐强势,被拖着离开,可是他频频回头的姿势,显得他十分“渴望”观看这一刻…… …… 手术进行的很顺利,房遗爱把割掉的坏的烂尾扔到一个空粗瓷盘里,然后开始迅速地清创,他用调配好的淡盐水冲洗腹腔。 然后房遗爱开始缝合。 后世的缝合技术和方法和此时的不一样,孙思邈边配合边发问,白桑皮线很是珍贵,他一点都不吝惜,反而是房遗爱大感惊奇。 他从前真不知道古时候有白桑皮缝合线这东西,取经孙思邈后,觉得这可是个好东西,人体并不怎么排斥,线又结实,非常适合缝合。 只不过肠子内的线恐怕这人还得开刀一次,然后取出,再皮肤外缝合一次。 多受一次痛苦。 “神医可考虑过是否用羊肠做线,这样他这样的病患就不用再遭受一次痛苦了。” “你是说从羊身上取?” “对,正是羊的小肠线,但是得经过制备。”具体步骤,回去房遗爱得想想,稍微麻烦,但羊肠线可以长进人体皮肉里,比桑皮线应用更广。 孙思邈激动啊,这是要教导他啊。 他恨不得此时就喊房遗爱一句师父。 活的岁数大,果然有好处。 否则他今日就不会见到房郎君,此时孙思邈已经知道了房遗爱的身份,全赖卢照邻见缝插针的说起房遗爱。 他还知道了那救了噎死人的法子,就是房遗爱的“发明”。 “若是排气,可以少量饮水。”房遗爱道,然后感叹:“他还算身强体壮,坚持的久,腹腔并没有有大面积感染。” 否则就是这手术不用做了,没有抗生素,光靠盐水和孙思邈事后的汤药,根本不可能救活。 这饮水不能大量饮,还得掺合孙思邈的考得药汤,得精心制备。 孙思邈索性就留在了这里,但这农家太破,他得了房遗爱的邀请,去了房家的庄子住。 然后,房遗爱早晚被骚扰的不行。 直到了那得了肠痈的男人亲自过来感谢活命之恩,房遗爱终于松下一口气,决定要离开这”是非之地”。 ——他都要被孙思邈掏空了。 何况他也说不上来他的理论是从哪里来,反而是孙思邈认为他一定是私下里偷偷挖坟掘墓,为很多私人“开膛破肚”。 “我是做那事的人吗?”房遗爱瞪眼问小七。 小七想了半天,真没敢说不是。 最近郎君越发神秘了,深不可测啊! 当病患感谢后,房遗爱知道了他家要卖了田地,给他和孙神医医疗费,房遗爱坚决不要,并且放出豪言—— “你这地不用卖!我们房家借你钱借你粮……不要利息,收成好了,还回来就是。” 那男人一怔。 “而且,不是小斗换大斗,借多少还多少就是。”房遗爱怕对方误会,补充说明道。 话罢,房遗爱沉思瞬间,更是大气道:“往后你也可以对你们的邻居也这么说,我们房府对他们也是如此——有困难,报我房二的名,房家管家不会不给!” 镜子的钱应该足够了罢! — 分卷阅读61 分卷阅读62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62 —房遗爱心里合计了一下自己新来的那点私房钱。 闻听此等好事,男人激动,浑身颤抖。 他不是害怕,他是太感动了! 对方这是做好事,大善人啊。 男人居然呜咽起来,泪盈满眶,不由哽咽:“房郎君……郎君……”他说不出再多的感谢的话。 大唐高利贷盛行,只要借一次,家业就可能败了。 他病了这么久,田地卖的差不多,誓死不让家人卖田或者借贷,但老娘和妻子舍不得他,拼了命想要救他……田亩产业几乎都舍给了赵国公家,最后还借了一些钱从对方那里,马上就要到日子还了。 …… 房遗爱让小七去递手帕,上了温茶水和点心对方,细细打听了周围的情况,发现赵国公一家基本上都是如此“占田”,算不上强抢,但也算得上是“巧取豪夺”,典型的土地兼并。 这刻的房遗爱对长孙无忌的是鄙视的,非常瞧不起! 长孙家做事不行啊,啧啧。 此时他更想立刻回去了。 房遗爱要找他阿耶,或太子,去发动势力,弹劾那赵国公——长孙无忌! 第39章 感动大唐房二 房遗爱带着弟妹们回到家后, 单独又去书房找父亲房玄龄,得知房玄龄这几天一直在中书省宿值,已经几天未回家中。 卢氏还没等冲着儿子抱怨,皇帝太过“重用”、“苛刻”自家相公, 再这么用下去, 房玄龄非得累死不可。 可房遗爱没端坐片刻,想了想, 他拧眉, 对卢氏说了一句有事, 就急匆匆的去了太子的东宫。 房遗爱非常忧国忧民的对太子提起了土地兼并的事情,他认为太子身为一国之储君应当担起责任,向皇帝反馈这个问题。 此时的房遗爱的想法非常简单,而且天真,可这刻他的心是再真不过,再善不过。 “殿下, 这是我从镜子中获得的利润, 此事太子去做正合适——我这里几百金, 也是办事所需……”办事需要人,人就需要钱去做事。 房遗爱很是大方的说要出钱,这些都是卖水晶镜子得来的浮财,他让小七上钱庄折换成金子, 如果太子需要, 此时就可以从家中取出给太子送来。 太子李承乾此时闻言惊讶, 房遗爱以前可不怎么大方, 虽然上次献出火柴厂的利润给了东宫,但李承乾不认为房遗爱会亏到,太子要钱,多少人要抢着送。不过是有的人值得信任,他敢收,有的人钱并不能随意拿。 ——除非哪日他不想做好这个太子了! 李承乾虽然钱紧巴巴,但从前真未强取豪夺过,也从未与民争利,或者收富商献上的金银,否则也不会被张玄素和于志宁整日喷骄奢浪费了。 房遗爱献上好处肉痛的表情,李承乾深知,但刚刚说了那番话的房遗爱李承乾不认为他是作假,确实是真情流露。 李承乾心里一时感叹,他不是不知道富者愈富,贫者愈贫的道理,可是大唐初定,前隋灭亡之鉴离之未远……呵呵,如今的土地在谁手里,可不是天子手里,也不是他太子手里,而是在诸多世家手里。 敢动他们—— 李承乾敢说,也幸亏今日房遗爱是在东宫跟自己说,若是在朝堂上说这事,非得掀起一波大浪,让他房遗爱甚至房玄龄乃至整个房家,都会被世家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不可…… “遗爱,你……”太子还没多说,门外忽然传来了一声“好”字。 于志宁大步踏进屋来,他都没顾得上找太子说话,双目盯着房遗爱的眼睛不放,仿佛透过他那双“窗户”能看进房遗爱的心灵。 “……以往竟是我错怪你了!”于志宁羞惭道。 他曾经骂过房遗爱,怨恨过他带坏太子,还去皇帝面前举报过他这个纨绔驸马……可谁成想,房遗爱此人心中有“大爱”! 他忧国忧民,他热爱百姓,他舍身救人,他才华非凡,就连于志宁认为房遗爱从前无耻又小人得志似的傲慢的地方,现在于志宁看来也是房遗爱独具一格的特色,依从本心行事啊! ——非凡之人行非凡之事。 “房驸马德操高尚,是我等万万不及的。”于志宁抹了抹眼角,他深知土地兼并的危害,可向来反对这事的他,其族人之前却做下坑害邻里百姓的事情,遭到房遗爱举报给太子。 原本于志宁虽然认为是族人理亏,他亦有监管不当之处,让族人打着自己的名号和权位去谋利,到底是他的罪过,但“阴险小人”揭发者房遗爱,行事鬼祟,他根本不是和御史一样为百姓鸣不平,而是为了让太子捏住他的把柄,好控制于他…… 于志宁不忍太子走上邪路,这才在太子找来“合作”之后,与之妥协。 可今日听了房遗爱的一席话,于志宁知道自己是误会了房遗爱了。 房驸马此人内心如此善良,若不是亲眼所见,亲耳所听,他真的不相信之前的那几件事都是他本人做下的。 于志宁除了在东宫做太子詹士,身上还有御史的职位,有对皇帝风闻奏事的权利。 赵国公一家,也就是长孙无忌一家占据长安西城诸多良田的事情,他前一阵子就有所耳闻。 于志宁对房遗爱深深鞠了一躬,以致歉意。 房遗爱和太子一怔。 李承乾突然感到好笑,又对于志宁另眼相看,他是讨厌他,可论个人品行,于志宁是没毛病的,他家……太子去过,真的算是“一贫如洗”,于志宁夏天可不同别人家,能用上冰消暑,冬日里据说还得了冻疮。 太子觉得这话应该不假,于志宁做人正派,执拗的有些苛刻,他对自己也是苛刻,这倒是和张玄素等世家出身的人不大相同。 虽然于家也并非寒门,但于志宁本人从小生长环境却不是那么如意的,否则也不会在钱财方面短手,但这人位居高位,却不失本心,家资依然与以往仿佛。 太子思绪一闪,这边的房遗爱有些手足无措了。 他帮着太子怼于志宁不是一两次了,每次都把这个老头气得二佛出世,只差中风瘫痪了。 “于詹士客气了,我就是一纨绔子,可当不得你夸奖。”房遗爱说完有点后悔,真没嘲讽的意思。 果不其然,于志宁听后,神情更加羞惭,想起自己“识人不明”,讷讷道:“还请驸马谅则个……” 于志宁说完这话,又请教房遗爱可有对土地兼并之事的解决办法。 太子李承乾欲阻止房遗爱碰这个马蜂窝,可房遗爱一点不体会他的关爱,竟然嘴角翘起,神情略带得意的对于志宁道:“这还不简单——只要摊丁入亩便成!” “……摊丁入亩?”于志宁也只是一问,却没想到房遗爱肚子里有料。他细细体味嘴 分卷阅读62 分卷阅读63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63 里的这个四个字,念了几遍后,于志宁眼睛顿时亮起—— “何谓摊丁入亩?”他问。 房遗爱心里这个得意啊,以前瞧不上自己的人如今对自己俯首有礼,于志宁客气请教,一直眼巴巴看着房遗爱,房遗爱更加得意炫耀了。 “就是取消丁税——”丁税就是人头税,自汉代以来,一直有人头税,徭役也是论户论人分配,小民生计一直很艰难。“……并统一只征收田赋。” 房遗爱想到了张居正的一条鞭法,和在这个基础上延伸的雍正时期采用的摊丁入亩法,开始滔滔不绝、毫不保留的一顿唾沫横飞。 于志宁听得如痴如醉。 最后,他上前就要靠近房遗爱,吓得房遗爱往后退。 于志宁激动地握住房遗爱的双手,呼道:“驸马大才,我当为圣人举荐。你当为户部尚书——” 李承乾早就让赵德子清空屋内的无关宫人了,此时见于志宁紧握住房遗爱的双手,不由皱眉。 他上前格挡开,分开二人,并扭头对于志宁道:“于师的话过了,他年轻历浅,二郎在东宫于我更有进益。” 竟是不同意于志宁的提议。 于志宁并不是蠢笨的,他只是性格执拗,并不是傻,知道太子对他挖墙角的行为不满了。 此时他早不认为房遗爱会带坏太子,看看他之前的提议。 李承乾见这两人态度,无力的叹气,拧眉道:“于师和你,万万不可取朝堂上轻易提起这‘摊丁入亩’。” “为何?”于志宁忍不住激动高声。“这可是利国利民的大善事!太子殿下!” “……为了房遗爱的人头!”李承乾低声怒道。 他若是不直白些,这两人都不警醒。 闻言,于志宁的眉头皱起,倒是沉重沉思起来,而反倒是房遗爱这时候也不知道以往的趋利避害的性子哪里去了,居然脖子一梗,对李承乾大小声,甚至有丝责怪的味道,说:“太子,君子有所为,亦有所不为。这事虽难,但总需要有人去解决它。所以,我来!” 他竟是一副献祭的模样。 “我还以为你是个聪明的。”李承乾脸色不好看,眯着眼睛冷哼道:“房遗爱,你说你是君子吗?” 房遗爱闻听后眨了眨眼,他“呃”了一声,回忆了一下,他从前的往事,除了最近做了点好事,但“坏事”也没少做,好像算不上君子。 他憋屈道:“殿下,我改了!我是个好人!” 李承乾挑眉,他不信房遗爱会是个“君子”、“好人”。 当然,他不否定,房遗爱最近是做了几件好事。 李承乾手里握有房遗爱最近行事的情报,另外更加严格监控了纥干承基等人,包括上次泄露了活字印刷信息给魏王的奸细。 “浪子回头金不换!”于志宁突然为房遗爱说话,“房驸马从前行事是张狂些,但想来还没有违法乱纪的事情,我信你是个坦荡荡的君子!” 于志宁的眼神很鼓励。 房遗爱非常“感动”对方的看好。 他小唇角微微勾起,得意地瞅看了一眼太子殿下。 对这一唱一和的两人,李承乾啼笑皆非,但他坚决不同意他们去圣人面前或者朝臣面前提着“摊丁入亩”的事情。 “若是再提,驱逐东宫。”李承乾放下狠话。 两人这才沉默,毕竟李承乾是主子,大唐第二尊贵之人。 房遗爱嘟囔了一句——“谁稀罕呐”。 惹得李承乾狠狠地瞥了他一眼,房遗爱不自在的清咳了一声,假装很正经,然后转移话题,提议道:“那长孙家的事……” “我必然弹劾赵国公!他身为外戚,更应该严守本分,岂能恶意兼并周围平民土地。”于志宁战斗力破强的要拿出早先调查处的证据。 “这是长安城内最近放高利贷利息最重的几家——”他从袖子里掏出几张纸,递给太子和房遗爱观看。 他刚刚来此也是要禀告太子这事,不管太子同意不同意,作为御史,他都要禀明圣上,民间高利贷盛行的危害! * 此时太极宫,皇帝李世民身边的总管太监欲言又止,李世民批完奏折,终于停下笔,然后发现了他的异常。 “有何事?” “……”那总管太监摇头,“圣人,小人无事。” “岂可欺君?”李世民皱眉,呷了一口茶水润了喉,让其别吞吞吐吐。 “……回圣人话,是最近后宫有一条事关太子的……流言——” “流言?”李世民听了很重视,撂下茶碗,荡的里面的茶水溅出。 事关太子,一国储君,又是他最爱的嫡长子,李世民当然警觉。 “……是太子……和房驸马……两人争夺一个貌美小宦官……那日……”那太监的声音略微尖细—— 断断续续、若有若无的声音在甘露宫的偏殿书房内响起,陈慕之走过来的时候听闻。 他眼睛微微低阖,脚步却没停,叩门而进。 李世民见是他,挥手让刚刚说完话的太监退下。 “慕之,太子和驸马与宦官‘嬉戏’这事,怎么不见你禀告?!” 李世民震怒,咬牙切齿换了一个词“嬉戏”。 在之前宦官提供的流言消息里,三人“白日宣淫”的事情仿佛都被人瞧见个真切。 陈慕之声音清冽,不疾不徐地道:“圣人相信这个?”他抬眸与李世民对视,眼神不见卑弱,反而有些不惧之意。 …… 半晌,李世民在屋内转了好几圈。 最后,他胳膊一抬,还不小心扫落了笔筒,里面的大小湖笔纷纷落地。 一支甚至滚到陈慕之的脚前尖。 “你去传太子来。”李世民闷声道,然后又急声命令,“让房遗爱也滚过来——” 陈慕之低头不语,听着他吩咐。 “至于那个小宦官……你看着办。”李世民冷哼,眸子里厉色幽幽。 第40章 拯救称心房二 陈慕之领命而去, 甘露宫后殿的晋王李治此时却凝神沉思。 东宫之中,太子李承乾这边来人,赵德子低语了几句,说是晋王手底下的人到访, 有要事传达。 等李承乾听了晋王送过来的消息, 他脸色冷凝,淡淡瞥了一眼在书房外门口站着守岗的称心。 称心自然是会研墨, 做个书童的本分是尽够的, 但赵德子发现一个现象, 只有房驸马来这里时,太子才会尽情使唤称心,让称心忙的团团转。 对此赵德子不敢揣摩主子的心思,只是刚刚听晋王那边出来的“消息”,都让赵德子这个没根的太监都觉得荒唐! ——他的主子,尊贵的太子殿下, 怎么可能会“淫|乱”后宫?! 不过, 赵德子心里存疑的是, 分卷阅读63 分卷阅读64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64 太子是很久没临幸东宫后宅侍候的人。 这也甚是奇怪的一件事。 赵德子越思考越不敢深想下去。 李承乾收到消息,让赵德子去典膳局找房遗爱。 房遗爱这些日子官复原职,还管着他那一摊,但太子詹士于志宁已经私下跟他建议, 让太子提拔房遗爱——房驸马有大才啊! 于志宁恨不得直接让房遗爱当他的副手, 当东宫的太子少詹。 这个职位只在三品的太子詹士之下, 也就是东宫除了太子和太子詹士于志宁, 房遗爱是三把手,而且很多事情于志宁并没有精力面面俱到,他也只是听个汇总,部分精力他还在朝堂上。 所以,东宫的太子少詹若是得了太子和太子詹士的信任,权利可以很大! 江山代代出人才,于志宁觉得自己老了,是时候该培养人才了,太子也需要人支持和劝导。 于志宁已经感受到了,太子住的东宫离太极宫太近,也许并不是一件好事。 很多事情,太子并不能去做。 例如,类似像魏王那样招揽世人或寒门人才,出入王府自由,很是方便行事。 加上皇帝宠爱,不仅不同意让嫡次子去就藩,还对魏王上次厚重,种种”暗示”之下,部分想投机的朝臣们都有摇摆的倾向,有的甚至已经暗中投向魏王的阵营——若知道李世民也是嫡次子上位。 于志宁不敢再思考下去,他认为太子虽然不够完美,但太子对治国还是很有想法,是个聪慧可调|教的,否则之前他也不可能对太子高要求,虽然最近他已经在反思自己和张玄素等人教导的方法是不是有问题。 太子的乳娘曾经说过的话在于志宁脑海中浮现——她曾说他们对太子太过苛刻,太子已经不是孩童了……从前他从没当回事情。 房遗爱好像曾经当面也指责过这个问题。 于志宁对房遗爱改观后,对他曾经的话开始反复琢磨了几次,他越来越发现自己是有做的不好的地方。 于志宁对房遗爱的看重,房遗爱是不知道的。典膳局里,他吃完厨子们进上来的美食,吧嗒吧嗒下嘴巴,唇上还有一抹油渍—— 这时候赵德子来了,等房遗爱去了太子的丽正殿内,太子让其坐下,眼睛顺便不由瞥了下嘴上油汪汪的房遗爱,还没等他说些什么,这时候已经被太子叫到书房内侍候的称心上前,拿了软布要替房遗爱擦拭。 “嘴上有油渍,自己擦擦。”太子哼了一声。 称心闻言动作一滞,太子的眼神刚刚不经意扫了他一眼,却让称心觉得寒风阵阵,身上一冷。 这一顿动作,让房遗爱很顺其自然的自己伸手拿过软布,抹了下嘴巴。 “殿下宫内的厨子手艺太好了,不如上次给小臣一个罢。”房遗爱趁机讨要。 房府的厨子太驽钝,就是学了手艺,和东宫的御厨比起来,做出的菜色的味道还是差强人意。 “这都是小事。”李承乾拧眉。 此时屋内只有赵德子和称心侍候,加上个坐在旁边的房遗爱。 李承乾也就没多耽误,简单说了下晋王提供的消息,事关他们三人的荒唐流言…… 流言虽然是假的,但内容极其恶毒下作。 太子损失了名誉和在皇帝、朝臣们心中的地位,称心却会被要人命—— 至于房遗爱,因为他曾经的“纨绔行为”,净是风波中理所当然的存在。 房遗爱听了这事,差点儿蹦起来。 他叫嚣道:“谁这么缺德带冒烟的,我是那种人吗?!” 说完,他看太子和称心、赵德子眼神不太对的瞅着他,房遗爱哼哼两声:“咱们根本没做过的事,怎么就成了流言……” ——若说没人恶意传播,他才不信! “不是魏王就是高阳做下的事,要么就是他们俩合伙!”房遗爱反正就是认为是他们。 魏王是太子的死敌,高阳是他的死敌,而且房遗爱这些日子也算是看明白了,高阳和魏王早就联手了…… 一个公主,也要掺合进夺嫡这事情里,房遗爱突然理解了,为何将来高阳公主会连带着他们房府一家人倒霉到底了。 …… 皇帝的这个婚姻赐的好啊,房府这个国公爵位一下子没了。 房遗爱有心数了数,这大唐公主们下降后参与造反的驸马极其家族们,可不止他房家一家——皇帝该不是故意挖坑给他们这帮勋贵子弟们罢!? 细思恐极! 房遗爱打了一个哆嗦,若是真的,想象不出李世民的心肝有多么黑。 称心那边听完这事,却是一脸绝望。 他跪地,想求太子救他。 但太子的眼神都没有睇他一眼,他一下子就清醒了。 他此时就是连棋子都做不成,身为点滴用处,又是个身份卑贱之人,太子哪里能救他一命。 何况,竟是他这副长相连累了太子殿下和师父! 称心眼圈发红,忍住泪水冒出,低低着头颅,就这么跪在柔软绚丽的大食地毯上。 房遗爱眼尖,见不得这个,直唤称心起来,说要想办法解围。 他和太子几人还没人讨论出应对方案呢,这时候底下的人传禀说陈慕之到访。 陈慕之来此就是来“拿下”称心的,也就是李世民所谓的处置一下。 至于怎么处置,宫内的人对此讳莫如深。 赵德子了解一些底细,他见了陈慕之都怵三分。 别人不知道,他们这些人可是知道,太史局可不是仅仅是太史局,陈慕之这人是为圣人处理一些“脏活”的,手底下不知道染了多少人鲜血。 这人是个心狠手辣,心思诡谲的。 “——你若是想弄死称心,先过了我这一关!”房遗爱在陈慕之坚持要带走称心时,蹦出来。 他从书房墙上抽出一柄装饰用的佩剑,噌楞一声,剑锋鸣起,并且剑身震颤。 陈慕之低头看横在他身前的宝剑,嘴角淡淡勾勒出一抹弧度,微微翘起,说是笑容也不是,说是讥讽也不太像,有股邪气有股恶意——这也是陈慕之吓人的地方。 房遗爱才不惧这个。 “这是圣人的旨意。”陈慕之淡淡说道。 李承乾蹙眉,知道对方在说,如果房遗爱不让他动称心,那就是抗旨不尊。 “不是要太子殿下和我面圣么,一切还未有定论。”房遗爱坚持道。 陈慕之不置可否。 “陈太史,孤这就带着房膳郎进宫,还望你在东宫稍待。”太子发话,陈慕之给面子没直接反驳,却没有说可以。 倒是房遗爱硬拉着称心和太子进宫。 李承乾默许,三人进去了甘露宫,等李世民听说太子不仅带着房遗爱,还把那个“妖媚”小宦官带进甘露殿外时,他心里更怒 分卷阅读64 分卷阅读65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65 了。 太子身上不能有这么一个污点,本来李世民不是很相信,但无风不起浪,那个小宦官赐死更保险。 李世民已经知道太子妃曾经抱怨过太子已经很久没有临幸东宫的宫人了,李世民一直没有找到机会和太子提及这件事情,直到听到这个流言,让他心里泛起了嘀咕。 太子和房遗爱首先进了甘露殿,觐见皇帝。 李世民赐坐太子,房遗爱站着。 然后皇帝说起这流言,黑着一张脸,观察太子和房遗爱的反应。 太子李承乾沉默不语,神情也不慌张,李世民竟然没从太子脸上瞧出来什么,他心里不知道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好。 倒是房遗爱极力否定,非常大声的抗议道:“这是污蔑!小人谗言!谁和太子争夺他啊——称心是我徒弟!” “徒弟?”李世民一怔,他倒是不知道这事。 本来房遗爱收徒也没光明正大的收,都是嘴上提及的。 李世民才琢磨明白房遗爱的话,房遗爱这个大唐丞相之子,兼任他的女婿驸马,这么一个身份怎么也不低了,竟然收东宫一个小宦官作徒弟?! 李世民绝对不信这里面没有猫腻。 他忽然想看看这个“称心”到底是谁了。 “传称心——” 皇帝身边的人急忙出去,让外面和陈慕之站在一起的称心进去。 称心白着一张脸,可是想到路上房遗爱对自己说的话,他镇定了下心情,脚步变得稳当许多,竟然气势都微微变了。 等称心进了殿内,高高在上的李世民低垂眼皮,瞅了他一眼—— 果然是个秀丽的小宦官。 李世民面色不改,心内却有计较。 他横眼瞅了太子和房遗爱,太子根本对称心漠不关心,倒是房遗爱一脸担忧,这流言倒像是一半真实——竟好像房遗爱和那称心之间有事…… 不是太子有男风癖好就好,李世民心下顿时一松,有心情抿了一口茶汤。 然后,他道:“倒是个好颜色的。” 说罢,他似笑非笑地瞅着房遗爱。 房遗爱眨巴眨巴眼睛,“宫内侍候的人都五官端正,小臣瞅着都挺好看的。回圣人,我这徒儿称心罢,也就长得一般般,黑黑的,养了好久也就这样了,手也糙,是个皮糙肉厚的美人。” “……”李世民顺着房遗爱的话,眼神就飘到了底下称心裸|露的脸上和双手上。 果然是个黑美人,手也却是糙。 所谓美人,可不是一张脸美就行的。 李世民刚刚打眼一瞧,光注意称心五官漂亮了,这时倒注意到这小宦官的缺点了。 “哼,房俊!你堂堂相府郎君,怎可收宦官为徒!房爱卿的脸可被你丢尽了。”李世民小心眼道。 房遗爱的大名叫房俊,不过很久没人这么叫唤他了。 一时他听了愣了下,反应过来,就沉声禀告道:“启禀圣人,称心虽然是宦官,残缺之身,那也是因为家贫无奈。圣人怎能因此贬低于他,何况小臣收称心为徒,也是这徒弟天资甚好,刻苦努力……将来可为我大唐开疆拓土!” 最后那个词,房遗爱说的铿锵有力。 李世民被震了下,李承乾担忧瞥了他一眼。 房遗爱也不知是怎么了,为称心说话就说话,还批评起皇帝来。 李世民是善于纳谏,可是他老了脾气日益增大,并没有从前那么好自省,听了房遗爱的话,他心底是不认同一个小宦官的命重要与否的,此时全然忘记了,即便是宦官也是大唐的子民,和大唐百姓又有何区别呢。 皇帝嘲讽:“一个宦官,为我大唐开疆拓土?怎么,他还能当个太监将军不成?!” 跪地的称心一直低着头,此时闻言,忽然抬头—— 第41章 被徒仰慕房二 李世民双目深沉,正巧对视称心, 身旁的太监大呼了一声:“大胆!” 唐代觐见皇帝虽然没有那么多规矩, 动辄就叫人下跪九叩首, 但似称心这等卑下之人, 面见贵人自然是跪着的,没有只揖礼站立的面子。 李世民摆摆手—— “看来你不服气, 有话说。” 皇帝的脸色和语气让人瞧不出喜怒。 “回圣人,奴虽出身卑贱, 但和驸马说的一样, 也有一颗为国家为大唐保家卫国、开疆拓土的赤忱之心。”称心缓缓道, 他的声线柔和,可说话的语气却无比坚定, 面容神情也是严肃端正。 李世民听后一时沉默。 半晌后, 他话里似带着些讥意, 又似试探问道:“你有何本事为大唐出力?” 他说的时候眼角余光瞥了太子和房遗爱这个宦官师父的表情, 房遗爱竟然是胸有成竹的神态,一副很对称心有信心的模样。 “圣人, 称心根本不是留言中妖媚惑主的人, 且不说他的品质,只他的身手, 他就用不上媚上!”房遗爱替徒弟说话,直接让称心展示他的“才华”。 …… 称心的大力金刚指练得非常好, 人虽然近些日子在书房里侍候闷得白了些, 中午没时间按照他的建议练功, 但早晚其实称心也在练。 想到以前他糊弄称心的胡言乱语,就是为了让称心晒得更黑一些,房遗爱有一瞬间的心虚。 李世民听了房遗爱的话,让身边的太监找来一块石头。 等那太监拿了东西回来,房遗爱狠狠地瞪了对方一眼。 对方居然拿了一块花岗岩,无比坚硬。 他略担忧的望着称心。 他听称心提起过捏石块成粉的武功进展,但房遗爱这些日子对武功并不是十分感兴趣,何况他素来不喜欢和尚的武功,教给称心原也不是十分怀好意。 只是人的感情的是相处而来的,时间久了,称心这孩子对他熨帖,尊他如“父”,让房遗爱为人师表的心肠越发热乎乎,这才真心为这孩子着想担忧起来。 李世民等人好整以暇,称心沉住气,手捏着石块,运用房遗爱教导的内功发力,岩石着实坚硬,但他也在上面留下了十指印记,深深的插入里面。 称心拔出手指,羞愧地看了师父一眼—— 他还是没把它弄成粉末。 这块石头太硬了! 以前他练功都是从东宫的小花园或者池塘边上随意捡几块石头的,慢慢随着时间和功夫进展,他从捏小石子,到捏大一点的石块…… 称心内心担忧羞愧,跪地低着头,神情沮丧,但此时也不惧皇帝的治罪。 有些事情做了,事到临头人也就不怕甚么了。 屋内一片静谧,地上是那块有着十个窟窿眼的岩石块。 李世民是讶异的,太子李承乾只看了一眼就了解他阿耶的心思,知道称心保命应该无问题。 分卷阅读65 分卷阅读66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66 于公于私,李承乾是不希望称心如此“不名誉”的被处置的,那样的话,明眼人眼里,岂不是认为他和房遗爱与这称心到底是有猫腻,不清不楚的。 李承乾一时心思百转,知道称心无事后,坐看事件发展。 他倒是对放出流言的人十分“感兴趣”。 李世民深深地看了一眼称心,他在沉吟,怎么处置称心此人。 此时房遗爱给了称心一个眼色,房遗爱正要开口为称心“表功”,此时外面有宫人进来禀告,说是大将军李靖在外等候召见。 李靖战功赫赫,虽然在玄武门时闭门不出,不曾参与李世民和李建成之间的夺嫡事件,但李世民并不介意,依然重用他。 只是李靖此时已然“老迈”,身体因为多年征战已经病痛累累,渐渐待在府中不出,也很少上朝和入宫见皇帝。 这次来,李靖是有事和李世民说。 只是李靖没想到他尽了甘露殿后,发现这里人不少,竟是热闹得很。 好像主审的还是一个皮肤棕黑的小宦官。 只是李靖行礼完毕后,被圣人看座,还没等他喝茶呢,视线就落在了地上的那方石块上——尤其是上面的手指插痕。 “圣人,这是——”李靖不由问道。 李世民眼神落在了跪地的称心身上,说道:“正好药师来了……呵呵,这里有个小太监要跟你一样做个将军,开疆拓土保家卫国呢!” 李世民的言语依旧,但语气里的讥讽之意却没有了。 他向来是爱重别人才华的人,不管这才华是文才,还是武才。 李靖闻言神色倒是没有看不起,他看向称心,神情倒有些探究之意。 房遗爱此时见缝插针,要为自己的徒弟张目了—— 他道:“启禀圣人,我这徒儿称心不止武艺高强,其实弓马亦是娴熟,只是圣人忙碌,宫内不方便检验。其实不仅如此,称心还聪慧颖悟,上次跟我提过‘羽绒服’,正是称心的发明……这羽绒服保暖好,轻便,正适合辽东。” 辽东之地,天寒地冷,大唐此时还没有棉花种植,冬季取暖和衣裳一直是个问题。 贵人们有裘皮保暖,住的地方有地龙,最次冬天在家里不出。 可是大唐的贫民百姓,每年冬季,都有冻伤冻死之人,为数众多。 房遗爱也是来的时候临时起意,要把这功劳安放给称心身上。 称心本来就是心灵手巧的宫人,上次他还见他会绣花缝衣服,“发明”个羽绒服很正常。 闻听了房遗爱所谓的羽绒服,一旁的李靖激动了。 “以往们兵士们用‘木绵’制衣——辽东天寒地冻……”李靖说着脑海里想起兵士们冻伤死去的场景,竟然眼眶红了,声音沙哑起来,竟然是继续说不下去了。 李靖口中的木绵,做成“绵衣”根本不保暖,甚至有时候兵士们也不愿穿,因为鼓鼓囊囊,不如多穿一件外裳…… “木绵”一直是填充枕头的填充物,但实际上并不是保暖,可以制成冬衣的材料,在宋代之前并没有棉花二字中的那个“棉”字,一直是用“绵”字。 李靖一时思绪纷飞,他忍不住站起。 等他看向房遗爱,然后才反应过来,这发明是源自正跪地的小宦官之手……李靖不由看向了称心,还有皇帝—— 一时他倒是搞不清这小宦官犯了什么罪,李靖是个极为自律和谨慎之人,心里向开口的话顿时咽了下去,等了解这个叫称心的宦官所犯何事再说。 何况,就是犯罪,刺配出去,正好入军伍之中服役。 李靖面容带着淡淡笑意又缓缓坐下。 李世民听着也想起战时景象,他也心痛,感同身受。 “房遗爱,这羽绒制成衣服的想法,果然是称心所想?”李世民忽然似笑非笑。 房遗爱眼睛都不眨,嘴里回复道:“当然。” 称心从捏石头“失败”后,就一直羞惭地低着头,所以最先开始听见房遗爱“假话”,除了他的身子微微颤抖一下,之后他本人面上的神情谁也没看见。 此时到时掩盖了过去,欺君之罪师父都为了他犯下了,称心内心感动,对师父的仰慕之意快溢出了胸口。 师父不仅才华横溢,还护着他这么一个卑微的所谓徒弟,称心嘴上唤着方遗爱师父,心里也尊敬着,可任谁眼里,他根本不配做大唐相爷之子、公主驸马,太子重用的膳郎房遗爱的徒弟…… 称心知道自己的身份的。 可这时称心有了为师父舍生忘死的感动,这世上恐怕父母都对没师父待他温情、关怀。 称心的父母可是为了大哥的娶亲,舍了他净身入宫的,他并不是街头孤儿。 这边李世民听了房遗爱肯定的答复,倒是没什么想法,这用羽绒制衣的事情看似很简单,只是以往没人想到。 但李世民还是要看到成效,一时根本忘记了所谓那个“流言”之事,还是李靖问了下,称心所犯何罪,如果真是罪不可恕,要判刑罚不如入他的军中服役。 李世民摆了摆手,免了称心的跪,沉声让称心去做好那羽绒服,之后要看是否能推行在军中,若是妥当,当速速制成备用,以待来年去辽东开战。 如果羽绒服可行,他们可以出其不意,大军早开拔一两个月,这样攻打高句丽的胜算又会添了两成。 李世民急切地带着李靖去了里间,讨论对高句丽作战的问题,太子随身要旁听学习,倒是房遗爱和称心被打发出来。 等出了甘露殿,称心再抬头,已经泪流满面。 他轻喊了一句:“师父!那……” 房遗爱揉了揉对方的头颅,把称心的发髻弄得一团麻乱,道:“什么都不要多想,羽绒服就是你想出来的,回去做一件,这事就交给你了。” 一路上,他提点了称心几句,关于选取布料的问题,最大的难题是跑绒问题,反而不是羽绒获取的事。 大唐贫民百姓多有吃鸡鸭肉,因为便宜,贵族和世家稍微有钱的人,都吃牛羊肉,此时耕牛难得,牛肉价格居高不下,宰牛是需要官府核准的,必须是意外死亡或者瘸腿残缺之牛才能宰杀。 反而是鸡鸭鱼等物,百姓们易得,用量颇大,而上次房遗爱“推广”的猪肉,也就是豚,暂时也只是大唐小范围流传,那座云来酒楼还占了他的便宜,他和厨子们研究发明的美食暗地里被他们偷师不少,可见背后主人“魏王”、“高阳公主”的无耻。 房遗爱和称心刚回到了东宫,还没等房遗爱带着称心去找太子詹事于志宁,去索要制衣服的材料——各种鸭绒和鹅绒,乃至鸭毛和鹅毛、鸡毛亦可。这时,陈慕之这个丧门星就又来了。 房遗爱没好气,李道长怎么有这么一个不可爱的徒弟, 分卷阅读66 分卷阅读67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67 白长了一张媲美称心容颜魅力程度的脸了。 “圣人找驸马回去……是卫国公腹痛——”陈慕之简单说了下情形。 “肚子痛找我干嘛?”房遗爱没反应过来。 “……”陈慕之眼睛定定地瞅着他。 房遗爱皱了皱眉,问道:“该不会是李大将军也得了肠痈之症罢?” 这可麻烦了—— 房遗爱这才想起,上次遇到李敬业时,对方从卫国公李靖府内出来时了解到的事情,那时他也只是听一耳朵,开国功臣,上过战场的,就是他阿耶房玄龄这等文官身上也有一些老毛病,并不是靠治就能治好的。 李靖大小战役历经多少场,自然会受伤如家常便饭,李靖因为身体一直不好,很少出门,有后进小将请教兵法,也只能稍待片刻,那天的李敬业就是如此。 该不会他之前“病弱”,并不是生的旧伤,而该不是也得了慢性的阑尾炎吧? 回忆了一下刚刚看见李靖的气色,房遗爱的眉心捏成了一道褶皱。 房遗爱还不知道上次被他主刀的那个农家汉现今情况如何了……他最怕的是对方之后会感染,败血症而亡。 第42章 忘乎所以房二 甘露宫。 一所偏殿的厢房内, 李靖面色忍痛, 卧床休憩。 房遗爱这回没带着称心过来,是怕李二这个皇帝一时兴起, 又看着称心碍眼, 想了想独自重回去了太极宫。 等再次进入甘露殿范围, 他却被小宦官引入一座偏殿中。 此时间房遗爱进屋来, 皇帝李世民就让他速速上前来给李靖看诊。 旁边的宫内太医们有些不满, 他们这把年纪还需要一个并不是从医的纨绔驸马来给李卫公看病么,只独有那张太医认为房遗爱是个天纵之才。 古来天才皆是凡人不可度之的, 所谓聪慧之人一通百通,也没甚奇怪的。 大唐过目不忘之人也是有几个的, 张太医就见过不少世家子自小聪慧, 但有一个缺憾, 这些孩童以为太过聪明颖悟,难免多思多虑,劳心伤神, 皆是体弱不寿之象。 李世民不是相信房遗爱这么厉害, 而是早就从陈慕之的禀告中,知道了房遗爱在他家城外庄子时的所作所为,甚至李世民还知道, 房遗爱救治的那人已经活蹦乱跳,康愈完好了。 这恐怕是房遗爱本人还不知道的事情—— 那个贫户送了一些寒酸的礼物到房家的庄子, 许是管家还没来得及把这事禀告给房府, 又或是小事一件, 房遗爱并没有从卢氏或者房府的管家口中知晓。 房遗爱狐疑,但想了想,皇帝的“神通广大”,他心里便通透了。 他瞥了一眼陈慕之,对方依旧沉默当着壁花,安静的和侍候皇帝的大太监相媲美,甚至更没有存在感,因内息绵长,他连呼吸声都极为轻柔。 “圣人,小臣本不太擅长医术——”房遗爱苦着一张脸。 “妄言!”李世民不相信,可是药师这几年的身体都不太好,宫内的太医都没有办法,今日若不是他要与药师探讨东征的事情,需要征求他的想法和一件,李世民也忍心在劳累李靖。 所以,他眯着眼睛,心里的想法暂且不说,嘴上却指出:“房遗爱,上回你不是为了一个农汉开腹了?!” “……那人签了生死状。”房遗爱迟疑了半天无奈道。 总不能让李靖也签这个罢,再说签了也没用,真治疗死了李靖,皇帝和满朝文武不说问罪他,也得口诛笔伐,他将来会没个消停的。 懂得利害的房遗爱顿时想当缩头乌龟,他“怯怯”地看着皇帝,让李世民大皱眉头,反而是李靖深知对方心理。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圣人还是不要为难房驸马了。”李靖温和道,只是皱着的眉头显示着对方尚在痛苦中。 房遗爱看了一眼,叹气。 他心中不忍,可是一想到后果,又是他本人承担不起的。 “实话与你说,你治疗的那个农汉已经好了。”李世民说道,“若不是药师今日实在挺不住,我也不会找你。”皇帝在李靖面前很少用“朕”的尊称,李靖是大唐的国之柱石,有他在,边疆如何,李世民和满朝文武都不太担心。 房遗爱紧锁眉心,久久不语,也不答话。 反而是李靖腹痛,真是难耐地呻|吟了一声,虽然声音极其微小,但屋内的所有人还都是听见了。 李世民不由握住李靖的手,差点垂泪而泣。 “药师,你这关节——”李靖的手上关节处也肿胀,不知平日里痛不痛乎。 皇帝哽咽,无言。 然后,他也不顾旁人,感叹了李靖曾经与他的南征北战的过往生活,说到动情处,李世民真的是洒泪,连李靖都不由泣道:“臣深受陛下怜爱,心愧不敢安。况乎,臣又已过了花甲之年,生死早就看开,务请陛下保重身体,不必为臣悲戚。” 说罢,卧床的李靖就要下床给李世民叩头,李世民急急拦住,嘴里喊着“药师”…… 屋内的人一时心情都沉甸甸的,几个御医们却愁眉苦脸,圣人重视李卫公,可是病却不是那么好治的,否则也不会让李卫公痛苦了几年,他们却也没有任何办法。 “——房遗爱!”李世民扭头沉声唤道。“难道你就忍心看卫国公活生生痛死吗?!” 房遗爱还没来得及反应,李靖叹口气,对房遗爱道:“这生死状我也签——若是驸马能治好我,自是老天保佑。若是不行,还请圣人万勿责怪于他。” “哼。”李世民知道房遗爱和御医们等人顾忌的是什么,胆小如鼠!他李世民难道真的是蛮横不讲理的么,不过那农汉活了,总不至于上天会让药师死罢。 李世民内心确实有些忐忑,让房遗爱细细道来他是如何为那农汉开腹的。 在听到孙神医孙思邈也在场时,皇帝和太医们都点点头,李世民还抱有一线希望,等贴身太监说孙思邈到了的时候,李世民亲自迎了过去。 孙思邈为李靖诊脉,倒是说了一点好:“卫国公的病症倒不是急切,但御医们之前开的药方确实是妥当的。” 这话说了让周围的太医们顿时松了一口气,感激的望向孙思邈。 “只是这大黄牡丹汤的药量还要加一加。”孙思邈转而说道。 宫内的御医们向来不敢下重药。 李世民一听也就明白了,让孙思邈开药,但他还是惦记着李靖时不时就腹痛的事,恐怕这样李靖不能再次东征随军了。 这回李世民打算亲征高句丽,如果有李靖在身侧,李世民心中就更会有一些胜算。 虽然大唐开朝没几十年,可是自贞观以来,天下渐渐承平,战事也少了许多,老将们垂垂老矣,李世 分卷阅读67 分卷阅读68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68 民心中算了算,多少年了,凌烟阁的老将们此时都没剩下多少了,何况是似李靖这种文武全才,能统筹所有兵事的大将军之才的人,根本没讲过第二个。 ——就连李绩也不成。 李世民又问孙思邈和房遗爱,是否能开刀彻底根治一下李靖的病症,孙思邈不太懂,但也知道上次的那得了急性肠痈的农汉,治疗好是险之又险,得了天大的幸运存活一命。 他不由看向了房遗爱。 房遗爱本着负责任的态度,表达了一个观点,那就是上天给你的“器官”都是有用的,既然有孙神医在,能缓解将养,还是保守治疗,坚决反对开腹! 没有抗生素存在的大唐,动不动开腹……房遗爱受不住! 他忽然觉得自己手欠,开什么刀,同情心之前为何那么泛滥。 ——那个不过就是一个得病要死的农汉,他逞什么英雄啊。 房遗爱在内心里对自我做了一个深刻检讨,他最近太“心慈手软”了,都忘记了他的新志向,是做一个能踏平高句丽的男人—— 他眼光热切的看向了李靖,趁着对方喝了孙思邈的药汤,病痛有所缓解的时候,舔着脸凑近乎,要请教兵法的问题。 李世民此刻忙于别的事情,李靖在宫内待到傍晚,坚持不逾越,回到了自己府中,外加跟了一个“尾巴”。 房遗爱根本忘记了宫内还有一个人,那就是太子殿下。 李承乾回到东宫,看见眼巴巴等着师父回来的称心,突然让对方过来。 称心不明所以,忐忑的走到太子跟前,却不妨太子突然伸手挑起了他的下巴—— …… * 高阳公主府。 高阳公主收到了宫内的信件,信上却不是说的宫内和圣人今日的诸事,而是单独提了一句晋阳公主乳母的事情。 高阳心里咯噔了一下。 心里有事,高阳寝食不安,想了想,她找借口连夜进了宫,欲留宿韦贵妃宫内。 如今李世民一心扑在东征的事情上,加上年岁大了,也很少宠幸后宫,何况即便是宠幸,韦贵妃也争不过那些年轻的才人们。 尤其是最近的那个武才人,颇为受宠,被皇帝简拔到御前侍候…… “娘娘,那件事……?”高阳公主进来就撵出那些人着急问。 韦贵妃倒是气定神闲,她在宫内沉浮多少年,这点养气功夫还是有的。 她不满地瞥了浮浮燥燥的高阳一眼—— 就这样的性子,敢和晋阳公主比?! 韦贵妃心中颇为懊恼,当年提拔这个养女,是否是一步最大的错误? “你知道房府的那丫头的近况吗?”韦贵妃吹了吹茶碗道。 高阳一怔,随后大惊。 “娘娘,你是说……像兕子的那个四女?” “不就是你安排的人么,怎么这么快健忘了。”韦贵妃拨弄了一下刚染的红指甲,脸上让高阳看不出神色,可是在屋内跳动的烛火下,一面被阴影覆盖,显得韦贵妃阴郁和高深莫测。 闻言,高阳心脏扑通乱跳了两下。“她倒是好好的,也什么不知道……倒是那丫头的姐姐被打发到了庄子上。”说到这里,她急忙问:“难道出了什么事情?” 高阳抬眸—— “四女……你安排的人好像不中用。房府有个人,你却是没注意——”韦贵妃道。“记得你那婆婆身边的哑娘么?” “……那人丑陋不堪,倒是卢氏不知为何对她颇为看重。”高阳皱眉回忆了一下。 韦贵妃神情肃穆,低沉却郑重地对高阳公主说道:“你回去好好查查这个人。我怀疑……她就是兕子……乳母……” 夜晚的太极宫,灯火莹莹,巷道深深。 这安静的时刻,却有迤逦而来的甘露殿内宫人踏入韦贵妃宫中。 “——是武媚,娘娘。”宫人禀告,打破了室内的沉默。 韦贵妃和高阳公主这才分开,临行前,心中有些慌乱的高阳公主差点撞到来人。 武媚急忙退避施礼,高阳淡淡瞥她一眼,冷哼了一声,扬长而去。 第43章 同榻而眠房二 高阳公主回到公主府后, 自有一番思量。 她知道韦贵妃找自己是要她处理一下那个本该死去的人—— 也就是晋阳公主的乳娘。 韦贵妃先前怀疑那乳娘进了房府, 但到底是谁,韦贵妃并不知道, 这才派了四女姐妹想法设法进入梁国公府,而和四女那丫头的长相果然吸引了她们一直想要找的人。 ——哑娘。 高阳公主眯起眼睛, 让侍女们准备了一些礼物,她要回梁国公府一些天,要好好孝敬翁姑, 也省得阿耶总是拿这事说教她。 高阳公主带着一行人, 光是侍候的就十几个二十几个,浩浩荡荡的回房府。 房府, 卢氏听高阳公主回来,正往这边走,要拜见她这个做婆婆的,不由觉得稀奇。 卢氏心底狐疑, 等见了高阳, 发现对方笑容满面, 温和有礼, 很是与以往不同, 但卢氏就是感觉有些不对劲儿。 当高阳公主问起房府管家的时候,卢氏神色奇怪, 疑惑问她:“你问哑娘做甚么?她不过是负责是个内院管事之一。” 卢氏特意在“之一”二字咬重音, 高阳公主从前有一套她自己的人马, 外院有外管事负责公主和驸马的事宜, 内院高阳自己有乳母、公主家令、家丞和侍女等奴婢们帮着管理和侍候,甚至还有李世民特意赐予的几个小宦官使用。 要知道,贞观时期重视人口,宫内阉奴的数量一直不多,皇帝更希望天下可以缴税的臣民多一些,虽宫内很多的宦官都是前朝遗留下来的,而新的小宦官都是有数的,就连魏王李泰开府都没有几个宦官,一般的公主们也就五六个撑撑门面,反而是高阳公主手底下有十数个小宦官,可见皇帝对她的宠爱。 所以,卢氏双目一直紧盯着高阳公主的神情,她心里起了警觉,面上却不是不动声色之人,但卢氏也不怕那些鬼蜮伎俩,高阳有什么招尽管使出来。 卢氏心里冷哼,目光不乏带出些冷意,高阳公主正心虚着呢,怕卢氏看出什么缘由,若是房府的人从哑娘那里知道那些事情…… 想到这里,高阳下意识的一皱眉,目光里竟然有一丝怯意。 她怕的不是卢氏,而是她的父皇—— “不过是问一嘴罢了。”高阳公主勉强扯出一抹淡淡的笑意,看似很不在乎,卢氏也不好再追着问。 只是等高阳公主告辞的时候,卢氏才知道高阳竟然不回隔壁的公主府住,竟然要在府内待一些天,说是要“孝敬”他们夫妻二老。 卢氏闻言嘴角扯了一扯,也没理由不同意,她刚要习惯性的让人唤哑娘过来安 分卷阅读68 分卷阅读69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69 排洒扫的人帮忙清扫公主原来的院子,可话到嘴边,她马上咽了下去—— 卢氏另外吩咐了一个女管家去办这事。 高阳没打听出和见到哑娘这人,她也没灰心,卢氏也不是傻的,只要住在梁国公房府内,看着哑娘能逃出哪里。 韦贵妃和高阳公主只是怀疑,并不是真的认为哑娘就是乳母本人,只是韦贵妃从蛛丝马迹的线索中,认为最可疑的人就是房府的那个毁容的哑娘,这完全是韦贵妃的直觉。 高阳公主并不相信,她更信对方也许是死于返乡时的山洪泥流里了,这才死不见尸。 住的这几天,高阳公主倒是见到了房遗义几面和他身边的四女那丫头,高阳公主打量着四女,撇撇嘴走开,四女胆小的所在房遗义身后,神色有些惧怕,倒是房遗义哼哼了一声,显然不怎么喜欢这个嫂子。 “别怕。她管不着你,你是我的人。”房遗义回头郑重地对四女说。 四女点点头,也不爱说话,就是整日里跟着房遗义,房遗义本来是个小大人模样,以前最不爱别人跟着,但对四女就是与众不同,反正房遗义就是觉得四女让人看着舒坦。 卢氏也知道这事,但看四女老老实实,又是个年岁小的,也就由着家里的这个四郎了。 夜里,四女睡在榻边,算是为房遗义守夜,在吹完灯火后,脑子里突然浮现出白日里高阳公主的身影。 她睁开眼睛,扭头看向里间床上的房遗义,不由忽然张口唤道:“四郎……” “怎么了?”房遗义打了一个哈欠。 “……没什么。奴只是想问郎君,还要喝水润下喉么?”四女小声说道。 “……” 半晌没得到回应,四女探头看了一眼,才发现四郎君早就呼呼睡着了。 * 昨日里房遗爱非要跟着李靖回府,但是被打发了,李靖不舒服,房遗爱也不好死缠烂打,等孙思邈再三确定李靖的病汤药还能“挽救”,他只能跟着孙神医出了卫国公府,顺便和东宫下值的李德謇打了一个照面。 房遗爱见到了他,这才想起他把太子忘记了,自己做自己的事,连声招呼都没打。 眨了眨眼睛,房遗爱没当回事情,太子一向很宽宏,这话杜荷说的对。 房遗爱也是亲身体会到了,并没有觉得小事情太子会计较,遂也就放下心来直接回府了。 他第二日一早醒来,才知道高阳公主那婆娘居然不住公主府,回房府了。 “她来干什么?”房遗爱哼了一声。 小七替房遗爱梳完发髻,摇了摇头说不知道。 房遗爱去给父母请安的时候,问了一下卢氏,才知道高阳的那番孝敬翁姑的说辞。 “呵呵。”房遗爱冷笑一声,高阳能不气死二老就行了,还孝敬,呸。 房遗爱啐了一口,直接避开高阳公主和她手底下的人,并且让小七私下打听,昨日里高阳公主到底和阿娘说了些什么。 “哑娘?”房遗爱蹙眉自语。 “……哑娘如今在何处?”房遗爱问,高阳那边也在问淑儿这个问题。 淑儿是时候房遗爱的,此时却被公主光明正大的传唤过来。 公主叫驸马的侍妾来训话也属正常,除了高阳、房遗爱和淑儿、贞儿心底面知道彼此一些事情,房府其他人并不觉得异常。 淑儿低头答话:“哑娘昨晚就被夫人打发去城外庄子里看今年的收成了,据说得一些时日才能回来会账。” “……她走的倒是巧。”高阳正让贞儿帮着涂着手指甲,指甲红艳艳的,颜色非常鲜艳夺目。 高阳目光若有所思,几根手指不由弹跳了几下,心里却想着哑娘和卢氏如此这样,倒是显得这哑娘来历更十分可疑了。 正弯腰给公主涂指甲的贞儿此时小心翼翼,不敢提醒公主摆好手姿势,只能更加小心再小心,丝毫不敢弄出差错,颇有些战战兢兢的模样。 淑儿低垂的眼光瞥了一下,心道公主不来,她的日子倒是更逍遥一些,还是待在房府里事情少。 淑儿和贞儿自然是担心“解药”问题,好在驸马还算讲信誉,吃了那解药丸子,她和贞儿每回都松了一口气,像是捡了一条命回去。 今日又是领药丸的时候,淑儿思绪纷纷,应付完公主,等夜里无人的时候,自然去了房遗爱的屋里。 小七看了人影,啧了一声主子好福气,自己就去睡了。 有一段日子了,房遗爱不喜欢别人守夜,小七和院子里的其他小厮和丫鬟们也就轻省了许多,能日日睡个好觉,众人颇觉欢喜。 实则是房遗爱发现守夜容易暴露自己,万一这“性情”一时控制不住,不说一个不小心也许弄丢了仿佛的奴婢们的命,说不得他“胡言乱语”了一些了不得的内容,到时候难免不好收场。 对此房遗爱顾虑重重,反正守夜也不能驱赶那些“异魂”,他也就习惯了独自一人睡了。 “这是你和贞儿这个月的解药。”房遗爱扔给淑儿两粒药丸,淑儿小心的包好,等待明日里半夜和贞儿准时服用。 她们都不敢提前或延后服,俱是掐着时间算,实在是驸马下的毒有大恐怖,淑儿和贞儿不敢以身试药去冒险。 房遗爱冷眼看着淑儿走掉,忽然摇了摇头,他此时突然又觉得驭人之术应该走阳谋,这样子更像是江湖手段,并不是一个真正的好方法。 他今日原本计划继续去歪缠着李靖请教兵法战场之事,只是突然想到他也是有个“主子”的事情,太子那边不能忽略。 房遗爱决定隐忍一下,先去东宫给太子道个歉,然后再去李靖府上请教,想必这样做,太子能舒心一些。 对上对下行事都要讲究啊,否则将来怎么能“挟天子以令诸侯”! 房遗爱颇有气势的出了府门,一路上他的眼神并没有落在街上靓丽的小娘子身上,反而小厮小七发现,今日郎君总是爱看那些人|妻,眼光偶有垂怜之色,遇见那些家贫或者遭受自家郎君暴力的小妇人们,房遗爱还会幽幽叹息,甚至还拽出几句诗词,颇为闺怨哀怜同情她们。 * 东宫,等房遗爱来了之后,进了太子丽正殿院落里,先是发现称心的下巴处有异常。 房遗爱一皱眉,让称心扬起下巴给他看,问:“这是怎么了?谁‘掐’的?” 称心急忙掩饰,今日他本是用粉饼擦拭遮掩了一下,谁知道刚刚可能流汗,不小心蹭掉了粉,露出了痕迹,让房遗爱看出了形迹。 称心摇头道:“昨夜不小心被蚊子叮了。” 房遗爱眉毛动了动,沉着脸冷冷道:“看来这蚊子可真够毒的!” 说罢,他直接抬起称心的下巴,称心要闪避,却没有房遗爱的手法快。 果不其然 分卷阅读69 分卷阅读70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70 —— “哼。”房遗爱松开手,让称心说实话。 称心神情为难,房遗爱冷嘲:“你这时不说我也知道了是谁了。” 除了太子,有谁能让称心都不敢对他说。 房遗爱相当护短,这称心如今算得上是明路上的自己的徒弟了,这伤了他,他这个师父必然会在意。 何况,太子是“怎么弄”的称心下巴脖子上有红痕指印,让房遗爱心里还起疑呢。 他打量了一番称心的身量,见他前前后后左左右右都没甚么异常,神情这才微微放松。 ——太子应该是没得手啊! 看来称心很是坚贞不屈,也不枉他收了对方当徒弟了。 房遗爱很满意地瞥了一眼称心,点了下头,弄得称心莫名所以,然后房遗爱就进去见了太子。 李承乾听房遗爱说要暂时放下东宫的事物,要专心去向李靖学习讨论东征的事情,他不由沉吟问房遗爱的志向。 “难道你还想当大将军不成?”从来没听房遗爱说过这事。 房遗爱点头,一副为国为民的模样,还特意吟了一首诗词,就是挑选的诗词不是他自己的“创作”的,反而是用曹操的《短歌行》,吟诗一遍后,还从中挑选了两句他最喜欢的“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和“青青子衿,悠悠我心”句子反复吟诵,以表己志和情怀。 “你那个小徒弟的事情你不管了?”李承乾哂笑一下,望了一下屋子外面问道。 “……”房遗爱这才想起称心的那个羽绒服是李世民要交代做好的事情,但他和太子、称心都知道,这注意是房遗爱自己想的,称心根本不明所以啊。 房遗爱气势突然一泻千里,顿时恹恹地说道:“这事我会交代好,我相信太子会找人帮称心的。” 他只要把方法说的再清楚一些就好了,房遗爱反倒是突然想起刚刚见到称心下巴上的那红痕了。 他不由一脸正色,竟然谏言太子道:“还请太子殿下勿行差就错,贪恋美色——”他本来想要说男色来,觉得太直白,屋内还有赵德子这人呢,得给太子殿下面子啊。 千万别恼羞成怒。 房遗爱说完观察着太子表情,就见太子神色一怔,颇为奇怪地看了房遗爱一眼。 李承乾稍微一琢磨,就想到了房遗爱是误会了什么。 他眼神幽幽,在房遗爱看来是非常的“深不可测”的说道:“孤的东宫内闱事情,房膳郎也要管管么……就连太子詹士还没管过孤这件事。” 闻言,房遗爱一脸纠结,他是真的不想看太子走向末路啊。 太子被废,今早他的想法——挟天子以令诸侯……这事,可不就实现不了了么。 房遗爱今日突然觉得曹操的这招非常好,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在大唐,他房遗爱也可以试试啊。 大不了当哥“能臣”也是极好的。 房遗爱为了达成这个目标,决定再努力一下,跟太子“谏言”了一堆女儿家的娇媚女人的各种好,男人的粗鄙和浑浊不堪,甚至连贾宝玉的名言理论他借用说了出来。 “好一个——女儿是水做的骨肉,男人是泥做的骨肉。见了女儿,便觉清爽;见了男子,便觉浊臭逼人……”李承乾重复了一下房遗爱的话,似笑非笑。 房遗爱还没等继续说话,太子詹士于志宁来临,房遗爱急忙闭嘴。 他也知道于志宁这老头听见这话,估计就唠唠叨叨的没完了,还是不要自找麻烦了。 于志宁来此是为了称心的那羽绒服的事情,原是太子回了东宫让人转述了之前在甘露殿房遗爱为称心解围说出的绒毛做兵士衣裳的事情,于志宁听了果然上心,处理完手头上的事情,这就急忙赶过来了。 “殿下应当赏赐称心,这可是利国利民大好事啊。”东征战略上自是不必再提,于志宁想到的更多是的贫民百姓也可以用羽绒服保暖,大唐终将有一日不会再有冻死街头的人了。 今年的冬日也不远了,于志宁想到往年长安城天子脚下都有冻死的百姓,更别提其他州县偏远寒冷的地方了……这可是活人命的功德大事。 他欲见称心一面,太子不置可否,等于志宁揖礼给称心的时候,称心真是诚惶诚恐,这和面对皇帝时不一样,那时他只想着要保住一命,虽然羞惭,但也不能辜负师父的美意。可这时于志宁,他却是真心实意的替百姓谢谢自己,这让称心愧不敢当,羞惭的脸都红彤彤了。 等于志宁走,房遗爱交代给称心羽绒服的做法,详细解读了一遍,称心之前就得到过房遗爱的嘱咐,早就试验了几个布料,做了几个小样。 房遗爱让他取来,他和太子瞥了一眼,发现称心的“手艺”相当不错,几个装了鹅绒鸭绒还有鹅毛鸭毛的小布袋子,都分门别类的做了标记,上面绣着不同的小花—— 房遗爱惊讶:“称心你还会绣花?!” 称心点头。 “赶明儿我再教你一门神功——”房遗爱想起了那本没人练的绣花神功,正是适合称心。 称心可是要当“从军”的有志向的宦官,房遗爱要助力他一把,绣花神功非常速成,高深莫测,至少成就了那魔教教主,但记忆中的教主也不是女气的人,应该没事吧。 房遗爱如是想着。 不过,说完这些话,房遗爱又不放心的嘱咐了一句:“但你练了之后,千万不可喜欢男人!也不可以做扭捏女人之态。发现不对,千万要停练。”他还是担心这功夫让人变性啊,虽然房遗爱真是越来越不怎么相信变性的说法。 但,以防万一。 还是谨慎点儿好。 房遗爱心里琢磨着,可他说出的这话却让称心脸色都白了一白。 闻听之后,称心心里咯噔一下,难道师父是发现了他……的心思? 称心低头,脚底微微磨蹭,小腿软颤。 旁边的李承乾瞥了称心一眼,大发慈悲的让他退下,说有要事要单独和房遗爱谈,称心自去找太子詹士于志宁配合收购长安城周边的鹅毛,内宦赵德子也会予以配合帮忙。 称心掩饰了失落的心情,领命而去。 房遗爱根本没察觉到称心异常,不知道自己说了伤人心的话,更别提解释一下,他先前那话连家里的弟弟和仆从练这门功夫都说过类似的,根本别无他意啊。 屋内有太子和房遗爱两人,赵德子一直是蹲在墙角很安静,房遗爱基本会忽略他。 太子李承乾似笑非笑,语气有点奇异地他道:“房遗爱,你为何总特意劝别人‘喜欢女人’?”即便是对他这个太子也是以下犯上,警示自己这个。 房遗爱一怔,他看着太子,倒是不好说,根本缘由是在于他可能会喜欢称心。 时间久了,即使发现太子和称心“ 分卷阅读70 分卷阅读71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71 走得近了”,房遗爱也有些下不去手“处置”了称心这个祸根—— 这根本不是称心的错。 太子若是喜好男色,没有称心,东宫还有个如意啊。 …… 房遗爱真感觉自己为太子操碎了心,而对方不知不觉,还不领情。 太子也没打算得到房遗爱的回答,嘴上泛起笑意,要与房遗爱下棋。 两人对局的时候,房遗爱的手指不小心碰到了太子的手背上,屋内可能太干燥,竟然电了一下。 房遗爱浑身一激灵,李承乾倒是撂下棋子,摸了一下房遗爱的手,道了一句太干,让赵德子找来一罐獾子油,平日涂擦不仅养肌肤,野外行走时,若是不小心烫伤,此物还有治疗作用。 “正好你要去东征,留着罢。”行军打仗多有用得上的地方。 太子淡淡的说道,房遗爱闻听后抬头瞅了一眼太子,本应该十分感动的时候,心里却想到了“驭人之术”,古今上位者驭人,不外乎几种手段。 例如曹操对待人才到来的倒履相迎,故作宽宏心胸一把火烧了手下臣子们的通敌书信等等……房遗爱觉得眼前的太子殿下对自己也是如此。 在心里啧啧了两声,房遗爱面上一副感动状,口中对太子称谢。 可惜他演技不过关,太子见状不经意地撂下黑色的棋子,淡淡的一笑。 “房卿若是真谢我,不妨今日留宿东宫,与我同榻而眠。”李承乾脸上的笑意浮出更多,很自然的解释了一下:“正巧我也与你说说东征的事情和安排……” 第44章 夜宿东宫房二 闻言, 房遗爱先是一怔,然后想起的自然是太子殿下“不稳定”的性取向, 再然后就是太极宫那边称心刚刚逃得一命, 三人的“流言蜚语”至今还未烟消云散。 遂,房遗爱很“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太子的这个提议。 李承乾眯着眼睛瞥着房遗爱, 忽然笑了笑, 指了指赵德子,“房遗爱, 你该不会是以为你会是东宫第一位留宿之人罢?” 那个流言本就是空穴来风, 大家彼此都知道是有人陷害。 “——于詹士繁忙的时候, 经常会宿值东宫。”赵德子一旁替太子补充解释道。 房遗爱尴尬了一下, 可是……“于詹士肯定没和太子同床共枕过!” “你想多了。”李承乾神情冷淡淡的。 “殿下的床榻房膳郎还真不能睡, 只能睡在隔间, 或者榻下。”赵德子笑眯眯的说, 提醒房遗爱太子和他的身份,不会真的睡一张床的。 房遗爱听得撇了撇嘴,他有自家大床不睡,跟仆人奴婢似的睡太子脚跟底下,或者外屋漏风小间的卧榻上,谁稀罕啊! “……宫里的事情,你住这里, 圣人知道的一清二楚。”李承乾淡淡的解释着。 房遗爱在东宫待了很晚, 直被太子拖延到下钥。 等到睡觉的时候, 房遗爱挺不自在的, 也不知道为何太子“行事古怪”。 李承乾撂下了手中的棋子,他让房遗爱和他手谈了好几局,事情也有说一些前些日子里的印刷术的事情,房遗爱听得心不在焉,对于自己一手促成的这功在千秋的事情,他此时并不怎么感兴趣。 看着蜡烛滴落的烛泪斑斑,房遗爱装作打哈欠,十分困倦的样子,顺势放下棋子,可不欲再与太子来一盘。 好在李承乾终于放过了他,让宫人侍候房遗爱的洗漱,赵德子则引着房遗爱进入了一间丽正殿旁的偏房里。 可这间屋却仍是与太子在同一个院子,两间屋子间隔很近。 太子今日没有回去丽正殿后殿,或者去东宫杜良媛等人的宫殿里睡觉。 夜里东宫该锁门的就锁门,更有人轮班看守,门禁严谨的连一只猫都窜不出。 丽正殿前后殿相隔的角门已经锁住,平日里前殿的事情,后殿的太子妃诸人并不知晓。 房遗爱醒来的时候,早晨很自然的见到称心,称心正端着洗漱用具在太子跟前,太子正好擦完脸,称心帮着给太子编发,房遗爱看的一愣一愣的。 他目不转睛。 李承乾透过铜镜见了房遗爱的表情,唇角微微勾起,他转即招呼房遗爱过来吃早膳。 房遗爱紧紧地皱着眉头,眼神时不时就飘落在太子和称心两人之间,来回徘徊不定。 “怎么?”李承乾发问。 “没什么。”房遗爱摇了摇头,李承乾这才发觉对方头发并没有梳,乱乱的。 他示意称心一眼。 称心闻弦知雅意,立刻上前拿着刚刚梳过太子发髻的玉梳,给房遗爱拢发。 称心手指轻柔插入他的发间,房遗爱丝毫没感觉到不适,甚至比家里的小七手法要好上很多。 梳完头发,称心手上只有几根脱落的断发,没拽断一丝房遗爱的头发。 “称心真贤惠。”房遗爱忍不住赞道。 称心脸色微微发红,低头抿嘴笑了笑,房遗爱从铜镜里见到这情态,脸上的笑意不由淡去。 他望着昏黄的铜镜,扭头对太子道:“前几日送来的水晶镜可是不够?”太子定是赏人了,看来东宫的内宠颇多。 赏人好,房遗爱心里合计着,要多送几面水晶镜子给太子殿下。 “我留了一面,剩下的分润给了长乐、城阳她们。”李承乾解释,房遗爱的水晶镜造价太高,太过昂贵,有数的进献给宫中,贵人们都不是人人分到。 “回去,我再让李老道弄两面送过来。” “不必奢侈。”李承乾摇摇头。 房遗爱也懂太子的意思,于志宁说不得见了,还会弹劾。这个于老头! 房遗爱问起称心羽绒服的事情,称心说了于志宁负责调度帮忙,他跟着把师父房遗爱交代的制作方法说了,今天他和于志宁要去收购鹅鸭毛绒的地方西市瞧一瞧。 “于詹士说派出去的人,并没有收购到够数的毛绒,即便是鸡毛都没了。” “这倒是甚是怪了。”房遗爱挑眉,他看向太子。 李承乾拧眉,吃早膳的时候,就让赵德子去传话,召见于志宁过来。 于志宁昨日里也并没有归家,东征冬衣的事情让他操了不少心,协调各个方面的人去做事。 闻听太子召见,他很快过来,君臣两人在丽正殿的书房内相谈此事。 房遗爱慢悠悠的吃完早膳漱口后,让称心也吃了早点,说起昨夜他当值的事情。 “——昨夜你睡在太子屋里的小榻上?”房遗爱瞪大眼睛。 称心奇怪地瞅了房遗爱一眼,点了点头。 他侍候太子,恰巧该当值的小宦官昨日里肚子不好,赵中史便让他顶了上去,称心也不是侍候过太子,只是值夜还是第一次,夜里警醒些罢了。 虽然 分卷阅读71 分卷阅读72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72 称心没敢真的睡着,一直半睡不睡的竖着耳朵躺在榻上,就怕太子半夜起夜有事叫唤。 房遗爱听了称心的回答,差点儿捶胸顿足! 他惋惜又连连哀叹的盯着称心……心里烦躁的来回在地上踱步。 称心不安,喏喏道:“师父,可是有何不对?” “太不对了!不对了!”房遗爱嘟囔。 称心不解,房遗爱叹气。 太子这是何意啊…… “正想问你是何意?”太子从书房回来,见他情状,眉眼一挑问起。 “呃……”房遗爱磕巴了一下,干笑道:“这不是怕我这徒儿笨手笨脚,侍候不好太子殿下么,往后他还是跟着我在典膳局干活。” “……典膳局底下的官吏也不是摆设。”李承乾别有深意地看了称心一眼,道:“何况,称心手脚利落,轻柔好处,是个该赏的。” 说罢,太子像是很高兴似的,吩咐赵德子赏给称心几个金裸子。 这东宫的金裸子上都刻着福字,或是道家的符画印记,很是精美耐看,底下的宫人一般得了赏赐都存着,并不轻易花销出去,这毕竟也是个荣耀彩头。 称心跟着赵德子去领赏,屋内太子故意清场,只剩下他和房遗爱两人。 “……你还未回答我的问题。”太子不依不饶,眼神紧盯着房遗爱,“正问你为何如此关注称心……和我?!” 李承乾的语气里很是有一番“暧昧”、“不同”之意,房遗爱知道对方相问的是什么意思。 他太关注称心和太子之间的事情,就怕一个不小心两人之间有奸|情——之前是;再之前,流言出来时他也是很紧张;而如今,不过是称心为太子守夜,房遗爱就被太子看到“细问”并“关怀”称心的场景。 …… 总之,房遗爱自己回忆一下,他还真是毫不遮掩。 太子就是不往歪处想,也早就能体会明白自己心中隐藏的那点意思了。 果不其然,太子眼里蕴着不知名的笑意,语气颇为古怪却不十分严厉的问他道:“……你可是认为我‘该是’喜爱称心?” “……”房遗爱眨了眨眼,他尽力想让自己黑黑的瞳仁天真的似孩童,根本听不懂“大人”的话。 可是让他失望了,太子接下来的话很直白,容不得他逃避。 李承乾神情玩味,接着道:“房遗爱,我说的喜爱……你懂什么意思,你整日里合计着的不就是我会‘内宠”一个宦官——”也就是称心。 太子终于把话挑明了! 房遗爱神色尴尬,哈哈笑道:“殿下,怎么可能。称心就是长得好看,连我忍不住多看几眼。我绝对没有猜度太子和称心之间有暧昧!我发誓!” 太子似笑非笑,“哦?多看几眼么?!”他倒是没把房遗爱的发誓放在心上,却挑了字眼反问对方。 李承乾接着说道:“我以为是你很喜欢上称心了。孤……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不能‘成全’你。” 哈哈……哈哈……房遗爱咧嘴笑不出声,他真没想到太子会提起称心。 难道太子之前真的认为,他喜欢称心—— “殿下,我再澄清一遍。我对称心的喜欢,可是师父对徒弟的喜欢。”房遗爱很正气凛然的说道,故作端正态度,一脸严肃。“殿下,勿要揣测遗爱之心,我只喜欢女人!不喜欢男人!” 房遗爱很是觉得现在有必要声明自己的性向和喜好,万勿让太子误会了去。 “——称心不是男人。”太子淡淡道。 “可他也不是女娇娥。”房遗爱急了。 此时却不妨门口的人撞了一下门扉,吱嘎一声,吸引了屋内两人的视线。 太子故意没让人守在门口,“恰巧”称心有事回来,正听了房遗爱一番话个真切。 称心眼目莹莹,里面似有波澜水光,他低下头,向太子跪下告了罪。 …… * 晋阳公主因为是夭折而亡,在宫内因为圣人以往的脾性,越是临近某一日,宫人们侍候皇帝陛下,越是小心翼翼。 这日里武媚因为不小心墨研的浓了一些,毁了圣人新写的一笔飞白书,被圣人责了一声,匆匆失落而去。 正巧她又碰见了来此讨好皇帝的高阳公主。 不过高阳公主这回可没从韦贵妃那里带些汤汤水水,而是手捧着一摞卷轴纸张,盈盈过来向李世民请安,外加道恼。 两人回忆了一番往昔,高阳呈上了自己最近的练习的字体——飞白书。 “……阿耶看看,可有您的字几分像?”高阳一脸孺慕的望着李世民。 李世民看着这个女儿的表情,怔了怔,然后低头看字,久久不语。 高阳却看出皇帝脸上有感伤之意—— 她的眼神幽幽,瞥了一眼自己写的那笔飞白书,却又很快掩饰性地垂下眼睛,嘴角不由暗暗讥嘲地翘起。 她啊,是最不爱这字体的。 高阳感觉自己的手腕还酸痛着,厌恶地微微撇头,视线落在屋内他处,不再看向桌子上的卷轴,即便那是她自己亲手日夜所书的。 第45章 要干坏事房二 李世民翻完了女儿高阳送过来的所有卷轴字帖, 怔了半晌,低头手指不禁摩挲着纸张。 久久…… 他忽然抬眸看高阳公主, 道:“怎么会想着抄写佛经了?” 高阳的眼神微微扫了一眼李世民摩挲的那本装订好的纸本,不同于其他是折本,或者是卷成卷轴的纸书。 用白线装订的书籍模式,是玄奘大师回来后流行的, 如今所有的佛经典籍几乎快要如此装订。 “……阿耶, 今日是兕子的忌日。”高阳公主语气幽幽且淡淡的说了一句。 李世民听了叹气,神情却很是欣慰地瞅着自己的这个十七女。不愧是他最宠爱的女儿, 居然还记得兕子的忌辰。 “你这本《地藏菩萨本愿经》写的很好。”李世民不知道是夸高阳的字好, 还是高阳她选的经书对。 《地藏菩萨本愿经》本来就是给过世的亲友祭奠祝福用的, 李世民最后摩挲了一下经书书皮,嘴角微微扯出一抹笑,似是回忆似是感叹。 他缓缓说道:“兕子的飞白书是我一手教导的……她小小年级失去母亲, 是我亲自带大的。兕子她也懂事异常,招人怜爱。” 说道这里, 李世民眼中似有水光, 他仿佛想到了什么趣事, 嘴角竟然微微上扬:“不说这后宫,就是前朝的大臣们都没有不喜她的。” 是啊,你发怒, 一准她求情就好使!她们这些做儿女的谁都比上她受到的帝王的垂爱…… ——高阳公主半阖着眼皮, 盯着地面让人看不清的她的表情。 室内的气氛陷入皇帝的略带忧伤的回忆中, 分卷阅读72 分卷阅读73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73 高阳也极力表现出一身伤感的情状来, 更有皇帝身后侍候的老宦官此时低低啜泣起来。 李世民恍然,忽然唾道:“你个老不休,哭甚么!” “老奴是哭晋阳公主如今不在……公主之好,宫内人人感念,想必今日不少人定会偷偷祭奠或是心里想着公主的。还望陛下万勿过于悲切伤身,要为天下臣民保重龙体啊。” 李世民摇了摇头,逢迎拍马之徒,不过经过他这么一说,李世民伤感之思冲淡了不少。 “不知兕子的嫡亲兄姐们还有几人记得她这个幼妹?”李世民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听说太子殿下清晨来宫内供奉了一炷香,只是特意没让老奴打扰圣人。”老宦官说道。 李世民点点头,“难为他还记得了。” 高阳公主听见后,眼珠一转,开口替魏王说话道:“四兄今日还说要让魏王府的文学馆多多刊印一些劝人向善的经书,免费发放给长安城的百姓们。” 她颇为懊恼,也不知道李泰想着没想着做一做祭奠幼妹之事,为了两人之间的利益,高阳下意识地先替他描补一番。 她不能让盟友魏王落后于某人身后,更不想太子专美于人前。 “哦?青雀也是个重视亲情的。”听高阳这么一说,李世民不由感念说道,心里颇感安慰。 至于晋王李治对兕子的感情,李世民是从来没怀疑过的,今早起床,李治就神情恹恹。 李世民还单独开导过他。 此时高阳的话,让他至少知道兕子的几个哥哥们还念着她,就连高阳这个异母姐妹,年年都不忘兕子她唉。 李世民倒是没想着高阳会有胆子欺君骗他…… 高阳公主盯着那替太子说话的老宦官认了一下人,然后又和皇帝说了好半晌话。 李世民疲累,最后说道:“你这飞白书倒是有几分火候了,除了兕子,就是你的字最像我了。兕子的飞白书几乎能以假乱真,若不是她年岁小,便能冒充朕的手书——他人定时识别不出。” 他表扬高阳的书法宫里,却还不忘踩着她,夸了晋阳公主一顿。 高阳公主咬牙微笑,谁让她选择走了这一条路。 她就是私下里练习的再辛苦,恐怕在她这父皇的眼里,她这辈子也永远无法比拟一个死人! 高阳暗自舒了一口气,她何必去和一个死人计较。 人死了,一死百了。 高阳公主收敛了神情,这时李世民却操心她的事情来。 “你往后和驸马好好过日子,生下几个儿郎来,驸马会回心转意的,听说她一直也没有纳二色。”李世民道。 “……驸马有个妾。” “哼,那还不是你赐的。别以为你阿耶不知道你的‘鬼机灵’,那个妾至今还是清白之身。”李世民眼神洞若观火。 就算他那日当时不清楚事情真相,但都用不着差遣陈慕之去调查,皇帝稍微跟身边的宦官提了一嘴,李世民很快便知晓了高阳公主耍的心机。 在皇帝的目光审视下,高阳公主低下头,至于心里面怎么想的,除了她谁也不清楚。 李世民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儿女都是债啊—— 他突然有些后悔,当初强制的赐婚了。 可是他这也是为了朝堂利益,也是为了女儿们的幸福,赐予有爵位产业的勋贵子弟,公主们衣食无忧不说,将来生下的儿孙们还会有爵位传承,自然这些人血脉中都有李家皇族的血统。 李世民摇了摇头,他这番心思恐怕高阳并不能体会,她向来性子随性倔强,有时候他觉得她有些和兕子有一些共同点,有时却觉得她们一点都不类同。 ——除了这笔飞白书…… * 太子詹士于志宁出去收购鸡鸭鹅毛和羽绒出了问题,这问题越发严重了。 严重到,他必须求助太子这里来了。 于志宁很是沮丧,对他来说,这是他的无能,但此时情景已经不容他有时间周旋了—— “市面上的鸡鸭鹅毛绒都被人恶意提前收购,或囤货居奇,价格极其昂贵。”于志宁皱着眉头禀告。 上回房遗爱来的时候,于志宁就说过这个问题,但是与太子单独在书房说的,房遗爱那时还纠结称心和太子“睡觉”的问题,并没上心留意此事。 太子这回特意唤了房遗爱过来,房遗爱今日本来想继续去李靖府上,缠着他教导一些从军的事情,却被太子截胡了。 杜荷今日也来了东宫,结果被一起过来,和太子、太子詹士讨论起这事来。 杜荷火了,“这事……定是有人和东宫过不去,不用说肯定是魏王那边。” 太子和房遗爱都懒得回应,这是理所当然的,当然不排除其他人使坏,盯着太子位置的皇子可不是仅仅魏王一个人。 不自量力的如齐王李祐,在封地据说也不太老实,借着打猎的名义,招揽了不少游侠和死士、门客。 于志宁虽然心中也做此想,腹诽圣人对魏王宠爱太过,但此时没有抓到证据,他却不在嘴上逞能。 只是忧愁眼下的事情—— “殿下,您看怎么办?” 李承乾拧眉,问道:“长安周边的县城可派人去了?” “……就是那边传来的不利消息,老臣这才无法啊。”于志宁顿足叹气,恨不得唾骂那些无良之人。“称心提出的羽绒服可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居然有人大胆行此恶行——圣人若是知道……” ——当然会大怒,会彻查。 太子知道皇帝的反应,李世民眼里不容沙子,现在东征的事情是他心里第一紧要之事,旁的都要靠边站,就连李靖都被带病拖进宫中讨论战事,可见明年开春与高句丽的一战,绝对是不可避免的。 李承乾正是因为直到这些,也懂得于志宁为何没奏上奏折给圣人言明此事,是因为这本来是一件很容易办的事情,结果东宫连此事都没做好,虽然当时不是言明让太子督办羽绒服这差事,但称心是东宫的,于志宁接下来揽过此事,成了是太子之功,不成于太子声望也有影响。 皇帝和朝臣们心里面恐怕对太子的理事能力会有所质疑,于志宁忧心忡忡,他虽然忠于国事,可也忠于太子,心里诚心实意的维护太子的地位和权威。 这也是李承乾知道的,也是他向来还能忍耐此人的缘故。 这时杜荷心里面的主意却没有了,房遗爱没在东宫的时候,他有时候是会出一些损招的,虽然他都避讳着当时的太子詹事张玄素和于志宁等人,但太子有时确实会受到他的启发。 杜荷一直认为自己挺机敏的,但他听了半天也不太懂这“羽绒服”为何物,还是称心带着一些东宫的宦官和宫女们做好的几件样品呈上来,他研究了半晌才搞懂。 “这 分卷阅读73 分卷阅读74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74 东西,冬天我要一件。不,给我十几件!”杜荷觉得这是好东西啊,捂着手半天,暖融融的,这要是全身穿上,冬日里大雪天,他也能出去跑到冰湖上玩耍了。 若是再来个羽绒鞋,羽绒袜……总之,是极好的东西。 房遗爱拍了他一下,让杜荷别打岔。 “房二,这东西我不信是称心发明的,也只能是你瞎想琢磨出来玩意儿吧……”感觉不像称心的主意,杜荷眼珠子一转,盯着房遗爱问。 于志宁诧异,看过来—— “别胡说。这事就是称心的主意,因此称心还受到圣人的表扬。”房遗爱警示了一下杜荷,让他别乱说话。 杜荷嘿嘿一笑,一副彼此心知肚明的颜色,然后话题一转问:“我意思是……你这么聪慧,有才……合该有个主意罢?” 杜荷好整以暇,他早就对房二郎刮目相看了,那诗真假不论,但在围猎之时遇到的危险之时,可是房遗爱的大展神威,身手了得的救了他家。 那可是真功夫,做不得假。 房二现在可真是出人意表—— 果然,这人就得激将一下,逼迫一下就有好主意了。 房遗爱脑子此时突然很灵光! 他看到了太子这屋子里的墙上居然挂了一件突厥弓,还有突厥的衣帽与服饰,不由脑子里想到了草原上独有的一种东西—— “羊毛……和羊绒。”房遗爱眉毛一扬说道。“这羊绒得的不多,但羊毛可以纺线——” 众人闻言一怔,纺线能做什么么,羊毡子么。 大唐又不是没有,这波斯地毯也是羊毛和羊绒编织而成的,但极其昂贵,做工据说十分不易,大唐的匠人仿制却总不得其法,做的质量确实不如人家,可见即便是这羊毛毯子,也是有保密之法的。 “……我的意思是说,纺出来的羊毛线,需用‘棒针’编织成衣——”房遗爱解释。 他详细形容了一下,像编小辫子似的可以编织勾勒成一件衣服,太子、杜荷和于志宁理解起来稍微困难,还是称心这个心灵手巧,侍候人的一听就懂了。 他拿了几个绳子,在房遗爱“设想”的胡乱言辞下,竟然自创了二三种法子,钩织成了一段编织物—— “……这是这样。现在这是棉线绳子,若羊毛织成的衣裤穿在外衣里面,不必那羽绒缝制的衣袍差。而且还容易清洗。”房遗爱又补充了一下这羊毛衣服的优点。 听完房遗爱的话,和看完称心手中的编织物。 此时此刻,李承乾紧锁的眉头一松,就连于志宁都紧抓着称心的手,一把抢夺过来那编织物过来,翻来覆去的琢磨看了下。 还问了称心编织难度与否,称心说很简单,若是玩出一些花样来,则会费些功夫。 “不须美观,快速保暖即可。”于志宁高兴拍手道。 然后他转头,目光炙热的看向房遗爱,看的房遗爱退到太子身边,却听于志宁再三对太子夸赞房遗爱的“贤德”,他又一次提起要退位让贤,甘心当房遗爱的副手。 太子和房遗爱都没当真,房遗爱撇撇嘴,他才不信。 信了他的邪,若是真的不知深浅的答应,皇帝那关就过不去,都会当他不知天高地厚。 何况,家里的阿耶也不会同意。 房遗爱内心叹息,怎么又没忍住出主意了呢。 他越发和东宫,和太子……纠缠不清了。 “于师,这太子詹士他是当不得的,太惹眼了些。不如等东征回来,他立了个微末之功——”说到这里,李承乾瞅了房遗爱一眼,接着道:“到那时,水到渠成,再跟圣人提出让遗爱当个太子少詹事罢。” 太子嘴角微微一勾,侧头瞅着房遗爱道:“孤,亦欢喜得‘贤才’辅佐——” * 太子这边商量完事情,那羊毛收购的事情更好办,亦是李世民派来辅佐太子的老师之一侯君集,他底下的兵士就负责突厥边疆之事,有不少人在哪里。 只是和突厥开市互贸,是早就有的事情。 但,大唐比起突厥,富足丰饶,突厥那边除了牛羊肉,和马匹活物,或者皮毛外,真还没有什么值得大唐购买的东西。 这羊毛羊绒从前,他们都是不屑一顾的。 这事,于志宁尚需要禀告圣人,拉着称心这个“编织工”就要进宫去,这时自然不怕李世民认为此事东宫没办好,反而李世民知道后,会严加彻查到底是谁“恶意”“阻拦”收购羽绒之事。 羊毛则不同,东宫不怕泄密,因为就是魏王知道了又如何,皇帝和边疆将军插手,一个皇子岂敢沾惹边疆军队的事宜,尤其是突厥那边,李世民是一直警戒在心的,虽然多年前他就已经打的突厥四分五裂,此时没有一个大势力整合突厥内部,他们的部落根本不成气候。 于志宁进宫后,果然带了好消息,此事皇帝已经命令太子负责,称心只负责打个下手,还是有功有用的,他心灵手巧,皇帝也是赞了的,此刻是真的不相信称心和太子之间有暧昧。 太子定是和他一样,爱惜人才,即便那是一个阉人。 皇帝还在太极宫内对身边给他沏茶的宫人武媚感叹,武媚微微一笑,恰到好处地赞了皇帝和太子几句,让李世民心情更加舒畅。 东宫这边的夜里,房遗爱今日却没主动离开,惹得太子侧目。 房遗爱一向不是“战战兢兢”,就怕与他同床共枕,同处一室么……就好像他堂堂太子,对他很有肖想似的。 李承乾内心哂笑。 他忽然想起来,房遗爱曾经看的春宫画来——上面男女、男男荤素不忌。 说不得房遗爱心中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想法…… 这夜,房遗爱因为要和太子詹士继续讨论“工作”事宜,正当理由留宿东宫。 等拖的于志宁休憩,夜里时分,他却隐秘的步入一处院落中。 趁着夜色周围无人,房遗爱一个摇身,身姿轻盈又鬼魅地落在东宫一处房屋的屋脊上。 此时,月色正明,繁星满天。 …… 第46章 杀气重重房二 屋脊底下住的是一排小宦官, 平日里负责喂食洒扫东宫的鸽笼。 这鸽子笼里样的鸽子可不是普通的鸽子,是经过专人训练过的信鸽。 除了皇家和军中,只有东宫允许养一些, 他人要是豢养信鸽,就是图谋不轨。 当然,也不是没人私下养着玩,但都是见不得光的,没人蠢得私下里张扬开来。 房遗爱目光冷然,等到月上中天, 有蒙面黑影偷摸的过来,悄悄的打开鸽笼, 正要缠上纸条放飞那鸽子, 银光一闪—— 一柄带着杀气的利剑地送过来,正是房遗爱手中的剑。 蒙面人一惊,下意识往后一仰头, 分卷阅读74 分卷阅读75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75 避开要害。 他躲过了第一剑,却险些没躲过去房遗爱的第三剑! 而第二剑已经挑了那鸽子的命。 房遗爱手持宝剑, 剑尖上点染了红色。 他刚刚的三剑极快,连续急发,竟是奕剑高手的功夫。 黑衣人咬牙闷哼一声,黑夜中他瞪大的双眼里闪过懊恼和愤恨。 ——鲜血浸染了他的黑衣上, 夜光月色下, 也只能看出来那黑衣人的腰间衣裳湿漉漉。 从屋脊落地的房遗爱, 步步紧逼, 对方绕着鸽笼转圈,场地所限,加上信鸽扑腾乱起,扬起一片羽毛尘土,伴随着鸽笼里的特殊气味,让房遗爱直皱眉。他脚下多走了两步,生怕踩到了鸟屎。 房遗爱干脆提气,干脆一跃在鸽笼之上。 此时打斗声已经很明显,虽然声音不大,但也惊得起夜的小宦官惊叫一声“刺客”。 对方见事不可为,也不管任务没有完成,还有之前的纸条还绑缚在那只鸽子上尚未湮灭。 他只能先顾着快速逃命。 黑衣人手捂着腰间的伤口,使尽力气,勉强一跃,跳上了院墙——他一个翻身就要进入墙那边的竹林中。 那边正是东宫花园最偏的一隅,树木葱茏,草木旺盛,最是能隐藏人的踪迹。 房遗爱脚尖一踢,一块石子打在对方的腿间的环跳穴。 只听扑通一声,黑衣人跌落在地。 等房遗爱和已经迟来的东宫侍卫过来查看,竹林的地面上只有被砸塌的竹子,和凌乱的脚印痕迹。 太子李承乾半夜起来,听了侍卫的禀告,看着全身凌然战意的房遗爱,眼里满是恼怒。 等其他人都走了,只剩下给太子守门的赵德子,和房遗爱。 李承乾不由冷声问:“可看清是谁了?纥干承基?” 他低头看了一眼从信鸽腿上取下的纸条——上面小字细笔楷书,写的正是今日他和房遗爱、于志宁等讨论的边疆羊毛互市的事情。 哼,他倒是“耳聪目明”。 李承乾脸色冷冷,自己一直待纥干承基如往常,留着他是想利用对方,让其传回给魏王、齐王假信息……而上回的印刷术一事,就是按照太子的意思,很是让魏王他们灰头土脸。 但这还不足够—— 李承乾默默沉思。 身处太子之位,李承乾虽然占据着大义,但很多事情很被动。 他只能防守,却很难进攻别人。 略微尖锐一点,在皇帝和朝臣眼中,就是太子不宽仁,没有明君之相。 上回张玄素就因为七万钱,直接攻讦太子堪比隋炀帝,将来是昏君当政…… 太子问是谁,房遗爱此时却看了一眼沾了血的宝剑。 他回道:“看身形是他。”房遗爱轻描淡写的继续说道,“他不仅腰间被我捅了一剑,想必腿必是折了。” 现场看那竹子上的血,和他的脚步印记深浅,对方跛行而逃是肯定的。 “怎么想去鸽子房了?”李承乾问。 “不过是见不得有人太嚣张,欺负我徒弟。”房遗爱光明正大的说着这理由。 屋内的赵德子听了不由眨了下眼睛,然后目不转睛的观察着太子殿下听后的表情。 李承乾果不其然抿紧嘴唇,略带不满说:“若不是因为称心,这透露消息的人,你肯定是不会干涉了?” 房遗爱很诚实的点点头,“要不谁大半夜的不睡,去捉贼啊!”他哼哼了一声,拿宝剑的手觉得有点酸,很是随意的把那捡扔到一旁。 李承乾看了一眼它,发现这宝剑竟然是挂在东宫屋内的配饰宝剑,剑刃都未开锋,剑柄上镶嵌挂满了流苏和宝石,只是为了装饰屋内的墙壁,附庸风雅的玩意儿。 显然,房遗爱是临时起意,拿着它出去的。 李承乾搞不懂房遗爱,刚刚房遗爱进屋时的气势,实则在太子见他的第一眼,李承乾就心中下意识的一紧,全身肌肉紧张起来。 这是一种不自主的防御反应,是面对强者与之对峙的感觉,李承乾贵为太子,已经很久没有这种异样情状了。 但他在房遗爱身边时,总会时不时的偶尔见到对方散发出这种强者的气机。 奇怪的是这气机给他的感觉并不一样,李承乾眼睛盯着房遗爱,心里面却又记上了一笔对方的异常。 “殿下不想找出这个‘叛徒’么?”房遗爱今夜是真的想杀了对方,刚刚放松的身子,此时又冷冽起来。 仿佛杀人对房遗爱来说,是一种家常便饭,他十分冷血的建议太子道。 他的声音冷凉,赵德子不是没见识过,只是这秋意泛凉的深夜里,平时总爱说说笑笑有些无赖的房驸马,认认真真清清冷冷的语气说起杀人的话,让赵德子从骨髓里发凉。 他在心里给房遗爱画上红杠杠,以后能不惹房驸马就不惹房驸马。 一言不合就想要杀人呐。 “不是说了,即便是纥干承基……也暂时不动他。”李承乾提醒他道。 不是李承乾不想处置了纥干承基这个背叛者,只是还有用,以往房遗爱不是也没意见么。 只是今夜的房遗爱脾性魔性起来,很是凛然的直立在太子面前,脸上带着讥讽,竟然敢当着太子的面,驳斥对方的话。 房遗爱道:“太子手段太柔和了。这等人留着过年么?”房遗爱说罢,眼睛顺便看了一下自己先前用过扔掉的那柄宝剑。 他黑色的靴子尖一垫,躺在地上的宝剑一下子窜起,唬得赵德子以为对方要刺杀太子,还没等他叫出声,那宝剑直接横过他的头顶,竟然飞刀了屋内放置佩剑的木架子上。 这木架子是梨花木之城的,上面斜斜的横挂着二柄刀剑,房遗爱踢过去的宝剑,此时恰到好处的落在了中间空着的空缺处。 “碍眼。”房遗爱似是解释,似是不屑那宝剑是个花样子。 赵德子只觉得房驸马太嚣张了,有心要说什么,可还是闭上嘴。 因为此时太子并没有生气,只是看着房遗爱的神情更加“异样”。 李承乾一向知道房遗爱并不比杜荷好上哪里去,甚至以往的房遗爱比杜荷好纨绔无能,至少杜荷忠心于他,虽然是为了往后的富贵,但杜荷也是有点鬼主意,身份又是勋贵,加上尚的城阳公主也是太子的嫡亲妹子,两人这才往来多些,逐渐亲近起来。 可房遗爱不同,他刚刚成丁,就被高阳公主下降。 高阳公主素来是和魏王、吴王等人交好,与他这个面子不过是面子情,何况李承乾也看不惯高阳公主踩着兕子上位,讨好圣人的模样。 李承乾有时承认自己很小心眼,对于亲情来说,高阳的行为在太子的眼里是十分碍眼的。 面对太子的诘问,房遗爱可没敬着太子的意思。 分卷阅读75 分卷阅读76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76 说完他欲杀对方的理由后,房遗爱想了想,还是鄙视了太子的行事手段。 “殿下反击魏王,何必留着这纥干承基这等背叛之人。凡是背叛者,就是死。”房遗爱理所当然的说道。 当然,他自己是否背叛太子另外两说,他也从来就没“忠于”过太子。 房遗爱此时只认为,人应当忠于自己内心,只有弱者才需要找个主子,献上自己的性命和忠诚。 这种想法也不妨碍房遗爱喜欢忠心自己的人,例如他的小徒弟称心。 称心这个小宦官,房遗爱肯定,此时他要对方生就生,若是需要对方死,称心也是能舍得性命来的。 谁不喜爱这种忠诚之人呢。 房遗爱淡淡的想着。 李承乾那边可不知道房遗爱想法,他此时也无睡意,让赵德子出去,维护好东宫的秩序。 然后,李承乾问他:“怎么今日里你还忠言逆耳了。” 这话也不是问房遗爱,只是太子没想到房遗爱竟是看不惯自己的手段了。 这是嫌自己“柔慈”了?! 李承乾盯着房遗爱的双目,房遗爱挑眉,坐在屋内的矮榻上,自斟自饮了一杯热茶,虽然不说话,但他的意思很明显。 李承乾深呼了一口气,“卿何必不言?” “殿下让我说……也罢。只是我觉得有时候,做事情简单些,反而清晰明了。”房遗爱不屑地冷哼一声,说起纥干承基。“东宫的叛徒们,若我说,还是有一个杀一个,干干净净。” 说到这里,房遗爱语气顿了一下,然后抬眸看向太子,正好两人视线相对。 房遗爱能看清对方烛光下淡棕色的瞳仁,他眼神闪动了一下,声音略微低沉,“……太子若是需要,臣——甚至能帮您解决了魏王殿下。” “——房、遗、爱!”李承乾闻言心里咯噔一下,不由低低吼道。 “怎么?太子怕了?”房遗爱哂笑,抬起手抿了一口茶。 李承乾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然后看房遗爱端看了好半晌。 屋内烛火跳动。 雪白的墙壁上,人影浅淡的晃着。 此时夜色正深,三更天的梆子声响起,太子却根本没了睡意。 “孤,这么多兄弟……难道你还能都杀得过来么?!”李承乾唇角带着讽刺之意。 房遗爱一怔,“总之,除掉魏王……甚至,晋王。能威胁殿下储君之位的,又还能有谁呢?齐王?还是吴王?” 他们一个身为庶子却蠢横没救,一个血统天然遭到朝臣们反对。 都是不可能继承皇位的人。 “……遗爱,我知道你的心思。”李承乾看着房遗爱,他心思五味陈杂。 这房遗爱为了他这个太子地位,甚至都不惜甘愿冒天下大不韪,起了刺杀王驾乃至刺御驾的心思。 杀了皇子们,然后呢,定然会为皇帝所不容。 所以房遗爱未说尽的话,李承乾懂得的,连圣人房遗爱恐怕为了自己都敢去“做”。 李承乾叹息一声,坐在房遗爱身边,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他幽幽说道:“遗爱,我做不了……父皇那种人。” 李承乾真的做不到像李世民那样,能弑兄杀弟,囚禁皇帝,改天换日……他下不了那般狠手。 一母同胞的嫡亲血脉,儿时言笑晏晏的场景至今还在脑中浮现,怎么长大了,说杀就杀呢。 李承乾眼里是那日太极宫和东宫里,蔓延遍地的血色……那些血气,就是如今他住在这丽正殿里,也能闻得到的那腥甜的味道。 房遗爱沉默。 李承乾虽然感觉房遗爱有些“枭雄”的心狠手辣,但转即想,对方在他面前,不顾身份和话语深浅忌讳,毫不避讳的对他“直言不讳”,这等心思让李承乾也不得不承情。 房遗爱的沉默让李承乾深知担忧对方,自己会偷偷去“帮助”他这个太子,不由再三说,如果帝位是如此得来,他还不如不要。 “张玄素却是说错了。殿下若是继位,说不得是难得的仁厚之君。”房遗爱只能叹息。 如此也罢。 房遗爱也只是心头一热,兴头一起跟太子说了这大逆不道之事。 此时被太子拒绝了之后,他自己都觉得心头一凉。 他脑子抽了,心里就是这么想的,也不能对太子这么说。 太子要是哪天想处置了自己,只需要把他这话头往李世民面前一递,他房遗爱乃至整个房家都要倒大霉,不说谋反,也没差了。 房遗爱急急告辞,李承乾却握住了房遗爱的双手。 房遗爱一怔,却见太子殿下解下了他身上挂着的一个玉佩递给他。 “遗爱,你对我之心——我是记得你的好。”李承乾叹息,“得之我幸,失之我命!”他悠悠说了一句。 这帝位在太子眼中……太子,真是太不思进取了! 房遗爱心里腹诽想着。 李承乾见房遗爱没反应过来,也不接过玉佩,硬是塞进他的手心里。 然后慢慢地合拢,让房遗爱握好。 这玉佩房遗爱一入手就感觉到一暖,竟是一块洁白莹莹的上等暖玉。 …… * 握着太子的暖玉回房睡觉,房遗爱翻来覆去的却是没睡着,只觉得这玉佩挂在身上有些烫人。 他迷迷糊糊的闭上眼,没睡多久却天色大亮。 房遗爱早起还有些困倦之意,只向太子告了假。 临走时倒是赵德子看着房遗爱眼神异样,房遗爱已经习惯了这位赵中史的大惊小怪,只当是昨夜自己又大发神威的结果。 倒是房遗爱走后,太子李承乾知晓了纥干承基“早晨”跑马不小心腿折了,然后倒是鸽子房的一个小宦官,也曾经是太子他们早就知道的魏王另一个“间者”的腿伤之后,流血过多而亡。 等太子命令赵德子、张思政去查看,对方腰间明显也有一处剑伤,还在其屋内搜出一件黑色夜行衣。 赵德子低语那小宦官腰间的伤是死后捅上去的,若不是太子特意让赵德子留心,赵德子也不会让有经验的仵作特意瞧了一眼……这才看出来这伤是后“添置”的。 “好个栽赃嫁祸。”太子冷笑道。 他手指叩了叩桌面,想了想对赵德子道:“那个东西给他用上……” 赵德子知道太子殿下指的是纥干承基,低声应喏。 他也早就看他不顺眼了,若不是为了打草惊蛇,留着他还有用,他有十几种办法让其往后生不如死。 哼,敢背叛主子! 赵德子眼神阴郁,去了东宫的典医局,却是没有找皇帝配给东宫的御医,而是找了一个相熟的医女…… * 房遗爱回府后,淑儿找时间见了房遗爱。 “贞儿临行前,那边传过来消息告诉我 分卷阅读76 分卷阅读77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77 ,公主今日里去了房家郊外的庄子——” 淑儿低头禀告,眼神不敢敲向房遗爱。 屋内门扉关的紧紧的,不懂的人还以为淑儿姑娘又要勾引自家男主子了。 淑儿心里想着如此倒是好,可是她和贞儿都知道,房遗爱对她们两人可是连个眼神都欠奉。 房遗爱听完后,去了卢氏那里打听。 “怎么一个两个都要追问哑娘去哪里了?”卢氏心中狐疑。 她之前打发走哑娘,也只是不想让高阳公主那妮子如了心意,她对她儿子这么不好,卢氏哪里能让对方事事达成目的。 凡是让高阳公主不舒心的,卢氏愿意去做做。 况且,卢氏不傻,高阳公主这才回府,放着隔壁的公主府邸不去住,过来委曲求全,还假装孝敬她和相公,定然是有些她不知道的谋划的。 但,房遗爱一说,卢氏才知道今日高阳公主出府,是直奔了他们房家的庄子了。 “——我没告诉她,我派哑娘去哪个庄子了?!”卢氏纳罕。 “……她‘聪慧’得狠,想必是知道了消息。”房遗爱淡淡道。 “二郎,你是否知道哑娘的身份?”卢氏探究,说半天她一直不知道哑娘的神秘。 之前卢氏只是收留了哑娘,时日久了,哑娘面丑,懂得却多,人也老实本分,在府内行事又低调不张扬,卢氏看得久了,竟觉得她是一个极好的女管家之才。 这才慢慢让那哑娘办了几件事,结果却事事稳妥,再好不过的。 “话说,这哑娘还是你小时候容留的。”卢氏忽然想起来说道。 闻言房遗爱一愣,摸了摸头,他完全忘记了这事。 接着卢氏说了一番,小时候房遗爱的可怜可爱,非常善心,看见路过乞讨路过的哑娘,就哀求了她,硬是让父母收了这个仆人。 要知道房府内的奴婢们过得日子可比外面的小民要好得多,哑娘一开始可就不是在庄子上做农妇,而是直接入了府内从洒扫做起。 就这个三等的活计,也是房府家生子们羡慕的。 谁不想在主母面前露脸啊。 房遗爱经不起卢氏的絮叨,急忙去了哑娘去查账的庄子。 也是巧了,他们房府长安城外的庄子本来就没几个,哑娘去的地方正是房遗爱带着房遗则和房遗义等人去过的那个,他还救了那犯了肠痈之症的农汉,对方幸而命大,开腹之后在孙思邈的汤药下针灸下,居然没有感染。 房遗爱过来的时候,还没等入庄子,田埂间有孩童记得他,就飞速的跑走,回去赶忙告诉家里的大人大恩人、大魔鬼来了。 能给人开膛的人,不就是地狱里的魔鬼么。 孩子们的眼中世界是简单的,个个都疯魔一般躲着房遗爱,还有女孩子尖叫着把破洞的布鞋跑掉的。 小七嫌弃地把那破鞋踢到道路一边,为自己主子抱不平。 “这什么人呐!” “少废话,去问问高阳她去哪里了?” 房遗爱进了庄子就要让管家,把那哑娘找过来。 卢氏之前问房遗爱哑娘是谁,房遗爱真的不知道,倒是高阳公主这么关注她,再加上晋王对府内房遗义身边的四女的反应,房遗爱已经约莫猜到了什么。 总之,这事情|事关宫内……而,晋王最亲近的,最令晋王他怀念情切的,就是那小名兕子,最曾受帝王宠爱的晋阳公主——李明达。 “公主殿下去了庄子的后面——”管家叫了人过来,问话过后,半晌来回复房遗爱。 房遗爱看了一下天色,皱了皱眉,下意识的觉得不好。 他问:“高阳她来了多久?” 府上的郎君敢直呼公主封号,管家可还是不习惯,只说:“殿下来了有小半个时辰了,只是问了那哑娘在何处……” “且不说这庄子是房府的,谁让你同意高阳公主进庄子里的,嗯?!” “——而你居然还告诉她哑娘的去向了?” 负手而立在管家前面,房遗爱比对方高了一头,此时发问,神情一冷,顿时很有威势。 面对房遗爱周身的怒火,管家急忙摇头说他不知道,当时遂就没跟高阳公主说什么。 他心里觉得这小主子的眼神越发凌厉了。 管家此时不由补充道:“哑娘在之前公主来的时候,还和底下的人盘账。公主来之后,倒是不见她身影了。” 闻言房遗爱也不废话,直接就去庄子的后面,一路上小七替主子开口,急忙问庄子上的人,可见高阳公主去了哪个方向? …… “孙乳娘倒是让我好找——” 远远的就听见高阳公主的声音,只不过这声音里泛着阴凉的气息。 房遗爱耳聪目明,小七根本就没听见任何人说话的动静,耳朵里只有后山树叶哗哗作响的声音。 ——刚刚还有淡淡的两个人的气息,如今却只剩下高阳一个人的呼吸声了。 房遗爱蹙起眉头,顾不上等着小厮小七的步伐,他疾行过去。 …… 第47章 心起杀意房二 尖形的绣花鞋子上的蒲绒团一颤一颤,高阳公主脸上泛着冷笑, 纤细修长的手指却紧捏着对方的脖颈。 此时周围没有旁人。 哑娘张口欲叫, 可是她的脖颈被掐住, 高阳公主公主的手劲意外的大, 更是出其不意, 哑娘一开始就失去了先机, 此时因为闭气,面色青紫,不能呼吸—— 这也是房遗爱之后只听到高阳公主一人的呼吸声的缘由。 房遗爱的靠近,让高阳公主警觉,她扭头看向后方。 果然是房遗爱那个碍眼的家伙。 因为事关机密,高阳公主先前并不想让身边的人知道自己“无缘无故”要确认哑娘的身份,并且还要“处置”了这个奴婢, 所以此时高阳公主是打发了别人, 至于善后,一个奴婢以下犯上,不小心死了,晾别人也说不出什么。 高阳公主甚至能确定公爹房玄龄也只是恼怒一下,并不敢置疑自己这个“君”。 可若是房遗爱,高阳公主有鉴于之前的例子, 心里此时不由咯噔一下。 好在此时哑娘应该已经死了,身子瘫软倒在地上。 房遗爱过来, 高阳公主不由松开了手。 “哟, 驸马来得到是快——”高阳公主看都不看倒在地上的哑娘。 房遗爱睇了地上的哑娘一眼, 对方虽然闭气过去,但应当还有救,前提是房遗爱愿意救他。 想了想,房遗爱低下头,懒得理会高阳公主。 此时他的小厮小七气喘吁吁的跑过来,远远的还有凌乱沉重的脚步声,应该是有了一把年纪肚子还有了一些痴肥的庄子管家带人往这边跟过来的…… “二郎。”小七过来蹲下,看着地上 分卷阅读77 分卷阅读78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78 的哑娘,不由惊呼—— “哑管家这是怎么了?” 哑管家是小七等人对哑娘的尊称,这是平时受过哑娘一些恩惠,并觉得哑娘处事公道和厉害的房府奴婢们对其的叫法。 哑管家虽然不言不语,但其实对待内院的男女奴婢们都很好,有一些大家不懂的事情,包括小七本人,他们若是求到了哑娘跟前,以往哑娘都会默默的帮忙指点。 因为哑娘的并不居功,所以很多事情卢氏,包括眼前的小主子二郎君,他们都并不知道哑娘的厉害之处。 “放心,她没死!”房遗爱抬眸,手里离开了哑娘的劲动脉处。 一旁站立的高阳公主惊道:“这不可能!” 地上的这人明明没气了啊。 高阳瞪大的双眼,正巧瞧见了房遗爱黑漆漆的瞳目中,里面幽冷的目光顿时让高阳公主心底一凉。 甚至地上躺着的哑娘,虽然她嘴里没有冒活气,但高阳公主此时见了房遗爱的神情,就是觉得对方的话显得阴森森的。 ……对,一定是房遗爱再吓唬她。 哼,别想用什么鬼怪复活的无稽之谈唬她。 高阳公主心虚之下,心绪和神智自然有些微微紊乱。 倒是小七眨了眨眼,跪在地上,试探的伸出手指,横在哑娘的鼻孔间—— “哑娘真没气了,二郎——”小七眼眶中喊着泪水,抬头瞅着房遗爱。 房遗爱并没有拯救哑娘,小七这时恍然脑子灵光,想起主子曾经在云来就来救过的卢氏小郎君,那小郎君当时也被人说噎死了,实则是闭气过去,还是自家郎君用那个什么海姆立克法给人救过来了。 小七眼神期颐的望着房遗爱,可房遗爱此时并没有像那天似的,亲手救治哑娘。 小七急了。“郎君!” 房遗爱也没言语,只是随意弯下腰,点了哑娘身上的一处穴位,良久,对方缓缓出了一口长气,并随之呻|吟了一声—— “房遗爱你——”高阳公主目瞪口呆。 她是第一次见到房遗爱的“医术”。 高阳公主这才想起,曾经在宫内听韦贵妃和其他公主们,说起过宫外的“流言”,说她的那个驸马多才多艺,善良无比,还会医术高绝—— 高阳公主当时不愿意去听,也拒绝去听房遗爱的事情。 她实际上并不相信房遗爱是什么“善良”、“医术高绝”的话,那作诗的才艺,若不是高阳公主和魏王李泰并没有查到为房遗爱捉刀之人是谁,他们两人肯定不会放任房遗爱名声在外的。 现在,宫内宫外,已经有人信了那诗是房遗爱本人所作。 就似城阳公主和新城公主那两姐妹讥嘲她驳斥的话所言一样——“若不是房驸马所作,那又是谁呢?” 一回两回遇到这种顶撞高阳的话,高阳公主也就不再提及那诗赋是房遗爱冒名顶替的话了。 那些话语说得多了,还让她在姐妹人群中抬不起头—— 高阳公主恶狠狠地瞪视着房遗爱,哑娘没被她掐死,然后此时醒过来,会说些什么……高阳烦躁不堪。 “高阳,你来我家庄子干什么?”房遗爱厌恶地瞥着她,问道。 “哼,我愿意来就来。”高阳强撑着。 他们两人没有和离,就是这庄子上的管家不敢拒绝自己的缘由。 就是她与房遗爱和离了,身为公主的身份,她若是路过某处庄园,亦可叩响门扉,随意进去留宿都行。 这就是君臣之道。 她是君,他房遗爱就算他父亲是宰相,可是他在她面前,也只能做“臣”。 房遗爱冷笑,道:“公主大驾光临,可也没有随意就擅杀我房府奴婢的理!” 房遗爱一副要高阳公主给出交代的模样,他目光灼灼,逼近高阳公主。 高阳公主咽了一口唾沫,直往后退了几步,磕巴了一句:“你、你要做什么?房遗爱!” 房遗爱挑了下眉毛,嘴角讥嘲,“怎么,你怕了?” 他此时已经逼近了到了高阳公主的身前。 高阳公主的身子往后踉跄了一下,差点儿跌倒,可是万万没想到她却被“拉住”了。 ——房遗爱的手掌擎扶着她的脖子。 高阳公主的脖颈白皙却又稚嫩,并脆弱—— 高阳甚至都能感受到对方的手掌上的磨砂感,贴合着她的肌肤,就像蚂蚁密密麻麻的爬着,又像是丛林里的毒蛇,阴凉滑腻的在她脖子上攀蜒。 “你不是喜欢掐人么——”房遗爱语气淡淡,瞳仁里冷漠的不似人眼。 他的说话声音并不大,却异常的清晰映入高阳公主的耳朵内。 高阳公主已经明白了,自己的这条小命就握在了对方的手掌之下。 她想挣离房遗爱的手掌下,可是也邪门,高阳公主能动,但她的脖子就仿佛僵住了似的,房遗爱的手掌就像有粘性似的,死死的按着她—— 让高阳根本离不开。 高阳公主大为惊慌。 “房遗爱……你别激动!” “我可不似公主一般,那么容易激动——说掐死人就掐死人。”房遗爱边说边看了一眼半坐在地上的哑娘。 此时哑娘已经醒来,正捂着喉咙咳嗽,旁边的小七拍着哑娘的后背,帮着对方顺气。 高阳公主似解释,似求饶,眼神指向哑娘—— 此时她也顾不上是否这人活了,或说出什么不利她的话来。 “这个奴婢顶撞本公主,以下犯上,本来该死!本公主大人大量,这就饶了她……” 这话已经是高阳服软的话来,只有地上的哑娘抬眸,瞧见了公主眼底的恶意。 哑娘下意识的一哆嗦。 闻言房遗爱冷哼一声,他的手掌却渐渐捏紧,只是他用的力道很轻柔,似轻轻拂过高阳的肌肤,不留指痕,却奇异的让高阳公主面色同之前的哑娘一样,面色青紫,逐渐不能呼吸。 甚至,高阳公主都翻了白眼,马上就要闭气过去—— “二郎!”忽然有人惊喊道,里面带着惊恐和担忧之意。 行凶的房遗爱顿时松开了掐住高阳的那只手,饶了高阳公主一命。 他懊恼,可是房遗爱却不想在父母眼前“杀人行凶”。 之前他以为是管家带着房府的人,房遗爱根本我行我素,何况他还特意使用了“手法”,这回掐着高阳的脖子,肯定保证对方就是死后,她脖颈的肌肤上都不留指印痕迹—— “阿娘,你怎么来了?”房遗爱轻描淡写地表情,像是刚刚卢氏看差了眼,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卢氏内心有瞬间的惶恐—— 刚刚儿子是真的想行凶了公主,她看得真真的,一点都不能违心说自家这二郎是跟公主“**”。 卢氏眼里的惊惶未定让房遗爱微微蹙了眉头,卢氏 分卷阅读78 分卷阅读79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79 跟来是房遗爱没有预料到的。 但房遗爱微微一琢磨,就知道卢氏是因为担心他这个儿子,才放下府内的房玄龄和事务,跟着他过来这个庄子的。 房遗爱一直知道他和高阳公主的事情,一直让卢氏操心不已,甚至因为尚公主的事情,卢氏和相公房玄龄闹了很多次别扭。 房遗爱内心叹息,高阳公主此时聪慧的避开他,直接小跑似的跑到卢氏身后,还低低唤了一声卢氏。 “阿娘。”房遗爱露出淡淡的笑容,脸上神情变得“疑惑不解”。“我刚刚和公主开玩笑呢。” 高阳公主惊魂未定,但听了这话觉得很是无耻,此时人多势众,虽然都是房府的人,她身边的人高阳公主早就命令他们待在庄子里别动,不准跟来,此时倒是失算,她成了弱势。 但高阳了解卢氏,卢氏是万万不可能让房遗爱杀了自己的。 所以,她也就老老实实的倚靠在卢氏身旁,高阳晃过神儿来,突然呜呜大哭,似是向卢氏告状,并阐明驸马行凶的事实。 她一定要坐定此事——让房遗爱翻了身! 众目睽睽之下,卢氏亲眼所见,难道还能否认驸马想杀了自己的恶意吗?! 高阳就不信,父皇会放过房遗爱! “呜呜……驸马要杀了我!我……不过是处置一个奴婢,驸马就要杀我!”高阳控诉,抹着眼泪。 庄子上的管家和他身后的奴婢们,此时闻言都默不作声,但神情惶恐是肯定的。 房府倒霉,他们也命不由己。 若是满门抄斩的大罪,奴婢们的命也会跟着没的,并不是主家主子们被砍头,他们就能逃过去的。 最好不过是他们这些为奴为婢的,跟着主子们流放边塞,死伤一路。 所以但凡是有一条路,卖身为奴的家生子们,并不想背叛主家。 房府的管家和奴婢们默不吭声,没人响应高阳公主,甚至管家还给人使了眼色,让人去偷偷绊住高阳公主还没来此的那些宫人侍女们。 高阳公主不傻,见状就知道,若是没有自己的人,她就要吃哑巴亏了。 可是她有证据—— 高阳公主摸了摸自己的脖颈,怒瞪着房遗爱和地上的哑娘。 她颇不甘心。 “阿娘,你信二郎吗?”房遗爱轻轻问道,眼神却随着高阳公主的手,睇向了高阳的脖子处。 自然而然,卢氏的眼睛看向了高阳。 高阳捂着脖子的手松开,大大发发展示给大家看—— 这痕迹还能作假不成! 看卢氏还能违心说话,就是她敢偏心违心自己的儿子,可是在圣人那处,这指印一对,就是他房遗爱“行凶”自己的证据。 可是卢氏看后,居然扭头对着自己儿子说道:“二郎,你和公主两人别总是闹别扭……阿娘可不带帮你的,平日里要多哄哄公主殿下。毕竟她是‘君’,你是臣。”卢氏说话轻柔,可是后来说起君臣之论的时候,她的表情可不是什么好颜色。 显然卢氏是对高阳公主不满的。 高阳没来得及想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就见卢氏拉着她的手,教育她道:“公主,论贵你是君上,我本来不应该教训你。但,论了伦理,我是你的婆婆,是你的长辈——我还是要说你几句的,二郎向来知道轻重,做事最近也越发长进了,圣人也是多有赞誉的……你看看你,刚刚二郎明明是与你顽笑的,你非得说的‘大惊小怪’,若是让外人不知情的听见了,还以为二郎还真是以下犯上,要真杀妻呢。” 卢氏笑眯眯的说完,还拍了拍高阳公主的手背。 高阳公主越听越怒……她就知道,卢氏不是个好的。 他们两人不愧是母子—— 高阳气得要发飙,可是地上的哑娘告诉她,她还不能走。 她提出要带走哑娘,处置这个引发她和驸马“不和”的奴婢。 卢氏眯着眼笑着,不软不硬的拒绝了。 高阳公主无法,只能打道回府。 可是当她进宫后,要再次告状李世民,说驸马亲自动手要杀了她的时候,韦贵妃的一句话让高阳公主傻眼了。 ——“你这脖子好好的,浑说什么?!” “……” 高阳公主照了镜子,这镜子光洁清晰,正还是皇帝赐给贵妃娘娘的,是房遗爱和李老道进献的。 镜子里面的她,根本完好无缺。 她的脖颈上依旧白皙,无一丝指印痕迹…… “这不可能。”高阳萎顿在地,嘴里喃喃。“这不可能……他明明大力掐了——” 那种窒息感,明明不是在做梦。 韦贵妃摔下茶碗,“够了!早就说了,房家二郎是个还不错的,近来看前途也是个好的,我让你和他好好过日子,少找茬——你到底是不曾听得片语!” 韦贵妃胸口气得起伏,这个养女以前还算聪明,听得她的劝说,自从晋阳公主逝去,一步一步按照她的想法,加上高阳自己的聪明和颖悟,到底成了皇帝最喜欢的公主之一。 若不是长孙娘娘的面子和血脉在,高阳公主当之无愧是最受李世民“最宠爱”女儿的名分和尊贵。 这点韦贵妃敢肯定。 圣人喜欢什么模样的女人,喜欢什么样子的女儿,她一清二楚。 她养着高阳可不是白养的,其中从小到大,韦贵妃是费了不少心力。 如今倒是……韦贵妃看了一眼高阳公主,心烦气躁。 如今看来,这个女儿不仅要白养了,也许要招祸了。 ——越来越蠢! 蠢不说,性情也越发乖戾、怪诞了。 竟然胡乱冤枉房驸马了。 韦贵妃的神情是并不相似高阳刚刚告状的话的,高阳公主看了韦贵妃此时的表情,再看看自己白皙的脖颈,深知此事无法解释清楚了。 她没有证人,也没有物证——这个哑巴亏只能认了。 …… 宫内,渐渐传言高阳公主陷害驸马无所不用其极的流言,等高阳公主听闻的时候,狠狠地砸了一通房内的瓷器。 “谁?是谁乱说话——是房二那个浑人吗?”高阳怒喝。 “……”底下的人不敢吭声,也只有贞儿想着她的另一个主子,也就是喂她毒药的房驸马,心里想着对方并没有宫内势力。 “肯定是他,肯定是太子帮的他。”这两人都好的穿一条裤子了,除了太子,高阳想不出是谁帮着房遗爱“颠倒黑白”。 * 赵国公府,晋王李治今日拜访姐姐李丽质,也就是长乐公主。 长乐公主和弟弟李治用完膳后,弟弟李治忽然抬头问道:“阿姐,宫内高阳的那事……” “对,就是我派人传的。”长乐笑呵呵,直接承认道。 弟弟倒是长进了,没认为是房遗爱或太子做的。 分卷阅读79 分卷阅读80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80 李治听后也呵呵一笑,不再言语。 长乐端起茶碗,喝半盏茶后,突然说道:“雉奴,我琢磨着,说高阳坏话的人……其中也有你一份参与。” 李治手拿点心,正要咬一口的动作一顿。 他眨了眨眼睛。 “是也不是?”长乐公主探究地瞅着他。 李治笑眯眯的,和刚刚姐姐长乐的神情有九成相似,“阿姐,点心真好吃。” 他就是不承认。 ——这点不像她。长乐摇摇头,但心里面知道了弟弟雉奴有手段反击和保护自己,他在宫内她也能放心一些。 可雉奴还是太过仁善了。 长乐想着。 若是她在宫内,早就在高阳进宫时,找机会下黑手,让她没事仗着得宠的韦贵妃做依靠,时时见阿耶讨巧卖乖,还居然敢借着兕子的名义踩着死者博皇帝好感! 前几日是兕子的忌日,他们兄妹几人都默默惦记着这个妹妹,倒是高阳拿着一笔飞白书去皇帝那里—— 以为他们眼瞎了么。 长乐想到了房府内传来的消息,跟李治说起四女和那个哑娘的事情。 “听说高阳那丫头想杀个哑巴奴婢……这倒是蹊跷了。”长乐讥嘲。 她转眸看向李治。 李治明悟,“阿姐,待会儿我就去找‘姐夫’顽去,顺便看看四女。” “……你知道轻重就好,四女——罢了,世上长相相似之人不止一两人。”长乐惆怅。 “阿姐——”李治抚上长乐的手安慰她道,“阿姐,你放心罢。雉奴又不是孩童了,分得清真假。” 李治说话时的神情很是认真,他脑子里想起那个曾引起他注目的四女来——晋王黑眸里,此时清清凉凉的,并不带多少温度。 不过是一个替代品都称不上的女童…… * 晋王李治从长孙府出来,就要去往房府,然后很自然的得知房遗爱和卢氏还在庄子那边没回长安城内,他转即像是一时兴起,就带着人打马出了城。 这天色已经已经很晚了,晋王的随从很是苦恼。 李治却差遣人回宫,跟李世民打声招呼,坚持去了城外房家的庄子。 此时庄子内,房遗爱和卢氏正逼问着哑娘的来历—— “奴……奴、奴婢……” “哑娘——你不是哑巴?!”卢氏打断对方的话,大惊。 跪地的哑娘抬头,她的嗓音嘶哑干涩,显然很久没有发声了。 “夫……人……奴婢,咳咳——”哑娘渐渐说话流畅一些,接着说道:“奴婢并不是哑巴——奴是从宫内出来的。” 闻言,屋内静默半晌。 卢氏长呼一口气,神色慎重起来。 她甚至起来,推开窗户和门扉,远远的又让人守住院门口,打发了奴婢们远离此处。 这才放心回来,让哑娘继续说话。 房遗爱倒是不出所料,他此时脸上已经没有了戾气,正是一身正气。 “宫内……看来哑娘你定是有冤情陈诉了。而且,这事还事关高阳公主,可对?!”房遗爱目光灼灼,任谁见了都能看出他对此很感兴趣。 卢氏睨了儿子一眼,她有些心知肚明,二郎恐怕还是想抓了高阳公主的把柄好休了对方——况且,之前别看她装作不清楚,但房遗爱要“掐死”公主的动作,她可没当做梦。 这孩子胆子越来越大了! 卢氏恨不得敲房遗爱脑门一下,让他清醒清醒,就是杀公主也不能一时兴起啊。 唉—— 房遗爱也很难过啊,他是那么没成算的人么。 他就是有时控制不住他自己啊。 他也很愁苦啊。 房遗爱真觉得他得找个真佛拜拜,之前李老道根本瞧不出自己的毛病,他是不是真的被鬼魂影响的性情突变了。 房遗爱本来的性子就不是个深刻的,有时候反省一下,转即就被眼前的事情吸引了。 他现在最想探究的就是高阳的“秘密”。 而这个秘密必然很大,让高阳都舍得自己动手来杀哑娘—— 可见高阳是谁都不敢信任,怕事情爆发或泄露。 随着哑娘的陈诉,事情逐渐明朗。 哑娘声音低低,如诉如泣:“奴婢是晋阳公主的乳母,姓孙——” 房遗爱和卢氏都静默的听着哑娘说起当年的事情来…… 良久,哑娘重重地磕头如捣蒜,额头上都血迹斑斑。 她泣泪交加,抬头恳求房遗爱和卢氏:“求主子想办法让奴婢进宫,向圣人说明晋阳公主死亡的真相——” 第48章 遇刺真假房二 房遗爱和卢氏闻听乳娘的恳求后,沉吟半天。 最终卢氏叹息了一声, 开口阻止了哑娘几乎算是自残的行为。 孙乳娘也就是哑娘都要绝望了。 她神情有些木木呆呆, 等着房府两位主子对她的宣判。 卢氏侧头看着儿子房遗爱,说道:“没想到高阳公主如此——如此——不堪!” 现今卢氏实在是对这个儿媳无话可说。 哼, 等回家倒是要说给相公听听。 ——看他找的好儿媳。 卢氏此时完全忘记了, 房玄龄根本无法拒绝身为皇帝的李世民硬塞女儿给自己做儿媳的圣旨……而早在二郎没和高阳公主成婚之前, 卢氏就很是不看好他们的婚姻。 果然,高阳还是个搅家精, 外加跋扈、愚蠢, 甚至狠毒! 很少有事情能难得住卢氏,此时她却稀有的锁紧眉头。 想了半天,卢氏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帮着自家二郎甩掉公主。 虽然家里面一直是二郎自己念叨要和公主和离,卢氏并不怎么帮腔, 但那是因为卢氏知道这事就像相公所说的一样, 它没希望, 不可能成事的。 所以,何必说了给二郎太大希望, 将来发现不行,岂不会更加懊恼。 若是他们小两口能从此和和睦睦,卢氏也不是愿意做那种恶婆婆, 她还等着抱二郎生下的孙子孙女呢。 房遗爱此时倒是听完了哑娘的话, 他心里倒是有些钦佩起宫内的韦贵妃和高阳公主的手段了。 当然, 他不太相信, 前几年年岁尚小的高阳就会这么有心计, 就算她心机深沉,但也得有收买晋阳公主乳母或者胁迫她的魄力和手段,显然这里面全然是韦贵妃的深沉算计。 他阿娘肯定是没想,或者故意忽略其中圣人后宫的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情。 韦贵妃插手其中是定然的事情——房遗爱眸子幽深,定定地盯着哑娘半天,底下还坚持跪着的哑娘只感觉身上如芒在背。 她呼吸声不由更轻了一些,显然有些憋着,除了耳力此时特别灵敏的房遗爱知道这细微差别,卢氏并没有感觉到,而哑娘本人自认为掩 分卷阅读80 分卷阅读81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81 饰的非常好。 这个哑娘刚刚话里的内容细致分析一下,好像并不尽然是她陈诉的那些…… 在脑子里略微琢磨了一下,房遗爱蹙了蹙眉毛。 他黑长的睫毛下阴影团团,显得他神情更加寡冷。 “……哑娘,我不太信当时只是小小年纪的高阳公主,就能简简单单的‘胁迫’于你?!”房遗爱缓缓道。 卢氏闻言略微想了一下,点了点头,同意房遗爱的看法。 哑娘神情犹豫了一下,道:“不是奴婢要瞒着夫人和郎君,只是事关重大,牵涉宫中……郎君既然看出来,奴婢也绝不隐瞒了。实则当年的事情是如今的贵妃,当年的韦妃娘娘威胁奴婢照她的话去做,否则就要杀了奴婢和奴婢全家——” 卢氏听完神色一肃,她稍微有些后悔知道这宫中秘史。 外臣之妻知道此事有弊无益,弄不好她就卷入其中,徒徒沾惹是非。 她想开口阻拦房遗爱别再问下去,可是房遗爱此刻听了哑娘的话,却冷冷的一笑。 他走到哑娘跟前,哑娘不由抬头看房府的这个二郎君。 视线一对,哑娘却被房遗爱锐利的目光一震,她竭力不转移目光,神情镇定,但却仍旧听到房遗爱继续问她道: “哑娘,我可还是想问你——到底是韦贵妃‘胁迫’你,还是当年的你与那韦妃娘娘‘精诚合作’,去谋算晋阳公主的宠爱……从而转移到高阳身上?!” 原来韦贵妃通过一系列的连环手段和暗示,让刚刚失去心爱女儿的皇帝注意到高阳公主和兕子年纪相仿、志趣相投,只是以往李世民并没有注意到高阳失母的庶女。 哑娘下意识的回避低头,却又马上发觉自己的行为不妥。 卢氏此时也看出来蹊跷了。 她不由怒道:“哑娘——” “夫人——我——”哑娘心中有愧。 实则是卢氏的仁善之举救了哑娘,提拔了哑娘,若是没有房府,没有卢氏,就没有哑娘这几年来的安逸生活。 甚至没有哑娘的一条命。 她全家都“意外”横死在山体崩塌的泥石流中,只有她意外逃得一命,脸被毁容,一路乞讨回了长安城。 哑娘想到过往,此刻的心还抽痛。 她的小孙子才几个月大,就被泥土掩住了口鼻,窒息身亡……这一切都是韦贵妃和高阳公主的谋害! 哑娘甚至韦贵妃的城府之深,手段多端,凌厉异常。 她……不提,也是不敢深提,更是对…… “哑娘,你是不信任我们?”卢氏问出了哑娘心中所想。 哑娘神情一顿,面有羞惭。 卢氏顿时懂了,哑娘这是还防着他们。 她不由有些来气,本来哑娘这事就麻烦,看来真如二郎所说的一样,当年晋阳公主的事情里,不知道这哑娘在其中真正扮演了角色,内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里面却是有些不好说的,若真是一时心善,不问清楚事实如何,弄不好进宫还会被韦贵妃干戈一击,被动出错,在圣人面前也没脸。 卢氏脸色冷了,那点儿想帮忙的心思也凉了。 “二郎,既然她不愿意说,咱们也别勉强了。”卢氏转过头看向哑娘。“哑娘,今日你的话就当我们从来没听见过——二郎也算白救你一命,哼。你拿十贯钱离开房府罢。只当我们从来没相识过……” 卢氏爽利的说完,就要站起身走开。 哑娘见状知道卢氏气着了,不由抱着卢氏的大腿,哭啼道:“夫人勿怪——实在是哑娘从前亦不是个好人,做下了错事……全家身亡,也是报应!报应!” 哑娘眼泪干涸,里面满是悔恨。 可是又能怎么样呢,这么多年,她一个人活命——心里想着报复,可是自己立身就不正,想办法重回长安城,被房府收留后,犹犹豫豫,错失了很多机会去揭发高阳和韦贵妃……因为若是说出真相,哑娘确信自己不是腰斩,就是受到千刀万剐之刑。 哑娘空有复仇之心,本质上还是那个卑劣的小人。 可这一切在高阳公主刚刚找到她,认出她之后,哑娘知道她已经无路可走了。 当年她不是没信任过和韦贵妃、高阳公主的合作,可是除了换来了钱财后,她就算警觉的连夜带着全家人离开长安,路上也发生了意外…… 哑娘悔啊,恨啊。 她怎么能天真的认为帮韦贵妃做完事,对方就能放心看她全身而退,不去灭口呢?! 面对卢氏和房遗爱的逼问,哑娘最终说出了刚刚她隐藏的内情。 “……晋阳公主确实是生病了,至于是不是韦贵妃或高阳公主另外差遣人下的手,我却是不知道。”哑娘声音沉重,心里有万般悔恨。“但我确信公主着凉的那夜,我走之前的窗户是关闭的,第二日却见窗扉的木插脱落掉了窗外了——” 她继续说道:“公主临病逝前,我做了一件事情——撒谎骗人了圣人,说公主死前的那夜做梦,口中反复说了一句梦话……” …… 之后,韦贵妃的一系列手段让哑娘看的眼花缭乱,因为晋阳公主心善,早就对圣人有言,若是她病死之后,万万不能责罚侍候照顾她的宫人和她这个乳娘,要放他们出宫。哑娘当时就拿着韦贵妃给的钱财,顺利的出宫,回家跟家里的儿子一说,这才被提醒不好。 然后哑娘全家就要迁移出长安城,却没想到在路上全家身亡,之余下她一人逃出。 “——我人不人鬼不鬼的活了这么多年,也尽够了。该是还债了,只是希望圣人别牵涉到我家族罢了。” “到了这时,你还在想这些——晋阳公主……公主她……你对得起她么?!”卢氏怒道。 听听,临死前还想着让皇帝别责罚宫人,这是多么好的一个孩子。 晋阳公主心善又懂事,让人不由心疼,不怪乎见过她的人都喜欢她。 她,是和长孙娘娘一样的真正淑女,聪明颖悟又十分善心体贴的女郎。 ——世间难求。 卢氏内心感叹,然后瞅了瞅房遗爱。 想着自家儿子怎么就尚了陛下的十七女,高阳公主呢。 怎么就没有……好孩子配给自家的好二郎呢。 房遗爱被卢氏看的毛毛的,忽然就脱离了那种高深莫测的神情。 他不由抖动了身子,喊了一句:“阿娘?” 卢氏摇摇头,要和他商量怎么对待哑娘。 哑娘的话,也不能全然尽信。 这事,还得从长计议。 …… 卢氏正要让哑娘出去,和儿子单独说话的时候,有管家过来禀告。 等卢氏和房遗爱知道晋王来的时候,卢氏急忙去迎了过去。 而房遗爱见到了晋王李治,两人见面寒暄了几句。 面对 分卷阅读81 分卷阅读82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82 晋王侧面各种提醒暗示高阳公主很是关注他们房府的一个奴婢的事情后,房遗爱笑眯眯的说:“晋王殿下来的正巧。那个叫哑娘的,想必晋王更熟悉——” 说罢,他让人带着哑娘单独去见晋王。 成功的甩锅—— 卢氏拍了一下儿子的后背,吓了房遗爱一跳。 他后心都被拍疼了,砰砰直跳好几下。 “二郎,还是你奸滑——”卢氏很是高兴的模样。“这事就是他们老李家的家事……咱们外人还是别乱掺和进去了。” “阿娘,我懂。我又不傻。”房遗爱撇撇嘴。 还有府里的那个四女—— 房遗爱问起卢氏。 卢氏倒是犹豫了下,“那孩子我看只是长得像,哑娘不是说,只是像,气质绝无相似之处。” 若不是哑娘对待四女有异,恐怕未必高阳和韦贵妃会这么快确认哑娘身份。当然,这只是卢氏一时揣测。 她这时想到被发配到庄子上的那个四女的姐姐,身份也很可疑……宫内的娘娘们手段不是卢氏能预料到的,韦贵妃也许手下有多条暗线也说不准。 卢氏心里自讽自己的迟钝,也是她嫁的人太靠谱了,房府里可没有什么宅斗,弄得她什么手段、心机都忘却了。 关于四女,房遗爱听完卢氏说完,想起房遗义:“四郎倒好像真的很喜欢她——” 别的他也不多说了,就是四郎将来要娶她为妻,虽然会招惹外人笑话,有诸多难处,但总比自己尚的公主强些罢。 个人有个人的缘法。 * 等晋王和哑娘谈了许久,卢氏和房遗爱都没有探究,他们知道的事情和哑娘对晋王所说的有何差别。 倒是房遗爱这边有事,李治本来想要房遗爱跟着自己带着哑娘一同回长安城内,去太极宫的,此时却不方便了。 是房遗爱救过的那户人家过来求助—— “……阿耶真没有杀牛啊——冤枉啊!求求驸马爷爷救救我家耶耶!我给您磕头了。”底下的俩娃哭泣道。 他们的年岁都很小,软软的一天跪在地上,磕头,可别哑娘当时可怜无辜多了。 房遗爱看的心一软。 他这么“善良”的人,怎么可能见死不救呢。 他可是连老奶奶过马路都要扶一把的雷锋叔叔啊,捡到一分钱都要交公——交给长安令的。 房遗爱挺起胸膛,根本懒得管晋王和哑娘的事情了。 此时当然是孩子们遇到的难处重要了,毕竟救人如救火,送佛送到西——反正房遗爱护短,那农汉既然被他的手术给救活了,就没有被人抓取折磨死的道理! 只是临走前,他嘱咐了晋王一句。 “殿下还是让那哑娘画押,得个口供罢。” 晋王李治点头,“还是‘姐夫’想的周全。”他还真不太懂,不过李治转即就明白了人心多变的道理。 哑娘……既然说了,还是留下一份供词。 这边李治带着哑娘走了。 房遗爱却跟卢氏告别,要去管那农汉的事情。 卢氏不放心,坚决要跟着去。 “阿娘还不信我么,若真没故意杀牛卖肉,长安令那边也不会冤枉他。若真是他们的阿耶犯了错,该关就得关,该鞭笞就得鞭笞。但这个也没有死罪的道理,还是得给对方一个改错的机会。” 卢氏见房遗爱思路清晰,振振有词,也就放下不管了,自顾让他去了,她则接揽下哑娘之前办下的账目,和庄子上的管家对账,处理一些杂事。 房遗爱跟着孩子们去了农汉家,此时里正引着上面来的差役,捆绑枷锁了那开腹治疗过肠痈之症的农汉。 农汉一家哭声一片,更是有邻家帮忙喊冤枉—— “真不是刘家大郎故意杀牛的!” “这个我们可以作证……” “对,我们作证,那牛真是自己跌断腿,病死的!” “……” …… 众人纷纷扰扰的说,都是帮忙说话和作证的。 房遗爱来的时候,刘家大郎已经挨了一鞭子了,因为他抗衡嚷嚷—— “我们还不懂你们这些刁民——小小伎俩,休想欺瞒!”差役甲哼声哼气,他气息有些急促和短,身材很是胖硕,说话的时候还喜欢眼睛眯成一条线。 可目光里的凶气,乡亲们都能感觉的到,心里都觉得怪不舒服的,替刘家大郎哀叹此事不好善了。 可若真被他们抓走,进了大牢里,这一家老老小小可怎么办。 听说上次杀牛案的人被抓了,本来待在牢里发配边疆或者其他地方做酷吏三年,或者缴了足够罚金就可以出来,可没想到那人没多久就死在牢房里——一席草席就给卷了出来,送还家属。 然后,家里面还得出钱,缴罚金,赔偿耕牛。 …… 乡下百姓们默不吭声,可是都有一种兔死狐悲的感受。 气氛压抑,他们默默的站着几个差役面前,就是不想放人。 几个差役对视一眼,有人咳嗽一声。 “难道你们想顽抗不成!目无法纪!”胖差役横气道,他是这里的头头。 “别当我们傻子啊……圣人可是说了不让杀耕牛的,这大唐律里可写着呢。生怕你们不懂,布告都有乡间稽老跟你们说了的——这可是长安城外第八起耕牛‘腿折’病死的案子了。” 差役乙是个瘦子,可是口齿伶俐,脑子灵光,振振有词的说起官方广而告之大家的律法,其中还有援引的例子在。 这话让众相邻无话可说。 可是他们是不相信大郎会杀了那耕牛的,那耕牛可是—— “牛是我家送给刘家大郎的。”房遗爱过来,大声说道。 大家认出房遗爱,心里都松了一口气。 尤其是上回亲眼见了房遗爱的神奇医术的人,此时都纷纷开口跟房遗爱打招呼,有小辈的还跟他揖礼,很是敬重这位房家二郎。 “驸马来了!驸马来为你做主啦刘家大郎!”有人捅了捅刘家大郎提醒他道。 刘家大郎急忙跪地,他身上还带着镣铐,被那些个差役们押着,因此动作笨拙,膝盖跪地很重,但刘家大郎根本没感觉到痛,他真没杀牛啊。 大唐百姓们都知道耕牛的重要性,何况圣人明令禁止,乡间的孩童都知道耕牛宝贵,就是病死残疾都要向上禀告,得了准许后,才能杀死卖肉吃。 ……那牛死了,他刚去里正那边禀告,里正再往上报——本来都是同意了的,牛也杀了,肉也卖了,但却没想到引来了这帮差役。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起这事,刘家大郎也陈诉。 房遗爱听后,看着离家大郎的表情,从微表情上来看,这乡亲们和刘家大郎们都坦坦荡荡,并没有撒谎隐瞒。 管家此时在房遗爱身后, 分卷阅读82 分卷阅读83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83 此时表情倒是很是微妙。 他上前一步,在房遗爱耳边低语:“二郎,这牛肉……咱们府上有买过——” 闻言,房遗爱大皱眉头。 怎么又和府里有纠缠了。 虽然那头牛是上回自己发善心,见到刘家大郎和周围乡亲们如此穷困,事后让管家帮帮他们,管家就送了刘家大郎一头耕牛过去。 虽然是送给刘家大郎,但也是让他借给周围乡亲们一起使用的意思。 这边的住户因为不多,加上土地兼并,大家的田亩多多少少都有割卖出去的,长安令那边的官吏们就没给他们分到牛,所以刘家大郎他们都是人力劳作,牵引着绳结,缠绕在腰间,生生费力的拉犁。 “秋日里秋收完,就要翻地,以备来年耕种——我怎会杀牛?!何况这牛和是恩人赏赐的……我刘大郎就是再缺德没良心,也不会做出这种事情……还望各位老爷们知道。”刘家大郎虽然不是个善于言辞的人,但这些话都是他积攒了很久的肺腑之言。 他对房遗爱很是感激,心里有愧,没有照顾好人家给的耕牛,家里的儿郎们还不懂事,竟然再次去求了人家,麻烦房驸马过来一趟。 “你冤枉不冤枉,过堂一遍就知道了。这事跟我们说没有用!”瘦差役眼珠抖动,义正言辞的说道。 “……罢了,乡亲们的好意我知道。我这就跟你们去衙门——”刘家大郎起身,冲着大家拱拱手,感激了乡亲们的好意,又感激的看了房遗爱一眼,和自家的孩子们和亲人们,转身就要跟着差役们离开。 可房遗爱觉得这事情很是蹊跷,他说了一句:“慢着,既然这牛是咱们房府的,我是不是也应该跟着刘家大郎过一遍堂——” 过堂他有经验啊。 房遗爱想到了大理寺卿孙伏伽。 面对这个牛人,他房遗爱还能镇定自若,此时房遗爱内心里更是有些跃跃欲试。 但房遗爱此时还是认为自己是个超级大好人,大善人……现在,他就是为了帮忙刘家大郎啊,绝不是兴趣使然! 他是绝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冤枉一个好人—— 这有违他做“好人”的准则。 何况,那牛肉……房遗爱自己吃了那牛上脑,非常嫩滑。若不是管家说了,他都忘记了那牛肉的来历。 送给刘家大郎养的耕牛意外死亡后,查看了不是瘟疫病亡,就给杀了,刘家大郎家里贫苦,肯定舍不得自己吃食。 一部分卖了,一部分把好的部分,送还给房府。 刘家大郎还十分愧疚,没养好耕牛,很是惭愧致歉。 甚至若不是管家不要整头耕牛的肉,刘家大郎并不回卖了其余牛肉,本来这牛就十分房府送的。 此时差役们也知道房遗爱来头不小,他们往常下来征税,或者处置一些乡里乡间的摩擦小案,都对周围大户人家的来历耳熟于心。 这也是当差干事的必要,否则不小心得罪个豪奴,也够他们吃一壶的。 那胖差役笑着过来,对着房遗爱一礼:“驸马有礼,小的们岂敢让驸马跟着这贱民去过堂……这事本是小事一桩,但法度如此,圣人对此重视。我们上官也不敢推诿,只能秉公办事,还望驸马海涵。” ——这是让房遗爱别多管闲事。 他刚刚怎么没看出来这胖子一套又一套呢?!房遗爱厌恶地瞥他一眼。 然后,他转头问刘家大郎:“这牛到底是怎么死的,或者说怎么伤的?” 刘家大郎耷拉个脑袋,还以为是房遗爱再责怪他照顾不周,或是不信自己,他失落又羞愧地答道: “是我一是贪懒……让家里的小郎去山上放牛,却没成想小郎贪玩,这牛跌下山崖摔伤而亡。” 说罢,刘家大郎长长叹了一口气,十分自责懊恼。 但这时,刚刚去求情的那两个孩子之一,最小的那个娃却忽然嚷嚷道:“阿耶,我没贪玩!我明明拴着它来着——” …… 可此时周围的大人们却置若罔闻,谁也没拿孩子的话当真。 小郎眼眶含泪,委屈说着:“我真没!真没贪玩!……” “好孩子——我信你!” 谁也没想到,房遗爱此时却抱起了那小郎,替他擦了擦泪水。 …… * 耕牛案这事,就是房遗爱也不好阻拦差役们办事,他一向是个“遵纪守法”的人,房遗爱怎么可能阻拦。 他只是跟着刘家大郎和差役们一同返回了长安城,当然还抱着刘的那个小郎。 可等房遗爱回到长安城内,却听说了一件城内疯狂口口相传的消息—— “高阳公主遇刺了!命在旦夕!” 第49章 思想斗争房二 听闻这个消息, 房遗爱大皱眉头。 他下意识的觉得不好。 房遗爱不由让人去立刻打听晋王的消息, 可是小七出去好半天。 这边的刘家大郎被收监, 房遗爱这才知道, 这种小案子衙门里的大官是不会管的,都会选择同一天, 同一类案件, 一起去裁决审判。 刘家大郎是个懂事的,他已经不想拖累贵人了。 大不了该怎么判就怎么判。 只是刘家大郎的家人有些慌神, 小民即便遇到的不是杀人案,可如今对他们来说也是天降横祸。 “我让人盯着,等令尹开审的时候, 我再过来。”房遗爱想了想说道。 他临走前还亲自送了刘家大郎去了监牢。 监狱小卒眼睛尖着呢,等房遗爱一离开就开始打听起这新来的犯人,一看就是个穷汉的刘家大郎怎么会让一个贵主儿相送呢。 听到房遗爱是驸马身份,狱卒啧啧称奇, 虽然不知与讨好着刘家大郎, 但也不敢薄待了他去。 房遗爱让随身跟来的仆婢帮忙安置好刘家人和个别跟来的欲为刘家大郎作证的相邻, 之后就要回去房府。 刘家大郎的这个恶意杀害耕牛案,其实并没有刘家大郎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是个“意外”。 这一路上房遗爱从刘家大郎的小儿子口中,推断出那头伤亡的耕牛应是有人恶意“谋杀”。 这牛肉又有部分进入了房府…… 房遗爱嘴角扯了扯, 谁又能想到吃个牛肉, 还能卷入事件当中。 这牛是房府养的, 也是他们送给刘家大郎的, 但刘家大郎却没养活住……最终牛肉房家的人还吃了。 一团麻乱。 说不得这刘家大郎是替自己挡灾了! 就是房遗爱自己得罪了人顶几个房家的敌人数目了——等房遗爱回家跟晚归一步的卢氏和大哥房遗直一说这事。 刚刚回家还没喝口热茶的卢氏没说什么, 倒是今日休沐的房遗直直戳“事实”,他是颇为知道这个弟弟最近的秉 分卷阅读83 分卷阅读84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84 性。 “说不得是二郎你得罪了谁?”房遗直听后方正的脸上很沉肃,分析后说道。 “二郎好好的能得罪谁呀。”卢氏下意识的护着房遗爱,说完看见大郎略带谴责和无奈的目光,不由表情讪讪的。 她不由弥补道:“就是二郎得罪了谁,也是对方欺人太甚!” 说罢,她还点点头。 房遗爱此时想到了房家城外的庄子—— 那刘家大郎…… 他和卢氏对视一眼。 卢氏恍然,她也怀疑:“该不会是长孙家这么小心眼,伺机报复——” “阿娘?怎么怀疑赵国公家?”房遗直不知道事情缘由,一脸疑惑。 “……唉,这里面的事情你不知道。”卢氏摆摆手。 上次房遗爱出城,弹劾赵国公一家的事情,可彻底得罪死了长孙无忌。 虽然对方有圣人庇护,但到底没伤筋动骨。 长孙老儿心底不知道怎么记恨着二郎呢。 卢氏忧心的望着房遗爱。 她这二儿看似不务正业,非常不靠谱,但实际上卢氏早就从多件事情的做法上看出房遗爱的心地“善良”,心性亦太过“柔软”了! 房遗爱受不了卢氏“爱怜”的目光,找了个借口落荒而逃。 他出去好半天,才等来去打听完消息的小七。 “晋王和哑娘那边到底如何了?”房遗爱看到小七的表情,就感觉不好。 果然,小七愁苦的脸,悻悻然道:“回郎君,没打听到具体消息眉目。只听说晋王回宫了,哑娘……宫内一切如往常,并无甚么消息传出。” …… 夜色渐浓,宫内快下钥的时候。 房遗爱想了想,还是没坐住,直接让人备马,他去了东宫。 东宫的大门都要快上锁的时候,太子这时收到了房遗爱的求见。 李承乾纳闷,这倒是难得了。 房遗爱上次走的时候,已经跟他说了会有一段日子不来,还要去李卫公李靖那边请教东征的事情,也就是说房遗爱潜在台词就是东宫典膳局这边他暂时告假。 其实典膳局这里,房遗爱不来也不影响一切,底下的副手都能做好,反而是太子詹士于志宁总是没事“骚扰”房遗爱这个膳郎,让房遗爱不堪其扰。 当然房遗爱本人来东宫,多数时候是来蹭吃蹭喝,顺便来看着称心和太子别犯大错误的! 这点他是绝不会告诉太子本人的。 房遗爱跟太子汇报了哑娘的事情,然后问起李承乾高阳公主遇刺的事情。 “高阳遇刺,这事我也是才知道。”事实上李承乾也只是听见个消息,虽然奇怪,但他在房遗爱来之前,并没有重视。 此时见房遗爱神情,他想了想,神情凝重。 “你是怀疑高阳……”李承乾语气迟疑下。 “晋王带着哑娘回宫——但宫里却没有什么‘异常’消息,守门的侍卫说只见晋王如往常一样进了宫门。”房遗爱忧心啊。 闻言,李承乾踱步几下。 然后,他立刻让赵德子去甘露宫那边打听下。 “不,直接去找晋王殿下。”房遗爱道。 太子点点头,让赵德子从太子的库房里找了一件礼物,直接给晋王送去。 兄长给弟弟送个东西,这本来就是应有之义。 坐在甘露宫的后殿休憩的晋王李治,听见是太子派了赵德子过来,马上让人过来。 赵德子进了屋内给晋王请完礼,却发现晋王脸色很不好看。 “太子可是有事找我?”李治问,语气还算平和。 “……是房膳郎和太子亲自挑选的,太子让奴婢送来此物,说给殿下赏玩。”赵德子绕圈子说了话,主要目的就是点出房遗爱在东宫。 李治对赵德子送来的玉器金石并不感兴趣,让宫人随意接过来,便放置在一旁。 只是他不经意地问起:“‘姐夫’从城外回来了?” “正是,膳郎刚从城外的庄子上回来,还惦记着殿下是否安全回了太极宫——”赵德子意有所指的说。 李治点点头,道:“你就说一路尚算平安,只是路上有个奴婢身体不适,死在了宫外的路旁……” 赵德子一听,眉毛不由弹动了下。 他喏了一声,出了甘露宫,就跑回了东宫。 这边的晋王李治等赵德子离开,脸色非常的难看。 今日,他带着哑娘从房家庄园出来,等快到长安城的时候,在一个小树林里打了一个尖,随意饮水吃了些点心,却没想到哑娘口鼻流血——居然中毒身亡! 李治一想到这里,心里就恨得不行。 他也后怕不已。 这要是毒物下在他的饮水里和食物里……晋王后怕,他身边的奴婢们也怕得不行。 大家吃的都是身上随身携带的干粮点心,宫内的主子们出宫,自然也带着这些以防万一。 宫外的食物吃用都是有规矩的,并不是晋王想去哪个酒肆饭馆就可以随意取用吃食的,这也是为了安全着想。 可他们包括李治,真没想到问题就处在他们自带的食物和水囊里的水上。 李治压抑着心头的怒气回到太极宫,可等到了甘露殿正殿找李世民的时候,他却扑了一个空。 李治这才知道李世民去公主府探望了高阳公主。 ——说是高阳她遇刺了! 公主身边的宫人侍女们请求皇帝派下最好的御医来,皇帝李世民听见后,撂下手中的正事,直接出宫去了公主府。 李治此时忽然想到,房遗爱此刻在太子的东宫内,是否知道高阳公主的消息。 看来他是没去公主府“关心”一下高阳。 …… * 房府,房玄龄刚回府就问卢氏,房遗爱哪里去了。 他可去了临近的高阳公主府,去探望了高阳公主么? “……去探望她?!”卢氏还真忙的忘记这事了,她也没打听,也没人跟她说这事啊。 “公主从城外回来的路上,被歹人刺伤——圣人已经驾临公主府了。”房玄龄语气沉重说道,然后他对卢氏道:“你准备下,带些药材和物品,跟我一起去公主府。” “——还有,不管二郎去哪里了,赶紧把他叫回来!”房玄龄命令道。 卢氏满脸不乐意,但也知道事情轻重,面对房玄龄的谨慎,她深吸一口气,决定忍了。 “我派人去叫——”至于回不回来,她可管不到。 卢氏心想,她可不怕李世民。 公主遇刺又不是二郎做下的,卢氏本来刚刚听闻的时候,心里下意识的一紧,但转即算了一算时间,高阳“遇刺”的时候,二郎还在庄子里没走人呢。 她也就放下担忧。 * 高阳公主府。 房遗爱过来,身后跟着一枚太子。 分卷阅读84 分卷阅读85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85 临出东宫前,他和太子已经得知了晋王那边的消息。 果然事情发展如房遗爱心中所猜的一样,晋王那边还是出事了。 哑娘半路身亡…… 这事高阳本人若是出手,是不可能做得这么缜密的,定是高阳回来传讯给韦贵妃,九成九是宫内韦贵妃的手段。 倒是好一个迅雷不及掩耳! 房遗爱不敢小觑韦贵妃,对方在宫内屹立多年,从前长孙皇后在的时候,韦贵妃在宫内也是占据一方。 等长孙皇后逝去后,韦贵妃更是从成为了宫内的“一把手”,除了名份上和权力上不敢和以前的长孙皇后相比,实际上已经是和副后相当了—— 房遗爱进屋的时候,遭到了帝王的一记不满的瞪视。 高阳公主横趴在床榻上。 房遗爱和太子定睛一看,只见对方手臂上鲜血淋漓,上面插了一箭。 “张太医,怎么还不赶紧拔箭——”李世民坐在这里可等了半天,可这帮太医们就是嘀嘀咕咕的,张太医更是推辞,要等太医院擅长外伤科的御医过来。 “公主中箭的这处地方……实则并不太好。”张太医和外上课的那位御医商量后,面对皇帝的发文,他斟酌措辞的回复道。 李世民没想到,趴在床榻上的高阳公主亦是没有料到。 她呻|吟一声,转过脸来,额头上汗津津,是满脸冷汗—— 房遗爱的视线落在她身上,高阳瞅着他眼冒凶光,但一闪而逝。她马上回转到张太医刚刚说的话上面来。 “太医,我这地方……怎么个不太好?”高阳根本没预想到。 若不是为了怕哑娘身亡的事情,牵连到自己身上,高阳她哪里会听从韦贵妃的话,冒这个险。 今天她从庄子那边回来,天色都晚了,但她十分担心哑娘那边事发,只能派人急忙汇报的消息给养母韦贵妃。 高阳却没想到韦贵妃直接让自己演“苦肉计”,哑娘那边高阳刚刚已经得到消息,一切都很顺利。 若不然,高阳心里能呕死。 本来高阳心里想着,就算苦肉计让自己身上留疤痕,但这也是值得的。 谁能想到哑娘是跟着晋王的,若是不杀了哑娘,以皇帝对晋王的宠爱,李治带哑娘回宫后,一切事情都将一发不可收拾。 高阳和韦贵妃到时可是想捂住都不太可能捂住。 所以,哑娘必须死! 韦贵妃为了哑娘,动用了她埋藏最深的暗线,就是这样高阳也略微担忧李世民听闻之后的反应。 太极宫内的皇帝果然先被她遇刺的消息震着了,晋王那边应该是还没见到阿耶……高阳想着先发制人果然没错,一定不能让阿耶相信自己与那哑娘有关联。 何况,人证已死…… ——李治手里哪里还能有什么其他证人证据?! 高阳对此略微放心,可是此刻张太医吞吞吐吐的话,让她的注意力转移到了自己的身体上来了。 高阳都顾不上谴责房遗爱这个驸马对自己的“漠不关心”,因为箭矢一直没拔掉,她越发觉得胳膊肿胀疼痛,钻心的痛! 李世民见女儿的伤势和表情,他怒了,吼道:“还不拔箭——要你们何用?” 张太医苦着一张脸,还是警告解释道:“回圣人,这位置……我和顾御医都认为,如果拔掉,一个不小心,也许公主的这胳膊恐怕就会废了。弄不好……公主殿下还会有断臂或生命危险。” 李世民闻言一怔。 高阳扭头的表情也是不可置信。 她扭过来的脖子都僵硬着,感觉不是她自己的。 “——张、张太医,你说什么?!”高阳急,慌慌问:“你再说一遍,想是我听差了!” 说罢,她睁大了眼睛看向李世民:“阿耶,你快告诉我,太医说的不是真的——他一定是为了推卸责任,吓唬儿臣的!一定是!对么?!” 高阳公主拒绝接受。 不就是一箭么,一个苦肉计的设计而已——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自己的胳膊……乃至还有断臂或生命危险?! 绝不可能! 房遗爱和太子此时已经过来,听到了张太医说的话。 李承乾略微疑惑,之前当知道晋王那边带回的哑娘中毒身亡后,他和房遗爱一样认为高阳这是苦肉计,目的就是为了洗刷她身上的疑点,向圣人表明,那哑娘的不可信之处。 可没想到,高阳的这臂膀可能真的就—— 房遗爱瞥了一眼高阳公主的胳膊,垂下的眼睫毛略微颤动一下,让人瞧不出他的眼神,可李承乾就是知道房遗爱的心情很愉悦。 太子对高阳并没有兄妹爱,不是所有的兄弟姐妹都会让太子有“亲情”的感受的和顾忌的。 只是,表面功夫还是有做一做的。 李承乾和房遗爱给皇帝行礼,但李世民此时哪里有心情。 他来公主府时,第一时间没见到驸马的探望,心里是对房遗爱观感不好,有了责怪之意。 但此时听完太医们的话和迟疑,倒是急急问道:“房遗爱,公主的这胳膊,你可有办法?” 他想起来房遗爱都能给人刨腹切肠子,这外伤自古有缝合的例子在,向来对房遗爱来说,恐怕这个伤也是能治好的。 张太医等御医们也期待的望着房遗爱。 房遗爱皱眉,回禀道:“回圣人的话,这小臣可不敢保证。伤,还是要看看的。” “阿耶,我不要他看!不要房遗爱——”高阳公主慌忙拒绝。 “胡闹什么?驸马医术高绝……阿耶还能骗你么?”李世民以为高阳是害怕,忘记了驸马的医术,急忙解释了两句。 可高阳公主不是为了这个,她和房遗爱之间的“过结”越来越深,此刻她哪里敢用对方来救自己。 房遗爱恐怕也是恨得自己要命! 高阳扭头过来,恶狠狠地盯着房遗爱,目光示威。 房遗爱在只有高阳趴着的那个角度,嘴角泄出一抹淡淡的不屑。 李世民可不管高阳的反应,他让房遗爱过来看一眼公主的伤势。 房遗爱上前一步,低头瞧了片刻。 “怎么样?” “怕是把箭会血流如注。”房遗爱说道。 张太医他们早就得出这个结论。 纷纷跟皇帝说了看法,房遗爱也没想到,这箭射的这么寸——他看了一眼高阳苍白的脸色,和渐渐失了血色的嘴唇。 猜测,这箭头恐怕是扎进了高阳公主胳膊里的血管上…… 若是动脉上,以此时的医术,高阳定会没救了。 大唐的太医院的御医们还是有一手的,房遗爱并不怀疑这点,尤其是拔箭,那可是随军太医们的绝活。 怎么拔,什么角度,他们都是熟手。 高阳公主害 分卷阅读85 分卷阅读86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86 怕他动手,他还不想帮忙了。 刚刚见到高阳胳膊上的伤口,房遗爱脑子里是有几种“开刀”稳妥的办法能处理下,而这种外伤感染的概率可比肠痈低多了,加上太医院独有的金疮药,还有汤剂,服用过后,高阳恢复的概率极大,甚至只是留一道疤痕而已。 可是房遗爱不会这么“善心”的,虽然有一刻房遗爱的“好人心肠”作怪,竟然有股冲动想治病救人,行医生准则…… 可到底房遗爱还是个对待敌人“秋风扫落叶”的战士,他绝不会可怜高阳公主这个敌方的! 皇帝哪里想得到房遗爱心肠里纠结了这么多,见房遗爱和太医们的说辞一样,房遗爱还说没处置过这种箭伤,加上高阳的极力反对。 他只能让张太医他们看着办—— “再不拔,这条胳膊就废了。”李世民叹气。 太子求情,让圣人别发怒,太医们会尽力,只是皇帝还是要免了他们的责罚—— 李世民懂,就是长孙皇后逝去,他也没擅杀一个太医。 他只好道:“你们尽力罢。” …… 一声惨叫,响彻公主府。 高阳公主昏厥过去。 “圣人,公主的胳膊,还要看之后的情况。留疤是肯定的,但幸而没有大失血,只是——”张太医迟疑。 李世民摆摆手,让他继续说,不用瞒着。 “只是恐怕公主的胳膊,以后可能……可能不太如常了。”张太医顶着压力实话实说。 意思就是高阳公主说不得以后,胳膊就残了?! 李世民闻言叹息。 “先尽力治着,别告诉高阳。”他道。 他看了太子一眼。 这事也不是没发生过……太子的脚—— 李承乾脸色淡淡的,让李世民瞧不出表情,似乎他自己都忘记了他也是一个“不良于行”的人。 倒是房遗爱瞥了一眼李承乾的脚,想着是否应该亲眼看看太子的脚,是不是能治好…… * 夜深,本来公主府,驸马就应该住在这里照料公主的,但等皇帝一走,房遗爱当然离开。 房玄龄和卢氏也早早离开,房玄龄的意思是让房遗爱在这里做做样子,可是房遗爱不屑,更知道高阳见不得她。 他挑眉走了,也不管别人反应。 怕回家房玄龄说他,房遗爱被太子力邀回东宫住,房遗爱就顺手推舟应了。 这天发生了很多事情,太子来回走了很长一段路,又在高阳公主府里站了许久,不由有些乏了。 见状,房遗爱心中一动。 他倒是反常的待在太子的屋内没着急离开,等太子要沐浴的时候,见他还没走,不由挑眉看对方。 只见房遗爱的视线落在太子的下半身那边,惹得屋内侍候的称心都脸红,频频抬头看房遗爱。 而此刻的房遗爱脑子里很乱,在做着思想斗争—— 极其激烈! 第50章 不怀好意房二 房遗爱的犹豫是因为他……不知道该不该说, 该不该去做。 太子的脚是跛足, 这是太子的痛, 也是皇帝李世民的遗憾,更是大唐上下朝臣庶民关心的问题所在。 虽然太子被立储时是健全人,但之后李承乾因为一次意外,而导致腿脚有有憾,这一直是导致李承乾太子之位不稳的原因之一。 自古秦始皇帝以来, 一直未有残缺的太子上位。 李承乾心知肚明,他那弟弟魏王李泰也从太子跛足开始, 心里一直觊觎这大唐储君之位。 所以, 如果房遗爱能治疗好李承乾的脚, 这对太子的地位一脉的人来说,是相当利好的一件事情。 关键是,房遗爱没看过太子的脚伤,他也不知道他是否能行。 很多事情轮到皇家,就不是一件简单易行的事情。 例如那刘家大郎的肠痈之症,疼到极处,也就无所谓手术失败与否,刘大郎和其家人能和房遗爱签订生死状,事后就是想讹人, 但房遗爱的地位和家世也能保证自己的全身而退。 可是轮到了李卫公李靖的身上,皇帝和周围重臣关注, 房遗爱都谨慎在谨慎, 没有必要他也是最好不给李靖动刀的。 医疗上的事情什么意外都有可能发生, 太子的跛足——如果自己真的有办法,也不能让太子期望过大…… 房遗爱讨厌这种束手束脚的感觉,可是他今日的“善心”让他心慈手软,总感觉这么一走了之,不再管太子,是不是做事不太坦荡和君子了。 他房遗爱对待朋友,就应该像蜜糖一样甜。 “遗爱,你有话要说——”李承乾此时实在有些受不住房遗爱“炙热”的目光,不由先开口问道。 房遗爱闻言,他若有所思的视线这才重新挪回到太子的脸上。 他还是决定大发善心,帮帮太子这个“朋友”罢。 但,他也得考虑“病患”的自尊心,尤其这个被治疗对象是太子,地位尊贵特殊。 想了想,房遗爱觉得自己从未这么贴心和委婉过—— “太子殿下,今日不如我们抵足而眠罢。”房遗爱说道。 太子惊奇,就连太监赵德子都在心里腹诽。 往日里太子主动说,但见这房遗爱躲得厉害,今晚倒是反常了。 这也是奇了!怪了! 闻听房遗爱突如其来的话,让太子李承乾内心诧异,他神色中倒也露出来了。 他眉毛上挑的厉害,很不客气的问道:“今日,你倒是有何目的?” “殿下,我怎么会有目的呢?!”房遗爱干笑了一声。“我不是要和太子亲近亲近么,你看古时君臣和好友,都有过这等‘抵足而眠’的典故……这也不算甚么稀奇事。” 房遗爱嘴上这么说,心里自己都觉得汗颜。 上回他还…… 房遗爱想起了自己曾经对太子的“异常防备”,眼神还瞥到了称心身上。 称心眼睛里是不可置信,一直失礼的在屋内的一隅望着房遗爱,就好像房遗爱做错了什么事情,乃至有什么对不起他辜负了他一样。 房遗爱微微皱眉,他心里不解,不明白称心的眼神是何意。 太子李承乾此时看了称心一眼,让对方去内室铺床。 “也好,今日便如你的愿。”李承乾看了看房遗爱,他倒要看看房遗爱晚上要闹什么幺蛾子。 不是李承乾不信任房遗爱,而是房遗爱今晚心血来潮的话太可疑。 他不是对自己避之如虎么,生怕自己能“吃”了他—— 李承乾想到这里就觉得好笑,房遗爱一开始对称心的过分关注,让太子李承乾初始觉得他是对个小宦官有甚么心思,但时间久了,太子也就房遗爱是一位他这个太子是个“色魔”,就是在防备自己—— 若说 分卷阅读86 分卷阅读87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87 他自己有什么美色,防备他这个太子也就罢了,房遗爱可是连他的“徒弟”的贞操都操心上了,这让李承乾这个太子心里不太是滋味。 他贵为太子,还至于去“宠幸”、“强迫”一个宦官么。 李承乾承认,称心这个小宦官长得是很好,但也仅此罢了。 太子眯起眼睛,宫内长得好看的男男女女多的是呢,房遗爱思路倒是与常人十分不同。 恐怕,他还认为自己这个太子,会随时兽性大发,说不得连他房遗爱都要“下手”呢。 李承乾心里默默想着,所以现在更是奇了房遗爱的目的。 房遗爱倒没想那么深,他也只是想看看太子的“脚伤”罢了,直说他怕伤了太子殿下的自尊啊。 房遗爱至今还记得太子妃的眼神令太子神色冷漠的那个场景,可见有时候太直接确实不太好,他就是这么一个心软的人啊。 房遗爱内心感叹道。 那边的称心铺好床,还特意多拿了一床被子。 赵德子倒是欲言又止,上次他提醒过房膳郎,太子的床有规制,不是随便的人可以睡的。 若说东宫有谁能睡,首当是太子妃啊,当然若是杜良媛得了允许,也能睡上半夜,但若是整日里同床共枕,确确实实是违反宫规了,若是太子詹士知道了,也是能管上一管的。 李承乾瞥了赵德子一眼,眼神有个警告,赵德子低下头,瞬时咽下了口中规劝的话,不过是让丽正殿里宫人口风严谨些罢。 房膳郎睡在偏殿的厢房,这也是正常的,往常襄阳郡公杜荷来的时候,偶尔也会睡那边,也不算房遗爱特殊。 赵德子想这么多,完全是因为那次的太子、房遗爱和称心三人之间的留给弄的,幸亏圣人没信,若不然整个东宫,尤其是他这个贴身侍候太子的大太监,一定会没命的。 圣人可是个见过血的,处置他们这内宦,若真是狠起来,东宫血流遍地也绝不是不可能。 赵德子要带着称心出去,预备给太子和房膳郎的洗漱用具。 即便是宫里,也是不是日日能沐浴的,因为长发需要一两个时辰晾干,所以大唐是十日一沐,沐浴那天也是官员的休息日,为的就是让底下的官包括小吏们能回家或去澡堂子好好洗刷一番。 当然,有些女郎和贵人家,不说日日沐浴,三五日也是有的,但侍候的人特别麻烦。 太子昨日刚沐浴完,所以今日赵德子只打算按照往常的例子,他让人拿了小水盆过来,底下有专门服侍太子洗脚的宦官,要过来给太子擦洗。 可房遗爱见了这个小木盆,神情上微微放松。 嗯,洗脚盆就够用了,能够他看清太子脚上的外观情况。 可没想到太子这时却发话,让赵德子准备浴桶—— 赵德子一怔。 然后,他看了房遗爱一眼,自认为明白太子的意思。 这一定是太子“嫌弃”房遗爱,让其沐浴也非常正确。 房遗爱闻言后有些傻眼。 他眼睁睁的看着人把一个超大的沐浴桶搬入邻间,那里是太子沐浴专用的隔间,虽然不大,但洗漱物件齐全,还有个矮矮的榻,榻上铺着软毯子。 没过小半个时辰,热水烧好,李承乾让房遗爱先洗。 房遗爱推辞道:“殿下身份尊贵,自然先洗。” 李承乾微笑:“我还有本书要看,你自行先洗罢。” 听了太子的话,房遗爱可不信太子这么勤学,他忽然有些后悔。 本来就知道太子的“作风不正派”,他怎么能自投罗网呢。 虽然房遗爱认为他很“男子气概”,应当不至于惹太子遐思,反而是在太子眼前的称心很危险,但房遗爱就是略微别扭。 因为他知道太子潜在的性向,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他这是为了他的那颗“医者仁心”献身了,这是伟大啊……房遗爱自我安慰,但脸色上已经显露出他的后悔状态。 太子视而不见,只专注的低头看书,手指还动了一下,翻了页—— 房遗爱哈哈一笑,道:“殿下看什么书呢,我也最爱读书,还是殿下先洗罢。” 等洗完出来,他就能看到太子的脚了—— 应该能看到罢。 然后,房遗爱在心里暗暗决定,等看到确诊后,他再找机会撤退,让赵德子随便找个屋子给他睡。 嗯,就是睡在守夜的隔间小榻上也行啊,他不嫌弃那是宫里的奴婢们睡的。 总应该比和太子同床共枕来的安全和舒适。 房遗爱心里算计着小九九,一屁股就坐在太子看书的旁边矮榻上,不妨太子殿下却放下手中的书—— 只听李承乾说道:“遗爱既然喜欢看书,这本你先看罢,孤先去沐浴——” 说罢,太子露出一抹笑,便去了隔间。 太子沐浴有人服侍,房遗爱不想瞧,又不是美娇娘,他也没兴趣偷窥。 他只是注意了一下,服侍太子沐浴的人里面没有称心,松了一口气,便坐在榻上干等着。 赵德子是个侍候太子周全的,这矮榻上太子喝的是热乎乎的煮茶,但只是解渴的花草茶,不是白日容易让人失眠的提神茶汤。 房遗爱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浅酌了几口,视线在茶几上搁置的一摞书籍上瞧了几眼,然后放下茶碗,茶碗边沿的水滴溅滴在太子放置在桌案上敞开的书纸上。 这是一个折页书籍,不是卷轴,也不是似佛经那样的订线书。 房遗爱用衣袖打算把水滴擦干,毁尸灭迹,管它是不是古籍呢,却没想到目光刚落到那书页上,就弄得他一个大红脸—— 这……这……这不是太子曾经送给他的“春宫图”吗?! ——这里,太子怎么还有一本?! 房遗爱心里咯噔一下。 屋内暖黄的烛火跳动闪烁,偶尔还有噼里啪啦的火星声。 里面沐浴隔间里还有太子沐浴的洗澡水声,哗啦啦的和小溪流水的声音绝对不同,竟然很显得旖旎和令人紧张。 房遗爱是很紧张,他咽了一口唾沫。 太子,大晚上的看春宫干嘛—— 而且,房遗爱忍不住手欠,还偷偷摸摸翻了一翻桌子上的这本春宫图。 这……这和上回送给他的那一本,真的是一模一样! 呵呵,太子还真是有好东西跟人分享。 一定是这样。 他多想了。 说不得杜荷也有一本一模一样的。 房遗爱心里记着,等他出宫遇见小荷花的时候,一定要问问杜荷他,太子是否也给了他一本春宫图做礼物。 一定是自己太敏感,太多想了。 房遗爱劝慰自己。 他把手上的春宫图还按照太子走之前的位置摆好,书页也翻到原来那一页,就是水滴 分卷阅读87 分卷阅读88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88 的那个位置干了之后,稍微晕染开了一处画上的地方。 房遗爱看着那处直皱眉,暗暗祈祷太子不会发现,或者当他自己弄的。 他专心的想着,就连太子脚步轻的走到他身边,都没注意到。 “……遗爱果然是个爱书的。”太子过来见房遗爱目不转睛的盯着书扉页看,不由嘴角翘起,话语调侃了一番。 房遗爱吓了一跳,“哈哈,太子洗完了?!” 李承乾头发微微还有些湿气,挥退了要给他继续擦拭头发的宫人。 此时屋内有火盆,显得很暖,一切都是怕太子殿下着凉布置的。 可房遗爱穿的全副武装,他感觉身体上有些灼热,可他还没忘记他自己今天的目的—— “你不沐浴么?” 房遗爱“啊”了一声,低头看太子殿下的脚,愣神半天,听到太子的话,然后抬头。 他看到李承乾脸色淡淡的,不知道是不是发现自己偷窥他的跛足了。 房遗爱站起身,为了转移尴尬,急忙点头,跟着宫人去了隔间沐浴。 …… 等房遗爱出来的时候,太子已经躺在了床榻上,手拿着一本书再看。 房遗爱哀叹。 刚刚那脚——他真的没想到,太子沐浴完,居然还穿了白袜!! 他压根没瞧见啊。 李承乾放下手中的书,房遗爱偷偷瞥了一眼,幸亏不是春宫图啊。 他松了一口气。 李承乾唇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若不是细致观察,根本瞧不出他的戏谑来。 房遗爱自然没有发现,他还一门心思想着,怎么能看到太子的脚。 实在不行,就直说,或者放弃吧。 反正太子的腿脚好不好,又与自己有和关系呢。 房遗爱有些沮丧。 “——还不过来?”李承乾道。 等房遗爱过来,太子让其睡在里面。 房遗爱穿着中衣,神情有些不自在,行为甚至有些扭捏。 这让李承乾觉得好笑。 赵德子让宫人熄灭了宫灯火烛,室内只留了左右两盏小灯。 这样太子的寝居里,光线昏昏暗暗的,不至于让床上的人下榻看不见光亮,又不至于晃眼。 等房遗爱顺利的躺在了太子的床上,他半天心跳才平稳。 太子好像没做啥,一切都是他多想了。 夜深了,房遗爱有些困倦,心里想着这太子的“玉足”还没瞧见,他这一通折腾,好像白折腾了。 他悻悻然的,顿时睡意也没了。 他闭上眼,心里数着数,心想着等太子睡着了,他偷偷看一眼,摸一下,就知道太子的脚有救没救了。 带着这个目的,等过了半个时辰后,听见太子的呼吸声有节奏的舒缓起来。 房遗爱睁开眼睛—— 他慢慢坐起身。 此时卧室内光线昏暗,床幔也放下了,其他人根本瞧不见房遗爱的动作。 太子此时熟睡了。 房遗爱还特意伸了食指,在太子的鼻端下试探了一下他的鼻息。 ——很正常。 嗯,房遗爱神经放松了许多。 他动作大胆起来。 他掀起太子脚底下的被子,露出太子的脚。 然后他“啧”了一声,果然太子本人还是介意,他就不信若是自己不跟他“抵足而眠”,太子还会穿着袜子睡觉?! 难道太子是自从跛足之后,都如此睡觉么…… 房遗爱琢磨了下太子的心理,倒是理解了一下,高贵的太子殿下,恐怕因为这个脚伤,受到了不少人非议,若不是当时他就是太子,加上李世民和长孙皇后的力挺,恐怕早就被废除太子储君之位了。 太子受到的压力可想而知,为此介意自己的跛足,房遗爱也就十分理解了。 只是,他还是得看一眼。 他就看一看,然后捏骨一下。 若是能治,找机会说一番;若是不能治疗,也就不让太子白高兴一场。 房遗爱不过是多此一举,只是今日善心作怪。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在意太子的感受,做了这些多余的事情。 若是别人,顶多他好心问问,愿意治疗愿意看看,就给他看一看治一治,不愿意就拉倒。 夜色里,房遗爱轻轻脱下太子殿下的白袜,他却没发现太子的睫毛颤抖了下,缓缓的睁开。 甚至,李承乾的眼神很冷冽,他一脸冷肃的瞥着房遗爱偷偷摸摸的动作,手指搭在棉被上都禁不住动了一下。 房遗爱全然不知,他低着头。 因为光火不足,他皱了皱眉,细看了半天,又伸出手指戳了戳太子足上的经脉点。 “——你在做什么?”黑夜里突然有人冷冷淡淡的说话,吓得房遗爱手一紧,捏的太子的脚一痛。 李承乾却没理会这点,他只是做起身子,冷冷的打量着房遗爱。 此时的房遗爱手上还掰看着太子的右脚,左脚上太子还穿着干干净净的白袜,右脚上却被房遗爱擎在手心,上面的白袜子早就被揪扔在一旁。 “我再问你话,房遗爱!”太子又问了一遍。 房遗爱这才恍过神儿,他磕巴了一声:“我……”,他却不知道怎么解释。 房遗爱此时才发现太子的神情显然是怒了,神色从来没这么冷淡过,至少是对他房遗爱从来没这样过。 房遗爱心里忽然觉得委屈,有些破罐子破摔—— 他说道:“我就是想看看你的脚!” “……”李承乾眼神深深,未语半晌。 房遗爱还等着对方发问,可太子就是不说话。 “我就是瞅瞅,我能不能治好——”房遗爱解释半天,神情很是委屈。 李承乾听了之后,叹了一口气。 “就为了这事?”李承乾眉目动弹了一下,他神情上的冷冽慢慢舒缓,淡了下去。“你怎么不直接与我分说?” “……我、我这不是怕——”房遗爱是怕太子太敏感。 李承乾稍微一合计,就明白了房遗爱内心所想。 他眼里渐渐蕴了浅浅的笑意,嘴上却冷哼了一声,道:“借口!” 房遗爱默不吭声。 太子没翻脸就不错了,没说他“意图不轨”就挺好了。 可是太子也不会轻饶了他,问房遗爱:“你可瞅看出什么了?” 李承乾说完,还动弹了一下脚。 房遗爱这才发现,他手心还握着人家的足部呢。 他像烫手山芋似的“扔掉”,太子没防备,被耸了一下腿。 见状房遗爱尴尬一笑,幸亏这床榻上棉垫很厚实,没磕碰着太子殿下。 李承乾视线落在自己光裸的足上,他还等着房遗爱回答呢,房遗爱眼神快速地瞥了一眼。 太子的足跟略微扭曲变形,但不至于说丑陋,只是与常人有细微不同 分卷阅读88 分卷阅读89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89 ,更大的缺憾是太子走路时的仪态会不雅。 当然这个不雅的标准是针对大唐贵族阶层的行止仪容的标准来说,残缺之人或者貌丑之人,这个时候甚至都没有做官的机会,准确点说是没有做大官的机会,底层小吏小官偶尔倒是有,但也少见。 所以,煌煌大唐的太子殿下的这点“残缺”,便变得尤为扎眼起来。 房遗爱若有所思,见太子还盯着自己,知道对方是要个话。 李承乾好半晌没听到房遗爱回答,还以为是不好的消息,他还不至于为之变色。 向来是习惯了失望,李承乾倒是语气轻淡,不甚在意道:“我这足疾多年了,御医和孙神医也看过,就是这样了。” “……倒也不是没有办法。”房遗爱斟酌了下说道。 这话让李承乾神情一动,他哪里能不在意。 “还请殿下让我再看一眼——”房遗爱目光再次落在太子的脚踝上。 李承乾不置可否。 房遗爱直接上手,此时的他神情严谨,完全是从医者仁心的角度上为太子诊治。 他上手捏了捏太子的足部,尤其是骨骼和肌肉关节处。 房遗爱的手心温热,指尖却微微凉,李承乾被他又捏又抚,竟然觉得足心和脚踝又热又痒。 他腿间的经络甚至一麻—— …… 房遗爱放下太子的脚,此时屋内的灯火还暗着,守夜的宫人见里面人说话,轻声问了下,李承乾让他们不用进来。 “殿下足部……我摸着倒是完好无缺,只是肌肉有所损伤,这个倒是好治。” 刚刚他捏了,太子足部的骨骼长得并没短缺,反而是筋脉肌肉那里有损伤,但这个损伤是因为太子多年没有锻炼和正确走路的缘故,只要其他问题解决了,这里慢慢恢复,反而是个小问题。 他怀疑太子跛脚是因为心理原因,或者是其他地方—— 房遗爱的视线挪向了太子身上的其他地方,尤其是腰间以下的敏感部位…… “孙神医当年也这么说,但它还是这样。”李承乾收回右脚,倒没责怪房遗爱,只是心里仍旧有股淡淡的失望。 不过,原本就是如此,也不出乎他的意料。 “不,殿下。我说的别的缘故——”房遗爱指了指太子的臀部,他怀疑太子当年是伤及了骨盆某处的某个神经,造成的跛脚。 这说好治,但也未必好治。 端看到底是经络的问题,还是太子本身的心理问题。 房遗爱迟迟疑疑地说了法子,李承乾闻言轻笑。 “卿不就是想看看孤的腰臀么……放心,孤绝不会因为你动了孤的‘避火图’,对你心有怀疑‘多想’的。”太子特意着重了‘避火图’和‘多想’两个词。 这令房遗爱窘迫一阵,原来李承乾早发现了他的“小动作”。 “只是今日太晚了,明日还需去太极宫早朝——” 李承乾和房遗爱约了改天,虽然他心里并不抱有期望,但从房遗爱治肠痈那件事情看,房遗爱并不是浪得虚名,早在宫内的张太医,乃至孙神医对待房遗爱都另眼相看。 只是李承乾好奇,一直没问房遗爱的医术来历。 临睡前,两人真正的抵足而眠,房遗爱躺在太子身边,听耳边太子说话,对方的温热的气体喷洒在耳畔,弄得房遗爱脖子痒痒的。 就听太子发问:“古有扁鹊,汉有华佗……只是不知遗爱你这医术来历?” 面对李承乾的疑问,房遗爱身子僵硬了一下,却突然被太子握住了挨着他那侧的手腕。 太子抓着房遗爱的手腕,手下的脉搏跳动有力,但好像有些紧张。 “想必圣人心里也有疑问。”李承乾轻笑,只是侧过头,他眼睛里的探究不少。 房遗爱心里咯噔一下,可是他也知道自己身上的“疑点”。 “殿下,不必怀疑我鬼上身——”这个气氛说这话,房遗爱自己都身上一冷,可抬眼看太子神情,对方竟然面不改色,一副等他继续说下去的模样。 房遗爱使劲要拽坏自己的手,却没拽动,正当他想用暗劲儿的时候,对方的手却一松,但离开的手指却轻抚着他的肌肤,缓缓离开,让房遗爱浑身一激灵。 他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就是觉得不太对劲儿,还是说不上来的不对劲儿。 房遗爱不自在的咳嗽了一声,继续说自己要说的话,极力澄清表白自身:“……其实,殿下,这都是我的天赋奇才在作怪!什么医术、武术、诗赋,我随便看看书便懂了——佛家有‘宿慧’一说,我这是被高阳一棒子给敲‘醒’了,从脑子也就不知怎么就这么灵光……很多事情就一触即通,一通百通了。” 房遗爱故作高深莫测,深沉的说了一大通,然后他抬眸看着太子殿下的神情,偷偷观察着。 李承乾闻听后,淡淡笑了下,“哦”了一声。 房遗爱也不知道对方是如何想法,反正不管谁问,他都是类似一套说辞。 ——都是被高阳公主给敲成这样的…… * “高阳公主倒是厉害。” 杜荷坐在云来酒楼的死对头悦来酒家的二楼,跟房遗爱感叹道。 “房二,你恐怕不知道——你现在这么厉害,因祸得福啊……你这文武双全的名声传了出去,很多人都想效仿你呐。” “什么意思?”第二天太子上朝,房遗爱出来就碰见杜荷,被无聊的杜荷拉上了东市这边玩耍。 “就是……你没听闻过呀。”杜荷笑嘻嘻,脸上还带些神秘,嘴上啧啧了几声,然后一脸贱笑:“都是因为你的‘一棒子’把自己变聪明了——焦国公的庶孙不知道哪里听来的消息,自己求人打他一棍子……结果脑袋肿了一个包!” …… * 与此同时,甘露殿的后殿内。 晋王手里拿着哑娘的供词,他神色犹豫,最终下定了决心。 可刚要去正殿那边找圣人,长乐公主本人却过来—— “阿姐……” “这事,你不能说——” 李治脸上露出不甘心之色。 长乐公主抬眸看弟弟,道:“兕子这事,雉奴你别再管了……” 说罢,她抢过李治手中的那张哑娘的供词纸。 长乐公主离开甘露殿,看到出来相送他的弟弟没身回转后,随即转了脚步,往甘露殿的正殿而去。 …… 第51章 宽衣解带房二 因着杜荷要去一趟书坊, 便拽着房遗爱一同陪着去了。 一路上房遗爱都斜眼睨着杜荷。 “襄阳郡公, 你这是要干嘛?考状元吗?”杜荷能学习才是奇哉了!怪哉了! 杜荷一脸神神秘秘,一看就不是干正经事。 “去了你就知道了。这是我常去的 分卷阅读89 分卷阅读90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90 一家,有好货——” 房遗爱心思一转, 就略微猜到杜荷要买什么了。 他不禁嗤笑,“你这都有了娘子, 还爱好这个?” 房遗爱不乏嘲笑之意,杜荷切了一声, 到了书坊果然买了一摞子春宫和艳情志怪话本。 那书坊老板还推荐了一本文图并茂的抢手货,称是特意给杜荷留下来的,因为第一批货特别少,已经被抢购光了, 杜荷闻言喜得他多给了老板一贯钱。 撇撇嘴,房遗爱也没阻止杜荷这个冤大头。 对于杜荷还要分享给他的意图, 在房遗爱随意翻了翻那些话本和图本后, 就十分看不上眼了。 春宫图是比不上太子给的那版本精美, 他一直怀疑李承乾手里的是独家版本, 皇家画师独家私密供奉—— 至于那话本, 里面的内容,房遗爱瞄了几页后,很是叹气一番放下。 这都写的什么啊,什么书生狐妖, 艳鬼游侠的…… “难道你见过更好的, 我觉得挺好看的啊。”杜荷看的津津有味。 房遗爱神情有点恍惚, 还长叹了一口气,他也不知道自己发愁什么。 身为房遗爱的好友,杜荷恋恋不舍的放下手中的话本,关心的问道:“怎么了房二?” 房遗爱扭过头来,若有所思的问杜荷:“你说一个男人,喜欢看‘男男’春宫……是怎么一回事?” 杜荷本来还没当回事,一听这个眼睛瞪圆,他上下打量着房遗爱,久久不语。 房遗爱被他看得烦躁,喊道:“喂,你这是怎么了?” “我还想问你是怎么回事呢?” 杜荷啧啧了两声,忽然笑道,只不过神情有些贱:“房二啊房二,该不会是你喜欢上了男人了?发现断袖之癖的好处了?啧啧……是不是那个东宫里的小宦官,叫什么来着……哦,好像叫‘称心’。真是挺称心如意的。” 他以往还真没注意那个称心的模样,印象中好像是个长得好的,但东宫侍候的人里长相就没有太差的,而杜荷没次来来回回出入东宫内廷,注意的都是标志的宫女啊。 谁注意什么小宦官啊。 房遗爱被冤枉,很是不满。 他这好友不信他啊,不由正色道:“称心是我徒弟,你也听信那流言……那是无稽之谈!” 房遗爱脸色不大好,流言这种东西的恐怖之处就在于它无所不在,说不准何时就能翻出来。 别看此时圣人知道后信任太子、称心和他了,底下的人自然不敢再乱传,可说不准哪日里有人趁机又会翻出来发难。 杜荷看他脸色不好,自知失言,不由自打嘴巴,装模作样道歉。 房遗爱也不是真生气,只是内心十分懊恼。 他明明是喜欢女人的干嘛一个一个都以为他有什么不轨意图啊,太子这样,杜荷也这样。 杜荷哄着房遗爱,说这顿饭他请,刚买的春宫画和话本,连那本珍藏房遗爱想要,他都舍得给他。 “都是女的,没男的。我绝对没有怀疑你喜欢男人!”杜荷就差指天发誓。 但,杜荷越是这么说,越是透露出他本人的心虚,瞅瞅他滴流滴流转打量自己的眼神。 房遗爱也不傻,哼了一声,懒得和这个损友计较,遂放了杜荷一码。 杜荷见他消气,开始认真想了想房遗爱的提问,不敢有旁的怀疑,至少面上他做到了。 轻咳了两声,杜荷分析道:“你刚刚问我的问题,我想过了——从我自己身上来看,我……杜荷,襄阳郡公,城阳公主的驸马——咳咳,那是纯粹喜欢女郎的,绝不是喜欢那些粗粗莽莽的儿郎!” 杜荷再三肯定了自己的性向和癖好。 他就是没对城阳公主一心一意,那也算不上五心六意,基本上还是维护了公主嫡妻的体面和敬重。 杜荷自认为在驸马都尉当中,他还算和公主感情比较好的。 不过最近城阳公主有点忙,好像并不怎么管自己,她和长乐有时候聚在一起,经常去长孙家。 杜荷不喜欢长孙无忌那一派,当然更是和长孙冲不和,所以城阳公主去拜访长乐公主的时候,他是根本不会去长孙家的赵国公府的。 “我没说你……”房遗爱觉得杜荷有些跑题。 他要问的绝不是这个。 杜荷哦了一声,继续说道:“对,春宫图……男男春宫图嘛,嘿嘿。” 杜荷嘿然笑着,脸上非常淫|荡,房遗爱看着从来没发现这样的笑容真是欠揍和碍眼。 看着房遗爱不满,杜荷赶忙说了自己的高见:“……真没,我自己是真没对男男春宫图感兴趣过。偶尔看过一两眼,但真不会惦记没事看他们啊。” 然后,他还继续唾沫横飞,发表了一堆高见,又举例了京中谁谁和谁谁的风流韵事,谁谁有断袖之癖,谁谁看着是喜欢女的,其实男女通杀。 若不是这些内容是亲耳听见是从杜荷嘴里说出的,房遗爱真想不到长安城内勋贵庶民中还有这么多“艳情史”。 “行了行了,你喝口茶罢。”房遗爱叹气,听不得了。 但,他心里此时也有些忐忑了。 他问杜荷这个,完全是因为太子昨晚的举动,没事拿那春宫画看—— 当他眼瞎啊,里面要是男女交|欢的图,房遗爱还不至于这么敏感。 上回太子那次围猎时硬送给自己的春宫图,他就怀疑太子对自己“居心不良”。 一开始房遗爱以为是自己想多了,就是太子有这需要,东宫内有的是好看的宦官和伶人,就是称心不就是太子没事叫去眼前侍候他的么。 因此,房遗爱还担心称心和太子殿下真的如同历史那样发展下去,最后碍眼了李世民,因此作为导|火|索被废除太子之位…… 合计着,他白担心了。 甚至,引火烧身! 房遗爱眼神迷惘,眉心皱着。他脸色有点别扭,有一点点难看,兼之一点点慌张。 对面的杜荷都唤了他半天,就这么看着房遗爱走神儿半晌。 …… *********** 太极宫,甘露殿内。 宦官进来禀告,李世民和大臣谈着事情。 等长乐公主进来的时候,她已经在外边等了一个时辰。 李世民不由奇怪,长乐一般很少在他忙于政事的时候打扰他的,她一向是个知道深浅懂事的女儿。 长乐公主进殿内来,见到李世民,去没有说话就跪地,郑重的行大礼磕头。 若知道大唐朝只有正式朝拜,或者重大节日时,臣子和晚辈才行大礼给皇帝九叩首磕头。 所以见状,李世民就是一惊。 他是怕长乐公主出了什么大事。 遂,李世民心里咯噔一下,腾的一下站起,急忙问道:“长 分卷阅读90 分卷阅读91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91 乐你先起来,这是怎么了?阿耶给你做主!” “是不是驸马打你骂你了——长孙冲那小子!”李世民吹胡子瞪眼。 他下意识的就认为公主的不幸福,定然是驸马的原因。 哪次高阳公主进宫来,不是告状,乃至要和房遗爱这个驸马都尉和离的。 “阿耶,并不是。驸马对我还算敬重。”长乐跪下没起来,抬头看着李世民,眼眶却红红的,强忍着没有落泪。 可是她的眼仁很快便湿润了,看得李世民心慌慌。 “还不快扶着公主起来——”李世民怒。 皇帝发话,宦官和宫女们忙扶着长乐起来,长乐不想起,却是被硬扶着起来。 “阿耶,求你为……兕子做主!”长乐哽咽的说。 “……兕子?”李世民闻言一怔。 他没有反应过来,兕子也就是晋阳公主去世了好多年了,前一阵子高阳过来提起,也只是祭奠兕子而已,此时长乐的话头怎么不对劲儿,怎么给死去的女儿做主了?! 李世民心中一惊,他并不是心思浅的,马上反应过来,长乐这个女儿话里有话啊。 长乐眼睛里的泪水终于流出了,她从袖子里掏出从晋王李治那里拿来的供状给皇帝。 李世民狐疑,他接过来,等低头看了半天,脸黑如墨。 …… * 高阳公主府里,魏王李泰过来探望了高阳公主这个妹子。 “十七妹,你这是下了血本。”李泰在屋内转了一转,等屋内都剩了下他和高阳彼此的心腹时说道。 “四哥,我这真是被刺的——一定是前朝余孽,或者是……”高阳没说下去,但她看了一眼魏王。 李泰一下子就懂了,“你的事情神神秘秘,你四兄我也搞不懂,也不想懂和我无关的。” 魏王还真是不知道高阳公主搞这么一出是做什么,但他绝不信是什么人要刺杀高阳,要刺杀也是驸马房遗爱刺杀,但若是房遗爱动的手,高阳也不至于是这么个反应。 “听说还求了驸马救你?”李泰问。 高阳哼了一声,道了一句“他”,便转移了话题,和魏王说起了别的事情。 等魏王出府后,却马上脸上的温和气质收敛了。 “去查查高阳做这一处背后的隐情?!”李泰很不喜欢被瞒着,事情不可被掌控的情况。 等魏王后续查探的时候,宫内的皇帝也就是李世民此时却听着负责手底下掌控情报的陈慕之低声禀告。 “这么说,刺客都死了——查到那个庄子线索便断了?”李世民蹙眉,神情不满意。 陈慕之低头不语,面无表情。 李世民瞥了他一眼,咽下了要责备的话。 他踱步说话,不知是在问陈慕之,还是在自语:“建成太子余孽——建成太子——”他那个好大哥和那个好四弟。 玄武门杀死太子兄长和亲弟,一直是李世民备受诟病的心结。 此时多年后再次听到他们的名号,李世民不知是何种心思。 他道:“查!给我狠狠查!” 转过头等陈慕之走了之后,李世民去了韦贵妃宫内,本来想传唤高阳进宫问话,但刚刚陈慕之带来的消息,让李世民犹豫。 高阳毕竟是被刺杀,极可能是建成太子余孽做下的。 加上对韦贵妃的旁敲侧击,没有证据说明韦贵妃和高阳做下那等事情。 只是李世民还是试探的拿出供状给韦贵妃看,韦贵妃跪下痛哭。 “圣人,这事臣妾万万不敢做下的……况且高阳那时才多大,此回又遭遇刺杀……定然是有人从中作梗,挑拨天家亲情!还望圣人明鉴!” 说罢韦贵妃不卑不亢的叩头,也不再哭哭啼啼,只等着圣人裁决。 李世民听后神色不定,只是让韦贵妃起来,并未再多问或降罪下去。 转即,他唤了长乐公主进宫。 李治和李世民同住甘露宫,有心之下他知道了一些情况,然后大惊。 他根本没想到阿姐会亲自去说,一边劝说自己,一边自己这么急切的去发难。 李治内心叹息,阿姐根本不知道韦贵妃的手段高浅,对方棋高一着,先行一步。 * 这边的房遗爱第二日要去给太子“治病”,只是和杜荷的一番交谈后,他有些神不思蜀,更是有些胆怯了。 房遗爱真很责怪自己的“抽风”和心软,太子跛脚关他什么事,用得着自己逞能么。 因为是要看腰臀之处,太子要宽衣解带—— 房遗爱眼睁睁的看着赵德子领头清场,屋内就剩下了他和太子李承乾两人,当然赵德子本人也让太子撵下去了。 毕竟侍候太子的人都知道,太子并不十分喜欢别人特别注意到他的足脚之处,赵德子心里自然不奇怪,哪次太医来给太子殿下瞧着伤处,他身为太子的贴心人,都不用太子说,就自动自发做好一切。 此时,屋内静谧,房遗爱有些愣神。 因为李承乾正在解开腰带,只听见太子身上的腰环佩玉叮当作响—— …… 第52章 推倒太子房二 “怎么了?”太子解完腰带顺便瞥了房遗爱一眼, 见他神色奇怪,不由问道。 房遗爱恍过神儿, 哈哈两声,说了句没什么。 他随便端了茶碗, 呷了一口茶汤, 然后装作欣赏太子屋内的装饰, 四处走动看看。 这片刻间,房遗爱东瞧瞧西摸摸的,但他的眼神儿总忍不住瞥向太子那边。 很快太子殿下的衣服解开的差不多了,就剩下亵裤—— 房遗爱脸颊上微微有些热,他清咳一声,心里劝自己这没什么。 大家都是男人……可是……关键就是这个。 太子殿下的历史名声——房遗爱咬牙, 只当自己不知道未来, 不能带着偏见和未发生的事情来揣摩猜度现在的太子殿下。 李承乾脱得只剩下亵裤,大大方方的一坐,抬头看对面的房遗爱。 他道了一句:“还不过来?” 房遗爱站起来, 磨磨蹭蹭的往李承乾那边走过去。 太子殿下对于房遗爱的迟钝,感觉略微有些奇怪,但也没多想。 李承乾等房遗爱走过来的时候, 还问道:“用我把亵裤脱了吗?” 他是自小被人服侍惯了的,并没有什么身体不能在别人眼前露出的概念,但房遗爱不是啊, 他心里正防备着太子呢, 见他说的每一句话, 都要“斟酌”半天。 所以,当他一听李承乾说这话,就心里一紧张,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搁置了。 李承乾抬眸,等房遗爱动作,他眼里目光闪烁,配合着屋内昏昏暗暗的光线,太子微微带笑的脸上蕴溢出了微微不明的意味。 房遗爱只顾着紧张,只能深呼 分卷阅读91 分卷阅读92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92 一口气,再磨蹭下去,太子殿下好就不满或者起疑了。 他很快镇定起来,等脑子真想着治疗太子的事情,心思就专注了起来。 房遗爱道:“冒犯了,还请殿下脱下亵裤——” 李承乾闻言眉毛微动,但也知道看病时并不容的病患羞怯,他现在就是房遗爱的治疗对象,遂自然也就没拒绝。 太子很随意自然的脱下亵裤,只是脱的动作有点缓慢,房遗爱屏息,低着眼眸没去看。 等太子弄好一切,房遗爱这才搭上了手,摸到了太子殿下的髂骨尾椎等处查看。 房遗爱的手指有点冰凉,太子被触摸的时候肌肤微微一紧,李承乾眼眸微动,神色依旧未变。 …… 有一炷香时间,房遗爱忽然道:“果然如此……殿下跛脚却并不全是足部和关节的事情,反而是骶骨附近这处有伤着,腰臀若是伤到,极有可能压迫坐骨神经,和其他经络,加上太子的心理作用,长期之下这经络就更加淤塞。 房遗爱并不是能有什么现代方法治疗李承乾,这时大唐医疗条件有限,他一时沉吟,脑子里在琢磨排除各种治疗方案,最终还是紧缩眉头,不由叹气。 李承乾听了,语气索然道:“我本不强求,你不必如此。” 房遗爱挑眉,忽然站起身,身子挺拔,他眼神略微冷淡,因为他是站着,李承乾反而是坐在榻上,矮了他不少,让太子不得不微微仰头,此时的房遗爱睨了太子殿下一眼,整个人显得比之前有气势得多。 李承乾的这个感觉也就是一瞬间的事儿,因为他的注意力全然被房遗爱此时的话吸引了。 “殿下你这脚,我却是能治。” 说罢,房遗爱言语却顿了一下。 李承乾心中自然是欢喜的,但他却有犹疑和不安,再强大的人面对影响健康和终身之事,也由不得他不去重视和计较。 只是太子殿下身居高位已久,还是维持着一副安稳的神态,只是眼里确实透露出一股喜色和期颐来。 房遗爱此时非常善于察言观色,稍微以观察就知道太子此时的心态,他反而非常淡定的微笑,低垂着眼眸,收敛身姿,完全看了让人舒服和感觉他的顺从和可靠。 就听房遗爱继续说道:“太子殿下不必忧心,只是殿下的腰臀这处和这处的经络不通,加上这些年殿下缺乏锻炼,若是治好尚需要些时候……和辛苦。” 他却是有法子的,只不过这不是未来西医的办法,反而跟武功内力相关。 房遗爱此时的手碰触着太子殿下腰臀部的几个穴位,慢慢又清晰的对李承乾解释哪个穴位哪个经络有问题,他将运用独特的手法替太子按摩疏通…… 他特意点名了耗费内力的问题,嘴里却谨慎又礼貌的征求了太子殿下的同意。 李承乾奇怪的瞥了一眼房遗爱,讶异道:“这倒不像你平常的话,尽管施手罢了。” 说句不好听的话,死马当活马医。 他的腿脚还能被房遗爱治疗的更差劲么。 李承乾摆出一副信任的模样,房遗爱让其趴下,微微弯腰,双手按了上去—— 只是,在下边趴着的太子殿下,并没有瞅见房遗爱他忽然露出一抹微微奇怪韵味的眼神,他的手指顺着太子殿下的臀部曲线动了起来。 …… 李承乾躺在榻上,后方的敏感部位被房遗爱碰触,本来他没当一回事情,太医院的御医和给太子殿下沐浴的宫人们也不是没做过,就是他调用过来的称心也曾经服侍他,李承乾都未感到过什么异样。 可是片刻后,他略微不自在的动了动。 许是房遗爱的按摩指法问题,或是他运用了内功使得他的身体逐渐发热和敏感起来,这种身体不自发受控的感觉让李承乾略有些窘迫。 小半个时辰,太子殿下一直强忍着,鼻尖上微微有些细汗。 等房遗爱辛苦了大半天,双手酸痛,浑身无力——因为运功过度无力,他挪开了放置在他太子殿下身上的双手,急忙收了他微薄的内力。 “殿下今日就会感觉好一些,殿下不妨下来先走动看看。”干完活就要看成果,好表功啊。 房遗爱此时恢复了他一贯以来的笑容,和行事态度,只是他唤了半天,太子殿下的身躯却一动未动。 这让房遗爱不由觉得奇怪。 “太子?殿下?” “你没事罢?” 房遗爱急了。 “……我没事,待会儿下去。”李承乾趴着,咬着牙把话泄出来。 可房遗爱觉得不太对头。 “殿下,我……感觉,你的声音不太对。是不是刚刚我按的力气大了,不对了?”房遗爱纳闷,挠头,“不能啊!” 他回忆了一圈,怎么回忆怎么觉得没问题。 房遗爱对自己的反常知道一些,但基本上其实那些“性格”的人还是他自己本人,只是性情比平时略微放大了一些,他多了一些技能而已。 所以,房遗爱的记忆都在,之前的手法触感还流淌在他的指尖上,整个过程操作都没问题。 他牺牲还挺大的,内力空空。 房遗爱练功并不勤奋,着实是因为他有时只是偶尔对武功“热爱”,一时兴起的练功,说不得哪天功力还不如称心厉害。 房遗爱奇怪,就要过去扶太子起来。 李承乾道:“我真没事,你不用——” 但太子的话还没等说完,那边房遗爱的动作太快,很快来到李承乾跟前站立,就要去扶他。 可这个时候,房遗爱也不知道怎么就顿了一下动作,他耳边此时还应迹着太子略微低沉暗哑的嗓音……房遗爱本着男人的本能和了解,加上之前本来心里面竖起的防备,视线下意识的就飘落在了太子殿下的鼠蹊部位—— 这一看,可就看出了“异常”。 房遗爱大惊失色,这时的他根本不擅长掩饰,表情就不由的露出来了几分。 太子殿下不起来就是怕太尴尬,可这时暴露了,他反而坦然,心中一松。 李承乾叹了一口,坐起身子来,不再遮遮掩掩,这时却换成了房遗爱尴尬起来了。 “……嘿,嘿嘿。男人的正常反应,理解!理解!”房遗爱都不知道说什么很好,他真的有些不知道作何反应。 他的神情别别扭扭,太子殿下微微咳嗽了一声,让他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 “你理解什么?”李承乾喝了一口凉茶,火气微微压抑了下去一些,此时见房遗爱一脸我理解你的表情,他忽然感觉到牙痛。 “我自然理解殿下的反应嘛。我们都是男人!”房遗爱嘻嘻一笑,只是眼神儿有点小慌忙、小惶恐。 太子殿下不会是要兽性大发,是对自己起反应了罢。 用不用自己把赵德子叫进 分卷阅读92 分卷阅读93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93 来,赶忙让太子殿下召唤东宫的内宠宫女进来啊,想必太子的妃妾们都很乐意服侍太子殿下的。 房遗爱有些慌慌张张的,就要开口提出告辞,可是太子此时却说了一句话,让房遗爱更加惊疑,反而闻言怔住了。 因为太子居然挑眉,笑容让人看不清意图。 “房遗爱,我看你并没有理解。” 语毕,太子他还走过来,越发接近了房遗爱。 房遗爱紧张,等李承乾的气息扑面而来的时候,他不知怎么的,心里鼓起一股莫名的“英勇无畏”的勇气,直接先下手为强—— 李承乾本来是过来要拨弄掉房遗爱头发上的那个鹅绒的,它本来是那边小案几上称心送来新制好的羽绒服里钻飞出来,可能是之前房遗爱东摸摸细看看的时候不小心沾上的。 但,太子殿下根本没防备房遗爱的动作,只见房遗爱反手压住了李承乾。 李承乾一下子反应不过来,反而被推倒在了旁边的矮榻上,累及上面的方形案几被撞得飞斜,只听稀里哗啦的,上面的笔筒和书本都被刮落到地上、榻上。 而此时太子殿下的上半身连及腰臀部,都被房遗爱整个人压控着—— …… 第53章 荤素不忌房二 太子此时的神情是愕然的, 他怔怔了好久,抬眸盯着房遗爱。 房遗爱眉眼未动, 只是神情带些冷漠,带些随意……但却在随意中夹杂着几分连太子都瞧不懂的深沉暗芒。 李承乾使劲地推了下房遗爱,可是房遗爱此时运用的并不是身体本身的力气,反而调整了内息,压制太子的力气又大了三分。 李承乾略感不适和别扭,这宫内还从来没人敢这么大胆子对待自己的。 屋内这么大的动静, 外面的赵德子又不是聋子, 他试探带的喊了一声:“太子殿下?” “……”李承乾仰头瞅着上方的房遗爱, 这时候的房遗爱还有心情唇角微微勾起,浅浅笑了一下—— 太子见状一怔, 鬼使神差的他也不知道为何那样回应,喊了一句:“无事。你且先退下。” 外边的赵德子闻声放下心, 答应了一声,想了想他守门的距离又远了几步,生怕听见不该听见的。 在宫内生存就是这样, 主子的话要绝对听从, 主子不想让奴婢的知道的, 千千万万不能产生好奇心。 何况房膳郎和自家太子殿下的关系是如何的,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赵德子想了想也就安静如壁花的远远着站着不动, 等待何时里屋的主子发话再说。 “……殿下, 就不怕吗?”房遗爱一语双关。 “——怕什么?”李承乾沉声说道。 “自然是怕……臣‘心悦’殿下——”房遗爱缓缓又十分平淡的说着这话, 可是口中吐出的意思却让人脸红和惊愕。“——又或者,是殿下‘心悦’于臣。” 房遗爱的一番似是而非的胡话,让太子顿时一阵懵然,闻听这额外意外的“告白”后,说实话李承乾脑子里是有一片空白的,此刻的心情是烦乱的,久久不能言语,都忘记了他身体此刻还被对方压制着。 “呵呵……看来殿下太吃惊了,也怪小臣因为身份差距,犹犹豫豫。实该若是……早知道殿下催小臣有此‘反应’的话,小臣早先就应了殿下的心思,岂不是正合太子殿下的心意。” 房遗爱浅笑,在太子的角度看来,他的眼神在烛火的映射下,显得深邃又莫测,竟然看不出他的真心如何。 “房遗爱,你先放开我。”李承乾深吸一口气说道。 “殿下,还没回应我呢。”房遗爱压制太子的力量松了几分,手搭在了太子的腰间,就这么轻轻随意一触。 李承乾却感到了腰间一紧,他皱了皱眉头,可是他的反应是隐藏不了的。 房遗爱和李承乾两人之间的距离着实有些过于接近,房遗爱感受到身躯底下一直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的反应,唇角微微勾挑,半垂下的睫毛下的剪影,这些对方脸上的细微动作,都能让被压的李承乾看的清清楚楚。 “你让我说些什么?”李承乾不认为此刻的房遗爱是“正常”的,“你先放开我。” 太子殿下又要求了一遍。 房遗爱这才彻底撤销掉了力量,可他的身躯并没有往后退一步,逼得太子坐直身子,却离不开不了矮榻,不得不房遗爱高高站立,他则被迫端坐,而此时的情形,对方的双腿还抵住了太子的出路。 “刚刚……明明是殿下对臣起了不良心思——”房遗爱不依不饶,抓住太子的痛点。 李承乾闻言神色尴尬,“你先前不是说了只是男人的正常反应么。”他用房遗爱先前尴尬时的话怼了回去。 房遗爱听了笑了笑,“这话,殿下认为我会信么?!” 说完,房遗爱眼睛眯起,气势全开,非常强势的盯着太子殿下。 “——若不是臣刚刚反戈一击,殿下是不是就要对小臣出手了?”房遗爱一副你就是这样的人表情,死盯着太子殿下。 李承乾皱着眉,愕然后,思绪稍微顿了一下,脑子里回忆了一下之前房遗爱“抽风”之前的情境,突然明白对方是误会了。 “……”太子殿下此时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只是,房遗爱误会自己对他有“不良企图”,但也不能像现下这般对待他这个太子罢。 李承乾说不清是何种心思,他张嘴欲好好解释,可是之前他确实身体对房遗爱有些反应,李承乾当时自己还闹不明白,还没好好细细琢磨呢,这刻被房遗爱直接这么点出……一下子让太子对他和房遗爱的关系起了异样的心思。 他竭力压制住自己内心的紊乱,十分淡定的回道:“是卿之前按摩的力度让孤太舒服了,这才有了些……咳咳,反应。并没有什么,遗爱你多想了。我之前靠近你,也是发觉你头上有个杂物——” 说罢,李承乾就要伸手去捏下房遗爱头上的那个鹅绒,可此时再抬头一看,房遗爱头上的发髻上干干净净,整整齐齐,披散的长发上也没有,肩膀上也没有…… 房遗爱好整以暇。 李承乾眼角一抽,无奈道:“掉了……” “殿下认为这话我会信么。” 房遗爱就这么一句话,堵得太子殿下神色僵硬。 好半晌,屋内气息越加暧昧,杂间着一些莫名尴尬。 房遗爱终于低下头,身子略微离开太子殿下,那种威胁之感突然去除了很多,这让李承乾略微紧张绷紧的身子松弛许多。 也不知为何,刚刚房遗爱的身上有股气机,让李承乾这个堂堂太子都有些吃不消,以往这种让太子感到不适的时候,那是面见刚刚浴血奋战回来的边疆大将时有的感觉,而且对方身 分卷阅读93 分卷阅读94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94 着甲胄,背后倚靠万千骑兵和旌旗擂鼓。 可房遗爱好像并不是嗜杀之人,太子恍惚想到,但又突然想起对方在围场救了大家一命的好身手,还有面对刺客的时候那毫不留情的剑术—— 他深深的瞅着房遗爱,房遗爱此时却神色莫测,身上有股高处不胜寒的冷漠和霸气,对方像是站在某个高处之后,身上泛着淡淡的那种找不到对手的那种萧寂和索然。 “……既然殿下这么说,臣也只能信了。”房遗爱深沉的看了太子殿下一眼,恢复了“正常”,并恭恭敬敬的揖礼请罪刚刚他的以下犯上之罪。 李承乾负手而立,微微沉吟,长叹一口气,端详着低头站立的房遗爱良久,内心五味陈杂。 半晌之后,他准了房遗爱离开东宫。 房遗爱出了房门后,一直在院子里侍立的赵德子迎面过来,脸上有好奇,刚刚屋内好像发生了什么,正要开口问平时向来对他还算和气的房膳郎时,却见房遗爱直接掠过他而去。 赵德子阖上了半张的嘴巴,摇摇头敲门请示太子…… * 等出了东宫,房遗爱神色冷然,重重的哼了一声。 ——他好心用耗费内力帮助太子治病,对方却“居心不良”!起了“龌蹉不堪”的心思哼! 真当本座是好欺辱的么?! 今日太子对自己起了这种心思,定然要用气势压倒对方。 就算以后—— ……哼。 ——就是那魔教教主“男女通吃”的记忆里,从来也都是处于“掌控者”一方。 想罢,房遗爱认为今后就是太子对自己出手,依靠“自己”本身的武力和气势,对方也不会占到便宜的,他也就暂时把这事搁置下。 “二郎。”这时家里的仆从小七出来唤了一声,手中牵着房遗爱的马缰绳,枣红身黑鬃的马匹在后面喷着气。 房遗爱冷冷的面对牵马过来的小七,也不等小七请安的话出,直接没有废话一个字“走”,便飞身上马,扬鞭而去。 被甩下的小七急急忙忙骑着自己的驽马跟上,前面的自家二郎骑得飞速,衣袍都猎猎作响,朝后飞鼓飘荡。 ****** 东宫太子按照房遗爱的指导开始复健,自从那天之后,太子殿下第二次见房遗爱还有些尴尬,可是房遗爱却一本正经起来,全心全意给太子“治疗”,多余的动作和话题根本没再提起。 李承乾依旧是每次被按摩特定穴位后,然后身体上有种不能言说的感觉,他私下里还唤了东宫的太医。 “是否某些穴位会让人……兴奋?”太子看似十分不经意的问。 太医愣了下,不管内心如何觉得奇怪,还是尽责解疑道:“某些地方是会这样,若是行针‘促精穴’还能使男子出精——” 太子闻言“哦”了一声,淡定的喝了一口茶,让太医觉得殿下十分高深莫测,不敢多问,乃至不敢看太子殿下的表情。 也不知道东宫内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啊…… 太子紧接着又问了太医,具体什么穴位的功用—— 这个太医倒是侃侃而谈,“这里除了活血,并无对男子……有助兴作用。” 太医换了一个委婉的词语回答。 李承乾点点头,驱退太医,然后等忙完,在屋内按照着房遗爱给的办法,开始锻炼。 陪伴太子的是赵德子,只是赵德子觉得最近太子殿下和房膳郎两人相处奇奇怪怪的,但他怎么观察也没看出什么来。 …… * 魏王府,一次小宴上。 魏王和其一党众人说起东宫最近的消息,太子殿下仿佛开始又治起跛足来—— 魏王一党人似是而非、话里有话的讥嘲一番不谈,魏王见底下的长孙冲神色不乐,闷头饮酒,等宴饮之后,私下里魏王李泰问长孙冲为何心情不好,这方才知道长孙冲来之前刚和长乐公主吵了一架。 李泰接着旁敲侧击,知道了吵架的缘由。 原来长乐现下已经进宫……但,长孙冲却不乐意。 “她就安安稳稳的待在家里,何必进宫多事?!”长孙冲倒没对魏王说出长乐公主要状告高阳和宫内韦贵妃的事情,这事他闻听后就非常不赞同,可是长乐也不知道着了什么魔,依依不饶的。 长孙冲蹙眉,闷闷不乐。 魏王劝解了一番,倒没追着问什么,但他宫内的耳线已经报了只言片语过来,加上高阳那边透露的消息,李泰根本是心知肚明。 他对晋阳公主并没有什么深刻的感情,高阳此时和他结盟对他而言更有利,只是听说长乐最近好像和晋王凑的很近…… * 太极宫,甘露后殿的晋王居所内。 长乐此时却是在这里,还是晋王知道长乐公主又来了,亲自去硬请过来的。 “阿姐——”李治无奈,但他心里也很生气。 长乐气得摔了一个杯子。 “……阿姐,这事不如我去跟阿耶说。”李治说道。 他抬头看向长乐,神色很是坚定。 第54章 青楼行乐房二 晋王要直接去找皇帝李世民去, 长乐公主愣神了一下,随即却担忧起来。 李治向来脾性温和,宫内是人人称道一句“仁善”王爷的,多年前未早夭的兕子当初也似这般,而且比李治她更会讨人欢喜。 晋阳公主处置宫内奴婢事情又公允公道,且并不会因为欣赏就善恶不分, 好心做坏事纵了恶人去, 但亦能体谅位卑之人做事的难处, 这才是晋阳公主当初好人缘,被众人包括皇帝心疼的缘故所在。 “阿弟, 阿耶恐因这个责怪于你。”长乐略微担忧,她之前告状之时,皇帝虽然没有明说, 但并不高兴她和高阳“手足相残”便是了。 晋王却不是一味的软弱,他毕竟是长孙皇后所出,虽然被教导的好, 没有跋扈娇纵之举,但他亦是大唐皇后娘娘所出三位嫡子之一, 在宫内也是被皇帝陛下宠爱长大的, 哪里能真没有气势和些许气魄。 李治也不等长乐说什么,他直接去了甘露殿, 但在甘露前殿里并没有看见皇帝, 还是皇帝身边的武媚出来回话, 说圣人去了高阳公主府邸探病去了。 晋王对着武媚点了点头, 表达了谢意。 回过身,他想了想却没有罢休,直接奔向了高阳公主的府邸。 李治也是心中气得不行,阿姐也不是没有证据,还有那个哑娘根本就是在他身边被毒杀,岂能就这么算了下去。 李世民不是不知道晋王身边发生的事情,长乐来告状的时候,李世民就知道这供状来自哪里,又是谁给了长乐公主的,只是他最近朝政繁忙,外加高阳公主被刺杀这事牵扯出来……前太子的事。 李世民这心里就有些 分卷阅读94 分卷阅读95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95 不自在,难免多想了一些阴谋。 今日早晨有太医院的太医来禀告说,高阳公主发烧了,人都说起胡话了,很是严重。 闻言皇帝李世民确实心软了一下,加上了很有迹象表明,那刺客刺杀高阳另有隐情—— 长安内外附近可疑的地方,皇帝已经派人严厉搜捕,事情紧张也意外还算顺利,其中一名刺客已然被抓,陈慕之正在审讯。 公主府邸,高阳公主脸色通红,身边的侍女正伺候着,替公主擦拭着额头汗水,并冷敷。 圣人也坐在床边,高阳公主灌下药物没多久,就哇的一声吐出来,并且随后全身发热,都说起胡话了。 “张太医,你再来诊脉看看,公主怎么吃下药不见强?!”李世民话里有责备。 上次诊治拔箭后,慢慢的高阳看情形还好,当时还活蹦乱跳,虽然受了一番苦难,怎么过了一日夜后,病情发展如此迅急。 张太医过来再次诊脉,又端详了一遍高阳公主的面色,还让医女去亲自看了高阳公主臂膀上的伤痕,里面并没有脓水,只是稍微红肿,但也属正常预估模样。 “不能啊。按理说公主理应当醒来,就是发热吃了汤药此时也当醒来。”张太医自语,神情奇怪,拧着眉头深思。 蓦地,他心头一沉,抬头看着躺在床上的高阳公主。 然后,张太医又偷偷瞧了一眼神色担忧的皇帝,心里嘀咕起一些“不好说”的话,但他却不敢胡乱揣测,胡言乱语啊。 张太医内心念叨——“不如一默”、“少惹是非”,提醒自己谨言慎行。 这时候有人对皇帝禀告说晋王来了,李世民闻言点点头,对进来的李治说道:“你且来看看高阳罢唉。” 晋王闻言脸色有些一沉,侍候皇帝的大太监此时见了内心替皇帝哎哟了一声,想着圣人肯定是忘记了长乐公主告状高阳公主的事情,晋王当然是知道此事的。 李世民此时其实并没有忘记,只是他刚刚得知一条消息。 原来此时陈慕之不知道何时过来了,李世民知道对方不等他回去,此时过来就是有消息要说。 李治依言看了高阳面色一眼,又细细问了张太医公主的问题,张太医依照着本心回答,包括疑点和高阳公主的情况都没隐瞒。 晋王听了后,鼻子里淡淡的喷了气,只有对面的张太医感觉对方那淡淡的气息,明显是不屑和不满,张太医心里一紧,就怕自己卷入不该卷入的是非中。 在宫内做事时刻要提心吊胆,不能随便说话的,张太医装鹌鹑,该怎么开药怎么开药,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李治抬头瞥着李世民,此时皇帝正和刚刚悄声无息来的陈慕之低声说着话,然后低头看着陈慕之递过来的一张纸。 从晋王这边的视线处还能瞧见纸上那淡淡的血色,李治甚至感到不适的血腥气味道,他下意识的皱了皱眉。 “……高阳这时为你挡灾了呀。”长久之后,李世民一叹。 晋王闻言讶异的抬头,看了一眼皇帝和陈慕之。 陈慕之此时却恰巧抬头,与晋王对视片刻,对方黑漆漆的眸子里不见任何感情,只有冷冰冰的温度,李治挪开视线,听皇帝道了缘由。 原来刺客此时招供了,他们是要替建成太子报仇,有一队人马一直对建成太子忠心耿耿,对李世民仇恨在心多年,却一直没有找到什么机会,隐藏至今。 而晋王临时起意去了城外的梁国公也就是房府的庄子,他们知道机会来了,就决定行动,动手要刺杀的真正的对象和时机,就是等从郊外房家庄子里返回长安城的晋王殿下,而同样是从房府庄子中出来路过他们埋伏地点的反而却是高阳公主。 因缘巧合下,他们错认了仪仗队伍,等刺杀的时候才发现是公主,但想着公主也是皇帝的子女,也就一做不做二不休用箭伤了高阳。 李治听了之后,嘴巴嚅动了几下,脖子僵硬的扭过头看向床上躺着的姐妹——高阳公主,他真的是无话可说。 是当真不能再对皇帝说些什么了…… “阿耶……阿耶,你看我的飞白体像你几分——”此时高阳公主醒来,唤了皇帝后,突然“神志不清”的喃喃。 李世民听了不由握住高阳的手,还从侍女的手中接过帕子,替高阳换上。“阿耶在这里……在这里……你的飞白书像极了阿耶……极好的……极好……” 李世民就差老泪纵横,不知是不是年岁大了,看不得生死,尤其是比他年纪小的儿女病弱的模样,一直自认心肠不算软乎的皇帝陛下,此时是真的真情流露,脸上神情十分伤感。 旁观的晋王李治垂下眼眸,默默站立在高阳公主床榻前,突然心中觉得索然无味。 “……阿耶,我一定是做梦,我的字再丑不过了。看来我是要死了么,要去见娘娘了么?”高阳公主轻轻喘息着,眼睛里含着模糊的泪水,渐渐还溢出一滴在眼角垂悬着,让人看着心怜。 李世民叹气连连,连着陈慕之那边的事情都忘记吩咐了,直劲儿的安慰着病弱的女儿,他不想再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 等晋王回宫跟长乐公主描述场景的时候,长乐恨得折断了指甲—— “这个贱人!”长乐几乎是嘶哑的骂出。 “阿耶……”李治担忧长乐有过激的举动。 “……雉奴,你不知道——你不知道哇——”长乐此时突然眼泪无声淌下来,唬得晋王李治手足无所,急忙去找手帕却没找到,弄得他挥着自己的衣袖替姐姐拭泪。 实在是长乐公主的模样是伤心到极致的模样,脸上神情是悲辛无限—— “……你……可知,那贱人嘴里喊的那两句话……那两句话……都是兕子临死前说过的……” 长乐哽咽,断断续续的说。 李治闻言一怔,怪不得——怪不得—— 怪不得圣人当时反应那么大,那么伤心,简直是什么都忘记了,眼里只有高阳公主。 “……这宫内谁都知道阿耶最喜兕子,可也只有她高阳一个敢踩着死人上位!”长乐恨得不行。 当年她们兄弟姐妹都很伤心,同圣人一般久久不能回过神儿,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宫内的情形已然大变,一切都尘埃落定,高阳竟然从此以后入了皇帝的眼,十分得李世民的喜爱,有时候竟然连城阳和新城这两个长孙皇后遗留下的女儿都比不过对方的宠爱。 长乐公主是不欲争的,她自小是嫡长女,深受帝王宠爱,但长大嫁人后,自然也做不来贴心撒娇的孩童小女儿状,何况她还要照顾关心妹妹们和雉奴这个幼弟,府内府外长乐太过繁忙,宫内的事情很多她更鞭长莫及。 “孙乳娘该死,高阳也该死!”长乐咬牙切齿 分卷阅读95 分卷阅读96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96 。 对于高阳她自然恨得不行,但对死去的孙乳娘长乐也不愿意选择原谅。 若非孙乳娘被收买,在皇帝面前说了什么兕子会转世的胡话,高阳那时在韦贵妃宫中“装病”,也是这般说胡话,正合应了孙乳母编的瞎话,算计了皇帝,让李世民把一腔爱女之意移情到了和兕子年龄仿佛的高阳身上…… 当年高阳年纪小小,就常带着兕子曾经喜欢给皇帝进的汤汤水水去甘露殿讨好阿耶,更是突然展露出一笔极像皇帝的飞白书来—— 若知道像皇帝,自然也像兕子的字迹。 兕子的飞白书几乎能以假乱真皇帝的字迹来,这正是晋阳公主独有的,也不知道高阳何时下苦工练就,就准备那时候显露的。 以后,更是高阳捡着兕子喜欢的颜色,喜欢吃的东西,喜欢去的地方……都能不经意在的皇帝面前恰巧露出。 “知道那贱人的可恨了罢。”长乐公主今日实在是压抑的难受,以前她只是猜测,可是见了晋王给的孙乳母的供词,所有的事情和迹象在她心里此时都牵连到一起。 一切都清晰明了了。 “阿姐,我们暂且先忍过这一时段。”李治抚上了长乐的肩头。 长乐公主仰头,却见晋王的下巴不知何时起了棱角,李治神色坚毅,对着她点头安慰着。 长乐不由感到弟弟有些许陌生,但却也真正的长大了。 …… ****** 房遗爱从东宫回房府后,回忆检讨起之前的事情,他神情就有些不对。 自家二郎的异样自然被贴身小厮小七察觉到了,但小七受身份所限,也不能替主子排忧解难。 家里面最有经验成婚已久的就是大兄房遗直了,但房遗爱见了房遗直,每次对方都是一副“正直”的模样,他几次提起嘴都闭上了。 论对男人间和感情的事情最了解的人该还是杜荷这个损友,房遗爱琢磨了一下,还是吩咐人去寻了杜荷,让他过来一趟。 房遗爱还特意选了一间青楼,里面真正的可以和对方睡一起的清倌人,还有会按摩技法和歌舞唱作样样不差的讴者和伶人、伎女。 杜荷得到房遗爱消息的时候,他正和太子在一起,今日太子正巧有事吩咐杜荷,原来是已故河间元王李孝恭的孙子满月礼,太子殿下让杜荷本人代替他送礼恭祝呢,此时杜荷得了房遗爱的消息,虽然内心痒痒的想去玩耍,但想了想还是正事要紧。 “自然还是先去河间王府那里,房二那里我待会儿就去——”杜荷只好说道。 “不,先去我们那个房膳郎那里——”李承乾唇角勾起一抹淡漠的笑,突然插言道。 随即,太子吩咐人让太子詹士于志宁去河间王府,他则带着杜荷出门。 第55章 太子捉奸房二 杜荷跟着太子去找房遗爱,他内心也纳闷为何太子要跟着去, 心里面打着鼓, 毕竟房遗爱说的地点一听就知道是青楼啊。 带着太子殿下逛青楼, 杜荷心里怕啊。 他怕的自然是英明神武的吾皇陛下—— 圣人要是知道了他引诱太子不学好, 自然是他杜荷的错误。 可太子殿下决定的事情,杜荷劝了一句外面龙蛇混杂, 却被太子一笑置之,并瞥了一眼跟随的暗卫, 杜荷也就无话可说。 青楼里, 房遗爱此时正包下了最顶层的豪华间, 几个清倌人被老鸨提了过来,供他挑选。 房遗爱打眼一瞧,都是年岁不大的小女郎,怯怯弱弱的居多,个别的也有身子丰满妖娆的,倒是少见。 专门替房遗爱引人的老鸨也是个风韵犹存的妇人,满身珠翠但看着并不惹人厌恶,她年轻时也是楼里的红牌, 红极一时,久了人老珠黄, 却做起了老鸨的营生。 “窅娘, 你这里的丫头们也就这么一回事。”房遗爱点了几个人, 问了几句话, 说话都娇滴滴的, 倒是声线很是撩人,可是房遗爱就是觉得有些不顺眼。 窅娘一看就知道房遗爱不怎么好侍候,倒不像是来寻欢作乐,反而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来楼里排解的。 不过不管目的和心里怎么想的,来了楼里,窅娘她都要满足对方,好让这帮勋贵郎君们寻个开心,从他们兜里爽爽快快的掏出银钱才是。 窅娘也不嫌烦,又叫了一批人,这里的人居然还有年岁尚小的俊秀儿郎—— 房遗爱看了一眼直皱眉,神情倒是显露出几分讶异来。 “这都是我们最近调|教出来的清倌人,都还未接客呢。”窅娘笑眯眯说道,挨个介绍了每个人擅长的才艺。 其中那个俊秀的小郎还擅长吹埙,房遗爱倒是很少听过这个,一时起了兴致让其吹了下。 音乐很是美妙,但是曲调过于伤感,弄得房遗爱长叹一口气,唬得这小郎吹得节奏一乱。 房遗爱摆摆手让他下去,小郎得了老鸨一记瞪视。 窅娘满脸歉意,“对不住郎君,这个小郎才来楼里,还未调|教妥当……” “不要怪罪他。是我没什么兴致——”房遗爱本来来这里就是排忧解惑的,结果见了这些年岁正嫩的美娇娘们,他心中却毫无波澜,跟从前的他比,房遗爱自己也感到了不同。 若说是对女人没性趣了,那么刚刚的小郎虽然不能和东宫的称心容貌相比,但也不算差了,还吹得一首好埙,竟然也无法让他动容。 虽然在三楼,但楼下一层二层里吵吵嚷嚷,声色犬马的气息直扑而上,从窗户缝隙泻进来的声音也能感受到男人和女人的嬉笑调戏暧昧声音,可这些更让房遗爱烦躁,不得内心清净。 这个杜荷怎么还没来,房遗爱脑海里总放不下之前他做过的事情。 ……简直了,他都做了什么啊在东宫—— 房遗爱使劲敲了下自己的脑袋,旁观的窅娘微笑不变,来楼里的人什么人她没见过。 “郎君,不如窅娘介绍给您一个人——”窅娘说话语气有些神秘。 房遗爱抬头看她。 “这个包管您满意,且他擅长按摩……祖上原是前朝太医院出身,郎君之前不是要个擅长按摩的,就是他……年岁大些。”窅娘怕他介意这点,见无人推介了,想了想还是说了此人出来。 这人在楼里本来年岁大了,脾气倔强僵硬,不擅长讨好客人,若不是一手医术还能帮忙医治楼里的女郎小子们,她早就撵他出去了。 房遗爱点点头,“叫他过来。”正合适,他也松快一下。 房遗爱觉得他的颈肩也有些僵硬,好像之前在东宫推太子的力量太过用力了,正好他要问问一些问题,这些问题去问太医或者李老道都不太方便,楼里的人本来就是做这行当,却正是合适的人。 窅娘松了 分卷阅读96 分卷阅读97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97 一口气,见了房遗爱白花花的银子,自然急忙去叫了朝凤去—— 朝凤推门过来的时候,就见一个衣着华贵紧皱眉头的贵主儿擎着头在思索什么,他走过去慢慢行了礼,神情疏淡。 房遗爱看了一眼,这人倒确实年岁有些大了,看着竟是比房遗爱都大了五六岁许。 这点窅娘倒真没夸张说假话,可这个小倌人倒是长得极好。 说起来并不是那种像是称心的漂亮精致,而是这人浑身气质独特,有种书卷气却并不全像,还有种淡淡的抑郁,和一种药香。 加之他整个人神情沉稳,一举一动都像是从小受过良好的教养,和楼里的这些刻意被培养的撩人之意完全不同,自有一种独特的韵律,竟是让房遗爱一时没移开目光。 “朝凤见过郎君。”白朝凤见房遗爱不说话,沉默片刻先开了口。 房遗爱点了下头,让其坐下。 半晌,这人也不说话,也不敬酒,加上房遗爱本来就不是特意寻欢作乐的,只是来验证一些心中疑惑,而且杜荷还没来,这里也就忒没意思。 只是这个朝凤确实不会来事,房遗爱算是明了了,为何之前的窅娘神情迟疑下最后才推了这人过来。 “你以前学医?”房遗爱有一搭没一搭的问。 朝凤应了一声是,房遗爱又问了几个中医药物的问题,对方果然对答如流,甚至偶尔房遗爱提及了一些西医知识,对方竟然恍然大悟,竟然比宫内的张太医反应还快,顿悟之后甚至能举一反三的追问,让房遗爱都有些哑口无言,不好解释。 这人怎么流落到楼里了……真是可惜了。 房遗爱一时惜才之心大起,他让朝凤先给他按摩,白朝凤应是,让人准备了一套器具,显然不是第一次做这事了。 房遗爱甚至有些好奇,按摩这人也这么讲究。 可是白朝凤懂医的缘故,等房遗爱趴下,享受起对方推拿的时候,甚至都差点忘记问起对方那点隐秘的事情了。 虽然房遗爱自己也懂一些中医,但那都是书上的,青楼里却是有很多门道。 “……朝凤,我问你——你按穴位的时候,会不会让我……让我……”房遗爱磕巴了一下,因为此时他想起太子殿下的“反应”了,他是那么劝自己,太子也是那么说的,可他内心就是有些不安。 “郎君想问什么?”白朝凤微微奇怪,来楼里的贵主儿都是来寻欢作乐的,但他今日接待的这位郎君倒是不一样,而且朝凤很久没有客人了,他也不急,粗茶淡饭的,平日里就给一些楼里的人看看诊也得个自在。 今日窅娘叫他来,朝凤其实并不是乐意的,只是他也无法,只能过来,好在手指下的这位郎君并无他意,这让白朝凤松了一口气。 他指腹又加了一分力气,恰当好处的让房遗爱呻|吟一声—— 门外此时的太子殿下听得脸色一沉,杜荷差点儿喊了一声房二你好个享受,却被太子视线一扫,咽了回去。 杜荷心里腹诽,房二也太猴急了罢,不是叫他来一起顽么。 以前的房二可没这样,就是杜荷约房二来青楼,虽然大面上房二放得开,可是杜荷知道,房二未成婚前是家里的老娘管得严,成婚后更是巴结着高阳公主,生怕公主不开心,哪里敢真刀实枪的干—— 杜荷有时都怀疑,房二是不是还是个“处”。 这话他是不敢问起的。 李承乾直接推门进去,房门却没插上,窅娘自然早就被太子的暗卫控制,没人来三层这里,其他房间的人也被驱逐出去。 整个三楼里十分安静。 这些屋内的房遗爱都不清楚,他身上光着,白朝凤自己配置的按摩油,房遗爱脑子还想着现代的所谓的“精油”也比不上吧,身上火热火热的,但并不是那种不舒服的热,配上白朝凤手上的力道和精准的穴位,房遗爱嘴间真没忍住溢出“呻|吟”,一时好个痛快。 他断断续续的问白朝凤道:“我意思是说……按这个几个穴位……会不会让男人……嗯,性|欲|勃|发?” 白朝凤闻言,手指一顿。 他脸色不好看,难道对方是想要“特殊服务”?! 半晌,他手上继续动作,给房遗爱按摩,低垂着眼眸,口中却道:“……这奴倒是不知,郎君想试试么?” 问罢,他手指换了地方,果然按照房遗爱刚刚说的穴位,挪到了房遗爱的腰臀范围—— 等李承乾和杜荷进了内屋,轻纱幔帐下,就见房遗爱赤|裸着上身,腰臀也半露着,身上“坐”了一个人——一个男人! 男人双手的手指还“抚摸”着房遗爱的“尊臀”不放,两人正“激烈动作”着。 杜荷“啊”了一声,很够义气的提醒房二有人来了! 还是太子殿下亲临。 房二啊房二,你就这么欢迎太子殿下啊。 杜荷叫苦,替哥们担心。 他偷窥太子的神情,李承乾脸色阴沉,大步就朝着房遗爱走过去—— 第56章 鸡同鸭讲房二 房遗爱此时颇为享受, 之前有些许响动他也只以为是别的屋子里的声音, 或是楼下吵闹音, 等一股莫名的罡风飘荡近身的时候, 加上此时白朝凤的手上动作一滞, 房遗爱就是个木头人也警醒了。 趴伏在床榻上的房遗爱扭头一看, 竟然不是杜荷进来,而是太子殿下走在前面, 此时正站立在他床榻上, 脸上阴沉沉的, 眼神沉郁的不行。 房遗爱心中不知怎么就一窒,白朝凤此时早就利落的下榻,默默站立在一旁。 杜荷见状哈哈一笑, 打破了这一室的尴尬气氛。 “房二, 你今日怎么改了口味——”他挤眉弄眼的。 杜荷原本说着话的意图是缓解尴尬, 却没想到是火上浇油,太子殿下冷哼了一声, 抬脚就要踹那无辜的白朝凤一脚,房遗爱心里还留存着爱惜人才的劲头,见太子的力气并不留手,恰巧用腿踢了白朝凤一下, 使得对方一个踉跄,但却巧让太子殿下的那一脚落空了。 李承乾此时脸上的表情更黑了, 杜荷咂舌, 不知道说什么好。 不过在他看来, 这事是小事啊,不过是在太子面前失仪而已,况且本来他们就是来青楼找房遗爱的,而房遗爱逛楼子不点个人才奇怪了。 只不过,今日房遗爱也不知道是吃错了什么药,竟然叫了一个老男人。 杜荷斜眼睨了那旁边侍立的小倌一眼,对方倒是不难看,倒是很有点与众不同的意味,可能房二就瞧上这个稀罕劲儿了罢。 “房遗爱,你倒是很操劳啊。”李承乾沉声说道。 “嘿嘿……殿下谬赞,就是之前太累了,胳膊有些酸,过来找个顺眼的人揉揉。” 分卷阅读97 分卷阅读98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98 “哦?”太子闻言挑眉,忽然笑道:“倒是孤的不对了,不妨累、着、你了——” 李承乾的话似是而非,杜荷摸不到头脑,一头雾水,他倒是知道太子最近在锻炼,据赵德子说,就是房二做的好事啊,说有办法治疗太子殿下的跛足。 杜荷听见这事有转机,还挺替太子殿下高兴的,这样朝臣乃至一些有益新的诸皇子们,再也不能私下里用词攻讦太子殿下,在他看来自此以后,殿下的储君之位也就更为稳当了。 可此时听着两人说话,杜荷怎么越听越是觉得有点不对味啊。 李承乾的自称暴漏了他的身份,此时白朝凤早就跪下,就是眼前的贵人再来一脚他也得擎受着,只是白朝凤的眼神里闪过一抹不甘心。 因着低着头,谁也没瞧见。 房遗爱此刻倒是爬起来,要披上衣裳,太子殿下视线顺势扫了一眼房遗爱的身子,上面没有什么痕迹,白皙细嫩依旧,却喊杜荷去外间候着。 杜荷不知原因,但他向来有个好处,唯太子殿下马首是瞻,反正这里也没啥看头,顺便还把白朝凤拎出去了。 房遗爱穿着衣服,悉悉索索的,李承乾冷哼了一声。 房遗爱腹诽,也不知道哪里惹得太子追踪而来。 他低着头拢着衣襟,正要伸手系着腰带,一双手却拎起了他的腰带,给那么拿走了—— 房遗爱瞪眼,裤腰都要松掉了。 他双手拎着衣袍下摆,瞅着阴晴不定的太子殿下。 “殿下?” “呵呵……揉揉,还用得着解开腰带吗?”太子殿下边说边捏了下手中房遗爱的那条腰带。 房遗爱眨了眨眼,“朝凤擅长按摩推拿,我就让他给我全身松泛松泛。” 没什么啊,太子抽什么风。 他脑子里这么想着,可房遗爱转即神情紧张了一下,他想起一直以来对太子的防备,太子不会真是……对自己……意、图、不、良……吧?! 房遗爱大惊,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李承乾抬眸看他表情,玩味的笑了一下,道句:“是么?” 然后,他就把腰带还给了房遗爱。 房遗爱正要接过来,低头去系,却不妨太子殿下帮忙给他扣上了腰环,还顺势拂了一下他的腰眼一角。 房遗爱只觉得腰间酥麻,冷不丁的起了鸡皮疙瘩,令他精神一震! 他屏息了一瞬,心脏都紧张的漏跳了一拍,可抬头去看太子表情,但见太子殿下无事人似的一退,转身出了这旖旎装饰的里间卧室。 ……缓和了好半晌情绪,房遗爱咽了咽口水,听见杜荷在外面喊了他一嗓子,他这才走出去。 到了外间,等房遗爱过来的时候,就见到太子殿下端肃的坐好,杜荷都假装很正经的喝茶,而之前的白朝凤此时却跪立在一旁。 房遗爱瞥了一眼白朝凤,蹙了蹙眉,心道倒是牵连了无辜,自从被夺舍不成后,房遗爱不怎么喜爱见人跪着,可能也天真的受到后世灵魂记忆影响了罢。 他们这些贵人……说不得哪日,下场还不如这白朝凤呢。 房遗爱若有所思,太子殿下的目光却落在了白朝凤此人身上。 这人还没走?! 太子殿下的眼神淡淡扫了一眼杜荷。 杜荷表情无奈,太子身份已然泄露,来了青楼若是被人说道并不太好,这个白朝凤么,杜荷正琢磨着警告一番,还是怎么处理了。 倒是房遗爱想起白朝凤的人品来,有心怕杜荷或太子对他做出什么不利的事来,他先开口让白朝凤起来,让他保守秘密,不准对任何人说出太子来青楼的事。 白朝凤磕头称是,然后低头要退出去,但临关门前,却听房遗爱说:“之后我跟窅娘说赎你出去——” 闻听此话,白朝凤猛然抬头盯着房遗爱,表情虽然平淡,但他的眼神却闪过一道亮光,但看见太子黑压压的神态,立刻低头,却不敢言语。 房遗爱不知怎地,心蓦地一软,他就是见不得人这个。 若是有人假装可怜,诉苦哀肠,他还不耐烦呐,可若是似白朝凤这样的,房遗爱的心就不由先替人家酸了起来。 他不顾杜荷踩他一脚的警示,竟然继续对白朝凤道:“……一会儿你就跟我家去,往后跟着我罢。” “……房二,什么人你都——”杜荷急了,没看到太子殿下浑身泛着冷气么,就是你这么喜欢这个人,也没有自顾自的冷落殿下,而这么“急色”的跟个老倌倌表白啊。 这成什么样子! “小荷花你不懂,朝凤是个好的,他不一样。”房遗爱扭头对杜荷解释了一句。 杜荷一脸哀叹,兄弟你完了。 从前没见房遗爱这么不会看人脸色啊。 “襄阳郡公,你别阻着房驸马怜香惜玉了。”太子殿下冷不丁的说道。 房遗爱等白朝凤离开后,听见李承乾的阴阳怪气,他才反应过来,他又把太子这个危险源给忘记了。 他干笑一声,急忙解释说明起白朝凤的好来。“……这个朝凤竟然是个懂医术的,还是个聪明颖悟的,要我说比宫内的御医们都有天赋,就是命不好沦落在此。我做做好事,救上一救而已。” “呵呵。”李承乾笑。 杜荷也呵呵干笑两声,“房二你最近都成大善人了,救得人不少,不少!是不是殿下?” 李承乾没理会杜荷的话,杜荷捅了捅房遗爱的腰眼。 房遗爱心里说自己还冤枉呢,明明是找杜荷来的,怎么杜荷引了这个“冤家”来。 他狠狠地瞪了杜荷一眼。 然后,房遗爱转头问太子,“殿下来此找我有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吗?”李承乾手端着空酒杯,就这么旋转着,面无表情。 “房二,是你找我来有什么事……还来,这里……说话。”杜荷越说声音越小,他虽然不知道太子和房遗爱打什么哑谜,但显然太子殿下是不高兴房遗爱的“放浪形骸”的。 听杜荷问自己,房遗爱哑口无言。 要是杜荷一个人来,他就问问自己心中的疑惑了,可杜荷把太子带来了,他怎么说起?! 若是自己说了实话,太子一听还不就什么都知道了——其实之前他完全是在“装模作样”……“强推”了太子后,内心正发虚的房遗爱避开李承乾的目光,没法回答杜荷他内心真正想说话。 房遗爱只能打哈哈说:“就是咱们好久没来着风月之地了,你是我好友,我想着与你同乐,同乐而已。” 房遗爱也找不出别的理由了。 可听了他说的这话,太子殿下忽然露出一抹淡笑,侧过头看着房遗爱和杜荷,可房遗爱就知道太子的这话是专门说他听的。 “怎么,你就想着杜荷这个好友, 分卷阅读98 分卷阅读99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99 我这个太子还入不得你‘房驸马’的眼,是么?!” 房遗爱知道太子很生气很生气,否则也不会喊了两次他不喜欢听的“驸马”一词称呼自己。 关键不是太子生气,而是太子殿下为何生气—— 一想到这个“严肃”问题,房遗爱就胆战心惊。 他找杜荷来青楼,也是要解惑啊。 太子恐怕……真的对自己意图不轨!! 房遗爱鼓起胸膛,此时也不知道哪来的一股勇气,直接顶撞了太子殿下。 “殿下若是想找乐呵,我奉陪就是——” 这青楼里的好姑娘们多的是,就是殿下喜欢哪个小郎,他也花销得起。 房遗爱摸了一下自己腰间的荷包,想着金叶子带的足够了。 “奉陪么……”李承乾闻言挑眉盯着房遗爱有一瞬,然后缓缓笑了。“——也好。” 第57章 怜香惜玉房二 房遗爱此时见到李承乾表情, 忽然回味了一下自己刚刚吐出的话, 暗道不好, 好像引起了“非常不好”的歧义了。 李承乾让杜荷出去,杜荷迟疑了一下, 瞅看了一眼房遗爱和太子殿下, 决定抛弃好友,不掺合进两人莫名其妙的气场之中。 房遗爱怒视这个“忘恩负义”的损友,想当初他是怎么搅合进东宫的, 不就是想着知道未来, 能拉一把杜荷回头么,才把自己“置之死地”了—— “杜荷!”房遗爱忍不住喊了一句, 回应他的是杜荷无情的关门声, 还冲着他挤眉弄眼的歉意一笑。 房遗爱真想挥拳揍这小子一顿,可是此刻屋内只剩下他和太子殿下两人, 他就是觉得这样不太好。 当初在东宫,两人单独在一起,不就发生了让房遗爱追悔莫及的事情么。 房遗爱决定撤退, 于是干笑了两声,冲太子说有事要忙。 “不是来寻欢作乐么。”李承乾一句话顶回去,还说了一句:“奉陪呀——” 房遗爱哑口无言, 这话还是刚刚他对太子说的, 对方马上奉还过来了。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房遗爱苦恼, 可是李承乾却没怎么为难他, 只是默默的斟饮了一杯酒, 便放过了房遗爱。 房遗爱心中狐疑,但想了想太子也不能怎么样自己,这样倒是正常,只是为何跟杜荷来青楼找他,这个缘由房遗爱还搞不明白,他心中有所推测,却暗觉危险,刻意回避不去想。 太子出来,闻听楼里嘈杂的吵闹声,很是不适的皱了皱眉毛。 青楼里混合着三教九流与的人物,和一些姑娘们各种香气甜腻的脂粉味,房遗爱自己都没忍住连续打了两个喷嚏。 还没等杜荷嘲笑,就听太子侧眼睨着他,呵呵笑了两声。 这笑声顿时让房遗爱神色一敛,干咳了一声,跟着太子和杜荷离开了青楼,只是在门口看到了老鸨窅娘和白朝凤,房遗爱还没忘记实现诺言,让白朝凤跟着自己回府。 “房二你——”杜荷顿时佩服,想罢不再劝说。 太子等出了楼子,却没有让房遗爱跟着他回东宫干嘛,单独和杜荷去了河间王府,房遗爱被撂下一个人站在街上,摸着脑袋—— “莫名其妙。”他有些不满的嘟囔着,望着太子和杜荷的身影哼哼了一声。 “郎君?”白朝凤拎着一个小包袱低声喊了一句,后面的窅娘还笑盈盈的过来相送。 房遗爱拍了下脑门,他心思向来“旷达”,随即放下了情绪,看着白朝凤“惜才之心”又起来了,不由牵着对方的手,暖笑道:“朝凤随我家去,正要用你之才……得朝凤是我之幸啊。” 这话听得白朝凤神色不解,就连窅娘都惊讶。 白朝凤有点能耐,也只是会给姑娘们开些便宜药,要她说朝凤没长相没长相,论年龄人老珠黄,也不知道这位郎君是为何看上朝凤的。 窅娘奇怪,但她收了金叶子,自然心满意足,本来白朝凤的年纪就卖不了好价钱,若不是白朝凤之前有些医术,楼子里早就让他自生自灭或卖了廉价折腾死了。 “……郎君的话过了,朝凤何德何能。”白朝凤久久低语。 房遗爱却没发觉不知不觉中,他早就不知何时松开了白朝凤的手,对方还略微离开他远了一点。 “不必谦虚。人得在合适的地方,才能发挥出非凡的才干,我信你。”房遗爱说罢不和白朝凤争论他值不值得自己赎出相救,直接让小七带着白朝凤同骑一马回了房府。 等他们一行人回了梁国公府,白朝凤得知了房遗爱的身份,只是微微讶异了一下,然后神色并无不安,只是低眉敛目的跟着小七去了被安置的地方。 府里的卢氏却很快收到了消息,知道了儿子居然带了一个男人回府—— 关键是这人出身是个小倌! 卢氏怒了,急了。 她急匆匆的就去找房遗爱,都没等房遗爱过来见她。 可此时房遗爱却收到了宫内晋王的信件,见对方写了一封道歉信,原是因为哑娘之死。 正巧卢氏过来,问起白朝凤,房遗爱随意说了个理由,引得卢氏半信半疑。 “真的是因为救人?不是为别的?”卢氏定定地瞅着自家二郎。 她……如此相疑,也是因为房遗爱太“洁身自好”了。 年纪轻轻的郎君,身边怎么没有有一两个绝色婢女呢。 “真的,阿娘还不信我么。”房遗爱给卢氏捶着肩膀,他极力否认。 “……二郎,你跟我说实话。你该不会喜欢男人罢?!”卢氏迟疑了半晌,最终还是咬牙问出来。 然后她一刻不松的盯着房遗爱的表情看,生怕错过一丝蛛丝马迹。 “怎么可能?!”房遗爱闻言跳脚。 他甚至大声道:“我就是喜欢谁,也不可能喜欢……太、嗯,男人,绝对不喜欢男人!” “吼这么大声干嘛?”卢氏见儿子说的斩钉截铁,脸红脖子粗的,也觉得自己刚刚的话对一个男子来说有些不尊重。 二郎明明之前很喜欢高阳公主,颇有些求而不得模样……再之前,就是杜荷的那个族妹,卢氏也不是没见过房遗爱痴迷的样子,只不过那女郎进了东宫没消息,房遗爱那时才彻底放下。 该不会改了……爱好。 卢氏这么一想,心中安定了一些。 “阿娘,正好晋王来信……”房遗爱展开信件,跟卢氏说了哑娘的事情。 “哑娘……这事我们别管了。”卢氏一语定下基调,“你阿耶也让你别掺合进宫内的事情里。” 房遗爱撇撇嘴,这不就放了高阳公主一马?! 卢氏瞥了他一眼,知道他心底到底想了什么。 不过,公主不好和离,但也不能阻止驸马纳妾罢。 至于公主 分卷阅读99 分卷阅读100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100 赐给房遗爱的妾室淑儿,卢氏压根没当做自己人,她也不傻,时间长了,卢氏早就发现儿子和淑儿之间好像没什么暧昧……这样哪里行,她何时能抱上二郎生的孙子! 卢氏决定暗暗回去给房遗爱选两个妾室,就是先置几个绝色丫鬟服侍也是好的。 不说卢氏的打算,晋王却还是专门来见房遗爱一面。 此时李治在房遗爱面前情绪很是外露,房遗爱却是被晋王邀约到了长乐公主府内。 长乐公主府里,房遗爱还是第一次进来,因为这里有他讨厌的驸马长孙冲。 晋王再次当面表达了歉意,毕竟哑娘是从房家要走的,却没想到人没了。 “晋王殿下客气了,人本来也是宫里的……”房遗爱不介意。 李治微微笑了下,但笑容中暗夹了一些勉强。 “殿下没受惊就好。”房遗爱倒是担忧文弱的晋王殿下被吓着了。 李治哑然失笑,“这倒没有,我还不至于那么胆小。只是——” 晋王一想到哑娘之死,让他和阿姐陷入了被动,就心情郁郁。 “哼,只是有人先下手为强,手眼通天——端的心狠手辣。”却是长乐公主过来见客。 “见过公主。”房遗爱揖礼。 长乐避开,客气了一番。 房遗爱和他们说了一段时间话后,忽然晋王和长乐公主谈起了兕子,也就是晋阳公主的话题,一时不知道是故意没收住,还是忘我……居然内情都让房遗爱知道了。 房遗爱点头应付,竟然让长乐和李治都瞧不清,他到底是何心思。 长乐公主垂泪怀念兕子,“……兕子死时年岁还小,也有好几年了。雉奴,我竟然——竟然——记不清她的模样了。” 说罢,长乐忍不住再次落泪,眼圈红红,竟然不是假装的。 这点房遗爱还是能判断的出来,一旁的晋王也陪着落泪,只是他是男儿,还强顾着自尊心,强忍着,可却最终还是没能忍住。 “……阿姐,我也不是个好哥哥。兕子的五官面孔,现下想起来,我也记不太清了。” 要知道他和晋阳公主几乎从小是同起同卧,自从长孙娘娘逝去后,两人更是亲密无间,在宫内互相扶持依靠,关系好的一个果子都恨不得两人分食着吃。 “——不如我给晋王公主画一张肖像画罢。”房遗爱内心受到感染,一时不忍脱口而出。 李治和乐公主闻言一怔。 房遗爱莫不是糊涂了罢,晋阳公主已然死了,怎么画得出来?! …… 经过房遗爱的解释,两人这才明白,房遗爱是要听他们形容,就能画出。 等公主府内的奴婢预备好材料,房遗爱特意选用了碳笔,刷刷的在硬纸笺上画出了一幅未长成带着浅笑的少女画像。 晋阳去的时候也就刚刚十岁左右,可不就是这个年纪的面容,透过纸上的画,长乐公主和晋王李治此时都仿佛看到了兕子在对他们浅笑—— “像!真像!”久久,李治轻抚着纸笺怀念道。 长乐更是对着画像啜泣了一番,她是最喜欢这个妹妹的,比城阳和新城还喜欢。 兕子也是最像长孙皇后的,更加上她性情也好,长乐竟想不出有谁不喜欢晋阳公主的。 当然,除了宫内的那个贱人肚皮所出的庶女——高阳。 长乐内心愤怒快要恶意的流淌满公主府邸,她抬头看向了房遗爱。“没想到房‘驸马’还有如此才华——却是可惜了!” 房遗爱本来内心很得意,他这手听人话语形容描述,从而能画出人具体肖像特点的技术,还是那个警察特有的技能,这个可不是不经过训练,随便哪个画师就能掌握的。 可长乐公主此刻的话里是什么意思,可惜什么? 房遗爱狐疑地望着她。 长乐公主眼无笑意,唇角却勾起问道:“房遗爱,你是不是想与高阳和离?!” 第58章 心有疑虑房二 长乐公主知道什么条件能吸引自己, 房遗爱并不感觉奇怪。 但他也相信此事长乐并不是从太子那里知道的, 他和高阳现在不和已经是有心人稍微以观察,就能知道的事情。 倒是长乐说完那句话后, 见房遗爱没什么反应, 并不以为忤。 长乐公主在房遗爱临走前, 提供了房遗爱一条消息,内容倒是让房遗爱对长乐公主大为侧目。 ——长乐倒是果决! 对她的驸马之间的感情……倒是能狠下心。 房遗爱回到房府,即刻让小七叫了房府的可靠家奴过来,差遣人去打听牛肉案和赵国公长孙府之间的关系,尤其是长孙冲最近的行动。 长孙冲气量心胸忒狭小,不过是因为上回土地兼并的事情,这杀牛一案就是长孙冲他的报复。 忒可笑可怜! 房遗爱不屑乎, 等查明证据, 按照长乐公主提供的线索, 加上房遗爱又去见访了一些“目击证人”, 根据他们的描述,还画了几幅可以人选的画像……依照画像索拿排查嫌疑犯, 没几天那些官吏果然逮到了杀牛一案真正的“杀牛凶手”。 房遗爱没客气, 直接送到了官署衙门的长官那里, 至于那官员如何为难, 与房遗爱他并不相干。 现下上面高高在上端坐的皇帝可不是个好糊弄的,东征势必要行, 农桑之事皇帝更是异常重视, 朝廷上下的官员都知道事情紧要。 尤其是人是房府送过来的, 那农户的汉子又得了房相爷家的“庇佑”,不过是捉拿一个事不关己的“混混”,没过多久那农汉刘家大郎即被放行。 长乐公主和晋王李治说起这事,“不过一点诚意。” 等房遗爱再次见长乐的时候,长乐公主还是如此笑意盈盈的说道。她此时恢复了往常的神态,但房遗爱清楚——据说最近驸马很久没住在公主府邸了,单独回长孙家住了很久。 “我只求高阳不得好死。”长乐虽然没有确切证据,但她心里彻底认定了高阳和韦贵妃是害死晋阳公主的凶手,连晋王也不好相劝,毕竟他心中也不是不疑的。 李治私下里和房遗爱说起阿姐长乐公主,只是担心长乐陷入迷障不拔,有损身心,甚至和驸马长孙冲关系因此冷淡。 房遗爱知道为什么,这杀牛案说不得魏王还在背后掺合了一脚,至少也是知情的,长孙冲甚至和他父亲长孙无忌的选择也并不相同。 虽然长孙无忌才是真正的赵国公,但并不妨碍长孙冲私下里看好“谁”,进行政治和感情投资,甚至这里面未必没有长孙无忌的算计,明面上装作不知道,是长孙皇后三位皇子的亲娘舅,但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进行多面下注,这也是世家应有常见之事。 卢氏要给房遗 分卷阅读100 分卷阅读101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101 爱选侍妾通房的事,不知怎么的房遗爱本人还没知道,就被高阳公主那边知道了。 “淑儿怎么没禀告?”高阳闻言挑眉,身后的侍女放下了梳子。 高阳扭头,看向贞儿。 和房府淑儿经常联络的就是贞儿。 贞儿摇头不知,怕公主责怪。 高阳公主虽然有单独的府邸,但自从上次哑娘的事情后,她又搬回了公主府邸,但却也时常还住趁着房遗爱不在的时候,经常打着侍候翁姑的名义出入梁国公府,偶尔趁着房遗爱夜宿东宫或不在房府的时候,仍旧住在她和房遗爱住的那间院子里。 房遗爱知道后觉得非常碍眼,牙痛。 这高阳倒是命大,病好之后更会装模作样了。 他恨不得撵走对方,但房玄龄却做不出那等事情,一日高阳公主名义上是房府的儿媳,一日他们这做臣子的就得敬着,因为敬着的不是公主的身份,而是皇帝李世民的面子。 若是梁国公府是房遗爱当家做主,他才不会顾及这个面子和皇帝的情分,但房遗爱面对父亲房玄龄的坚持,也只能无奈败退,听从吩咐,只好忍他一忍。 只是他也怕哪天也里抽风,他恐怕会行凶高阳公主,公主暴毙府中—— 自从高阳公主被刺杀后,因着手上,还是替晋王“挡灾”,李世民多有补偿和宠爱问候,一时又风头无两起来。 房遗爱压抑下心中的一闪而逝的冲动,暂时还不能做,高阳就是死也不能和房府牵连上。 房遗爱恢复正常,心脏犹自还有些兴奋的扑通扑通乱跳了几下,他现在好像更“嗜血”了一些。 房遗爱摇摇头,只是他已经多日没有去东宫太子那里。 东宫里,太子殿下李承乾冷笑,转过头问今日来的杜荷:“房二几天没来东宫了?” 杜荷一怔,他还没算过啊。 再说他杜荷也不是天天来东宫报道啊,哪里知道房二几天没来——杜荷心里琢磨着,不对劲儿,他杜荷有时候也好几天不来东宫这边,如果无事太子也没这么想着自己啊。 杜荷感觉微微别扭,但只当是自己“吃醋”了,房二可真是占尽了太子的宠爱啊 “殿下,这我倒是不知道。”杜荷嘴上答着,心里面可一直没有停止腹诽。 太子殿下的重视,可是杜荷和其他勋贵子一直想得到的,可是房遗爱这家伙居然这么不珍惜,得罪了太子还不夹着尾巴做人。 旁边的赵德子此时倒是插言道:“殿下,房膳郎已经有七天没来了。” “你倒是掰着手指头数的清。”太子殿下不仅没夸赵德子脑子清醒答对了,反而面色阴沉起来。 太子的阴晴不定让赵德子脖子一缩,恨自己嘴欠,没谨言慎行。 李承乾捏了一下手中的笔杆,突然一撂下,让房遗爱进宫来。 赵德子领命而去,房遗爱被催着来了东宫,若不是赵德子亲自看着,说不得房膳郎还不来呢。 赵德子可看的清楚,太子和这位不知闹什么别扭呢。 “殿下安好——”房遗爱过来,一本正经的行礼问候。 “自然是好的。”李承乾睨着他一眼,坐在榻上饮酒,倒不是饮用的茶汤。 此时屋内的杜荷早就在房遗爱没来的时候见机告辞了,太子本来有事要说,但想了想还是放了杜荷,单独和房遗爱说起一件事情。 说正经事情的时候,房遗爱和太子之间,两人仿佛毫无芥蒂,谈的正是东宫的那位脑有反骨的纥干承基。 “膳郎,你不知道——今日纥干饮酒过量不小心……就仙逝了。”赵德子替太子说明情况,还装模作样的拭泪。 这让一想就知道真相的房遗爱嘴角一抽,他看了下太子的表情,太子倒是面色如常。 房遗爱心中其实是微微惊疑了一下的,太子之前不是还说要先忍着纥干承基么,倒是真下手了。 不过,房遗爱有些好奇,“他怎么死的?” 太子没亲口回答,拿起酒杯抿了一口,赵德子得到示意说道:“是马上风——” “……纥干承基虽耽于女色,但毕竟曾救过孤一命——厚葬了罢。”李承乾此时忽然道,“别寒了跟着我的人的心。” “喏。”赵德子听从吩咐记下,只是表情很是不屑。 太子殿下的事情大多是不瞒着赵德子这位心腹的,房遗爱的表情倒是略微奇怪。 李承乾突然撂下酒杯,冷声道:“怎么,房二?你认为孤过于狠心么?” “呃,啊?”房遗爱瞪眼,立刻反驳道:“这等背叛殿下的人还留着过年吗?!我早就说该处置了。” 还不是你瞻前顾后、狠不下心—— 房遗爱眼里控诉着。 李承乾见了眸子里闪过一丝笑意,但很快便收敛了。 他沉吟片刻,倒是跟房遗爱说起,“……死后在他屋里倒是发现了一些奇怪的地方。” 纥干承基的屋内竟然搜出了一件铠甲。 纥干承基有铠甲不奇怪,但这铠甲和武器配备东宫都是有记录式样的——问题严重的是,那铠甲可不是东宫侍卫和武官穿着的,而是军中重甲,件件都不是东宫守卫该有的。 “只有一件?”房遗爱闻言心中一紧,眉毛也团成一团。 他心里咯噔一下,想起了太子谋反的“缘由”,本来就是纥干承基牵连了太子。 太子也因此被判定谋反,因为东宫里有数百战时军中盔甲,这不是意图谋反是什么,要知道东宫的侍卫都是有定数的,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都有人盯着管着,也不是太子让侍卫们去攻打太极宫,侍卫上下都听从太子的。 例如杜荷出入东宫身上就还盯着大大小小的东宫官职,其中就有东宫的骑侍一职。 太子点点头,拧着眉沉思。 这就是奇怪的地方,纥干承基从哪里弄来的重甲。 房遗爱站起身踱步,他此时脑子里早忘记了和太子之前闹得别扭,满脑子都是太子谋反作乱的资料。 难道此时纥干承基已经做下了什么事情? 不好,纥干承基这时去了,若是他背后的人知道,岂不是打草惊蛇,心虚之下说不得会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 房遗爱想了到了齐王李佑,这人是个蠢笨,胆子和野心却奇大的。 弄不好要遭。 房遗爱急忙说了他的推测,“殿下,怕就怕东宫里纥干承基联同什么人,做下了什么……” “你是说——” “我是说,就怕……东宫里藏有盔甲无数。”房遗爱说完定定瞅着李承乾的眼睛。 太子抬眸,与他对视。 “——房遗爱,你怀疑我?”李承乾黑眸幽深,发问道。 第59章 闻言, 房遗爱一怔, 然后抬眸看太子表情,却见对方 分卷阅读101 分卷阅读102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102 眼眸里渐渐闪过一道戏谑。 顿时,房遗爱闭上了要辩解的嘴巴。 他发现太子殿下好像经常喜欢撩拨自己, 这种严肃的事情也不放过,有“昏聩”的倾向。 房遗爱撇撇嘴, 李承乾“厉色”之后微微轻笑,旋即却正色思考起来房遗爱提醒的话来。 纥干承基屋内盔甲的事情不能不重视, 这东西是哪里来的,是不是真如房遗爱锁猜测的那样, 若真是东宫里面有他掌控不到的地方藏匿了这些, 再由某些人举报, 恐怕会重演汉戾太子刘据旧事。 李承乾可不认为他的父皇李世民会容忍他这个太子,去沾染兵权, 因为本身李世民就是“篡位”起家, 所以李承乾住在东宫虽然地位尊贵, 名分早定, 但权柄却全是掌控于皇帝一人之手, 所谓的太子那一套小朝廷,也是于志宁等人操控, 虽然太子说话是有用的, 但涉及到皇权之争, 李承乾手下并没有几个忠心可靠之人。 李承乾心中有数, 若是此时他说要逼宫, 身边除了几个心腹太监和趋炎附势之徒,可靠之人也就是杜荷,也许还要算上一个房遗爱。 太子殿下睨看着房遗爱,本身这人就是他硬“抢来”的,倒不好断定房遗爱的心思,若是房遗爱对自己阳奉阴违也是情有可原。 只是,他确实最近做事没怎么瞒着房遗爱,对方也推心置腹,只是好像对自己好像一直有所保留。 这点李承乾不是感觉不到的,但房遗爱的这种保留却是和他人不同,太子也说不上来到底为何,好似房遗爱总有被害妄想似的,总认为在他身边岌岌可危。 这种忐忑不安,非常不看好自己的模样,一开始李承乾就从房遗爱警告杜荷的那句话,让其离自己远点……就感觉到了。 只是,相处这些时日里,太子殿下从边边角角感受更深刻了一些。 太子殿下让赵德子严查东宫,内外皆搜,势必要翻地三尺,找出可疑之物,但必须暗中行事,严守宫门出入,势必不能打草惊蛇。 果不其然,赵德子晚上回来,神色带着些惶恐,定了定神儿禀告太子,竟然在校场那边的一处柴房后的深井中,发现了里面藏有盔甲兵器百余件…… 李承乾嘴角泛起冷笑,命令道:“原物你暗自换下,里面放些宫女的废旧衣物。” 到时,他倒是要看看,揭发者拎出这“事物”来,对方的脸色。 房遗爱倒是得了太子的夸奖,李承乾执手房遗爱,哽咽道:“卿,真乃吾之子房。” “呵呵。”房遗爱尴尬,要抽开太子抓着自己的那双爪子,可是太子的力气很大。 ——这都什么毛病啊! 房遗爱怒,太子殿下轻笑,这才松开了房遗爱的手。 房遗爱离开东宫,当夜太子殿下睡得很晚,夜里下起淅淅沥沥的雨。 这雨下了一整夜,乌云遮蔽,晨起风凉。 房遗爱早上起来却去了李卫公李靖的府邸,他本来就要去的,却耽误了许多日。 昨夜里,长安城内外雨虽不大,但夜里却有惊雷响起。 房遗爱头痛,早起来之后,却没发觉记忆有何异常。 昨夜里竟然安静如花,并没有什么异魂来侵扰自己,真是怪哉。 房遗爱竟然有些不习惯了。 但,本来这事就很怪力神儿,他也不好继续追究,房遗爱心道,也许以后他能摆脱这些异界灵魂的纠缠,安安稳稳的如现在也挺好。 他还记得那叫小倩的女鬼和白蛇的妖精,遇到强大的,一个不好自己可能就形魂俱灭,肉身被人夺舍,那可真是说理都没地儿说去。 房遗爱耿耿于怀,可也没什么好办法,虽然他现在的能耐皆受益于此,但房遗爱内心不是不恐惧不担忧的,他再变化,原本也不是个经天纬地的英雄。 这点房遗爱可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他就是一个贪生怕死,骄奢淫逸的,必须要吃得好喝的好,最好活的更好。 为了这个目的,他可以不择手段嗯。 房遗爱一路琢磨着,来到了李卫公府。 本来是提前就递进去的帖子,他进去倒没等多久。 李靖的身体虽然将养着,但早晨也是要散步的,偶尔身体感觉不错的时候,李卫公还能去校场比划几招。 房遗爱在客厅里等候,很快李卫公的仆婢来传他去书房。 这书房是李靖待客用的,并不是自己的内书房,但兵法书籍,乃至文学典籍,一一不缺,且都有翻看的痕迹。 房遗爱见了,心道李靖果然是个文武双全的,很多书房遗爱都没看过,一时房遗爱“喜好读书”的他,就沉浸了进去,连李靖进来都不知道。 李靖却不是一个人进屋的,他身边还跟了两个晚辈。 一个是自家孩子李德謇,一个竟然是李敬业。 李敬业是和杜荷不对付的一派,自从那次围猎之后,房遗爱也成为他的眼中钉肉中刺。 他根本不相信房遗爱的“武艺超群”,一直认为对方的文武双全有问题,这也是魏王一系的人统一认识,虽然没找到房遗爱的任何把柄。 倒是魏王有纥干承基等敌人内部的禀告,至少相信房遗爱恐有武力,身手高超是真的,但李敬业一直不太相信对方能胜过自己,上回太子那边什么熊虎的,一定是太子身边另有能人猎到的,至于那祥瑞白鹿,李敬业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对方无耻抓了他们的猎物,居然还有脸去圣人那边假充自己所猎,实在是不堪与之为伍。 李敬业仇视地盯着房遗爱,房遗爱和李德謇都当没看见,李靖倒是瞥了一眼李敬业。 房遗爱瞥了一眼李德謇,猜测李德謇应该是没对李靖说起那围猎白鹿来历的真相,倒想象不到李德謇这人嘴巴意外的严谨。 还是李靖本人已经知道,但老谋深算,竟然装作不知,李敬业为何与自己有仇隙。 李靖是真不知道李敬业和房遗爱的过节,也只当是房遗爱在东宫任职,与李敬业不和罢了。 陛下年岁已高,太子虽立,但不知为何陛下宠爱魏王异常,这会给其他臣子们一个不好的暗号,底下勋贵的小辈们掺合进夺嫡也不奇怪。 这却不是李靖的为人之道,也不是李靖的家风,卫国公府的子弟,例如李德謇这种,即使在太子手底下干活,但也是谨小慎微,做好本身职位的事,多余的竟然一丝不沾手。 所以,李德謇虽然在东宫太子詹士手底下,但真不是太子李承乾的心腹,更是很少见到熬太子,只是有事时出现,尽职尽责罢了。 房遗爱在东宫都很少见李德謇,一时见了他,才想起两人竟然同在东宫,却也是许久没打过招呼了。 房遗爱过来是缠着李靖来学习的,顺便李靖也有考校房遗 分卷阅读102 分卷阅读103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103 爱的心思,毕竟这是圣人交代的事。 房遗爱不知道,但李世民私下却跟李靖说了房遗爱东征有大用,但李世民不知道房遗爱的才华如何,兵者国之大事,不可不察也,用人更是重中之重,切看房遗爱在圣人面前的言语,并不是只管兵事的粮草后勤,竟然是个想上战场的,李世民和李靖就是用他,也不敢让个庸才去领兵,但也不至于让房遗爱从一个火头小兵做起。 那是给房玄龄添堵,一个不好,房遗爱战死沙场,房玄龄估摸着就要伤心病危了,这不是李世民的本意,房玄龄于大唐于圣人的感情和重要性自不必说。 李靖考校了三个小辈,李德謇说完,他点点头,并没多言语,李德謇也是和李靖几乎一个性子,沉默侍立在一旁。 然后李靖开始考校李敬业,李敬业却是世交之子,但为人傲气,这并不是李靖喜欢的为人为臣之道,但对方自然有家人长辈,李靖考校过后,还是觉得李敬业是有真才实学的,假以时日必然能独领一军,后辈可期。 李靖难得的露出笑容,夸奖了李敬业几句,李敬业假意谦虚,但嘴上裂开的笑容,勾勒上扬的嘴角,显示了他的得意之色。 他还顺势瞥了一眼房遗爱。 此时李靖问起房遗爱《孙子》中的“奇正”用兵之道,房遗爱回答: “……正者当敌,奇兵从旁击不备也。”这话他用曹操对《孙子》的注释解答,却正符合李靖的问题。 李靖闻言点点头,道:“你倒是深得魏公体会,看来《孙子》没少看。”说完,他转头对李敬业和李德謇道:“回去你们也要多读《孙子》,各家注释都要看看,取之所长,这点遗爱比你们走得远。” 竟是很稀罕的夸奖了。 李德謇称是,李敬业撇撇嘴。 兵法谁没读啊。 李靖最后说道:“善用兵者无不正,无不奇,使敌莫测。故正也胜,奇亦胜。” 教导了几人对“奇”、“正”的辩证谋略用兵之法,只是言语晦涩,还要多在实际军中体会用兵之道,却不是只是听完就能真正领会的了。 房遗爱三人皱着眉头深思,然后李靖却见房遗爱眉头很快便松,竟然像是心中略有所得,引得李靖大奇。 这时的李德謇和李敬业却一双眉头紧锁,仍旧在深思之中,甚至面色上越发困扰。 …… * 东宫之中,太子今日却没起床,弄得东宫人心惶惶。 原来昨夜里,天降一道厉雷,竟然劈倒了太子殿下住的丽正殿院内的一棵古树。 此事顿时被赵德子严加封锁,但很快消息传进了太极宫。 李世民大怒,但他更担心的是太子殿下无故昏迷之事。 第60章 房遗爱听说太子殿下的事情后, 已经过去了一日夜。 因为宫内封锁严密, 但长乐公主那边得了消息后,还是递给了房遗爱消息,此时房玄龄早朝之后就没出宫,想必也是因为这事滞留宫中。 若不然,房遗爱的消息也不至于这么慢。 这个时候的东宫和太极宫内外看守严密,并不轻易允许宫人内宦进出, 就连轮班值守的侍卫都暂停了调岗走动,依旧是晨起的那帮人。 但, 终究是纸包不住火的。 这件事立刻引起朝野内外轩然大波, 因为只有德行不够, 才会天降惩罚, 雷劈东宫—— 房遗爱懂自然科学,肯定是因为丽正殿的院子里的那棵柏树长得太高了! 秋雨一下,雷声轰鸣, 自然闪电不劈高高的树,难道劈矮矮小小的花花草草么,但这话没人信, 反正这雷成了攻讦太子的现成理由。 宫廷朝野内外, 此时表面平静, 实则暗流涌动。 皇帝李世民力求封锁的消息,第二天长安城里该知道的人家都知道了, 消息自然是太极宫那边泄露出去的, 但是谁泄露的, 就是皇帝也查探不清。 魏王那边知道后,还在保持着平静,就连各地就藩的王爷们留在京中的人手,此时也纷纷快马或信鸽传递消息出长安城…… 奇怪的是,一天两天之内,朝廷上还保持着平静,大家都在观望。 太子殿下据说已经有苏醒的迹象,只是据说醒来后脾性突变,甚至暴虐诡谲。 房遗爱听完这些消息后,不知道怎么的心里就咯噔一下。 他总觉得这事听着有点儿耳熟……房遗爱眯着眼睛,在屋内来回踱步,看的小七直摇头。 自从二郎去了东宫后,虽然人上进了许多,但好像烦恼增加了好多倍,小七深深忧心着,甚至还觉得还是以前跟着的二郎后,整日里招猫惹狗的,他除了替主子挨训外,其实好处不少,至少也跟着沾光,整日里出去快快活活的。 小七劝说了两句,房遗爱拒绝了午膳,直接去了东宫,要探望太子殿下。 可是东宫的侍卫得了皇帝的命令,他还是被阻在门口,倒是碰见了在门口望门兴叹的杜荷。 “你知道太子那边到底如何吗?”房遗爱问。 杜荷拉过房遗爱,一脸慎重,低声说道:“……殿下是醒来了,但据说有些不妥当。” 房遗爱点头,“这个我知道。” 房玄龄今早上回来了,说是太子殿下醒了,皇帝挺高兴,但太子又好像梦魇到了,醒来后疯魔一阵子后,见了皇帝却不说话。 李世民见了太子这般,本来担心东宫天降厉雷的政治影响,却没想到最先出问题的居然是太子殿下恐怕被“惊”到了。 太医院里的御医们都说太子殿下是惊厥之症,身体上却并无不适,李世民当时就面色有异,尤其在听到陈慕之暗访之后底下的奏报,许是明天的大早朝,就有会一大波人弹劾太子失德,这雷就是警告。 李世民听了脸黑如墨,整个人像是刚下了战场,身上沾了杀气。 他自己心里如何想着太子不要紧,怎么朝臣们想借着太子这事兴风作浪,这是当天子的李世民所最不乐见的。 皇帝最恨最怕的就是谶语,此时长安城内居然有了这种倾向,他迅速命令陈慕之差遣手下的人,有一个抓一个。 李世民始终认为隐太子也就是建成太子的余孽仍旧躲藏在民间,近来死灰复燃,竟然重新嚣张起来。 不仅要刺杀他的幼子晋王,却阴差阳错差点赐死高阳,此时弄不好他们还会借着东宫的雷击事件,搞风搞雨。 这是李世民不能容忍和担忧的,也是为何他急忙封锁宫廷内外,却不妨消息该传出去的还是传出去了。 李世民恨恨,宫内的韦贵妃的手段还是不行,若是观音婢还在世,宫内哪里能这么乱。 想到观音婢,李世民就不禁心一酸,见了太子心也就蓦地软了三分。 “太 分卷阅读103 分卷阅读104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104 子好些没?”他问起张太医。 张太医眉心最近都愁得添了三道褶皱,太医院院令不是那么好当的,他升职是升职了,但麻烦却首当其冲了。 “回圣人,殿下喝了安神汤,已然睡了。” 李世民点点头。 张太医端看了一眼皇上的表情,和躺在榻上的太子殿下,暗自吁叹了一口气,接着低声禀告道:“殿下之前醒来片刻,神情看着还好,并没有发脾气吵闹。” 想了想张太医小心措辞了一下。 前日的惊雷,太子殿下晨起没有按时起来,被发现昏迷后,等太医们开药掐人中等等手段,第二日顺利醒来,可太医们还没等舒了一口气,太子殿下醒来后,性情却有异。 这让人大为紧张。 因为太子明显神情不对劲儿,再看到圣人来探访后,居然嚎哭大笑,状似疯癫……种种形状,让人惊愕。 尤其是圣人,据说太子殿下还“瞪着”皇帝陛下—— 张太医不敢想,赶紧提神,应对圣人的随时发问。 李世民此时在太子床榻前坐了片刻,期间赵德子进来禀告说房遗爱和杜荷等在东宫外。 李世民看了一眼赵德子,倒是知道太子和房遗爱、杜家的那小子三人要好,想了想让侍卫放他们进了东宫。 李世民则有事,摸了太子额头一下,然后叹了一口气,起身回了太极宫。 他却没看见,床榻上的李承乾睫毛微颤,半滴眼泪浸湿了眼角。 …… 房遗爱和杜荷进了东宫,刚巧错过了陛下的銮驾,但杜荷挺庆幸。 他一向打怵见圣人。 房遗爱嘲笑杜荷没出息,拉着他进了丽正殿的院子。 院子里原来那棵高高壮壮的柏树已经没了,只剩下一个大坑,新土或新树还没填上,让进来的人看着心里蛮不顺眼的。 杜荷甚至惊奇的要围着树坑转一圈,还是房遗爱嫌弃他没出息,硬拉着他干正事——探望太子殿下。 屋内,太子“熟睡”,等圣人和太医离开,怕打扰了浅眠的太子殿下,赵德子清场,只剩下他一人守着,称心被他点名单独在耳房里烧水,并看着太医和药童熬药。 赵德子一向是谨慎的,这也是他在东宫屹立到今的缘故。 见了房遗爱和杜荷来了,说实话赵德子心里是松了一口气的,至少他们知道太子是非常相信喜爱两人的。 “殿下如何了?”杜荷问道。 房遗爱虽然没说话,但也凑近到床前,去端详太子面容。 嗯,看着面色还不错呀。 房遗爱轻咦了一声,他发现了点端倪。 赵德子还以为怎么了,忙看向房遗爱。 他是知道房遗爱是有“医术”在身的,难道是看出什么不妥的地方了吗? “无事,只是殿下应该醒了。”房遗爱一语双关。 习武之人从呼吸上就能判断一个人是装睡还是真睡……显然面前的这位殿下,他早就醒了,却一直抑制着呼吸节奏—— 可,心跳是骗不了人的! 房遗爱哼了一声,一屁股坐在床榻边上,然后他抬起手,“戳”了一下某人的一个穴道—— 太子殿下蓦地睁开眼,差点儿“呻|吟”出声,因为着实房遗爱的一指头令他全身发痛,好似开启了他全身的痛点。 实则,房遗爱只是点了太子殿下身上的痛穴而已。 “殿下,你醒来了。”说罢,房遗爱瞅向一脸担忧之色的赵德子。 他的脸上净是“一副你瞧我说的对吧”的表情,在睁开眼睛的李承乾看来,十分的可恶。 “房、遗、爱——”太子殿下怒吼,中气十足。 房遗爱呵呵一笑,“看来殿下身体没问题。” 杜荷惊喜,还不识趣的恭喜殿下醒来。 李承乾阴沉着一张脸,瞅着这两人,然后直接坐起,挥挥手让这俩人嫌狗憎的哥俩赶紧闭嘴。 赵德子忙出去唤人给太子端茶递水。 茶是不能喝的,但太子殿下该进小食了。 午膳殿下都错过了,赵德子心疼殿下,进来给殿下倒水的正是称心。 称心手端着托盘,上面是呈放着蜜糖温水的瓷碗,碗里的蜜水是用上等的槐花蜜调制的,称心递过来之前,还小心地滴了一滴水在手背上,温度喝着应当刚刚好。 “……称心。”太子殿下正要接过瓷碗饮水,抬眸看到那双端着茶碗托盘的手。 手倒没什么,甚至骨架有些偏大,只是一只手的小拇指侧有一个黑痣惹了他的注目,让太子觉得微微有些眼熟。 李承乾脑海里突然闪过几个片段,他拿起瓷碗的手一顿。 然后,李承乾抬头正视了这个小宦官的脸—— 太子殿下一怔。 “称心。”他喃喃,再次念了一遍称心的名字。 甚至,他心不正常的一紧缩。 李承乾静静盯着称心良久。 …… 第61章 太子殿下的凝视让周围的人一怔, 包括称心。 称心有一件事情一直不好跟他的师父房遗爱讲,就是太子殿下经常在师父来的时候,喜欢叫他跟前侍候, 但平常的时候, 反而会常常把自己打发的远远的。 这么多次,称心也琢磨出点门道儿来了。 只是他越想,越是心中不安。 称心不知道太子此时注视自己因为什么, 但他感觉不好, 也只能装作不知,只低着头举着木质托盘。 李承乾此时并不去动托盘上面的瓷碗, 他神情呆怔片刻,眼神却没从称心的头颅上挪移开, 称心头越沉越低, 此刻从太子的方位来看,只能瞧见称心下巴的美人尖。 房遗爱和杜荷狐疑,当然两人狐疑的方向不一样。 称心长得好,但身材却有些“高大”、“结实”了,杜荷不认为这样的称心是个蓝颜祸水, 只是太子的表情确实有问题啊。 房遗爱则心情微妙的很,他又不是傻子, 太子刚开始和称心靠的很近,但经过上几次太子和自己的“相处”, 房遗爱要是看不出来太子有利用称心的心思才怪。 今儿又是怎么的了?! 房遗爱视线不离开李承乾的脸, 但他越看太子殿下的表情, 心情越是沉了下去。 之前的传说好像并不是无的放矢,太子的情况是有些不对。 房遗爱还是分得出太子殿下,他拜见时往常的正常景况的,房遗爱斜眼打量了一下赵德子这个最熟悉太子的人,只见赵德子的神情也很是愁苦,此时太子注目称心,嘴里这样亲昵有着丰沛感情的喃喃,更是让赵德子也一头雾水。 他甚至唤了称心,让他下去。 但这时太子反而反手一把拉住了称心的手腕,拽的很紧—— 称心惊呼,瓷碗茶盘从他手上跌落 分卷阅读104 分卷阅读105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105 ,噼里啪啦的碎裂一地,事后屋内此时反而静悄悄。 “殿下,可是称心有何不妥?”赵德子惊问,他急忙冲上来。 毕竟太子殿下才从昏迷中苏醒,醒来的情状也不太对,这让赵德子心里突突的。 若不是圣人封锁消息,此时殿下的情况若是让人知道,必然……不好。 赵德子还不知道宫外已经有了传言,东宫暂时有李世民的命令和封锁,其他人并不能随意过来探望,就连此时的房遗爱和杜荷也是得了皇帝的口谕侍卫才放人进来。 李承乾听了赵德子的声音,眉头一皱,再看地上滚落碎裂的瓷碗,和流淌的水痕,他神情再次恍然。 这才扭头细细从左到右打量了一遍屋内的情状,然后视线掠过房遗爱的时候,他凝神又瞥了回去。 李承乾怔了怔,瞅着房遗爱,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的蹦跳,再瞅看称心,却觉得之前脑海中的景象与此人大为不同,也与此时此景不一样。 ……良久,李承乾摆摆手,道:“无事。先收拾下去罢,”他这话却是对刚刚洒了蜜水的称心说的,称心此时跪着,听了话就开始收拾东西,然后急忙离开。 蹙了蹙眉头,太子殿下甚至揉了揉太阳穴,赵德子要张口喊太医过来,李承乾阻了他。 “太医先别叫。让孤静一静。”李承乾这么说道。 此时,他神智清醒,整理好思绪,心里面却是惊涛骇浪。 屋内的几个人李承乾都也很熟,却有一人和以往不一样——就是房遗爱。 太子殿下记得……记忆里的房遗爱身为驸马,跟在高阳公主身后,唯命是从。他们夫妇二人也一直不是太|子|党,即便房遗爱和杜荷从小就是一起长大的损友,但杜荷一直以来在东宫这边跟着自己,可房遗爱却并不然。 这世……不,是那世——两个房遗爱好像并不相同。 太子殿下只是在惊雷的那一夜……梦到了一些片段,虽然并不是连续的,还不知为何头痛,甚至之前还“疯魔”了,但李承乾把脑海里的景况,此时拼拼凑凑起来,已经联系整理的差不多了——他从中窥探了许多未来之事。 ……对此,太子殿下有一个猜测。 也许那做梦,并不是梦,而是……重生的、未来的自己,且还是死后的魂灵,来夺舍这个世界他本人的身躯。 古时就有灵魂附体、借尸还魂的故事,李承乾从来都是当市井故事瞧过一眼,然后觉得是臆想太过,都是写穷书生妄想一步登天或有奇遇的胡编乱造,但没想到……没想到自己…… ——李承乾压抑住心情和表情,想到将来的下场……虽然他知道的并不完整,但还是令他心绪起伏,神色幻变。 因为不是连续完整的记忆,但心中涌上来的那股暴虐的情绪确确实实影响到了他。 未来之事中,最令太子殿下印象深刻的居然是——他会喜欢上称心?! 并,因此他会与皇帝抗衡,不惜多次反抗阿耶,甚至在阿耶杀掉称心之后,堂堂皇皇的在东宫直接祭奠称心此人……乃至后来还因此谋反?! 李承乾心中愕然,他心情久久不能平复,尤其是刚刚在看到称心本人的时候,一时他竟然仿佛沉浸到了“原来”的那股欢喜和悲辛交集的复杂情感之中,久久不能脱离出来,还是赵德子的喊声惊醒了他。 “你们都先出去罢。称心暂时别在丽正殿侍候,你看着办。”李承乾想了想说道,说起调离称心此人离开他身边的时候,他的心脏甚至紧缩一下,隐隐作痛。 此称心非彼称心,他也不是彼李承乾。 李承乾眼中晦涩幽深,尤其是抬头看向本不该在东宫的一个人——房遗爱的时候。 他想到了房遗爱多次拒绝自己的事情,也自然想到了房遗爱“性情才华”大变的事……很自然的,李承乾从自身联想到了是不是房遗爱本人也有奇遇。 这事,还得调查。 李承乾醒来后自然记得,他是遇到了惊雷,不知为何却昏迷到今日,“梦中”才有了奇遇—— 而,房遗爱呢? …… 太子殿下深思,喝了蜜水和稀粥后,打发了杜荷和房遗爱离开。 房遗爱和杜荷跟太子谈话,见太子殿下恢复正常,自然没觉得有事,只当太子殿下是梦魇到了。 李承乾真正苏醒,不再被“梦魇”后,李世民处理完朝政之事后,很快又返回了东宫。 果然,太子恢复正常,言语行为和之前一样,李世民终于松了一口气,神情大为高兴,还因此奖励了太医们。 目送皇帝离开,李承乾目光幽远,只是周身冷淡且表情带些阴郁。 赵德子小心翼翼,探问太子殿下,“殿下,称心我已经让他去了房膳郎那里侍候……” 赵德子问话只是例行公事,谁都知道称心得房遗爱喜欢,算是个徒弟—— 但却没想到太子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这一眼让赵德子骨髓里发冷,就听太子殿下道:“罢了,还是让他回来,贴身‘侍候’孤——” 李承乾话音微微上调,眼里的郁色不减,只是脸上泛着不明意味的淡笑,却绝不是高兴的模样。 赵德子一冷,对于太子命令的前后反复,他不敢再开口问为什么。 只是称心来侍候太子殿下的时候,赵德子看在房遗爱和称心他们三人之间以往交情的份儿上,还是提点了称心要小心侍候太子殿下。 “殿下的心情并不好。”赵德子说完幽幽叹息,太子好像越发不好侍候了。 闻听后,称心点点头。 太子殿下对他来说,从来就是高深莫测的,称心根本没觉得太子好侍候过。不过称心的对太子腹诽只能沉在心底,等晚上侍候太子入睡的时候,称心端上来太医开的安神汤请太子用。 “倒了。”李承乾说道,手里拿着一本书,不过他的心思显然没在那上面。 称心犹疑,但还是听了太子的话。 李承乾洗漱完毕,本来不是称心守夜,太子却发话让称心留下。 接下来几日里,太子都单独留宿称心值夜。 夜里当然没发生什么,甚至太子夜里起夜的时候,并不让称心近身,甚至有时称心迷糊睡意连连的时候,一张眼却看到太子殿下矗立在窗边吹风,就连倒水都是殿下他自己倒的,并未叫人或唤他。 称心觉得奇怪,因为担忧太子身体,还是跟赵德子说了。 赵德子听后有些忧心忡忡,试探地问了太子一回,却让被太子一个冷眼打发了,他也就不敢多言。 只是,每次等房遗爱和杜荷来东宫面见太子前后,插空的时候,赵德子特意说了太子一切安好,就是重新调拨了称心贴身侍候—— 杜荷大大咧咧的,只嘟囔了一句“称心得了 分卷阅读105 分卷阅读106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106 太子青眼”,然后没当一回事,因着太子喜欢看重称心,他有一次还赏了一个荷包给称心,这也是宫内的惯例,赵德子就经常得杜荷的赏赐。 可房遗爱一次二次的……听见赵德子说起这话头多了,他就觉得心里不得劲儿了。 一日,他唤来称心。 称心直打哈欠,眼下青黑,显然是多日未睡足的缘故。 “……殿下是这些日子是叫我夜里的时候贴身侍候。”称心也不解为何太子殿下夜里非要自己值夜,虽然他并不唤自己,但称心是个尽责的,他自然不敢真的熟睡过去,自然眼睑下面青黑,精神萎靡不振。 “罢了,你先回去补眠罢。”房遗爱见称心并无“不适”,应当是菊花的贞洁还在,太子并未对他下手,他心里顿时放松。 他防火防盗就是防太子对称心下手,可不能功亏一篑。 房遗爱暂时放下心来,但太子再次的反常行为还是让他略微在意。 况且,今日来面见太子,房遗爱总觉得太子瞅自己的目光不太对。 * 房府,房遗爱回府,白朝凤却在房门前等着他。 …… * 东宫这边,李承乾等房遗爱走了,却叫来赵德子,问起房遗爱近日来做的事和说的话。 赵德子说起房遗爱和称心见面,并把两人交谈的话一字不漏的汇报给了太子殿下。 李承乾听了面色不变,只是心中的那个猜测更靠谱了一些。 赵德子说完,还看了太子神色一眼,觉得太子心情并不算太差,没忍住劝了一句:“殿下,奴婢看房膳郎还是心向太子的……” 李承乾闻言微微勾起唇角,“心向么,未必。” 赵德子心里咯噔一下,难道太子其实心里并不相信房遗爱,这却出乎赵德子的预料。 李承乾睨了他一眼,仿佛看透了他的心思,说了一句:“别瞎琢磨了。便是房二心不在东宫,孤也能让他离不得孤——” 第62章 李承乾随即又处理了一下纥干承基遗留下来的问题, 因为脑海里的“梦境”,太子殿下这回心中确信了幕后黑手是谁。 以往他对魏王李泰确实还留有手足之情,可是感情是经不起消耗的,未来的太子也就是他自己,还不够惨么。 李承乾冷嘲的一笑,然后让赵德子去瞒着太子詹士于志宁的耳目, 低声说了几个人名,让赵德子去找他们来此见他。 这几个人都是可靠的,也就是将来也是同他这个倒霉太子一通赴死的。 李承乾今日额外脾性不好,又找借口打板子了几个侍候的人, 没几日却不小心他们俱是风寒或体弱意外而亡。 太极宫那边韦贵妃管着宫务,听说了这事,但东宫有东宫太子詹士总揽一切,于志宁也挑不出毛病,何况是人品有瑕疵的几个内宦和宫女。 ——当赵德子掏出一摞证据,价格官宦和宫女们都是手脚不干净的, 太子詹士也无话可说, 还说要太子以正风气,就应当当面处置。 于志宁不知道是真古板, 还是识趣了,太子没兴趣知道,也无意去了解他的想法。 反而是房遗爱自从回府后, 很久没回东宫了。 这让太子殿下惦记了一下, 问起杜荷, 杜荷也不知。 李承乾温和的对着杜荷笑了笑,“看来给房二安排的事情还是太少,距离东征那日还有几月……” 杜荷呵呵笑着,太子最近待自己稍微有些不同,倒是好像比之从前亲近了一些,太子殿下对自己好杜荷也乐意接受,只当太子知道自己的忠心,杜荷没多想些别的,拿着太子赏赐的东西,这些时日杜荷来东宫次数频繁了一些,任事还更上心了些。 可房遗爱却始终没再来,既然太子今日问起,杜荷想着下值回去要提醒一下他。 ******* 白朝凤来找房遗爱不是为了别的,就是请教房遗爱医术的事情,他从小七那里知道了房遗爱居然能给人刨腹割肠,不仅没有被吓着,反而激发了兴趣,更是打听了房家二郎其他的事情,当听到房遗爱救了险些噎死的卢家郎君的故事后,等房遗爱归来就多次忍不住来取经。 白朝凤好学若饥,房遗爱则好为人师,两人一拍即合,竟然处得颇好。 从前一直跟着自家二郎出府的跟班小七,心里有些吃醋,白朝凤几乎是抢了他的活计,而且整日里缠着二郎,让二郎“不务正业”,整日里和白朝凤嘀嘀咕咕,还写写画画…… 小七叹气,可是两人说起的“医术”,他也听不懂。 没过两天,卢氏见房遗爱不太忙,也没去东宫,也不责怪儿子的纨绔和不上进,居然差遣人先唤了小七过去,探了探话。 小七虽然不是个特别机敏的,但也不是个蠢笨如牛的,听了主母几句问话,出了主院再一打听,原来夫人竟然或提拔或才买了几个貌美的丫鬟侍女在身边——一看就是给自家二郎预备的美人儿。 小七心中嘿然一笑,兴冲冲的去给主子打报告。 “……阿娘真是闲得慌。”房遗爱撇嘴道。 过来房遗爱书房请教功夫问题的房遗则一副抓住兄长痛脚的表情,“二兄,看我不告诉阿娘——你居然说她坏话。” “你还想不想当大侠大将军——”说罢,房遗爱拿书卷拍了三弟弟的头顶一下。 房遗则跑掉,还故作鬼脸,方向还是往主院那边去。 “二郎?”小七瑟缩一下,好像惹祸了。 “甭管他。”房遗爱懒得理会这个调皮捣蛋的弟弟,房二扭过头继续跟白朝凤讨论起医学论著来,论起“补液”的问题,更是提出怎么制作输液器皿,和血型、输血的问题,被白朝凤打开了一副新天地。 甚至,他早先听说的时候,就找人实验了几回。 虽然过程很“血腥”,很不顺利,但在白朝凤“或色|诱”、或利诱、或强迫下,府内不少小厮侍女们帮忙贡献了宝贵的“精血”,以供实验,为了保密,还弄得神神秘秘的,一时竟然瞒住了卢氏这个掌家人,实验结果至少验证了滴血验亲这个古法极其不负责任。 “输血,如果这么输……即便是父子,血型若是不和,恐怕有身亡危险。”若不是o型血,父子、母女、兄弟姐妹们互相间输血,也会起排异反应,乃至危及生命,更不提直系亲属间不能输血会引起输血相关移植物抗宿主病的免疫排异反应,但这个理论在大唐却很难支撑阐述明了,必须有实际案例实验。 特殊案例和稀有反应不提,但血型问题是输血的最大关键,甚至在大量输血的时候,即便是o型血,也不是万能救命的血型,终归到底,如果战场上兵将受了外伤,失血过多,这时当然要靠输血救急,可血型理论的提 分卷阅读106 分卷阅读107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107 出和检测是一道跨不过去的关槛。 很多知识点需要积累,这也是很多理论知识,房遗爱不能讲述明白,甚至在大唐无法去施行的原因。 房遗爱深思,还未想到现下如何去解决这个问题,如果贸贸然提出这个理论并去施行,那不是救人而是在害人了。 ****** 东宫,太子忙完事情,问起张思政齐王李佑那边的事情,自从纥干承基身亡后,张思政明显得了太子殿下的重用。 李承乾还是颇为信任张思政的,交给了很多以往他并没交给他去做的机密之事,只是太子用人给恩赏,也不能师出无名,给的太过,否则便是从前忠心的人,说不得也会反噬——何况,那记忆力的他,和现在他……根本也不是一个人。 李承乾敛目沉思,瞥了一眼在书房贴身侍候他的称心。 称心低着头,十分的低调懂事,竟然和记忆中的人是完全两副模样——也是,李承乾自认为他也“不一样”,那么称心有所不同,也不是很令人意外。 而造成这一切变化的人,自然是那个搅浑东宫的房遗爱。 “房遗爱几天没来了?”太子问。 赵德子有事出去了,只能称心答道:“师父有快一旬没来了。” “哼,一旬?我看是十一天。”李承乾嗤笑一声,突然撂下手中的笔,批折子的心思淡去。 东宫是有一些奏折给太子批复,一般都是东宫小朝廷负责管辖的事情,事情不多,大多是太子詹士处理完毕,呈上来给太子看一眼的,太子殿下若是没有异议,便写上已阅之类的字眼就下发出去执行。 另外一些折子是太极宫那边递过来的,也就是李世民批复过,或者甩过来一些不重要的事情让太子练手,这些折子大多还要折返回甘露殿给皇帝重新筛看一遍。 李承乾从前很重视这些,甚至觉得父皇给他的折子都是琐事和太少,根本是不想他掌控权利,只是这些日子他一改往日情状,人很明显惫懒起来。 不咸不淡的处理完这些事情,太子詹士于志宁那边急匆匆的过来打扰太子。 “殿下!大事不好!”于志宁气喘吁吁,神色焦急和紧张。 “于师坐下说,看茶,称心。”李承乾不疾不徐。 于志宁得了消息还不曾喘匀一口气就过来,拉着太子就要去太极宫。 皇帝那边应当是气极了,这等大事必然先要讨论,太子和太子詹士这边自然得在场。 李承乾却阻道:“于师若是说齐王造反的事情……不必慌乱,齐王封地里长安还远着呢。” 太子殿下甚至有心情调侃,于志宁瞪眼,见太子表情很是平淡,他一怔后,慌乱的心才稳当起来。 自从李世民登基以来,还没有就藩的儿子就这么突然起兵造反的,初听这事后,于志宁是非常惊讶的。 现下见了太子的镇定和说辞,对比的于志宁本人非常毛躁,他甚至有一瞬间的羞愧。 李承乾不慌不忙的去了太极宫。 甘露殿,皇帝李世民自然大发雷霆,齐地周边县城和防务告急的奏折扔了一地,房玄龄和长孙无忌,李靖和李绩等大将都在此。 八百里告急,现下朝廷里还暂时只有小范围人知道齐王造反,但等过个一天过去,恐怕长安城内的百姓都会知道,瞒是瞒不住的,此事必然撼动天下,更是挑衅了权柄威望如天的皇帝陛下。 这才是真正让李世民动怒的原因。 他不能相信以前从来没看上过眼里的五皇子李祐,居然有如此大的胆子。 他这个做父皇的难道对这个庶子还不够好吗?! “——齐王的封地素来富庶,这个孽子就是这么回报朕的吗?!”李世民怒火滔天,额头青筋暴起。 他发怒,还是房玄龄起身让皇帝息怒,平稳气息,长孙无忌此时也谏言,齐王仓促起兵,此时应当调派周边藩镇剿灭。 李世民的法令纹此时深垂,目露寒光,“务必不能影响东征——卫国公,你推荐个人。” 杀鸡焉用牛刀,李靖多病,若不是因为孙思邈过来,恐怕此时早就身子不好,但李靖现下还是得保养为主,他还指望着李靖能随他东征呢。 李世民是真的动怒了,否则也不会叫了李靖的爵位,他向来敬爱李靖的将才,常以李靖的字药师唤之。 李靖沉思,京中却是缺乏小将,这几年正是将才青黄不接的时候。 “不如调派侯君集去?”李绩此时插言道。 李靖抬眼看了一下李绩,然后半垂着眼睛没说什么。 此时有人说太子殿下过来请见,李世民若有若无的点头。 李承乾进殿,给皇帝揖礼,和几个老臣挨个互相行礼后,听了皇帝要剿灭齐王选将,眸光动了动。 他想到了房遗爱的“一腔热血”,其实剿灭齐王的叛乱比去东征更妥当,梦境中的李祐的所谓谋反大军,在等朝廷真正的大军过去,不过是月余就覆灭掉了,看似声势浩大,实则是土鸡瓦狗。 但这时,又有奏折来报,竟然是有举报东宫和齐王叛军有联系! 李世民锐目看向太子—— 第63章 众人看向太子, 李承乾此时表情是错愕的。 然后他急忙抬头看向李世民,跪下忙道:“儿臣绝没有和齐王有所勾连!” 李世民没有叫起,半晌让太子起来,李承乾眸光微闪,说道:“还请圣人相信儿臣。” 李世民没说相信也没说不信,室内有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默, 其他人似乎都没呼吸似的,个个都沉默寡言,不敢扰了此时的皇帝。 最后还是房玄龄奏请圣人查明真相,还太子殿下的清白。 倒不是房玄龄未卜先知知道太子殿下没和齐王叛乱的事情勾连, 而是给了李世民一个台阶下,如果太子清白,也好洗脱太子殿下的冤屈,如果真有其事……自然结果不容多说。 闻言李世民点点头,长孙无忌身为太子的舅舅倒是一直没发言,惹得李世民下命令彻查后, 瞥了对方一眼, 但李世民终究没说什么,只道长孙无忌身为太子亲娘舅为了避嫌。 李承乾心中却冷笑, 长孙无忌心中什么打算,他还能不知。 在将来的“他”被废后,长孙无忌的一句话, 可是打消了皇帝立魏王为储君的打算, 转而让晋王也就是九郎李治成了太子, 虽然这里面曾经也有他的意愿,可是……皇帝借口是为了保全他这个太子长兄的命,晋王仁厚,可李承乾这个废太子很快便在所谓的封地死去。 说是封地,不过是流放的边塞苦寒之地。 李承乾心情阴郁,但他面色不变,举报者很快来到李世民跟前,竟然是东宫太子詹士于志宁的亲信之一,平时在秘书丞帮着于志宁处 分卷阅读107 分卷阅读108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108 理一些文书上的事情。 众人一看是他,尤其是房玄龄面色并不好。 他一部分是担忧太子真跟齐王谋反的事情相关,另一部分是担忧自家二郎最近跟太子殿下走得太近,怕房遗爱没个分寸搅合进去……到那时,事关谋反,太子可能保住一命,但房家却可能因此族灭。 举报者不仅仅是这个文书,还有齐王府内心向皇帝和朝廷的王府属官,齐王府的家令已死,但他的心腹却一路飞奔持信来到长安城,此时信件便随着告急的军情一同呈放在皇帝身前的案几上。 李世民展开带着尘土和血迹的信件,面容冷肃的看完,一脚踢翻了案几。 他看了一眼太子,面部肌肉抽动,很明显在抑制,甚至把信件递给太子观看,但见太子表情丝毫不心虚,只是微微皱眉头,低声道:“阿耶,儿臣请搜东宫……儿臣绝没有私藏兵甲,意图谋反。” 房玄龄等人不知道信件里写的什么,但东宫的那个文书说的话他们却听得清楚,结合李世民的反应,加上太子现下所言,本来是藩王谋反的事情,竟然扯上了太子——这事件可就大了! 众人心里咯噔一下,包括长孙无忌都面色不好看。 太子虽然并不看重自己这个舅舅,但太子谋反……血缘关系最近的便是长孙无忌一家,长孙无忌就算心里有别的打算,也不是想让太子犯下谋反大罪。 建成太子的血腥下场还在那里摆着呢,当今可不是心慈手软的妇人。 长孙无忌身为皇帝的外戚,自然深知李世民的很多私密谋算之事,甚至他比房玄龄、杜如晦他们这些纯臣知道或帮着皇帝从潜邸开始做下的大小秘事多得多…… “卫国公,英国公……你们且派人去东宫搜查。”李世民看了太子并不反对,加上太子一直以来不见慌乱,心中那点疑虑渐渐消失,他并不希望太子也反对他这个父皇。 李世民是篡位上位,但他心底却希望儿子们都能兄友弟恭,孝敬尊长,齐王李祐的叛乱打破了他的幻想,甚至他内心隐秘之处更为担心……太子。 李世民阖上眼睛,长叹了一声,等待着最后的结果。 东宫那边乱嚷嚷的,太子妃和太子良媛等人都心慌慌,很快在指定地点,搜查出了“异物”。 只是汇报给李世民之后,李世民脸上似笑非笑,并且还稍微有些扭曲。 “……这就是你举报的成果?”李世民指着地上一堆乱糟糟的脏乱衣物。 大家细看,衣物都是宫女们的废旧衣裳,也有一些抹布窗帘帐幔等杂物。 据说是从枯井里搜出来的,甘露殿外面还有一大堆摆放。 那东宫的文书此时惊愕不已,直摇头,喃喃道:“这不可能啊!这不可能!明明……” “明明什么?”李世民厌恶地瞅他,令人拖拽他出去,“构陷太子,死罪!” 说罢,此人便被人在甘露殿悄无声息的绞死。 殿内无人敢求情,盛怒之下的皇帝脸色恐怖的吓人,因为此时又有八百里加急奏报传来,齐王的叛军已经连克三城! 现下没空查明是谁构陷太子,李世民说了两句,安抚了太子,和其他重臣几句。 房玄龄倒是说了一句中肯的话,让圣人和太子万勿分心,“这定然是齐军的计谋,扰乱帝王情绪的攻心之计。” 房玄龄一直是维护嫡长制的,乃至李绩和李靖也是如此劝说皇帝,长孙无忌点头,此时大唐朝廷不容乱,首要就是平乱叛军。 李世民知道太子还是那个他心中的太子,并无其他大逆不道的想法,自然情绪平稳很多,但他依旧心中有些愤怒,因为包括于志宁和举报太子的那个文书,都是他精心遴选安排进东宫的人,可紧要关头,竟然能构陷太子,若说他背后没人,李世民自然不信。 他首先想到的是齐王,“狼子野心,孽种!”李世民再三唾骂。 军情紧急,本来还不当回事的李世民,心中也怕了。 仅仅是几个时辰过去,战报就连克三城,再不去平乱,这大唐半壁天下还不得让李祐祸害了。 当初大隋偌大个繁盛帝国,是怎么崩塌的,李世民清楚的很。 暗涌在盛世和平下的大唐,背后里的世家一直势力庞大,有些悖逆之徒只等大唐乱,好谋求自身利益,李世民一直以前隋的分崩离析引以为戒。 此后,甘露殿进进出出各色人,朝廷的旨意各种下发,诏令齐地周围的可用之军平乱,但齐王造反虽然匆促,但也不是没有准备的,连克十多个县城后,显然也成了一番气候,从府库和守备军中自然得了很多物资和兵甲将卒,再裹挟平平民百姓,很快叛军人数像滚雪球似的越滚越多。 因为构陷太子殿下,东宫的那个文官身亡,但李世民转过头却想起为何东宫深井之中会有废弃的宫女们的衣物,但禀告上来的却是因为一个小宦官的惫懒,因为图省事方便,竟然把该处理的杂物投放在此,并无其他缘由。 李世民眼神闪了闪,暂且相信太子并不知情,武媚说的也对,就是太极宫的枯井中也是有不少废弃杂物的。 武媚说完,自然有人去查探,果然冷宫殿内的枯井中和东宫一样,有不少杂物,甚至还有人在里面藏了一些宫中报废的精美瓷器和金钗首饰等物,明显是监守自盗的宫人藏匿的。 李世民气得笑了,他身边的宦官去处理了这些罪人,轻则打板子,重则一命呜呼。 “武媚,你倒是心向太子?”李世民的话里意味深长。 武媚眼神闪了闪,替皇帝斟茶,轻声道:“圣人容禀,婢妾是自然是心向陛下的,太子是国之储君,圣人爱重,婢妾自然亦希望圣人父子和睦,大唐国泰民安……何况,婢妾不止心向太子,晋王和几位公主殿下,婢妾也替说过话。” 武媚倒是没推脱她确实为人说话求情过的事,何况这些事情和意图,皇帝自然知晓,李世民若有若无的嗯了一声,武才人在他跟前侍候,有时候替后宫和皇帝子女确实说过一两句好话,也传过话和点播过别人,但都在皇帝的容许限制内,她做的恰当好处,并没有过线。 这也是李世民喜爱她在身边侍候的缘故,武媚这个小女子确实是个聪颖的,甚至李世民有时候处理政事的时候,武媚也常常有与众不同的大胆见解,虽然稚嫩,但皇帝对武媚确实另眼相看。 此时,晋王求见来问安,李世民揉了揉头,看了下案几上的奏折,加上又有奏折送上,让武媚出去跟晋王说话。 …… * 东宫,因为小太监贪懒,在太极宫处理完那些犯了罪的宫人后,投杂物的小内宦自然被处理,要被处死,可房遗爱听说后,却极力反对。 他心知肚明,这小太监完全 分卷阅读108 分卷阅读109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109 是太子殿下安排的,就算小内宦“死得其所”,却让房遗爱心里不得劲儿。 于志宁向来仁善为先,总是劝太子仁慈,可这时居然不劝谏。 “不过是犯错,知错就改,何苦杀一条人命。”房遗爱皱着眉对于志宁说道。 于志宁知道圣人的暴怒,不过是一个犯错的内宦,明正典刑,房膳郎这是怎么了?! 房遗爱此时特别反对权贵阶级不拿宦官人命当人命看,“宦官也是一条性命,他的犯得错误不值当一死。难道就为了讨圣人欢心,平息圣怒,就要他死吗?” 趴伏在地上本来准备好为太子赴死的小太监低垂着脑袋,此时的眼泪却含在眼圈里,他使劲儿的眨眼,恨不得把泪水收回去。 好半晌,小太监使劲儿磕头,对太子和房遗爱还有太子詹士于志宁道:“小的犯错,罪该万死,膳郎不用替小的求情,小的甘心受死。” 房遗爱一哽,扭头去看太子。 李承乾面无表情,斟饮着茶水,见房遗爱瞅他,神色还愤愤不平,一副鄙视自己的模样,李承乾目光闪了下,忽然笑道:“房二,你倒是仁慈。” 咦,太子倒是最近对自己的称呼有所改变,竟然和杜荷一般这么称呼自己。 房遗爱心中狐疑一闪而逝,但他十分坚决的要求小惩大诫,非要留着小太监一命。 这事因为房遗爱坚持,到底太子还是松口,让于志宁按照宫规处置,打了小太监五十大板,小太监按理说只剩下一口气,奄奄一息,以宫内他的等级和领的药物,只怕也只是苟延残喘几日,然后报个病亡。 可房遗爱生生的让小宦官活蹦乱跳了,东宫的宫人,不止是小宦官,乃至宫女们,提起房驸马房遗爱来,个个都是赞不绝口。 “房驸马是个良善之人,才华过人,文武双全。”说这话的是个小宫女,眼神显示她十分仰慕房遗爱。 “房膳郎最是可亲不过……”说话的是典膳局的小内宦,自从驸马来了,典膳局的宫人条件都好了,还得了不少的赏钱。 “房膳郎是奴婢再生父母。”这是被房遗爱就下的小太监激动的话,他虽然做好忠心太子的准备,但谁又想死呢。小太监泪眼朦胧,心恨不得掰开两瓣,一瓣给太子尽忠,一瓣给房遗爱。 “房家二郎是个极好的。”这是太极宫偶然被房遗爱帮助过的女官,靠着房驸马,她才没被人推下水陷害了性命去。 一时之间,很多人对房遗爱的观感十分好,房遗爱最近做的善事太多了,宫内人人事不关己,可若是遇见了房遗爱,只要有困难,他就能帮忙解决。 ——从未见过如此舍己为人,大公无私的善人呐! 房家二郎明明贵为驸马,勋贵纨绔,可却这么体恤他们这些位卑的宫人。 人心肉长的,众人还是知道房遗爱的各种帮忙,是别无所求,还是真心诚意。 齐王叛乱事关重大,皇帝、太子和朝臣们都忙活此事,马上要发军征讨,只是领兵大将还未决定。 房遗爱日日去东宫,却是在“惩强扶弱”、“扶危济贫”,生生成了一个活菩萨,宫人有事此时第一反应就是来找房遗爱求助。 包括,武媚—— 这日,武媚却是在甘露殿等候着某人。 房遗爱跟着太子来了甘露宫,太子先进前殿,房遗爱在外面候着。 他心里一直想着要去平乱、保家卫国,房遗爱内心是决不容许因为某个人的野心让百姓遭受战乱的苦痛,遂一直恳求太子,要求他去随军征伐齐王叛军……太子之前一直不置可否,但禁不住房遗爱的歪缠和义正言辞,但也只是带着他一同来甘露殿,此事最终还是得皇帝做主。 而,此时的武媚却深锁眉头,犹疑一瞬,很快面色上下定决心,她轻步靠近了房遗爱,开口恳求了他一件事情。 第64章 武媚求的事情当时因为对方的话合乎情理, 加之房遗爱见不得不孝顺的人, 虽然因为武媚将来会完成的“大业”对其有所看法,但迟疑了一下, 还是答应了。 他出宫之后, 心里甚至怎么琢磨也琢磨不透, 这武媚看起来娇弱美丽, 虽然从言语性情里能看出来对方性格坚韧,但大唐女郎们表面上会骑马射箭, 比武媚厉害无端的女子有的是,更别提皇家公主们的跋扈娇悍。 一路上, 来到武家门前,他虽然骑着高头大马, 面色端正,但内心一直云滚翻腾着。 让仆从跟门房递上拜帖,房遗爱被请进了武府。 武媚有两位兄长和一位姐姐, 阿娘杨氏出身弘农杨氏,身份高贵,只是晚嫁,当年在唐太|祖李渊的撮合之下, 嫁给了应国公武士彟做继室, 生了大女儿武顺和武媚。 武媚的父亲武士彟去世后,母女三人在应国公府内的境况就不太好, 好在姐姐武顺早先订婚了贺兰家, 嫁给了贺兰越石。 贺兰越石也算是青年才俊, 只是轮到小女儿武媚的婚事,之后却愁坏了杨氏,加之哥哥武元庆的日渐逼迫,在应国公府内生活的杨氏母女二人窘迫非常,若不是杨氏自己有些嫁妆和产业,恐怕穿衣吃食都会有问题,更别提武媚的婚事着落了。 武媚也是在这种情况下入的宫,若不是继承爵位的兄长并不伤心和使关系钱财,杨氏自己也没什么亲近的家人,族人也关系疏远,且不再长安城,使不上力气,否则武媚这种国公之女的身份,到底不会入宫从一个小小的才人做起。 才人在大唐后宫虽然有着后宫名分,但论起来武媚这个才人也只是个女官,只是运到还不错,加之她聪慧颖悟,这才被李世民提拔在御前。 但,杨氏知道女儿在几月前还没得到帝王的宠幸,不知是福是祸…… 何况,宫中美女如云,不说颜色好的,只论才华过人的世家女更多,就说和武媚一同入宫的另一个徐才人,早就升作了充容,此时品阶早在武媚之上,深受皇帝李世民的宠爱,据说等机会就会被册封为嫔。 宫外的杨氏素来担心女儿,因为没有自己的儿子,母女与继子关系也不甚好,她根本帮不上在深宫的小女儿。 武媚的姐姐武顺此时也因为出嫁,随夫君贺兰越石去了越王封地,在越王府内当一个小小的法曹,但亦算是个肥差,是主掌管越王封地司法的参军事之一。 机遇难得,武顺自然带着儿子随丈夫离开长安城,此时的杨氏在应国公府竟然孤立无援。 武媚算了算日子,有几个月竟然没有收到阿娘杨氏的来信和见到其人了。 武媚身为皇帝的小小才人,虽然看似在宫中还算得意,并无人欺辱,但李世民并不是一个徇私之人,宫内盯着武媚位置的人也很多,她并不能违反宫规,可以 分卷阅读109 分卷阅读110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110 随意召见亲人。 武媚一时不能找到可信之人,能出宫帮她把信件递出去和亲眼见一见她阿娘,几个月了她总觉得家里发生了什么事,她竟然一时联系不上杨氏了。 所以,这才有了她在丽正殿宫外求房遗爱的场景。 果然,不出武媚所料,房遗爱果然答应了她。 “上茶。”武元庆出来见客,毕竟来访之人是宰相之子,高阳公主的驸马,据说最近这房家二郎和太子关系甚好,这却是自从父亲武士彟逝世后,武元庆、武元爽兄弟俩抓心挠肝靠不上去的关系。 “驸马都尉来此,在下深感荣幸。”武元庆在家,热情的欢迎房遗爱。 他只继承了一个爵位,却因为没有什么门路,并没有捞到什么好的官职,所幸最近赋闲在家。 武元庆心里极为不忿,但人走茶凉,本来父亲原本的势力就不大,商人出身,还是因为在先皇起兵的时候赞助了钱财,在军中管着不甚重要的钱粮账目,这才时候得了爵位封赏。 真正论能力,武家人并不出色,所以这个应国公的爵位在这长安城里根本算不得上什么。 别看武元庆本身是国公爵位,房遗爱只是房家次子,但本身房玄龄在世,伸手皇帝李世民的器重,更别提房遗爱还是个驸马都尉,将来根本不是如今像小透明似的武家能比得上的。 武元庆巴结的意图很明显,房遗爱来此是受人之托,他说了武媚的请求,要见见杨氏本人。 武元庆却沉吟起来,并没有立即答应。 他神色甚至阴沉了许多,房遗爱端起茶碗,抹了抹茶盖,却没有喝,只等着对方回答。 “家母身体不适,这才许久没去宫门那边去看阿妹,我这个大哥事务繁忙,又是宫闱禁地,也不好托人去见小妹,竟是烦扰了房驸马了。”武元庆憋半天说道。 家母这个词,让他说的很是生硬拗口,显然是不曾常常称呼的。 房遗爱袖筒里带着武媚塞给他的信件和信物,但这些不是重要的,武媚也算是有能力委托能出宫的小宦官来应国公府邸送信的,但问题是根本见不到杨氏本人,这才慎重的恳求了房遗爱。 房遗爱不走,坚持要拜见杨氏,武元庆说完那些话,也好像没事儿人似的,差遣仆婢去唤杨氏。 房遗爱还是主动起身,说是长辈,理应拜见先国公夫人。 从房玄龄论起,杨氏身为武士彟之妻,自然是和房遗爱之父房玄龄一个备份,算得上房遗爱的长辈,所以当房遗爱提出这个请求后,也很合理。 武元爽没有拒绝的道理,加之他也有心不想得罪房遗爱的身份,竟然算得上配合带着他去了后宅。 杨氏住在一个偏僻的院子,主院早就让武元庆夫妻住下,武元爽因为打着杨氏尚在的名号,在西侧院一直没搬走分家,虽然是亲兄弟,但这也是武元庆不爽杨氏在府中的缘故之一。 杨氏的院子内的摆设和景色显然有些凋零冷寂,房遗爱踩着落叶,脚底下发出沙沙的碎裂枯叶声,扰了内院之人的休憩。 躺在屋内的杨氏问了贴身丫鬟,才知道竟然是武元庆带着客人来拜访她。 杨氏心中微微吃惊,但她眸光一闪,竟是硬撑着已几日不能下床的身体,让仆婢帮忙打扮,挑了一件最好的衣裳见客。 走了两步气喘吁吁,杨氏终于到了会客的正厅。 房遗爱早就发现正厅内连个像样的摆设也无,屋内还潮湿,院内角落甚至屋内房脊上够钩挂着杂乱的蜘蛛网,甚至还有一个小小的八脚蜘蛛突然垂钓下来,在房遗爱眼前晃悠,让武元庆大感失面子。 房遗爱温和的笑了笑,轻轻捏起蜘蛛,随手一扔到窗外,蜘蛛却不巧进了刚听说房遗爱来府的应国公之弟武元爽的脸上。 武元爽乱抓了一通,差点儿抓花了脸,连连斥责,还是武元庆听着不像话,喝了两声,武元爽才进来见过房遗爱。 杨氏被丫鬟掺进来,房遗爱急忙歉意道:“本想探病,却不妨劳累夫人出来——” “咳咳,只是一点小病咳咳。”杨氏保持着仪态风度,她还不至于要死,见客自然要打扮好才行。 房遗爱知道一些世家人的坚持,叹了口气,只是看杨氏的脸色和气息,就知道对方确实重病。 杨氏也无意拆台武元庆对她不好的事情,只是女儿在宫内很久没来信了,她差人送出的信件也不见小女儿回复,就连大女儿去了越王封地后,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路途遥远,竟然也没收到消息音讯。 房遗爱掏出武媚交给自己的信件和信物,杨氏看了一下子就知道了,肯定是因为继子做鬼,她这才在府内生病,和两个女儿断绝了联系。 往深了想,武元庆说不准哪日里就会下定决心,除掉自己这个障碍。 杨氏冷冷的瞥了一眼武元庆和武元爽兄弟,但他们在场,她也不好和房遗爱说些什么,只道一切都好。 武元庆还甚为关心的问起杨氏的病情,说还要请太医来给杨氏看病,只是他们国公府势力落魄,竟然请不到名医。 房遗爱呵呵一笑,正好说自己相熟太医院的名手张太医,就连太史局的李道长他也相熟。 “李道长擅长养生,倒是哪日里我介绍给夫人相识一番。”房遗爱十分的善良,笑的温温和和的,一副关心长辈,热衷助人的神情。 武元庆脸色却不甚好看,只强忍着,倒是拉扯这房遗爱探寻起了东宫的事情,乃至齐王造反一事也谈了几句。 房遗爱打哈哈,看似说了很多内容,但都是一些可以随意打听出来的,武元庆兄弟两人耐心,一时被绕的晕晕的,他们本来消息也不甚灵通,倒是从房遗爱口中知晓了一些事情,竟然还有写感激房遗爱的提点。 房遗爱说的很多话看似是提点,但若是不小心理解错了,他也无能为力啊。 …… 杨氏身体虚弱,房遗爱很快告辞。 等出了应国公府,房遗爱瞅了瞅应国公府邸的牌匾,冷哼了一声。 若不是武媚这个未来女帝存在,恐怕武家在历史上连个水花都溅不起来,早在这个时候就开始没落。 何况,以武元庆和武元爽这兄弟的“识人之能”和“短视”,早晚也会作死。 夜里,房遗爱又去探了一遍应国公府,发现杨氏的病并不是真病症——乃是中毒。 这么说不准确,只是杨氏喝的药物里有一些不适当的成分,让杨氏久病缠身,身体虚弱,再拖延一些时日,说不得武媚的娘亲还活不到九十多岁。 杨氏本来就是身体康健的人,两个女儿的身体也很好。 房遗爱这时懒得唤醒杨氏,早就点了对方的睡穴,直接扎了几针走人。 第二日,却是宫内太医院派人来应国公 分卷阅读110 分卷阅读111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111 府内探诊,竟然是圣人不知为何,竟然百里偷闲,突然下了一道旨意,差遣太医给已故应国公之夫人看病,一时在朝堂上魏征还难得的夸赞了圣人体恤下属,仁君风范。 李世民心情稍微好一些,但齐王那个孽子叛军的战报却越来越不好,惹得皇帝大怒。 房遗爱却在皇帝调兵遣将中,上了奏折,直接请战! 第65章 房遗爱在皇帝面前慷慨激昂, 可回家后就遭到卢氏的一顿痛骂和哭啼, 房玄龄却不认为这是一件坏事。 本来卢氏最近就在张罗给二儿子找个通房,二郎实在太苦了, 这些年心里恐也不痛快,娶个公主为妻还赶不上没娶妻时的光景。 事情几乎已经成了定局, 卢氏也只能接受。 皇帝当时当场答应了自家二郎的精忠报国的恳求,并且大力表扬, 弄得几个勋贵家中都出了一个子弟, 要随军平定乱臣贼子。 大军开拔之前,领军将军却定了下来,等房遗爱知道的时候,方才知晓竟然是太子亲自统率一军—— 听闻之后,房遗爱愕然。 这竟是一个大的事件改变, 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房玄龄甚至回家之后, 赞叹太子殿下的谋定风略,“只是太子殿下毕竟身份贵重,圣人不舍得。”房玄龄道。 家里成丁的大儿子房遗直附和父亲的想法, 甚至神情有些蠢蠢欲动, 谁都有建功立业的机会,现在天下已定, 并没有多少参与战争的机遇, 父亲房玄龄的爵位也是随当年的秦王殿下南征北战得来的, 虽是文职, 也大唐即便是诗人文人, 也都会君子六艺,骑射一样不太差。 房遗爱瞥了他一眼,倒是更为关注二儿子房遗爱是如何想的。 他一直以来知晓二郎心里一直“不忿”继承不了爵位的事情,甚至曾经他和高阳公主在院落里的私语,他兄长和嫂子房遗直都能听闻,难道作为一家之主、一国之宰相的房玄龄还能不清楚。 他只是不聋不哑不做家翁罢了,到底还是想着为二儿谋求个将来,只是他没想到房遗爱居然不惧战场刀光火血……该不会是天真的不知晓上战场的残酷罢?! 突然,房玄龄作为一名父亲,十分担忧起来。 房遗爱今日沉默寡言,倒不似之前在帝王面前的热血沸腾,他越是这样,房玄龄越是担忧房遗爱当时只是激情作祟,一时冲动。 “阿耶,儿知晓轻重。”房遗爱在房遗爱旁敲侧击“提点”自己的时候,忽然说道。“只等着圣人给儿安排个位置,儿不会给家里惹祸。” 房玄龄听罢,叹了一口气,然后却板着一张脸嘱咐道:“你不贻误战机便可,功劳大小不必计较。” 房遗爱点点头,房遗直倒是替弟弟担心起来,却张嘴说不出什么,他心里是有些别扭的,一直认为是因为爵位继承的问题,逼得房遗爱不得不去战场上搏富贵和爵位。 房遗直甚至再次起了让爵得心思,只是房遗爱现在不知为何,只一个眼神就让房遗直这个作大兄的闭嘴沉默。 太子总览督军,但朝廷领兵的真正有经验的将领人选很快便定下来的,李世民调派启用了名将薛万彻,也就是高祖的丹阳公主的驸马都尉,全面负责围剿齐地叛军。 因为是皇帝的儿子谋反,在李世民考虑再加选个宗室王爷,督军总领全军将士的时候,太子李承乾上书,请命亲征此次齐王的叛乱。 原本李世民等人是考虑派的宗室人选是荆王李元景的,但太子的自荐,让众人多了一个选择,虽然皇帝担忧太子的安全,一开始并不同意,还是李承乾说起东宫的那件私藏盔甲一事,让李世民慎重思考。 因为纥干承基马上风意外死亡,举报人虽然牵扯出他来,在皇帝得知他这个死法后,不是不有怀疑是太子“杀人灭口”,但东宫死人早就派了刑名调查,看验尸的记录纥干承基之死真的是意外,太子的应对和加之背后浮现出一系列事情,更是让李世民怀疑,背后一直有人在太子的东宫安插钉子,例如这个纥干承基就是齐王的人。 只是李承乾心知肚明这人背后的罪魁祸首是谁,却因为魏王谨慎,他并不能因此举发他。 不如,他趁着齐王叛乱的这刻,跳出长安。 申生在内而危,重耳在外而安—— 李承乾向圣人提出此议,并不是毫无准备,又有侯君集等人劝说,皇帝心里也逐渐动摇,加上锻炼太子的缘故,和一些人的乐见其成谋算下,朝堂上竟然通过了让太子去平乱的提议。 高阳公主去了魏王府上,十分不解抱怨李泰。“四兄,太子去了领了战功,岂不是更有威望乎?” 李泰挑眉,喝了一杯清酒,道:“你以为阿耶真的高兴?何况,太子离开长安,我却离阿耶更近,战场上瞬息万变,险之又险,流矢飞箭更是无情……为兄真是替太子担忧啊。” 他这话说的已经够直白了,只是表面上魏王李泰还维持着一副弟弟担忧兄长的模样,十分痛心忧愁,就是被人看见了听到了,这话也没什么毛病,否则即便是高阳,他也不会在她面前这么直白的说出他的谋算。 魏王是打算做一些小动作,最近太子的东宫安静的波澜不起,那个纥干承基怎么查都是意外好色而死,这让李泰暗唾纥干承基是个没出息的,废了他一步好棋。 在纥干承基死亡后,之前的安排也被太子破解,只能说那盔甲被太子提早发现转移了。 魏王李泰转动着酒杯,一仰头饮尽,心头却火起。 太子竟然拿宫女的污秽衣物投在枯井中,父皇竟然也信了太子,这让他不甘心,更是因为已经打草惊蛇。 李泰怀疑太子已经知晓了纥干承基背后之人并不是齐王,而是自己…… 只是,他不知道太子为何非要去平乱,但不妨他因势利导,去谋算太子。 魏王知晓,太子下定决心去做一件事,只要名义上不错,圣人最终会答应的,不妨让朝堂上看似支持太子的人显眼一些。 阿耶似乎是很忌讳太子得的权利更多,李泰看得清楚,这也是为何阿耶抬高自己的缘由之一,虽然李泰认为更多的是他自己才武双全,礼贤下士的结果,这才使得阿耶越发看重自己。 凭什么就因为李承乾先出生,就能当下一任天子?! 他李泰不服。 论才德修养,他有哪点差了他太子?! 不说魏王脸上闪过讥讽,却说高阳公主离开魏王府,却并没有回到自己的公主府,或者去养母韦贵妃那里,而是转道去了长安城内的吴王府。 吴王已经就藩,没到他来长安朝见的时候,但他本人确实在京中,原是因为宫内的杨妃病重,却是皇帝开恩,让吴王李恪回来 分卷阅读111 分卷阅读112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112 ,才没卷进齐王的谋反一案。 …… ****** 东宫,丽正殿。 太子动怒,赵德子找机会让称心出宫一趟,暗示了一番,这才让房遗爱再次来东宫点卯。 李承乾见是房遗爱终于“姗姗来迟”,抬眉看了他一眼,却没说什么讥讽的话,倒是与房遗爱讨论了去平乱的事情。 “圣人果真答应了让殿下领军?”房遗爱至今不敢相信,圣人疯了么,太子殿下好像在兵事在并无建树。 李承乾嘴角一抽,房遗爱的表情倒是大胆,一看就知道在腹诽乃至“瞧不起”他这个太子的能力。 “房遗爱,你好像并不希望在我手下任事?” “……绝无此想。”房遗爱举手发誓,摇头否定,拍马屁道:“殿下大军一出,谁与争锋。齐军定如土鸡瓦狗一般,灰飞烟灭——” “哼。”李承乾唇角勾勒起一抹淡淡笑意,不细看根本瞧不出。“得了,明日大军开拔……不过,你确实得跟着我。” “啥?!”房遗爱睁大眼睛,这回真是惊到了。 他要上战场啊,要像秋风扫落叶一样,打得齐军落花流水,建功立业,可在太子跟前……想也知道,只能在帐篷里逞威显能,拿算什么英雄好汉。 这么想,房遗爱也就说出来了。 “你,是英雄?”李承乾睨着他忽然笑道,“也是,遗爱功夫好,我是见过了的。不过这样才应该保护孤啊。” 太子殿下语重心长,此时杜荷和赵德子进来,听了太子话,频频点头赞同。 “就是,房二。殿下的安危全交给你了。”杜荷也想去,可是太子殿下今日叫他来,却是委托东宫的一些事情让他看着,长安城内却是需要个人给太子殿下传信,而杜荷因为是驸马,宫内宫外消息都算是灵通,竟是却缺不得他。 杜荷只能遗憾,让房遗爱好好立功,他在后方替他们坐镇。 房遗爱懒得理会杜荷,但太子的话让他立功兴头一灭。 他极力想打消太子的念头,可直到第二天大军开拔,太子果真还是让房遗爱当了他的“帐篷侍卫”。 晚上,营地中火把四起,军卒却安安静静,各司其职,该巡逻的巡逻,该睡觉的睡觉。 军营中,自有一片肃穆紧张。 但此时,太子所在的中军大帐却灯火通明,因为急速行军,房遗爱虽然骑射很好,但大腿根部也被磨得红肿。 竟然是薛万彻提醒房遗爱,给了他药膏,要他去呈给太子殿下使用。 “薛将军,何不亲自给殿下?”房遗爱不解为何薛万彻把这个好机会给自己。 薛万彻是名将,比房玄龄小上许多岁,但比房遗爱却是大了十多岁,面容看似三四十许,却是战功赫赫,从十几岁征战至今,有二十多个年头了。 薛万彻长得英武挺拔,看似并不比那个高阳看中的和尚辩机长相差,甚至有一股威武的伶俐棱角,军伍出身,气势是普通人无法与之比拟的。 若不然,长得不好,高祖皇帝李渊也不会把丹阳公主下降给薛万彻。 薛万彻却深深看了房遗爱一眼,拍了拍他肩膀,“遗爱,你跟在太子跟前,却是比我需要这个。殿下初次行军,身体应当是有所不适,我军务繁忙,这事还请你多费心。” 说罢,他大步就走,不容房遗爱拒绝。 面对薛万彻给自己的“溜须拍马”的机会,房遗爱摸不到头脑,但想了想还是趁着中军大帐的灯火没熄,手里拿着药膏,进去见了太子殿下。 第66章 太子的营帐自是比旁的要宽阔一些, 内里并无多余装饰, 只是地上铺着羊毛毡子,有几个案几,上面搁置了一些行军所需的事物和文书纸张笔墨砚台。 李承乾端坐在正中的一张漆色的案几前,他面前摆放的是虎符, 房遗爱进来的时候,觉得太子的目光若有所思, 并晃了一下神儿才抬头看进来的他。 房遗爱行了军中的礼节后,凑过去, 呈上手里的药膏。 中军大帐中无人, 倒是帐门口有两个守门的军卒, 太子殿下行军身边并未带侍候的人, 为此皇帝李世民临行前还赞了一句太子, 于志宁更是一脸欣慰。 房遗爱不想回忆讨厌的于志宁,这老头可爱的地方比他可恶的地方显得太少,但却是比逼得齐王李祐造反的长史权万纪要好。 “这是什么?”太子没接房遗爱手上的东西。 房遗爱讪讪一笑, 说道:“药膏, 殿下涂涂, 腿上会好受一些。” 房遗爱说罢自己都动弹了一下大腿, 他腿根也很难受啊,这个薛万彻只惦记着太子殿下, 也没说给自己一盒。 房遗爱也不是个会贪别人功劳的无耻之徒, 又补充道:“是薛将军献给太子的。” 李承乾的眸子闪烁了一下, 唇边勾起的笑意淡了几分, 瞅了一眼房遗爱,道:“难得薛将军想着孤。” 太子说话的时候,看着房遗爱,目光似指责房遗爱好像对他这个太子漠不关心,房遗爱冤枉道:“殿下,臣也一直想着殿下呢。今晚小臣宿值,定保殿下安全无虞,睡个好觉。” 房遗爱违心的说道,真以为自己爱当太子的护卫啊,门口那俩军卒干的活,房遗爱真的看不上,但说真的,太子身边的军卒也是有人抢着做的,那两个军卒出身可不止是良家子这么简单,都和长安城中的勋贵家沾亲带故。 可房遗爱身为堂堂宰相房玄龄之子,和他们一样只围在太子的身边,确实有些低就了。 房遗爱接过薛万彻的药膏过来讨好太子,也是想着是否商量着,让太子给他安排别的岗位。 临走时皇帝不知道为何没安排自己个军职,只全权委托薛万彻和太子分管他们这帮来挣竣工的勋贵子弟,当然房遗爱自认为他是能上得了战场、能见得了血的好战士,跟其他来分润军功的纨绔绝不是一路人。 李承乾此时观察着房遗爱的表情,玩味的笑了笑,又瞥了一眼房遗爱手中的药膏,道:“既然是薛将军吩咐,房侍卫还不给孤上药?” 说罢,他大敞双腿,示意房遗爱过来给他上药。 房遗爱闻言愣了一下,“太子……呃殿下?” “遗爱,你我之间情同手足,也该换个称呼了。不如你叫我的字罢。”李承乾忽然表示亲近说了这一番话。 太子的字……房遗爱还记得,是叫“高明”二字。 他张了嘴,又闭上了。 真喊不出啊,不知为何有一种别扭羞耻感。 李承乾露出一股淡漠的表情,夹杂着淡淡的失落感和悒郁感,叹气道:“也罢,当了这太子也交不到朋友……” 说话的语气萧索无味,房遗爱竟然无以言对。 当了 分卷阅读112 分卷阅读113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113 太子殿下,还要这要那儿,美得慌。 这是房遗爱的心里话,他在心中腹诽着,面色上不由露出几分不赞同的意味,嘴角还撇了撇。 “怎么你有话要讲,我说的不对?”太子语带自嘲,反问他道。 房遗爱忍了忍,还是没忍住自己的高见,发表了一番见解,算是安慰太子殿下的鸡汤感言。 “殿下,人生有失有得——殿下既然生来贵为太子,得到了大唐平民想都不敢想的好处和尊贵的身份,其他地方有些缺憾却也公平。人世间,总不能好处让一个人都占了。”最后一句房遗爱小声嘟囔了下。 李承乾听了若有所思,不仅没生气,还点点了头。“遗爱,以前……竟是我错看你了。” 房遗爱总觉得太子说“以前”两个字的时候总有点不同的感觉,但只有李承乾自己知道,他指的是他脑海梦中的自己对房遗爱的印象。 “你刚刚那话,颇有佛家真理。”李承乾似乎从房遗爱的话中体味到了什么,感叹地又夸了房遗爱一句。“你想法却总是有些与众不同。” 房遗爱赧然,他就是胡咧咧,就像有的人就爱多想,总喜欢把别人简单的话,掰碎了揉搓了听,这样活着真的挺累的。 “还不给孤上药?”李承乾刚刚说要和房遗爱做朋友,此时又尽情使唤起房遗爱来。 房遗爱暗自唾弃,拖拖拉拉的过去。 太子命运已改,房遗爱在心中算了一算时间,按理说太子殿下在齐王造反后,就会牵扯出谋反事件,实则内情与记忆中的历史微微有所不同,房遗爱也不奇怪,史书不尽全对,因为都是后人删改,个别地方居然还有推测和想象,但纥干承基此人以亡,齐王造反牵扯出太子的事情已经被摆平,太子殿下又亲自来征讨齐王乱军,竟是与历史大为异同了。 房遗爱对将来的事情发展有点迷茫,但太子殿下未必将来不能在夺嫡中胜利,而一开始被强拉上这艘破船的自己,悲催的未来是不是也会改变。 房遗爱想到这里,忽然有些高兴。 他抬眼看着“颐指气使”的太子殿下也就顺眼了许多,总之都是自己的功劳啊,若不然太子殿下小命很快就要玩完了。 可惜,这话说出来,太子也只会当他是癔症。 房遗爱也不可能告诉太子,他有“金手指”的事情,只能吐血默默做一个幕后功臣。 眼见太子还等着自己侍候他,房遗爱只能磨蹭过去,要给太子亲自上药。 他颇有些咬牙切齿,他堂堂宰相之子,从来都没服侍过人,在太子面前,不是上次给他按摩治病,就是现下给太子擦药。 “殿下,称心呢?”房遗爱可是知道称心被太子带来了。 “他不是想从军么,自然在军中。”太子漫不经心的说道。 此时,李承乾松开裤腰带,也没为难房遗爱要他脱下自己的裤子,反而是自己半褪下长裤到底,露出里面的短亵裤,和白花花的一片肉。 可能因为养尊处优和吃喝精致的原因,太子殿下的汗毛并不重,劳累一天,身上也没什么体味,当然也可能是太子之前沐浴过了。 房遗爱心中猜测,胡思乱想。 他看着太子的腿肉,竟然有些眼晕。 此时的李承乾眯着眼睛,视线一直没离开房遗爱,见了对方飘忽不定的眼神,忽然扬了扬眉毛,却没打扰房遗爱,似黑豹猎食一般,有十足的耐心等着房遗爱接下来的“侍候”。 房遗爱不自在的清咳了两声,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因为知道太子将来会喜男风,房遗爱对太子殿下的防备心十分重,自然对和太子独处的时候,心里比较敏感。 他劝自己,他长得不是称心那种精致和女气,是个堂堂气势十足的男子汉,而且上次还能“推倒”太子,要是太子对自己不轨,还不定谁吃亏呐。 心理建设完毕,房遗爱拿着药膏,这才低头敢看太子殿下的大腿根。 因为果然露出的肌肤上有些红肿,行军和骑马游猎不同,竟然是一刻不能停,从早到晚不得长时间休憩,自然强度大多了,李承乾腿上不适也不奇怪,时日久了就会磨得习惯了。 房遗爱因为有内力护体,虽然也微微难受,但他肯定不似太子这般严重。 只是,太子殿下的大腿根还有短的亵裤遮挡,确实不好上药—— 房遗爱伸手要抹药,只擦涂了外圈,里面的根本够不到。 “殿下,不如叫称心来?”房遗爱有些着急和尴尬,干脆要想撂挑子,这活他不干了。 太子殿下却丝毫没有尴尬,只是淡淡的陈述了一个事实:“军中令行禁止,称心既然从军,就不能当他内宦使唤,我和薛将军待遇并无不同。” 军中大小将军各自都有一两名军中小卒服侍,太子也不例外,只不过人数多了两人。 李承乾的话让房遗爱找不到理由唤称心,只能自己埋头干了,再推托下去,估摸着他想上战场的愿望,说不得太子会给增加些障碍。 而且,李承乾这时很自发的连最后的遮掩物都褪下了,房遗爱只能对某物视而不见,他给刘家大郎开腹割肠,也不是没见过男人的那事物,要知道那个手术可在脐下三寸,当时为了干净,防止感染概率,连着刘家大郎小腹上的衣衫都扒下,裸|露出肌肤。 可,房遗爱不得不承认,此时他自己心里有障碍。 他只能尽力平静,以一颗医者仁心的状态,来面对太子殿下。 很快,房遗爱的帮着太子抹好药膏,并且还推拿揉散了药性,可是没想到不知道为何,可能是因为房遗爱的手心太炙热,烫得李承乾额头冒汗,低头瞅着给自己揉药膏的房遗爱,眸色逐渐变深…… 房遗爱毫无察觉,最后要帮太子拉上裤子,却不妨手背碰到某一事物,手背上的触感让房遗爱像被蜜蜂蛰了似的,脑袋轰的一下发怵发木。 突然恍然明白刚刚不小心碰到的是什么,房遗爱心脏一哆嗦,脸上顿时腾起一片红云。 “殿下近日来足踝可有好些?”房遗爱干哑着嗓音问道,面色却竭力镇定,就是没敢抬头看太子的表情。 他故意岔开话题,以缓解此时气氛的尴尬。 静默了一会儿,李承乾半晌才回复他道:“已经差不多全好,只是暂时还没告诉圣人。” “殿下,药涂好了。”房遗爱把药膏盒轻轻搁置在案几上,就要起身告退。 可此时太子殿下却一把按住了他的右臂,房遗爱吓了一跳。 李承乾声音有些低沉,阻拦他道:“先勿走——” 房遗爱蓦地抬头,心如擂鼓,生怕听见什么不合时宜的话。 …… 第67章 房遗爱心中忐忑, 抬眸看着太子殿下。 分卷阅读113 分卷阅读114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114 李承乾见他面色变幻,脸上淡出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 他慢腾腾又声音轻淡的问了房遗爱一句话:“听说,你还带了一个人来军中。” “啊, 对。”房遗爱没想到太子是问这个。 他是能带一个人, 但并没有带什么人来贴身服侍自己,太子殿下也只带了称心一个内宦, 连心腹太监赵德子都被太子留在东宫看家, 底下的人谁敢逾越太子殿下。 房遗爱腹诽着, 临走时小七一脸哀怜, 哀叹失去了给二郎牵马坠蹬的机会, 更是让卢氏这个做母亲的担忧房遗爱吃不好穿不好,恨不得担心他自己不会穿衣裳拢发。 咳咳,当然房遗爱以前还真不敢说自己这些都是拿得起来的, 他自小便是被人服侍惯的,不说出去后面跟着好几个奴婢仆僮,至少也会跟这个小七这个小厮, 但这都很少见, 只是因为变故,现在房遗爱并不太爱使唤一些无用的仆从。 房遗爱根本没有理解李承乾问话中的深意,李承乾见他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心头忽然涌上一股无奈。 “白朝凤是罢?不过是一个伶人, 军中却是禁止嬉笑行乐。”李承乾加重了某个词的读音, 语气略重。 房遗爱怔然一下, 忽然想起白朝凤的出身,只心道太子殿下瞧不起似白朝凤之类的低贱出身之人,一瞬间的时候,他心里对太子是失望的。 房遗爱只是解释道:“殿下,朝凤跟来并不是侍候我的,我让他去了军医那边,跟着张太医学着……” 宫内太医院派了几名太医来军中,恰巧领头的太医就是和房遗爱相熟的张老太医,这是皇帝担忧太子行军途中出现意外,特意点名张太医他跟来,以防万一,当然也有保证了两军交战后的伤员医治,和体恤兵卒的仁爱之意。 “是么。”李承乾闻言不置可否,只是深瞧了房遗爱一眼,然后又说道:“这药膏你先拿去。” 李承乾只是想到房遗爱可能也有不适。 房遗爱“哎”了一声应道,这个才想起自己大腿根也微微有点不适,他还没脱衣看情况呢,不过应当没事,房遗爱动了动腿。 “殿下还是留着明日再涂,我根本没事。” 房遗爱的语气微微得意,此时腿上根本不疼没感觉了。 说罢,他就利落的告辞,回营帐休息去了。 徒留下李承乾在烛火下慢慢变得晦涩的脸。 他眉头却渐渐拧起,嘴唇微微翕动,几不可闻的低喃了一遍房遗爱的名字,神情间夹着一些困惑和沉思之意。 踱步负手,李承乾收回心思,然后抬头盯着大帐一侧展挂的地图,看着齐州的封地和周围县城地势良久。 入睡前,太子唤了人进了中军大帐,很快一个瘦小的小卒从中出来,奔向了张太医那边。 …… ****** 房遗爱第一页在营帐里入睡,颇有些辗转反侧,精神亢奋。 一则是不习惯,二则是刚刚他成功的“逃脱”太子那边。 回来时,他就让军卒打水,简单洗漱了下,军中不比家中,肯定是不能沐浴,但房遗爱还是着急先用冷水,洗了一遍手。 等他躺在被窝的时候,还是觉得手背上有异样感,抓了两下后,叹了口气。 太子肯定……是正常的生理反应。 男人就是这么不经撩拨的! 房遗爱点点头,这么一想才睡着了。 一夜好眠,房遗爱第二日不得已在拔营前起床,懒洋洋的骑着高头大马。 兵贵神速,太子也并没有坐在撵中,在后面队中最大的那张旌旗之下,太子双腿夹着他专用的那匹棕红色有四个白蹄的骏马,骑得稳稳当当,房遗爱扭头看了一眼,还真觉得太子殿下长得好,有些英武不凡的味道,就是神色有些阴沉,看着不大开心。 房遗爱切了一声,他自己也不开心啊。 什么事啊。 房遗爱双手抖了抖马缰绳,甩了甩手背上的异样感,真是阴魂不散。 呸了一声,房遗爱双腿一夹,马儿得了命令,欢快的往前一蹿,片刻就行至最前方。 此时薛万彻领军在前,房遗爱跟着老薛身旁,请教了一些军营的事情。 第一次行军打仗,房遗爱虽然脑海中有些记忆,也对此非常感兴趣,他身上还有功夫,不觉得疲累,但在实际行军途中,他还是遇到和发现了一些困惑和疑问,正好薛万彻是个“老将军”,脾气也好,跟房家的关系也不错。 一天的功夫,就让房遗爱和薛万彻混的老熟了,颇有些忘年交,哥俩好的意思。 李承乾在中军中一切都看在眼中,房遗爱“上蹿下跳”的,渐渐的他竟然觉得有些刺目起来,心情却和房遗爱异同,竟有些不痛快。 快速行军了十日,房遗爱对兵法和安营拔寨等一套军中事务也逐渐熟悉起来,太子对他也放任不管,虽然他明面上是太子殿下的侍卫,但房遗爱还是跟在薛万彻身边一直学习。 私下里薛万彻也是十分欣赏的房遗爱,甚至快到齐王叛乱攻克下的最近一个县城附近的时候,薛万彻还想开口举荐房遗爱换个职位。 “哦?你是说你想让他去前锋营?”李承乾闻言问道,语气中正,让人看不出他的想法。 薛万彻在帐下点头,“正是殿下。房二这小子功夫忒俊,竟是没想到的厉害。是这个!” 他边说边竖起大拇指。 薛万彻紧接着具体形容了房遗爱射箭一射一个准,马上功夫熟悉起来后,越发伶俐矫健,竟然不比他手下降来的突厥士卒差什么,要知道突厥人可是马背上成长起来的民族,孩子三五岁便由大人带着骑着小马玩耍,六七岁就能独自骑马在草原上搂兔子了。 这也是大唐军卒和突厥军差距的地方,天生和周围环境如此,没办法比骑兵,只能在军中多多操练,等将卒慢慢在战场上适应了。 薛万彻也禀告过圣人,让府兵和禁军适当去边疆轮换,但因为来回交通和路途花销靡费,这提议终究是不成的,大唐最好的骑兵还是在西北边边塞草场之地,但那里地广人稀,兵员不足啊。 薛万彻遗憾,他并不知道房遗爱和李淳风“发明”的火|药|包,太子这回领军,圣人又同意放房遗爱跟着来,并不是没有想法的。 齐王叛乱,在平乱恰当的时候,李承乾是得了嘱咐,要用一用这黑|火|药|炸|药|包的。 中军后面,在粮草车辆的前方,杀手锏就混在太子殿下用品的车辕内,此时称心就管着这一摊,他要确保带来的两车“行李”安全无虞,不能让它们被雨水淋湿。 称心知道轻重,太子殿下恩典自己这个小宦官,他不能不报君恩,自然太子交代了什么,他十分上心。 更何况这差 分卷阅读114 分卷阅读115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115 事要紧要紧,称心还怕泄露秘密,带的一队押送军卒更是日夜防守看着这两辆马车。 值夜的时候他都恨不得不闭眼睡觉,这十几天熬的他眼圈青黑,但好在称心自从跟从房遗爱练得那大力金刚的功夫后,身强体壮,精神健硕。 因为有了目标,竟然比在东宫侍候太子的时候,眼神还闪亮。 房遗爱见了称心,发现称心又变回了原来的那个糙汉子,黑乎乎的不修边幅,因管着一队人,身上竟然有了点威严的气势,这很是让房遗爱惊奇感叹了一番。 称心嘿然一笑,露出闪亮洁白的一口牙,怕周围人听见,凑近房遗爱跟前,小声喊着“师父”,神情亲昵。 房遗爱“欣慰”的一笑,拍了拍称心的肩膀,一把还把称心勾下马,两人趁着晌午休息的时候,去旁边吃独食了。 房遗爱因为有一手好厨艺,烤着意外抓来的兔子肉,加上了适当的调料和盐巴,房遗爱掌控的火候还好,竟是称心都学不来的天赋,弄得烤架上的兔肉散发出一股香气,周边肉香四溢,几个军卒还直往这边探头探脑。 房遗爱烤完自己先啃了一口,觉得挺好吃,忽然良心发现,分享精神冒出。 他不由让人送了兔子腿给薛万彻这半个师父,想了想他又分了一只小前腿让人给张太医和白朝凤带去,然后就要和称心吃剩下的肉。 称心却迟疑,没下口。 房遗爱吭哧吭哧啃了半个后腿才后知后觉,“怎么不吃啊你?” “……师父,咱们是不是应该给殿下送点?”称心小声说。 “呃?”房遗爱眨了眨眼,他不说送还是不送。 他低着头,看着这瘦巴巴的分了两拨出去的兔肉,馋虫属性的房遗爱内心有点抠了。 分给太子肯定要给最好的地方了,然后还特别麻烦,太子吃东西得试毒,再三查看检测,到了太子口中,这兔肉的热乎可口劲儿估摸着早没了。 房遗爱索性不想浪费这美味兔肉,直接回称心道:“送太子干嘛,太子那儿肯定吃香的喝辣的,不缺这一口吃食。吃你的罢。” 他说完就要接着啃他的兔腿肉,可是称心却噗通一声,双膝跪下,口中请安。 房遗爱一回头,可不是太子来这里了。 李承乾冷哼一声,瞥了一眼房遗爱前面的烤架那半个兔子,瞅着房遗爱挑眉问:“孤……吃香的喝辣的,嗯?” 房遗爱尴尬了一瞬,随即哈哈大笑两声,手撕兔腿,把最后一只兔腿肉递到太子跟前。 他口中还道:“殿下请用,火候此刻正好,好吃着呐。” 李承乾瞥了他一眼,视线又落在跪在泥土地上的称心一眼,随即不再看他,让房遗爱跟他去中军。 房遗爱拍了拍沾了油花的手,就要听从命令随太子去,肯定是有战情要讨论了,之前房遗爱就瞧见有信使探马来军中,算算估摸着是有大事商讨。 他还没走两步,就听李承乾道:“房校尉,带着你的兔肉——” 房遗爱一怔,他愣神的原因可不是因为太子还惦记着他做的这点烤兔肉,而是李承乾口中对自己的官职称呼…… 难道,他这是升官了?! 第68章 房遗爱随着太子进中军大帐的时候, 里面还空无一人,有军中主簿文书过来呈上机要军务, 太子殿下让他们放下文档,便挥手让他们离开。 然后李承乾等着吃房遗爱的兔肉,房遗爱一下子就反应过来, 太子这是让自己侍候, 只能笨手笨脚的割肉片给太子吃。 李承乾本来不饿, 但看房遗爱一脸委屈和不情愿,不由拿起筷子夹了几口, 吃后他不由微微挑眉。 “你倒是有一手好厨艺。”也不知道太子是赞扬,还是不满, 厨子在大唐可都是下九流的行当,很少有出身好的人去做它。 房遗爱这时的心思可没在和太子顶牛上, 他还惦记着太子之前对自己的称呼上。 他不由问起:“殿下, 可是放我出去……到前锋营?” 闻言, 李承乾挑高眉毛,不由问他道:“你就这么希望去搏命?” “哪里是搏命……此时正是报效祖国, 呃——报效大唐和陛下的时候。”房遗爱说到这儿还一本正经的朝着长安城的方向拱了拱手, 以显示对皇帝李世民的尊敬。 “房遗爱,圣人听了这话,想必会十分高兴。你真有心了。”李承乾看似表扬赞同,实则语气和表情根本丝毫未动。 房遗爱一看太子这样, 就知道不知自己哪里又惹了他, 他使劲儿的想, 眉心皱成一团,恨不得能夹死个苍蝇,可半天他也没琢磨出来太子的心思。 真是难猜。 房遗爱觉得他此刻需要一个灵光的大脑,可是他的智慧起伏不定啊,他也很苦恼。 好在太子此时吃完他烤的兔肉后,好似开心了,终于放了他一码,主动说起“校尉”的事情。 “你既然有上战场的愿望,我也拦不得你。”李承乾说到这里还睨了他一眼,房遗爱表情讪讪。 “……先从校尉做起。”太子又说明了一下房遗爱负责管理哪一块,主要还是负责炸|药|包的事,让他带领之前培训好的那队特殊人马。 “这事物本来也是你最懂,先管着。”太子说罢,又补充了一句:“圣人也有交待,不是必要的时候不能用它。” 房遗爱点点头,杀鸡焉用牛刀。 在他或者在全大唐朝廷的官员看来,齐王叛乱一事也只是初起震撼人心,只要平叛得力,其他地方没有响应,很快李祐的叛乱便会悄声无息。 这点信心,房遗爱还是有的,否则圣人也不会放心太子跟来。 至于其他看不清形势的人,房遗爱心里嘲笑那些被圣人点名,却逃避来齐地参与平叛的几个勋贵子弟,他们那几个不长眼的不是摔断了腿,就是溺水虚弱高烧……手段拙劣,真当皇帝胸怀博大呐。 眼见的白给的功劳都不要,真是……房遗爱连鄙视都懒得鄙视。 他虽这样想,并不代表平叛大军会不死人,没危险,想立战功就要在前面冲锋陷阵,可不就是拿命搏爵位官职呢。 接下来,房遗爱又细问了太子殿下他的品阶,大唐有好几种校尉,从八品下到正六品,差距也不小。 太子似笑非笑,“你以为呢?” “定然是昭武校尉了。”房遗爱咳嗽一声说道。 李承乾哼了一声,这时有军卒来此,手捧着一套盔甲和军中常服,房遗爱打眼一瞧,便知道他果然猜中了。 太子没亏待自己,居然真给了正六品的昭武校尉给他。 他顿时眉开眼笑,官职不同,手底下的兵员数目也就会多一些,在其他将军小兵面前也有一些威严和面子,虽然 分卷阅读115 分卷阅读116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116 之前军中大多数人也不敢不敬他,但房遗爱总觉得差些什么。 此时他知道了,正是名正言顺。 名分还是很重要的。 房遗爱内心感叹,太子去让他换了衣服,房遗爱匆匆冲着太子告辞,生怕太子突然说衣服盔甲在这里穿罢,竟然有点狼狈的味道。 大帐里无人,李承乾忽然哑然失笑一下,很快收敛神色,命人传唤军中各个将军来此商议大事。 “校尉也让他们过来。”李承乾说完后,稍微犹疑下,还是改了主意,添了一句话。 中军大帐这时陆陆续续进来人,房遗爱在帐篷里试穿了衣裳,还没试盔甲,就听到传唤。 他拍了拍脑门,差点忘记军情的事。 等人来齐了,帐篷里虽然宽绰,但也架不住人多,稍微有些挤着,房遗爱过来的时候差点儿没位置,挨着门口。 “房校尉,过来。”太子瞥了他一眼,示意一个地方,让他到那里。 房遗爱在众人目光灼灼下,在薛万彻旁边站定。 此时忽然有人鼻息重重地嗤了一声,惹得房遗爱一看,居然是李敬业那小子。 他这回也跟来了?! 房遗爱瞪了他一眼,转头看太子,却发现李承乾神情威严,浑身肃穆,并未理会李敬业的嗤声,但眼神很冷。 此时帐内那多出来的十几名和房遗爱等级差不多的校尉们,不由瑟缩了一下肩膀,根本不敢直视前端坐在案几前的太子殿下。 太子先让骠骑将军薛万彻坐下,本来圣人一开始是准备让李绩来齐州平乱的,却不知是何缘由调遣了在长安“养病”的薛万彻。 薛万彻却是心知肚明,但他却不言不语,从来不问太子殿下为何举荐自己。 圣人膝下几个皇子之间的事情,薛万彻还没看明白,暂时没打算参与进去。 但,自从知道能重新领兵,再次征战沙场,薛万彻还是很高兴的。 李承乾并没有打算依仗着身份给底下的几个将军来个下马威,其他人也都听从太子坐下,大唐平日里也本来不常行跪拜之礼,众人客气一番按照品级入座,只有房遗爱论军职比周围前后卑下,特别与众不同。 可见太子殿下和薛将军面色如常,众人便也视而不见。 房遗爱坐好,不是没感受到大家如芒刺背的或审视或嫉妒的目光,尤其是对面的李敬业,那双眼瞪的——房遗爱微微勾起唇角,他故作怡然自得的模样,他还露出如沐春风的浅浅笑意,更是端正了他的坐姿,好一派精神抖擞。 李敬业收回目光,不屑地撇嘴。 他故意掸了掸衣袖上的纹饰,复又抬头挑衅地望了一眼房遗爱。 房遗爱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军中即便是着装常服,上面也是有不同的品阶图案的,这样兵卒即便是不认识哪个将军校尉,也能知道对方官职的大小。 李敬业正是一名从五品下的游击将军,他一路从从八品校尉做起,三年内爬到了如今的地位,自然是年少有为自鸣得意的时候。 若不然他也不会受到魏王李泰的看重,和李绩的重视和大力培养。 要知道英国公府内的孙儿辈里可不止李敬业一个人,还有其他诸多庶子在,虽然世人重嫡轻庶,但嫡子扶持不起来,庶子出息的也不再少数。 房遗爱现今越是被人瞧不起,反而越是内心镇定,大脑清醒。 他发现自己很有临危不乱的气势,遂也不同对方计较,早晚有李敬业吃大亏哪一天,上回魏王和太子围猎之间的事情,还没让李敬业长记性,房遗爱也是很为难啊。 “……殿下,前面即使牙山。山高险阻,过去便是县城,恐齐军会设伏。”薛万彻和太子讨论军情。 李承乾闻言点点头,看向架子上已经展开的地图,其他的将军也凝神去看,就连本来就不该来此的校尉们也围了上来,太子让大家畅所欲言。 “还是得派探马查明具体地貌,最好还是有一个当地向导,不如派人去抓来几个。”李敬业皱着眉建议道。 “启禀太子殿下、薛将军,卑下一早就派手下的人查探了,从昨天下午路程开始,一路上周围并无村民。对方恐早就竖壁清野,熟悉地形地貌的山民很难找到。”一个校尉看似很机灵,趁机表现自己突然插言说道。 他的话惹来了太子和薛万彻的眼神,问了一句对方姓名,校尉激动的结巴了一下才吐字清晰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太子点点头,校尉脸胀红的退后,但眼神很是激动。 李敬业刚说出的话立马被人否定,脸色不由有点难看,但那校尉心思机灵,又擅于观察,本身负责就是他的职务,并无越界,自然受到别人注目和表扬。 众人看着地图,自此你一言我一嘴的讨论。 因为齐州的战事之前在长安城的时候并无准备,一路上都是薛万彻等人自行思考,但到了齐地,很多人并不是这里出身,地图画的也并不准确,熟悉战事的人都知道,图和实际地理差距甚大,一不小心就可能会中了敌军的埋伏。 ——往常薛万彻参加的战事中,不是没有从有山间小道出其不意的来一股骑兵,打得己方措手不及的事。 房遗爱却看着地图,凝思久久。 他心里琢磨起一物…… 这场战情讨论暂时告一段落,众人散去。 房遗爱也急匆匆的走出来,谁都没理,一股风儿似的去了军营中的工匠处,密招了几个匠人,赶工做了一个事物。 ——这就是沙盘。 等李承乾看到房遗爱命工匠呈上这个物品时,颇为讶异。 “这是——” “回殿下,这是沙盘。我命工匠按照军中的地图简单的制成的。”房遗爱解释了缘由,前面的地形地貌很清晰,但牙山也就是他们要攻克的县城周围只是简单的有山城起伏,但这也足够了。 比之前的地图清楚多了。 薛万彻过来,见之大喜。 他伸出爪子使劲地拍了房遗爱,连连赞他。 “我就说你小子有将才,连这个都能想到。殿下,不如就让房二郎做一名游击将军罢,这小子估摸着领兵也是一把好手。” 薛万彻很是愿意提拔有将才的子弟,房遗爱这些日子跟他谈天说地,很是有些才华,薛万彻甚至对方行兵布阵的诡异思路,竟然有些兵法大家前人的模样。 薛万彻也是精读兵书的,他隐隐感觉房遗爱竟然类似汉时曹操的诡诈和大胆风格,尤其是他对《孙子兵法》的见解,竟然薛万彻这个有经验的老将也不得不服。 “不过,二郎,这前面郡县的地貌这么详尽……竟然比地图还细致。”薛万彻一眼就发现沙盘上的异状。 “不过是路途中脑袋记下罢了。”房遗爱很是淡然的一笑,但掩饰不了 分卷阅读116 分卷阅读117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117 他眼中的得意。 李承乾瞥了他一眼,转头却对薛万彻道:“接连升级对他并不好,还是等他立了战功再说。不过,赏还是要赏的——” 李承乾微微冲着房遗爱淡淡一笑,却让房遗爱心里嘎巴一声,太子这副表情很令他熟悉—— 他暗觉不好。 第69章 “就赏房校尉住孤的帐篷罢。”太子沉吟了一下忽然说道。 薛万彻没啥反应, 应该说他没来得及合计太子殿下话中其中的深意,但一直竖着耳朵警觉地房遗爱听完,大惊失色。 他急急忙忙喊道:“不行!” 李承乾挑眉,眯起眼睛, “怎么个不行?看来房卿对孤很是不满啊。” 薛万彻此时回过神儿, 咳嗽了两声以作提示,让房二赶紧别忤逆太子。 房遗爱不是没看见老薛的挤眉弄眼, 他作怪的表情在薛万彻他那副长得还可以的面庞上, 说实在的有点怪异。 房遗爱实在是怕了太子殿下的“一时兴起”了,他坚决拒绝道:“卑下怎么能住太子殿下的帐篷呢,岂不是没有尊卑大小, 感谢殿下厚爱, 但卑下不能失了分寸。” 太子见房遗爱一口一个卑下,自称还挺顺溜的, 面上不由漾起一抹浅笑, 显得他极为可亲。 李承乾道:“遗爱不必推辞。薛将军也知道, 孤的帐篷不止一座。” 这是为了防止敌军和细作刺杀, 就不是太子坐镇军中, 领兵的将军住宿的帐篷也不会经常是同一座,太子夜里宿下的帐篷,乃至讨论事情的中军大帐也不止一个备用,地方随时都可能更换。 薛万彻以为房遗爱是不懂太子话里的意思, 还冲着房遗爱解释道:“殿下住宿的帐篷条件极好, 好好享受。” 薛万彻心里是有点妒忌的, 但他身为太子之下的领兵将军,虽然面上受到太子监管,以太子为尊,但军情大事基本上还是以他为主,毕竟他是有军工和经验的老将,太子只要不是胡来之人,其实作战方面,还是薛万彻能拿得了事。 说罢,薛万彻因为有军务在身,先行告退。 中军大帐内此时只剩下两人,李承乾低头处理了一件军务,然后抬头瞥了一眼默默无言内心还有些尴尬着的房遗爱,太子好心的补充了一句道:“你住的帐篷里没热水沐浴,赏你的营帐就在中军大帐后身,这就过去休憩罢。” 顿了一下,李承乾又漫不经心的说道:“放心,是单独的帐篷,我不会和你同宿一榻。” “呵呵,殿下说笑了。” 房遗爱此刻神情更为尴尬了。 面对太子的赏赐和直言不讳,他盛情难却,只能勉为其难的接受了。 “那我先谢谢殿下了。” 他绝不认为是自己经受不住热水洗澡的诱惑,可满军中也只有太子殿下有这热水澡的待遇,老薛那里可能也可以,但薛万彻虽然也是个国公爷,但一看就不是天生的讲究人,肯定没那心思天天沐浴。 当然,房遗爱也绝不承认,他刚刚脱口而出拒绝太子的原因,是因为他……误会了! 呵呵,房遗爱干笑了一声告退。 李承乾并没有别的言语挽留他,房遗爱出来摸了摸脑门,觉得自己是魔怔了,怎么面见太子的时候有些草木皆兵,过于敏感了。 他内心检讨了一小会儿,很快搬家去了新帐篷里住,早早叫人烧了热水,准备沐浴。 …… 房遗爱充分享受了一个热水澡,当然劳累的两个火头夫烧热水,李敬业从另一头薛将军的营帐里出来,还差点儿被人挡路。 他停下脚步,见是火头军,手里面抬着热水进帐篷,片刻后还拿着空桶出来,不由有些眼热。 “太子殿下这么早就休憩了?”李敬业拦着他们顺口问了一句。 这送人热水的军卒哪里清楚贵人将军的事情,但他还是知道里面的人是房校尉,并不是太子殿下。 这点他还是能告诉别人的,遂也就直说了。 李敬业听了之后,脸色有点扭曲。 他也是金尊玉贵的国公府的郎君,只是从军之后,在军营中不好讲究那么多,其实吃穿待遇已经比军卒强上很多,再多就是骄奢淫逸,吃不得苦,还容易被军中同僚排挤,乃至打小报告。 所以,李敬业心里即使有一些小洁癖,但也只能忍着,从来没向房遗爱这样特殊和过分过。 他站在房遗爱帐篷前,眉峰起伏,听着里面的水声哗啦啦的撩起又落下的声音,最后冷哼了一声,不大不小的说了一句:“某人还真别当这是殿下对你的荣宠,小心当了替死鬼。” 太子殿下一定是为了防止行刺,才赏了太子专用的帐篷给房遗爱使用。 李敬业虽然这样想着,但他心里也知道太子未必是如他所想,恐是十分厚爱房遗爱。 不过,房遗爱毕竟是太子嫡系,他则是亲和魏王一派,两派近来势同水火,李敬业压下多余的心思,回转了身子巡查去了。 帐篷里的房遗爱耳朵很灵敏,何况李敬业的声音不小,根本是说给他听的。 这家伙阴魂不散,不刺他一句不舒服。 等房遗爱沐浴完,晚上太子却意外叫人再来传各将入中军大帐。 帐内中心此时又一面宽大的桌子,上面的沙盘却好像是房遗爱呈上的那一座。 说是好像,是因为房遗爱打眼瞧过去,牙山和前面县城周围的地势地貌此时更为详尽,可见是有知情人来投,或者是太子他们从其他地方找来知道附近地图详情之人绘制的。 果然太子此时说道:“这是内城杜行敏的妻弟派人送来的,我让人绘制了地图,做了沙盘。” 接着太子又简单提了一句房遗爱发明的沙盘之物的重要性,众人不用听太子的宣传,稍微懂兵事的人就知道沙盘的好处,这事物简单,只是以往没人想得到。 帐篷内这回并没有那么多人,上回太子叫了一些校尉进来,也只是顾及到房遗爱的特殊,但他发现房遗爱并不怕受人非议,李承乾所幸也就免了。 “……房校尉,你说说杜行敏和他的妻弟,是否可信?”太子突然点名问道。 房遗爱有些走神,但他从自己众多的记忆中扒拉了一下,还是知道杜行敏这人历史上就是最后逮捕齐王的人。 杜行敏原来就是齐王府的兵曹,齐王造反后,他的很多手下都是原来皇帝李世民委派的,上下将卒其实并没有多少想跟着齐王走向不归路的,当今皇帝是谁,脑子没抽掉的就知道齐王造反不成。 要是齐王自己有才干,像曾经的皇帝陛下,也就是潜邸那时的亲王殿下那般文韬武略,盖过父皇和兄长建成太子也行,谋反未必不能成功。 可齐王……一言难尽,恐怕就是齐 分卷阅读117 分卷阅读118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118 王自己心里也忐忑着罢,此时未必不后悔。 房遗爱回忆完,自然说杜行敏他们的可信,可以利用。 李承乾也不言语,只是观察了房遗爱的表情,见他答案十分笃定,默默收回了眼神。 他又听了其他人的意见和说法,最后薛万彻也分析后,认定其实齐王他并不得人心,不管是军心还是民心,看似齐王的叛乱声势浩大,但恐怕都是被裹挟被迫从之的。 “原是我们估摸错了。这一仗并不难打,叛乱应是很快能平定。”薛万彻语气轻松,甚至他眉眼间透露出一股索然。 这战事没挑战性啊。 他刚这么想,就听有兵卒来报军情。 “你说什么?齐王把权长史的庶子庶女给屠戮了?!”薛万彻不由喊道。 死人很正常,但连襁褓中的婴孩都不放过—— 甚至,底下的军卒禀告说,齐王和他的妻兄燕弘信带着死士,把那两个龙凤胎给煮着分食吃了。 …… 帐内主人听了呼吸一窒。 虽然大家都不拿庶子庶女当回事,但毕竟也是人,物伤其类。 权万纪本人身死不说,留在齐州的一对孩儿居然有如此下场,大家不仅心有唏嘘,乃至身上发凉,腹中作呕。 吃人肉啊。 齐王和燕弘信他们这是不想活了罢。 房遗爱此时更是眼眶红红,突然怒喝一声,打破了帐篷内的沉寂。 “此等人渣,还留着过年么?!”房遗爱大步踏出,直接半跪请命道:“卑下请命,出征灭了叛军!” 上座的太子一怔,但心里并不出意外,另一边的大将军薛万彻反应过来,赞许点头。 李敬业懊恼,自己怎么没反应过来,先一步出来请命。 其他人见房遗爱热血,此时也各自是义愤填膺,纷纷谴责齐王的暴行。 “房校尉,行军打仗不能儿戏,更不能一时冲动。我们还是先部署攻防任务,先锋官我李敬业当仁不让,更有作战经验。” 李敬业只差没明着说房遗爱只是热血冲昏了头脑,根本就是一个纸上谈兵的那个赵括。 薛万彻也是谨慎之人,他虽然藐视齐军,觉得这一仗很好打,但小心驶得万年船,还是得按部就班走。 但上座的太子李承乾却自有打算,他瞅了一眼李敬业,心知对方是一心跟着魏王李泰的门人,更何况此次前来平叛,皇帝也有心试一试那个新式作战之法是否能得用。 遂,李承乾问道:“你需要多少人能攻克前方县城?” 太子竟然有意让房遗爱领军出战? 薛万彻都想不到,更何况李敬业他们。 李敬业本来要说什么,但想到了房遗爱并无领兵经验,太子好像也只是任人唯亲,遂按耐住立功的心情,只冷眼看笑话。 房遗爱稍微斟酌下,回道:“只需千人,另外殿下再把工匠人的派给我一队,还有称心——” 称心?! 其他人不知道称心是谁,但李敬业从魏王那边知道此人。 他狐疑地打量了一下房遗爱,和上面的太子。 李承乾此时神情寡淡,只是若有若无的点点头。“可以。” 就当房遗爱以为太子全部同意他的要求的时候,就听李承乾否定了他的第三个要求,否定了他带走称心的请求。 “称心我另有他用,我让王悍跟你去。” 王悍是个五大三粗的校尉,比房遗爱的昭武校尉低了一级,但他战功赫赫,弓马娴熟,武艺高强,是难得的一名悍将,只是出身庶民,升迁缓慢。 此时他出列,房遗爱看了王悍一眼,很耿直的说道:“称心武力比他高强,还请殿下斟酌,同意称心跟着我。” 称心很好用,房遗爱自认为他自己也能攻城掠地,但手底下还是得有一个听使唤的心腹,最好武艺高强。 ——可其他人虽然不知道称心是谁,但都很“佩服”房校尉,他竟然敢这么直接的否定太子殿下的决定。 大家的目光刷刷的转向太子那里,尤其是王悍本人,羞耻得脸色胀红,这空降下来的房校尉还瞧不起他? 众将此时都等待李承乾的反应。 果不其然,太子殿下脸上不带笑意,高深莫测地盯着底下的房遗爱。 良久不发一言。 第70章 房遗爱一心想带着徒弟立功,上战场博经验, 另一层意思其实他心底还是不放心太子殿下的操守的。 他总觉得最近一些时日, 太子好像有点不对。 ——对自己, 对称心。 房遗爱感觉李承乾身上的气息更阴霾了一些, 心思也更不可捉摸了。 若说以前的太子对自己更是逗弄和看重, 现在的太子殿下,房遗爱感觉仿佛有一些“试探”—— 房遗爱也说不好, 但他有小动物般的警觉。 最终,李承乾在帐内一众人的意外下,不仅同意了房遗爱之前的放肆, 准了房遗爱带着称心,更是力主让校尉王悍也跟着去。 薛万彻自然没搀和进两人的风波里,他虽然有些担心房遗爱, 但这些日子他和房遗爱交谈甚多,又是慢慢见他懂得越多军事布阵, 加上房遗爱武艺高强, 又有王悍在他身旁, 后方亦有中军大军跟随,只不过是前方的牙山和牙山小县, 不至于久攻不克大败。 遂,来日房遗爱独自带领一军,身旁跟着王悍和称心, 他们早早埋锅造饭, 带领一千将卒先去往牙山, 大军中的其他一些游骑将军、游击将军、郎将等人紧随其后,薛万彻另派人封堵查探牙山附近的小路,根据杜行敏妻弟的情报,一路往前推进。 房遗爱先抵达牙山跟前。 牙山之所以是这个名称,就是整个山脉似人的牙齿,中间两座最宽最高,与人两颗板牙十分相像,旁边高度形状次之,似人的上牙切齿。 它们横成一排,每座山之间有一条小小缝隙,就是小山路,内里细长深邃,如果走主路,若是旁边的细长甬道不派兵侦查同步推进,很容易中了敌军出其不意的埋伏。 本来房遗爱是先从最中间最宽的那条进去,他若是推进顺利,后面的中军就紧随其后,其他自有另外的将军分兵。 这也是薛万彻小心谨慎的原因,若是齐军有懂兵法的,分而击之,战事就会焦灼,虽然知道分兵的弊病,但薛万彻和其他将领们也不敢只走一条路,这样容易后路被切断,前方再有伏击,前后辈夹击,更是兵家大忌。 可惜,牙山县虽然有杜行敏妻弟的通风报信,但显然天公不作美,昨夜的后半夜下了一场淅淅沥沥的雨,雨水不多,本来大家没当回事,可是之前的季节齐地这里就下了几场大雨……早上清凉潮湿,房遗爱进入牙山山道,时不时的两侧山上有泥石滚落。 分卷阅读118 分卷阅读119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119 房遗爱神色越发难看,让众人放缓脚步,马蹄震动变小,情况稍微好转。 他是怕有突发泥石流,这并不是个行进的好日子,可房遗爱也知道兵贵神速,大军并不能在牙山跟前停滞,战事更是瞬息万变,大军也徒耗粮草。 “报,前方有泥石阻路——”有探马骑兵来报。 勒住马匹,房遗爱拧眉,令王悍挥旗停住大军脚步。 王悍本人虽然不待见房遗爱,但在昨晚房遗爱带着称心在入睡前找他一次之后,他对房遗爱的态度有所改变,就是对称心他也收敛了神色,并不似之前认为对方是阉人出身,瞧他不起的模样,在军中已经算是态度异常客气了。 称心在房遗爱身边,这些日子他晒得更黑了,但目光炯炯有神,之前王悍和其他校尉乃至老兵卒们都瞧他不起,称心就算不是个玲珑心的,他在东宫待了这多年,也不是不通人情人心的,只装作不知罢了。 他不欲给师父惹麻烦,却不妨师父还真带着他上战场了。 称心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五官精致的他惹得周围经常好几个月不见雌性的兵卒们觊觎了好几眼。 虽然是同性,但长的漂亮的在军中常受欺负或调侃,也是常见。 称心呲牙咧嘴,故作凶恶,四处瞪视了他们。 那些知道称心厉害的小兵们赶忙收回了眼神,今早埋锅造饭的时候,已经有不长眼的被教训了,若不是大战在即,险些被这“小白脸”揍的骑不了马。 称心的黑只是和以往比,但和这些军中汉子们对比,称心典型的是肌肤莹润、白白净净的小白脸一枚。 当然,更白的贵人房遗爱没人敢私下或当面非议,他们只敢在心里腹诽一下而已。 前锋这边停止行路,中军后面慢慢也发现了,太子和薛万彻命人前来打探情况。 房遗爱唤来称心和王悍,先对称心说了几句,让他准备好东西,此时派上用场,那边的王悍不解,神色有点急躁。 这路被阻塞,容易被伏击,虽然他们上去查看了,应该不是人工制造,可惜老天爷不给爷们立功的机会——这让王悍心里略微沮丧。 他不由建议道:“房校尉,不如我们回转,从另一侧山路行进。” 其他跟来的参军和校尉们此时也纷纷点头,有说回转去右侧的,有说左侧的路虽然更狭小,但山体两侧多石崖,很大概率没有泥土滑坡。 房遗爱挥手阻止他们嚷嚷,道:“我自有办法,称心你带工匠营去罢。王悍——” 他扭头命令王悍:“你带一小旗帮着称心,防止敌袭。” 称心和王悍领命而去,后边太子知道情况后,神色不变,知道房遗爱有办法,只说了让他便宜行事。 薛万彻不解,太子唤了他过来,说了炸|药|包一事。 “圣人此战也是想试试它。” 薛万彻不知道这场征讨叛逆的战事要用他,他以往只是听了一耳朵,因为养病,更因为是驸马,身份敏感,更没有李绩和李靖受到皇帝李世民的信重,所以他的消息并不太灵通,不知道具体详情。 太子这么一说,他方才明白。 “房二鼓捣的这东西……能成吗?”薛万彻略微担忧。 李敬业不知道情况,他是要随房遗爱推进半程之后,在看情况是否从另一侧山路进去,这时不由过来请命薛将军,让他带领一队人马,转从牙山偏路过去。 “你能保证其他小路没有泥石崩塌?”薛万彻烦心,怼了回去。 李敬业一哽,想半天也没找到措辞。 他心里憋气,脸色不服,显然认为薛万彻和太子勾连,加上那个房遗爱,这军中没有他立足的地方。 哼,若果战事有意外情况,他定然要告知魏王,太子的妒贤嫉能,任人唯亲。 炸|药一出,谁与争锋! 很快轰隆一声,阻塞的路炸出一个口子,虽然两侧山体有一些再次崩塌的泥石,但只是伤了一些小卒、惊了一些马匹。 还有前方的工匠营的一个兵被倒霉的泥石埋了,但很快被人挖出,只是略微轻伤,腿都没有被压断一只。 整体上也算是顺利。 房遗爱心下却警然,看来回长安在东征前还得再多研究研究,若不然爆破技术和实际地理情况不好,伤了自己人,恐怕得不偿失。 他另有赏赐安抚了受轻伤的那几个人,一路上就这么顺顺当当过去了,来到了牙山县城城墙外。 因为有山石滑坡的意外,后续大军还是收拢之后,一路紧紧跟随房遗爱行进的路线。 等太子和薛万彻到了牙山,以为还会有一场血战,安营扎寨的准备工作都已经做好了,却发现牙山县城的旗帜写着“房”字。 ——房遗爱此时竟然已经占了牙山县! 薛万彻愕然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道:“好小子!干得好!” 他回头还对太子殿下夸了一句,拍了下马屁:“殿下慧眼识人,房校尉首功啊。” 他这时要急忙进入县城,好好问问房遗爱怎么攻克的牙山县城,却被一些参军将领阻止。 李敬业带头谏言,道:“太子殿下,薛将军,谨防有诈!我们还是当小心行事。” 他这话的意思大家很明白,是怕房遗爱被俘虏,牙山县现在的情况是诱饵。 听着就扫兴,薛万彻睨着他,“李家小子,我行军多年,真假还是能分别出的。” 县城外的作战痕迹还是能看出一些端倪的,加上他不信房遗爱就是打败,整军都无一人横尸在外,说不得是房遗爱遇到了什么特殊情况,不伤一兵一卒占了县城。 他懒得听李敬业的废话,催马来到县城城墙下,果然城墙上的兵卒都是他们的。 房遗爱本人还迎了出来。 “你小子,说说怎么攻克县城的?”薛万彻进了城后,下马伸手推了一下房遗爱的胸膛。 房遗爱着甲之后的人,整个人行动却依旧轻若如风,行动灵巧,根本看不出身上的沉重感,显然是有一身悍然武力。 此时的王悍都脸上有微汗,脚步沉重,毕竟急行军一日了,虽然很快占领县城,但王悍他的神情却十分淡然无味。 这仗打的,忒无趣。 原来房遗爱来到牙山县城的时候,虽然杜行敏的妻弟是个“内奸”,心向大唐,但还不至于能让牙山县城的守军一下子就开门投降。 还是有一员小将上前来,王悍正要请命出战与另一边蠢蠢欲动的称心争这第一功,却不妨房遗爱眯着眼睛,居然拿起牛角弓,一箭射过去—— 那小将刚出了城门就被射杀。 这且不说,城墙之上的叛军头头,更是被房遗爱的第二箭第三箭连发射死,愕然了一大片人。 还没等房遗爱发令攻城,牙山 分卷阅读119 分卷阅读120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120 县就被内里的人拨乱反正,举城投降了。 这令房遗爱都悻悻然。 等太子见了他,也不见房遗爱因为立功高兴。 房遗爱在县衙大厅,和太子、薛万彻等人又看了新制的沙盘,这回沙盘上包揽了齐地所有地貌情况,他瘪了瘪嘴,望图兴叹道:“殿下这一路定是风驰电掣,所向睥睨了。” 李承乾闻言淡淡一笑,他本来就是为了避开长安城内的一些事和一些人,想改变既定命运。 既然可行,不妨他去施行另外一些事情。 例如杜行敏—— 等齐王和他妻兄饮酒作乐,自寻死路的时候,抓捕他们的“自己人”居然不是齐王府的兵曹杜行敏。 杜行敏的功劳被人抢先一步,居然是另一位在齐王府的参事王怀安。 王怀安乃是五姓大族之一王家的庶支,在齐王府某缺一个小职位,平时老实巴交,却出人意料的行动果决,带领了一帮文人侍卫逮住了齐王,更是劝降了齐地军中其他的大部分将卒,遂献降太子殿下。 而杜行敏此时还在犹豫是否策划,冒险抓齐王等人,他还在和家里人商量,行事非常谨慎,等他要去联络众人的时候,发现外面的天都变了。 太子所领大军已经要来了,王怀安更是异军突起,杜行敏好在有令在牙山的妻弟送给太子消息,否则就有从逆的嫌疑。 杜行敏恨恨,这王怀安蔫坏,他甚至心底隐秘的怀疑,王怀安私底下是太子的人,否则为何联络众人抓齐王的时候略过他,他确定了王怀安是故意的,对自己不怀好意! 更令杜行敏紧张的是,他怕太子殿下知道了他背后的主子是谁。 收编好齐地军民,在齐王府,李承乾见了齐王李祐。 李祐此时已经癫狂,甚至破口犹自大骂死去的权万纪和京中的父皇李世民。 怨愤之言不堪入耳,太子却面色不变的听着。 其他人都恨不得捂着耳朵,未免沾染麻烦,纷纷避走。 渐渐的,时间长了,李祐见李承乾情绪淡然,他终于觉得诡谲,闭口了。 李祐又嫉又恨地看向太子这个会投胎的,“你别得意——早晚……”他话没说尽。 “早晚什么,和你一样谋反么?”李承乾不咸不淡的说道,说出了一个齐王李祐至今还不知道事实。“纥干承基已经死了。” 李祐张嘴,哑然。 然后一脸颓丧,瘫坐在地。 李承乾冷哼一声,看都没看李祐一眼,“谋反轮得到你来么,纥干承基你真的以为是你的人么。” 说罢,太子走到他跟前,居高临下的望着一个眼大心空的愚蠢庶弟,一时倒让人看不清他在想什么。 太子此时的腿脚已经好了,刚刚李祐还没注意到,直到此时他才发现,但他已经没机会问和关心这个了。 太子殿下后来见了弃暗投明立了大功的王怀安,安抚和赏赐了对方,更是有奏本送抵长安请功,并免除被裹挟军民的罪责。 …… 齐地兵戈止息。 晚上,移住在齐王府奢侈**主殿的太子殿下,这时却唤了房遗爱过去,说是足疾再犯。 第71章 齐王府,原齐王李祐的寝殿。 房遗爱进去的时候, 屋内烛火跳动, 暖黄色的光晕让人身体和心里都跟着暖和起来。 太子背向着他,他负手而立, 面冲着一面墙壁—— 房遗爱瞥眼一看, 原来墙壁上居然是一幅幅活色生香的雕刻或壁画。 壁画奢华,以房遗爱的“大师”的眼光看, 上面肯定鎏金粉了,定非是铜粉之类的劣质材料。 ——这都是杰作啊! “大师作品!” 房遗爱不由喃喃出声, 若不是李承乾离得他不愿,几乎不能耳闻。 房遗爱此时一颗大师之心的热情浮起, 他现在满眼里都是墙壁上的艺术杰作。 他边看嘴上边发出啧啧称奇的声音, 甚至居然还没忍住上前两步,越过太子身位, 直接上手摸了摸墙壁上的浮雕。 “真没想到齐王有这个艺术鉴赏水平啊。”房遗爱毫不顾忌的夸赞了李祐这个逆贼王爷, 根本忘记了太子叫他来要办的正事。 李承乾看房遗爱手掌一直恋恋不舍的贴着那些不堪入目的**画作, 挑眉伸手,他不经意地也上前拂过他的手, 他十分嫌弃李祐弄的“东西”,好心提点房遗爱道:“既然是作品,还是别动手摸,小心脏了你的手。” 他这话说的奇怪——房遗爱不解的“咦”了一声, 终于眼睛有空闲瞟向了太子殿下。 李承乾嘲讽的一笑, 解释道:“你知道这寝殿本来这壁画浮雕……原是做甚么的吗?” 房遗爱“呃”了一声, 抬头看太子脸上那淡淡的奇怪的表情,再扭头看墙上的画内容,虽然在他严重这都是“艺术”,但在普通人严重,在齐王李祐眼中,李祐的初衷可不是欣赏画作,而是供他和宫人王府妃妾们淫乐玩耍之用。 因为这些作品内容核心都在围绕着一个主题,也就是雕刻和放大版的各色春宫画…… 在房遗爱脑中记忆里,他对这些事情印象很深刻,早在后世就出土了不少汉代宫廷王府里的“性文化”作品,有壁画、春宫图、浮雕,乃至玉器作品——也就是助兴用的玉势,甚至一些瓷器上,都刻画有男欢女爱、男男欢爱等等,以后世人的眼光,都相当开放的画作。 只是听了太子说了这话,房遗爱这么一琢磨,也嫌弃起了。 说不得齐王那家伙跟着一帮人这样那样,就在这壁画暖炉地毯上,做了某些不可言喻的事情嗯。 唉,太子可真是戳中了他的痛点。 房遗爱收回了自己触摸壁画、浮雕的双手,只是望着那些画的眼神非常的遗憾。 “我不知道你还迷恋这等‘淫|秽’的东西——”李承乾摇摇头,目光上下打量着房遗爱,他嗤笑的望了望墙壁,转身毫不留恋的走到另一边的榻上坐下。 寝殿内早就被从新布置,铺上了一些心的软垫和被褥和帐幔,只是一些期望的旧物品还没被挪走,房遗爱磨蹭的跟过去,经过博古架的时候,还瞥了一眼上面的羊脂暖玉“饰品”。 李承乾皱了下眉头,喊人进来,把博古架上的那些不堪入目的东西都移走。 “殿下,没别的意思。在我眼里,那都是艺术,艺术。”房遗爱收回望着抬着东西走的齐王旧宫人。 这些甄别出来的都是不想跟齐王造反的,暂时先用着,但此刻大殿外就有兵卒把守,以防万一。 听了房遗爱的话,李承乾嘴角肉动了动,但始终没说什么责怪的话,房遗爱这贪恋花色的爱好倒是没变,与他从前和记忆中所知的没甚么区别,但最大的疑点 分卷阅读120 分卷阅读121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121 也就是这个。 在李承乾眼里,房遗爱应该还是房遗爱本人,但正是因为如此,那么房遗爱为何懂得很多东西,还“才华天赋”、“文韬武略”,这让李承乾很是好奇,但此时也不到摊牌的时候。 太子殿下半低下眼,端起茶碗,吹了吹还冒着热气的茶汤,他早晚会一点一点掏出房遗爱的秘密来。 “殿下可是足踝痛了?”房遗爱还记得太子找他来何事。 李承乾啜了一口茶,撂下茶碗,道:“并无。” 房遗爱纳闷,那找他来做甚么。 李承乾手指叩了叩桌面,说道:“你给我法子确实好使,近日来已康复,只是可能劳累,偶尔酸痛,行走却是没问题。” 房遗爱早就注意到太子走到榻上这小段路,确实看不出什么问题,就是不知道疾步行走还能看出是否跛脚的问题。 他也还不好直接问,还是李承乾又说了两句,他才知道太子殿下这是彻底好了。 “但,我亦觉得疲乏,还请房卿今晚沐浴之后,给我按按。”李承乾轻飘飘的说道。 太子这是丝毫不想放过他啊!房遗爱哑口无言,没法拒绝领导命令。 自从那回之后,房遗爱就很少给太子按摩了,甚至把技法都教给了赵德子和称心,虽然时不时需要他的内力刺激,但就是没有内力,其实也是有微微疗效,加上太子勤加复建,算算时间此时太子确实应该是好的差不多了。 本着一颗医者仁心,房遗爱还是给太子殿下检查了一下足踝,倒是这回太子没什么特别的反应,甚至在房遗爱最后一次按摩之时,脸上表情纹丝不动,房遗爱当时就松了一口气。 只是他并没有发现李承乾的瞳仁变得更幽暗森森,在他抬起头来的时候,太子却唤了一副比较温和的面孔,还特意伸手给劳累一番的房遗爱斟茶倒水。 房遗爱受宠若惊,但他擎受了。 太子殿下的足疾一好,这对太子本人是多大的助攻啊。 李承乾对自己的看重,那也是应该的。 房遗爱一琢磨明白,神情也就坦然受了,他其实心里还等着太子的赏赐呢。 “你既然喜欢这屋子里的画,晚上便住在这里罢。”太子冷不丁的说道。 房遗爱点点头,这个赏赐好,好好好,非常好。 他只有一晚上空闲时间研究齐王寝殿墙壁上的这画,太子说完这话,房遗爱听后心里还觉得挺美,他脑子里还沉浸在那些艺术当中,心里还琢磨起,他还应该找旧宫人问问,到底是哪个画师所作,这可是艺术瑰宝。 只是可叹明日他还有其他事情处理,虽然齐地的军民上下都投降了,但总有一些趁乱起哄的土匪山贼们还没剿灭,后续战情还需要扫尾,老薛应该还会交给房遗爱一些小任务。 房遗爱也想跟着薛万彻多学一些本事,虽然记忆里有很多知识点和行军作战的本事,但总归是隔着一层面纱,大唐兵制和汉朝和后世并不一样,他还需要适应。 何况,还有一个李敬业在挑衅,房遗爱他觉得他要尽快超越李敬业的官职。 毕竟官大一级压死人,他可不愿意平白就矮了那小子一头,回去说给杜荷听也丢面子。 李承乾见房遗爱听了他的话后居然点头,唇角微微扬起,这人好像还没反应过来,或是又走神儿了。 他让人准备了一床新被褥,放置在了殿内的西屋里。 太子身份尊贵,便住在东屋。 房遗爱等宫人纷纷来回一趟,然后他才反应过来。 他急忙推辞道:“殿下,刚刚我恍惚了。我还是跟着薛将军住其他院子或者军营中罢,对,军营好。晚上还得巡夜呐嘿嘿。” “……你立了大功,此事我跟薛将军说了,他放了你几天假,后续扫尾的功劳也得分润给其他人点罢。” 太子一副你怎么没想明白、很不懂事的眼神看向他,房遗爱一哽,无话可说。 “那齐王府院子多得是,我随便住下,就不和殿下挤着了。”房遗爱坚持道,他可是有上下尊卑的人。 “遗爱,孤需要你的保护——”太子边说边手掌轻覆在他的手背上,吓得房遗爱浑身一哆嗦,被抓的那只手的手臂上的肌肤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这是吓得不行! “太子……” “叫我高明。”李承乾轻笑,“不是把我的字告诉你了么。” “呵呵……”房遗爱动了动手,太子殿下手掌心太灼热,他受不住哇。 李承乾却没松手,若不是不用巧劲儿内里,房遗爱并不能挣脱太子殿下。 “这里毕竟是齐王府,说不准夜里就会有什么刺客来袭——薛将军也很担心孤的安全呐。”李承乾语气很是信重房遗爱,诚恳的对着房遗爱说道。 但太子的话在房遗爱看来就是在装大尾巴狼。 房遗爱恨恨,干脆使了三分气力内劲儿,却不妨还是没挣脱出太子的手掌。 他顿时感到很惊讶,抬眸盯着李承乾。 李承乾好神自在,微微一笑,说道:“行军之前我就请教过陈太史,他教了我一些功夫。” 房遗爱一怔,陈太史? 呃,那不就是阴沉沉的陈慕之那个家伙么。 其人,人美阴森,看样子就是心狠手辣帮皇帝干脏活的,房遗爱一向离他很远。 若是他教导太子内功,房遗爱倒是不奇怪,大唐的能人异士也很多,宫内的陈慕之就是其中一位,就连李淳风和他师父袁天罡都神神道道的。 只是,现在房遗爱为难的是,太子怎么抓着自己的手不放,这是几个意思? 他这是要恩将仇报,贪图自己的美色呐!! 房遗爱心里着急,面色上却维持着镇定,他一定不能太过刺激太子了。 毕竟常人言,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 至于太子为何盯上自己,房遗爱还是检讨了一下,可能是因为他把称心这个绝色美人太子的蓝颜知己给整得“变形”了。 ……好像是自作孽。 “不过殿下你看你都会功夫了……” 你可以保护你自己的,自信点! 房遗爱眼神示意太子,言下之意不言而喻。“要不然,殿下,我让我徒弟称心来罢,他功夫深得我的真传,会伺候人,长得还好看。” “称心,他?”李承乾微微摇了摇头,道:“房遗爱,你真觉得你徒弟称心长得好吗?” 房遗爱不知道说啥,点头应是。“称心是长得好看啊,五官精致。” “那是原来。”闻言李承乾哼笑一声,房遗爱就是从中听出点讽刺的意味来。 太子眼睛盯着他,笑着说道:“就算他原本的底子再好,如今也不堪入目了。” 说罢,李承乾还意有所指地瞥着房遗爱,缓缓说道:“反而,我觉得遗 分卷阅读121 分卷阅读122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122 爱你的长相一直很入孤的眼——” “……” 房遗爱想发出一声惊呼,但张了嘴巴,嗓子都惊讶的哑了。 太子说啥?! 他……入了他的眼?! ——苍天啊,大地啊! 房遗爱一蹦老高,手终于挣脱了李承乾。 李承乾此时好整以暇,面色温润,眼神却温柔的瞅着房遗爱。 越是这样,房遗爱越是胆颤心惊。 “殿下,你顽笑我呢。呵呵!”房遗爱干笑。 李承乾站起身,掸了掸身上不存在的灰尘,逼近房遗爱,房遗爱后退两步。 ——再过来,他就要像那天似的,推倒他啊! 可太子殿下此时丝毫不顾及这个,好似忘记了他吃过的暗亏,仍旧靠近过来…… 第72章 房遗爱见对方得寸进尺, 越发的靠近, 他就是那种越关键时刻越冷静越沉着的人。 所以, 他面上虽有慌张, 但心底却逐渐静了下来,其实并不怎样怕。 房遗爱正要准备对太子殿下“下狠手”的时候,却见此时已经紧贴他身子的太子蓦地一笑,并且直了身子, 忽然说道:“我只是想告诉你一个消息, 长安城内发生了一件事情, 与你有关。” 李承乾说罢,眉眼微微上挑, 眼中的眸色幽深, 冷淡并且森然, 显然这条消息很重要,并不是无的放矢。 闻言, 房遗爱一怔。 “什么消息?”他不由一问, 心下直觉是出了什么问题。 李承乾深深瞅着他,语气玩味的说:“……会昌寺那边,有贼盗人偷了某个大师的枕头——” “……” “一个和尚寝居里……居然有一枚金枕头。” “呵呵,那这事可真稀奇。”房遗爱强笑。 他一听就心知肚明,脸色倒是没变,但心里也并不好受。 任谁知道自己绿帽绯闻即将传扬满天下满大唐的时候, 谁心里都不是个滋味, 虽然他已经不拿高阳公主当妻子, 也没和高阳有什么孩子,彼此根本不算“一家人”,但在外人眼中,高阳公主毕竟名义上还是他房遗爱之妻。 金枕事件的爆发,会彻底牵连出高阳公主和辩机和尚偷情的事情,房遗爱本人作为一个“受害者”,他的名声也并不光彩。 这世道就是如此。 房遗爱脑子里光想着此事,眉头此事深锁,神情自然很难看,他完全忘记了他此时的处境—— 李承乾伸手突然挑起房遗爱的下巴,冷不防的房遗爱没有做防备,一下子被太子得手,姿势处于被动状态。 “你……”房遗爱连尊称都省略了,瞪大了眼睛就要质问,却不妨太子殿下动作疾速,低头俯下身来—— 等房遗爱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被“吻”的懵逼了。 吓!! ——唇上那温温热热的东西是甚么?! ……那尖尖滑滑的一条到底是什么?! 甚至它还往深入舔舐的趋势……房遗爱下意识想用他白闪闪的好牙口,张嘴就要咬下,却没得逞。 李承乾松开嘴唇,饶过了房遗爱,终于让对方呼吸急喘了几下。 他轻轻一笑,视线与房遗爱相交,对方眼里有点恍惚和惊恐,夹杂着讶异和终于来了那种了然的复杂情绪,惹得李承乾喉咙中发出沉笑两声。 房遗爱回过神儿来,终于大脑得以有效运转。 他这是……被李承乾“强吻”了! 虽然好像还不错——呸呸呸! 房遗爱唾弃,使劲地擦了擦嘴唇,怒道:“殿下你疯了!” “我疯没疯你最清楚。不过,也许罢。”李承乾低笑回应,不过他回忆起“将来”他被废之后的癫狂,也许自从那个梦境醒来之后,他已经半疯了。 房遗爱运用暗劲儿要推开太子殿下,却因为使的力气不足够,太子硬是纹丝未动。 ——太子一定是偷偷练了什么高深功夫了! 房遗爱心脏咚咚咚的乱蹦…… 他觉得他心脏病都要犯了! 房遗爱瞪眼,伸手去推对方胸膛,手掌上隔着衣物传递过来的热度让他力气实际上只使出八分。 李承乾感受到胸前的“大力”,他心知自己抵不过房遗爱手头上的功夫,只能退后一步,只是太子殿下的眼神更为危险了,看着房遗爱的目光更让人摸不透他的想法。 李承乾抚了抚嘴唇,唇角弧度微微上扬。 房遗爱严正警告太子,义正言辞讨伐对方的好色之举:“殿下的顽笑过分了!小臣受不起,这就回长安。” 房遗爱口中这样说着,心里还犹自震撼着,他拔腿就想走开,完全顾不得什么鉴赏欣赏齐王寝宫里的那些“艺术瑰宝”了。 太子殿下一定是疯魔得不清了,回去让张老太医给太子开点黄连,定要殿下清火败火几天! 房遗爱推门就要离开这是非之地,却听见李承乾在后面不咸不淡的清冷声音:“你还要装聋作哑何时?房遗爱——” 房遗爱脚步一顿。 “高阳的事情你也不管了?”李承乾慢条斯理的说道。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哼,随她去吧。何况这和殿下好像也没甚关系。”房遗爱扭头怼道,瞪视太子的目光十分“愤恨”。 太子抽疯是大事,自己的贞操有危险才是最大事,高阳出轨那算个屁啊,他早就知道了。 房遗爱现在只想静静,独自回寝房待着。 李承乾却没拿房遗爱的愤怒当回事,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房校尉,别忘了尽忠职守,孤今夜还需你的护卫呐——” 房遗爱脸色扭曲,“殿下,卑下不适,正要向殿下销假回去休憩,还请殿下应允——” 他脸色和声音实在难看难听,李承乾犹疑了一瞬,却知道不好逼迫房遗爱过甚,但这人若是不逼着,却也不行。 太子同意房遗爱回去休息,只是转头就让人唤了称心过去。 房遗爱后来在偏殿呆着,还是知道了这条消息。 他冷哼了一声,赏赐了来通风报信的齐王府的旧宫人,这人的主子说不得就是太子,休想让他上当—— 不过,因着太子的私心,房遗爱还是住在一处偏殿,离太子所住的齐王府寝殿的主院并不远,他有心知道的情况下,还是了解到称心自从进了太子的寝殿好久还没出来。 房遗爱脸色越来越黑,看来太子被废一切自有征兆—— 太子现在就“荒|淫”了,居然连自己都不放过!! 房遗爱不知道,他现在是否还能挽救太子的德行。 他在太子这里下的投资越来越多,外人也都当他是太子一派,可不成想他长得太好,居然还能惹起太子的欲|望遐思—— 房遗爱让仆从找来一面崭新的铜镜,对着 分卷阅读122 分卷阅读123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123 镜子端看了半天,发现自己确实很有魅力,他心十分的不安稳。 “太子为何找称心?”房遗爱静不下来,还是找了个人问道。 半晌,称心随身的军卒回复道:“殿下今夜特意让称心宿值,好像并无他事。” 称心现在也管着一小队人,算一算还是个从八品,两军对战,虽然战事没有胶着,很顺利的攻下齐地,但称心很是也杀敌几人,英武不凡,得了几个手下的敬重。 房遗爱第二天见了太子的时候,眼下的青黑很是明显,惹得来交接的称心都瞧了好几次。 太子做的决定,薛万彻等人也乐见其成,既然炸|药|包已经试验成功,太子并不打算在齐地暴露过多,暂停了让房遗爱使用它,更别提房遗爱再次提出的请战要求。 大将军薛万彻对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自然为太子马首是瞻,手底下的将领们亦是都想着分润一些军功,遂很是同意太子殿下的意见,各个纷纷劝说房遗爱让其陈丹贴身保护太子殿下的重责,给他们一条“活路”…… 更有那死对头李敬业还帮着冷嘲热讽:“原本房侍卫的职责也是保护太子殿下,房校尉还是别太看中|功名利禄,毕竟要以殿下安危为首啊。” 说罢,他急匆匆的追着薛万彻,要着任务去攻城掠地去了。 留下的房遗爱心情更差,尤其是见到没心没肺的称心,对方还笑嘻嘻的,情绪看着很好。 许是前途可期,称心即便是回了太子身边,做事也得心应手,毕竟是侍候过太子殿下的老人,就是李承乾也不得不说,称心是个心细体贴的人。 只是称心现在的棒实的身躯与他精致的脸庞,看起来让李承乾觉得十分别扭和不搭调,和记忆中的那些个他这个太子宠爱称心的片段……场景,让他心里颇有些匪夷所思之感。 李承乾怎么也想不明白,他和称心彼此心悦之?! 怎么想怎么让李承乾皱眉。 房遗爱心中打着小算盘,太子的“狼性”让他不得不为脱离东宫做准备,他打算就这么一直从军,不回东宫任职了,离太子殿下远点,至于称心能保住就保住,不能保住让自己去替代,他暂且还是没那个舍己为人的善心的。 房遗爱干脆面上一本正经,甚至在太子殿下说腿脚还有酸痛感觉的时候,都肃穆着一张谁都欠着他八百万钱的脸,很是尽心的为太子按摩,甚至用的内里火候都有些大,但太子足踝上更好了。 这些日子急行军,李承乾运动着右腿脚踝,丝毫不觉得和左边的脚有任何区别,甚至感觉更温热,循环更好。 一切的功劳都是房遗爱……这样的他,还怎么让自己放了他?! 李承乾低声沉笑,齐地事物杂乱繁忙,一切尘埃落定时,太子跟着大军回京,只是原来反戈一击重创俘虏齐王李祐的杜行敏没了那功劳,只能也回长安等待审判,虽然太子和薛万彻宽宥了大部分齐地臣民,但齐王府的官吏和宫人还是得带回长安,再次由皇帝和大理寺、宗正等官署审判、甄别。 房遗爱这些日子都被太子的那一吻搞得心烦意乱,很是没注意原来历史上的杜行敏不同的下场。 至于杜行敏本人却郁卒,现下是保住全家无罪,虽然他很有信心,但功劳确实别想了。 他在想运气怎么这么差,这差事没办好,魏王那边说不得还要灭口—— 想到这里,杜行敏心中惴惴不安, 深夜,他还是去了太子那边良久…… ****** 长安城内,皇帝李世民本来很高兴,太子大军大获全胜,李祐那个逆子也被大军亚松回京,加上太子快马密信,东征的利器黑|火|药效果很是喜人。 可以说若不是有这找|药|包,不至于太子大军死伤数目如此之少,战事至少还要拖延半个月,更别提齐地的兵祸不知道还要死伤多少百姓和毁灭多少家园。 但,李世民此时又有其他的烦心事,那就是大理寺丞报上来的一件案子—— 本来这事是一件小小的偷盗案,但孙伏伽底下的人在查探的时候,却发现了不可言说的蹊跷,等孙伏伽知道事情严重的时候,不得不报给皇帝陛下。 “……御赐之物,怎么到了辩机手里?!”李世民脸色扭曲,这金枕来历宫内赏赐历来有记录,一吩咐下去,李世民就知道了是高阳手里的陪嫁之物。 “封口。朕不希望长安城内有不该传的流言……”李世民案几上就是敞开的太子战情的喜报,孙伏伽低垂下头颅之前,眼角余光还瞥见了房遗爱的名讳。 他斟酌谨慎地回答皇帝道:“京中有股势力……小股流言牵涉到……公主,但很快便说金枕是那和尚自己贪财,融了金块打造的……瑞福金庄还有售卖类似的金枕……” 皇帝闻言一怔,“这也好。只是不仅要查流言背后是否有人,那金庄背后的主人也要查查。” “喏。”孙伏伽领命而出。 太子李承乾那里,称心出了房屋伸出一只胳膊,灰白羽的信鸽扑棱扑棱的摇落在他的肘臂上,他摸了下鸽子头,从信鸽的腿上拿下了一张纸条,进了寝殿呈给太子殿下。 过程中,称心去而是连好奇心都丝毫不敢有。 最近太子让他管了一些秘事,称心虽然一心向着师父,最信重房遗爱,但此后的他更注意了自己的言行,丝毫没透露过多余的。 那些事毕竟是太子单独交代过,称心也知道言多必失,说多了对他和师父彼此两人都不好,只是他总觉得太子和师父之间有什么不对,称心暂且搞不清,按捺下心思。 殿下近日来越发威严,但却也更看重自己,虽然有时候这种看重和一些上次来得莫名其妙,但称心还是高兴的,更是努力为太子做事,十分真心来之不易的机遇。 李承乾收到长安城的消息,瞥了一眼恭谨的称心,让他去传房遗爱过来。 …… 第73章 逆贼齐王李祐的寝宫就是再华丽奢靡, 再有“艺术价值”, 此时的房遗爱内心也不是愿意过来的。 可是太子有命, 才刚刚成丁看似十五六的小军卒眼巴巴的恳求望着房遗爱的时候,房遗爱蓦地心一软。 他要是不去, 这个传信的小卒说不得回去还得挨一顿揍, 这事太子手下的人好像干得出来,他房遗爱三催四请下, 还是避免不了与太子一见。 早死早超生——谁怕谁!? 胸中涌起一股豪气,房遗爱大脑被此时这股“气”弄得十分冷静, 他面色恬淡的站起, 让小卒带路,跟着过来现太子殿下原齐王的寝殿中了。 房遗爱目不斜视, 只是在入殿的时候, 脚步微微顿了一下,但很快便迈腿走进了殿内。 殿内东房 分卷阅读123 分卷阅读124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124 让太子当了临时的书房,他有时见人的时候在此,若是事件重大,需要商议的时候,自然在前殿会谈。 西侧却是太子真正的寝居,不管是东侧还是西侧,内里的墙壁上都有雕刻或春宫嬉戏图,就是上次房遗爱上次可见的那些。 这是以前李祐陶冶“情操”的私密地方, 若不是齐王寝居私密, 书房也没设置在此, 权万纪等王府长史万万不可能让其修了这些东西在里面。 房遗爱也是佩服齐王李祐,但他今日殿内眼睛扫都没扫那些壁画,仿佛他根本不是那个热爱“艺术”的房二郎,很是冷肃的对着太子殿下一拜。 见状,李承乾眯起眼睛。 他从房遗爱进殿的时候,就开始观察房遗爱脸上的表情,这人气质多变,仿若两人——不,仿若几人。 ——李承乾心里默默闪过这个念头,却没留存住,只是当房遗爱是个善变的人。 以往他又不是没见过反复多变的人,虽然一般这种人都是“小人”、“佞臣”,又或者喜怒不定,多见前几朝传说中的昏君,多是肆意妄为反性的人。 总之,没有翩翩君子是如此的。 房遗爱更不可能是君子,他这时冷着一张脸,等太子赐坐,本分的坐在了窗前的小榻上。 他面前是一张方形小案几,上面备好热的酒饮。 太子示意让他用,房遗爱端起酒杯,上好的瓷杯壁偷过来的热度暖了他的手,他见太子先喝了,也规矩的抿了一口,入口却是好一股醇香绵软,端的是上好的酒液。 “这本是齐地有名的梨花白,吃起来还有一股回甘的梨子香。”李承乾慢悠悠的说道。 房遗爱细品了下,喉咙里的留香转了一圈,熏得他的鼻腔里都有一股淡淡的香气,冲鼻的酒气反而没有,真真正正的好酒。 “佳酿难得。”他道。 李承乾闻言嘴角微微勾勒起,似露非露的浮出一抹极淡的笑意,只是他脸上这刻还有一股阴沉之气,不如之前在东宫时的舒朗。 房遗爱不是没法觉太子殿下的变化,自从那次雷雨夜太子殿下昏迷醒来后,太子就有微妙的变化,此时房遗爱脑子清晰,细细斟酌回想起来,他却觉得有“疑点”。 因为他本人就是在雷雨夜有特殊经历,且那次他避过了,反而是太子……这让房遗爱不得不多想。 只是太子和他的变化还是不同,太子并没有多了什么,或者多了什么或是真被人夺舍,却因为心机深沉,藏地深切也说不得! 房遗爱沉目,目光低垂,避开李承乾的目光,渐渐掩去眼里的怀疑目光。 等他再抬起头时,他还是没心没肺的纨绔房二郎。 然后他就听了太子跟他说起了正事,正是长安城内辩机和尚金枕失窃一案的具体详况,但太子出于某种心思,他并没有并言明他已经做了一些后手安排。 房遗爱听完后,面色不改。 只是转了半圈酒盏,默默一口饮尽。 李承乾却是亲自替他倒了第二杯,房遗爱接着一口闷了。 他对高阳公主是没感情,恨不得对方死去,或者赶紧与自己和离,但此时金枕一案如期发生,他虽然内心没有丝毫触动伤心,但郁卒是有的。 谁人不要面子,就是三岁黄口小儿还要和邻家同龄娃比一比,谁家吃的好,比谁家的阿娘好看……他一个活生生的男人,名义上的妻子出轨即将被揭露,满大唐人将会都知晓后同情他这个宰相纨绔二郎,却是让人难堪了,更是令家族蒙羞,令他阿耶房玄龄亦受非议。 房遗爱已经能想象回长安城之后的景象了……梦中得到其他人的记忆,始终也只是记忆,不曾亲历,房遗爱也不想探究历史上的自己是如何忍受,或者如何“没心没肺”的当做没有这事,还跟高阳公主生儿育女,最终一同还争权夺利,走向谋反大业的。 他嘲讽地一笑,不知不觉又喝了第三杯酒。 …… “撤了。”李承乾见房遗爱醉倒,唤人收拾了小榻上的案几和酒水。 又遣人抱来了一床被褥,放置在榻上。 他的目光落在脸色熏红的房遗爱身上,久久不离。 ****** 房遗爱醒来的时候,一把抓住了手指正按在他嘴唇上的手。 李承乾的右手被丝丝钳住,他面色却无心虚,垂目看着房遗爱。 甚至,太子殿下的眉毛还微微动了动,哑着嗓子问道:“醒了?” 房遗爱身躯没动弹,仍旧躺在小榻上,他下身盖着薄被,屋内是地暖,暖烘烘的让人身体发热,不知何时殿内的鎏金香炉上还徐徐冒烟,燃起了熏香,端的是让人心里无端燥热。 “殿下,我其实没醉。”房遗爱睁开的眼睛又闭上了一瞬,复又睁开,眼神黑亮清明。 “是么。” ——所以,某人做了什么,房遗爱一清二楚。 李承乾喉咙中发出一声哼笑,他挑起的眉眼里满是邪气放诞,搁置在太子的脸上,无端的让人惊心动魄。 房遗爱黑瞳死死的盯着太子,他用另一只左手,慢条斯理地拢好自己不知何时微微敞开的衣前襟,他之前闭眼的时候,太子肆无忌惮的手指拨弄了他的脖根,甚至微微挑弄到了他的锁骨。 若是李承乾的手指继续往下滑,房遗爱不敢保证他不会爆起废了尊贵的太子殿下的手臂。 就是现在这样,他还紧抓着李承乾的“犯罪手指”。 ——哼,抚摸他的嘴唇抚的挺高兴呗。 房遗爱眼神透露出危险,盯着李承乾的目光毫不客气。 李承乾丝毫不以为意,不觉得被冒犯,甚至他被抓的食指尖还轻巧的勾划了对方的手心一下。 然后看房遗爱的脸色更冷了。 “殿下,适可而止。” “……我以为你来,就是有心理准备了。” 李承乾坦荡的说道,这回他没有掩饰他目光中的**,只是里面带着藏着一些触目惊心的疯狂。 若不是房遗爱“经久人情”,恐怕发现不了对方的“阴暗”心思。 他顿时觉得很棘手。 这下,真真实实的确定了,太子殿下确实对自己有遐思。 昨日回去后,房遗爱还只以为太子殿下是一时错乱,那吻……其实也没什么,定是太子逗弄自己顽笑的。 可现在,太子蓄意挑起话题,还灌自己酒,几杯酒水下肚,房遗爱当时就觉得略微头晕,要知道他可是有内力功夫在身,他才不信这酒水不是太子特意寻来的。 里面虽然没有下什么下三滥的春|药,却是混合特别制成的,这是房遗爱的猜度,不过也差不多了。 李承乾并未执意抽出他被握住的手指,甚至还肆意的伸出另一只闲置的手,抚上了仍旧躺着的房遗爱的耳根 分卷阅读124 分卷阅读125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125 敏感处,身子还微微倾覆。 房遗爱仍旧没动,只是在两人距离越发危险暧昧时,说了一句话让李承乾的身子一顿。 “太子,我并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书生。” 这话说完,李承乾就发现他的身躯僵硬了。 房遗爱坐起身,轻轻松松一推,太子殿下咣当一下,就仰面朝天的躺在了榻上。 房遗爱手上的力气很重,若不是榻上铺了软垫,太子的后脑勺定是要肿的。 “殿下,果真心悦我么?”房遗爱挑眉反问。 他甚至没等李承乾的答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居然也伸手覆在太子殿下的脖颈衣领处。 李承乾睫毛动了动,面色却没有恐惧,只是眼眸中添了一丝懊恼,随即很快恢复平静,只是看向房遗爱的目光深邃难懂。 房遗爱见了轻笑,道:“殿下你该不会以为我这就会放过你罢。” 居然敢对他居心不轨?! 房遗爱露出一抹“甜蜜”的笑容,只是他手指却利落又快速的解开了李承乾衣襟的盘扣。 他阴凉的指尖点划过太子脖颈凹窝处,让李承乾的呼吸一滞。 甚至,他的喉咙没忍住上下滑动吞咽了一下,虽然李承乾面色不改,但这样却一下子暴露了他的真实反应。 房遗爱嘴角勾起,面色讥嘲,微微露出笑意,却是似笑非笑的那种。 “太、子、殿、下,你且好好享受——” 房遗爱说完,几根手指继续往下滑动,划开了李承乾上身的所有衣襟,露出里面松垮的淡黄色绸缎中衣。 太子殿下微热的胸膛一下子暴露了三分之一,只差轻轻一个动作,就能解开衣结…… 第74章 李承乾眼神定定地瞅着房遗爱。 他眸光幽亮, 虽然这时他不能动弹, 但太子殿下本身的气势不减,仍旧一脸凛然“不可侵犯”。 见状房遗爱喉咙里闷声发出一声嗤笑, 此刻房遗爱周身一身淡淡的冷意, 肃穆着一张脸,微微挑起的眉毛, 看似端肃不好惹, 可是手上的动作不停, 很干脆的符合了房遗爱好美色的骄奢淫逸的纨绔模样。 他的手正扒拉开太子殿下的衣襟,李承乾的胸膛此时都已经坦露出一半,甚至有一颗褐红色的红梅露出,被房遗爱衣袖手臂带起的凉冷的空气以刺激,更是挺立敏感,很明显的有变化。 ——虽然此时李承乾面色和喉结如常,但房遗爱可没错过对方的身体反应。 他唇角心机的勾起,手上一番动作…… …… 许久,等房遗爱要决定放过身下的人一码时,时间已经过了很久了。 寝殿内的小榻上,李承乾脸色绯红, 额头汗津津, 眼神恨不得生吃了“色胆包天”的房遗爱, 可对方不以为忤。 甚至, 房遗爱在要离开太子殿下的寝宫时, 还好心的轻轻抚了一下太子殿下的精索肌肉带和尾骨某处的敏感穴位。 李承乾身上顿时涌上一股酸麻, 且微微胀痛,竟似和以前房遗爱按摩他足踝的时候有些相像,但他下身的反应更强烈,额头的青筋的都冒出—— 房遗爱刚刚撩拨了他一个时辰,丧心病狂的一个时辰! 院子里,齐王府报时的更声都能听见,李承乾后槽牙磨得痒痒的。 但,他真的也确定了一件事情。 他确确实实对房遗爱有不可言说的反应,并不是对记忆中的称心。 李承乾曾唤过来称心几次,可不管如何场景,面对称心这人,他丝毫没有感觉,反而是得了记忆之后,本是想试探于他,却没想到越发的想…… 想到这里,李承乾思绪顿了一下。 他想到了李世民一贯不喜男风,甚至他被废的原因就重点有这个罪名,但那又怎样?! 李承乾不是不对李世民有怨愤之心的,经过这么时日的各种事情的验证,他难道还能当那天的惊雷之夜得到“梦境”,只是一场无稽之梦么。 垂下眼眸,再看“异类”房遗爱,李承乾恨得牙痒痒,这人是看透自己舍不得对他下手么,竟然如此……如此……戏谑自己! ——可,这也确定了房遗爱本人对他的“感觉”。 李承乾不是似圣人似的能忍,而是不知道房遗爱会了什么诡异的功夫,竟让他只能忍耐,不能达到顶峰。 房遗爱的手指也就撩挑拨弄几处地方,却是让李承乾受了大罪。 痛,并快乐。 房遗爱还在临走前,好心的还提醒了院子里侍候太子的仆婢,说太子殿下睡了,切勿打扰。 等太子殿下的身躯不再僵硬,时间又过去了一个时辰。 李承乾起来后,吼了一声“房遗爱”,非常大声,弄的院子里的人都听见了,还有人过来敲门问太子有事。 李承乾喊了一声“滚”,这才冷静下来,唤了人洗漱。 只是,在沐浴时,他发现了一件更令他悲愤的事情—— …… 李承乾出于某种心思,并没有再见房遗爱,即使他身体有所“不适”,但仍旧冷着一张脸。 众将卒发现,太子最近有疏离房校尉的趋势。 为此,薛万彻还偷偷找过房遗爱,问他和太子殿下是怎么回事,军中还是上下一心,太子脾气看着就是个好的,定是房遗爱办错事,或说错话了。 “老薛,你这话说的没错。”房遗爱听完对方好心的提醒,点了点头承认了自己确实“冒犯”了太子殿下。 薛万彻担忧,又劝勉了他一番。 房遗爱呵呵笑着,他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何错之有?! 太子他该着而已。 只是,具体详情却是不能和老薛说。 打了个哈哈,应付完薛万彻后,房遗爱去了街上闲逛。 路上因为他的英姿勃发,骑着骏马,身后带着兵卒,惹得刚刚安稳下来的齐地女郎媳妇们纷纷给他抛媚眼。 房遗爱倒没啥感觉,身后的军卒们有些时日没见着这么鲜活的女郎们了,就是黑丑黑丑的,他们也稀罕呐。 房遗爱挥挥手,让这帮军卒休沐两个时辰,他自己却懊恼的找了个茶楼喝茶。 茶不醉人人自醉,房遗爱喝着茶,却比喝着酒还醉。 他最讨厌了齐地的梨花白了—— 它已经成了房遗爱的禁酒。 房遗爱唉声叹气,今日他又回想了一遍,他怎么对待太子的情景。 只要一想一回忆,房遗爱就脸色胀红,他额头青筋也要爆掉。 他作死作大了! ——那日,他一定是酒后癫狂了! 可……房遗爱又记得清清楚楚,他跟太子说了一句话,什么来着……哦,是“殿下,我其实没醉”什么的狗屁胡话! 内心哀吟——房遗爱一爪子捂住脸。 分卷阅读125 分卷阅读126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126 他真是自作孽。 可房遗爱转即却又想——嗯,那时的他,一定、一定是醉了。 毕竟喝过酒的人都知道,只有醉了的人,才喊着自己没喝醉。 这样好,这个理由好。 改天他一定要对太子负荆请罪,但这也怪太子自己对自己意图不轨。 这明晃晃的事实,已经刺激不到房遗爱了。 他苦恼的是,他怎么会对太子殿下“下手”呢。 下手不说,自从撩拨太子回去的夜里,直到昨天夜里,他每天早晨起来,亵裤都湿漉漉的,脏的都不好意思总叫人洗。 伺候他的小卒每日瞅自己的眼神,房遗爱都不想回忆,只能冷僵着一张脸,吓唬对方,让其视而不见。 …… 齐地暂且安稳,大军要回长安,太子殿下和大将军薛万彻拔营离开齐地,其他事宜薛万彻按照长安城圣人新来的旨意,安抚了齐地的各县军民,并且留了三千人马暂时滞留在齐地,等一切彻底平息,扫荡了齐地趁乱而起的嚣张找死的山匪之后,再有军令下发。 剩下的军功聊胜于无聊—— 李敬业也跟着太子大军回去,只是军中有传言,因为房遗爱的勇猛和功劳,算是这回出军的首功,太子殿下有意回长安后,会奏请圣人封房遗爱为游骑将军,竟是比李敬业的游击将军高了两个品级。 这让李敬业内心愤愤不平。 房遗爱有什么本事,还不是靠着那个“不明利器”。 李敬业虽然一开始不清楚具体它是些什么,但家里有个国公将军祖父李绩,他多多少少听了一耳朵,知晓一些军中机密,加上上次京郊大营时,李敬业也在那里观看过,心中还是有所猜测。 房遗爱跟过来,他这次负责带来的东西,肯定是那炸|药|包的升级版,圣人定是想试验战场的攻城掠地的使用情况。 这事李敬业稍微一琢磨了,就猜的八|九不离十。 所以,房遗爱是靠着他发明的那个“炸|药|包”得的功劳,有甚么了不起。 李敬业是十分的不服气,连带着对房遗爱的“徒弟”跟班称心都没好脸色。 称心总是在太子面前晃,比房遗爱出现的次数还多。 李敬业心下稍微一合计,突然发现了蹊跷。 最近房遗爱很少主动出现在太子殿下面前,会不会是两人分道扬镳,太子终于发现了房遗爱的纨绔本色、不学无术了。 此时突然有山石滚落,前队中队后队各有许多大树滚石横拦住征讨回京的大军,顿时一片混乱,李敬业喝止手底下的兵将,口中喊着护太子架,动作却并不快。 他想了临走前魏王语意不详的神态和话语,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让本来就在太子身边侍候的称心抢了个先,对方在周边冒出的小股黑衣匪徒出现后,骑马上前砍了几个人后,还一箭射中了匪首模样的蒙面男。 只是他们被捕后,揭开面罩,看似虽是山匪模样,但居然有几个趁机咬舌自尽,更有冷弩不知从哪里射出,杀人灭口。 地上黑衣山匪倒毙一片,一个活口都没剩。 “——人看似是山匪,但这肯定不是山匪的习性。” 薛万彻断言,挨个巡看了蒙面匪徒的面容装扮。 从其身上和手上的痕迹来断定,这些人并不是军中人,亦不像是死士,更像亡命之徒的真齐地山匪。 但,谁会信山匪来打劫大军!! 此事值得深究深思。 薛万彻拧眉,看向太子。 这是冲着太子殿下来的,幸亏身边还有称心这员“猛将”,薛万彻可远远的看得清清楚的,若不是称心动作迅猛,说不得最先的那三人就靠近了太子殿下。 李承乾倒是神态无一丝惊吓,让军中上下的将卒都高看了一眼。 太子殿下果然威武不凡,天生龙子,临危不乱,自受上天庇护。 “查。”太子冷声道。 薛万彻吩咐一队好手,加上几个擅长追踪的斥候、间者,去追踪在山林高处放弩|箭的那人…… 然后,太子殿下口头表扬了称心,并赏赐提拔了称心一级,变成了正式的八品校尉,还许诺若是称心有志一直从军,以后自然不必在东宫做阉宦侍候人的活计。 称心脸色通红,跪地砰砰砰的给太子殿下磕了几个响头,看的房遗爱心酸酸涨涨的。 这徒弟,心长草了,一颗红心彻底飞向太子那儿唉。 房遗爱他过来,称心都没瞧见他这个当师父的。 这时的李承乾眼神瞥向房遗爱,房遗爱最近以来一直心虚啊,他也知道他上回“抽疯”,实在是对太子殿下大不敬,一直没找到机会请罪呐,但奇怪的是太子殿下也一直没治罪于他。 房遗爱内心还沉甸甸的压着一件事。 他后来回忆起,他那时还做了一件特别找死的事—— 房遗爱撇过头,不敢再看向李承乾。 只是他心里真的发虚发慌。 太子……真的没发现,他早晨起来……失去了什么吗?! 第75章 大唐国力蒸蒸日上, 都城长安雄奇宏伟,气势磅礴, 远远就能望见上端最高处, 大唐皇帝出巡的旌旗猎猎飘扬。 太子带领的大军班师回京, 李世民这个皇帝自然没有亲自迎接儿子的道理,但薛万彻和军卒立下大功, 到底李世民想了想, 加上为了稳固太子的地位,他亲临城郭之外,迎接回朝的大军和太子的归来。 这却是李承乾没有想到的。 此时, 他跪地拜见父皇。父子俩先公后私, 然后亲亲热热的交谈了一刻钟,旁边有上下重臣附和赞叹。 接着,李世民重点夸赞薛万彻的功劳, 薛万彻不骄不躁,在房遗爱眼里,对老薛的变脸颇有些惊奇。 薛万彻此时一本正经起来还挺可爱,房遗爱自顾地撇嘴嘿然一笑。他还以为别人没瞧见他的表情和神游, 房玄龄狠劲地瞪视自家那个不规矩的二郎, 眼见皇帝都往他那边看去了,房遗爱居然还没警醒过来。 房玄龄深觉有点丢脸,一旁的长孙无忌不冷不热, 看似十分赞叹的说道:“房相公家里有千里驹啊——” 房玄龄心里叹气, 却不得不给国舅面子, 淡笑一声,和长孙无忌客气应和一番。 李世民和儿子、大将寒暄完毕,自然挨眼瞅了瞅众将士,房遗爱不走心的表情他自然瞧见,只是皱了下眉,倒也接到了太子的表功奏折,知晓他的功劳,只是他这惫懒的样子真是……真是…… 李世民微微摇头,不在理会他。 一切仪式完毕,大军让薛万彻分配安顿好,大部分该回哪里回哪里,一小部分进了长安城,等待皇帝论功行赏。 这些和房遗爱没有大关系,他先跟着父亲回府 分卷阅读126 分卷阅读127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127 ,见了家人。 卢氏见到儿子安全无虞的回来,真是心上松了一口气。 之前就是房玄龄说了再多房遗爱没事,她也总觉得心里不安定,现在亲眼见了才放心。 但二郎黑了,瘦了。 卢氏还是急忙让房遗直夫妻去忙乎,给他们弟弟好好补补,一家人吃了一顿大餐团圆饭。 房遗则和房遗义都对行军打仗的事情有所好奇,虽然房遗义是个小书呆,但毕竟也是男儿,嘴上不说,眼睛和房遗则一样眼巴巴的等着房遗爱吹牛打屁。 房遗爱真没觉得自己在吹嘘,他就是那么厉害,这次出军,真的对他来说是小菜一碟,首功是自然而然的,当然他也不否认“炸|药|包”的厉害,但这是大唐军中机密,自然不能在家中乱说。 房遗则眼冒星星眼,这回是真的很崇拜二兄了。 房遗直则沉稳些,半信半疑,但终究是高兴的。 二郎出息了,也不争抢嫉妒他这个能袭爵的长兄了,更是能孝悌父母、友爱兄弟。 房玄龄当然是早就回书房继续处理今日因为出城遗留下的部分公务,卢氏切了一声,也顾不上管那个老家伙,只给二郎嘘寒问暖,更是惦记着一件房遗爱的终身大事—— 开枝散叶。 “二郎,你也该有个孩儿了。”卢氏催促道,“你看看遗则,转过年我就打算给他定亲……” “阿娘!”房遗则还没离开座位,一听到事关自己的亲事,腾的一下脸红,差点儿一蹦三尺高。 “三郎才几岁就定亲?”房遗爱惊讶。 “早点定,安稳!”卢氏意有所指,定亲了可不就是没人什么公主下降了。 他们房家可不需要第二个公主来。 卢氏话里有话,房家兄妹都心知肚明。 提起这个敏感话题,在座位上的几个兄妹们都瞬时安静下来。卢氏让儿媳带着两个女儿和三郎、四郎离座,就剩下房遗直兄弟俩。 卢氏劝说其房遗爱纳个良妾—— “就是你看中哪个丫鬟……乃至清倌人都行。我不嫌弃庶子。”卢氏发狠道。 房遗爱哭笑不得,他阿娘这是双重标准,她以往最是看不上当人妾的女子,更别提一直都看不上眼的青楼女了,就连当初皇帝赐妾室给房玄龄,卢氏都任可喝毒酒也坚决违抗旨意,正面杠了皇帝陛下。 但此时卢氏的话也表明了,他阿娘对他子嗣和婚姻的问题是有多么着急和迫切。 房遗爱确实不能不考虑,只是不知怎地,他就忽然想起来太子来。 ——真是一团麻乱。 房遗爱心烦意乱,推脱两句,找了个借口,急忙溜掉。 剩下的卢氏干瞪眼,转过头看向大儿子房遗直。 大郎向来不用他们夫妻多操心,从小就是个乖巧懂事的,为人方正恭谨,哪里像遗爱从来就是让人担忧。 房遗直面对老娘,劝说了几句,却反而引火烧身,说起了他们夫妻子嗣的问题,让房遗直哭笑不得,只是他脾气软和许多,顺着卢氏的话安抚了对方几句,这才被放过。 …… 房遗爱回来第二日,他还是在休憩,皇帝给他们放了假,再加上房遗爱也不知道他将来做什么职位,暂时还没想去东宫,继续为太子殿下服务。 毕竟……他和太子如今的关系,有点微妙。 只是,他去见了杜荷一趟。 顺便是为了打探一个消息,就是太子曾经提起的高阳公主的事情。 杜荷来见房遗爱的第一眼,差点儿吓了一跳。 “你装扮成这样作甚?”简直都认不出了。 原来房遗爱特意巧饰了一番体貌形容,若不是特别亲近和提前知道约会地点,杜荷都差点没认出来是他本人。 房遗爱把包厢门关上,他们这回在一处特别低调偏僻的茶楼相见,却不是他们经常去的那几个贵人常去昂贵奢华的地方。 两人根本原来也不爱品茗,素来都是去酒楼和教坊司玩耍,听听歌伎一展歌喉、看看舞姬的翩翩起舞,只是这几回房遗爱见面倒是不怎么去了。 杜荷好奇,房遗爱更是“好奇”。 他如此掩饰自身,也是怕流言蜚语—— 毕竟高阳公主和辩机和尚的金枕一案爆发,这是太子之前就跟他说过的……所以,回长安的时候,房遗爱就做好面对“流言蜚语”的准备了。 毕竟他那时远在齐地,就是忧心不让自己戴绿帽的不好名声传出,也来不及操作阻止。 房遗爱叹气,吞吞吐吐的说了半天,杜荷也没听明白。 “你到底要打听什么?”杜荷干着急,神色懵懂。 “就是最近长安城内……有什么有趣的事、呃,风流韵事……发生?”房遗爱艰难地说道。 他终于有些反应过来,杜荷好像并不清楚,否则见面也不会如此了。 以杜荷的星仔,早就见到他房遗爱的时候,就会直白的提起或嘲笑自己丢脸的事情了。 昨日房遗爱在家的时候,房玄龄和卢氏,还有房遗则他们,亦是家中的仆人们,他们都对房遗爱的态度和言辞一如既往,见他回来真心高兴罢了,丝毫不见异状。 房遗爱一身疲累,刚开始还没顾得上想,后来想起金枕一案来,却又怕家里人是故作不知,所以这才出来找杜荷询问的。 杜荷此时听明白了房遗爱是想知道长安城的“最新消息”,哎呀了一声,拍了下大腿,嘟囔了一句“你早说呐”,然后嘚啵嘚啵的说了一大堆小事后,终于提起房遗爱最想听的话题了—— “……最有意思的事情自然是……会昌寺辩机大师的风流韵事啦。” 杜荷眉飞色舞的开始给房遗爱讲起“金枕一案”的最新最全消息,顺便还把坊间的各色传说故事都安在了辩机和尚身上。 房遗爱听后心里面松了一口气。 可之后,他却拧眉沉思。 按情理,按记忆中的情形,此时都不应该这么风平浪静。 若不是因为那金枕是御赐物品,牵扯出高阳公主,然后才……成了惊天动地的大案。 可是现在只是从辩机那里搜出了金枕,但辩机却沉默不言,后来被关进大狱,还没等大理寺孙伏伽去审问,人却“莫名死亡”了。 为此,皇帝为之震怒。 李世民认为此事定是有人杀人灭口,加上皇帝上次他见过辩机本人,认为这个和尚有些大师风范,更是玄奘也交口称赞过的有才有德之士。 金枕原本是皇帝曾赐予高阳公主的,因此金枕案件出来后,长安城内的聪明人都不傻,本来是有一阵子风言风语,说高阳公主和辩机和尚私通,但后来却销声匿迹—— 却是在调查后发现,那辩机和尚的金枕是宫内的仿制品,而高阳公主的金枕后来却有人在一处赌坊中 分卷阅读127 分卷阅读128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128 发现。 大家只初步猜测,定是高阳公主府邸失窃,有人偷走了御赐金枕,但不知道为何市面上还有仿制的金枕在辩机大师那里…… 事件发展到这里,越发的扑朔迷离,惹得众人猜测和议论纷纷。 “反正和你家的那位公主没甚大关系,但丢失了御赐物品,圣人听说也很不高兴。”杜荷笑眯眯调侃了一句。 房遗爱不知是喜是忧,但总之绿帽没戴在头上,他自然有些微微庆幸。 但让房遗爱感到别扭和微微扫兴的是,这岂不是给了高阳公主和那奸夫辩机一个逃脱的机会,说不得两人此时还双宿□□了。 哪里有这样的好事! 房遗爱一想到这里,神情恶狠狠。 和离,必须和离! 这日子不能过,得想别的办法。 不过,这事情到底怎么成了这番模样了?! 这是房遗爱心底的疑问,但等他得了太子的召唤,让他第二天去东宫宿值,之后再听圣人的安排,而房遗爱却很“懒惰”,有些逃避心理,表达了他深切不想去的意愿后,赵德子特意“顺路”来访,站在了他面前。 赵德子送了礼物给房遗爱,提起太子殿下和称心两句,然后笑眯眯的东扯西扯两句,看似不着边际,却不知哪句话让房遗爱心有灵犀,这么一想,他心中的疑惑就解开了。 赵德子不愧是太子身边得用的人,言语和心机倒端的是厉害——提点他“正经事”都不用直说,房遗爱佩服,没好气的只能答应去东宫。 ****** 与此同时,太极宫甘露殿的偏殿内,太子殿下此时正等着圣人召见。 此刻圣人在后宫阴妃处,探望因儿子造反刺激得投缳自尽的阴妃娘娘,连连安慰她。 齐王造反,大逆不道,皇帝虽然生气,但深知不全是阴妃过错,还是不忍心阴妃去了性命,更何况阴妃膝下还有个幼小皇子。 “殿下,请用茶。”武媚带着宫人来了偏殿,呈上新近的茶汤。 甘露殿内很多事情,都归武媚管着,招待太子也不是第一回了,再加上有别人在,也没什么干系。 只是,不知为何,同她一起来奉茶的两位宫女不小心跌倒受伤,武媚皱了皱眉,她们俩人离开。 这时,屋内只剩下太子和武媚。 李承乾端着茶碗,微抿了一口,尝了尝新茶煮的茶汤,却不妨等他抬头,却看到眼前的武媚脸色绯红,眼神娇艳欲滴,正目光灼热的盯着太子—— 边角处,鎏金狻猊香炉的孔眼中,淡淡的暗香飘散出来,燃香袅袅升起。 …… 第76章 武媚此时内虚体热, 眼神迷离那一瞬,她有一瞬间的清明, 下唇都被咬破,滴血在唇角, 可见她的狠力—— 李承乾瞥着武媚, 眼见她神志不清, 就要“失礼”于他,李承乾重重地撂下茶碗, 连杯盖摔落在地碎裂都不顾。 他就要往门外走, 扔下武媚,皇帝身边的这个才人的自制力显然是不错的,平日里看似是个聪慧的, 却没想到不知道得罪了谁,竟然算计她和自己。 李承乾现在还不确定背后主谋目的是他这个太子, 还是只为了算计武媚这个后宫的小女子, 又或者是一箭双雕…… 他推门前脑海想着, 却不妨门扉没有推动。 李承乾的眼神更冷冽了,神情阴鸷无比,因为他耳朵里已经听见了外面来人的步履声。 其中一个很熟悉, 竟然是他父皇的。 李世民来此,自然是回了甘露殿, 路途上就听说太子已经候着了, 就没去正殿, 来了这偏房。 就在李承乾要直接踹开门扉, 自从得了房遗爱给的“复健”之法,李承乾内息也算有了一丝,力气大了些,只是他练的晚,不专精于此,太子要处理的事情又多,李承乾并不是什么“力拔山河兮”的霸王勇士,宫内的门他不肯定能踹开,但此时事态紧急,他也不妨一试。 实在不行,就是伤了杀了后面的武才人,却也怪不得他。 不到极限,李承乾还不想下狠手,做绝。 但此时身后武才人可等不得,甚至就要扒开自己的衣衫,还要扑过来—— 李承乾皱眉,都能听见了皇帝和内宦的低语声了,他蹙眉回身一个手刃就要砍在武媚脖颈处,却不妨这武才人眼神一瞬间清醒,竟然果断的拔掉头上的一头尖尖的发钗,狠劲的扎在自己的大腿上。 李承乾挑眉,终于正眼瞅了武媚一眼。 此时鲜血瞬时涌出,浸湿了这武才人的宫裙上,殷红一片—— 无人把手的门扉外,此时也不知道哪里跑来了两个值守的小太监,皇帝来临,竟然轻轻一推,房门便开了,完全不是之前被人锁住的样子。 若是太子殿下和这武才人犯下大错,可不就是有冤难辨,有口无地方诉么。因为这门扉他竟然是“开着”的…… 何况,就算是皇帝召见高明太医,其后发现了什么,也是在李世民心中扎了一根刺,不管于太子,还是武媚来说。 李世民进屋,刚要展露笑容,高兴和太子说起征讨齐地大胜的事情,就发现太子脸色不对,冷冷的寒着一张脸,其身后更是跌坐一名宫人。 李世民定睛一看,竟然是一直在甘露殿侍候他的才人武媚。 关键是,李世民此时发现,屋内还没其他旁人在。 李世民的脸色刷拉一下,落了下来,他沉声让身边的大宦官守住门口,包括刚刚在门口值守给皇帝开门的小太监,相关人等用刑审讯,严加看押,以防自尽。 …… 他们挪了房间,到了甘露殿正屋,皇帝的御用书房。 李承乾和皇帝纷纷坐下,李承乾瞥了一眼武媚,神情坦荡,开口说道:“阿耶,还是给武才人叫个太医罢。” 皇帝看了一眼跪地的武媚,武媚此时脸色已经红彤彤的,额头汗湿,整个人眼波荡漾,但明显能看出她在强忍着,双腿上已经扎了两次,全靠疼痛强忍着。 李世民松了一口气,两个人都没辜负他。 他摆摆手,让内宦带武媚去看太医自是不说,没多久太医过来低声禀告了两句。 皇帝听了脸色越发难看,扔了一个连续扔了两个茶盏不说,声音更是冷,神出鬼没的陈慕之更是出现,听令跟着一个内宦走人。 太子瞅了陈慕之一眼,没有言语,皇帝这才想起刚刚太医所说,竟然是偏殿屋内的熏香有问题,武媚中招是因为它,但太子那时亦在屋内,因着李承乾神志清醒,看似无一丝不适,众人竟然给忽略了过去。 此时李世民心尖一颤,惊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急忙又喊了几个太医来给太子殿下诊脉。 张太医在宫外修养,并不当值,更是 分卷阅读128 分卷阅读129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129 因为来去齐地路程身体有所不适,但皇帝此时还是担心,直要派人劳累他,还是李承乾阻了。 “回圣人,太子殿下身体并无不适,甚为康健。”想了想太医不仅禀告皇帝想知道的内容,还添了一句。 太子身体好像更好了,不是去齐地打仗,按理说应该体虚劳累过度啊。 两个太医诊脉完毕,互相睇了一个眼神,按下内心要说的实话。 皇帝盛怒,还是谨言慎行,谨言慎行为好。 李承乾心中有数,他腿脚其实也好了,只是按照房遗爱所说,有时竟然不习惯正常人走路,非得注意一下,才能步履如常,要克服心理和身体习惯,否则不注意,还是会跛脚而行。 但李承乾从回长安后,就没有再克制过,私下里都没练习过。 他还没想好如何面对圣人,告诉他,他的太子如今是个健全人了? 皇帝,他未必会高兴。 李承乾沉默在一旁,武才人被针灸,并灌了汤药后,不顾伤痛,来此跪地,冲着皇帝磕头,回复了之前的内情。 李世民见她可怜可敬,又无一丝控诉抱怨之色,竟然在众人面前,对其温言细语安抚了一番。 “她倒是个好的。”李世民在武媚走后感叹道。 李承乾闻言却下意识的皱了皱,这武才人果敢心狠,是个狠角儿,但太子转即一想,后宫内的女子又有哪个不是狠角色,无非是得宠不得宠,手段高超不高超罢了,还不值当他注意。 这时其余太医,尤其是擅长解毒的,从太子之前饮用的茶盏里发现了蹊跷。 “你说什么?太子喝的茶汤里下了烈性春|药?!”李世民刚刚稍微平复的心情又激荡起来,怒吼声简直要戳破屋脊。 皇帝站起身,负手在屋内来回踱步,更是折腾了十几个太医,个个都给太子殿下再次诊脉,还连番询问太子可有任何不适。 李世民的关怀不作假,李承乾掩下眸中神色,摇头道:“儿并无不适。” 皇帝听了还是不放心,盯着太医们。 太医们压力很大,很紧张,此时那个擅长解毒的太医给太子诊脉时却皱了皱眉,“咦”了一声,让大家都瞧他。 那太医连番换手切脉,终于发现太子脉的异常,凝眉慎重道:“太子殿下这是中了‘秘药’,此药让人□□勃发,不能自控,比一般大唐春|药更迅猛,应是沾唇即发——” 说到这里,太医抬头瞅了瞅神智一直清醒的太子,他眉心的褶皱更多了,显然现在太子的状况不是和他断定猜测的一样。 太医只能描补一番,犹疑道:“……殿下应是饮用的不多,更有茶水稀释,好在反应并不强烈。” 此时一众太医们已经知道了他们深陷了巨大的后宫阴私中,好在太子殿下并未和皇上后宫的宫妃发生不言可说的悖伦之事。 万幸!万幸! 他们也怕被灭口啊。 太医们觉得自己大难不死逃过一劫,就是恨恨瞪视着解毒那个太医的耿直,太子这不是没事么,那一丝异常怎么就让他发现了呢。 “高明没事吧?”李世民一着急连太子的小字都叫了出来,十分担忧地望着李承乾。 李承乾面上感动,心中感觉却复杂,只是他眼中还是作疑惑、苦恼状,摇了摇头道:“儿臣并无不适之症,可能只沾了沾唇罢。” ——其实不是,他确实喝了一两口茶汤,并未防备武才人和宫人递上来的新茶。 何况,还有那引发武媚的熏香…… 这时太医不提,李世民却问了心中的这个疑惑。 太医们支支吾吾,不能解释为何太子也闻了熏香,但却没反应,有那胆大敢猜测的,偷偷的望向太子殿下的下半身。 李承乾忍住不适的窥探目光,面上只能淡定,故作不见,还应和着太医,面上也疑惑不解。 只是他背过去的手指摩挲着,牙根突然痒痒起来,他回去不知道是否要感谢房遗爱。 房遗爱啊房遗爱,这人说是他的克星,还是福星……真是一言难尽。 ****** 房遗爱在东宫久候,终于在日落时分之前见了太子殿下。 李承乾周身气息阴鸷的回来,刚进了丽正殿,就冷着一张脸,挥手打发了宫内各色要求见或者给太子送补汤的宫人。 赵德子急忙上前,指挥人安顿太子,称心也长眼神的解下太子殿下的披风。 此时已经是冬日,长安城内前日里已经下了冰霜,开着门小风吹着有点冷冽。 就像此时房遗爱被太子瞪视后,拔凉的那颗心似的,冷凉冷凉的,像从万年冰潭里捞出似的。 咳咳,当然这么说有点夸张,但房遗爱真的非常心虚气虚,还有点体虚。 “不知殿下叫臣下来此——”房遗爱打破了僵硬的气氛,看了看天色,不想再耽搁下去。 这东宫,他可不想再待到下钥,若是不能及时出去,又好留宿了。 房遗爱暗自呲牙。 “哼。房遗爱——”说道房遗爱的名字,李承乾眉毛不自觉的动弹了一下,他挥退其他人,包括赵德子和称心两人。 看太子的眼神和迫人的气势,房遗爱往后退一小步,再退一下不,再—— “——你再动!”太子声音阴冷阴冷的,眼神锁定了房遗爱,视线又垂下,却正巧看着下半身。 ——某人的下半身。 并不是太子自己的下半身,房遗爱心里一哆嗦,差点儿没直接去伸手捂住自己的小唧唧。 太子这是怎么了? 难道是宫内赐给太子美人了,结果太子真以为他自己不行了,就遗憾了没带回来……?! 房遗爱猜测,他来此也是要开口解释一下,或者不解释,不着痕迹的再碰下太子某两处穴位经脉,把堵塞的地方疏通一下,肯定解决太子的难题。 只希望太子别再对自己起啥心思了。 房遗爱心中就这么一点点的展望,却没想很多时候是他在撩拨。 例如此时,他就忘记了屋内就剩下他们两个人。 太子要他解释,为何他那日起,清晨男人该有的反应都没了,更别提任何刺激,都刺激不到太子他本人了。 李承乾不认为他自己身体出问题了,出问题的是某人的胆大包天。 “说罢!”李承乾挑眉,眼神飞刀似的落在房遗爱身上。 房遗爱无措。 他……回想了一下那日情景,要是再有那日的勇气,太子好像对他也没什么办法。 这怪自己么,只是太子本身居心不良。 活该! 当然,房遗爱只能腹诽。 他现在很正常,对太子是保持了一个臣子对君上,对龙子血脉的尊敬…… 绝不是怕他! 房遗爱摇了摇头,惹了太子“狠戾”的眼神 分卷阅读129 分卷阅读130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130 一枚。 “殿下,我真没……没……”房遗爱想来个死无对证,坚决不承认。 “呵呵。”李承乾显然不信,他声音不止冷,说话的内容更是让房遗爱愧疚难安。“房遗爱啊房遗爱,孤为你的面子,在京中折了不少暗子……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嗯?!” 听后,房遗爱一下子明白了,加上赵德子之前说过的内容,知晓太子在“挟恩图报”,说的就是太子帮忙解决他绿帽子流言维护他面子的事。 高阳公主名声扫地他是高兴,可这不等于房遗爱自己不想要脸,他要报复高阳摆脱高阳有的是其他办法,犯不着走历史既定轨道,那条路不太好听。 因此,其实房遗爱内心还是很感激太子殿下的出手帮忙的,所以他这时面色尴尬起来了。 “殿下,再过半个月就好了。”房遗爱小声低语。 他截的经脉一个月太子就会摆脱禁欲状态,若是内力深厚的人,自己就能冲穴道经脉。 “……半个月?呵呵!”李承乾笑容冷冷。“我不信你没其他办法,解铃还须系铃人——” 闻言,房遗爱一副被戳中的模样,显然应对上了李承乾的猜测。 “房遗爱,人做事是不是该得负责到底——”太子慢条斯理地说。“你说是这道理不?” 第77章 太子殿下让房遗爱负责到底, 负责到底的下场就是,房遗爱不得不再次出手给太子殿下解决他的“不举”问题。 死不承认是没有用的, 今日太子的目光分外锐利,有杀伤力。 房遗爱要去给太子点穴位,解开太子被他原来借住的经脉,可太子却突然解衣脱裳—— “殿、殿下……这却不必了。”房遗爱磕巴了一下。 他又不侍候太子殿下洗澡,用不着“坦诚”相对。 李承乾闻言唇角微微勾起,深深的看着房遗爱,语气不解道:“孤记得, 上次你不是贴着我的……身体按了两下么?” 呵呵,原来太子都记得呢。 房遗爱面色尴尬,内心懊恼不已。 他此时已经反应过来, 李承乾原是早知道他做的手脚。 房遗爱悻悻然,面对太子殿下的似笑非笑的质问和眼神,他只能呵呵的解释和强调一下, 道:“真不用脱衣裳,我按你两个穴位就成。真的!” “孤,怕呐。”李承乾挑眉, 摇头不信。 他说的话意有所指:“孤,怕你又耍手段,哪天又让我……如何……如何了。啧啧。” 李承乾说到这里,继续脱衣裳, 房遗爱眼睁睁的看着太子要光了, 他心里一急, 都要急哭了。 上前赶紧按住太子脱衣裳的手,房遗爱十分恳切的请求太子殿下千万别着凉,真用不着。 也不等太子反应,他七尺咔嚓,凑过去就摸了太子后腰下方和小腹两侧的精索带部位…… “这就成了——真用不着——”还没等房遗爱说完,房遗爱发现他按完学位的胳膊被太子殿下一把拽住不放。 “……殿下,可有不适?”房遗爱清咳了一声。 他胳膊好像蹭到了对方的敏感部位,房遗爱自从练武后,感知早就变得很敏锐,下方热乎乎硬乎乎的东西是什么……他应是不知的,一点也不好奇。 房遗爱忍住面部不去变色,故作镇定。 只是,他内心欲哭无泪。 这下子,房遗爱真的不能再自我麻痹,自欺欺人了。 太子真的对他其反应,对他有欲|望—— 可能不是第一次遭受这种打击,房遗爱这回很坚强,也很镇定,他自认为维持表情维持的很好。 李承乾没放开房遗爱的手,只是睨他,道:“孤怎么信你?” “殿下,臣真的不敢欺耍您了。要不明早您醒来后就验证一下——”早上晨勃肯定有了。 房遗爱言之凿凿,一脸你相信我的表情。 闻言,李承乾挑起眉梢,眼带星星点点的犹疑和不信任,他点点头,却又微微摇摇头,然后蹙了蹙眉,说道:“这样罢,也不用明早,现在就验证一下——” “……那我不打扰殿下了。”房遗爱说完就要撤退,太子要临幸宫人或者他的妃妾,他就不在这儿碍眼了。 “谁说让你走的。”李承乾紧握房遗爱的手,就是没放他离开。 房遗爱得罪了太子太狠,今日的他并不想没尊没卑,所以有些束手束脚,没敢使劲的拉回。 不过,太子再这样下去,非要强迫自己的贞操,他可就要使出撒手锏,然后——撤了。 房遗爱运用内力,准备拉回自己的手,然后轻功一发,就能远离东宫。 他正要暗自使用备用方案,却不妨一提气,不仅丹田内息没动,他还觉得脚软腿软的…… 李承乾站起身,不再端坐,一伸手还揽住了房遗爱的腰身,以防他摔倒在地。 “我……我这是——” “哦,不过是点软筋散的东西罢了。” 房遗爱一听干瞪眼,他眼角余光瞥到了正在燃香的角落里的薰香炉……宫内的这东西倒是杀人越货的好物! 可太子中过这招,不去报复那幕后主谋,却再次利用熏香“下毒”到他身上,真是……岂有此理! 房遗爱气极,可他软手软脚的,瘫躺在太子的床榻上。 然后,便是李承乾高高在上,俯视着他…… 房遗爱瞬时生出一股危机感。 他恨啊! 他恨刚刚他怎么顾着尊卑,没先下手为强! …… “房卿,你看——我这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是否做得对?”太子俯身,手指撩拨了几下房遗爱的发丝,指尖点了点房遗爱的胸膛。 房遗爱被戳胸脯戳的有点小痛,和小委屈。 他可怜巴巴的瞅着太子殿下。 李承乾见了,哂笑一下,然后视而不见他的乞怜,坚决对他辣手摧花,这让房遗爱痛并“快乐”着。 ——因为太子殿下不知道哪里学来的下流手法,就然撩拨了几下,就让房遗爱下腹灼热,起了反应。 这下真不是房遗爱故意的,他一定是多日来不近女色造成的纯粹的生理反应。 太子胜之不武啊。 房遗爱胡思乱想,但脸上的红润,和急促的呼吸出卖了他的真实反应。 他……扯了扯嘴角,决定再挽救一下自己的贞操,“殿下,你再这样,我就要喊人了!!” “你喊吧。”太子挑眉,浑不在意。 房遗爱瞪眼。 李承乾神色好整以暇,手上却动作不断,加倍还击房遗爱上次施与他的,嘴上还轻飘飘的说道:“你就是喊破喉咙,也没人来的。” “……” 房遗爱气得想揍太子一拳,可是他如今软腿软脚,现下更是感觉被太子撩拨的越 分卷阅读130 分卷阅读131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131 发软了,根本没力气挣脱——李承乾的力气不知何时练得那么大,竟然有了些许不小暗劲儿内力。 上回房遗爱就发现了,但他仗着自己本事高,会的绝技武功上乘,压根没注意看在眼里,却不妨这下子着了太子的道儿。 所以,李承乾稍微用了些力气,就压制的房遗爱动弹不得,虽然太子不会点血,但房遗爱除了有些软绵绵的张牙舞爪,就似那拔了牙齿的小乖蛇,打断了四肢的老虎,虚张声势,根本吓唬不了太子本人。 眼见上身光溜溜,太子的手指滑向了下方,来到了裤腰处—— 房遗爱干脆闭上眼,眼不见心不烦。 ……实在不行,就从了。 不从,也不行了。 就是……心里怎么这么酸涩,这么难受呐。 太子这是当自己是个玩意儿吧。 玩玩,估计就能放开罢。 也罢! 房遗爱睫毛颤了颤,想到了自己的“委屈”和“可怜”,悲从心中来,神色自然带出来一两分。 …… 可良久,也不见太子接下来的动作,反而是房遗爱有些着凉了,打了一个喷嚏。 他睁开眼,正巧和李承乾来了一个对视。 可恶的太子见他睁眼,居然随意抛下一件衣裳,覆在他身上。 “房遗爱,你真以为孤会对你如何么?”他反问,但语气和神态显然是瞧不上他“姿色”的态度。 果不其然,就听李承乾坐在另一边,自斟自饮了一杯清酒道:“孤,若是想要,宫内有的是惹人怜爱的美人儿,不缺你一个。” ……那,就赶紧放我回家吧。 房遗爱用眼神说话,瞅着太子殿下,忽略了他刚刚听完太子说完这话后的心里的那点点不舒服。 太子玩味地瞅着房遗爱忽变的表情,半晌,叫了称心进来,给他师父穿衣服。 称心当然是惊讶的,就听房遗爱自我开始给太子找理由了,“我这是受寒了,不小心晕了,把水弄衣袍上了……” 这话说的漏洞百出,他自己都不信。 好在太子下手轻,没在他胸膛上留啥痕迹,只是衣衫不整些,房遗爱软手软脚的被称心扶着,继续强解释道:“太子殿下这是怕我着凉,帮我脱的……” 房遗爱越说越小声,在称心诡异、纠结,兼痛心、绝望的眼神下,他实在编不下去了——等回去的,回去他一定练习编故事的能力。 好在徒弟称心最后低着头不再看他,反倒是太子淡淡瞥了下身上有些微颤的称心一眼,双眸里蕴了一道暗芒,唇角微微勾起,复又很快平复。 一直欲哭无泪的房遗爱,就这么让称心帮着他换了新衣裳,他原本的衣袍还真的被“弄湿”了。 他此时哪里还顾得上打量太子的神色和意图,他狼狈的离开东宫,一路急匆匆的骑马逃回家里。 然后他就真的病了。 这两日,房遗爱喝了白朝凤开的两副汤药,这才好了好的差不多。 这让卢氏更是认为,房遗爱在齐地出兵打仗累着了,身体虚着呢。 房遗爱着实享受了卢氏好一番补汤药膳,弄的他觉得脸蛋都圆了许多。 这日他吃白朝凤给他开的最后一服药,就见小七引着太子一群人来府,还带了张太医本人来探病。 房玄龄今日休沐,家里的人都恭迎太子殿下。 太子不想讲究排场,说了几次才让房玄龄答应一切从简,这才来到了房遗爱的屋外。 李承乾深切的“慰问”了房遗爱的身体,让张太医看诊,又看了一眼白朝凤的方子,张太医点了点头,说方子不错,还对白朝凤另眼相看。 这两个人不是师徒,胜似师徒。 这也是房遗爱期待的,不忍浪费白朝凤这个医学人才,可是白朝凤死活还是要跟着自己,说是大恩未报,决不轻易离开房遗爱身边。 房遗爱也不逼着他,不过他还是期望着白朝凤跟着张太医,这样也比较有前途,他再找机会给白朝凤放籍为良。 李承乾倒是特不待见白朝凤此人,根本懒得看他,更是下令清退所有人。 房遗爱开始冷脸,他是怕给太子造成什么误会,所以特别的持身端肃,一脸正气。 李承乾神情正常,面无狎狔之色,似乎一切什么都没发生,跟房遗爱谈起高阳公主的事情。 “……兕子那事,有些眉目了。”太子旧事重提,冷不丁的说道。 “有证据了?!”房遗爱微惊。 然后他见李承乾点头,有了晋阳公主之死的蹊跷证据,他顿时来了精神。 若说谁能让房遗爱现在认真听话、集中注意力,非是和高阳有关,或是能让他们顺利和离的一切大小事情。 李承乾嗤笑地看了一眼房遗爱,房遗爱忐忑,怕之前太子“记恨”自己做的时,对方吊他胃口—— 好在太子好像真不是小心眼的,跟他细细说了宫内最近的详情。 …… “也就是说,这事是武媚出力了?”房遗爱略微吃惊,但他也不感到意外。 未来女帝的能力不容置疑,即使她现在还弱小。 李承乾颔首,他却有些想不到她的能力。“正是她,上次被算计后,这个武才人……她还真是不容小觑。” 这人在宫内能有大用。 太子沉思,可房遗爱在一旁却是欲言又止。 ——如今武媚她该不会舍了晋王,勾搭李承乾这个还没下岗的太子罢?! 第78章 房遗爱最终还是没有说武媚什么, 毕竟如果太子问起,他也没有恰当的理由。 秘密之所以是秘密,就是一个人都不能透露。 虽然房遗爱是东宫属臣,病了太子来探望已经是李承乾屈尊降贵了,这个行为甚至有些过了。 房府,房玄龄内心深感不安, 虽然太子进了房遗爱的院子, 但其他人可都候着,李承乾也不好在这里多叨扰, 尤其是房玄龄这日休沐,待久了对彼此都不太好, 上面的那位父皇听说后, 未必会高兴。 所以李承乾只等待了一刻,便抬腿离开了梁国公府, 为此房遗爱挺高兴的。 他还特意今天给他阿耶房玄龄说了很多贴心的话,更是亲自去厨房做了一顿好吃的,给房玄龄送到了书房品尝。 弄得房玄龄心生疑虑, 怀疑房遗爱又惹出一番祸来。 房遗爱很委屈, 解释半天没有才被放过。 房遗爱其实病差不多好了, 可是在太子走后, 他却仍旧拖延着, 一直没去东宫, 在家宅着。 但他消息一直灵通, 宫内发生了不少事情, 还都和他相关。 一是房遗爱的官职确定了,正式为游骑将军,比那李敬业高了两个级别,盔甲和军服都发放下来,东宫那边的职位品级也据说 分卷阅读131 分卷阅读132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132 要调整,为此太子詹士于志宁还特意上了一折奏本给皇帝李世民。 二是,就连跟着他去从军的称心,都正式确定了军职,虽然他暂且在宫中当差,还未调入哪个军中,全要看太子殿下的意思。 房遗爱和称心也不急,东征的事情准备好了,自然是跟着李世民亲征,但皇帝亲征的这话题房遗爱还不能“预测”,虽然帝王有这个意思,但大臣们肯定不干,李世民自然也没早早提起这个敏感争议话题。 太极宫,身处前朝后宫敏感地方的武媚,上次自从被陷害后,深觉得脸面丢失,虽然并没有丢什么大丑,但在皇帝和后宫诸人眼里,她确确实实的失了脸面,有些知道一些捕风捉影消息的,更是不识趣的“打趣”过武媚。 武才人面上笑呵呵的装作听不懂,心里面却一笔一笔记下。 机缘巧合下,武媚发现了一件事情,更加上她早知道长乐公主和晋王殿下好像在查些什么,可她和长乐公主并晋王并无太深交情,又或者武媚自己心里存着什么,最终还是选择和常来太极宫的太子递话。 两人决定合作——幕后之人不是就要促成她和太子的“情感”么,她就成全他们。 武媚内心呕了一口气,利用手里的关系网,还真就帮了太子殿下一个忙。 这才有了李承乾之前跟房遗爱提前的晋阳公主一事。 原来是在冷宫处,武媚曾经施恩的一个冷宫的小宫人,感其恩惠,提供了武媚一个消息…… ——晋阳公主死后,有个太医请辞,但没多久回老家的路途中,就不小心在湖水中船体倾覆,一家人溺亡。 这事本是小事,但若不是有之前晋阳公主奶娘出卖,并且被晋王带回长安城途中被“毒杀”身亡,加上口供,一般人是不会调查,自然也联想不到此人。 而且,这也是多年前的旧事,很难探查,知晓的人并不多。 因为每年请辞的太医并不少,太医院里的大小太医和医女,数目也有一百多人不止。 太子使手段,让这事捅到了皇帝面前。 李世民震怒,开始让人彻查。 表面上是太史局的太史丞的陈慕之在暗地里查,但事情爆发,消息来源是太子一手主导,陈慕之却是知晓的,但却不知为何,陈慕之身为皇帝的心腹,他却并没有跟皇帝汇报此事,乃至两人打了个照面,甚至有些默契。 陈慕之的能力不容置疑,事情调查来调查去,没几天,陈慕之跟皇帝说起调查的结果。 宫内牵涉到了几人,但都已经不是病死了,就是远离长安,被放出宫外,嫁人或失踪了,暂时不能查出。 只有一人,有些牵涉。 却是高阳公主身边的奶娘。 李世民没有丝毫犹豫,命令陈慕之提审那奶娘,居然是宁可错杀绝不放过。 长乐公主和晋王为此还特意请太子过去一趟,三兄妹说起了这事。 长乐和晋王李治对视一番,李治想了想把“哑娘”的那份供词递给了太子。 李承乾看了,冷哼一声。 他也没质问为何这供词没交上去,显然是因为之前机遇不好,李治并不是莽撞之人,也并不似看起来的那么幼稚。 李承乾深深的瞅着这位弟弟,梦中的记忆片段,有一件大事,就是他临死前,继任太子之位的就是他们的小弟弟雉奴九郎,也就是晋王李治。 九郎看似不显然,很是低调,但这不声不响的上位,虽然这里面有长孙无忌和诸遂良等人的背后谋划和操作,但他不信李治就没有一丝自己的谋划。 就是不知雉奴此时……野心起来了没有。 李承乾内心闪过这个念头,却压着,他不想太怀疑这个弟弟。 雉奴到底和李泰不一样。 李承乾默默收了那供词,这让长乐公主一喜。 她没想到以前和他们兄妹们其实越发不亲近的太子,真的会插手此事。 要知道太子和晋阳公主的关系并不如想象中的亲密,毕竟年岁差距在那里摆着,太子在东宫自小远离他们,还有太子老师们的精心教导,更有皇帝的培育,时间并不充足。 太子好像瞅出长乐这个妹妹的想法,也没解释,只是说了一句:“兕子到底是孤的妹子。” …… ******* 一直借着生病的由头,在房府里宅着的房遗爱,把“病假”拖延到自己的生辰来临。 房府,预备的家宴只是小祝一番,定在晚上,由大儿媳房遗直之妻主持,卢氏监管,房遗爱什么都不用操心,白日里好友杜荷还要约他出去玩耍。 往年都是这样,今年也不例外。 约会地点就定在长安城内的教坊司,杜荷叫上了一帮狐朋狗友,程家的,李德謇,还有一些这一年来房遗爱都很少见,脸不熟但以前也算是一起在宴会上碰见过的的勋贵子弟们,聚集了十来个纨绔落座在教坊司内的一个内院里。 里面不止有十来间屋子,更是有一个大的宴客厅,就是怕菜品点心凉冷不新鲜,后厨都在院子后方的单独设置了一个小厨房,厨子大师傅和烧火丫头都不缺。 正当晌午,房遗爱本人坐在正中间,杜荷挨着他,站起身来,端着酒杯,让大家共饮次酒,祝贺房二郎年年有今朝,欢欢乐乐…… 太子下了朝,刚回东宫换了常服,就问起赵德子礼物可准备好了。 赵德子命人呈上了两个托盘,“殿下,这是从你私库里取的,您看送哪个?” 第一个托盘上是一柄鱼肠剑,铮亮,闪闪发光。 李承乾示意一眼赵德子,赵德子拿起一根头发,随意扬起飘落,太子举起匕首,轻轻一横拦,吹毛断发—— “是把好匕首,就送这个罢。”李承乾道。 太子殿下说完,看向了另一个托盘,上面是一柄漆黑顺滑的鳄鱼皮鞭子,十分难得。 “殿下,这是豫章那边贡上来的鳄鱼皮鞭子,选取最柔软也是最硬的地方制成的,手柄处都是鳄鱼牙齿镶刻……”赵德子低声说道。 太子殿下会使鞭子,但也不经常有机会用,可底下的人到底会揣摩上意,常常贡上来一些物品,皇帝看了觉得太子会喜欢,很多时候就直接赏赐过来。 这个鞭子十分难得,但那鱼肠剑更难得,是稀世珍品,太子殿下用作防身是最好不过。 不过李承乾想了想,还是选取了鱼肠剑做礼物,鞭子总归意义不太妥当。 君子送剑、送玉,甚至送金器都很好,鞭子或其他物,以后有机会以再赏赐不迟。 赵德子自然知道房遗爱在哪里庆生,杜荷早就随口提了,都用不着特意套话榨取。 等太子一行人姗姗来迟,到了教坊司后,进了杜荷给房遗爱包下的院子,站在院子内就听见屋内有歌舞喧 分卷阅读132 分卷阅读133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133 闹。 称心今日也特意跟赵德子请假,来此给师父庆生,甚至还亲自下场,吹了一曲乐曲。 厅外,太子听了这小调,脸色却越发难看。 这本是南地的一处给情人表白的乡野民间乐曲,可在场的大部分人根本却都是听不懂,包括房遗爱,只觉得音乐好听,称心什么都会,心灵手巧,讨人欢喜,孝敬他这个师父,十分的有心。 可李承乾“经历过”,甚至“那个称心”还给“他”吹过……李承乾心里别扭不说,随着入耳的的乐声,眼神不禁也越发难看。 太子进来的时候,就看见房遗爱脸上笑眯眯的,还特意让称心坐在一旁,两人私密低语。 那称心甚至连连给房遗爱斟酒,房遗爱还来者不拒—— 李承乾目光冷凝,淡不可闻的哼了一声。 “赵德子,撤了。” 赵德子意会,迟疑了一下,还是把鱼肠剑匕首送回东宫。 只是太子此时却又临时让他取来另一件,替换给房家二郎当生辰礼物,此物就是那柄黑油油的,手摸还十分顺滑的鳄鱼皮鞭子…… 太子莅临,自然上座。 酒菜没过一旬,赵德子就回来复命,呈上鞭子。 太子先接过,他瞥了一眼房遗爱,并未直接递给他。 ——黑鞭此时在太子手上,黑白映衬,十分醒目。 第79章 小院内宴客厅内,生辰宴的主人翁房遗爱还没反应过来, 众纨绔看见太子莅临, 此时哄然一下, 纷纷站起来,自然各自来给太子殿下见礼。 本来他们是欣喜的,这是巴结太子殿下的机会, 往常太子也并不怎么待见他们,见了不过是面子情, 太子素来显得高不可攀,这里也就杜荷因着城阳公主的身份, 与太子十分亲近。 当然, 最近房二郎也颇受太子看重, 众人酸溜溜的想道。 他们都瞧着太子殿下手中的鞭子, 内心怎么想不说, 但面色上微微诧异之色还是流露出几分的。 太子赏赐给房遗爱生辰礼物, 是房遗爱这个做臣子的荣幸,但礼物……颇为奇怪了些。 房遗爱也是这样想的, 事有反常必有妖——面对太子殿下送至的这个礼物,房遗爱提着一颗颤抖的心, 眼神儿也透露出质疑之色。 见状,李承乾唇角动了动,一脸高深莫测端坐在上位。 宴客小厅人众多, 杜荷是活跃气氛的高手, 加上他是太子殿下相熟, 说了两句,太子殿下给的反应也还不错,加之其他勋贵纨绔子弟递话奉承了几句,倒是没惹得李承乾没不耐烦。 气氛一下子就开始热闹活络起来。 之前吹曲给房遗爱听的称心,这刻早就被遗忘在一旁。 房遗爱没留心,倒是李承乾见了,吩咐赵德子赏赐了称心。 称心过来谢恩,口中但称不敢。 太子殿下面容似笑非笑,手里面仍旧抚摸着鞭子,递给一旁还犹疑这礼物有蹊跷的房遗爱。 房遗爱接过,一上手就知晓这是个难得一见的好东西。 见猎心喜,房遗爱一时痴了,却忘记了提防和警惕。 他摸了摸手中的鞭子,刚刚太子没说它是什么制成的,但一上手房遗爱会就知道这肯定是好物。 房遗爱高兴,脸上带出来几分,只是耳边听见称心的声音,他诧异地看了他们。 他已然瞧出太子的神色好像并不愉悦,又瞥了一眼“固执”的称心,他有些不明所以为何称心坚决推辞太子对他的恩赏,但眼见小徒弟要得罪他主子,但房遗爱到底怕徒弟吃亏,不意让称心继续顶撞太子,遂哈哈一笑。 房遗爱不得不好心地插言道:“太子殿下赏脸,称心你且受着罢,就当替我代领了。” 说罢,房遗爱伸手召称心回他身边坐下。 本来称心是没位置的,毕竟是个宦官,虽然有封官职,但他的身份在这里根本不够,这里也不是军中,讲究以武服人,加上称心本不是有野心的人,侍候人遭白眼惯了的,自然浑不在意,可是房遗爱就是爱宠着这个徒弟。 因为徒弟太乖巧了,若是他喜欢男的,说不准也和“从前”的太子一样,爱上称心也就奇怪了。 房遗爱一发话,称心便默默不语,依言给太子叩头谢恩。 只是身为称心师父的房遗爱,他却没看见他眼中的失落。 这边,称心找了个借口,说有事要回东宫。 规矩如此,闻言房遗爱也不好阻拦,他知晓称心是请了假出宫,只是没想到原来只有这一小会儿。 这东宫规矩还挺严——房遗爱看了看李承乾,到底没冲着太子开口,让称心坐在这里给自己庆生,何况周围都是勋贵子弟,房遗爱当称心是贴心人,其他人可并把个小内宦当回事。 这样一想,房遗爱倒是觉得称心待在这里十分委屈了。罢了,等他以后要再找机会叫称心出来,师徒两人单独吃一顿。 称心咬着下唇,敛目告辞,退下时他还回头望了望房遗爱。 房遗爱转头看见他,冲着徒弟微微笑了笑,只是光是笑,压根没走心徒弟眼神啥样。 房遗爱神情示意称心以后再见。 这一切都被太子殿下瞧见,他扬了扬眉,示意旁边的人斟酒,一饮而尽,还夸了酒菜颇好。 这话倒是让杜荷这个张罗的人特别得意,他话里话外都是最近长安城哪里有新出来的好地方、好玩耍的,话头一起来,又引起了众多纨绔的响应附和。 …… 十八般武器中,鞭子就是其中只一。 房遗爱虽然不会耍鞭子,但这几日在家中,也琢磨练习了一番,更是拖人找了个擅长鞭法的军中老伍教导了他几招绝技,将将练起来,耍的也是颇有架势,虎虎生风。 一时,房遗爱都忘记他还需要去东宫任职,还是太子那边派人催促,房遗爱这才去了。 他去了东宫后,本来想跟太子殿下说起,他要去军营中,继续熟悉军务,以便来年东征不至于手麻脚乱,好立下更多战功。 这话是应付太子殿下的,总之他这个“心向太子”的东宫旧臣,掌握了兵权,想必太子也没理由阻拦他罢。 房遗爱想的美,但实际上他还没开口,就从太子那里知道了,高阳公主被提审的奶娘在大牢里自杀身亡。 房遗爱美滋滋的心一下子就被打断了,“殿下,这事事有蹊跷,必须严处不殆。” 明显杀人灭口,可怎么皇帝钦点的“要犯”还能被杀人灭口—— “陈慕之那边却没发现什么线索。”太子拧眉。 他没想到韦贵妃在宫内有这么大势力,不,应该不止是韦贵妃。 李承乾放下手指中夹着的黑色棋子,随意撂下,让人收拾了棋盘。 房遗爱睇了 分卷阅读133 分卷阅读134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134 一眼,他来东宫之前,好像刚见到侯君集从宫门处出来,倒是没打了照面。 提起侯君集,不知道他何时从边疆回来述职了。 房遗爱问了太子,果然都是皇帝李世民辖制特召,让侯君集回长安述职,更是为了东征做调遣准备。 只要冬天一过,东征势必可行。 这个消息暂时还在大唐朝臣上层内部少数人知晓,毕竟谁也不知道高句丽是否有探子和谍者在长安城或宫内,可再小心翼翼,若是懂得大唐兵事和朝局之人,只要细细研究琢磨一下最近的事情,就能推测个差不多皇帝要有动作,动兵了。 房遗爱从东宫这里听说高阳那边线索就这么断了,他觉得不甘心,不说和离,就说想整高阳就这么难吗?! 他跟太子说要去见相关人等,一定要发现线索。 李承乾沉吟,倒是说这事是陈慕之负责。 “我总觉得这陈慕之有问题……”房遗爱喃喃的一句。 惹得太子睇了他一眼,道:“他这人你别惹,不是个好相与的。” “咦?”房遗爱没想到李承乾会这么说陈慕之。 再不好相与,陈慕之干的“脏活”,按理说皇家人也只当是走狗,就没听说后世大明朝类似陈慕之职位的东厂、西厂、锦衣卫头头,他们中会有几个人会有好下场,得以善终终究是难难难! 李承乾想了想房遗爱的性子,微微皱了下眉,怕他惹出什么风波,还是提点透露了一句:“他身份特别,你注意些。” 房遗爱砸吧砸吧嘴,没再深问,因为他本能的浑身响起警报。 这边太子的晚膳要来了,眼见天色已晚,房遗爱现在对天色很敏感,他算是怕了太子殿下。 一阵“折腾人”,一阵子一本正经和他讨论朝政消息,并且表现的深为倚重他的模样,这让房遗爱有时候无所适从。 趁机,他赶紧告辞,李承乾点点头,似乎是不在意,很痛快的放了他离开。 只是关于前几日生辰礼物的事情,赵德子这个太子忠心的奴才,还在替他主子卖了个好,说起那个黑鳄鱼皮鞭子十分名贵,竟是杀死了多条豫章那边的鳄鱼,取腹部最柔软也是最结实的皮制作而成,真真正正的独一份奢侈品。 “殿下本来自己是十分爱它的,但毕竟更为看重房膳郎啊。”言下之意,赶快谢恩,记得太子的好。 房遗爱真怕了啰嗦拍马屁的赵德子,忙不迭的点头,说了太子“仁慈啊、大方啊”的好话一箩筐。 赵德子点点头,这才罢休方才的话题。“膳郎和殿下的感情自是毋庸置疑,还望膳郎要按时来东宫,殿下太忙,缺人帮忙啊,最近常常都三更天才安睡。” 说着说着赵德子,还伸手沾了沾了他未曾湿润的眼角,十足的一副忠心奴才样。 房遗爱嘴角抽了抽,这么一大把年纪,还作怪。 他摇了摇头走掉,出宫却遇见了陈慕之。 也不能说遇见,是有预谋的。 房遗爱是特地去了李老道李淳风那里,李淳风是陈慕之的师傅,自然找陈慕之就应该去太史局,若是太史局里没人,就去找在道观里研究天地与自然、化学与实验的李道长那儿,问他徒弟陈慕之的行踪,以陈慕之的警觉和谨慎,房遗爱事后必能见到人的。 道观里,李淳风十分欢迎房遗爱,甚至拉着他的双手不放,“来来来,遗爱——快来帮我看看这个,这里这么做,你看怎么样?对不对?这反应有些奇怪啊。” 李淳风现在完全变了。 根本不是原来那种仙风道骨、得道高人并深不可测的模样了,就连他徒弟陈慕之劝了几次,也只能作罢。 正巧房遗爱来的时候还就见到了陈慕之。 陈慕之寡言少语,整个人阴沉沉的,但不妨碍他长得好看,房遗爱难免多瞅了几眼。 他自己的徒弟称心是长得好,但已经被房遗爱改造的十分“扎眼”,房遗爱有时候看着都别扭,虽然称心的脸蛋依旧精致,但他真的不好男色。 可陈慕之的好看不止是脸蛋,更是容止气质,他身上阴霾沉沉,可就是无端的吸引人,有的人做事心虚害怕,就不想看他,有的人胆大别有所图,例如房遗爱这样,细细打量一下,真觉得陈慕之长得养眼。 陈慕之对人的视线非常敏感,房遗爱火辣辣的目光瞅着他,他哪里能无感,只是他习惯忍耐,可终究厌恶,抬眼目光锐利地刺了对方一眼。 无端的,房遗爱就觉得身上一冷。 他跟李老道嘀咕了两句,眼见陈慕之要走,赶紧喊了这位太史丞,让他等等。 陈慕之停住脚,黑眸看着他,房遗爱咽了咽口水,此时冬日冷风一吹,室外到底是寒冷的。 房遗爱打了一个哆嗦,“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 这么一想,房遗爱镇定,心胸就大气了,底气和浑身气势也一下子足了起来。 对面的陈慕之眯起眼睛,这个房遗爱确实有些门道儿。 之前还一副纨绔模样,跟他师傅面前都没个正形。 虽然他们嘴上说的陈慕之不懂,这房驸马也有些真材实料,但陈慕之是看不上这种人为人做事和浑身惫懒的态度的。 可是眼前的房遗爱目光幽深,视线凝集,腰身甚至一个瞬间挺直,一只胳膊负手在背,整个人给人感觉都不一样了。 应该说,此时的房遗爱更引人注目,是强者的姿态。 陈慕之浑身肌肉紧绷起来,他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眼眸定定的盯着房遗爱不放,等着他说话。 “陈太史,我想问问你高阳公主奶娘是怎么死的……我想我也许能帮上忙,捉住该捉的‘真凶’。” 房遗爱如是道。 第80章 陈慕之听了房遗爱的话后, 没多想, 神情只是顿了一下, 然后便同意了。 房遗爱没有想到他答应得这么痛快。 他跟随着陈慕之走, 通过长长的甬道,经过七拐八扭的胡同, 说是胡同也只是两座高高的宅邸之间的狭小路径。 路面算不上泥泞, 但绝不是平整光洁的,两边也没有什么高大的树木, 他们就这么静静的走着,两人都很沉默。 房遗爱神情平静, 倒是显得一派安然,反而是跟在他身后的小七早之前一个路口就被陈慕之打发了,房遗爱示意小七听话, 并不让跟上,小七只好略担忧的望着自家二郎的背影慢慢消失…… 房遗爱以为位置这么奇怪的地方,居然不是大理寺, 也不是宫内的任何一处, 他还认为陈慕之说不得还会让他蒙眼, 就像去了一个神秘恐怖的所在。 事实证明, 一切都是他多想了。 房遗爱脑子里思想跳脱,但面色上仍旧维持着冷淡的神情,背部依旧挺 分卷阅读134 分卷阅读135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135 直, 随着陈慕之进了地牢里。 这处地牢其实再怎么拐弯, 还是在太极宫和东宫的后身, 只不过隔着一条街,三套高深的院墙,然后再路过一个宅邸院子,从一处寝卧里进入地牢。 看来十有八|九,这里就是处置宫内“犯事”奴婢们的所在。 果不其然,一进来房遗爱就闻到了一股腐朽的气息,夹带着血腥气。 阴森森的,虽然大理寺那边的牢房一样条件差,但并没有这么可怖。 里面都是内宦,且都身强体壮,太阳穴鼓鼓,甚至有的内宦还有微微青涩的胡茬,显然并不都是从小阉割变成太监的。 房遗爱知道这种,很多成年的男子阉了之后,实际上身形和长相上,都与外边的男子区分不大。 内宦也并不都是声音尖细,扭捏作态的,大多数都挺正常,只是因为侍候贵人,平日里的腰略弯低,和态度更加“温柔”、“和蔼”,而特别张狂嚣张的,在如今的太极宫和东宫里是活不长久的。 房遗爱来此要看的第一眼的是那奶娘的尸身,有两位仵作陪同,另一边就站着陈慕之和房遗爱。 两位仵作从头到尾有跟着陈太史说了一遍他们的验尸结果,结果房遗爱跟着围绕在高阳公主奶娘尸身周边绕了几圈,又戴了羊皮手套,摸了半天尸体。 且不说陈慕之看后垂下眼睛,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就说那两个仵作一看房遗爱动作,就知道这人可能还是他们的同行,内心怎么想的不说,面上不喜就带上了几分颜色。 陈慕之的目光似有似无的飘落在他们身上,两个仵作浑身一哆嗦,不敢惹这个阎王,忙不迭的跟在房遗爱屁股后,有问必答,不问不答,不敢再想多余的事。 房遗爱全神贯注,自然懒得理会这两个小人物,这已经是大唐很厉害的仵作,他其实还是很敬佩的,论职业的先进性,大唐的仵作此时应该是领先世界的。 他在看和触摸尸体的过程中,还真的和仵作们说了几句,结果到后期两个仵作都依依不舍,这个驸马爷比他们懂得都多,两人恨不得时时请教,但碍于身份肯定不行了。 此刻房遗爱已经和陈慕之确定了,高阳公主的这个奶娘确实是“自杀身亡”,很传统的自尽方式——咬舌而亡! 这奶娘倒是烈性,多大力气才能咬舌自尽而死……呵呵。 且不说看守人的罪过,只说这咬舌—— “陈太史,这咬舌自尽,你认为真能自杀成功?”房遗爱发问。 陈慕之沉默,半晌后,道:“倒也见过,但少见。” 房遗爱点头,说道:“我倒是认为咬舌之后,通常死亡原因是血崩呛死居多——真因为咬舌而死的,十分罕有。” 他这个理论一说,两位仵作摇头,却又恍然大悟的点点头。 实际办案中,咬舌自尽的人很多,但大多都是受了一番折磨,后遗症而死,因为吃不了饭,舌头感染溃烂,活生生被折磨死。 真一下子成功的,除了专业的死士,和因缘巧合的,还真没几个。 若说死士要自尽,其实也是一般在牙槽内藏毒,刺杀失败,怕被用刑吐露秘密,便咬破牙槽内的毒|药,毒发身亡。 但这种意外也很多,有时候毒|药太过见血封喉,没等刺杀行动开始,自己弄死自己的乌龙也不是没有的。 除非有大阴谋培养这种一击不成就自尽的死士,世上还是想活命的人居多。 “你认为她的死有蹊跷?”陈慕之突然问道,盯视着房遗爱。 房遗爱眉毛微动,答道:“显而易见。” 闻言陈慕之依旧很安静,仿佛他早就这么猜测过,但那两个仵作倒不是忙于否定房遗爱的推测,反而是想了想,神情疑虑起来。 陈慕之和房遗爱的视线看向他们俩,其中一个说出疑点:“陈太史,驸马爷,这样看来犯人更像是窒息而亡。” 这个说完,另一个仵作已经上手,看了奶娘的喉咙后,发现她确实是呛死窒息而亡的症状。 “不,如果那样,她还是自尽而亡。”房遗爱盯着那尸体看半天,转过头对陈慕之说道:“你找找太医看看,我怀疑她吃过活血的药物或食物。” 这才能咬舌自尽,血液喷溅,流血量大……房遗爱皱眉,他没说的是,对方也许利用其他事物——高阳公主的这个奶娘体格健硕丰满,营养状况太过良好,很大概率会有后世的三高病症,恐怕一些药物的作用下,说不得高血压颅内出血才是她的真正死亡原因。 ……这些都不好说,检测方法太粗陋,只能推定。 还有,奶娘要自杀在抓的那一刻就会寻死觅活,怎么会被刑讯一天后,才会选择死亡解脱。 房遗爱看了看地牢里的刑具,因为到底是公主的奶娘,大唐如今又讲究“仁德”,虽然皇帝李世民因为这奶娘涉嫌晋阳公主之死发狠,但从牢里的刑具来看,并没有后世的明清十大酷刑的惨烈,为了留活口和口供,不屈打成招或胡乱判咬,刑讯也是有度的。 这些陈慕之不说,上次在大理寺那儿房遗爱就了解清楚了。 若不然,他也不会说了几个酷刑,就吓唬的那些没见识的人浑身寒战、屁滚尿流。 见房遗爱的视线,陈慕之也望了过去,看房遗爱竟然在看那些刑具,他不知怎么可能也想到了房遗爱曾经说过的“酷刑”,脸色奇怪了下,随即又是一片阴郁,让地牢里的空气更冷了一些。 房遗爱脑子里在琢磨着,跟着陈慕之接下来继续去另一间审讯室,提审了奶娘临死前接触的人。 送饭的是宫内的一个内宦,三四十岁,看着四五十许岁,花白的头发,佝偻的身子,浑浊的眼神,一个消沉老实人的模样。 这样的人在宫内比比皆是,都是岁数大了,在主子面前不得用,打发出宫,幸运的还能在类似这里的地方干活,求一口饭吃。 “小的陈璠见过太史。” 姓陈,还是陈慕之本家,房遗爱睨了陈慕之一眼。 陈慕之压根不为所动,跪地的内宦低着头,接受审讯。 “那日你进去后,可曾和犯人说了些什么?”陈慕之问,手上翻开卷宗,又看了一遍那日来往地牢内的人员,包括路过门口,在周边当值的所有人员,即使没进过的,乃至猫狗行踪和各色声音都有记录在案。 房遗爱扯过卷宗一目十行记下,没多长时间就还给了陈慕之,惹得陈慕之看了他一眼。 他知道房遗爱有过目不忘之能,看来他师傅李淳风说的不假。 陈慕之想到了师傅还说过,让他多多接近房遗爱的话,他眼神闪动了一下,很快便不见任何波澜。 此时这被审讯的陈璠对答陈慕之的问题,言语中无丝毫破绽,陈慕之示意让人 分卷阅读135 分卷阅读136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136 带走他,提审了其他几个人。 都是他重点挑出来的,牵涉的人有十几个,这半天的功夫过去了。 房遗爱也没发现什么线索,但他总觉得哪里不对。 他想了想,问了陈慕之,提审的这几个人都在哪里住。 包括陈璠,有三个人都在宫外有家业,所谓的家业就是有“儿女”,不管是进宫前生的,还是认的干儿子干女儿,还是娶了对食…… “先去陈璠那里。”房遗爱稍微一想,从脑海里刚记下的资料里翻出陈璠的家庭人员等信息,对陈慕之要求道。 这个陈璠看不出来,居然过继了一个族人婴孩当儿子,其他人的干子女都是收养的,或认得干亲,甚至有个人干脆认了小太监当干儿子,其实就是图个养老送终。 陈慕之皱了皱眉,他只是提醒房遗爱,说道:“陈家我去过。” ——并无不妥。 这是陈慕之的言下之意,但陈慕之并没有自负,他倒是要看看房遗爱能发现什么。 圣人因为晋阳公主的事情十分震怒,但高阳公主身边的奶娘身亡,却没审讯出什么,一是对圣人不好交代,二是恐那高阳公主或她养母韦贵妃那边怪罪。 虽然陈慕之并不当回事情,但他一贯不喜别人倒打一耙,何况他更想看看圣人知道他后宫里那些个蛇蝎女人真面目时的表情…… 房遗爱见了几岁的陈璠之子,确实如陈慕之所言无任何线索,只是临走时房遗爱听到了蝈蝈叫,使得他注意到了一个东西。 ——陈璠之子身上的小蝈蝈笼子。 “这倒有意思。”顿下脚步,房遗爱嘴角扬了起来,眼神示意陈慕之看。 陈慕之留心到,一下子就反应过来。 这笼子居然是金镶边包银做的,而陈璠家不说家徒四壁,却也并不富裕,只能算得长安城内过得中等的人家。 “人犯也有个小孙子——”陈慕之沉声说道,证实了房遗爱的猜想。 房遗爱内心“呀”了一声,对陈慕之另眼相看,这人倒是清楚他心中想什么,和他颇为心意相通。 显然他们身后随陈慕之办差的几个人都没摸到头脑,听不懂两人打的哑谜。 直到他们扑向了高阳公主奶娘家,拿出了那蝈蝈笼子,路上房遗爱还在草丛里随意捉了一个蝈蝈塞里面,等那奶娘的小孙孙听见里面的蝈蝈叫,叫喊着要蝈蝈的时候,他们方才明白,这东西竟然不是陈璠家的。 陈璠定然身上带了此物进了地牢…… ****** 后续事情不用房遗爱参与,这案件从陈璠这里打开了口子,以陈慕之的能力自然一气呵成,往下查了下去。 很快,没几天。 陈慕之去了甘露殿,见了圣人李世民。 第81章 甘露殿内, 熏香袭人, 纱幔重重, 悄然无声。 李世民穿着常服,有小内宦给他捶着腰背,他且斜倚在榻上翻看着一个奏折。 好半天, 他手上没有动作。 矮榻下不远肃穆站着一个人。 他的影子斜斜落在屋地上的青砖上,纹丝不动。 下午的阳光暖融融的,阳光折射在陈慕之的脸上, 有些刺眼。 榻上的皇帝此时神情倦怠, 微蹙的眉头显示他的心情并不是那么愉悦。 陈慕之早在进来的时候, 用眼角余光快速地睇了一眼, 便遮掩了神色,递上了结果, 等待着皇帝的震怒。 可上面久久不语。 好半晌, 陈慕之眼睛被光刺的微微眯起, 就听见皇帝吱声了。 “这么说,查明是韦贵妃身边的人做的?” “是。” “……”李世民另一只手的手指节反叩了叩桌面,让人挪下桌子上剩下的奏本, 至于陈慕之方才递来的口供,他又看了一眼, 便放下了。 “那孔玲……其实阴妃的人。”李世民的声音若有若无,很是轻淡, 听不出息怒, 内容去让听者不备。 孔玲就是韦贵妃身边的那个出手做脏事的大宫女, 陈慕之听闻皇帝告诉他这个“秘闻”后,仍旧神色不动,不语一字。 皇帝手上肯定不止他这一队密探,陈慕之也不方便在深宫安插人手,只不过陈慕之早就知道宫内皇帝另外有信任的人,其实那些人从前他也沾染了一段时间,后来他就出宫了。 陈慕之静默,等候皇帝发话。 他就是皇帝的一把刀,帝王就算冤枉个把人,也自有他的思量。 底下的人,他们的想法并不重要,冤不冤屈要看皇帝的心意。 这是陈慕之多年冷眼看到的事实。 残酷么,宫内就是这样。 最容易牺牲的就是地下的奴婢,就像被韦贵妃舍弃的宫女,宫女底下还有更卑微的存在。 高阳公主的奶娘对高阳公主最忠心不过了,虽然说她也有贪财贪权的心思,但对高阳公主这个她奶大的公主,用刑后还死咬着。 若不是上位者也就是韦贵妃和高阳不信她能守口如瓶,更不能去救她,反而派人用奶娘小孙孙的蝈蝈笼子暗示对方,奶娘也不会一门心思舍弃了性命自杀。 陈慕之内心冷笑,这奶娘以为她很大义凛然么,其实她若不自杀,韦贵妃她们也不过是费点事罢,后来还不是在房遗爱的提醒下,他找了太医院的一个擅长解毒的副院令过来,果然在那奶娘身体上发现不妥。 一切如房遗爱所猜测提醒的那样,高阳公主的奶娘身上早就被人下了活血的药物,只要咬舌自尽,没有止血措施,必死无疑。 败笔就败在送饭的贪图那个暗示道具——蝈蝈笼子,回去竟然没有销毁,反而给自己家的孩子的玩耍,被房遗爱发现了蹊跷,顺着线索,得出了奶娘肯定不是“自杀”死亡的结果,否则也没有借口和证据继续查探下去。 皇帝也不是事事如意,因为陈慕之的这一查下去,必然牵涉到众多人物,若无理由,就那魏征听闻后,前朝都得“震荡”,这却不是李世民想看到的。 晋阳公主在李世民心中地位自然不容分说,李世民此时眼眸里有暴风雨前的平静,他面上波澜不兴,手指掐着那供词的纸张直至揉碎。 最后李世民沉声道:“去吧。” 陈慕之领命而出。 他是不信韦贵妃身边的那个大宫女是阴妃的人,恐怕韦贵妃早就埋伏好了陷阱,用了计中计,算计了阴妃娘娘。 而如今罪人李祐,原齐王殿下,谋反未遂,已经被押送到长安的天牢里,等闲人等不得探望。 这正是阴妃最狼狈最弱势的情况,宫内的聪明人不至于在这风口上去招惹阴妃娘娘,可无人不知晓阴妃失势了,自然暗中的人蠢蠢欲动。 不过韦贵妃这伏笔恐怕埋伏了十几年了,也是厉害。 分卷阅读136 分卷阅读137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137 陈慕之不知道皇帝怎么想,他也管不到这些后妃争宠陷害的手段,只是回头望着朱紫色的宫墙和檐脊上的熠熠发光的琉璃瓦,仍旧是气势恢宏,明亮雄奇。 只是在这颜色鲜艳和光明亮堂之下,有不知多少鲜血和阴暗藏在污暗之处。 剩下的事情,陈慕之不方便进后宫,不过因为此事他仍旧负责,毕竟是他一手查探的。 只是办差的人是他手底下的一个老太监,跟着后宫的人去了阴妃和那韦贵妃身边的大宫女住宿的屋子,果然翻找到了两人来往的证据,一些金银珠宝,有标记的。 查档后,果然是以前皇帝赏赐给阴妃娘娘的。 阴妃拒不认罪,她要见皇帝陛下,可是无人给她传话,李世民是不会见她的。 就是齐王李祐押送来京的那一日,阴妃都未曾见到帝王。 夜凉如水,深宫沉沉,阴妃望着韦贵妃的宫殿处,冷笑一声,转即托小儿子李愔找机会求见得皇帝一面,递上了一个陈条。 李世民终究顾念旧情,加上他已经下了一个决定,算得上让阴妃失了一个儿子,李祐让他太失望了,他犯下的十恶不赦之罪,饶他不得! 皇帝想了想,还是决定去见了阴妃最后一面。 皇帝并没有撸去阴妃的妃嫔品级称号,一应用度也没让人减少,但阴妃的宫殿内还是阴冷阴冷的,毫无人气,散发着破败落魄的气息。 在阴妃宫里待了一段时间,谁也不知道皇帝和阴妃说了什么。 然后,李世民回甘露宫后,几日里没有旨意下出。 韦贵妃宫内,韦贵妃和高阳公主在对弈。 高阳公主本不擅长这个,还是韦贵妃认为她应该磨一磨性子。 韦贵妃本不想在拉拔理会高阳,逐渐淡了这个养女,可是晋阳公主的事情是她和高阳母女两人曾经一手操纵谋算的,就是为了弥补漏洞,为了洗脱被皇帝怀疑的罪名,韦贵妃也不得不看着高阳。 这不,她的奶娘一时不慎就被皇帝抓到错处处置了。 幸亏她留了一手。 只是,不知道那晚阴妃对圣人说了什么,为何久久没有处置阴妃的旨意发出。 这让韦贵妃的一颗心提悬着。 她手指夹着的棋子久久未曾落下,反而让对面本来烦躁的高阳看见,提醒了一句,高阳自己反而平静下来。 她还安慰道:“娘娘何必担忧,这事您不是甩到阴妃那里了么,孔玲那丫头也当场撞柱身亡了。” 死人是不会说谎的。 “死人是不会开口,可是只要皇帝心里认定了是你,便是你。”韦贵妃深知这个道理,忧心地说道。 高阳不懂。 “罢了,撤下。”韦贵妃无心下棋。 宫婢们撤下棋盘,给贵妃和公主两人上了新鲜的果子和点心。 高阳无心吃喝,她有心无心的和养母说话,心里面去想着一些事情。 冷不丁的听韦贵妃说起她封地闹起的一件事情。 “上回你还没吃教训吗?”韦贵妃提起她听说的一件事。“你不要忽视放纵底下的官吏,过于威逼治下百姓。” “那些个穷鬼贱人还敢去阿耶面前告我不成?!何况,我哪里威逼他们了。不过是底下的不长眼的做错事罢了。”高阳没当回事情,但想到上次被房遗爱抓到把柄,还是上心了。 趁着事情刚发,回去处理一下,补偿一下那个家破人亡的庶民罢了,想必对方会高高兴兴的罢休的。 高阳公主出宫后果然处置了她自己府邸和封地不发的贪婪官吏,更是责备了长史,可还没等高阳公主的长史派出的人去封口,掩盖罪责,天使来了公主府邸,皇帝的旨意突下—— 李世民这回是下了明旨到高阳公主的公主府上,愤怒的申斥了高阳公主,并且缩减了高阳公主的封地户数,还罚没了千金之数。 …… 让高阳不能接受的是,罚归罚,可她父皇从未这么打脸过她。 她封地的户数更是减少到四百户,哪里够她花销,更何况在兄弟姐妹中,她的脸面往哪里放。 高阳不知道这么一件小事,皇帝为何要这么发怒。 难道是因为……上次,辩机和尚的那个金枕头的事情。 想到辩机,高阳就满脸懊恼。 辩机…… 辩机…… 高阳痴痴念了两句,然后紧紧蹙眉,这人死了却可惜了。 她哪里想得到,她不过好心硬塞给他一个枕头,就害得他送了性命。 高阳自己知道自己事情,她和辩机……是没有奸|情的,只是她诓骗了他一场。 辩机那个傻和尚,可惜了。 高阳公主不禁内心埋怨起李世民,她内心愤愤不平,加上现在的事情。 高阳想了想,还是进宫,在韦贵妃那里对着皇帝亲自请罪,诚心悔过。可是,他压根没想到,皇帝推说前朝事物繁忙,本来应在贵妃处过夜的日子并没有去。 高阳的请罪折子都没人敢递上去,彻底断了和皇帝见面联络的可能。 “圣人这是恼怒了。”韦贵妃和高阳一样,认为是皇帝还因为金枕一案责怪高阳。 因为房遗爱回京了,此时赏赐房遗爱旨意不止发出一道,因为还有李世民最近赏赐给房玄龄的旨意,更添了一个职位俸禄给房玄龄,更是因为房玄龄的身体,赏赐了不少好药材。 韦贵妃点名了高阳,“皇帝前两年对你的宠爱,有大半都是因为你嫁到房家——你,可懂了?” 高阳瞪眼,她不这么认为。 “你好好想想。”韦贵妃不争气的瞪了她一眼,与她分说了个明白。 “娘娘,你这意思是让我讨好房遗爱他?!”高阳心里是决意不想的。 “你们有多久没有同房了?”韦贵妃不得不直白问道。 这话让听着的高阳公主心虚,她和房遗爱一直没有那事儿,韦贵妃都不知晓。 “圣人的心思你也明白,你那驸马回京后,眼见着要大用——” 韦贵妃家里也是高门大姓,自然有消息来源,东征的事对她来说不是秘密。 圣人这是要用房遗爱,说不得将来又是一名大将,未必比不上他父亲房玄龄,更不用从前高阳公主眼馋并一直为此愤愤不平的梁国公爵位了。 韦贵妃劝说高阳公主好好和驸马过日子,不要再有外心,“等你和驸马生下一个两个孩儿后,日子自然会过得越来越好,宫内的事情你无须再操心。” 韦贵妃说的都是她心里的金玉良言,可是对面的高阳不这么认为,她脸色胀红,可是又没道理说不过韦贵妃。 她只能气愤委屈的出了太极宫,回公主府的路途上,居然还看见了房遗爱那个混蛋和晋王走在一起。 第82章 高阳公主身后可是跟了一大 分卷阅读137 分卷阅读138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138 堆人, 一脚抬八脚迈的, 其中就有韦贵妃在高阳奶娘身死后,后派给高阳的一个早先从宫里面出来荣养的嬷嬷。 这个嬷嬷突然说道:“公主, 是驸马。” 倒不是提醒高阳公主发现驸马的行踪,而是提醒公主韦贵妃说过的话。 高阳睨了倚老卖老的嬷嬷一眼, 她眼眸又回到了街头房遗爱的身上,没有怪罪韦贵妃派来的这老货。 实际上在心里,高阳在思考韦贵妃的话, 尤其是可行性。 眼见房遗爱和晋王李治的身影就要消息, 高阳心里只是犹豫了一下, 便说道:“跟上去。” 遂,他们一行人跟着房遗爱和李治两人,远远的缀在身后。 房遗爱虽然今日没有什么狂霸之气,但他的五感一直是锻炼出来的,直觉的本能还在, 没几息时间便发现了跟在身后的讨厌的“大尾巴”。 可是这是长安朱雀大街的街头,任谁都可以随意行走的,他虽是不待见高阳公主, 但晋王殿下是一个“有趣”的人, 他现在懒得理会别的杂事,影响他现在的兴致,遂也不想理会后面的杂鱼。 ——和晋王清谈, 才是房遗爱心之所钟。 是的, 李治还颇懂得魏晋文学, 更是颇为赞叹今日的房遗爱浑身上下不容言说的“风骨”。 “遗爱,你懂得真多。”晋王赞叹。 李治出宫来却是特意来找房遗爱的,为此懒惰的房遗爱提前在太子那里下值,告了假。 此时时间快日落,可是长安城街道上依旧热闹非常,甚至比白天不容逊色,尤其有钱有权喜欢去玩乐的酒楼、妓坊、教坊司和唱曲的戏苑等地,乃至平民也有喜爱去的地方。 夜市里也是生机勃勃,人来人往,但这时时间还早,又是冬日里,晚上持续的时间不长,何况房遗爱和晋王这样的地位也不好单枪匹马去那里。 最热闹的还是要等到来年的上元节,冰雕冰灯戏耍满整条街满条河都是,那时就是世家里最不轻易出来的女郎们也都带着侍女们出来逛逛。 房遗爱对晋王没有反感,两人几次见面,尤其是这才和李治交谈,因为有了共同的话题,两人颇为志趣相投,越说越得心意。 甚至,他对李治的好感是一直蹭蹭的往上涨,乃至生出了“以往竟是我误会了他”的想法—— 当然,房遗爱也没忘记,晋王是个黑芝麻馅包子的事实,将来他的下场还是这位将来的“高宗皇帝”判定的。 好容易警示自己这个“历史史实”,房遗爱终于收敛了一些心思,只是这并不妨碍他现在和晋王的谈兴。 在李治邀请房遗爱去酒楼吃一顿,房遗爱神情顿了一下,还是答应了。 李治是为了感谢和庆祝高阳公主那边倒霉的事情,这种事情不用明说,只看晋王殿下嘴角上露出的弧度就能瞧出。 虽然事情没有一击就中,但皇帝李世民至少动摇了,心有怀疑了。 这是最不容易的。阴妃确实是一个好助攻,晋王甚至下决心最近多关照一些阴妃母子,以作回报。 韦贵妃的宫权被李世民分散出去,这是李治刚得到的消息,加上皇上对高阳起了隔膜,虽然明面上的处罚是别的缘由,但实际上他阿耶定是起了疑心,怀疑韦贵妃母女参与了“谋害”兕子…… 房遗爱和晋王来到了一处酒楼,不是自然不是魏王李泰的地盘,而是云来酒楼对面新开的一个酒楼——悦来酒楼。 悦来酒楼装潢高档,同样是三层结构,却比对面的云来酒楼高出一大截,立柱的木头都比对面粗了三圈,上好的杉木材料,漆色更是鲜艳色正,雕梁画栋自是不必多说,活生生的把对面本来长安一绝最高档的云来酒楼比成渣渣。 两人上了三楼,有人招待他们,是特意留的一个包间。 “殿下,你预订的?”房遗爱侧头问。 晋王李治凝眉,摇了摇头。 “咦?”房遗爱略有疑问,看向了店小二。 这小二是长相清俊的,虽然身着普通,就是收拾的干净,精神头还足足的,人还热情,脸上呈着大大的笑容。 他道:“尊客,这是我们主子的产业,是特意给您留的。” 他说完看向了晋王,显然有些疑问,并不认识房遗爱带来的人,不过这里的掌柜和店小二并不会多嘴多舌发问,解释完,急忙去了后厨点菜上菜。 悦来酒楼给他们上菜速度非常快,房遗爱连点菜都没用,不大一会儿,一堆招牌菜都上来了。 房遗爱定睛一看,很多都是最近他在东宫研发的菜系,他和晋王尝了几口,可比上回在对面的云来酒楼味道还要正宗,最后上的几道菜,还明显是房遗爱最近在东宫提过的菜,甚至有一道菜色是房遗爱嘴上提过,但还没实际去指挥厨子操作过的。 至于他随口提的菜怎么来到悦来酒楼的,房遗爱撂下筷子,稍微一想就明白了。 这个悦来酒楼是太子殿下开的。 …… 开得好! 开得妙! 这是顶对面的生意,太子还真不是软柿子,记仇着呐。 就是不知道李承乾何时不声不响做了这事,连房遗爱都没留心,房遗爱心里啧啧了两声。 看来太子不声不响背地里做了许多事情啊,包括这次对宫内韦贵妃和高阳公主发难的事情。 房遗爱知道李承乾出手也是为了他,否则太子不必冒险,如此着急。 李承乾的首要任务是保住太子的位置,干掉魏王李泰,乃至压制未来会崛起的他的嫡亲三弟,也就是九皇子晋王殿下。 抬眸看着李治,房遗爱眨了眨眼睛,叹了一口气。 现在大唐人,除了自己,任谁都想不到最后赢家居然是晋王。 不过,房遗爱总感觉最近太子好像对晋王殿下关注增添了很多,难道对方是感觉到了什么 房遗爱蹙眉,暗叹他怎么又想起了那家伙。 他和太子之间……有些理不断的凌乱。 一时心上涌上一股复杂,脸上难免露出几分愁思,对面的晋王李治吃完,也撂下筷子,看到房遗爱神色,不由问道怎么了。 房遗爱微微摇了摇头,他今日的动作无一不美,无一不风度翩翩,神情上流露出的郁郁之色,更是凭添了一种沉郁之美。 这与以往的房遗爱不一样。 如今李治也不叫房遗爱“姐夫”二字,学太子以亲近的字号称呼,遂又唤道:“遗爱想什么呢?” “殿下——”房遗爱刚称呼晋王,就被李治阻了话。 “我刚从阿耶那儿得了字——为善。”李治笑眯眯说道。“我与遗爱相交莫逆,遗爱还是唤我的字就好。” 房遗爱一怔,“为善”二字含在嘴里,李世民还真实认为小儿子善良仁弱, 分卷阅读138 分卷阅读139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139 居然取了这个字。 然后,他有反应过来,皇帝给晋王取字,自然是预示着提前加冠,或是要晋王成婚了。 “殿下的亲事定下了?”房遗爱问。 李治无奈,“罢罢罢,总之出门在外唤我‘九郎’,总可以吧?” 房遗爱只好依从,然后李治见他同意,总算重新露出笑容,很是高兴的说道:“嗯,亲事已经定下了。” 房遗爱明知道是谁家的,还是没忍住问:“是五姓七望谁家的?” 问完,他突然有些恶趣味,故意说道:“先让我算算,我猜……是太原王家的嫡女。” “……”李治轻‘咦’了一声,惊疑地瞅了房遗爱一眼。 “看来我猜对了。”房遗爱笑道。 他抬起酒盅,饮了一口,怡然自得的模样俊俏无比,眉目之中掩饰不住的风流倜傥,尤其是他临窗而坐,底下刚从二楼上来的高阳公主,推开房遗爱和晋王包间的门,正巧往这边望过来—— 然后高阳公主一怔。 这是房遗爱?! 她很久没看见房遗爱本人了,没想到他的变化如此之大。 甚至,容颜都变了许多。 这种变不是五官上的变化,房遗爱的长相还是那个长相,只是给人看着感觉不同了。 此时的他就像是传说中的潘安、宋玉之美男,男色惑人。 房遗爱看见不请自来的高阳公主,脸色瞬时冷凝起来。 可即便是冷凝,房遗爱冷冷的眸子,也显得清泠如溪,目光流转之时湛然若神。 刚踏进小屋的高阳公主,她的心房莫名的一恸。 很快,她微微扬起下巴,睨视房遗爱一眼,然后看了看李治。 “九郎和驸马在此啊。” 李治此时见了高阳公主,因为心里存了晋阳公主那件事情,并不怎么礼貌,只是强忍着不耐和厌恶,若有若无的颔首了一下,算是打了招呼。 高阳公主的目标也时不是李治,她转头盯着房遗爱,说道:“驸马不介意我坐下吧。” 说罢,她也不管房遗爱和晋王欢迎不欢迎,就吩咐自己侍从服侍她坐下,并差遣人去让酒楼的店小二上一副碗筷,非是要凑这个饭局了。 房遗爱手中还握拿着刚刚喝完的空酒盅,他不满被人打扰。 “无礼之人!”他冷冷一摔酒盅,因着他力大无比,上好的白瓷杯体碎裂。 第83章 今日的房遗爱轻裘缓带, 青衫宽衣。 虽然身上还有时下大唐着衣的风格, 但更似魏晋人士的打扮,人也飘洒逸群,服饰和晋王相比虽然不修威仪,整个人气度却格外介然不群。 他这一怒, 也端是威严好看。 尤其眼眸中的凉意凝结, 似冰似露,似月似星。 深眸吸人。 不止是高阳公主被镇住了,就连坐在房遗爱对面的晋王李治也神情凝滞了一下,后来才反应过来, 侧过头厌恶地瞅看着高阳公主。 “晋王殿下, 我们还是接着讨论,之前谈的论题——”房遗爱一时又收敛了神色,态度淡然起来,并无视起高阳公主。 这种人也不值当他发怒, 但碍于晋王这个兄弟在此,他也不好对高阳动粗。 何况, 房遗爱对他不感兴趣的现在觉得冷着就好, 魏晋时期多少驸马没拿公主当回事,就是曹操的女婿何晏, 服了五石散狂诞不羁, 不也博得不少美名。 不喜公主, 就撂着吧, 驸马其实不吃亏, 该纳妾纳美就纳。 房遗爱这些念头脑袋里一闪而逝,甚至有一瞬间考虑了家里母亲卢氏的意见,再娶一房,或纳几个没妾,也没甚么大不了。 于是乎,房遗爱根本不在在意高阳公主的任何言辞和行动,他的无视让高阳公主且尴尬且冷落。 李治这个态度温和的软包子,今日里也像是纳于言辞,但他也不知道和房遗爱说些什么。 还是房遗爱重新引了一个话题,关于清谈的。 房遗爱斟饮了一杯酒,道: “万物有灵,是生于有,还是无?” “……” 晋王在认真想,高阳那边简直是听不懂,抬眸就看见喝酒的那个人嘴角含着轻蔑的笑容,正端端的视线与她对视,又仿佛当她是空气。 高阳公主本来提前劝慰自己的那些说辞此时全然忘记了,她的脾性根本忍不住,直接吼道:“房遗爱,你……”她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咄——聒噪!”就听一声不大不小的声音,却能沁入心底,让高阳公主的脑袋里嗡嗡响,乃至有些头晕目眩。 高阳只当是气的,哪里想得到房遗爱用了一些声音技巧。 晋王倒是微微受到影响,但并没有高阳公主那边那么大。 这时候,房遗爱的小厮小七敲门进屋,早先他登上三楼时看到外边站立着一些侍从侍女,仔细看里面有高阳公主身边的人,就觉得不太对。 小七低头禀告:“二郎,东西都买来了。” 房遗爱微微点点头,忽的站起身来,对李治说道:“今日不堪烦扰,改日再和晋王殿下相谈。” 李治从之,从见到高阳开始,他就知道他们在一起不了多久,掩去厌恶之色,李治也点点头,拔步离开。 只是两人都无视了桌子另一端的高阳,迈腿出了门。 高阳站起身,她却没有脸皮直接自己上阵,亲身伸胳膊拦着房遗爱。 她只能拧着眉,开口就想咒骂,却顾忌着在外风度和原来的目的,硬是压抑着本性,可房遗爱背后的她五官都扭曲了。 晋王和房遗爱临分别前,他倒是好奇房遗爱让小七给他主子买了什么。 “什么散?”李治问。 小七摇头不知,他只是照着二郎的吩咐,去了药房和李道长那儿或买或要了一些事物。 “几味药材和矿石。”房遗爱神情轻描淡写的答道。 李治本来也只是顺口一问,这时闻言却停下了脚步,神情凝重,他心中有种猜测。 房遗爱看他表情,淡然一笑:“我有葛洪的秘方,会制作上好的寒食散——哦,还特意改良了一下方子。” 寒食散就是五石散,李治一听瞬间就明白了。 可正是因为他太明白了,所以忍不住阻拦他道:“遗爱,你千万别自误!这东西万万不能入口,于身体有害。” 没见到三国魏晋的名人,乃至长期服散的帝王,都不久寿吗?! 李治一时情急,拉住房遗爱的手,不让他去拿小七手中的东西。 还吩咐小七,让他快快扔掉,此乃“毒|药”尔。 后面跟过来的高阳公主把一切都看在眼中,只是没听见他们说了什么,不过他们是在争执那个小七手里的东西,却是能分析明白的。 “葛洪丹方里的丹砂、慈 分卷阅读139 分卷阅读140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140 石我已经去了,添了钟乳、白石英、紫石英,赤石脂等物,与以往不同,少食无碍,还能治疗消化不良。”房遗爱现在就想服用它,可惜大唐卖的方子不对,现在也少有用制作或服用,找不到什么同好者。 本来他今天遇晋王,方才还想着要和他分享此物,看来两人有缘无分了。 晋王殿下看情形是十分反对此物,房遗爱也不喜欢勉强人,嗯,不如找找别人——例如,杜荷……不妥不妥,这家伙毫无风度风骨,不配服用他的散。 要么,他找太子殿下—— 房遗直认真地思考了一下,拒绝了晋王的劝说,一路上都想着“呼朋引伴”,否则一个人服用,岂不是无趣至极。 像小七这等仆婢根本无法和他沟通,只能在一旁做个烧炉子的小子,给他们煮煮茶汤、烧烧火罢了。 房遗爱自顾家去制作寒食散,倒是晋王那边不放心,他劝说不了房遗爱,回到宫中,本来人要作死别人也阻止不了,但李治一想到房遗爱对他和长乐的帮助,就不忍他误入歧途。 李治想着太子和房遗爱两人交好,比之君臣更似朋友,不由还是起身,跑向东宫告了房遗爱一状,让太子殿下好好约束房遗爱,不要瞎吃“补药”,以免狂性大发。 这是晋王回宫之后,翻看了几本记录寒食散的书籍总结的道理。 据说服用此散者,不禁体热,喜欢敞开衣襟,为了散开体内热气,还会敞开衣襟,乃至赤身**的奔走数里,方才痛快—— 更别提,寒食散确实有让人性|欲|勃|发的症状!! 这是太子在东宫唤了张太医,对方引经据典说了一圈,还话里话外劝勉太子,千万别服用。 张太医身边跟着白朝凤这个学徒,也是太子殿下之前使得力气,勉强同意了让白朝凤入了太医院当了张太医的学徒,只是白朝凤虽然是张太医徒弟,因为去了齐地参与平乱,救治过军卒,他跟着张太医身上有了个微末的职位,但还是坚持住在房府,一直认为是房遗爱的奴才,坚持要报恩。 太子不置可否,他自矜身份,自然不可能为了一个不起眼的小卒去单独安排,或者跟房遗爱说些什么,只是这白朝凤确确实实碍眼,尤其是他跟张太医请了假,要回梁国公府去劝说房遗爱别乱用寒食散。 李承乾沉默,他手上有李世民交代的事物,还有部分分给他的奏折没有批复,忙得很。 太子处理了大半天的事情,折子却没看进去多少,他不知怎地无法宁心静气。 李承乾想着张太医之前说的“性|欲|勃|发”四个字,不禁牙痛。 房遗爱这家伙不会做出什么不体面的事情罢?! 一想到这里,李承乾腾的站起,喊道:“来人,更衣。” …… ****** 房府,房遗爱正在命令小七研磨那些矿物和药石,小七苦着一张脸,细细研磨,挥汗如雨。 当然,这是小七自己心里嘀咕夸张一下的,不过他确实胳膊有点酸了,他研磨的半天了,自家郎君却坐在一旁,好整以暇的饮酒诵读经义,读到高兴之处,还扬声唱吟。 端的是潇洒不羁,挥衣舞袖。 此时来一阵风儿,吹得房遗爱的长衫衣裾飘飘,发丝飞扬。 小七唉声叹气,现在他对郎君的“风度”,根本欣赏不来了。 第一次看惊艳,第二次看觉得好看,第三次看……嗯,现在看了很多次,他心里更多的是担忧。 自家二郎今日要乱吃什么药啊?! 要不要告诉主母—— 小七心里琢磨着,手里的动作慢了起来,还被房遗爱呵了一声,让他赶快的,不要等到太晚,等月色正好的时候,正是他服散的最佳时机。 因为那时月凉如水,服散散热,走在房府院中,就是袒露露膊也没甚关系。 房遗爱还存着最后一分理智。 虽然他知道如今服散不符合大唐风气,但心里总想尝尝,或者说想,想放诞不羁一下,释放一下自己的天性。 他,压力也很大啊! 房遗爱愁绪上来,坐下开始喝闷酒。 他这好一阵,伤感一阵,弄得小七无所适从。 可二郎看的紧,就是不让他脱身,无法去联系卢氏。 何况如今二郎能耐,他的主子毕竟是二郎,不能总“出卖”主子,到主母面前告状,否则二郎也要处置了他。 小七已经吃过几回亏,二郎这半年来越发的威严,手段更是有时凌厉狠戾,他其实内心是越发不敢自作主张,越俎代庖了。 …… 月上中天。 寒食散小七早研磨好了,他陪着主子在花园里坐着。房府此时其他人都睡了,有仆婢见二郎没睡要服侍,还被房遗爱嫌聒噪撵走了,只留下两个婢女服侍倒酒煮茶。 小七把研磨好的粉末按照房遗爱的指挥,混合在一起,然后递给了主子。 “二郎,这东西真吃了似神仙吗?”小七嚅了一下口,还是想开口再劝一下。 “呔。你别聒噪了,这改良的方子定然比之前的五石散还多了,散当然要试一下,下次才能调配的更好。” 说罢,房遗爱倒了一点点他弄好的寒食散在酒杯里,里面的酒是上次带回来的上好的齐地梨花白。 第84章 房遗爱脑子里不是不知道寒食散的危害, 但比起身体上的危害,他更看重精神上的愉悦, 其实……他根本是压抑不住“习惯”。 而房遗爱原本的性子就不是个自制力强的, 此时颇有些魔怔的症状, 加上最近和太子那边两人之间”不清不楚”的事情,他内心颇有些苦闷, 和纠结。 两相之下,就想放纵自己一回。 何况隋唐贵族现在也不是没有人吃这寒食散, 勋贵中甚少,但一些世家公子中还是有人尝试的, 尤其是那些狂诞不羁的诗人们, 据说吃了之后灵感喷发, 更容易进入作诗的状态。 房遗爱是不信的, 他要是想作诗,就做了, 还能做好诗。 等房遗爱吃了散, 加上他一连饮用了好几倍酒水, 身体逐渐发热,他不禁拽了拽衣襟,露出他的一侧锁骨。 此时凉风袭来, 小七都打了一个寒颤。 这可不是夏日夜晚,大冬天的他穿着冬衣都冷, 自家二郎本来穿的几不多。 小七定睛一瞧, 急忙命一个侍女找来外裘, 要给房遗爱披上。 房遗爱去站起身,拒绝了小七。 因为只吃了一点点,房遗爱的理智还在,他感觉很好。 小七略有担忧,他虽然不懂二郎吃的“寒食散”是什么,但总之是药罢,是药就不能乱吃啊——这个道理他是记在心里的。 小七不由担忧喊了一声:“二郎!” 分卷阅读140 分卷阅读141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141 “我很好。”房遗爱说了一句。 然后他复又坐下,又引用了一杯加了料的梨花白。 没多久,房遗爱眼神发亮,也不觉得冷,衣襟继续松开很多,外袍都敞开了,甚至要脱下,害得小七急急忙忙上前为主子拢上。 就这样房遗爱半露着白色中衣,一旁的小七倒是害羞的坐立不安,慌手慌脚的,毕竟现在是坐在房府的花园子里,而不是房遗爱自己的院落里。 位置不对啊,在屋里随便主子,就是赤身裸|体都没甚大关系,顶多他让院子的人别胡说,可这个时间虽然是半夜,但这花园说不得哪个主子睡不着觉,也像二郎似的半夜“发疯”,他可吃罪不起。 小七已经预见了如果被发现,他明天非得被主母卢氏处置了,挨一顿板子不可。 “二郎,天冷。咱们回屋吧。”小七再三劝说。 几乎快要坦胸露乳的房遗爱,此时兴致大起,要作诗唱赋,刚出个声音,却被胆大包天的小厮一把捂住嘴。 小七不是胆子肥了,而是房遗爱一起声,就超级大。 这要是半夜一嚎,还不得惊得整个府里的人都醒来。 小七欲哭无泪,“二郎,二郎——咱回吧啊。”说罢就要硬拉着房遗爱回他们自己的院子。 房遗爱眼睛亮晶晶,湛然若神似星星,当然他的双腿也似磐石,小七根本拉不动,主子纹丝不动啊。 “郎君这是——”有人过来,提着灯笼。 小七透过光,顿时紧张的心情松了一口气,原来是白朝凤。 “白郎,我家二郎这是喝醉了,醉了。”小七避重就轻。 不过听完小七的解释,白朝凤看了一下小案几上摆放的酒杯,此时那酒杯酒壶东倒西歪,有一些酒水都洒落在地,湿润了一片,不过没人管。 两个侍女都笨手笨脚,不知道做什么好,只有小七近身在房遗爱周边。 不是小七逞能,而是二郎很久不喜欢侍女们近身了,若说二郎好色,小七这个贴身仆从是最明白不过那是谣传—— 二郎从前可只喜欢高阳公主,再之前是主母管的严格,家中的婢女就是有那个心思也没那个胆子。 个别的以身试法,想勾引年岁小的二郎伤身子的,可俱都被主母一顿五十大板,打后发卖了出去。 这个下场可是颇为严厉。 要知道府外的生活,可没有梁国公府内这么舒适,所以二郎才这么“纯洁”下去。 当然在小七眼里,二郎忒憋屈了,是时候找个知冷知热的人陪伴了。 白朝凤身着白袍,看着人显得有些寒冷和单薄,但他的容色掩盖了朴素的穿着,月光下整个人翩翩如玉,嘴角上还噙着淡淡的笑意。 他过来,伸手扶着房遗爱。 房遗爱本人视线落在他身上,却没有像拒绝小七那样拒绝白朝凤的“亲近”。 “二郎,天寒露重,我扶你回房。”白朝凤道。 房遗爱眨了眨眼,他有点热,脸色泛红,看了看白朝凤的眼睛。 突然来了一句,“你真好看。”房遗爱呵呵的笑道。 语毕,他就倚靠在白朝凤身上,更说了一句让他的贴身小厮小七更伤心欲绝觉得不甚公平的话来,“我让你扶我,我就回去……” “……”白朝凤看了他一眼,道句“好”。 说罢,和小七两个人,一左一右就要架着房遗爱走,却不妨房遗爱直白的小七长得难看,非要白朝凤一个人背他回去。 白朝凤愣了下,他气力不足,这是小七都能看出的。 虽然房遗爱不是五大三粗的壮汉,但也是脱衣有肉,弓马娴熟的大唐儿郎,更是在战场上都能所向匹敌的将军。 白朝凤不得不承认他应付不来,看向了小七,微微皱着眉头。 小七尴尬,白朝凤半垂着眼眸,打算再劝说几句,却不妨房遗爱这时自己胡乱奔走起来。 白朝凤提着灯笼,小七跟在后边,这动静眼见要大了起来。 来人没关系,问题要是惹得大郎君之妻,二郎的嫂子和妹妹们来看,二郎的脸面可就不好看了,因为此时二郎边走边脱—— 很快就穿着中衣,上身马上就要赤|裸|裸了。 “二郎——”小七压着嗓子,跌跌撞撞的抓着房遗爱,拉住他别跑。 白朝凤也要跟着帮忙。 “白郎君,你搂着二郎的腰,我拖不住二郎啦。”小七真是使了吃奶的力道了,但二郎就像一座大山,他就是那个螳臂当车的,根本抵不住。 白朝凤依言,从另一旁拥住了房遗爱,双手更是搭在房遗爱的腰眼处,配合着小七,就要让房遗爱“老实”一点—— 这看在太子的眼里就很不合时宜。 李承乾来了,却不让门房去汇报主家,更是警告了一番,因为此时天色太晚,房玄龄和卢氏夫妻要是特意出来迎接太子,第二天非得上达天听不可。 太子殿下直接奔向房遗爱的院子,却在路过房府的花园听见瞧见这番动静。 “退下。”李承乾过来,一把搂过房遗爱。 白朝凤和小七跪下行礼,实在是太子殿下的脸色并不好看,在太子身边的赵中史的示意下,两个侍女和他们都没敢太大声。 “你谁啊——别拦着我。”房遗爱正热着呢,闪亮亮的眼眸望过去,身影映在太子的瞳仁中。 李承乾看着几乎要坦胸露乳的房遗爱,脸色不禁黑起来,他不着痕迹的拢上他的衣襟,手上使了几分气力,就要拉着他回房间。 可房遗爱体热着呢,被人拥着更是热。 他不干了! “是太子啊——你,忒烦!躲开!不要在我眼前晃。” 房遗爱是有几分醉意,加上小七和白朝凤之前拦着他,他吃了寒食散发散没发开,身体热的汗津津,说话本来就不谨慎,此时就更加放诞无礼了。 这也是寒食散备受诟病的原因,虽然房遗爱改良了一些,神智还有几分清醒,但他心火旺盛,体热脑晕,彻底释放了他的“本性”。 面对此刻的房遗爱,太子脸色冷凝——“忒烦”?还让自己“躲开”?! 李承乾嘴唇抿成一条线,眼神在夜光下明暗闪烁了几下,透了几分危险的意韵。 既然这样—— 太子冷哼了一声,手速极快的,用了一个巧劲儿,按了房遗爱颈后的一个穴位,直接弄晕了房遗爱。 太子殿下的动作极快,但懂医的白朝凤却瞧见了,若不是没有随身携带银针,他也能做到。 只是殿下的手上力道确实不俗,一般人却不能做到按晕人体。 不说白朝凤怎样想,李承乾此时直接抱起房遗爱,也不用小七带路,直接去了房遗爱的院落和房间。 一路上,后面跟着太子的人面面相觑,太子殿下和房家二 分卷阅读141 分卷阅读142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142 郎的感情真是不用说,太子还真没这么“侍候”过谁。 小七跟在后面嘀咕,“太子力气蛮大”,还瞅了一眼白朝凤,显然是认为对方体力不行。 他完全忘记了自己也是个不中用的,倒是白朝凤跟着小七去了房遗爱寝居,却被赵德子笑眯眯的拦住了。 甚至,小七这个房遗爱的贴身小厮都被阻了,还得了赵德子一个瞪视。 “寒食散是能随便吃的么,你身为房膳郎的小厮,这个也不懂?!” “可是……郎君他——”小七哪里能阻止得了啊。 赵德子哼了一声,根本懒得听,直接打发小七去提凉水,再烧热水备好——寒食散服用过后,还是体热难耐,不少人受不住要冷水浸泡,或者满院子赤身裸|体乱跑。 但这显然是不符合世情的,要是房遗爱这一夜在花园裸奔,弄不好还会不小心跑出了房府,直接裸奔长安城,明日非得宣扬的朝野内外都是,皇帝陛下也得申斥房家,乃至连累房相爷被说教子不严。 屋内的房遗爱确实“热气难耐”,他扒开衣服,就要脱光光—— 太子不知出于什么心思,也没有阻止,只是挥退了屋内的人,包括要进来侍候的赵德子。 赵德子担忧,他在宫内多年,什么蹊跷事儿没见过。 太子殿下……对房膳郎的心思,赵德子心里估摸出一点滋味了。 他心绪复杂,但始终记住他的主子是太子殿下。 遂赵德子出来后,忠心耿耿的守在门口,眼观六路,但却耳朵竖起,更留心屋内的声音…… 第85章 房遗爱在寒食散的作用下, 脸色红扑扑的,虽然一时被太子弄晕了, 搬到了屋内的床榻上。 但没过多久,还没等外面的凉水热水来了,他就突然睁开眼皮, 此时太子殿下正坐在床榻前,还没离开他身旁,就看见房遗爱的双眸睁得圆圆的, 和之前一样闪亮闪亮的,散发着一股莫名的亮度和神采。 房遗爱虽然自我感觉良好, 可在李承乾眼中, 这人就是在自我作死。 这根本不像是之前的房遗爱, 他不是医术高明,懂医的么。 但凡有点常识和自制力,就不会服用五石散那些伤身无用的东西, 都是些无病呻|吟的“浪荡才子”才向往从前的世家风光, 以为吃了五石散, 他们就能才华横溢。 李承乾一时担忧房遗爱的身体,二是房遗爱此时实在是不像话, 坦胸露乳——但神智也不是那么清醒, 方便他套话。 他自从“做梦”之后,虽然事后没有继续再做一场, 但梦中的大小事情在最近验证了之后, 李承乾可就不单纯认为那是“梦”, 或是自己梦魇着了。 他不能骗子自己,许是将来自己的灵魂要重生在自己身上,却被如今的他吸收了,得了另一个自己的记忆。 李承乾对“杀了”自己并无什么感叹和别扭,灵魂是唯一的,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就是天皇老子也不能无故侵占自身的躯体罢。 他再心慈手软,也不会顾忌这个。 屋内没人,房遗爱此时根本没顾忌别的,在自己的私密空间里,他干脆就要脱光光,散热躯体的热度—— 所以,他双手扒衣,加上有些醉意,胡乱扯着。 本来要是房遗爱稍微清醒些,运用内力,也能驱散体内大部分的酒气,可他这时只顾着想奔走脱衣散热,在屋内还要转圈圈。 虽然房遗爱还是没完全糊涂,但脾性和欲|望却放大了很多,尤其是因为体热,下|体渐渐越发灼热起来,竟然最后坚|挺勃发。 好在有宽松的衣袍挡着,只是不知何时,李承乾望去,房遗爱的大半个身子都脱下,就只剩下面还保留着一片江山。 而且,此时他有依旧要往下脱衣的迹象…… 一时,李承乾扬起眉,不再像之前在房府花园和院中那样阻碍着房遗爱,反而神情有几丝看好戏的模样。 甚至,他黑棕色的眸子在屋内灯火下,有渐渐颜色变深的趋向,神情有些莫名之色。 眼见着房遗爱要继续,对方却突然停止了,抬头看向太子殿下。 半晌,房遗爱眨了眨眼睛,吞吐道:“太子殿下,你怎么在我屋子里?” “你清醒了?”李承乾有些玩味的问。 房遗爱反应有些慢半拍,但还是答道:“……我一直挺清醒的,就是有些热,殿下还是避嫌——我要沐浴了。” 外面好像是小七的动静,要进来了。 房遗爱确认心火很旺,好容易镇定下,这寒食散吃后和他记忆中一样,他心情略微激荡,神情显得亢奋一些,最重要的是身体上的“愉悦”—— 嗯,这时候应该干点什么事情。 房遗爱后知后觉的想起。 太子殿下却替他说出他方法忘记的事情。“是不是应该替你叫你的通房侍妾来侍寝,嗯?!” 房遗爱松了松腰间的半挂着的衣服,听后神情稍微顿了一下,明显是在认真的思考一下,然后猛劲地点头。 “对,对。” 房遗爱很是赞同,然后他就要张开嗓子喊小七,他此时有需要啊,不是以前能忍着的份儿。 此时的房遗爱早就忘记了,他原本就当那个所谓公主赐下的妾是名义上的挡箭牌和间谍,根本对其没意思,但他本来是纨绔,以往虽然守身如玉,但那是因为心里有人,加上卢氏管的严格,现在有需要也是时候了。 房遗爱“偷偷”的看了太子殿下一眼,其实他心底还有一个隐秘的想法想验证——他似乎对太子的身体也起过不良欲|望啊。 只是,那应该是男人本色罢。 应当不作数的! 房遗爱坚定内心,决定采纳太子殿下意见,管他找谁呢,府里想当他这个二郎通房丫鬟的多得是呢。 遂,他喊道:“小七,你进来——”这时都忘记了去沐浴了,此时房遗爱的体热更集中了在身体的某处…… 小七在房门外“哎”了一声应答,这就要提着两水桶进屋,那边的热水也烧温了一桶,怕主子冷着,急急忙忙另有一个小厮提温水过来,却都被站在门口太子殿下的人赵德子给阻止了。 没有太子的命令,谁都不能进。 赵德子可一直牢记太子殿下刚刚发的话,事实太子也确实对赵德子很满意。 李承乾让赵德子守好门,驱退其他人,并告诉房遗爱很好,用不着冷水了,待会儿热水送来即可,让小七退下。 面对东宫太子殿下的威势,小七可耻的丢掉了他的主子,远远的很委屈的站在院子的另一边,被挤兑的远远的。 可他委屈没用,屋内的房遗爱也很被动,因为此时的太子殿下很是居心不良。 房遗爱心里还有些警觉,身 分卷阅读142 分卷阅读143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143 体上却热度又泛了上来。 趁着还有最后一丝理智,房遗爱脑子还好使,坚决让太子离开,并且他运行内功,却不妨莫名一股灼热之气窜走督脉,最后却走向一脉枝杈…… 这时他的躯体,更是难耐了。 “殿下,臣要沐浴——”房遗爱要求,开口直接撵人,“夜色已深,还请殿下回宫。” “你不知我为何而来?”李承乾嘴角噙着笑意,看着房遗爱这番折腾、这番姿态,他这时倒不急了。 为了管束房遗爱,不让他做出什么有失体面的事情,反正房遗爱不能出这房门,在这寝居里,随便他怎样如何。 太子好整以暇,神情淡定了。 房遗爱不淡定,他很着急,很急迫。 再不走,他就要失态了。 房遗爱干脆扑身过来,仗着身体的一股“能量”,他气力大,脚步也快,几步就窜到太子身边,胆子也奇大的就推搡着太子,要他出去。 说出去他也不是没理,大半夜的太子偷摸来房府干嘛,也没说有什么急事。 房遗爱推着太子,可是太子却反手抓住了他的手。 然后,屋内的灯光被一个掌风吹灭。 …… * 第二日,房遗爱醒来。 他脑仁有点疼,床榻上有些狼藉。 房遗爱拥着棉被坐起身,回想了半天,然后捂着脸,羞惭不已。 他昨天连着昨晚都做了什么啊?!! 小七过来服侍主子洗漱,房遗爱漱完口,等梳头的时候,问起小七:“太子呢?” “天没亮就离开了……”小七边说边打了一个喷嚏。 昨晚可把他冻坏了。 房遗爱这才想起今日是大早朝的时间,他阿耶也会天不亮就起上朝。 他放了直打喷嚏的小七一天假期,还让他去白朝凤那里开点汤药吃,以防得了伤寒。 白朝凤倒是特意来了这边一趟,不咸不淡的劝说了一遍房遗爱,不可再服用寒食散,便是隋唐以来改良的方子也不合宜身体。 房遗爱从善如流,今日的他特别惜命。 等白朝凤走了,房遗爱更纠结了。 昨天晚上太子好像这样那样自己了……但又好像没做到底……后面他好像反客为主,还压在太子身上,根本不顾忌着太子殿下的高贵身份,居然以下犯上—— 呃,还好像把一双贱手,可耻的摸进了太子的衣襟内里…… 房遗爱右手攥拳捶着自己的太阳穴,内心懊恼不堪。 他都做了什么啊!! 这让自己以后如何面对太子殿下,如何再去东宫——而且,关键是,太子居然好像也乐在其中! 这件事让房遗爱深深的恐惧了。 太子几个意思?! * 东宫,丽正殿。 太子殿下下朝回来,问起赵德子房府那边的消息。 赵德子早就预备好了,说起了早上房遗爱都大体上做了什么。 太子早就在房遗爱身边安了一个钉子,赵德子也是最近才知道的,这事情才交给他。 所以赵德子心里知道,太子殿下有多重视房遗爱,只是他心里更是琢磨起太子和房遗爱两人之间的亲密关系。 昨晚发生了什么,到底太子殿下对房遗爱下没下口,以赵德子浸淫在宫内多年的眼光下,他都没琢磨稳当。 但,估摸着房膳郎是吃亏了倒是。 不是自家殿下被占便宜就行。 赵德子很是无良的翘起嘴角,还特意搜集了一些男子情趣之间的春宫画摆在的太子寝居的书房里,惹得李承乾睨了他一眼,却没说什么。 这老货惯会阿谀奉承,但也忠心。 李承乾承他的情,多少是看在以后赵德子在自己事败后,为了尽忠甘心赔付性命于自己同赴黄泉的面子上。 赵德子莫名的得了太子殿下上次,还以为是找的书画戳中了太子的心意,他越发确定了太子殿下对房膳郎起了那等不容人的心思。 赵德子既替太子着想,又替太子担忧。 他是怕殿下若是和房遗爱两个人真的发展出什么感情来,以后不好收拾,若只是一时玩闹,也没甚么,怕就怕以后长长久久,却被圣人发觉—— 何况,魏王那边还虎视眈眈东宫这边。 不说赵德子下去休息前,还特意敲打了东宫的内宦侍人的规矩,高阳公主府邸这边却派人去房府传了公主的旨意。 ——高阳公主要召幸驸马! 第86章 房府里, 过来给公主殿下传话的贞儿说完,胆颤心惊的站在一旁。 她和淑儿早就知道驸马的真面目,她自己又被驸马所控, 一言一行在房遗爱跟前非常的小心翼翼,生恐一言不和, 对方就能要了她的命。 甚至就算逃不过一死,最好也死得痛快一点, 贞儿最怕的是死前受尽折磨。 她吃过在驸马手里吃过生不如死的亏。 贞儿不是自己一个人过来的, 身后很是跟着几个出身太极宫的宫婢, 还有两个小内宦陪同。 这时候贞儿是很羡慕已经被送给驸马当侍妾的淑儿了,至少对方在房府里没人管着,只要高阳公主那边没有安排, 淑儿的小日子过得安安稳稳,甚至还颇有些享受。 知道内情的贞儿真有些嫉妒, 却也是没法子的事情。 她抬眼偷看了驸马一眼, 只见房遗爱的表情很是让人揣摩不透。 贞儿心里下意识的咯噔一下, 这表情她死都不会忘记, 那日离她怎么受控于驸马, 生不如死的场景, 至今回想起来还历历在目, 驸马这是—— 果不其然,就听房遗爱似讥似嘲地回应了公主的那道“召幸”的旨意, 冷冷道了一句:“痴心妄想。” 驸马说着讽刺的话, 语气和声调却很平淡, 但是人都能瞅出房遗爱对高阳公主这个召幸旨意的不屑。 贞儿低着头,心想着既然对方明确拒绝,她就是个传话的,回去给公主复命即可,可房遗爱此时却问道:“这主意是谁出的?可别告诉我是高阳她一时心血来潮?!哼。” “……公主身边的嬷嬷换了一名。”贞儿压低着嗓子说道,这倒是没有什么好隐瞒的,而且稍微有心一查,就会知道公主召幸旨意的由来。 “嬷嬷,韦贵妃……”房遗爱的声音很低,可众人都能听见。 他沉着一张脸,面无表情,黑眸冷似寒星,侧脸看过去的时候,睫毛和颊部有重重剪影,几缕发丝沉落,给房遗爱添了几分阴郁和森然之意。 似乎是感觉到了有人注视他,房遗爱眼眸瞥过来,贞儿急忙收回视线,心下却吓得扑通乱蹦。 她呼吸都淡了几分,可就是感觉驸马能听见她慌慌张张的心跳声,看透了自己的胆小和紧张。 “走罢。” 分卷阅读143 分卷阅读144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144 “……”贞儿一怔,蓦地抬头。 然后她却发现失礼了,居然直视了驸马。 房遗爱黑眸露出淡淡的“笑意”,却很快收敛了,神色平静。“怎么,不是说公主召幸么,还不带路。” 贞儿恍恍惚惚的在前面引路,内心无比慌张,她总觉得一会儿再公主府里会出什么事情,要不然她怎么会仿若脚踩棉花,似乎一直在做梦呢,驸马怎么会同意公主的提议? 出于意料的事情发展,让贞儿一直恍惚似梦中,直到她回了高阳公主府邸。 房遗爱没有骑马,梁国公房府和高阳公主的公主府虽然都很宽广,但毕竟是紧挨着的,走上一刻钟多便到了。 房遗爱身后跟着小厮小七,小七早就让其他二郎院子里的人去通知了正巧出府逛街的主母卢氏,房府家里只剩下几个小的,和房遗爱的长嫂。 嫂子可管不到小叔子此事,更别是高阳公主的旨意——大唐公主都有自己的公主府,以示尊贵,公主和驸马有君臣之分,上下尊卑秩序井然。 然而,真正公主想和驸马同床共枕,却很少是正是下了旨意,大唐公主们还不至于求欢都走到明面上,但依照礼节规矩,高阳公主召幸驸马,驸马也前来听唤,也是应有之义。 谁都讲不出来高阳公主的作为是错的,尤其是公主召唤驸马的次数很稀少,就是身边的嬷嬷或者管着皇族事物的朝臣宗正,也不能说些什么放纵、纵欲的话来。 这主意却是新来的嬷嬷出的,可若是高阳公主没流露出几分意思,嬷嬷也只是提一提,一切主动权全在公主的心思。 高阳公主怎么想的,这也是房遗爱过来瞧瞧的原因。 公主的旨意——哼,只是他想瞅个乐子罢了。 房遗爱懒得想高阳打什么鬼主意和算计心思,他进来公主府的主院正屋,刚得知消息驸马前来的高阳还没来得及收敛她神色上的诧异。 显然高阳公主也是没料到房遗爱会这么痛快,一时她瞅着房遗爱的眼神都有些不对。 今日的房遗爱穿着一身深色玄衣,打扮利落,并不似之前的那身广袖宽袍,没有了在悦来酒楼见房遗爱的那种飘洒潇逸,但整个人另有一番冷然气质,和俨然态势。 房遗爱过来没不行礼,他肆意打量了一下高阳,然后找了一个座位,随意一座。 有人沏茶上来,高阳也没多说别的,脾气今日算是难得的软和了。 当然这是她自认的,旁边新来的嬷嬷看到如今自己的新主子高阳公主,和其驸马,两人之间相处的情形和模式,内心长叹一口气,眼神示意高阳主动开口提话题。 高阳总算在嬷嬷示意的第三遍瞧见了,嘴角微动了一下,还是听从主动说道:“这是从阿耶那里要来的岭南道那边的新茶,据说这茶树有一千五百年了,是一个放牛郎在山巅另一侧的峭壁上发现的古野茶树上的采摘下来的茶叶。” “很是难得,驸马要是喝的好,都给你包过去。” 高阳公主洋洋洒洒说了一堆,条理清晰,语气亲和,还面带着微笑,顶顶一个淑女做派。 本来房遗爱是要喝茶润口的,可听完这话,他却把茶盏一放,干脆不喝了。 高阳也不傻,这是在拒绝自己呢。 她瞬时脸色刷拉一下就落了下来。 房遗爱见状冷笑:“这么好的茶,公主自己受用罢。说不得往后也没多少机会喝到了。” “你什么意思?!”高阳不顾身旁嬷嬷拉着她衣角的动作,声调扬起来,眉毛挑的高高。 她还当这人最近收拾的不错,比以往看着好看了几分,她不过是给他几分好脸色,这人还是那样不识相!岂有此理! 高阳公主从未被什么拒绝过,这几个月来,从驸马这里却吃了不少脾气和亏,虽然事件缘由是因为那夜的驸马“误会”了她和辩机之间有奸|情…… 不过是敲了他一棒子,他不也是捏过自己脖颈么。 高阳此时回忆起来,真觉得是房遗爱当时有杀她之心。 她恨恨地瞪视着房遗爱,可眼里却夹杂着一股没人看懂的复杂情绪。 韦贵妃派来辅助公主的嬷嬷此时咳嗽了一声,高阳公主回过神儿,压抑了性子,脾气软和下来,勉强露出一抹笑意。 她道:“驸马,我不过是想让你把这古野茶拿回去,孝敬给二老,是我这做儿媳的一点心思。也不知道驸马想到哪里去了,什么叫我以后喝不到多少了……就是以后没有机会喝,这茶我也舍得给你。” “……”闻言房遗爱一时无语,只是觉得高阳公主更加令他瞧不起,虚伪的面目可憎,可见对方是真打什么主意。 总不会是真相自己给他“侍寝”罢了吧?! 房遗爱的神色一时古怪起来,眼神露出几分探究,让对面的高阳公主被看的神色突然扭捏起来,有几分窘然和不好意思。 可是高阳公主心中此时确实觉得嬷嬷的主意未必不好,若是驸马一直如此“争气”,一改以前的纨绔模样,以后还能挣得比他大哥袭得的爵位还高的话,她不介意和他试着好好相处。 高阳公主内心一番思绪,房遗爱再看其他人的表情和神色,尤其是那韦贵妃的人,此刻他也琢磨出几番意味来。 房遗爱不禁心里冷笑,他突然站起身,不再客气,冷声问道:“公主不是召我前来侍候殿下么,怎么不急了?” 高阳公主一哽,她没想到房遗爱说话这么直接,这么急切。 房遗爱反客为主,整个人颇为强势,远远的站在那里,可就是令人感到压迫。 这却是房遗爱本人故意露出的“气势”,从身上泄露几分内功气机,带些出几分煞气来,自然普通人受用不了,只觉得被压制的厉害。 此时就见驸马哂笑一下,眼里无视公主,其人却走向了的寝居里卧—— 其他人一看,纷纷避开。 公主来召幸驸马,可是要大白天的就要行房就寝么……这是众人想不到的,但也俱都不敢置噱,甚至还有人得到了那嬷嬷的暗示,去准备沐浴更衣所用器具和热水等物。 一时高阳公主的府邸里的人都忙活起来,很有一番喧闹。 高阳公主自己这边却傻眼,房遗爱什么目的,难道真的…… 她不禁扭头看向给自己出这主意的嬷嬷,“嬷嬷,你看驸马——” “公主,不管驸马如何想,圣人却是想让殿下和驸马好好过下去的……” 是了,阿耶说了那些话。 高阳公主想到了被她牵连处死的辩机,想到了她百口莫辩,在皇帝面前跪求原谅的一幕。 那时房遗爱还没回京,索性只有少数人知道那事,驸马应该不知道她和辩机的事情。 金枕一案到此为止。 高阳抛 分卷阅读144 分卷阅读145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145 开思绪,走向了内室。 …… 第87章 高阳进去之后,就见房遗爱负手站立, 背对着她。 听见动静, 他头都没回, 更没有说话。 高阳公主此时只觉得委屈了。 驸马看来对她仍旧有心结, 以为自己爱低三下四的爱讨好他啊。 这辈子除了她那皇帝阿耶,她高阳还真没诚心诚意讨好过别人, 就连养母韦贵妃, 她也是先接过对方抛过来的橄榄枝。 两人说是有母女名分, 看着感情不错, 不过从一开始高阳就知道,她和韦贵妃彼此之间利益攸关, 相互间互惠互利而已。 房遗爱仍旧一身淡然,甚至连看都没回身看高阳。 高阳公主从来没这么主动过,不知道为什么,她在辩机面前怡然自得,甚至能很自然的做出一副勾人的模样,不至于烟视媚行, 但确确实实是在撩人。 只是眼下在房遗爱跟前, 高阳虽然有心,可她此刻就是迈不动腿, 不敢上前做出那些“动作”。 房遗爱身为驸马,难道还让她主动吗? 高阳公主有些嗔怒, 她喊了一句:“驸马!” 这声音这语气却不是发怒, 居然带了一股娇意。 房遗爱巍然不动, 此时高阳终于走过去,大声叫了一句:“驸马,我们以后好好的……” 这对高阳公主来说,是难得的表示服软的意思。 房遗爱终于扭过头,侧眼瞥着她,甚至维持了片刻间的打量。 他的目光里有审视的意味,锐利,又深沉。 高阳不知道为什么,居然有些心慌,又有些心热。 她正视了驸马之后,居然发现房遗爱的“可爱”之处,她的驸马长相确实不差,最近更是独有一种莫名的未知的魅力。 高阳心里嘀咕,早知道打了房遗爱的那一棒子能让这人变得如此之好,她也就不闹了。 虽然她心里面还是犹豫房遗爱的“变化”,但终究房遗爱还是房遗爱,高阳也确实了解房遗爱,不管如今的房遗爱做了什么,关键时刻,他的处事和行为习惯,仍旧是那个房遗爱。 只不过现在他的纨绔中,多了几分才华,多了几分胆大。 例如现在的眼神就很蔑视和无礼。 房遗爱看她的目光,让高阳感到不舒服,她忍了忍,想着自己的目的,甚至心理起了几分倔强和挑战。 房遗爱从前爱她爱得不行,如今却弃她如敝履,岂有此理! “自甘下贱!”这边的房遗爱收回瞅看高阳的目光,口语轻淡说着重话。 高阳以为自己耳朵失灵了,“什么?” 她瞪圆眼。 “我说你……”房遗爱露出恶意的笑,又吐出一遍:“——自甘下贱!你当初对辩机也是如此么?!召幸……呵呵。” “你——”高阳气得哆嗦了。 任谁高高兴兴的进来,以为房遗爱会妥协,服从她的召幸,却不妨他进了内寝,居然在单独的这时刻,如此唾骂她。 “放肆!”高阳气极,反而摆起谱来。“驸马,你该不会不想被我召幸吧?我还非要‘召幸’你,身为臣子,就要有为臣子的义务。” 高阳公主此时端坐在榻上,极力镇定,她不想搞得这么僵硬,可是她也不傻,此时看到房遗爱的反应,自然知道对方之前对她完全是虚应着,根本没打算和自己同寝同床。 那嬷嬷出的什么烂主意! 高阳迁怒,她都如此放下身段,房遗爱真是该死的不识趣! 抿咬着嘴唇,高阳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眼冒怒火质问:“既然你不愿意,你进来作甚?!” 房遗爱哼笑了一声,却不屑作答,甚至还掸了掸身上不存在灰尘的衣袖口,然后耳朵动了一下,仿佛听见了什么,很快的一扬眉。 “……公主,太子殿下来访。”外面有侍女低声禀告,甚至有些犹豫,毕竟之前大家都知道高阳公主召幸了驸马,谁又知道里面两人作甚呢。 还没等高阳听后反应,房门就被推开,进来的人正是太子殿下李承乾。 李承乾一身玄黑色的丝绸暗纹常服,腰戴玉带,身上还有佩剑,整个人冷肃着一张脸迈步走近。 房遗爱扬起的眉毛落下,眼带了然的笑意。 他这时脸色变得不那么难看,甚至看向高阳公主的时候,也没之前的那股子不屑和蔑视,反而整个人身上“柔和”了不少。 这让太子的脸色不是那么好看。 李承乾冷冷的看着高阳公主,高阳感觉莫名其妙,甚至有股羞恼。 谁都知道她此时关起门来要和驸马做些什么,说不定刚刚房遗爱拒绝自己的话都被太子听去了,这让高阳此时感觉更是恼怒不已。 “太子来此何事?”她语气僵硬,明显是不甚高兴,不欢迎太子殿下的突然闯入。 李承乾微微挑动眉眼,语气缓慢却又有节奏的说道:“十七妹,我是来找我东宫的膳郎的……” 说罢,他视线挪移到了房遗爱身上,嘴唇微微勾起,道:“怎么,还让我请你不成,房膳郎?!” “……也好。”房遗爱此刻淡淡一笑,对着高阳公主道:“公主殿下,恕遗爱无礼,毕竟太子和国事比较重要,毕竟公主殿下可以‘召幸’的人太多,少遗爱一个也不少,容臣下我告退。” 语毕,房遗爱就跟着太子走人。 高阳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丢面子又丢了人,她气得跺脚,唤了那出主意的嬷嬷来。 “……太子这是诚心找我麻烦——”高阳恨恨。 那嬷嬷思索片刻,听了高阳公主的陈诉,她琢磨后突然压低声音问:“殿下和太子关系……”说着她比量着“不和”的手势。 “我和四兄关系甚好。”高阳睨了她一眼,这不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么。 那嬷嬷呵呵一笑,她不过是确认一番,只是不知道高阳公主和太子殿下的关系好像已经水火不相容了,这却和韦贵妃的设想不一样。 韦贵妃虽然惯着高阳,也利用高阳这个养女争宠,但她并不想参与到太子和魏王殿下夺嫡之战中,只是高阳公主好像泥足深陷,并不似韦贵妃设想的那般,只是和魏王殿下交好一点,反而是和太子这边水火不相容。 嬷嬷心里合计着,嘴上却把话题引到另一旁,说起了房府中驸马身边的人来。 “驸马身边可有妾室或通房?”嬷嬷问。 “只有淑儿一个,嬷嬷你问这个干吗?”高阳公主不耐烦道。 看来公主并不是真心心悦驸马,否则说起驸马身边的女人,怎么脸上一丝妒忌皆无。 “我瞧着驸马年岁正好,这个岁数的男子跟馋嘴猫似的,火力旺盛,夜里……哪里可能没有暖床人?”嬷嬷分析道。 然后她看了看一脸 分卷阅读145 分卷阅读146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146 艳色的高阳,对高阳这个主子继续说道:“公主长得花容月貌,时日久了,只要公主殿下软和性子,驸马自然会回心转意。只是我怕驸马身边有了温侬软语的佳人,是被奉承小意惯了的,我看公主不妨从驸马身边的那个淑儿……” 嬷嬷的话说道最后,声音几不可闻,但高阳听了便懂了。 这是让她处置了淑儿,不过她还是觉得不舒服,她是觉得房遗爱最近变化甚大,有一瞬间她甚至被迷惑,觉得驸马这样也确实如其他公主姐妹们所嫉所羡的一样,是个文武双全、有才有貌的,在大唐驸马都尉中也算非常难得的一人吧。 更加上房遗爱的家世显赫,响当当的梁国公房相公的儿子,只除却一样,就是将来继承不了梁国公的爵位,再也没有哪一样不好。 何况最后一样的缺点,近日来也快没了。 高阳已经从皇帝的话语中隐约预料到了房遗爱将来的潜力,否则也不会上回进宫跟她说了那一番话,加上别的事情,这让高阳内心有了一丝危机,再也坐定不住。 想到这里,她和那嬷嬷说了半天的话不止。 …… ***** 李承乾从公主府拉出房遗爱,出来府邸大门后,太子不由嘲讽:“召幸……看来我是打扰了遗爱你的好事啊。” “喔,是这样没错。”房遗爱不紧不慢的点头,只是微微侧头看向太子的眼神别有深意。 李承乾对视,房遗爱的眸子黑不见底,里面却有一种特别的危险感觉,仿佛对方在算计谋划着什么,还是针对这自己。 这让李承乾的心莫名的一颤,甚至不妨被房遗爱的手指撩了一下,肌肤仿若被电了一下,酥|痒了一下。 李承乾眸色变深。 房遗爱轻笑,眯起眼睛,开口解释道:“殿下脸上有灰尘,我帮着你擦了一下。” 这话说完得了太子殿下的一记眼神和一声淡哼,李承乾打马走人,房遗爱也翻身上了一匹马。 不过,太子还真的好像是来解救自己的,居然连多余的马都预备了一匹,正是自己在东宫校场上最爱骑的那匹。 房遗爱手摸着马鬃,边想边看向前方李承乾骑马的背影。 …… 还有,府里面给太子殿下通风报信的探子,他好像知道是谁了。 房遗爱跟着太子走,却没有去向东宫,而往长安城外而行。 第88章 太子带着房遗爱, 一行人来到了京郊大营。 这不是房遗爱第一次过来, 上次他来的时候, 因为炸|药, 轰灭了一个小山包, 震撼了一群人。 所以等房遗爱下马后,有几个还记得当初房驸马身为的军卒, 遂看到房遗爱后都眼神都敬仰地望着他。 可是房遗爱这回神态很淡漠, 一点不亲和, 连曾经眉眼间沾惹的一丝纨绔之意都无丝毫,惹得军卒们也不敢多瞧,恭恭敬敬的让太子和房遗爱他们进入军营中。 太子来此自然是提前打过招呼的,这里今日值守的主将却是一个熟人,就不是曾经和房遗爱并肩作战的王悍。 他回京后连升三级, 倒不是比房遗爱功劳大, 而是他曾经就立下积攒了不少功劳, 一直因为寒门出身被压着, 还是薛万彻大将军很是赏识王悍,在皇帝面前提了提, 这才破格提拔了他。 王悍这回军职可在房遗爱之上了, 见到了太子和房遗爱, 他很是高兴。 房遗爱肃穆着一张脸,跟在太子殿下身后, 不言不语, 王悍看了, 心中咄咄称奇。 他又瞧了一眼,没忍住问道:“房兄弟,你这是怎么了,见到老兄我不高兴吗?” 说罢,他还伸爪子拍了拍房遗爱的肩膀,却被房遗爱不着痕迹的躲闪了一下,但却因某种原因,房遗爱半道却改了主意,最终还是被王悍一爪子拍到了。 李承乾瞥了王悍一眼,王悍只觉得身上莫名一愣,回身望了望天气。 这日晴空万里,无风无云,端是个好天啊。 王悍摇了摇头,搓了搓手臂,这一打岔倒是让他远离了房遗爱两步,身上的那股寒颤的感觉也消失了。 王悍边走边给房遗爱介绍这大营中的行军布阵之道,每个将军行军布阵路数不同,房遗爱一路沉默,却把王悍的话和入眼的都记在心里。 他看了王悍一眼,对于他倒是起了敬佩之心。 这人却是个值得拉拢或为友的,只是太子带他来此……难道王悍也站队了,投靠了太子了?! 不怪房遗爱疑心,人算不如天算,太子殿下未必没有谋算帝位的心思,说不得哪日还得走上逼宫谋反的老路。 有时,不是想不想的问题,只是形势迫人。 即便是太子本人不想,底下的人也会推着你上。 王悍纳闷房遗爱性情的变化,房遗爱终是给了他一些面子,王悍三句话能得他一句话的回应,太子自来是矜持高贵,轻易不言语,王悍也收敛着。 只是他也还是觉得忒不爽利,曾经在去齐地的军中,他后来和房遗爱相处的颇好,更是敬佩房遗爱的武艺超群。 王悍手痒,想去校场骑马跑两圈并射上两箭,正巧太子来此也是为了一个人,虽然他不知道那小宦官就是再有潜力,但太子殿下身为国之储君,何必亲自来看呢,不过是吩咐一嘴的事情,他王悍难道还能虐待那小白脸称心不成。 称心皮肤的白皙也只是相对这军中的汉子来说,此时他正在军中的一处小校场骑马,练习射箭。 称心因着房遗爱教导之功,武艺和力量在这里很是厉害,但论起来马上功夫和军中的射艺,不说王悍本人,就是其他一些小将,称心却是觉得差了许多火候。 “他是个要强和上进的。”王悍带着房遗爱和太子殿下站在一旁,三人观望了片刻,王悍不得不叹赞道。 王悍不是古板之人,但为人也有偏见,他内心是颇瞧不起那些没卵子的宦官的,但这称心不是那些只知道谄媚的佞人,人肯吃苦,岁数不大,长相还好,却仍旧来此和他们这些糙老爷们用命挣口饭吃。 这让王悍不得不服,不得不收了轻视的心思。 房遗爱瞧了片刻称心,敛了眼神,他心里明白了称心是真称心如意了。 他这个徒弟早就改变志向,去了齐地回来之后,更是渴望上战场建功立业一番。 房遗爱没想到他曾经胡乱鼓动的一番话,却让称心改变如此之大。 但称心是如意了,可自己却仍旧—— 房遗爱侧头睨着太子殿下。 李承乾好似知道他所想,说道:“遗爱,我成全了你的徒弟,你怎么报答孤,嗯?” “殿下有识人之能,何必图我报答。”房遗爱淡淡道。 李承乾哂笑,意有所 分卷阅读146 分卷阅读147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147 指的点明道:“宫内有这么内宦,不是没能人,净了身能出宫从军的,也就是称心一个。” 即便身为太子,做了不合规矩的事情,也是要付出心力和代价的。 若不是皇帝对称心有些印象,加上称心确实立了功劳,李世民是不会答应让称心入伍的。 房遗爱不言语了,只是嘴角泛着淡淡的冷意,瞥了太子殿下一眼。 李承乾也不介意他的无礼,这人惯会“装模作样”,说不得下一刻房遗爱又会“纠结”、“狗腿”起来。 这时校场上的称心看到太子一行人,尤其是师父的身影,急忙拍马过来。 到了近处,下马给太子行礼,然后眼带笑意的看向了房遗爱,并还小声的喊了一句:“师父。” 房遗爱若有若无的点点头,任谁对着称心的这张漂亮的脸都说不得不好,尤其是称心的笑容对着他是无比的真诚,房遗爱自然不知不觉对称心态度和说话的语气都比对王悍好多了。 王悍内心大呼不公,不过谁让他长得不行呢。 王悍摸了摸头,跟太子说起了别的事情。 这边房遗爱和称心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耳朵却留心这太子和王悍两人的对话,对此太子并没有避讳着房遗爱,显然是十分信任他的。 房遗爱内心琢磨着,这王悍恐怕真是被太子收拢在手心中了。 他们两人看似无比正常的交谈,说的也是众所周知的军务或琐事,但房遗爱就是觉得太子在打着机锋。 王悍此人也是个外粗内细之人,并不是愚笨之辈。 哼,若是真是个傻的,行军打仗还不得吃败仗,哪能一步一步从底层当上将军。 太子最近动频多,就连房府他也安插了人手。 房遗爱内心冷哼,这边王悍有事,太子和房遗爱、称心三人站在一起。 李承乾难得的静下心来,再看称心一眼。 称心不敢直视太子,虽然他侍候太子很久了,也素知太子的脾性,但太子殿下神鬼贵重,他不敢揣测太子的想法。 称心是对太子很敬重的。 也十分感激太子给了他的这个机会。 想到这里,称心跪地,正式磕头感激一番太子的提拔和看重。 李承乾没说什么,称心跪了半晌,只感觉对方目光如芒,刺的他身上都僵了起来。 久久,就听太子说了一句他不懂的话:“罢了。你往后好好的,且行且珍惜罢。” 李承乾不管称心听后脸上迷茫又迷惑的表情,他随后就带着房遗爱离开。 称心送两人到大营门口,太子先上马准备离开,可房遗爱还和称心黏黏糊糊的,到了这时才突然想着问对方在军营里的生活适应不。 称心脸上的笑容这才活泛些,师父刚刚一直冷着脸,但要走了才表现出他热烈的情感,虽然这种关心类似长辈对晚辈,师父对他这个徒弟的感情,但毕竟是与他亲近的。 称心虽然心里酸涩,但脸上的笑容更是大大的。 房遗爱只是吹了冷风,不想再继续“冷着脸”罢了。 他很不想离开跟太子走,怎么就鬼迷心窍的来这里了。 关键不是去哪里,而是……房遗爱现在反过味儿来,自从那日以来,他就尽力避免和太子殿下相见。 他实在是不知道两人见面说什么,做些什么…… 一提起“做”,房遗爱的脸就扭曲起来。 他告别了称心,磨磨蹭蹭的上马,要远远的缀在太子一行人的最后面,还是李承乾勒住马,扭头端看着他,这才让房遗爱不得不打马上前,又和太子殿下凑近乎了。 房遗爱轻咳了一声,还装作来时那样,想表现的自然冷淡些,可是画虎不成反类犬,他怎么也找不到感觉那种我厉害我冷漠我牛叉的感觉了。 只剩下,我装我冷我默的一副神圣状。 瞥了他一眼,李承乾哼笑了一声,没做计较。 太子要房遗爱回东宫,有事情要与他谈,杜荷和于志宁等人还在东宫等着呢。 可在东宫门口,房遗爱的小厮小七一脸焦急的候着。 见房遗爱过来,急忙过来牵马,阻拦他道:“二郎二郎,家里……有事了。” 房遗爱“诶”了一声,也不问什么事情,侧过头就跟太子殿下请假,要回家。 实则,他还暗暗递了一个眼神给小七,这真是年度好小厮,知道自己不想和太子多相处……嗯,必须回去赏,赏他十贯钱。 “喔,什么事?”李承乾听闻后,并没有直接答应房遗爱的恳求,而是居高临下的问他的小厮。 小七跪下,咽了下口水,奏报了太子。“是高阳公主要打杀二郎的二个通房丫鬟。” “通房丫鬟?二个?呵呵……”闻言,李承乾执起马鞭,来回摆弄了一下,神色冷淡了下来,目光如刀似的扎向了跪地说话的小七。 小七慑于太子权威,下意识的颤抖了一下,太子发问他不敢不回答,只是事关自己,这边房遗爱却纳闷了。 除了淑儿那个名义上的侍妾,他什么时候又有两个通房丫鬟了?! 第89章 房遗爱只能和太子告辞, 离开京郊大营。暂时, 他还没搞懂为何太子特意带他去京郊大营, 难道就是让自己羡慕嫉妒恨称心么。 等他这边听了小七的叙说, 总算知道了他那两个通房丫鬟的事情。 果然不出意料, 是他阿娘搞的鬼,特意安排了两个美貌的女郎添置给他。 路上小七还有心思语带艳羡的说起那两丫鬟的貌美如花, “端的十分美艳呐。” 小七现在回想起还满眼惊艳。 房遗爱睨视了他一眼, 不太相信小七的眼光。 此时的房遗爱恢复了他纨绔惫懒的本色, 骑马的姿势也不那么正派了,反而心里苦恼于如何和现在太子相处的问题。 太子殿下刚刚的脸色真难看啊。 房遗爱一直琢磨着太子,根本无暇分心什么美艳女郎通房。 自从那日“意外”险些**后,房遗爱对着太子就有些“隔阂”,太子殿下对自己肯定不是开玩笑, 开玩笑有开到床上“亲密接触”吗?! 显然不可能。 房遗爱确定如今太子殿下“男色风雅”的爱好从历史的称心身上, 恐怕已经挪移到了自己身上, 所幸他至少还有一层身份, 毕竟是梁国公宰相房玄龄的嫡次子…… 身份高贵,出身显赫, 定不是称心一个无依无靠的小内宦能比拟的, 太子殿下毕竟不能随意“欺侮”自己。 房遗爱牙酸的想着。 等他回到了家, 暂时只能抛下对太子的烦恼,去见了卢氏。 卢氏果然很愤怒, 她赐给房遗爱两个通房丫鬟怎么了, 她的二郎说不准现在还是“童子鸡”—— 分卷阅读147 分卷阅读148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148 初知这个消息, 卢氏简直不可置信。 然后她就是满心的愤怒和对儿子的心疼。 不管是世家郎君还是勋贵家的纨绔,哪个一个不是早早就有了贴身侍候的暖床丫鬟,就连和相公齐名的好友杜如晦家的那个儿子杜荷,就是娶了公主,身边也有其他侍候的人。 那城阳公主可没怎么霸道,又不是驸马不尊重嫡妻。 就算,就算公主醋意大,和自己一样,眼里不揉沙子,可不让别人贴身侍候,但居然让二郎从未近过身——岂有此理!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啊! 卢氏愤怒的拍断了指甲,都不知道疼,她眼冒怒火,看见房遗爱更是恨得心疼他。 “你怎么就没和阿娘说!你怎么这事还瞒着我们……”卢氏捂着胸口,这孩子受了这么大委屈居然自己咽着。 房遗爱脸色尴尬,忙给卢氏倒水顺气,“阿娘怎么知道的?”他低声嘀咕。 喝了水润喉,卢氏眼睛一瞪,扬头质问:“怎么,我还没资格知道?!” 房遗爱叹气,喊了一句:“阿娘!” 卢氏叹气,她这次子怎么这么不争气。 气死她了! 卢氏不知道是气高阳公主这个搅家精,还是气自家生的这个小冤孽。 房遗爱看卢氏消火后,然后问起那两个丫鬟的事情,是卢氏从外面特意买来调|教好的专门侍候富商贵人的女子,这样的女郎身上各有绝技,不说琴棋书画皆通,也是乐舞唱和俱佳,当然美貌身材更是没得说,妖娆妩媚端有风情。 房遗爱听后也不知道为什么不怎么感兴趣,只是问了句两人没被高阳给打死吧。 卢氏没好气的说一声:“没有,不过等我去了挨了二十板子,后面养着呢。等养好伤,先侍候着你……阿娘如今也不介意你先生个庶子,公主那边是没指望了。” 卢氏很不满意高阳,显然是放弃房遗爱和高阳公主和好的打算,更何况高阳其人做出的事情更是卢氏一直不能谅解和相信的,她只是心疼二郎以后没有好女郎匹配,只能纳几个通房妾室聊以慰藉了。 房遗爱表示坚决不要什么通房丫鬟,等她们养好伤,就给一笔钱放两人离去罢。 闻言卢氏狐疑,打量房遗爱的目光突然惊疑不定。 她心里早已有些怀疑,只是一直压着没说,但显然自从知道房遗爱一直没和女人发生关系的事情后,卢氏的心里就总觉不太|安稳。 这年轻力壮的大小伙子,晚上就不孤枕难眠么。 仿佛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卢氏神情慌了下,镇定了下,似是不经意地问起房遗爱:“你喜欢哪家女郎,阿娘想办法给你求娶……就是二房也做得。” 皇帝也不能太霸道吧,卢氏决定,若是房遗爱有心爱之人,就是拼着命,也要帮二郎娶回来当二房,最次当个良妾。 房遗爱摇头,“阿娘你想哪里去了,我不需要。何况儿子已经有了一个侍妾,淑儿不是挺好的。” “哼,你以为我不知道,她是你糊弄人、打马虎眼用的。”时间久了,卢氏也看出来淑儿根本就还是在室女,根本没被房遗爱受用。 房遗爱被说的脸色尴尬,原来大家都火眼金睛啊。 “儿啊,你……该不会不喜欢女郎——”卢氏艰难地吐出,“而喜欢小郎罢?” 说完,卢氏艰难地吐了一口气,但眼神还是定定地盯着房遗爱的双目不放,就是要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 房遗爱神情顿了一下,脑海里闪过一道人影,然后眨了下眼睛,信誓旦旦的对着卢氏保证道:“绝不会,我怎么会喜欢那家伙——咳咳,那种人呢。” 口误!口误! 房遗爱掰直舌头,补充道:“阿娘,我绝不会喜欢什么男子、小郎君的,你别胡思乱想了,放心罢。” 卢氏听后,看着房遗爱的表情,半信半疑地点头,道:“那就好,我还等着你给我生个大胖孙子呢。” “呵呵……”房遗爱干笑。 ****** 第二日,房遗爱起身却不像以往神不思蜀,反而叫小七侍候着,他要去东宫典膳局办公。 这让小七惊奇了一下,之前房遗爱能推脱就推脱,若不是东宫催,他轻易不再踏进宫里。 房遗爱到了东宫的典膳局,仍旧慰问了手下,处理了一下积攒多日的公务,非常的高效勤劳,更是赏罚分明,众人心服口服,甚至立了积威。 太子那边听了后颇感惊奇,于志宁一直认为房遗爱有大才,还夸赞了他两句。 “这小子就是太懒,性情不定,但是在才华横溢,手段不凡。太子还是要多加倚重,不如还是由老夫我上折子,太子少詹士一职,非他莫属了。” 之前的少詹事已经缺任了,这职位于志宁非常力荐房遗爱来担当。 杜荷一旁咂舌,不过他自家人知自家事,何况当了少詹事就要太子詹士于志宁一样,天天来东宫报道,更是经常要轮番宿值在东宫处理事务,太子更是随时要召唤商议事情。 虽然会被太子更加看重,但这种生活显然不是杜荷能受得来的,他还是好好当他的太子宾客,清贵不管事,品级还高。 其实太子宾客的职位比少詹事还高一级,就是不掌控具体事务,一般是养老的人名义上担着,要么就是他这种纨绔,归档给太子殿下这边,实际上来不来都没事,白领着俸禄而已。 杜荷本就因着早娶了太子的嫡亲妹子城阳公主为妻,再加上他父亲杜如晦早年也兼任过东宫的太子詹士,他本人早就投向太子殿下,时常来东宫玩耍,蹭吃蹭玩来的时候居多,例如东宫宴客,或者东宫太子行猎的时候,都缺不了他杜荷来活跃下气氛。 当然,杜荷手里也一直拉拢这长安城大大小小的勋贵纨绔子弟一堆吗,但太子和杜荷本人也知道,这些人没有几个有真本事或靠得住的,多是靠家里余荫。 面对于志宁的再次举荐,李承乾这回点头,答应去跟皇帝说说,于志宁也回去拟折子,要好好夸一顿房遗爱,非得把他弄到手下来。 “这于老头对房二真是——”杜荷摇摇头,不可置信。 谁又能相信曾经被房二气得要晕倒的于志宁,此时居然成了房遗爱最忠实的拥趸呢。 等到了午膳,房遗爱被太子殿下传唤到丽正殿一同用膳。 此时杜荷都已经告退,就是房遗爱机进来的时候居然看到了白朝凤随着张太医从殿内出来。 房遗爱点点头,本来就要掠过去,去而张太医笑容满面的喊住,打了声招呼。 房遗爱简洁的应和了两句,才从张太医那儿知道,今日是太医院给太子殿下请平安脉的日子,这不张太医过来,还带着关门弟子白朝凤了。 张太医还感谢房遗爱 分卷阅读148 分卷阅读149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149 给自己推荐了一个天分好的苗子,“朝凤将来必成一代国手。”张太医忍不住赞道。 然后他遗憾的看着房遗爱,若不是对方的身份矜贵,他更看好会开膛刨腹的房遗爱从医…… 张太医只能遗憾的离去。 房遗爱回头望了一眼,只是视线并不是落在了张太医身上,反而是关注了白朝凤的背影良久。 然后他表情又变得平淡,目光波澜不惊,进了丽正殿。 第90章 房遗爱进了丽正殿, 太子倒是没想到今日房遗爱面色如此平淡, 好像他们之间不曾发生什么事情一样的平常。 因为之前房遗爱面对他一直别别扭扭, 表面上故作淡定,但每当李承乾与之对视时,都能从对方的眼神中瞅出些不同。 房遗爱行礼后,正常了汇报了一些工作上的内容,期间于志宁再三说起举荐房遗爱官职的事情, 太子不置可否,只是房遗爱一直打算在东宫混日子,他本人未必愿意干。 不过出乎李承乾预料之外, 房遗爱居然同意了于志宁的提议,只待太子殿下不反对, 东宫这边就可以力促此事。 房遗爱来东宫, 还有一些事情,就是李老道那里又有新发明了。 都是曾经分那个议案给李出分提供的各种“科学点子”, 炸|药|包已经成了的不说, 最近李老道弄出了高度的烈酒,用语消毒疮口, 实验之后,已经证实颇有成效。 房遗爱来此正是为了说明这事,还有更简单的发明,例如军备后需之类的“罐头”和“方便面”, 这个由房遗爱带领典膳局的几个厨子们弄了成品。 李承乾听了, 命人去叫了典膳局拿了房遗爱他们“研发”的半成品, 过来一看,果然可用。 只是,味道并不怎么美妙。 “不过在行军中已经是难得的美味佳肴。” 军卒中能见到荤腥,行军中迟到热乎食物,必然会令军心大震,亦方便行军作战,节省时间和携带的粮食物品。 李承乾一眼就看出这些东西虽然不起眼,但作用却能发挥很大,只是房遗爱这样积极主动做事,好似想要些功劳似的,并不似他以往的为人。 又或许,以往的房遗爱从未想在东宫尽心尽力…… 房遗爱一看李承乾的表情,心下稍微一转,大体猜到了太子殿下的心情。 他好似不经意地跟太表起忠心,说起“一荣俱荣”类似的话来,倒是让李承乾听着面容带了笑意,只是眸子里看向房遗爱的目光里有些探究和怀疑。 房遗爱自然知道对方为何如此,但他非常淡定,太子这样才对,毕竟他一直性情有所反复,对待太子忽冷忽热,更是因为上次在屋内卧榻上的事情……两人因此相处有些异样。 房遗爱只是今早起来有些想开了,太子有美色,他自己也武力非凡,若不是因为自己放不开,谁推倒谁还是两说。 房遗爱笑了。 冬日里屋内暖炉熏熏,微熹的阳光透过窗纸照进来,室内的光线明明暗暗,衬的房遗爱的脸庞一侧有光明亮,一侧阴影重重,黑暗的看不清他的脸颊上的表情。 这样却显得房遗爱神秘起来,李承乾抬头就看到这样的景象,他一时怔住了一下。 却不妨这时听见了房遗爱突然问他道:“白朝凤是你的人?” 李承乾神情恍然了一下,这么一迟疑房遗爱已经从中得到了答案。 他的判断没有出错。 李承乾看到了对方嘴角略带讥讽的笑意,心下微微窘迫和歉疚了一下,有心想解释两句,房遗爱却转移话题,说起了别的事情。 …… ****** 在东宫商量之后,太子殿下自然把房遗爱的发明和功劳一起送抵了太极宫那边,更是有于志宁首倡提议房遗爱为东宫的少詹士。 李世民看了太子和太子詹士的折子,都在提及房遗爱的能耐,他嘴角翕动了一下,扭头笑眯眯的冲着房玄龄道了一句话。 “——房家二郎真朕的千里驹啊。” 房玄龄不明所以,等皇帝把折子都给了他看,他这才知道自家那个二郎又开始折腾起事物来。 房玄龄有心谦虚两句,但皇帝不给他这个机会,接着又和其他人夸赞了两句房遗爱,众人看皇帝高兴和房玄龄相公的面子上,一时好话连篇,夸赞个不停。 房玄龄这个当父亲的还没心花怒放呢,李世民倒是很很高兴,毕竟是他半个儿子,女婿是半子嘛。 只是想到驸马,自然就想到了他出降出去的女儿——高阳公主。 李世民笑容涩淡了一下,渐渐的心情不怎么高兴了。 底下的官员都是察言观色的好手,屋内一时静了下去。 这一静,就显得尤为突出。 甚至此时有了点噤若寒蝉的感觉。 皇帝驱散了其他人,片刻后宣旨让太子和房遗爱觐见。 太子那里还有一个暗折,是和房遗爱一起禀告的一处“机要”,并不方便公开讨论。 本来李世民是要留下房玄龄的,但房玄龄身为中书令,中书省那边今天事情太多,还未处理完,皇帝就放了他先行离去,倒是长孙无忌和诸遂良等人尚在。 武官那边李靖的身体不好,又一直为东征的事情劳心劳力,已经是疲惫不堪,李世民是轻易不传唤于他。 李绩那边虽然年岁也大了,大多时间在家荣养,但李世民那边也叫人去喊对方来,但小太监没走多久,皇帝又叫人把人换回来,暂且先别折腾。 李世民还是不知道太子和房遗爱那边的机要到底是什么,姑且先听听。 太子带着房遗爱过来,房遗爱本人还携带了一个武器,只是进甘露殿前就卸下,一身干净的进来躬身揖礼。 完毕后,皇帝问起,先是叙述了折子上的内容,确有其事,更有成品可供皇帝检验,李世民听后很高兴。 就连一旁竖起耳朵旁听的长孙无忌和诸遂良都不得不说房遗爱的心思巧妙,不管是那烈酒消毒,太医院的太医们实验之后清创的成效,还是那罐头和方便面,都能使得大唐军力上了一阶。 更别提很早之前房遗爱发明了的火柴了。 这个火柴暂且作为秘密武器,皇帝并未让其大面积制作售卖,后期而是有限范围的收缴制作,专供军需,以备东征。 长安城内的高句丽的探子们更是被清缴一空,就是防止一些事物的流通和传扬。 李世民很是谨慎,东征他决不允许失败。 有鉴于前隋东征失败的教训,李世民忧心忡忡,已经多日失眠。 这件事情只有皇帝身边的大太监知道,就连太子也只是从李世民疲倦的面容上看出几分,更加上皇帝直劲儿喝浓茶。 房遗爱这回献上的是后面大宋 分卷阅读149 分卷阅读150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150 军中的撒手锏军械——连环弩。 炸|药|包虽然有效,但这时受到条件所限,也没有大炮和枪械。两军交战,更多是冷兵器相接,骑兵和弓箭的地位相当重要。 不止是连环弩,还有床弩,车弩等等…… 房遗爱还建议设置弩兵,“需要‘张弩人’、‘进弩人’、‘发弩人’,三者配合协作,更能大面积快速发弩……” 房遗爱详述。 他身子挺拔,一片沉稳,皇帝和长孙无忌等人从他说话时的神态中,感受到了杀伐之气。 又从他的话中和带来的图纸中,想象出了新制的弩|箭的强大不可一世的威力。 李世民听后畅怀大笑,他激动的站起,问道:“可有制成的?” 房遗爱回应,说在外边。 皇帝命人赶紧呈上来房遗爱所带的“武器”,等李世民试用之后,他目光异彩连连,扭头看向房遗爱的时候,更是慈爱有加,恨不得这就是自己的儿子。 当然,女婿也不差什么。 只是等长孙无忌和诸遂良避退后,李世民还当房遗爱有更加紧要的机密单独汇报,等着惊喜的时候,就听房遗爱说了一句话,让他怒火冲头。 “……你说什么?和离——”李世民瞪大眼睛,显然是不能接受。 房遗爱这回跪地,叩头道:“臣请以这微末功劳,换取陛下不罪之恩。” ……这是要挟!李世民不能接受,他站起身来回走。 但这不是房遗爱第一次要求了,李世民踱步良久,让太子去扶起房遗爱,并劝说道:“朕已经责备了高阳,并让她与你好好过日子。高阳也知道错了,你们就不能破镜重圆?” 李世民说话还算和气,房遗爱在众多女婿中,现在看来是最有才华的,与国有大用,李世民不想放弃,更不允许皇室丑闻出现。 他连消带打,又软又硬,说了很多,可房遗爱就是坚决不妥协。 李承乾也没想到房遗爱这时提出这个,来之前说连环弩的事情,房遗爱倒没瞒着他。 李承乾倒没想到房遗爱这么迫切,不过他并不反对,反而站在了房遗爱这边,表面上依着皇帝劝说,实际上话里话外挖坑无数,带起了高阳的不是。 李世民叹气,差点泪襟连连,但房遗爱坚决不心软。 皇帝忒会演戏,真的那么爱女儿么。 房遗爱不信。 只是沉默抗议。 “圣人,遗爱已知金枕案的始末……还请陛下准许小臣和公主和离,一别两宽,各自安好。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所以高阳她爱干嘛干嘛,别和他房遗爱沾边就是了。 至于报复,房遗爱有的是机会,但首先得和离,不能让高阳身上的脏水挨着他和房家的边。 这就是房遗爱的计较,他不想本该今年就去世的阿耶身体刚养好,就还被高阳气死,家里被搅和的不得安宁…… 李世民被房遗爱的话一堵,他瞪视着太子,以为是李承乾告知的房遗爱金枕一案的秘密。 李承乾这时却面无表情,让皇帝看不出什么。 李世民只是迁怒,半晌他想明白了。 只是,他实在舍不得房遗爱的才华。 这各色弩|箭的设计简直是跨越朝代,若是早就有他们,早先的突厥围城之危他也不必和他们签署个城下之盟了,更是损失了不少钱财,后来才干掉分裂了突厥。 “东征……你若是立下不世之功,朕就准了你所求。”幽幽叹息一声,李世民最后甩袖而走。 第91章 房遗爱没想到他心中千呼万唤求的事情这么顺利, 一时都有些不敢置信, 出宫的时候整个身子都飘飘忽忽的,眼神都是散射状的。 连太子喊了他两遍,房遗爱都充耳不闻, 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李承乾摇了摇头, 知道他是高兴的疯了。 他虽然知道房遗爱一直想和高阳和离,但没想到他执念如此深。 不过,李承乾一直怀疑房遗爱另有奇遇, 甚至和他一样,所以他心下也有些感同身受。 只不过他性子再狂诞, 也不似房遗爱一般容易外露。 房遗爱此刻无心做事, 回到了东宫, 李承乾准了他假, 今日不用继续上工。 房遗爱原来摆出的淡定脸早就不翼而飞, 很是感激的点点头, 飞一般的溜走。 然后路遇纨绔郎君杜荷一枚, 房遗爱难得的主动搂住杜荷肩膀, 喊道:“我请客。” 杜荷“咦”了一声, 两人推杯换盏后, 他才从房遗爱口中知道对方如此高兴的原因。 “那真是恭喜你了。”杜荷道。“不过,房二,圣人真的这么答应你——” 他说了半句话, 放下酒盏, 手指头对一下, 又快速飞离,意指“和离”二字。 房遗爱点点头,因为杜荷挑的地方,两人不是在青楼,也不是在普通酒楼酒馆,而是在杜荷最喜欢的教坊司头牌的屋子内。 那头牌正在那边弹琴呢,周边也另有几位清丽佳人伴奏,旁边还有小丫鬟倒酒侍立着。 外面其他院子和屋子内的丝竹声阵阵,屋内的空气都有些香的过分,但房遗爱此刻一点没不厌恶,心情好看什么都顺眼。 菜过五味,酒过三巡,两人你一杯我一杯,喝得有些头大。 本来房遗爱就不胜酒力,加上他也不是和人比试,就没用内力运行经脉去逼出酒气,自然而然他人就有些微醺。 杜荷的嗓门有些大,还直劲儿问,弄的房遗爱以为对方也不满意公主,有心思要和城阳公主怎么地呢。 房遗爱懒得听对方看似抱怨实则炫耀的吐槽,“你家那位公主已经很不错了,你要知足,惜福。” 房遗爱还劝诫起来,更是嘱咐杜荷好好对待人家,省得犯了大错误,被李二陛下撸下去,不说驸马自己下场,就说皇帝看你不顺眼,找机会弄死你,然后勒令公主和离后,另外找第二个驸马,前朝也不是没有的事。 “放屁!房二,你就不会说点好听的么。”杜荷嚷嚷,“我看这些话是你自己才应当注意和当心的,小心……圣人咔擦你。”杜荷还知道下意识的压低嗓音。 房遗爱冷哼了一声,“是我想与高阳和离,圣人成全我,我还高兴呐。至于,小命——不和离,说不准小命更被拖累没了。” 杜荷听后感觉房遗爱是在胡说,这话里有话,似是而非,有些说不通啊。杜荷挠挠头。 房遗爱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眉目间松懈开来,还有心思欣赏教坊司的音乐歌曲。 然后两人互相搭着肩膀,勾勾搭搭的出了教坊司,各自被自家奴仆们送回家。 路上吹了冷风,加上房遗爱本身有功夫在身,断断续续的运转内息,所以等他差 分卷阅读150 分卷阅读151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151 不多大家的时候,身上的酒就醒了一大半。 他头脑清醒了,自然看清了卢氏给他预备的两个通房丫鬟。 房遗爱一阵头疼,但这时候已经掌灯,早就被卢氏吩咐的人盈盈过来,给房家二郎君脉脉含情的一礼。 ——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美。 “长得还算周正。”房遗爱从前本来是个爱看美人儿的,他瞥后嘟囔了一句,然后伸手接过小七递上来的茶水,润了润干燥有些上火的喉咙。 教坊司的酒还是有些冲,不如齐地的梨花白香甜润醇。 只是,他阿娘原来给他的两个通房,不是说挨了高阳公主的板子么?! 房遗爱扭头看向小七。 小七笑的有些淫|荡和不怀好意,压着嗓子跟主子禀告道: “是主母又心找来了两个……其实还是在西小院厢房躺着的那两位女郎好看,这两个与之相比,就算凑合了。主母还说委屈二郎了。” 闻言房遗爱神色滞了一下,然后长叹一口气。 他这个阿娘……可能真是着急了吧…… 房遗爱感受了一番卢氏的“慈母之心”,只能无奈的一笑,挥手就要驱退她们,却不妨他腹下突然窜起一股火热之感。 房遗爱酒早就醒了一大半,脑袋清醒着呢,他理智尚存,加上吃过“酒后失德”的亏,非常警醒。 他瞪视了小七一眼,小七莫名其妙,还问了一句“怎么了”。 房遗爱太阳穴有点蹦蹦跳,腹下坚|挺如火,似乎是火山爆发的前兆。 加上他年轻火力壮,又一直修身养性禁欲着,其本人更还没什么经验,可不就是稍微一撩拨,加上某些加料了的东西,就有些忍耐不住。 尤其是意志力,非常的软弱。 房遗爱觉得他这是又着道儿了。 房遗爱回忆了一番,不觉得是教坊司的酒菜有问题,这回他非常注意。 况且他回家有了些时候,吃完晚膳,这时又有两个丫鬟跟前来…… 嗯,房遗爱沉吟一下,眼睛飞速瞥了那两个卢氏安排过来的美貌丫鬟,心下无奈,约莫猜到了是谁干的好事。 这药下的他理智还算清醒,就是身子有些火热,耐受不住,和烈性春|药那种不是一个性质的药物,应该是卢氏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好东西。 房遗爱呻|吟一声,真拿阿娘没办法。 可是——看了一眼那两个身材妖娆的丫鬟,他急忙喝了一口凉茶,压了压心火。 可是他身体上好像并不对她们感兴趣,虽然欲|火难耐,但看见她们俩却总觉得厌恶,并不怎么感兴趣,反而脑子里一闪而逝太子殿下的身躯…… 房遗爱打了一个哆嗦,他怎么想到了李承乾那家伙。 “等等——”房遗爱突然开口道,阻止了卢氏安排的那俩丫鬟,叫住了她们暂且留下。 小七奇怪,抬头看二郎脸色有点红晕,忧心忡忡摸了一把自家二郎的二头,居然是汗津津的。 “二郎,可是风吹着了,病了?”小七急了。 房遗爱摇摇头否认,看了看那两个算是预备通房的丫鬟。他此时在想是不是就从了他阿娘的意,反正他肯定是要和高阳公主和离的,不管以后和谁成婚,他一个勋贵家的郎君,房里面有两个通房也是应有的。 就是生出的庶子女,顶多是再娶时不好看,但不管是世家还是勋贵家,其实于男子而言,都不耽误娶妻,并不耽搁什么。 房遗爱想着,就想妥协。 何况,他心里也有股隐秘的心思…… …… 白朝凤过来,给房遗爱诊脉。 然后说没甚么,洗个凉水澡,或迟些败火的汤药、食物即可。 “补益过甚罢了。”白朝凤嘱咐小七,让他注意他主子,少吃喝些大补的吃食汤饮。 房遗爱哪里想得到自家的吃食里被卢氏费了一番心思,吃喝完毕后,晚上折腾了他一夜睡不着。 小七拿着白朝凤开的药方去抓药熬药,白朝凤这边收拾随身携带的药箱笔墨,起身就要走人。 只是临走时,他眉头皱了皱眉,鼻间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味道。 他皱眉停下脚步,四处看了看。 房遗爱见状,心下咯噔一下,忙问:“怎么了?” “你这屋内——”白朝凤眉头紧蹙,沉吟半天,显然在思索。 房遗爱懂一些西医知识,但对中医还知识处于了解学习状态,知道一些武学方面的经脉,但对一些中草药或者熏香禁忌什么的,他还算是个门外汉。 这情形,难道他还中了什么算计?! 房遗爱内心抓狂,他好容易用他强大的意志力,克制了勃发的情|欲,残忍地拒绝了卢氏安排的美意,还特意找白朝凤开了消火的苦药汤喝,结果还没完事? 他阿娘到底怎么想的,就这么着急他的“性福”问题?! 房遗爱无奈,又有些愤怒。 此时,对面背着药箱的白朝凤脸色突变,忽然解下他自己衣襟上的香囊,要去开了窗户扔了出去,却腿脚一软,手一颤,香囊都没那稳落地。 白朝凤□□一声,他脸色绯红,强撑着身子,扭身就要退出屋内。 房遗爱奇怪,站起身过来,就要问个清楚,白朝凤却疾走两步,声音嘶哑又带着颤音,咬了下嘴唇,甚至都滴出血滴。 “春|药!” 闻言,房遗爱脚步一涩,然后也没着急管白朝凤,他这才发觉自己身上也发软,刚刚压下的浴火百倍冒起。 房遗爱下意识的运功抵制这种感觉,趁着神智清明,他先白朝凤一步,伸手去推房门。 ——先出去再说。 这时,房遗爱却发现,房门居然被锁住了! 第92章 夜里, 东宫。 李承乾刚刚安寝,可是赵德子踮着脚步过来, 躬身站在太子殿下的床榻边悄声说了两句话。 “掌灯。”李承乾黑着脸坐起身。 很快, 丽正殿内太子的寝卧响动了片刻, 李承乾疾步走出,披着黑披风穿着深色的素袍,身影很快淹没在了长安城内的夜色中。 …… 房遗爱和白朝凤在屋内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在白朝凤说了情况,他也知晓了现在情况危急。 只不过他的大脑有多么清晰,行为就要有多么失控了。 这中招中的非常古怪。 房遗爱的神色也奇异起来,他居然想起太子殿下在宫内也险些中招,亏得那次阴差阳错, 不然那武媚和太子的“奸|情”可就坐实了,不消说之后两人的下场。 白朝凤压抑着声音, 说起的事情也正是房遗爱所想的。 白朝凤跟着的师父是张太医,张太医现在混的好, 上回太子殿下和那武才人的身上发生了什么, 张太医都经过手,太子 分卷阅读151 分卷阅读152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152 虽然没事,但武媚身上的症状后来正是张太医开药的,所以他们师徒对此知之甚详。 现下他身上的药物依照症状正是和武媚身上的一样, 甚至更加强烈, 应该是多了几味药材。 白朝凤给自己把了脉, 又在神智还清醒的时候抓了房遗爱的手腕, 强把了脉息,只不过之后他的脸色更加难看了起来。 “我还好吧?”房遗爱哑着嗓子问道。 白朝凤抬头看他,对方眼睛都有些红血丝,显然是逐渐充血状态,亮的异常,鼻间的热气更是粗重起来,马上就要忍耐不住了模样。 白朝凤本人也好不到哪里去,但不如房遗爱身上的症状严重。 他心下一合计,就知道房遗爱身上的不同是因为之前卢夫人做的怪。 原本房遗爱就补过头,房家的主母,也就是卢夫人太过关爱儿子的身心,大补之物,尤其是强肾精水的好东西没少给房遗爱用,加上他们两人此时遭受的算计,房遗爱有现在的反应就不足为怪了。 “我先把门推开——”活人还能让尿给憋死啊。 房遗爱没当回事,虽然不明白背后之人为什么喜欢用这种下三滥的招数算计自己,但他本人的功夫高强,就算中了药,他还身负内力,一定可以破开门扉。 房遗爱就要使劲去推门,白朝凤张嘴要说什么,却没来得及阻止,就见房遗爱一个掌风推过去,门没动。 房遗爱“咦”了一声,双手上去,用了全身的暗劲儿还是没管用,反而发现自己的手脚皆软。 他不信邪,飞身踹了一脚—— 门框哗哗响,可只掉落了几层灰。 房遗爱憋着气,脸色胀红。 不是气的,而是运用内力,他身上和心里更加燥热难耐,甚至隐秘的地方更是难以启齿的难受…… 他张嘴就要叫人,可等不及什么时候小七回来,却发现出声的动静竟然是一声“呻|吟”,房遗爱窘迫的更加头晕脑胀,更别提勃发的情|欲突然猛烈来临。 白朝凤本来没有武功底子,只是他竟然手上扎着十几根银针,强靠着穴道和痛意强忍着不出丑,比房遗爱的理智只好了一点点。 他也走到门窗处,果然都是锁住了。 白朝凤很少会放声大叫,可此时不容他矫情,呼救自然是唯一的办法, 这时候夜深人静,只要使劲儿大喊,想必不至于全房府都被药物迷晕了,还是有救。 虽然解药的办法麻烦些。 白朝凤眸色变深,瞅了一眼房遗爱。 他自己身上的这个媚药好处理,只是房遗爱身上的却是……难解——卢氏之前送给房遗爱的补药,和现下两人中的熏香,竟然杂糅了一起起了他不知道的反应,否则房遗爱的症状不应当如此,应和自己身上的一模一样。 白朝凤揉了揉太阳穴,白皙的脸上此时也染上了情|欲之色,屋内跳动的烛光下的眼神更是明灭不清,特别是挨着房遗爱,房遗爱此时的最后一丝神智已经仿佛消失了,居然不知道何时蹭在他的身上,就要全部靠过来。 白朝凤蹙了眉头,脸上有了挣扎,他伸手又扎了自己一针。 这才强忍着,张嘴就要大喊,却发现突然外面有脚步声,房门被人打开了。 ——一身深色衣裳的李承乾和夜色混在一起,站在他们两人跟前。 冷风一吹,可房遗爱却丝毫没有清醒的迹象,甚至还呻|吟一声,搂着白朝凤的腰部不放…… …… “怎么样了?”太子过来,并没有打扰房府,他依旧是熟门熟路的。 房府占地也不小,也不止一个门房。 仗着身份和上次来房遗爱院落的经验,李承乾并没有惊动府内的其他人。 此时小七端着熬好的药汤给房遗爱灌下去,房遗爱四肢被捆住在床榻上固定住,整个人扭动、难耐,神色更是迷乱诱惑。 此时此刻,太子殿下在屋内,小七噤声。 白朝凤自己也喝了药物,清水漱口后,再给房遗爱把脉。 他摇了摇头,“这是第二剂药了,如无作用,恐怕就是师父来也没办法。” 且不说宫内宫外还需要时间,更加上太医院出诊也需要记录。 就是这记录且要人命。 房遗爱身上的“春|药”,并不普通,白朝凤此时清醒了,自然知道如何解除。 这回的药物他断定和上次的有渊源,但没有武媚那次的幸运,这回药里面加了很多不明的东西,白朝凤暂且查不出,自然对不了症状,何况本来中药就是慢功夫,却远水解不了近渴—— 房遗爱只觉得下身难受,这还好说,就是后面……太煎熬了些。 李承乾黑着脸听完白朝凤隐秘的描述,知道了这是南风楼里对付不听话小倌倌的法子,最是下作无耻,若是不发泄出来,更是会伤了肾水,乃至脱阳而死…… “卢夫人送来的东西,小七你且说详细些……赵德子!”李承乾冷声说道,然后站起身,抱起房遗爱就要离开房府。 “——先回东宫。” 白朝凤自然留下,详细问了小七房遗爱回府之后的各种事情,入口的吃食和饮用,就连换下的衣服和屋内的碰触的物品他都一一亲眼去看。 太子带走了被绑缚的房遗爱,到底最后惊动了卢氏。 因为白朝凤看着,加上太子走之前赵德子的特意警告,小七只能撒谎说了下,郎君有事被太子叫走回东宫,说有急切的公务要办理。 卢氏不想打听前朝的事情,她虽然微微觉得奇怪,但小七的神色很是镇定,加上今晚相公房玄龄也宿值在东宫,卢氏料想应该无事。 她是知道最近父子两人都在忙活东征的事情,具体详情房玄龄是保密的,卢氏是当家主母,自然知道打听朝政的忌讳,更何况她事情也很多很忙,没有闲心操心这个,反而更关心府里的下一代,尤其是二郎的事。 夜色深了,卢氏放下心暂且先休憩去了。 东宫的夜,方才开始…… ****** 房遗爱一夜醒来,只觉得仿佛被鬼压床似的,身上沉重又酸胀难忍。 他睁开眼睛良久后,动了动,却脸色一白—— 身后隐秘的地方流出了一种他完全不想知道的液体……更加上那种火辣的感觉,简直就像吃茱萸涮锅子吃多了的感觉。 房遗爱傻眼,然后睁大眼,黑眸呆愣愣的望着床帐顶部,半晌无语。 他……真是倒霉催的。 为什么会遇到这种事情!! 房遗爱也做不来哭啼啼的事情,谁是那个“罪魁祸首”——在他身上犯下这种“侮辱”他的错误,他脑中的记忆里还是有些片段的。 此时大早晨的,他头脑异常清醒,自然给连贯了起来。 ——简直不忍 分卷阅读152 分卷阅读153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153 直视! ——特么惨绝人寰! 是可忍孰不可忍! 房遗爱气哼哼的把头颅埋进被窝里,自然又发觉床上凌乱一片,明显是昨晚的战况很是激烈。 …… 房遗爱叹了一口气,他连头都没探出,但用他超绝的耳力听了呼吸声,只门外有一人,屋内并没有东宫的其他人侍候着。 且听那呼吸声竟然是赵德子,太子的心腹。 他叹了一口气,故意咳嗽一声,赵德子纠结着一张脸进来,手里捧着新的衣物递过来,就要亲自侍候房遗爱穿衣。 房遗爱脸色一红,坐起身后,完全感觉到了“不适”,不自在的咳嗽一下,出声道:“赵中史你先出去,我自己穿。” 他说话了才感觉自己的声音都嘶哑了,干的厉害。 赵德子“哎”了一声应道,见状急忙贴心的给房遗爱倒了一杯茶水。 茶水是冷的,房遗爱也没嫌弃。 赵德子倒是歉然,只是房膳郎和太子的事……都是他一人经手知情,并不敢让第二个侍候的人知道,所以侍候的自然不周到。 房遗爱现下哪里有心情计较这个,反而长叹一口气。 “我这就归家……”房遗爱下句话却没说出来,显然是不想提起某人。 这事还怨不得太子,房遗爱非要找出算计他的人。 只是赵德子听后略有为难,“殿下这就要下朝了。” 今天是大早朝的日子,太子殿下早早就走了。 这是解释,也是让房遗爱等着太子回来的意思。 可是房遗爱置若罔闻,强忍着不适穿好衣物,抬脚就要离开东宫—— 第93章 房遗爱要走, 赵德子想拦着,却不好强硬拦着, 毕竟房膳郎也不是囚犯, 正与之相反, 赵德子还得侍候的小心翼翼。 “——殿下!”赵德子突然出声,声音里透露着大喜。 正不好办的时候,太子殿下意外的提早归来。 房遗爱抬的那脚就没落在实处,看见了太子他脸色僵硬,身体也似僵尸似的,都不知道怎么回屋坐在榻上的。 赵德子赶忙命人殷勤地上了茶点,侍候着早晨还吃食的太子殿下用着。 一时屋内只有太子淡淡的饮茶和吃点心的声音,房遗爱尴尬的坐着, 颇有些坐立不安。 当然,不仅仅是心理上的难安, 更是生理上的。 他身体自然是不舒服的,不过是强撑着一本正经的端坐, 但李承乾知道, 简单用完,他蹙着眉,却没有传唤太医,却让赵德子去请了白朝凤过来。 “别!我不用!”房遗爱不傻, 一听这是给自己召唤的, 马上就不干了。 这是要丢脸丢到姥姥家呀。 房遗爱神色中带些羞恼之意, 终于抬眸正视了太子一眼, 却发现李承乾此时正好整以暇的盯瞅着自己,嘴角还噙着微微的笑意。 笑屁啊! 一看太子带笑,房遗爱就气得肝疼。 有这么解春|药的吗?! 李承乾解释了一遍昨夜的状况,白朝凤来了,也被太子旁敲侧击的说了太子殿下的不得已。 听后,房遗爱只管冷笑。 等屋内没人,房遗爱冷然向太子告辞,连桌子上白朝凤带来的药膏都故意不拿,起身就要走人。 只是他自己知道自家事,后身的疼痛可不作假,但到底应当还好。 房遗爱深呼一口气,他也并不是什么不懂的,今日他能下床,就能说明昨夜太子对他还是有些节制,早晨起来也没看到满床鲜血,大体上是不碍。 他现在更想的是回家赶紧沐浴十八遍,好好清洗清洗一身的“污秽”…… 李承乾眸色深邃,略略挑起眉峰,一直以来显得冷峻的脸上沾染了许多笑意,但在房遗爱看来十分可恶,更明显像是占了便宜吃人不吐骨头的大尾巴狼。 十足十个饕鬄恶龙。 而他就是那个被拆吃入腹的可怜的小白羔羊。 白色小羔羊房遗爱牙痛,突然一脸“难过”、“纠结”、“心痛”等等诸多般表情浮现在他脸庞上,一副非要归家的模样。 李承乾看了却不为所动,一点都不心软,心肠十分的冷硬。 房遗爱内心破口大骂,“殿下,明人不说暗话,便宜都占了,还是放我归家罢。东宫的活计臣下也做不得了,实在是没法做。为了殿下的贤德名声,还是请太子殿下珍重,慎之。” 房遗爱干脆跪下,一副君臣阶级分明的样子,神色非常的沉重。 李承乾没想到他来这招,他眼睛眯起,伸手去扶房遗爱,硬是要拉起他。 房遗爱不是软骨头,本身就没怎么跪过人,加上他身体不适,也就顺势站起,只是不再坐在榻上。 他现在是站着比坐着舒服。 李承乾端看了房遗爱神色,道:“房遗爱,你我心知肚明……昨日夜里,你对孤可不是这么冷淡,缠着孤直喊……” 房遗爱打断太子殿下的话,也顾不上无礼不无礼,他不想听。 “殿下,昨夜里说的都是胡话。殿下不准我辞东宫的缺也行,只是往后咱们尽数忘却昨夜里的事情,我们彼此还是上下君臣,小臣会固守臣子本分,为太子殿下为东宫的事尽心尽力,殿下不必担忧。” 房遗爱洋洋洒洒的说着,装作一副我很风光霁月的模样,嘴角甚至艰难地挤出一抹微笑。 他自觉笑的十分的自然。 可太子好像并不吃这一套,只是眸色沉了沉,半晌开口,先让他回家去休息两日。 房遗爱急匆匆的离开东宫,李承乾却问起赵德子扫尾的事情,更有白朝凤又进屋来,原来他刚刚并没有离开东宫,只是在房遗爱面前退下而已。 白朝凤进屋后就给太子殿下叩头,李承乾喝了一盏茶后,才让他起来回话。 “……这事,是算计你和房遗爱的。你可有怀疑对象?” 李承乾沉着脸,赵德子屏住呼吸,他虽然知道自家殿下好像是对房膳郎有些个不同,但没想到事情发展在“春|药”的促和下,发展如此之快,令赵德子都措手不及。 只是他一向以太子殿下的心意为首要,不管太子做了什么,只要太子拿下主意,就是要了他的老命都行。 赵德子的忠心李承乾自然是早就知道的,若说是以前他还可能瞒着他许多,但现在几乎所有的事情,赵德子想知道都可能知道,除了李承乾的那些片段式的神奇记忆。 白朝凤此时低头,想了想说了一个初步的怀疑对象——高阳公主。 “这事可能不止是她……”李承乾蹙眉,手指叩膝了两下,在白朝凤面前也没多解释,让他退下,并回房府,多注意房遗爱的身体情况。 然后他看到了桌子上房遗爱落下的药膏,想了想让赵 分卷阅读153 分卷阅读154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154 德子派人送过去。 “罢了,还是我待会儿亲自去一趟。”李承乾突然又反悔道。 结合赵德子带来的宫内的消息,李承乾更怀疑是魏王李泰利用高阳下的手。 高阳公主下药的动机不太对,之前她的一番作态,明显是要和她的驸马,也就是房遗爱和好如初。 只是李承乾冷眼看着,除非天地倒转,房遗爱是不可能吃回头草,然后和高阳白头到老、相敬如宾的。 所以,这更有可能是他人一系,借机想利用,一石二鸟—— 一是陷害了房遗爱,自然天然打击了东宫一脉;二是发生了这等丑事,房遗爱就是想和离也不好开口了。 李承乾断定,之前在宫内花皇帝答应房遗爱立下不世之功可以和离的话,被人透露了出去。 应当不止是高阳公主知道,魏王那边恐怕也尽知了。 房遗爱身为他的臂膀,此时声誉正隆,圣人也是要在东征大用的时候,加上房玄龄的地位稳如泰山,房家还能兴旺很多时候。 并且,房遗爱本身才华非凡,虽然看着纨绔不羁,但他一直没放了房遗爱,让其一直在东宫侯,他这个太子还亲近信任着,并且房遗爱本身做了很多事情…… 李承乾不得不承认,东宫受了房遗爱许多好处。 他近日来腿脚完全好了,也逐渐在他阿耶面前展露,圣人现在是高兴的,朝臣们自然也是一片恭喜之意。 只是有多人在背后诅咒他怎么还不继续瘸下去,李承乾都是知道的…… 其中又以魏王府文学馆的那帮人居多,他那个嫡亲弟弟可恨不得他一直残缺下去。 处理完正事,李承乾一路琢磨着,打马带人低调去了房府。 此刻快傍晚了,正是用膳的时候,房遗爱吃了两口粥,却吃不下去了,让人撤了。 他没什么胃口,小七满脸担忧。 昨晚上主母卢氏不知道具体情况,小七是知道房遗爱是有些不妥当,才被太子殿下带进宫内的求医的。 临走时,太子的厉色下,小七自然瞒着卢氏,直到房遗爱看似完好无缺的归府,小七悬吊的那颗心才放下。 李承乾拿着药膏来了,房遗爱讶异了一下,太子说话不算话。 不是让他回来养两天吗?!怎么来了! “你忘了药。”李承乾端坐在房遗爱床榻边。 房遗爱本来想偷懒躺着休息一下,见太子来了,他还是要依照理解起身行礼的,但李承乾的手一按,止住了房遗爱的动作。 李承乾笑的温和,要给房遗爱亲手上药,还摸了摸他的额头,说他有些低烧。 “先处理了那处,你自然就好了,不用喝药……否则夜里起了热就不好办了。”李承乾有条不紊的解释道。 房遗爱不领情,可太子殿下执意如此,他只能扭过头道:“殿下素来公务繁忙,这些事自然有下人帮着——” “你要找谁帮着?” 周遭的空气突然一冷,李承乾的脸色冷凝下去。 太子殿下的视线凝集成束,房遗爱哽了一下,才想起自己身上的那处是哪里,并不方便轻易差他人使唤。 “……我找小七,他是贴身之人。”房遗爱嘴硬。 “呵呵。”李承乾冷笑,“你信不信明日你那小厮就掉池塘里——放心,来年鬼节孤会遣赵德子给他多烧纸钱。” “……”房遗爱终于扭过头,瞪眼。 …… 房遗爱到底让太子给他“抹了药”,十分难堪却香艳。 他算是看透了! 太子这是迷上了自己。 房遗爱放空大脑,眼神非常地空洞——哦,空灵。 他就琢磨不明白了,他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好的,让太子殿下这么“关照有加”。 他就不信他中了烈性春|药,就算这春|药特别点,非男人不可解,缺德了些,但太子殿下至于亲身上阵了吗? 房遗爱这么想,也就破罐子破摔的问出。 他不知道要什么答案,问完后像是等待判刑似的,竖起耳朵听。 李承乾叹气,刚刚抹药时起的旖旎心思全被房遗爱打破,但他知道若他不明说,房遗爱终究是要逃避下去。 “你说呢?难道你不想和我……反而想和让白朝凤替你解药不成?”李承乾反问。 房遗爱立刻反驳:“你可以不帮忙,让我自生自灭。” “遗爱你这是气话呐。我能眼睁睁看着你将来肾水有亏,生不如死么。”太子殿下说着手指头点了下他腰眼。 房遗爱还保持着被抹药的姿势,趴在床上头埋进被子里的姿势,被他这么一触摸,浑身不知为何酥麻起来,因为太意外了,不禁没抑制住,敏感的呻|吟了一声。 这声音非常的“妖娆”,让房遗爱本人都浑身一哆嗦,满不自在。 李承乾挑眉,看着房遗爱耳根红了,不禁俯下身去…… 第94章 身上的手指动作让人有些难堪, 房遗爱有一种冲动,并且直问自己本心,他和太子到底现在是何种关系。 有一瞬间, 房遗爱大脑是凌乱和迷茫的。 但到底是室温有些凉意, 裸|露的肌肤让房遗爱微微寒颤了一下, 李承乾此时却是没瞧见房遗爱眼神逐渐变得清明冷淡起来, 视线望向了枕侧旁边的那柄鱼肠剑上。 这鱼肠剑还是后来太子殿下赏了给他, 房遗爱到底喜爱他的锋利,便总是随身携带。 手底下的人浑身的肌肉突然紧绷, 李承乾顿时发觉,他手指一顿,抹完药膏, 放了房遗爱一码, 并帮着他盖好衣袍, 太子殿下便离开了。 此期间房遗爱一直没露出脸庞,只等屋内无人, 他眸色凉冷,这才站起身, 身上披着衣裳, 从窗户往外望着李承乾的背影久久。 一声几不可闻的嗤声发出, 房遗爱唤来小七, 问起昨夜的事情详情来。 …… ****** 魏王府, 高阳公主来访, 魏王亲自在招待。 两人在王府内的花园中心凉亭谈事, 周围空旷,只有矮矮的花丛树木。 冬日里的长安景致并不好,但魏王府的花园里还是有些看头的,有些常青花草树木在,周遭更有几株雪梅树在,偶尔花瓣落下,掉在人的肩头,也是别有美感和意境。 但此时的高阳公主根本没有心情,更是烦躁的摔了茶盏。 “四郎,你前日里为何那样做!”高阳可不是疑惑发问,她的语气是质问、是恼怒。 就连她对李泰的称呼都变了,没有称呼兄长,十分不礼貌。 李泰眼眸中的不耐一闪而逝,强忍着脾气,笑道:“这不是为了一箭双雕么……如此这样,事发后不仅能教训你那不听话的驸马,更能让李承乾失去一臂膀,岂不是甚好 分卷阅读154 分卷阅读155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155 ?” 李泰说完,语气和神态都有些得意。 高阳冷嗤一声,问道:“那成了吗?” 她这是明知故问。 魏王脸上肌肉一动,神色微恼。 他瞥着高阳,压着心情口中道:“你不是知道吗。昨天安排的事情出了差错,我安排在房府的人不知道为何都昏厥了,房玄龄昨夜更是在宫中宿值……” “哼,我就知道。就算驸马和那白朝凤的脏事被揭露,那老虔婆也会压下此事,四兄你失算了。”高阳鄙视,她知道卢氏的手段,和掌控梁国公府的力道。 只是,她是知道她这个四哥的,并不是一个蠢人,安排在房府的人出差错,一个人出,可两个、三个都出,明显是被人算计截胡了。 李泰自然知道,他的那些小卒子一直没出来消息,看来人是保不住了,也不知道是落在了卢氏和房玄龄手里,还是……李承乾手里。 “……但前夜里的事儿倒是有个意外发现,李承乾去了房府,还带走了房遗爱回了东宫。”李泰沉吟。“可惜,东宫安插不进去人了。”具体的事情暂时打听不出来。 高阳抬头。 她从李泰的眸子中看出对方的某种怀疑。 她吃了一惊,却觉得不可能。 半晌,李泰玩味地一笑,抬头对高阳道:“十七妹,你该不会是对驸马心疼了罢。” “你开甚么顽笑。”高阳哼了一声,似乎是十分厌恶房遗爱,只是她心里的滋味自己知道。 不过,敢拒绝她——高阳眉间厉色一闪,眼眸里是恼怒和羞恨。 两人在凉亭间有说了些许事情,谈起朝廷近日来越发靠近出发日期的东征大事。 魏王神色不顺,东宫最近给他找了很多麻烦,他总认为这些麻烦是李承乾的手段。 只是这些事情大大小小叠加起来,现下回顾一算,太子的手段和势力令人心惊。 然后,还有高阳这等头脑不清的盟友痴缠,李泰逐渐不耐,但他想到了宫内的韦贵妃,暂且按压下心中的那股戾气,还是好声好语的和高阳聊了两句,又有魏王妃妾过来讨好王爷和高阳公主,一时花园里人多起来。 加上这日还是他小儿的生辰,只因是庶子,并不曾要办宴会,但提起话头,临时李泰还是为了庶子举行了一个小宴。 可大正午时分,酒菜刚上来,天空乌云遍布,稀里哗啦的大雨滴下来。 雷声轰鸣。 冬日里晴天下雨,却不是下雪,倒是不常见。 今日气温回暖,长安附近范围内并未结冰却是真的,否则李泰也没什么心情大冷天的给庶子过生辰,还不是这之前太阳高悬,无一丝冷风,花园里用绸布围上,加了百十个炭盆烤着,坐在案桌后的主子们并不怎么寒冷,才会在花园里准备用宴。 可一场冬日的雷阵冷雨,彻底打湿了众人。 就连魏王李泰都被突如起来的狂风骤雨淋了个全身湿,回去沐浴换衣之后,还打了个喷嚏,急忙喝了一碗姜汤。 房遗爱这时却仍旧懒在寝卧的床榻上,前天昨天和太子的事情,让他内心纠结,他后来虽然下定决心不再理会太子,彻底脱离东宫的势力范围,却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一夜辗转反侧,没有睡好。 只是将将在天明的时候才有了睡意,一直睡到正午,遇到了这场雷风暴雨。 小七在外间候着,来回进出都不敢弄出声响。 只是他让人备着清粥小菜,昨日里太子临走前还交代了说自家二郎被下药伤到了身子,得休息并补补,只是二郎和太子都不让他汇报给主母卢氏等人知道,小七只能自己小心侍候着。 白朝凤那边小七本来还要去问问有什么滋补的药膳,却发现他本人神色也不甚好,居然眼下有一片青色,肤色苍白,神色略微萎靡,强打着精神和他说话。 以小七的经验,这有点像纵欲过度的样子,但白朝凤本人本人并无相好,小七也只是随意胡想。 要论萎靡的状态,当然还是自家二郎打不起精神,神色这两天一直沮丧。 今日里看来更不好,居然这个时刻还没起床。 小七担心他发热,踮着脚又进屋了。 此时屋外狂风大作,正是一个响雷霹雳,吓的小七一哆嗦。 屋内的视线有些暗淡,快要看不清人脸了,可是房遗爱的表情十分痛苦夸张,满脸纠结,和泪水。 “二郎!”小七惊呼,顾不上安静了。 他几步奔到房遗爱床榻前,伸手摸了二郎额头一下,发觉体温正常,并不是发烧的模样,可人就是不醒,而且看神色正是噩梦魇了的模样。 小七急忙唤了唤房遗爱,可房遗爱就是没醒,急的小七就要下手掐一下主子,却不妨房遗爱突然睁开眼,一下子坐起,倒是吓跌了小七。 “二郎,你无事吧?” 房遗爱很缓慢的缓过神儿,扭头看向身旁的小厮,半晌舒了一口气,点点头。 只是他脸上的泪痕太明显了,显然是在梦中伤心极了。 小七打水给二郎亲自擦了脸,又有丫鬟过来服侍,这都是卢氏最近派来的,很是窈窕貌美,可是自家二郎却视而不见,瞅了小七一眼。 小七驱赶了她们离开。 “往后不可让她们进屋……” “可是夫人那儿——” “阿娘那里我去说。” 房遗爱揉了揉眉心,这两丫鬟就是卢氏给安排的通房,被高阳公主打伤后,却是被卢氏硬是安排在房遗爱身边近身侍候。 房遗爱此时脑中记忆有些混乱,他这回有三个男人的记忆。 一个是书画一绝的皇帝徽宗陛下,算是个亡国昏君;一个是个痴情人,痴恋表妹,却有缘无分;最后一个却是战国时有名的龙阳君,和魏王有着铁板钉钉的男男关系。 外面的狂风渐止,雷声消无,雨滴更是突然没了。 小七道了一声“奇怪”,撩开手去,只是担心主子。 然后,他又想起昨日里房遗爱吩咐的事情,禀告了先前查到的消息,并说了高阳公主今天去了魏王府上。 “小的怀疑是魏王和公主那边都下手了……”小七是房遗爱的心腹,自然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将来房遗爱出府有新家,他可是未来的大管家。 何况,房遗爱在长安城中的仇人,不就是公主那头,和得罪了魏王殿下么。 对于这点小七心里门清。 自家二郎现在在东宫任职,和太子走得近,自然和魏王一系不对付。 小七还当主子听到魏王和公主的消息会咬牙切齿,或是神色恼怒,或是有法子去找茬呢,却不妨看到房遗爱一怔。 “魏王?”房遗爱神色奇怪。 小七点头。 “我喜欢魏王这个王号。”房遗爱也点点头,突然夸赞了一 分卷阅读155 分卷阅读156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156 句。 “啊?!”小七真惊了,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房遗爱歪歪头,下了床榻,让小七拢发梳好头,笑了下:“这就出门,我们去魏王府邸罢。” 小七不知道二郎打的什么算盘,可是他总觉得不太对,自家二郎神态居然带着笑意,尤其是提起魏王来。 这么一想,小七打了一个恶寒哆嗦。 他十分担忧地望着房遗爱,“二郎……” “不必担忧,我只是想再看看有‘魏王’称号的郎君罢了。”房遗爱语气惆怅,挑了他那件宽松的魏晋风范的衣袍,神色还尽带不满意,勉强佩了玉饰,又挑了一柄宝剑挂在腰间。 真是君子如玉,如切如磋。 房遗爱走出府邸,打马往魏王府那里去。 路遇了杜荷和李德謇,杜荷唤了他一声。 房遗爱回头,温文尔雅的冲着杜荷一笑。他眉目间还带些婉转之色,唇角微微勾起,更泛出三分魅色。 杜荷看的呆滞。 第95章 房遗爱要去魏王府邸, 就连路上杜荷的这声叫唤都没能使得他停下脚步,就这么一路直通的到了魏王府邸门前。 王府的门子认出是高阳公主的驸马,但高阳公主常来,可她这驸马却是和本家王爷不对付,这是众所周知的。 门房的仆从不是没眼色的, 但也不敢太过怠慢, 苦着脸去通禀, 自然两边都是没有赏钱的。 魏王李泰果然听了房遗爱来访的消息后, 神色不渝。 他心中狐疑,离开王府所建的文学馆厅房,驱散了其他馆内学士和才子, 在文学馆旁边的一处偏房见了房遗爱。 这处偏房其实是个小书房, 只是窄小朴素,不是魏王常用的,多是来招待留宿在文学馆的才华之士。 魏王选择在此见房遗爱, 也是有轻视对方的缘故。 房遗爱单枪匹马的来魏王府,让李泰心里泛起嘀咕,他旁边的人提醒魏王小心一点, 想了想魏王差人去叫了李敬业和王府长史一同陪同。 所以等房遗爱进来见到魏王的时候, 这间小书房的人不少,魏王颇有些如临大敌的感觉。 房遗爱无所察觉, 倒是魏王自己方才觉得有些过于郑重其事和小心翼翼了, 显得他好像没胆似的。 他内心懊恼一闪而逝, 面上却笑盈盈的看着房遗爱, 房遗爱行礼,魏王更是对他特别难得的“礼贤下士”,面子做的十足,王府的长史欣慰地看着自家王爷,魏王就是胸怀宽广,有不凡的胸襟气度啊。 李泰对房遗爱非常客气,但他心里都准备好了房遗爱这是又来怼他,或者可以说来挑衅的。 因为每次这人来魏王府,都没什么好事发生啊。 这里的人只有李敬业最端不住脾气,面色上带出怒意,瞪视着房遗爱,并且问道:“房遗爱,你来王府干嘛?!” “哦,原来是李郎君啊。”房遗爱微微轻挑眉毛,脸带笑意的称呼他,语气还有股李敬业说不上来的甜腻。 李敬业浑身一哆嗦。 只不过他心思转了一下,觉得房遗爱开始了——这又是在出幺蛾子! 他已看穿他,绝不中计。 想罢,李敬业冷哼一声,斜眼睨着房遗爱,“你到底有何贵干,我们魏王事务繁多,不像你整天溜猫逗狗的不务正业。” 房遗爱点点头,居然没反驳李敬业,反而是扭头看向魏王,神色带丝亲昵,只是端看良久,他面色有些变得惨不忍睹的模样,居然露出一股心疼、可怜对方的神色。 这让李泰觉得微微尴尬和不解。 “王爷,你怎么胖成这般模样了?!”房遗爱心痛啊,就差捂住心口了。 这话一出,屋内一片寂静。 魏王李泰的脸色瞬间变得胀红,额头的青筋都冒起,李泰觉得他只是丰满一些,阿耶还夸过他长得好有福气,他又是个文武双全的人物,被人夸赞的居多,何曾被人当面指出“胖”这个粗鲁的词。 此时屋内的其他人亦反应过来,王府长史带着温和笑意的脸刷拉一下沉下,对房遗爱拱手,然后斥责道:“还请房驸马慎言,辱及王爷你可知罪?!” “……是我说错话了,伤了王爷的面子。”没想到房遗爱这时点头认错,还拱了拱手给了魏王一个歉意的揖礼。 然后他抬起头,眼眸中透露着心痛和惋惜,并且继续说道:“王爷的五官底子非常好,毕竟是圣人和皇后娘娘的嫡出,自是龙章凤姿、英武非凡的长相。我只是——只是——担忧王爷的身体啊!” 房遗爱说的话十分称心,若不是两人不是同一派,势同水火,魏王还真当房遗爱是在投诚,在拍他马屁。 李泰面色好些,但心中的狐疑更大了。 这人来他这里就是为了过过嘴瘾,说说他的长相和身材么。 李泰心中计较,面上却仍旧很有涵养,并为出现怒色。 平时他在大臣和文人雅士面前,也是胸襟广阔、礼贤下士的,况且李泰确实在文学方面有一些建树,值得人称道的地方。 房遗爱却不关心这些,只是这个魏王对他好像不太对路,两人“疏离”的情状让房遗爱深刻感受到了,并且不可挽救。 他虽然一时泛起来看魏王的心思,也只是一时冲动,此时魏王李泰对自己不待见他还是能感受到的,尤其是魏王周身的人,李泰对那李敬业好像非常好,两人十分相得啊。 李泰和李敬业两人不知道房遗爱心中都想写什么,只是见他面色忽喜忽忧,最后更是没说些什么,再三问及他来此有何贵干,房遗爱只是叹气,说得来战国时人的一个剑法,过来要分享给魏王殿下。 李敬业听完后冷笑,“房遗爱我信你的鬼话!你还是赶紧滚。想必太子殿下定是喜欢看,魏王这儿不需要你来献殷勤。”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李敬业很浅白的表明这个态度,旁边的王府长史点头,更别提在魏王身后侍候的两个内宦了,看得出来身上都有些功夫,眼神都很防备着房遗爱。 李泰闻言却没动怒或者露出怀疑的神色,他的狐疑转为怀疑,他觉得房遗爱可能说不准真是来“投诚”的,难免心动了一下,遂扬声阻止李敬业继续说下去,反而对房遗爱笑了笑。 “我看我这妹夫未必是项公,我也不是沛公。难道遗爱舞剑还真能刺杀我不成!” 李泰说的很坦然,让房遗爱大胆的演示。 在李敬业等人防备的目光下,几人挪移站在院中,看着房遗爱舞了一回剑舞。 大唐尚武,便是书生也能提起三尺剑来,所以大家的眼睛都是很识货的,自然看出房遗爱确实是一个剑术高手,并且他这一套剑术与大唐现存的不同,反而颇有古风。 房 分卷阅读156 分卷阅读157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157 遗爱边舞剑,边还唱和了一首民歌。 ——正是那《魏风》中的《园有桃》…… 魏王还耐着性子问了一下,房遗爱回答道:“此剑法乃魏国龙阳君所创,如魏王殿下喜欢,遗爱奉上。” 说罢,要了纸笔,把这剑招的精髓又写又画的描绘在了纸上,递给了魏王。 然后,房遗爱嗟叹了一声,不顾魏王的挽留告辞。 李泰手拿着纸张,眼睛却望着房遗爱远离的背影,更是走了几步送了对方一程。 魏王眸子里面充满了迷惑和不解,还有深思。 …… ****** 房遗爱出了魏王府,被外面的凉风吹了片刻,回身望了望魏王府邸的王府匾额才醒过神儿来。 他来魏王这里干嘛,他与此人从来都是不对付,不是一路人啊。 到底此魏王不是彼魏王,人终究是不一样的。 房遗爱刚好转的情绪又低落下去,便也没有骑马,一路上让跟来守在王府门外的小厮小七牵着马,他则漫行在街上,路上选择了一处小酒馆坐下。 小七劝阻了一下,房遗爱却执意如此,坐在龙蛇混杂的小酒馆里,与周遭人格格不入,闷头喝着淡淡的浊酒。 这酒小七都喝不惯,小七陪着房遗爱喝了两杯,就不再入口。 房遗爱越喝心里越觉得苦涩,这天地间就没有一个知心人。 他苦闷啊,孤独啊。 …… 这世间唯有孤独最可怕。 房遗爱接连喝酒,小七劝了又劝,“二郎,你喝酒容易出事,还是少喝些罢。” 上次就被太子抱回东宫,回来二郎也不说发生了什么,病歪歪的,太子还过来一趟。 小七心里嘀咕着,嘴上劝着,可房遗爱就是充耳不闻,弄得他干着急,所幸这小酒馆的酒水是掺和了水的,饮了十几杯,也不见房遗爱脸红。 这边房遗爱离开王府喝着酒,魏王府邸里,魏王却看着房遗爱留下的剑术招式图解看了半晌,然后递给了李敬业。 李敬业撇撇嘴不屑,可等他看了下,却逐渐沉迷了下去。 李泰本人却回想房遗爱来府之后的言行,越是回想越是觉得房遗爱的言行颇有深意。 尤其是对方舞剑,还唱和了诗经中的那首《园有桃》—— “园有桃,其实之肴。心之忧矣,我歌且谣。 …… …… 心之忧矣,其谁知之?其谁知之,盖亦勿思!” 这明明就是表达了房遗爱的某种情感诉说,房遗爱到底要跟他说些什么?! ——李泰翻来覆去的想。 此诗歌有忧思,有挂念……却不怎么配房遗爱当时的剑舞,好好的杀人剑术都没了杀气。 李敬业这时都不禁学了房遗爱留下的剑术,练招了几下,有杀气多了。 李泰看了一眼,拿回房遗爱留下的那张“龙阳君剑术秘籍”回了书房,继续琢磨了去,也无心再做其他事情。 第96章 房遗爱在小酒馆喝闷酒,他穿着打扮不普通, 也没有那没眼色的敢来打扰, 遂只喝到微醺, 毕竟以前吃过亏,小七还在一旁絮絮叨叨的拦着,房遗爱也就没那么放纵。 出了酒馆,房遗爱朝朱雀大街走, 朱雀大街贯穿长安城东西, 回房府这也是必经之路, 毕竟是靠皇宫内城近,重臣权贵们的宅邸都在这附近的街巷里。 因为兴致不高,加上这日是小年夜,下午傍晚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多, 几乎都是出来采购的。 房遗爱算了一算时间, 马上就要过年了。 衙门这时事务也渐渐减少,除了皇帝预备东征的那套班子还在忙乎, 例如房玄龄、长孙无忌和李绩、李靖等军中高级将领们, 时不时的仍进宫觐见皇帝。 快到房府的时候, 小七眼尖,看到了尚住在房府的白朝凤。 房遗爱顺着小七的提醒,瞄了一眼,白朝凤此时遇到了麻烦。 小七跃跃欲试, 要过去帮忙。 白朝凤人看着冷淡, 但在小七心里这人算是个外冷内热的人, 房府里的仆婢谁有个头疼脑热,去求了白朝凤都会得了方子,并且还不怎么在乎银钱。 小七是知道白朝凤的出身的,他从一开始的疏远到敬着对方,也是因为佩服白朝凤的医术和这个恩泽的。 “找他麻烦的是谁?”房遗爱远眺了几眼,忽然问道。 小七努力认了认,道:“二郎……其中后面的是房家七郎。” 房遗爱怔了怔,房家的? 小七忙鄙视啐了一口:“是咱们房家远房的旁支,实不相关。只是拜见过主母一回。” 小七回忆起对方是谁,跟房遗爱讲了弯弯绕绕的亲戚关系。 房遗爱冷了脸,这人明显在是在欺负他的人。 白朝凤再怎么身份低微,现在也是他看重的人,更是争气得了张太医的青睐,一个旁支纨绔还敢欺辱他?! 这事房遗爱不能不管。 自然他过去后,就听了房七郎是为何要纠缠白朝凤了。 原来是这日难得白朝凤休沐,却去了教坊司一趟,回来的路上却被房家七郎看到找茬,原因居然是争风吃醋。 房遗爱听后觉得奇了,看了白朝凤一眼。 等他三两句打发走了他那糟心的远房亲戚,房遗爱问了白朝凤,他还算有成人之美和好奇心的,难道是之前白朝凤在青楼里认识的人? 只是对方在教坊司,却是不能轻易赎身的。 教坊司的人通常都是罚没的犯官之妻女,不说永世不能翻身,但也轻易不能仅用银钱赎出。 房遗爱开始怀疑白朝凤的身份了,但白朝凤并没有说些什么。 事后房遗爱却从小七那里得到消息,知道了对方居然去教坊司居然只是为了一个“男人”! 房遗爱起了兴致,晚上睡不着,趁着距离宵禁还有两个时辰,带着小七去了一趟教坊司。 晚上掌灯时分的教坊司自然是最热闹的,但今天大小算是个小节,一些人家都收敛着,房遗爱能出来还是因为一家之主房玄龄太忙,没空过节这才能在晚餐后出府。 但教坊司毕竟是销金窟,最繁华热闹所在,不少纨绔浪荡子或者异地留在长安都城的商贾当家的或者郎君们,还有一些准备来年在京城应试或求官的读书人,此时很多都选择在教坊司风流一夜。 教坊司的人对房遗爱眼熟的很,一般情况,房遗爱还是和杜荷这个狐朋狗友来此玩耍,这单独来的情况并不多,但老鸨子对房遗爱这个驸马爷很熟悉。 她亲自过来服侍,房遗爱这回却唤了小七打听到那个“男人”。 说是男人,等房遗爱见了对方只是一个十二三岁的青涩男童。 只是这男童年岁介于童子和少年之间的尴尬 分卷阅读157 分卷阅读158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158 年龄,长得虽然干爽清丽,房遗爱却着实没什么兴趣。 他只是奇怪白朝凤居然常常见此人—— 房遗爱耐着性子问了男童的身世、年龄和姓名,这名叫李凤哥的孩子自小就是在教坊司长大的,问及对方是谁的后人,这凤哥却是摇头。 房遗爱能看出对方不是不想说,而是真的懵懂不知,小七叫来老鸨询问,老鸨却也摇头,只道肯定是一个犯官家的孩子,具体却查不清了,很多档案找寻不到。 房遗爱点点头,这凤哥还没接客,还是个清白人,只是他的年岁也到了,教坊司却不是能白白养着他的,有一些嗜好男子的恩客喜欢这口,自然是逃脱不过这一劫。 房遗爱不知为何叹了一口气,看着凤哥小心沉默的小脸蛋,恻隐之心大起,问道老鸨: “教坊司不是只有女子接客么,妈妈手底下还一直有一些清倌人……” 确实大唐的教坊司不是普通青楼,有些才貌双全的女郎,其实能保有清白很久,乃至个别的被人护着或旧友世交关照着,并未被折辱太过,年岁大了,还有自梳做了嬷嬷的。 老鸨尴尬一笑,“倒不是我们故意的,只是这里偶尔也需要个小哥们养着,做些背柴烧火的活计……”天长日久了,一些勋贵纨绔们除了女人,还有好这口的,一些姿容貌美的男童被抄没后,就会被送来这里。 “这些孩子到了这里,虽然比女郎们还卑贱些,但到底这里还有活路,有一口饭吃……若不然大多都得死在流放的路途上。” 房遗爱听了默然。 那对面低着头的叫着凤哥的少年敛目沉默,神色中有些麻木,似乎早就知道自己一生的命运。 小七看着自家二郎的脸色担忧,果不其然,二郎大发善心,居然要赎了这凤哥—— “二郎!?”小七着急,郎君这能救得过来么。 “能救一个是一个。”况且他也不傻,白朝凤明显盯着这个。 可老鸨子为难,这可是教坊司,不是要赎人就能赎人的,改户籍难着呢。 房遗爱让小七拿出几叶金叶子,让老鸨暂不要让这李凤哥出来陪客,当然白朝凤例外。 …… 房遗爱出门,下楼就要离开教坊司,却不妨旁边的门口出来几个浪荡书生和纨绔郎君。 “哟,这不是驸马爷么?怎么改喜欢伶童了?”他们看到了紧随其后出来的凤哥和老鸨,不禁吹了几个口哨,并且一脸调笑着,还有人要上手去摸那凤哥一把,占占便宜。 一柄利剑横挡—— 正是房遗爱拦着他。 这人他认识,是长孙无忌的堂弟长孙诠。 长孙诠虽然是辈分大,但年岁却是比长孙无忌的儿子长孙冲还小了一两岁,但除了一副长相还算英武拿得出手,为人却惯是浪荡风流,素来荤素不忌。 原来同为长安城内有名的纨绔勋贵,但长孙诠却不是房遗爱、杜荷等人一路,素来两方相厌。 长孙诠开始怼房遗爱,房遗爱懒得理会他,却没想到这人眼珠子一转,居然非要让凤哥陪客。 这人原也不喜欢男人,此时完全是在借机找茬。 房遗爱蹙眉,他不想因为自己让凤哥遭难,否则那白朝凤还不得恨死自己,虽然他是无心的。 这不是房遗爱此时做人的原则,他拦着长孙诠,冷冷道:“李凤哥是我的人,已经包下。长孙郎君恐怕晚了一步。” 房遗爱的目光淡淡瞥了那老鸨一眼,老鸨子衣袖里的金叶子还热乎着呢。 何况她也不敢得罪房遗爱,但也不敢得罪长孙诠,此时欲哭无泪。 长孙诠哼了一声,眯起眼睛,说道:“如果我非要他呢?” 房遗爱手握宝剑,也不见他如何动作,剑柄和剑鞘那里噌楞一声,出窍分离了三寸长,露出剑身锃亮的闪光—— 长孙诠面色一白,显然半晌才恍过神儿来,看向气势汹汹的房遗爱。 此时的房遗爱眼神铮铮,有杀气。 长孙诠退后一步,只是嘴里还喊道:“房遗爱你身为驸马却喜欢男人,看圣人不——” “嗯?圣人如何?”房遗爱逼近一步,眸色更加冷然了,继续逼问长孙诠,忽然笑道:“你继续说,圣人要如何——” 他边说边把刚刚露出的宝剑随意敲在走廊的横栏杆上,露出的剑身回缩进剑鞘里,可是众人都看到了那栏杆突然断裂。 噗啦一声,栏杆木棍砸落到了一楼,引得底下不知道情况的某人喊骂吧了一嗓子。 但此时楼上的诸人都无心计较这个。 “……”长孙诠吞咽了一口唾沫,默不吭声,扭头就走。 遗留下的其他人此时也纷纷都退后一步,房遗爱周身冷然的气息收敛了七分。 他回身看向了李凤哥,那李凤哥小小年纪却是个知道好歹的,瞅着房遗爱的目光湛然通透,好一双清澈如底的眸子。 房遗爱微怔一下,随即挪开眼神。 他抬腿就要离开这是非之地,可身后的李凤哥却开口道:“郎君——” 房遗爱脚步顿住,回头看他。 李凤哥表情迟疑,却似有决断开口恳求道:“……还请郎君要了我,赎我出楼。” 第97章 “房遗爱你行啊!居然好这口啦?”杜荷品茗, 听了房遗爱的绯闻后, 他特意过府相问。 房遗爱否认了他喜欢李凤哥的事情, 但没否认他喜欢男子的事儿。 杜荷咂嘴琢磨了下,仔仔细细的打量了房遗爱, 问道: “房二啊, 你得走正路啊。咱们这身份, 你就是梦里都想……与那高阳公主和离,你将来也是得娶妻生子的……难不成你还想娶男子为妻不成?!” 杜荷话音越来越低, 周围侍女和男仆离得还算远, 但假不准周围有谁的探子, 这话“事关名节”不好高声相问。 杜荷这般体贴入微的心思是白费了, 房遗爱闻声后反而挑眉扬声道:“喜欢男子怎么了?难不成喜欢男人我多久低贱不堪了?!” 他说话一点不避讳, 惊了杜荷一跳。 杜荷瞪大了眼睛, 手上茶盏中的茶汤洒了都不知,他此时也没心情喝茶品茗了。 “我说……你真喜欢那李凤哥, 要赎替他赎身啊?别介啊, 就算你真就喜欢男的,我看那白朝凤也比李凤哥强,他虽然年岁大些, 论相貌和本事大抵更好些。” 杜荷开始品头论足了。 更何况虽然白朝凤也是房遗爱慧眼识人,亦是从青楼里挖出来的,但到底现在身份漂白了, 更加上其人医术高超, 有超越张太医的趋势, 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杜荷也不是傻子,只不过宫内宫外的人更相信胡子白的太医罢了,但实际上他认为白朝凤的医术更青于蓝 分卷阅读158 分卷阅读159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159 了,只有那孙神仙更胜一筹。 但孙思邈是可遇不可求,皇帝都不好逼迫他老人家长留京城,最近老神仙又带着徒弟云游四方了。 总之,杜荷身为房遗爱的铁杆损友,那也是坚决不想房遗爱走上“歧路”的。 杜荷十分负责的想道,但他说完抬头去看房遗爱,却见他听后却依然巍然不动,居然还坐姿端正,一派风光霁月的模样在斟茶饮用。 杜荷气极,怒其不争啊。 见状房遗爱叹气,微微摇头。 “你为何反对男子相恋?” “世人都反对。”这是什么问话啊,不是明明摆着的么。 “不过是世俗之见罢了。”房遗爱说的轻描淡写。 杜荷撇嘴,“你还别和我犟嘴,以色侍人,岂能长久——那李凤哥就算跟了你,我估摸着也没啥好下场,房二我还不知道你,早晚你得腻歪,这叫什么来着,喜新厌旧哈哈!” 杜荷一副我已看透你的模样,目光似在诉说房遗爱的人品道德问题。 “你这话说的也对,做菟丝花不行,既然走了不同的路,本人要有能立身的东西……这东西可以是一番事业,可以是富足的钱财,可以是强大的心理,最好更是无可撼动的权势——” 房遗爱说话意有所指,面色稳重,眼中有深沉的野心。 杜荷此时听后却是张口结舌,他从未见过这般野心勃勃的房遗爱,锋芒毕露,自信满满。 接着房遗爱却又瞥了他一眼,道:“还有,我不喜欢李凤哥,赎身也只是给他一个脱身淤泥的一个机会罢了。” 当然事实是,房遗爱想着这李凤哥和白朝凤恐怕有关联,一个笼络手段罢了。 白朝凤虽然原本是自己救的,但现下居然听从太子的话,虽然还未背叛自己,但房遗爱也很不爽。 若是哪日里李承乾和自己意见相悖,这白朝凤听谁的。 还不是太子权势大,能给白朝凤的多些。 房遗爱皱眉,他觉得这李凤哥却是白朝凤的一个软肋,只是不知白朝凤为何没求太子,或者太子没答应? …… 房遗爱和杜荷的这一段喜欢男子的谈话被人跟太子说了去,赵德子说完小心翼翼地看着太子殿下的表情。 想了想赵德子添了一句话夸了房遗爱道:“我看少詹事定然是心悦殿下的,对殿下情深义重。” 那个什么李凤哥什么的,看来不足为虑。 倒是襄阳侯杜荷多那么一句嘴,说喜欢白朝凤的那番话,估摸着会得罪太子。 赵德子很有良心的想着,是不是看在襄阳侯赏赐金银大方的情谊上,适当的提醒对方一两句。 听了赵德子的话,李承乾神情玩味,“情深义重?呵。” 太子哂笑了一下,写了两笔毛笔字,被人用温热毛巾擦拭了双手,开口让赵德子去唤房遗爱过来。 房遗爱这回却没有避讳太子,坦坦荡荡的来参见太子殿下。 这和李承乾设想的微微不同,以房遗爱之前两人欢爱前后的情状,他还以为房遗爱会别扭许久,却没想到现在他能心平气和的站在他跟前。 “你之前说和杜荷说的,可是真这么想吗?” 房遗爱挑眉,他就知道太子殿下消息灵通,何况他在家和杜荷说话的话毫没遮掩,他早就料到太子会找他。 何况,这也是他的谋算。 房遗爱微笑。 “殿下,其实喜欢男子对我来说,没有甚么不可告人的。只是要看是不是我本人心悦欢喜的……更况乎,只要有足够的力量,不惧世人闲言碎语和世俗拘束。” 房遗爱说道这里顿了一下,抬眸盯着太子,露出一抹说是轻视不是,说是暗示也不是的莫名眼神,继续道:“只是太子殿下身份贵重,一言一行受天下关注,非一般人能承受得起。” 闻言李承乾与房遗爱对视片刻,他眼眸暗了暗,良久不言,他的眼梢的微微挑起,看人的时候自带一股威势和深意。 那日,赵德子只知道还未正式领旨,但基本上已经确定升职的太子少詹事房遗爱,和自家太子殿下在室内待了很久…… ****** 房遗爱跟太子说了要赎身李凤哥出来,李承乾却说这事不急,他就知道李凤哥确实身份存疑,更是让房遗爱别太理会白朝凤。 陈慕之盯着那李凤哥,你远着点儿方好。”李承乾如是道。 房遗爱听后记住,却也没刨根问底。他这几日来一直很识趣,知情体意,为人处世非常地道,待人接物让人如沐春风,更是天天剑不离手,晨起必练剑数息。 贴身小厮谢天谢地,自家二郎终于稳重了,不闹什么幺蛾子,他们这些做下人的也轻省许多。 就连卢氏都拜了神佛,多添了两炷香火。 卢氏还没放弃给房遗爱红袖添香的机会,只是一日房遗爱过去,跟卢氏寒暄了很久,终于说出了他一直以来的打算,就是要先要和高阳公主和离。 “阿娘,之后儿子会找个贴心贴意的心中人,自然来一起孝顺阿娘。” 卢氏听了当然高兴,只是她担忧和离这事不好办。 二郎这回说话有理有据,加上时日久了,卢氏不再向之前觉得儿子和高阳公主和离的事情是天方夜谭了。 她也不是胸中没有一丝谋略的女子,这天下虽然是圣人的,但圣人又不会长生不老,皇帝一般哪里有几个特别长寿的,遗爱现今又在太子殿下那儿受到重用。 如今太子殿下的脚已经好了,魏王一系大受打击,朝中太子殿下之前失去的声望,最近正逐渐回了不少,卢氏和房玄龄夜里也不是没说过两句家族之后身后事,大体上还要再看。 但卢氏不认为太子殿下会轻易被废,除非有什么意外的大事——例如,和当今一样的玄武门事件,或是太子殿下犯下了圣人难以原谅和接受的事情。 ****** 这日,房遗爱去了李老道那里,实在是李淳风和他手底下的那帮徒弟们太能干了。 现在房遗爱身为太子殿下的东宫少詹士,李老道那里研发出来的东西,房遗爱是不能放过的。 最近赵德子更是发觉太子殿下更好侍候了一些,虽然房少詹那边初出上任,忙的有些不可开交,但总算是日日来东宫,跟从前相比,很是勤勉。 赵德子也不知道太子和房遗爱两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依照这么下去,两人之间感情定然是有了。 赵德子不知道是喜是忧,他更担心太子殿下用了真情,可圣人还在上面,若是泄露一丝一毫,魏王更是虎视眈眈着东宫的储位,不得不防啊。 赵德子把东宫弄得跟铁通一般,最近魏王那边打听消息都艰难了许多。 还是夜里有人意外发现义庄那边看到“可疑”身影, 分卷阅读159 分卷阅读160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160 汇报给魏王殿下后,李泰还是没忍住让人去跟踪,却没发现个什么。 其实,此时的房遗爱是和李老道在义庄在干一件大事,并着白朝凤和张太医。 他们用李老道新研发的“水晶放大镜”,加上房遗爱的高妙的绘画技能,正在解剖无人认领的尸体。 面对难闻的气味和可怖的尸体,房遗面不改色,正一幅一幅画着解刨图。 张太医和白朝凤这两位医者都强忍着不适,实在是他们被房遗爱说服了。 房遗爱画的解刨图,不仅肌理分明,更是纤毫毕现,血管和神经更是一一详细绘出,几人之间说起医理来,更是有时争论不休,当然是脑子里对应着西医记忆的房遗爱毫无疑问的胜出。 最后,张太医更是热泪盈眶,手握房遗爱哽咽道:“卿真乃功德无量,造福一方,惠及世人……将来必得善报。” “得了,别唧唧歪歪了。只要遗爱从了我,嗯是跟了我老道,将来成仙得道都没问题。”李淳风撇撇嘴,扭头看向房遗爱,也恨不得这样的人物加入他们道门下。 李淳风还没放弃炼丹一途,只是最近的发明让房遗爱看了,结果利用到了张太医这边,他更想房遗爱用心的帮他炼丹啊。 李淳风最近才发现,他很久之前就被房遗爱带进沟里了,明明炼丹是他的正业,结果给房遗爱做了许多跟道家成仙无关的事情。 月黑风高,几人完成了最后的绘制。 这图房遗爱带走,回家后还要装裱好,并要勾勒精细一些。 人体解刨图在外科领域的重要性自然不必多说,他这也是为了东征兵士们少死一些人,这才看到放大镜后,想起张太医那边的事情来。 虽然他自己能画出大概,但到底出处来历不好交代,更何况这几日的解剖也培养了张太医和白朝凤的眼界和知识层面。 因为义庄和他们干的事情的特殊,都是晚上干干解剖的事情。 房遗爱带着小七打马回去,并没有带其他人跟来,却没想到有人跟踪,并要夺取那些图纸…… 第98章 房遗爱这方人少, 可是关键时刻房遗爱却没有掉链子, 一手出神入化的剑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加上对方好似并不是真的有必死决心,目标更好像是奔着他怀中的东西而来。 房遗爱重伤了“刺客”,或者说劫道的,问了句小七没事吧,两人这才重新打马要继续回府, 街上的动静也惊动了城内的兵马司。 小七惊魂未定,房遗爱却拧眉想起了李老道和张太医、白朝凤两人那边。 白朝凤这回没跟着房遗爱回府,几乎要张太医的府邸就要是他半个家了,师徒二人相处良好,这夜还要秉烛夜谈, 两人还要继续研究这个“解剖图”, 遂是一路。 而李老道仗着自己“艺高人胆大”的老神仙身份,很是讨厌身边跟着别人,那次找房遗爱也是独身一人前来的,所以回行只有他一个。 房遗爱先去了没有丝毫武功的张太医那边, 两人虽然狼狈, 但好在人没事,只是白朝凤怀中被抢了一张房遗爱画过的作废图纸。 等房遗爱去李老道那边, 一路追到道观, 倒是半路和李淳风的徒弟陈慕之打了一个照面。 夜色如水, 陈慕之就似黑暗中的一滴墨水, 悄然浸没在这黑天黑地的深夜暗光中, 只有一双湛湛冷凉的眸子看人时冰凉冰凉的,黑瞳转动间让人发觉这里尚有个活人。 陈慕之冲着房遗爱点点头,“师父没事,在屋内。” 房遗爱颔首下,他一路虽然奔波,但整个人却不显得慌乱,陈慕之的视线落在他开过刃的宝剑上,显然上面沾了血,杀气尚未褪去。 房遗爱进屋,问了李老道,见他没事这才微微放心。 “人都没事吧?”李淳风知道对方是兵分三路奔着他们来的,不由担忧张太医和白朝凤那边道。 “人倒没受伤,不过是丢了一张废图。”房遗爱道,“只是我想义庄那边肯定是出事了。” 他也就没过去,估计现在早就黄瓜菜凉了。 果不其然,不久陈慕之过来,交给了房遗爱一张纸条,显然是他手中的情报来源。 房遗爱没想到陈慕之少言寡语到如此地步,连说话都不愿意亲自开口,居然把手底下的消息直接拿给他看,不知道这是对自己信任还是试探。 …… 魏王府那边,魏王夜里刚躺下,窗棱下几声有节奏的暗响让李泰从床上起来,找借口打发了侍候的侍妾。 屋内烛火亮起,李泰听了结果,拿到了一张图纸。 乍一看,他浑身一哆嗦。 半夜,烛火晃动,手上的那张画满“血淋淋”图案的纸张,险些被李泰丢下,强忍着在暗卫面前丢面子的行为,魏王嗓子都有些暗哑,沉声命人退下。 第二日,等义庄那边盗来的尸体和昨夜里逼问那义庄看尸人的“供词”,魏王李泰的脸色仍旧有些凉煞白,到底缺了些红润的血色。 白日里,魏王府还来了高阳公主,正是要询问此事的,她这时也厌恶的不行。 “四哥,没想到他们干的是这个,不如到阿耶面前告他们一状。”高阳真没想到房遗爱他们折腾的是“死尸”,不管如何,侮辱尸身的罪过是有的。 暴露出来,有房遗爱他们受的,更何况必会受到世人的攻讦不可。 李泰犹疑了下,却摇了摇头,“这事不能我们出首,还需从长计议。” 不妨先用一些废棋子试探一下——李泰琢磨半晌后,叫来了王府长史吩咐道。 朝堂上没过两日,有人奏闻房遗爱等人的“罪大恶极”,连死人都没放过。 李世民看了奏折,并没说些什么,只是让人传唤了房遗爱过来。 片刻后,皇帝朱批了一些奏折后,房遗爱还未到,倒是太子先例行来了。 李世民问了两句这事,李承乾自然知晓此事,提到了李淳风和张太医,皇帝宣了他们两人觐见。 所以房遗爱来的时候,屋内熙熙攘攘的人还不少,好在皇帝的御书房还算大。 在房遗爱的巧言令色下,皇帝终于被他们几人你一嘴我一嘴的说服了,尤其是年岁大的张太医。 他难得的没有明哲保身,非常激动地阐明了房遗爱在医学史上的贡献,“圣人,这是功在千秋的大事……就说在军中,也至少能让受伤兵卒的尽快重新回到战阵当中,更是能少死少说三成人数。” 张太医一一列举各个伤势的致死率,他已经和白朝凤私底下讨论了各种医术创科缝合的可行性,说明人体解剖的重要性…… 李世民开始还挺有兴趣听,当然他最关心的是应用在两军交战中外科的作用,从房遗爱的肠痈手术中他已经知道,上次去 分卷阅读160 分卷阅读161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161 齐地回来后,皇帝也收到了一些汇报,只是没那么重视。 等看了房遗爱精细绘制的彩色版本的解剖图纸,和张太医滔滔不绝的话后,李世民拍板定下基调,勒令以张太医和白朝凤为首,令太医院全力研究一套处置外伤手术的方案来,并且其他症状也要整理出体系来…… 张太医热泪涟涟,头都比平时扬起三分高,带着徒弟回了太医院,开始热火朝天的做事起来。 今日倒是白朝凤额外受到赏赐,封了官职,皇帝见他长相不俗,十分喜爱其人才,正式封了一太医院的小官于他。 白朝凤却不悲不喜,这更让皇帝高看了一眼。 …… ****** 转过年,就快到了上元节。 整个春节,魏王都过得不甚好,他试探的结果就是那废棋子反扑,牵连出来了他文学馆底下的几个门客官员,结果李泰被李世民拎进宫,得了好一顿疾声厉色的训斥。 李泰脸颊肌肉抽动,太子近几个月来,越来越滑不留手,东宫更是开始水泼不进。 他原来安排进去的人手有些被打发出来,有些压根就是失踪了,更是有极个别的还居然投诚太子,这却令魏王一系损失了不小。 李泰从来还不知道他那太子哥哥什么时候有如此手段了,不仅行事凌厉了不少,更是有些未卜先知,做事总是先他一步算计。 不说李泰的郁闷,高阳公主更是有失宠与皇帝的趋势。 宫内韦贵妃传召她进宫的次数也少了,她就是主动进宫去韦贵妃那儿,十次有六七次被推脱。 高阳心情十分差劲儿,时间久了,周围的姐妹们也都发现了她的失宠。 这令高阳公主面子上很不好看,过节各个府邸的宴会她都少去了不少次,尤其是那长乐公主,最近联合晋王李治和其余几个小的公主们,十分不买账她。 高阳渐渐觉得她在公主中,有被孤立的情景了。 从前偶尔被另眼相看,也是她得宠于圣人,除却长孙皇后省得长乐公主等人外,她可以说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加上下降到房玄龄家中,看在梁国公相爷的面子上,出门哪个敢慢待她。 高阳这才回顾过去,以往父皇召见,更多的是提起让她侍候好翁姑,自然是更看重房玄龄这个肱骨之臣。 她即便是内心愤恨不平,也不得不承认她得宠,更有几分是因为这两姓联姻的婚事。 “驸马呢?”高阳过府参拜长辈,虽然她和房遗爱就差撕破脸面了,但一日没和离,她高阳就是房府的次媳,房遗爱之妻,“孝敬”父母是应该的。 小七这边应付公主,回道:“二郎去了东宫。” 他面上恭敬,低着的头,暗地里的神色上却对公主不以为然。 这家里谁还当公主是自己人啊,就连以往期望他们和好的卢氏见了高阳,神色都是淡淡的,只是不失礼节罢了。 只说家主房玄龄都对公主没了笑脸,相爷最是遵守君臣之分的人了,但对着高阳,也想起自家夫人和二郎形单影只的情形来,他更是深知这公主只能供着,根本不是“贤惠人”,终究是闹得房家不得安宁。 房玄龄是胸襟宽广,但也不是老好人,老好人也做不稳一国宰相这么多年。 高阳公主素来与东宫不睦,自然不可能去东宫找房遗爱。 她倒是知道东宫有小宴,今年上元节因为李世民劳累过度,这几日身体不爽,取消了例行的皇家午宴,倒是各个王府和朝中大臣大族家里热闹非凡。 等到了晚上,上元节长安城内更是家家一起出来上街游玩,尤其是女眷们,这是一年中难得的几次出门的机会,很多姻缘都是在此日相看或促成的。 上元节亦是通宵达旦,长安城内这天夜里没有宵禁,亮如白昼。 …… ****** 东宫,太子殿下的宴会自然邀请了很多人,太子的很多兄弟姐妹们都按礼节过来一次,朝臣大臣们有的为了避嫌,未能过来的也派心腹送来礼物。 这些杂事自然是太子詹士派人处理了,对内还有赵德子归拢,李承乾先是和东宫一些个属官吃了宴席,过了晌午后,晚宴才是正餐。 留下的人都是太子的心腹。 房遗爱自然在列其中。 这宴席上自然有酒有肉,有美人有歌舞。 就连称心都回来东宫给太子磕头,到底他还算东宫的人,虽然这些时日一直在军中轻易不得出来。 称心趁着机会来到房遗爱身旁,房遗爱一看,这人怎么又黑了! 称心可怜巴巴的,唤了一声“师父”,让房遗爱的小心肝一颤,有些心疼这孩子。 感情都是处出来的,时间久了没见,怪想念他的。 房遗爱拉着称心坐在他身旁,和他一桌的杜荷也不计较尊卑,房遗爱看重的人,他未必都能看上眼,但毕竟要给朋友面子。 只是他这行为却扎了某些人的眼。 太子端着酒杯的手撂下酒盏,视线淡淡的瞥向这边,然后去继续扭头和太子詹士于志宁说话了。 于志宁却被太子灌酒灌的有些不胜酒力,脸上都稀罕的露出笑意,看的杜荷他们啧啧称奇,倒是他手底下的东宫大小官吏们,太子提前先放他们回家过节团圆。 片刻间,席间只剩下寥寥无几的真正“心腹”。 上座的李承乾其人矜贵,面上带着笑意,只是眸中的目光闪烁了几下,端起酒杯冲着房遗爱和杜荷那桌一扬—— 房遗爱此刻还和称心嘀嘀咕咕的,旁边的杜荷见状不动声色的暗踩了他一脚,房遗爱这才抬头,微微怔了下,反应过来,呵呵一笑,举杯应和太子殿下的敬酒。 只是他的视线落在太子那边有些虚,不怎么敢实实在在瞄看李承乾。 …… 第99章 剩下的太子真正的心腹除开于志宁这个年岁大的, 基本上都是和杜荷、房遗爱差不多的岁数, 最多不过是李德謇那样的。 但李德謇很快向太子请辞,上元节是大唐臣民的重要节日,这天夜里起连续三天不设宵禁, 长安城内的大街小巷里几乎都会点燃花灯, 重要的街区花灯更是漫天如星, 人们摩肩接踵,不说明天后面, 今天必然是几乎家家户户都出来游玩。 杜荷也不例外,“房二, 我和城阳约好了待会儿出去, 这就先走了哈。” 杜荷说完, 也跟着李德謇一样,敬了一杯酒,跟太子殿下告辞。 李承乾还是和很看重杜荷的, 虽然杜荷本人不务正业, 但并不是说杜荷一无是处, 至少对方长于交际和玩乐,很多勋贵子弟都和杜荷交好,杜荷一向能吃得开, 消息来源更是广泛。 其实论起骑射功夫, 杜荷也并不差劲儿, 歪主意 分卷阅读161 分卷阅读162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162 也是一个跟着一个, 从前的时候房遗爱都经常吃亏, 不过是最近房遗爱走了“正路”,杜荷也不怎么再干戏耍房二了。 很快大厅内剩下的小猫三两只,房遗爱的徒弟称心更是被人可疑地引走了,房遗爱都没来得及阻止。 而大太监赵德子这种人简直就是太子的背景板,可以直接忽略,倒是太子詹士于志宁显然有些喝高了。 这些日子太子殿下长进了,处事稳重成熟了许多不说,很多时候对着他们这些老臣们脾气也收敛了很多,不过就是性子更为淡漠了。 于志宁反而认为这样的太子殿下更有威仪,从前的太子太容易让人看清心思了,太过张扬太过从心,有时又因为足疾问题脾性悒郁,又很容易被四皇子激怒。 此时房遗爱见大家都走的差不多了,就连于志宁也不胜酒力,要回家陪着老妻去了,太子殿下还让赵德子赏赐了几个食盒给太子詹士家里送过去,若是赏赐金银财宝,于志宁神智清醒后,定然第二天又好还回来,且会喋喋不休。 赏赐了食物,总不能于志宁之妻和其子女吃后吐出来罢。 李承乾淡淡的笑着,看着他的太子少詹事站在跟前,也跟杜荷似的要告辞回府。 “你这个驸马名不符其实,又不用回家陪伴公主,何须早走?”李承乾端着酒杯,就是没喝,不给面子的拒绝了房遗爱的要求。 本以为这是十拿九稳的事情,谁想到太子不放人。 房遗爱眼睛一瞪,太子眸子里不带笑意,对视过来,房遗爱这才想起两人身份毕竟有阶级之分,上级领导不放人,他走不了啊。 “……我要回家陪老父。”房遗爱找了一个借口。 “房相公么,估摸着现在已经带着房夫人出去赏花灯了。”太子徐徐说道,甚至还补充了一个打击房遗爱的事实。“你家的兄弟姐妹们应该也跟着出门游玩了,只剩下你尚在东宫。” 这就是回去,房府里也空了。 “呃。”房遗爱惊了下,他吃惊的是太子怎么这么确定。 “殿下,在小臣家里安插‘奸细’是不是不太好?!”房遗爱颇有些咬牙切齿。 李承乾仍旧淡淡的笑了一下,若有如无的“哦”了一声,神色上显然是不以为意的。 “殿下,今天是上元节。”总不至于上元节还不让人回家待在东宫一夜罢。 房遗爱瞪视,此时无心和太子殿下讲究尊卑。 只是李承乾瞅着他,厅内不知何时除了宫女和太监,没有其他人了。 李承乾的目光开始有些肆无忌惮,他眼眸里的透出一股暧昧来,当然这都是房遗爱本人“看出来”的,他心下一哆嗦,小动物的直觉令他后退一步,想远离此刻的太子。 “身为我的少詹事,不妨陪我去东市那边一趟,如何?” 太子说罢起身,赵德子不知何时过来,早就令小太监准备好大氅,上好的黑狐皮毛制成的,轻柔又黑亮的熠熠发光,给太子殿下的脸上有添了两分容色和威严贵气。 李承乾踏出两步,不容置疑的执起房遗爱的手,房遗爱呆滞了一下,然后使劲儿要拽回,却没有拽动。 就要在房遗爱要使出他的绝招,撇开太子时,就见李承乾侧过头,盯了他一眼,房遗爱此刻感受到了手心的痒意。 不知怎地,咻的一下,他浑身酥麻,痒痒到了骨子里。 顿时,房遗爱丹田上刚蕴的气散开来。 房遗爱耳根微红,面色上故作淡定,此时的太子殿下也松开了他的手,面上含笑的望着他。 房遗爱清咳了一声,背手在身后,手指头搓弄了一下刚刚被戳的手心,跟着太子殿下行进。 这日里的街上人太多,就算朱雀大街这么宽广,此时也不适宜骑马而行,两人先是坐了马车,还未到东市中心路上便堵塞了。 因为是微服,不宜露出身份,太子和房遗爱、赵德子加上太子携带的侍卫散开,但侍卫们隐隐着都有意的以太子殿下为中心围绕在周围。 房遗爱在李承乾的右边走着,赵德子错后一步在身侧后放跟着,时刻注意其他人别冲撞了太子殿下。 东市的人是此刻长安城内人最多的,人挨着人,往深处而行,街边两侧摆置的花灯越多,也越好看。 更有无数年少郎君、女郎们在周边缓行并嬉笑,还有顽童吵吵闹闹却被家人、下仆看着,生怕一个不小心走失。 感受到这样热闹却暖心的气氛,这样的繁华盛世,一时房遗爱的注意力从太子身上挪开,忘却了烦忧和他内心一直以来的和太子殿下两人之间的纠结心思,他满眼眼花缭乱。 这个女郎长得不错,那个女郎也很好,那那个谁家的小郎君面若好女,简直胜过了街上周边的所有女郎们。 “我叫你来,倒并不是有私心。”李承乾突然指了指前方的高台。 房遗爱“咦”了一声,眼睛一眨不眨的,实在是那上面的花灯高悬,数目众多,不知怎么临时搭建的似塔楼的竹竿建筑,一层一层有七层之高,每层的花灯颜色都不一样。 等他们走过去,房遗爱细瞧,每一个花灯上的图案绘制的都不同,个个优美好看,意境非凡,看得出来不是一般画匠所绘。 “这是我那弟弟的好能耐。”李承乾笑容淡淡的。 房遗爱不带偏见的欣赏了一番,确实得承认魏王那边费了不少心思,不过这钱数应当也花了不少啊。 “东宫怎么就没弄这个?”房遗爱疑惑,怕暴露身份,低声询问身后的赵德子。 他是不会直接问太子殿下的。 赵德子瞅了太子一眼没吱声,倒是李承乾主动拿起一盏花灯,念了上面的提诗一首,还看了下署名,是魏王府文学馆那边一位有名才子的最新诗篇。 房遗爱此时更是听了周遭的人,尤其是一些世家女郎们围绕在这高台竹楼周围夸赞着这些花灯,和上面的画作、诗作,一时魏王和其门下门客们的名声倒是大涨。 房遗爱忍不住去瞅太子殿下的脸色,李承乾的面色不改,神情上倒是很冷漠,仿佛事不关己。 …… 一路上他们赏着花灯,但房遗爱自从知道那高台是魏王那边搞起来的,心思就开始飘散,并瞎琢磨起来。 论起“搞事”的能耐,房遗爱自觉的花样并不比对方差,只不过最近他没怎么去东宫,根本也没关注魏王那边的敌情。 他这个太子少詹事按理说挺不负责任的,就是于志宁被太子调|教好后,并看在他屡立奇功的份儿上,并不怎么拘束他,而太子对他……嗯,对他起了不好的心思,这让房遗爱无所适从。 两人……也就是发生了男人该犯的错误。嗯,一个小错误! 房遗爱宽慰自己,不说这世家郎君怎么样 分卷阅读162 分卷阅读163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163 ,男风在勋贵中还是挺盛行的,只不过很少有人拿到台面上说,多是养几个小倌玩玩罢了,否则也不会有青楼里的南风馆。 就说历史上的太子殿下,不也是因着“性向问题”这个起因造反,被搞下台了。 这就是悬在房遗爱心中的达摩斯之剑,时刻提醒着太子殿下的“嗜好”,和谋反失败的悲惨后果。 这是房遗爱一直极力避免的,没想到他把称心弄出去了,却把自己折腾**给太子了。 这亏本的生意也是没谁了。 房遗爱悻悻然,他却没发觉差点儿撞上了人。 是一个身着华贵衣裙的世家女郎,对方身材高挑丰满,容色非凡,眉眼间可见骄纵蛮横,却因着年纪和长相并不显得丑陋,反而别有一番个性。 还是李承乾拉了房遗爱一下,避开了对方的碰撞,那女郎微微踉跄,就要扑到太子身上,此时太子身后的赵德子手疾眼快并经验丰富,挺身而出伸胳膊一挡,既不失礼又让对方停住,没和太子殿下有身体接触。 女郎身后的丫鬟的惊呼,忙扶好自家女郎。 萧妩站直身子,深觉得失了面子,尤其是身后的王家姐姐坐过来,脸上还盛着一抹微笑。 在她看来,对方就是在嘲笑自己的失态。 萧妩嗔怒,瞪视了罪魁祸首的房遗爱一眼。 房遗爱顿时没了欣赏对方美色的心思,不过是一个骄纵的妙龄少女,长安城内有的是,长得好有甚么,宫内的武媚也长得好,就算他最厌恨的高阳长得也是美艳高贵。 房遗爱却没发觉,刚刚帮着一把的李承乾,此刻的手还揽在他腰间。 “萧妹妹,你还好吧?”后来的一脸贤淑面相的女郎微笑关切道。 萧妩理了理根本没凌乱的发髻,道:“倒无大事,多谢王家姐姐关心。” 她笑意盈盈,这时候李承乾身前的赵德子守礼退后,倒是露出了太子殿下的面容来。 出于女儿家的谨慎和羞恼,萧妩细细打量了一下刚刚碰到自己娇躯的赵德子,以对方的年纪没有续须,又一副奴才相,跟在李承乾身后,加之李承乾的衣着打扮…… 心中片刻沉吟,萧妩眼眸里飞快亮了一下,不知想到了什么,开口特意感谢了李承乾一番。 房遗爱哼了一声,明明之前让她没跌倒的是赵德子,这个萧女郎却感谢他人,真当其他人眼瞎么。 第100章 这萧娘子接着话里话外还要打听李承乾的身份, 虽然房遗爱知道对方兴许心里已经有数了,在场众人狐疑, 尤其是那王娘子, 面上虽带着盈盈笑意, 眼中的探究却越发深了。 “高郎,不是要去看那边的杂耍么?”房遗爱冷声说道。 他的话却令李承乾和赵德子一愣,李承乾这才反应过来, 他是把自己的字“高明”化用成了姓名。 遂, 他微微一笑, 点头赞同房遗爱的话。 房遗爱率先要走,这夜的长安城内的百姓人数之众是大家没有想到的, 是历年来人数最多的, 有片刻间李承乾和房遗爱几乎都被人架空,即便是两人身上有一些蛮力, 好在周围的侍卫们渐渐合拢过来, 生怕太子殿下一个不小心被冲撞了。 那萧娘子跺跺脚,房遗爱眼角余光却瞥见那王娘子好似在讥嘲她,两人似有争执, 不过这一切却与他们无关了。 李承乾神情看着倒是意外的好, 挨着拥挤的人群, 两人被迫拥在一处,房遗爱这才发觉腰间的那只“占便宜”的手。 他蓦地往旁边错开一步, 这一步在人群中挤得却也艰难, 但到底和李承乾分离了一步远。 但房遗爱还没等高兴一瞬呢, 却又被挤在一起。 原来他们来的这处却是最繁华热闹的地方,乃一边是教坊司,一边是有名的梨园。 两家亦在外设置高台,上面表演有杂耍杂技,舞狮驱象,和貌美侍女提着花灯,在翩翩起舞。 这时又有盛大的烟花突然绽放,远处传来钟鼓合鸣的《秦王破阵乐》,声势涛涛,一时无两,震撼人心。 众人驻足聆听,好半晌方回过神儿,这时再看温柔乡、女儿香,更是惹来一阵鼓噪嗟叹,一撮纨绔子弟一拥而进,去了教坊司,或进了梨园里去看戏。 这盛世美景几乎晃花了房遗爱的眼,从前他不是没见过,只是“醒悟”之后,这年的上元夜他再来看,心境不一样,入眼的东西镌刻在心底的景象也就不一样了。 这一刻房遗爱的神情是宁静的,甚至有点淡漠。 李承乾本来也神情放松,可侧头看到他的表情,不禁心一慌,总觉得房遗爱此刻在这里有些不真实。 他不禁抓了他一把手,竟然惊醒了沉思的房遗爱。 房遗爱扭头看李承乾,黑沉沉的眸子里深邃幽静,李承乾带些棕色的眼睛亦是让人看的难懂。 两人静静对视,竟是房遗爱先嘴角勾勒出一抹笑意,他手上一动,李承乾还以为他要甩开自己的手,他也不知道本来只是试探,却为何手上舍不得放开。 原本只是试探,原本只是浅尝辄止,却没想到假戏真做。 到底他的心还不够冷硬,看不破红尘和世间人与人之间的牵连……感情…… 李承乾这时眼前却又浮现了记忆片段,称心的死亡,他的癫狂……各个场景一闪而逝……竟然真实的让人惨痛……可逐渐发生在称心身上的事情,竟然被替换成房遗爱—— 李承乾蓦地心胀痛,手上一松,就要放他抓的那只手,却不妨房遗爱反抓了回来,竟然紧握住他。 这让他一惊。 房遗爱见太子殿下抬头看他,面无表情,可眼里却带着一股“霸道”,甚至还挑衅的挑了挑眉毛,一路大力的拽着太子殿下离开。 ——因为他又看见了那个萧娘子在后面来“巧遇”了。 房遗爱走路飞快,他周身泛起不好惹的气场,虽然街上华夫锦衣的贵郎君不少,但百姓们都有天然的警觉性,都规避着他们,竟然渐渐的让出一条通道来,顺利的挤出东市这边的大街。 房少詹倒是和太子一路前行了,可苦了后面跟着的赵德子,更苦了十几位侍卫们。 东市大街一隅小巷的深处,因着这里都是住户,大家早都出去了,除了院门边上高悬的花灯,跟主街相比,这里却安静幽深,暂无行人。 房遗爱此时压迫着太子殿下,李承乾身后靠着深灰色的砖墙,他面前的房遗爱眼眸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不放,竟然让李承乾感觉到了危险。 李承乾心里咯噔一下,这更想房遗爱“发疯”时的模样,那时按摩他一把推倒自己,却折磨了他这个太子十分“不堪”。 “殿下,良辰美景,不妨……” “不妨甚么?” 分卷阅读163 分卷阅读164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164 李承乾见他半晌不说,声音干哑的反问。 “殿下何必故作不知。”房遗爱哂笑。 他眼眉略略上挑,唇角微微勾起,神情整个显得有些肆无忌惮了。 房遗爱浑身上下的纨绔惫懒之气一扫而空,转而是深沉霸道和强势,眼神迫人。 李承乾眼神闪了闪,这时小巷口有脚步声,伴随着赵德子命令侍卫寻找太子的声音。 听闻后,本来伸手勾起太子殿下下颌的房遗爱突然松了手,表情还非常遗憾惋惜的叹了一口气。 …… ****** 房遗爱这夜回家,虽然是半夜了,但整个房府的人都未睡觉,反而是房遗爱是最后一个回来的。 三郎和四郎都非常不满意,他们是想通宵达旦游玩的,街上好看好玩的太多了,尤其是魏王那边居然弄来了稀罕的犀牛,驯养的听话异常,至少在现今的长安城里,大多数人不知道此动物,还有一种似猫似熊的动物,眼圈黑黑的,性子却温顺无比。 家里的女郎们都想亲手去摸摸,还是卢氏阻止了他们,怕野兽难驯,让房遗则和房遗义抱怨不止,就连两姐妹都嘟着嘴满脸不高兴。 卢氏派人买了糖葫芦等小吃糊弄了几个孩子,到底容易糊弄,很快被别的有趣的吸引住了,只是回家了房遗则这小子哪壶不开提哪壶,让诸子女都又想起了这个“遗憾”了,纷纷要求明天后天晚上还要去看表扬。 卢氏恨不得每个人头顶她都拍一巴掌,到底没舍得打孩子,见房遗爱回来,房遗则是熟知他这二兄的性情的,可比规整的长兄房遗直好说话沟通。 等众人吃了团圆意义的宵夜,各自散开后,房遗则来着房遗义偷偷来房遗爱的寝卧,严重郑重恳求对方去带他们两人去看那个喜欢吃竹子的“大怪物”。 “最好弄回来在府内养着。”房遗则得寸进尺的说。 房遗义也点点头,满脸期颐。 房遗爱刚刚一听形容,就知道他们说的猫熊,也就是后世差点儿频临灭绝的国宝熊猫,小名滚滚那个。 他这时内心的霸气还未散掉,直接应了。“我弟弟想要的哪有不成全的,二兄定会给你们找来!” 这话说完,弄得房遗则和房遗义一愣,他们之前说是说了,可是没想到房遗爱这么痛快的就答应了。 “……二兄,真的吗?阿娘……会同意我们养着吗?”房遗义跷足以待,却心细的想到了后续问题。 “滚滚不凶,性情温顺,养着无妨,就是多费心些,每日要吃新鲜的竹子和果蔬。” 房遗爱划拉一下脑中的记忆,说了两句,却引得他们追问频频,弄得他不堪其扰,想打发了这两兄弟,最后实在不行,只拿眼睛深沉的看着他们几息,房遗则拉着房遗义就败退了。 兄长是个好兄长,可这夜里的眼神有点儿吓人,似邪教的大魔头。 房遗爱一夜好眠,第二日刚起床开门,就看见房遗则和房遗义两兄弟站在门外看着他。 “你们这是……” “就知道阿兄糊弄我们,昨晚你答应了我们……”房遗则嘚啵嘚啵说了一大堆,帮助房遗爱回想起他的承诺。 好容易有假期,却泡汤了。 房遗爱只好跟卢氏说明,带着两个弟弟去了昨夜里看到猫熊的地方,希望能买两头,最好一公一母——这是房遗则今天补充的条款。 房遗爱白了他一眼,但也未说些什么。 等他亲眼看到了滚滚,然后摸了一把,忍不住抱了下,房遗爱却也舍不得放下了。 “阿兄今天更可亲。”房遗义说道。 房遗则也补充道:“是啊,昨晚上我看了阿兄后来的眼神,一夜噩梦啊。” 简直血流成河,阿兄似乎变成了杀人魔王,霸气是霸气的,但总觉得冷血啊。 房遗则一想到这里,乖乖的,本来想从房遗爱怀里拽过猫熊的手,却放下了,反而开口软软的恳求兄长,要抱一抱滚滚。 滚滚有些不精神,这天气是有些冷了,不太适应它。 房遗爱皱眉想着。 他决定满足弟弟们的要求,把它买下来。 这只猫熊才一岁,还有一只路途上不耐死掉了,房遗则他们听了眼泪差点儿掉落,这么可爱的东西就得精心养着啊。 房遗爱开口要买下,老板却苦着一张脸道:“这熊却不能卖,一早就给贵人订出去了。” “是谁?!”房遗则怒道。“我付双倍,老板你开价!” 老板闻言却摇头,脸上露出为难之色。 房遗爱蹙了蹙眉头,他虽然有钱,但看老板的意思,却是不好得罪对方,更何况买卖总有先来后到,房遗则的话却是强人所难了。 房遗爱心头此时涌上来一种高尚的品德,本来就想做好事,更何况发现弟弟好似三观不正,有用财势、权势压人的趋向,他不由开口教训了房遗则两句。 房遗则一脸痛惜,一副“你不爱我了”的模样,可兄长教训弟弟天经地义,他只能憋着嘴委屈着。 另一旁的房遗义别看默不吭声,却最好明哲保身,悄悄的安静着,只是眼神却留恋着那个滚滚,其意不言而喻。 房遗爱叹气,“咱们立身要正,不能强人所难。要有先来后到……逼迫老板是不对的,对吧?!” 两人只好点头,悻悻然地“嗯”了一声。 房遗爱带着他们要打道回府,临走前还跟老板致歉,十分有礼貌,感动的老板都不好意思,他既然能弄来猫熊到长安来,自然也是眼光犀利毒辣的,这三兄弟贵气难挡,只是先前买猫熊的人却更不是他能反悔惹得的。 房遗则还是不甘心问了老板,猫熊卖给谁家了,要是和房家交好,他以后要阿娘常带着他拜访,最好那家有个小娘子,娶来顺便把它做陪嫁到房府也是极好的。 房遗爱不知道房遗则打了什么鬼主意,但那老板见这三兄弟诚心诚意,透露了一个消息,手指头指了指东宫宫墙那边—— 第101章 确定猫熊在东宫那边, 房遗爱开不了这个口去索要,房遗则虽然一向在房遗爱眼里是不怎么懂事的熊孩子,但也是知道个轻重, 尤其是君臣礼仪的, 身为臣子哪里能向太子殿下主动索要东西的。 虽然这个东西微不足道…… 房遗则和房遗义悻悻然, 虽然房遗则有时候还偷偷的看自家二哥, 毕竟房遗爱明面上是东宫人, 据说和太子关系还莫逆, 是不是有点希望……呃…… “你不必妄想了, 我是不会张这个口的。”房遗爱直接打破了房遗则的幻想。 这个弟弟表情丰富,眼珠子一转, 他就知道他心想什么了。 也是个喜怒形于色的。 房遗爱感叹, 他们房家这代确实不如父 分卷阅读164 分卷阅读165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165 亲房玄龄,是做不了大事的, 当然除开他自己。 房遗爱想到自己的“能耐”,心情好多了,又恢复了他的神采飞扬了。 他是能不去东宫就不去的,可架不住太子差遣人告诉他, 提前要上工的事儿。 上元节都不让他在家多带二日, 房遗爱一路上嘟囔,内心愤愤不平。 可他只能去了东宫,果然见太子詹士于志宁十分勤于政事, 居然早早的就到了, 还分派了不少事情给他。 称心原来负责的羽绒服和羊毛线织物等事基本完成, 不说能供应十万大军,至少也能供应军卒身上的冬衣大半了。 更何况原本一些等级高一些的将士或富足的良家子弟从军,其实也携带了不少御寒的衣物,林林总总各色法子合在一起,加上东征的时间尚剩下一两个月时间去准备,基本上能肯定不会有人冻伤了。 虽然三月份的天气可以,但连皇帝也不肯定今年入冬前能结束这场战役,不过是以往万一罢了。 更何况,这些衣物准备成了,大军恐怕会提前发,不等三月后春暖花开化冻的时候了,恐怕会提前,说不得正月底就要走,那样时间也就没半个月了。 所以这羽绒服和毛线等物看似不起眼,实际上对战机非常重要。 先前东宫有那聪明的属官,还研发出了羽绒袜、羽绒靴,羊毛袜、羊毛裤等更不用提,大唐上下的臣民从来就不缺这些生活小智慧,和善于发现“商机”的眼睛,若不是极力封锁,没得到上面允许,恐怕这些新鲜事物早就风行了长安城,从而传遍了大唐所有的州府。 “圣人嘉奖了东宫。”于志宁很是高兴。 太子来临后,他说起这件事,脸上笑容就没止住过。 房遗爱发现自从上元节开始,这于志宁的心情就十分美好,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只不过,他刚想夸于志宁改了脾性,就见他又谏言了太子殿下。 “殿下,听说东宫有人进献了一头猫熊给殿下?”于志宁一脸认真,盯着太子殿下的表情。 李承乾面无表情,压了压脾气,道:“是有这么回事。” 语毕,他似笑非笑的瞅着他的这位太子詹士,反问道:“怎么,于师是要劝谏孤不要玩物丧志吗?” 于志宁被噎住一下,随即脖子一梗,老毛病又犯了,声音略略大声了一个高度,说道:“正是如此。殿下岂可……” 又开始了他的长篇大论。 房遗爱一脸厌烦,他站在一旁都听得厌了,何况被批评的太子殿下,只是若不是于志宁还算忠心,实际上做事也算得上能为,太子原来岂能容他,结果这才过了多少时日,这人又那被撵走的张玄素似的,得寸进尺了。 这时,房遗爱抬头看太子表情。 就见李承乾不咸不淡的喝着茶饮,一脸平淡的听着于志宁废话,端的是好涵养。 于志宁说了半天,屋内的两人都没啥反应,只剩下他的声音,他逐渐也反应过来,觉得无趣。 看着太子不认错,也不附和他,于志宁眉头一皱,张口想说些什么,可是听见房遗爱嗤笑一声,他想了想又憋气回去了。 李承乾唇角略微一勾,让赵德子给他们的太子詹士换了一杯贡菊茶汤,以消消身上的火气。 于志宁胸口起伏两次,最终还是选择罢休了。 只是那猫熊看似温驯,他来谏言之前却做了准备,这动物还是有些野性的,若是太子无端的亲近过分,恐怕会有事端。 他喝了一盏茶后,又从安全的角度嘱咐了两遍。 房遗爱倒是临时灵机一动,道:“于师说的有理啊!有理啊!” 惹得太子殿下一瞥。 房遗爱也不管,继续冲着神情诧异的于志宁笑眯眯道:“其实,我也觉得那猫熊放置在东宫兽笼那边不太|安全,我看不如放在我家养着,我也不缺那份儿银钱,定会精心伺候着,替太子殿下养着这个爱宠……” 总之,房遗爱想说服太子和太子詹士于志宁,他这儿是变着法逮到机会,想满足家里的弟弟妹妹们的愿望。 听了房遗爱的“大公无私”的话,李承乾的表情似笑非笑,眼眸里有房遗爱难懂的情绪,倒是于志宁认真思考了一下房遗爱的这提议是否可行。 “若是我想看它了?”太子矜持的问。 “那就来臣家看呗。”房遗爱笑着答道,却等抬眸看了太子殿下舒缓的笑容,他就知道中计了。 房遗爱张了张嘴,想说点啥弥补一下“错误”,却见太子殿下点了点头,转头看向于志宁。 可于志宁这时忒不争气了,居然略微沉吟一下,跟太子妥协了。 房遗爱哪里想到于志宁到底估计太子的面子,如今殿下的性情不在那么乖戾,也听得他劝了,不怎么发脾气,他也要成全太子殿下的情义啊。 这事就这么定下了。 于志宁禀告了其他事情,本来这些事情原来和房遗爱根本没甚么相关,可升官之后,他这个少詹事大大小小也算得上东宫实际上的二把手了。 有些事情他是逃避不掉了,房遗爱越来越想赶紧东征,等他弄回来一个大将军职位,东宫这边就算他想继续做下去,皇帝李世民那边也不会放任了。 房遗爱立下目标,做他的大将军去。 这时的房遗爱是有报国志愿的,心里非常的想“马革裹尸”,啊呸呸呸!总是,是要做一枚威风凛凛的大将,所至之地,所向披靡。 房遗爱一时涌起豪志,倒把他和太子的那点儿事情给忘记了,只想着怎么精忠报国,脑子里的其他杂绪却被压服。 正想着他满脸通红呢,太极宫那边皇帝传召,他们都去了甘露殿。 殿内,皇帝叫来了许多人。 修养的卫国公李靖来了,看面色身子调养了比之前好多了。 李绩战功赫赫,身体素来又好,虽然他年轻时就是一副白面书生的豪强之家的子弟,但多年来从军的生涯,令他身上气势不凡,不收敛的时候身上还是能感受到几分煞气的。 这个时候居然还带着他的孙子李敬业,看样子皇帝还是刚刚夸完他,李敬业正退步回身到了祖父的身后。 太子和房遗爱等人进来的时候,他还瞅了一眼房遗爱,给了一个别有深意的眼神,带些炫耀和自得。 等皇帝说了一些事情,房遗爱也从程咬金那边打听到了李敬业的事,居然得了赏赐,还升官了。 原来是皇帝突发起来去京郊大营视察,李敬业训练刻苦,骑射优秀,得了皇帝的夸奖和青眼,这不,皇帝一高兴就赏赏赏。 …… 等出了甘露宫的时候,李敬业还和房遗爱有着眉眼官司,但今天的房遗爱根本不理会他,李敬业挑衅不成,不知怎地心里面空落落的,十 分卷阅读165 分卷阅读166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166 分无趣的离开皇宫。 房遗爱咦了一声,望着他的背影,不懂的摇了摇头。 李承乾和房遗爱都知道,李敬业这赏赐来的全是靠他祖父李绩。 皇帝看来已经确定了东征的主将了——李绩大将军。 放眼望去,有经验身体还康健,此时还在京城的大将,也就是李绩最合适。 东征高句丽是一件国策大事,李世民异常重视。 隋炀帝东征三次不成,李世民这次下定决心解决高句丽的这个祸患,也是顶住了朝中的不少压力。 从这日开始,朝廷下上,全都要为了东征大事开始运转。 这种大战准备繁多,只能尽量不让消息外流,但若是高句丽有心,很快发兵前便能探报一两分消息,大唐这方只能尽力想办法瞒着。 兵贵神速,皇帝的命令一条条下发,皇帝威望大,几位重臣,文武官员不反对,几乎就已经确定了。 朝廷高速运转,太子这边和房遗爱也被分配到了任务。 房遗爱开始忙了起来,几乎就在军中,他要去东征那儿精忠报国,皇帝也给他分了任务,加上房遗爱有些想法,暂时管了军中新建的工程队。 总之,在东征的时候,专门想办法搭桥铺路,让道路畅通无阻,让大军快速行进。 张太医带着徒弟白朝凤负责了军医队伍,整整有一个营,但分派到各个军伍中,也还是人手捉襟见肘,只能尽力从民间还继续招收,或者简单的伤势处理,从军中选拔小卒暂时培训起来,两人也是忙得底朝天。 这日房遗爱差不多深夜才回府,他就是功夫好,也是一身疲累。 等洗漱完毕,小七却说起了今日的事情。 “东宫送来了一头熊来。” “嗯……啊?”房遗爱缓过神儿来。 “太子殿下说让二郎精心养着……”小七眨了眨眼,手上却不停整理被褥,里面塞上了牛皮暖水袋,这样二郎入睡的时候,被窝还是暖的。 主要是自家二郎现下也没个暖床丫鬟,他又不喜欢小子躺着他的床,小七一直以来就是这样侍候着。 房遗爱脱下外裳,就要踏进浴桶沐浴。 这些日子就算是负责一些在房遗爱看来大材小用的军中事务,可也繁忙折腾的不轻,回来就是一身尘土。 何况房遗爱趁着便利,还在大营中趁机练习了一番骑射功夫。 他刚坐进浴桶,热水烫的让他不禁舒适地呻|吟一声。 小七帮着房遗爱擦着后背,半道儿忽然拍了下脑门,补充了一句话,惊得房遗爱激动的轮了下胳膊,溅起的水花险些迷了他的眼。 “——你说什么?太子说没事还要来这儿?!” “殿下是这么说,说是要看二郎养的那熊是否精心。” 小七点头,内心却腹诽——这真是家里养了一个熊祖宗。 第102章 太子殿下说要来, 必然会来的。 房遗爱担心的不无道理,没过两天,大部分朝臣休沐的日子, 太子殿下就微服来到了房府,连个招呼都未打,堂堂煌煌的进来房遗爱的院子, 房遗爱本人这才知道。 房遗爱怒啊,这房府的门房是谁家养的?! 他必然要找他阿娘问问。 这且不说,睡个懒觉他都不敢了。 房遗爱一听是李承乾要进屋了, 腾楞一下, 从床上爬起来,急忙套上外衣,随随便便出来迎客了。 李承乾见了他,眉毛微微挑起, 他那身后的万年跟班赵德子的表情倒是夸张,明显是被房遗爱的不修边幅震着了。 房遗爱是谁呀, 脸皮堪比城墙厚, 拱了拱手做足了礼节, 就让小七帮忙梳头了。 他这样虽然有些失礼,但是太子失礼在前, 过府也不下请柬, 亦不提前打招呼……有时候, 房遗爱都感觉房府成了第二个东宫了, 也不知道主子姓房还是姓李了。 眯着眼睛, 房遗爱打着哈欠,在早先他自制的玻璃镜中,清晰无比的映照着房遗爱的……眼屎两枚,堪堪悬在他的眼角,要掉未掉。 也不去管它,房遗爱被梳头梳的头皮有些紧,今天小七的梳头功力不行啊。 他揉了揉眼睛,这才在镜子中发现了给他梳头的人手指头粗细不对啊——竟是换了太子殿下的手,李承乾正在亲自给他拢了最后一缕发丝。 …… 房遗爱只觉得脸蛋突然火辣辣的! 他这寝卧屋内可不是没人啊,这让别人怎么想他啊,怎么想他和太子两人之间的……关系!! 从发亮清晰的镜面中,房遗爱偷窥了赵德子和小七的反应,赵德子是一脸淡定,脸上笑眯眯的,倒是小七在房屋一隅眼睛惊奇的睁大着,正打量着他和太子两人。 房遗爱顿时闭上眼睛,假装还困倦,打了一个打哈欠,然后站起身,避离了太子殿下一步远,这样就是侧身面对着李承乾,装作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 见状,李承乾轻笑。 他并未计较,说道:“正要和你一同去看看我的猫熊被你养的如何?” 房遗爱一脸呆呆,其实心里十分不想去。 “……殿下自去,这府里你很熟悉啊。我还没洗漱……” “我等你——”李承乾十分耐心的模样。 房遗爱只好“哦”了一声,在太子和赵德子的注视下,无奈的匆匆洗完脸,然后出发! 滚滚被单独养在一处院子里,这里原是一个空置的小院,位置在花园另一边,和房玄龄夫妇与房家儿女的住所不在一侧,就是滚滚不小心出来逛逛,发怒了一时也伤不到人。 虽然房遗爱不认为滚滚会主动伤人,但只是为了宽慰卢氏担忧的心,好在梁国公府第面积还算大,院落也不少。 房遗爱引领着太子殿下进入了“倚竹居”,这牌匾上的字软弱无力,李承乾细看题款,居然还是房遗爱弟弟房遗则题写的,只是字实在难看。 “你倒是惯着你弟弟。” “……其实是全家惯。”房遗爱吐槽,他也很绝望啊,这笔烂字,自从他书法“大进步”后,根本就看不上弟弟妹妹们以前在他眼里还算不错的字了。 房遗则闹着题字的时候,房遗爱想阻止来着,但没阻止成,卢氏不知疼房遗爱,小儿子的“上进”想写书法的时候,她是全力支持的,写完还夸房遗则的字好看来着。 对此,房玄龄和房遗爱无语。 房玄龄只以为这猫熊之物是房遗爱看弟弟们想要买下来的,并不知道是从东宫里“抢”过来的,否则也没那么好说话。 等人进去了院子,滚滚正在木头架子上爬着玩,看见了他们,也不害怕,仍旧慢腾腾的动弹着,没几步却一个不小心从上面滚下来——啪叽一声,结结实实地摔了一个屁蹲。 分卷阅读166 分卷阅读167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167 见了,房遗爱嘴角不禁微翘,心情不知怎么微妙的好了不少。 侧过头去瞅着太子和赵德子,这两人表情也是轻松的,只有小七站在门口表情夸张,嘴巴都大了一圈,眼冒星星眼。 滚滚的魅力不同凡响,是凡亲眼看到它的,逐渐都会爱上它,天天想看它一眼,才能安心做事。 房遗爱撇撇嘴,跟太子说道:“它爱吃这竹子,每日里都派小厮去城外采集新鲜的嫩竹给他吃,有时候冬笋三郎都舍得从厨房里偷着拿来喂它……” “它也吃肉。”李承乾冷不丁的说,唇角说话还勾了勾。 知道猫熊还吃肉,显然太子殿下是做了功课的,说完李承乾还从一旁放置喂猫熊的食盘里扔了一个果子给滚滚,滚滚咔哧咔哧快速的啃完,然后挺高兴的又滚了一圈,继续爬高高去了。 一旁的房遗爱这时却不禁在心里琢磨了几下,他总觉得李承乾刚刚说的那句,话里有话。 许是他思想太污浊了,受后世记忆流行词影响太大。 …… 看了半天,期间房遗则和房遗义两人中途逃学,特意过来看滚滚,也不知道太子殿下的模样,只以为是房遗爱的朋友,缠着兄长要摸摸滚滚。 这里房遗爱特意安排了两个小厮精心伺候着这个小祖宗,还有一个负责喂食,采摘竹子等物给它的小厮。 高规格的当主子的侍候,房遗爱想到这里,睨着这滚滚,和太子殿下,稍微就有些不顺眼迁怒起来了。 待到猫熊去睡觉,房遗爱以为太子要走,没想到李承乾拉着他就要去西市。 房遗爱当然拒绝,这休沐日当然要沐浴洗头发了,坚决表示他的疲累。 “哦?这样啊。”李承乾眉毛一动,脸上表情有种令人感觉不好的危险,道:“那我在房里等你,其实孤也应沐浴一番,看了半晌这猫熊,身上有些热了。” 这是说出汗了,要在他这里沐浴呢。 房遗爱可不傻,潜台词一下子就听懂了,那边的笨小厮小七还呆头呆脑的,只是那赵德子就要扯过小七去吩咐人,帮着太子准备沐浴用品—— “不行!……咳咳。”房遗爱反悔了,一把扯过太子殿下,非常主动的说,“咱们去西市,去西市好哇。那里好玩的很!呵呵。”他一脸扭曲地说。 “唉,依你。”李承乾装着大尾巴狼矜持的笑了笑。 在房遗爱眼中,这个笑容非常的可恶。 一路无事,两人到了西市,房遗爱等看到了第二只猫熊,这才知道了原来太子还想再买一头。 “养一头就很费钱哩……”房遗爱身边的小七很替主子的财政着想,相爷没反对的原因是,府里的那头猫熊花费都是出自二郎个人的小金库,这几日还没少花销。 房遗爱内力在身,虽然他有时也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练着,但毕竟时间久了,还是比大唐人强得多,太子倒是勤奋,内力最近增长蛮快,具体如何,算是半个师傅的房遗爱也不太清楚,但李承乾也听清了小七的低语。 他听闻后,去瞅房遗爱表情,见他一副肉痛的模样,心里觉得好笑,但就是喜欢看他这副纠结的样子,也不去解释。 这赵德子就去跟老板谈价钱,约好了时间,待会儿就来运走这头猫熊到房府。 “什么?!凭什么还送到我家?!”房遗爱不干了。 不说养着费钱,再喜欢也得考虑承受能力啊,而且这头明显是伤病了,精神萎靡,不知道能不会养活呢。 房遗爱怕伤心,不太想接手,他从来就不是咋善良的人。 “你府里的只有一个,这是长安城内仅有的第二头猫熊,正好回去与‘宝宝’作伴。” “宝宝?” “就是我给那熊起的名字。” 李承乾漫不经心的说,然后又看了一眼这头病弱的,道:“这个叫贝贝,凑起来一对,正好。” “呵呵……你开心就好。”房遗爱没话说。 不过,等他们回到房府,房遗爱也没成功打发走太子殿下,刚进府里没多久,下人们就来禀告说,那病的猫熊运回来了。 他这才想起,还不知道这两头滚滚的性别,没想到太子回了他,都是两头公的! ——这、叫、正、好、一、对、吗? 这日休沐以房遗爱瞪眼结束,太子殿下倒是“撩猫逗熊”的很开心。 …… ****** 那日萧妩回家后,心思就有些重,想了想去找了她阿娘阿父。 隔日,萧家的人就进宫了。 甘露殿内,李世民处理完公事,又问了太子两句,关切了他最近的生活,甚至问李承乾道:“是太子妃妾侍候的不如意么……阿耶赐你个美人如何?” 李承乾不妨皇帝会问起这个事,他略一想就知道,可能是他宫内的太子妃或几个妾侍背后说起很久没承宠的事了。 东宫后来被他管的严,但皇帝的耳目李承乾一直未动,就算不是太子妃,时间久了,他这阿耶自然也就知道了。 李世民问话完,就看到太子低垂下眼眸,声音不急的答道:“儿臣并不需要,妃妾尚好。” 闻言,李世民皱眉,不知道想了什么,继续说道:“我听说萧家的女人颜色好,性子活泼,正想着适合赐给你,真的不要?” “东征在即,儿宫内有子有女,妃妾也不止两人,尽够侍候了。阿耶日理万机,还操心儿臣的事……”李承乾虽然语气平淡的说着,但抬头看着李世民的目光却很感动。 李世民心里一动,点点头,道了一句“罢了”,又说起那就赐婚萧家女郎给晋王做了良娣。 听闻后,李承乾神情微动,倒是记住了。 他这九弟“潜邸”的良娣,原就是那萧娘子……未来皇帝的妃子娘娘,只是中间多了他这个变量,但李承乾拒绝后,一切还是回到了远点。 …… 出了太极宫,李承乾收了脸上极浅的笑意,站在宫门口,不知想些什么。 很快,他打马纵行,后面的侍卫跟随,却发现太子殿下并未往东宫的方向骑行,反而是奔向了梁国公府。 第103章 太子来到房府,门房都熟悉了太子殿下, 李承乾不欲惊动房府其他人, 卢氏即便是后来得知, 这么多次了也知晓太子殿下是来找自家二郎的。 房遗爱得太子看重,卢氏和房玄龄一直认为不是好事,因为李承乾虽然是皇帝的嫡长子, 但近年来储位颇有些风雨飘摇的味道, 也就是去年年中开始, 遗爱进了东宫之后,太子殿下好像有所改变,和宫内的圣人关系也开始和缓, 加上足疾好了之后,很多从前不看好太子的臣子, 也慢慢有意无意的靠过去。 虽然魏王那边皇帝依旧冲着,房玄龄回来和 分卷阅读167 分卷阅读168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168 自家夫人说起,却越来越不看好魏王了。 皇上虽然爱重儿子, 但他毕竟不是普通人家的父亲, 魏王现在越好, 等太子大位一登的那天, 将来的下场就会越坏。 可这天家的事情, 臣子也不好干预, 只是从此房玄龄倒没特意再嘱咐房遗爱远离太子, 既然远离不了, 太子地位又越发稳固, 为家族计,房玄龄没有拦着的道理。 只是,房玄龄还是担心遗爱太单纯,太子“推心置腹”的看重,别他这傻儿子真会拿太子当朋友看……那,可就危险了。 毕竟伴君如伴虎。 可房玄龄后来眼见太子看重遗爱,可遗爱还有些躲着太子殿下的心思,他也就没再提醒,二郎脑子还算清醒着。 房玄龄心里放心了,全心全力为皇帝出谋划策,家里面一片安和。 房遗爱难得的有兴致,早起听见鸟叫,起了床推窗看去,看了天气和院中的景色,就要作画。 这天待会儿依照他的判断会下场小雪,可这正是房遗爱期盼的,他早就让人在花园中的亭子中,置办好暖炉,亭内的桌子上他铺满了作画用的工具。 小七担心主子冻着,还让房遗爱院子的其他人去拿些厚重的帐幔,要围上亭子,给主子挡一挡寒风。 房遗爱内息运转,身上头从到脚都是暖的,根本不冷。 他们习武之人都是这么寒暑不侵,房遗爱一脸自得,倒是他这贴身小七脸冻得红红的。 也是巧了,洛阳城那边的一个歌舞伎大家因故应邀来到长安,进京多日,就爱上了房遗爱的诗篇才华,一门心思要跟房遗爱见面。 可房遗爱不是忙着在东宫,就是在家宅着,轻易并不怎么出去,外人现在很难再见到原来外面浪荡游玩的房二了。 这大家最后没得办法,居然直接递上了拜帖,经过杜荷引荐,直接被带进了房府来见房遗爱。 房遗爱早就和从前的纨绔们疏远,也就是杜荷因着常在东宫见面,两人见得频繁些,交情最近比以往可是真心许多,虽然嘴上喊着损友,但实际上杜荷在房遗爱的心中地位不低。 他到底是要给杜荷一些面子的。 “青璇大家的这首《琴操》可真是技艺精湛,堪称绕梁三日。当浮一大白。”房遗爱端起酒盏,冲着对面名号青璇的大家举了举杯,然后抬手和另一侧的杜荷一碰杯,一饮而尽。 杜荷也一口干了这梨花白,这可是房遗爱从齐地带回来最后一坛子好酒了。 临走前,他还要走了酒方子。 这个倒不妨,房遗爱之前和李老道弄得烈酒喝了御寒倒好,但毕竟只是酒水烈性,但论起醇厚,大唐的酒味道更香美,更适合饮酒取乐。 饮了酒,房遗爱的兴致也来了,正好天上如房遗爱所料那般,开始飘散了细细密密的雪花,落在花园中正绽放的腊梅树上,端的美丽非凡。 刷刷刷,房遗爱拿起画笔,开始作画。 他神情专注,下笔有神,寥寥几笔就点画出几朵梅花,青璇大家不敢打扰,却探头过去,目光惊叹不已。 只杜荷不懂这个,待在这里,他还得觉得碍了朋友的好事了。 他不禁坏笑,冲着小七摆摆手,自顾先离开了房府。 杜荷一边走一边还在艳羡房遗爱的飞来艳福——青璇大家可不是普通歌伎,琴棋书画样样皆通,又不是个卖身的,只是因为家庭变故投身为伎,等闲人也接触不到,名声在洛阳那边鼎鼎。 出门的时候,却碰到了太子,杜荷冲着太子一礼,两人交谈了两句,自然也就没瞒着房遗爱的客人青璇大家慕名来访的事情…… 这时的花园里,房遗爱作画,青璇大家赏画,天气虽寒,但其乐融融,和谐无比。 其实青璇也不比房遗爱大上两岁,可她从伎多年,见过多少形形□□的人,才子、纨绔、勋贵、大官……可谓是阅人无数,可有当前此人画技者,她一时还真找不出来。 也许她尚未来得及见的大画家阎立本的画,但眼前的房遗爱的画技已经达到了大唐当下巅峰,另辟一格局,画上灵气四溢,简直难以想象。 …… 太子李承乾进了房府的时候,就听见一声女性柔媚的笑声和夸赞。 李承乾身后跟进来侍候的两名侍卫,顿时觉得身上一寒,忙不迭的四处探看,生怕有刺客行刺,他们的这种反应可是多年的经验,轻忽不得。 可结果自然是令他们觉得自己多心了,房府内仍旧很安全,就看那花园中,有美女作陪的房遗爱也笑的荡漾,时不时还低侧着头,与那旁边之人窃窃私语。 青璇大家见房遗爱画完,眼睛直瞅着画不放,恨不得拿回家里供奉着日日相看,可她开不了口。 虽然被称为一句大家,房遗爱、杜荷等人对待她也算礼貌,可她不是不知道他们之间身份的云泥之别,这等名画就是宫里的皇帝见到了,也会起了收藏之心。 青璇满脸失望,侧过头看向房遗爱,眼里禁不止莹莹水润,竟似有十分的倾慕—— 李承乾冷笑一声,只觉得五内有火焚燃,“房二郎倒是好生自在,与青璇大家在这里作画取乐。” 房遗爱诧异地看向太子。 他刚刚作画太专注了,也就忽略了刚刚踏入花园的脚步声并不是家里人,而是太子殿下李承乾的。 只是太子时不时的就找茬,房遗爱也寻不出原因,时间久了,他也就习惯了李承乾阴阳怪气的脾气。 “是殿下来了。”房遗爱迎了过去,倒没隐瞒太子的身份。 李承乾过来坐下,自有人递上了软垫,可太子殿下却选择坐了房遗爱的位置。 房遗爱脸委屈的一抽,太子就是精明,他的位置可不是暖和的,他本人只好坐在冰凉的新垫子上。 青璇大家行礼,李承乾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后,都不容她继续开口,彻底无视了此人。 这时房府和太子带来的人忙忙乎乎了一阵子,好半晌才安顿下来,青璇大家不是没有眼色的人,只能先行告退。 等那青璇大家走了后,李承乾手里转着空酒杯,房遗爱笑盈盈的要给他斟酒,太子却拒绝了。 李承乾道:“倒是孤打扰了你的好事了。” “哪有的事,绝没打扰到。”房遗爱忙摇头,想了想他又补充了一句:“她是杜荷带来的,不过是探讨一下诗文而已。” 说完他就后悔了。 房遗爱暗唾自己没骨气,不知为何要解释给太子听。 “诗文?”李承乾眼睛睇了一下桌面上的画卷,他目光停顿了一下,仔细看了看房遗爱的画作,面色逐渐舒缓赞叹起来。 可想到这幅画说不定是在那青璇大家要求下画的,太子殿下就眯起眼睛,冷冷的哼了一声。 “圣 分卷阅读168 分卷阅读169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169 人在东征前,要给晋王安排大婚了。”李承乾突然说了一个消息给房遗爱听。 房遗爱点点头,算算日子差不多了。 也许是因为他的蝴蝶效应,李治大婚的时间晚了一些时候,不过东征时间久,加上朝臣们早就忧心让李治搬出内宫,太子殿下此时也没被废掉,自然晋王成婚的时间挪后,但搬离太极宫的时间却提前了。 房遗爱一点也不诧异。 李承乾目光沉了沉,想到了那萧娘子的事,一连喝了三杯酒,口齿内都是淡淡的梨花香起才知道,这救还是那齐地的梨花白。 他自然而然想起了这“惹事”的酒水,酿成的他和房遗爱之间的“孽情”。 李承乾看着房遗爱的目光不禁变了色,房遗爱小鹿般的警觉起来,咽了咽唾沫,扭头假装在欣赏雪景。 一时,两人沉默不语。 花园里人虽多,这时却静谧起来了。 这天上洒落的雪花越来越厚重,雪花片也越来越大,慢慢的竟然起了朔风,周遭的侍卫和太监们都冷的哆嗦,但今日赵德子没跟来房府,谁也不敢挑头来劝太子殿下。 反而是小七担忧,但他自己冻得打了好几个喷嚏,抬头看主子却安然无恙,终于想起自家二郎的功夫俊俏,房遗爱这时也发话要他离开。 小七哪里敢自行先走,只说没事。 李承乾知道房遗爱这啰里啰嗦是在缓解尴尬,逃避他的视线。 …… 后来,两人终究是挪到了房遗爱的寝居里,对弈了一局。 房遗爱心思漂浮,但李承乾的棋子却步步紧逼,最后房遗爱只能举手投降。 “殿下赢了。”房遗爱掷子认输。 “是你心思在别处。”李承乾道。 房遗爱沉默半晌,忽然抬头道:“殿下……” “唤我高明。”李承乾又强调了一遍。 房遗爱此时正经起来,内心十分忧虑,脸上变幻莫测,他此时脑子里自然是想起来他以往和太子之间的“亲密事情”来了。 一时抬头,看太子殿下英俊的脸庞,他心里却是五味陈杂。 他强烈要求,“殿下,我们还是恢复干干净净的‘同志’关系罢。” 这话说完,屋内一静。 对面之人的视线如刃扎过来,房遗爱撑住了。 男男关系是不对的,太子国之储君,是不宜有这个污点的。 他不能耽误太子殿下的清白啊。 第104章 “干干净净?”李承乾忽然笑了。 房遗爱看不懂太子殿下的眼神,总之是很奇怪的。 李承乾问了一个房遗爱不太好回答的问题:“我们之前有不干净过吗?” “……”房遗爱一时哑口无言。 他张了张嘴, 想辩驳些什么, 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他们之间明明有了**之间的亲密联系,谈何干净啊?! 可真叫房遗爱直白的说, 他这个纨绔都开不了口。 太子实在是太混蛋了! 房遗爱瞪视李承乾。 李承乾好不自在的自斟自饮, 临走时要顺走了房遗爱的新作——那幅雪梅翠鸟图。 …… 晋王的婚礼礼部早就准备多时了,晋王府也早就开府,收拾了妥当, 只是晋王李治一直跟着圣人住在宫内,因着晋王大婚,李世民又命人重新修葺了晋王府一番, 更显得府里面清幽华贵。 当然, 有类似于志宁的御史要奏请晋王殿下就藩, 还是被皇帝李世民三言两语打发了,实在不行, 李世民甚至在朝堂上老泪纵横,几乎算是耍赖般的留下晋王在京中长住。 于志宁本来也要领头奏闻此事, 当然太子、杜荷和房遗爱他们全力阻拦, 这件事情谁都可以奏本,就是太子的人不可以。 何况,魏王那边也留在长安城, 晋王身为嫡幼子, 皇帝颇为爱重, 太子身为兄长哪里能逼迫甚重啊, 否则就是没有孝悌。 于志宁也只是性子古板,出于本心,但他被大家这么一说,头脑也清醒了,叹了一口气,不去管他。 这半年来,于志宁深觉自己变化不少,改了不少自己原来定下的持身原则,很多事情依着太子,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晋王婚礼的婚礼规矩繁琐,身为皇子,不仅要接待宾客,还要高祭祖宗先人,更有皇帝要拜,整个婚礼流程全是在白天举行的。 只是晚上洞房花烛夜之前,晋王的兄弟们和一些皇亲国戚们还有一顿小宴在晋王府里举行。 太子身为晋王李治的兄长,又是储君,自然也不能缺席了弟弟的小宴。 只是这回不仅是太子过来,就是太子妃也过府,甚至连那杜良媛都有幸来参加。 房遗爱看了他们一拨人,撇撇嘴,想起太子殿下之前说的他们之间“不清白”的关系…… 现在房遗爱认为自己很清白,太子很不清白,左拥右抱,好不自在啊。 房遗爱稀罕的全程冷着一张脸,就是旁边杜荷提醒他的表情要欢乐一些,他也只是在晋王看过来的时候,露出几抹皮笑肉不笑的笑容。 杜荷暗自纳罕,“房二,你这是怎么了?谁惹到你了?” 房遗爱端着酒杯,看着清酒半晌,都没心情入口。 他叹气道:“没什么,只是想着你们都红袖添香,我却形单影只,好不寂寞。” 他撂下酒杯,脸上是自嘲。 闻言,杜荷惊讶。“这不像你呀!房二。” 什么时候,这家伙还悲风伤秋起来了。 “你什么都不懂……算了,不提了。”房遗爱鄙视杜荷,杜荷摇摇头,这时城阳公主那边有事,差人唤了杜荷,男宾客的坐席上这桌上,只剩下了房遗爱一个人。 房遗爱无聊的望了望众人,起身走人。 晋王本人被人闹洞房,他随意在晋王府邸的花园里闲逛。 晋王府邸修葺的精美,花石假山池塘都不缺,虽是冬日,也有一些树木葱绿。 房遗爱顺着小道走着,所到的地方逐渐偏僻,没有了人来人往的热闹和人声,这时他却看见前方有一男一女—— 房遗爱本想避开,却不妨那男的转头,看见他居然喊了他名字,这人正是太子殿下。 他们兄弟们不是去晋王和晋王妃寝卧那边了么,太子怎么会孤身一人在此处,关键是那身着宫裙礼服的居然是晋王新纳进来的良娣——萧娘子。 萧妩暗自生恼,好不容易的机会失去了,她眼里有不甘心。 晋王虽好,可是太子殿下地位更尊贵,将来更是贵不可言,萧妩更不甘心屈居王氏之下。 一想到以后,她要日日参拜王妃,萧妩就心情甚坏。 因着房遗爱的打岔,萧妩只好提脚走人,树下假山边,太子殿下和房遗爱面面相视。 房遗 分卷阅读169 分卷阅读170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170 爱颇感不自在,逃避对方落在他身上的视线。 自从太子挑明了对他的非分之想,房遗爱的苦恼就更大了。 他觉得他的人身安全有严重的安全漏洞了。 从前太子是暗戳戳的不轨,现在是光明正大的围堵他。 房遗爱上次劝太子走正路不成,一时也没想到别的办法恢复他们纯洁的同志关系,只能尽力避开,想着时日久了,太子的那点心思也就淡了。 要不然,还是让太子殿下喜欢称心罢。 死道友不死贫道哇! 房遗爱非常没良心的琢磨起怎么再坑徒弟来,他现在顾不得太子因着这个被皇帝发现,引起的废立问题了。 还是他自己的贞操更重要。 房遗爱咳嗽两声,拱了拱手就要告辞。 李承乾却上前一步,堵住了房遗爱的去路。 “殿下,天色不早了,再不走就要宵禁了。”房遗爱要出府回家啊。 李承乾笑道:“不急,晚上我差人——不,我亲自送你回去。” 因着晋王大婚,宵禁后,几位皇子回府邸晚些却不妨,否则平时就是太子本人带一队人马在街上晃荡,说不得都会引得朝臣弹劾。 房遗爱一听太子要送他回家的话,心里焦急了。 这一个弄不好,晚上他会回哪里去了都说不定了。 他坚决的不能让太子本人相送。 一想到这事的严重性,房遗爱自然是义正言辞的开口拒绝了,可看太子的神态却完全是不理会,反而让他陪着他逛逛这晋王府邸的花园。 这大晚上的,晋王府邸内的花园里,虽然景致还算不错,此刻又张灯结彩,来往的人和仆婢也众多,但夜里的花园子也没什么好逛的,更多的人偶尔来此一逛,也本是为了来吹吹风、散散身上的酒气。 更何况,这时候夜都深了,洞房闹过,大家都几乎走了。 来参加晋王大婚的皇子们其实没多少,更多的是年少的没有就藩的宫内庶皇子,和公主、驸马们,还有一些赶上时间在京的藩王们。 他们走的时间早,就剩下太子、魏王那边的人好像还在。 太子引路,甚至还伸手拉着房遗爱,不让他走。 房遗爱只觉得手心冒汗,有些炙热,走了一些时候,眼见地方偏僻,房遗爱暗道不好。 果不其然,在昏暗的夜色下,太子居然一手挑起他的下巴,眼神明灭的瞅着他。 房遗爱要后退,太子正巧抬手,手指划过房遗爱的嘴唇。房遗爱腾的一下脸红了,幸好这时光线不好,太子应该没有看到。 房遗爱低声蹙眉道:“殿下自重。” 说完,他自己却先觉得别扭起来了。 ——这怎么像他以往在府里调戏个小婢女的场景,现下他是被调戏的那个。 房遗爱尴尬,又心情恼怒。 “殿下可当我是什么人……”他可不是阿猫阿狗,太子仗着身份就能耍着他玩的。 房遗爱瞪起的圆眼在略微高房遗爱半头的李承乾看来,却是无端的可爱又有趣。 这世间,他和房遗爱两人到底是不同的。 李承乾很确定,房遗爱身上有秘密、有奇遇,就像他那夜险些遭雷劈,却得了一些“先知记忆”似的。 观察了这么日子,若是房遗爱本人也有未来的记忆,他之前对他的一切行为都说得通了,更是让他的称心变得五大三粗,不堪入目…… 这心机用的—— 李承乾想到这里,眯起眼睛。 “房遗爱,我当你是什么人……嗯,你不知道?”太子的声音低沉暗哑,却又十分危险。 房遗爱咽了一口唾沫,后退。 他后背靠着树干,有些大力的一幢,树上的干树叶哗啦两声,居然掉落几叶在他的头顶发髻上。 李承乾伸手替他拂去,这让房遗爱越发的不自在。 他强声道:“太子殿下,我是你的臣子——可不是什么供人亵玩的伶人。何况,那事讲究个你情我愿,殿下的心思用错了!” 房遗爱说话还不忘记最后指责太子一番。 李承乾好笑,“我没从未当你是供人亵玩的玩意儿……只是,你弄丢了我的称心——” 还没等他说完,房遗爱心里就蓦地一紧,太子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弄丢了他的“称心”?! ……他知道了什么?! …… 房遗爱眼睛一错不错的盯着李承乾的眸子,就听李承乾继续说“——当然,要赔孤一个。” “……”房遗爱紧张,非常紧张,心慌意乱。 “你说是吗?”李承乾步步紧逼,俯视着他。 房遗爱紧张地咽了口水,喉咙滑动,引得对方的视线落在他白皙的颈部。 两人凑乎的太近,房遗爱都能敏感的感觉到李承乾的气息喷洒在他的面庞上,冬日夜晚凉冷,呼出的气都是白的,明显的看到两处白气交融。 不分彼此…… 房遗爱眨了下眼,他镇定地说:“殿下这话是何意?称心不是被殿下安排进了京郊大营么,哪里是被我弄丢了……” 第105章 房遗爱表面上这样说, 实则心里一直在打鼓, 他对太子起了疑心。 也就是李承乾刚刚说的话令他措手不及, 但房遗爱稍微把话在脑子里一过, 就知道不是自己露馅了,而是太子本身有问题。 房遗爱定了定神,抬眼仔细打量着李承乾。 现下回想起太子的一言一行,最近太子身上有颇多的疑点啊。 房遗爱眼神变得狐疑了, 见状李承乾挑了挑眉毛,他并未在意是否会被房遗爱发现自己的不同来。 要说是身上的疑点,房遗爱浑身上下都是,就是没有他这种“被夺舍得到记忆”经验的其他人,也对房遗爱如今的“文武全才”早就心有腹诽了。 好在房遗爱有一个好父亲好家世,罪魁祸首又是皇家血脉的公主,皇帝都发过话了, 谁也不敢嘴上置噱太多。 说得多了, 外面一些房遗爱“帮助过”的百姓,还会胡乱造谣说你是妒贤嫉能,是嫉妒房遗爱人家的才华芸芸……这样的话一多, 自然就更没有人在公共场合说这些酸话了。 李承乾好笑的想到了他了解到一些“事实”,觉得房遗爱倒也算是好人有好报,那些非议居然真的就这样自发消融掉了。 不过, 他看着故作镇定, 眼里还带着狐疑之色的房遗爱, 李承乾可没想这么轻易放过对方, 遂说道:“怎么,敢做不敢认?” 房遗爱眨了下眼睛,非常“懵懂”,不解道:“我做了什么,要认?!” 李承乾玩味的哂笑,半晌却说了一句令房遗爱胆颤心惊的话,惊得他一夜未睡。 …… 第二天,房遗爱直接跑到了东宫,却被赵德子告知 分卷阅读170 分卷阅读171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171 ,太子殿下去了甘露殿,稍等一个时辰才会回来。 房遗爱只能干等着,脑子里却胡思乱想。 太子到底是不是“重生”回来的,要么太子其实不是太子了—— 不不,不对。 房遗爱摇头,太子的习惯房遗爱之前相处,还是知道一些的,一些个动作和语气拿捏人的小习惯,根本不是一个“陌生人”能轻易模仿出来的,要说是太子本人有所奇遇,反而更合适现下太子的情形。 这么一想,无所事事的端坐在只有太子亲近之人才能待着的东宫小书房里的房遗爱,此刻更加抓心挠肝的,一时伸伸脖子望了望天色,一时又找了小内宦给他换了盏茶。 等李承乾从甘露殿回来东宫的时候,已经从赵德子私下提前的汇报中得知书房内房遗爱的一切反应。 看来是他昨天在夜里在晋王府的说的话起了作用……否则,这房遗爱最近比他唯恐不及,生怕他能吃了他似的。 李承乾摆了摆手,让赵德子退下,独自进了书房。 从房门推开的那一瞬,房遗爱霍的一下站起身,双眸望着太子殿下,可对视了太子的眼神后,他又急速的避开去了,又因为反应太大,故意又瞪了回去。 李承乾没有错过房遗爱的表情,他嘴角露出一抹可恶的笑容。 房遗爱恨恨在心中唾骂自己的失态,向着太子殿下请了安。 然后,他咳嗽了两下,清了清嗓子,说道:“殿下,你……” 说到半道儿,他又不知从何问起,原来在心里准备好的话,房遗爱此时发现好像怎样问及都太露骨了些。 他还没等尴尬呢,李承乾倒是接过来话茬。 太子坐下,一脸温和的微笑:“你是说我昨天说的那些话?!” 房遗爱点头。 此时有小太监过来上茶,太子殿下接过来,挥手示意,屋内所有的人退下,包括正要有事来禀告太子的赵德子。 小书房内除了两人的呼吸声,就剩下陈列着一排排书本典籍架子偶尔发出一声极其细微的木料吱呀声。 房遗爱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没话找话说,眼神儿随意飘了些,视线到了那书架,又落到了太子书桌案几上的画纸上,嘴上说着无关的内容:“殿下的书架该置换了。” 他心里却想着,太子原来也会陶冶情操,会画画的啊。 随即,房遗爱脸不知道怎么红润了一些。 他是气的,也是羞耻的。 因为房遗爱忽然想起来,太子定然是“爱好”画的,曾经不就送给他春宫图一本么。 李承乾绝对没有想到就这么几息的时间,坐在他旁边的房遗爱脑子里居然跑题想了这么多事情,还都是他的小账。 太子殿下张口,说及:“借尸还魂,灵魂附体……古来有之,只不过你我有上天庇佑,倒也是一番机缘。” 房遗爱呆呆的只管点头,然后半天后,他才反应过来太子口中说了什么话,这些话里的内容代表了什么重要的意思。 太子殿下这是和自己一样,也别是被“异魂”夺舍过吧…… !! 房遗爱大为吃惊,绷直了身子,眼睛瞪得圆圆的,他心里的那点儿想头全都能从他的眼神里瞧出。 太子殿下依旧老神自在,坐在那里端着茶盏,此时微微还低头,掀起茶盖,吹了吹茶汤。 隔着几股茶汤的热腾水汽,李承乾的脸让房遗爱看的不真切了,几乎恍惚。 房遗爱这一系列反应证实了李承乾刚才的话,李承乾自然也是这样想的。 他们两人彼此倒是互相“坦诚”了,尤其是房遗爱,在太子的三言两语下,几乎把自己卖了个干净,不过就是太子先说了自身的险些被“自身”夺舍,却得了“将来的记忆”…… “这么说,你不止被一个魂体‘打扰’过?!” 李承乾听到这里,神色严肃起来,本来他还温和的笑脸也收了,不仅皱眉,心里更是一紧。 刚刚他更关心注意在套取房遗爱的话,但从中他发现这事,反而更担心房遗爱往后会不会还有“危险”。 迄今为止,太子殿下却只遇到了一回。 房遗爱这样被一问,得了提醒,这才反应过来,太子殿下就是一次,他却说了太多,自己的那点儿露馅了一大半,好在他还没说都是什么样的人来夺舍过他……尤其是后世那些拥有奇奇怪怪职业的现代人,还是不说为妙,少言少失。 房遗爱一脸委屈,和生无可恋。 论及心机和谋略,他关键时刻怎么就这样掉链子!! 他脑子里有好多腹黑计策,怎么此时面对太子,一个都施展不开来。 典型的能说不会用啊……令人绝望……自卑…… 这边太子却拧眉沉思后,抬头就瞧见房遗爱唉声叹气,一脸沮丧的模样。 他哑然失笑,心里一时担忧却暂时按下了。 许是房遗爱比自己更深厚,得到的好处更多,现下更重要的是避开将来他们的祸事。 李承乾已然知道自己会因为什么被李世民废弃,因为什么阴差阳错下,将来不得不“被谋反不成”,虽然他阿耶当时没有处死他这个孽障,但发配后的下场和惨状他也是历历在目。 手指握捏着茶杯,李承乾的脸一半在阴影之下,另一半却被窗户透过的光照得异常明亮。 此时已经快到晌午,小书房朝南,正是阳光散进来的时候。 房遗爱也被这细密温暖的阳光耀得眯起眼睛,但他素来是个心大和得过且过的,只想着奇遇后得到的那些好处,心里每次浮起的那一点点危机感,片刻后便也就抛下了。 这么大半年来,房遗爱有很多机会,但他根本也就只是想想,压根没有真特异去找什么“得道高人”给看看自己身上有什么不妥。 而依着太子李承乾的心性,他暂时也不会想着去找什么高僧问及这些有关灵魂灵异的事情,否则这就是现成的给敌人魏王……或他那好九弟晋王殿下,也就是将来的皇帝李治,一个极具杀伤力的把柄了。 ——李承乾亦压根不敢赌博他的父皇那颗冷酷的心。 屋内,一时两人默然无语,都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 除了房遗爱收抿了下唇一次,心里还记得太子刚刚试探他的事情……这时的房遗爱对李承乾倒是觉得更亲近了些,这些是分享秘密后的下意识的反应。 这种亲近和亲昵,很快李承乾便察觉出来。 太子殿下不动声色,也不再试探提及其他问题。 反而,临走前他还嘱咐了房遗爱——东征在即,房遗爱既然要从军,又要变及他自己和房家的命运,那么一切更需要小心行事。 更况,这场战争也涉及了国家大运。 这时论信息可靠,李承乾本人脑中的记忆更 分卷阅读171 分卷阅读172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172 为靠谱。 很多事情他能从记忆中的片段中知道许多房遗爱或史书上不曾知道的,加上如今的重视和分析,太子殿下认为这回东征,如果一切算计妥当,也是大唐的最后一次东征,会彻底解决高句丽这个绰尔小国。 …… 从东宫出来的时候,房遗爱还摸了下耳朵。 门口的小黄门可是亲眼看到了太子殿下亲自形态亲密的送房少詹出门,还替太子少詹扶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发髻。 房遗爱摸耳朵,是因为李承乾不知是不是故意的,手指尖不知怎么的刚刚碰了他的耳后一下,弄得他浑身一酥麻,只觉得血液上涌,脸腾腾的潮热。 房遗爱知道他的脸一定红了。 他心中有点惶然,都不知道怎么回到家中的。 这坦白之后,他这是彻底上了太子的贼船,然后下不来了。 呜呜…… 呜呜…… 风的呜咽声,混合着某人心中的委屈哭诉…… 这煌煌长安城冬天的北风有些刮骨,房遗爱心浑身被冷风吹个透心凉。 他坐在花院子里,伤春悲秋,心事难书。 还是房遗则这个熊弟弟逗弄完猫熊后,路过花园看到兄长,过来问了一句。 知道他的苦恼后,他微踮脚拍了拍他这二兄的肩膀,并语重心长又一脸你很蠢的模样感叹道: “阿兄,你傻不傻啊!自从你去了东宫,一个劲儿的升官又发财……这大唐谁不知道你是太|子|党啊。” 说道发财,身为弟弟天生有理的房遗则,又开始挤眉弄眼,摊手向兄长要零钱花。 这边房遗爱一遍神不思蜀琢磨了下弟弟刚刚说的大实话,一下子就恍然明白了——他这是彻底栽在太子这棵歪脖树上了。 这可怎么办?! 这可怎么办?! …… 房遗则搞不懂,这也不是什么坏事啊,连他这个未成丁的少年郎都能看清,现下太子储君位置越发稳当了,他家有二兄这个东宫的人,将来等太子继位,还是能富贵一代的。 这可有什么不好的。 “……你不懂,遗则。”房遗爱表情又变得可怜兮兮的。 问题不是站队的问题了,他和太子的情况,两人之间的那一段**关系,不是能忘记就能当它没发生过的……尤其是明显是,太子殿下现下明显还对自己抱有“某种性致”。 房遗爱摸了摸耳根,太子指尖拂过的地方特别温热。 房遗爱这个愁啊! 瞄了兄长衣兜半晌的房遗则,他摊手半天没有要到钱财好处。 他撇撇嘴道:“我是不懂。”他边说边悻悻然的收回手。 不过房遗则倒也没生气,因为兄长的脸上此刻的表情,他竟然觉得和家里的你两头公猫熊挺像的,都还挺可惹人怜惜和疼爱哩。 真不知这大好青春韶华,身为王公贵族子弟,二兄他愁个什么劲儿。 ****** 刚过了正月,三十万大唐军卒整装待备,随时要准备出发。 定下出征日期的这段日子,不仅皇帝和将军们忙,东宫也很紧张。 毕竟太子要监国,李承乾奏请了皇帝,李世民却不准他去,毕竟太子是国之副君,大后方还需要太子和东宫的小朝廷体系留守,帮着皇帝处理政事,稳定军心和后方臣民。 李承乾也知道如无意外,李世民是不会答应父子一同上阵,毕竟他是太子。 反而是魏王跟了大军去了,皇帝竟然也没有阻止。 李承乾却是知道李泰是去不了的,他受不住这个苦,最近魏王又白胖了一些,他的口腹之欲着实大了些,但大唐不说以胖为美,但也是爱极了丰腴美人,臣民上下俱都不喜瘦子。 临行前的一夜,李承乾去了梁国公家,特意拜访了已经回家几日,正整装要随军参战的他的东宫太子少詹事——房遗爱本人。 …… 第106章 待遇不同房二 房府内, 因着要去东征, 他长时间将不在家, 怕会出一些意外事件, 房遗爱刚刚清理了高阳公主在房府内留下的人手,借着卢氏的名义开恩一律打发了出去。 虽然算是便宜了他们,但高阳公主自不是好性子,这些公主的间谍手下没完成潜伏的任务, 高阳公主那边自然不会给他们好果子吃,这就不是房遗爱同情得了的了。 房遗爱本人这时在他的院子里读书,可天寒地冻的他不坐在暖融融的书房里,却拿着一本书坐在院子内的石矶上,目光看似落在书页上,眼神却呆滞在一处。 李承乾被下人引进来的时候,就见到房遗爱这一副颓废的呆样, 并且他还衣着不整, 衣襟都叠错了位置,目光根本没有聚焦。 见状,李承乾嘴角不由微微一松, 脸上沾了几丝笑意快步走过去。 此时微风轻拂,房遗爱脸颊的一缕凌乱发丝刮了刮他的鼻头,弄得他不由打了个喷嚏。 因为这儿, 房遗爱的头颅略动了动, 但细看他的目光仍旧是散射的, 还没回过神儿来, 低垂的眼眸似乎是看书看得专注,并未发现太子殿下的到来。 太子的目光睇过去,这才发现房遗爱他的鼻尖冻得有点红,神情看似因读书专注,实则脑子里的思绪不知道跑马到了哪一片大草原了。 李承乾不禁摇了摇头,伸手扯过房遗爱手中的那本书,这才令房遗爱抬头发现他。 “……”房遗爱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太子咋又来了。 他心里愁苦,脸上不由就带出来几分了。 李承乾挑眉毛,看出来了,但他故作不知,也不跟房遗爱计较。 房遗爱只好命人好吃好喝招待不请自来的太子殿下,他们房家的门房都快是东宫的手下了。 房遗爱不满的撇下嘴,起身问候了两句,毕竟太子殿下身份尊贵,每次房遗爱都这么警告自己,李承乾没倒台呢,他还得敬着。 至于……两人之间不纯洁的关系嘛—— 这个就……就暂且忘记罢。 不提也罢。 房遗爱自我麻痹的挺好,他刚刚一直思考自我、本我、超我的问题,后世的佛洛依德学说中的这个理论对他来说挺有用。 他现在就是“我”太多了,分不清什么是自己想要的了。 弄得他之前一时心血来潮,非要在朝堂和皇帝面前,说什么区战场上建功立业,又瞎显摆什么才华—— 才华有个屁用! 身为纨绔子弟,混吃等死,安全站队,才是他应该做的和思考的。 房遗爱使劲儿的敲了敲脑门。 “再敲就更傻了!”李承乾玩味的一笑,问他:“想什么呢?” “想怎么摆脱你!” “嗯?” “啊……哈哈,开个玩笑!玩笑。”房遗爱打个哈 分卷阅读172 分卷阅读173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173 哈。 太子殿下此时狭长的眼睛目露“凶光”,不带善意啊。 房遗爱懊恼他脱口而出的心里话,李承乾脸上表情似笑非笑,目光不错的盯着他。 房遗爱清咳了两声,转而东拉西扯,说得多了,就透露出来了,他此时有点不愿意上战场的心思了。 “不去也好,孤早就说了,兵戈扰攘——任你武力高强,智谋再深,那也是凶险极恶之地……我不欲你发生什么不测。” 太子殿下本来不想再劝,但见房遗爱去战场的心思有动摇,还是没忍住心里话,劝了一劝。 “怎么会不测!哈哈!嘿嘿!”房遗爱眼珠一转,口风也瞬时变了。“这事不容置疑了,我必须去。在圣人面前我也是夸了海口。男子还大丈夫,马革裹尸,怕个鸟!”房遗爱故意瞪圆眼睛,逞足英雄气概。 他的心思很简单,太子不是不希望他去么,希望他留在长安陪他值守朝廷嘛,可他就是非去不可了。 在这里……皇帝一走,长安城里可就是太子一手遮天啦。 哼哼,到时候还不知道太子会出是幺蛾子,折腾自己呢。 房遗爱心绪翻滚,精明的想到。 李承乾嗤笑一声,神情莫测,不知道是不是看透了房遗爱的心思。 他淡淡说道:“依你便是,我还能阻拦你么。” 房遗爱不自在的咳嗽一声,今天的他意外的胆小,可能是之前了解彼此更多,反而越是觉得相处的不自然了。 更可能是害怕。 房遗爱内心唾骂了自己一句,怕个什么。 他故意装得坦然,大大方方的和太子殿下告别,各自饮酒三小杯。 杯子特别小。 酒水淡如水。 房遗爱这是十年怕井绳,喝酒误事!喝酒**! 不是第一次了! 呵呵一笑,李承乾见状也没说别的,与对面的那个人碰了下杯,却见房遗爱眼神有点飘忽,月色下,见他颊边微红。 他淡淡的温笑了下。 月色迷人,酒淡似水,但架不住人心迷醉。 两人在这大好美景之下,差点儿发生了什么不可言说的激烈事情,但关键时刻,房遗爱反应过来他自己是个笔直的汉子,决不能妥协。 之前的错误是他神魂不控的缘故,于是他明示暗示太子殿下,他是威武不能屈的,深刻的拒绝了太子殿下,破坏了那种暧昧了一院子的难以言说的气氛。 太子殿下也没发脾气,只是出了房府大门,神情怅然所失,但很快他收敛了眼神,打马回了东宫,并深夜见了几个人…… ******* 祭过皇天后土,各路神仙,大军晌午之前开拔。 皇帝自然在中军,军卒众多,浩浩荡荡,迤逦好几十里,好不威武。 这且不说,其实还有其他几路大军在他处,等皇帝快到辽东,才会汇合。 更有海军所在。 房遗爱一开始知道这事,还惊奇了一下。 看来李世民多年前早就有所准备,也是,这不是李世民第一次攻打高句丽了。 不说大唐,就是在隋唐时候,李渊李建成、李世民父子三人好像就随军过,隋炀帝杨广三征高句丽可不是小打小闹的,最后连累的大隋朝这个帝国都亡国了。 大军行走了还没到半个月,路过刚过半,这边就有长安城来的探马过来。 是太子给皇帝送信来了。 李世民毕竟还是惦记着朝廷和太子殿下的,接到问候的信件很是高兴,当然信差并不是只带了一封信给皇帝,其他各种公函信件都有,其中夹带着给房遗爱的一封普通家书。 房遗爱一开始还以为是家里的阿娘和兄弟姊妹们给他的关怀,结果打开一看字迹,就知道这是谁的笔迹了。 这信纸的厚度比给皇帝陛下的还要厚……哼,胆子够大的啊,厚此薄彼。 房遗爱心里吐槽了一句,但嘴角不知为何弧度上扬了一些。 他“一目十行”的看完太子殿下的信,撇撇嘴扔到一旁,想了想又塞进信封里藏好。 他这是为了安全起见,毕竟让圣人知道了太子给他写的信里夹带“私货”、“暗语”,那影响也忒不好了。 本来应该是烧了的。 房遗爱翻来覆去的,还是想着找机会要个火盆时把信给处理了。 这才迷迷糊糊的睡着。 第二日,杜荷在行军休憩的时候,跑来找房遗爱聊天吃东西。 最后,他把帐篷搬来,要和房遗爱挨着住。 要不是房遗爱严词拒绝,杜荷甚至就要和他共用一个帐篷,一起睡了。 房遗爱对男人现在也很警觉。 他现在长得这么好看,勾引的太子都“□□熏心”了,可不能再把自己的这个好友给带沟里去了。 毕竟这军中,是人都懂得,不少将士军卒素的久了,两个男人黏黏糊糊的在一起的事情,也不少见。尤其是长相好看清秀的男子,如果再地位身手不济,“吃亏”真是很常见的。 就是皇帝陛下和大将军,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杜荷晚上在大军埋锅造饭的时候,还是来了房遗爱的帐篷里。 他坚决认为房遗爱的伙食比他的好,帐篷比他的厚实挡风。 房遗爱唾弃他。 杜荷不服气,气愤的手指头捏着帐篷布料—— “你自己出来看看,咱们俩的帐篷是不是不一样,不一样啊!?” 杜荷深觉得不公平,这负责供给发放帐篷的是哪个军需官啊,这么不长眼睛。 他可是有爵位的襄阳侯,驸马爷。 房遗爱是谁,他爹虽然厉害,还在世,但他房遗爱真论起身份地位是不如自己的。 可这在军中享受的待遇,两个人却差距这么大。 有这么欺负人的嘛。 杜荷抱怨嘟囔着,房遗爱听了看了,又摸了摸帐篷,本来以为是杜荷故意找茬,结果还真不是。 房遗爱有点儿得意自己的好人缘。 肯定是他花开花开,人见人爱,好人缘挡不住啊。 杜荷瞧见房遗爱乐哉的露出洁白的牙齿,没好气的进了帐篷里坐下,吃着房遗爱的特供伙食泄愤。 他边吃边还比划着,甚至命令侍候他的小兵卒,骂了对方一句,让他去问问管伙食的,为什么他和房遗爱的伙食都不一样,这里的为什么比他的美味多了! “行了,别愤愤不平了。吃还堵不住你的嘴巴!”房遗爱瞧不起杜荷道。 杜荷哼了一声,啃掉了最后一根鸡腿,随手把鸡骨头扔地上,随意抹了抹油乎乎的爪子,躺在房遗爱的毛毡子上呲牙。 “你是得了便宜卖乖。”杜荷道,“不过,我也真好奇,这肯定是有人关照的。” 杜荷说完眼珠子转了转,突然惊叹道:“难道圣人这么看 分卷阅读173 分卷阅读174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174 重你,特意吩咐的?!” 房遗爱没吭声,他心里琢磨了一下,杜荷的话不靠谱,不用顺着他的思路瞎想,他老爹房玄龄这个宰相,做的基本上还是铁面无私的,不会在这小节上还给其他人话柄。 房玄龄亦是跟在李世民身边随军了,也确实总揽了不少军机要务,尤其是后勤钱粮方面的,毕竟以前打天下时,很多事房玄龄都跟着处理过。 皇帝李世民本不想让房玄龄再度劳累随军的,但还是更信任老友,更是没有其他可靠之才接任房玄龄的活计,是有不少的年轻人,但更多的是原来那帮老手下家里的纨绔来镀金的。 李世民不放心,房玄龄也是不放心,自然就跟着圣人随军。 皇帝都不叫苦,宰相更是勤勉,以身作则。 这些日子房玄龄的公务繁忙,就连卢氏的家书,此时他都未来得及看,深夜点着烛火,陪着皇帝陛下办军务。 此时各方信息汇总,大军开拔后,高句丽那边估计也快得了消息,虽然他们一直极力想掩盖,但以防万一,还是密切关注对方的反应和行动。 更有海上的大军情况,军务繁杂,大将军李绩等闲也不见人影。 李靖这回没跟来,毕竟身体太差,但快马信件与皇帝日日沟通,最终还是被李世民半路叫来,等身体好些,正从长安城启程,追大军而来。 这些诸事都不用房遗爱去管,倒是他贴身侍候的军卒,不知为何跑肚拉稀,去了病营…… 上面给新派了一个小卒过来。 房遗爱和杜荷正在帐里无聊的下棋打发时间,夜间来给“将军”送热水洗脚的时间到了,新任小卒端着木盆进来。 热气腾腾的热水在木盆里晃荡,映衬着一张清秀的脸庞。 房遗爱本不在意,就这么随意一扫,却怔住了。 这人却是他有过一面之缘的,居然是那李凤哥! 房遗爱惊疑:“你怎么到这里了?” 李凤哥抬眸,目光莹润,似有星光闪烁,声音低柔,慢慢回道:“凤哥早已赎身,此番正是随军来建功立业……” 房遗爱与杜荷互看了一眼,都瞧见了彼此眼中的疑惑。 杜荷可能不太清楚,房遗爱哪里能忘记,李凤哥和白朝凤相关呢。 李凤哥端着木盆,躬身放下,就要侍候房遗爱浴足。 …… 第107章 爱国忧民房二 如果面前的李凤哥是个娇俏的小娘子, 这么低语娇喃的说要给他洗脚, 他早就惬意的享受着艳福了。 可惜, 李凤哥虽然长着一张不辨男女的芙蓉面, 可是房遗爱对他丝毫没有兴趣和性致。 对,他就是这么洁身自好。 所以,房遗爱只是跳动了下他细长的眉毛,面色一肃, 在李凤哥看来威严无比,目光如利箭破开他的心房,就听对方冷冷的发问。 “——谁派你来的?” 李凤哥心下一怯。 “——或者说,谁安排你进军中的?” 杜荷看着房遗爱严肃起来,他不由也坐直了身子,一只手甚至防备的按在腰侧。 他看出来房遗爱对李凤哥的防备,这是在大军中, 由不得他不得不多想。 杜荷甚至感觉到了他喉咙发干, 他紧张了。 只要房遗爱一声“暗号”,他就会大喝一声——当然啦,他绝不会是自己上, 而是叫外面的兵卒进来救人。 房遗爱没空搭理损友杜荷对自己的所谓的那些义气和勇气,他的目光正锁定着李凤哥不放。 在这目光的审视下,李凤哥还是有莫大的力量支撑他完成了一整句的回答。 “驸马爷不必惊慌。”李凤哥说了房遗爱最讨厌的称呼而不知, 他继续说着缘由:“奴来是陈将军吩咐的……” 他声音越说越低, 但说完脸上的神色坦然, 显然丝毫不心虚。 “陈将军?”房遗爱和杜荷都狐疑, 那是谁? 李凤哥看房遗爱和杜荷的样子,似乎是不认识陈将军的模样,他急切下,直呼其名道:“是陈慕之……将军。” 说完他有些觉得冒犯,还弥补的添了称谓,然后一脸忐忑的望着房遗爱。 杜荷手上提起的匕首,假装掸了掸腰侧的灰尘。 “是陈太史啊。”他呵呵一笑,不过他打量了一下房遗爱。 杜荷是知道,好友和这位陈太史之间好像有几分交情,不过具体是何种交情,这就不是杜荷能知道的了。 不过么,如今看——杜荷摸了摸自己下巴,慢慢坐下,等待下文。 房遗爱又问了李凤哥具体来历,包括他进入教坊司和被赎身前后的事情……只不过,询问过后,房遗爱发现李凤哥本人对此也模糊不清着呢。 他知道的都是一些表浅的东西,李凤哥应该是很小的时候就卖身进入教坊司,除了日复一日的训练,和接触教坊司和贵人们外,几乎不知道任何事情。 摆了摆手,房遗爱让李凤哥放下的木盘下去,自己胡乱洗了下足,就躺下睡觉了。 当然,杜荷也出了帐篷,拐弯回自己的窝去了。 第二日,在房遗爱的有心守候下,他终于见到了陈慕之。 他不知道陈慕之打着什么算盘,居然在他身边安排了这么一个人,大内零零七吗?! 房遗爱不满地瞪视着陈慕之那张阴柔漂亮的脸蛋,撇撇嘴却发现并不怎么看的顺眼。 陈慕之挑了挑眉毛,倒是没瞒着房遗爱,这陈凤哥果然是和白朝凤相关。 “他的身份有些特别,平日里你看着些。但倒也不必过于关注……”陈慕之沉吟下,摇了摇头,眼神却有些幽暗深邃,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飘入房遗爱的耳朵中。“他的身份……到底……罢了,只是牵制白朝凤一个手段罢了,你且不必忧心。”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房遗爱不满嘟囔。 陈慕之气得笑了,讥讽道:“白朝凤是谁从青楼里带入宫中的?!” 什么宫中?!弄得他像是有什么阴谋似的——房遗爱张嘴要说什么 陈慕之似乎知道他想什么,“太医院可是给宫中贵主儿们看护身体的……” 难道这不算宫中?! 房遗爱哑口无言。 陈慕之见他反应过来,神色更是讥嘲,似乎是在嘲笑房遗爱自找麻烦,和蠢。 房遗爱深呼吸下,只当没瞧见其中的深意。 “我去找白朝凤去,这人让他领回去。” 陈慕之不置可否,也不解释这人就是白朝凤让人安排他这里的。 果然等房遗爱打听了一日,来日找了一个空挡找到随军当军医的白朝凤,揪住他不放,质问起这事来。 白朝凤沉默半晌,说了实话:“他是我表弟,我亲舅舅的儿子。暂且放你这里,他的安全我也放心 分卷阅读174 分卷阅读175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175 ,之后也好有个将来……” 房遗爱白了对方一眼。 他又不傻,没入教坊司的人之前都是有些来历的,算一算抄家和有罪的官吏家,呃——房遗爱发现这真是项大工程,年年都有不少年轻漂亮女子和幼童进入教坊司,至于白朝凤怎么在青楼,问及白朝凤也没回答。 当然,白朝凤回答了,可是房遗爱不信。 什么?自愿卖身进去的?! 开甚么玩笑。 房遗爱坚决不信,他眼神上下打量着白朝凤,不觉得这人智商有问题,或是那种自甘下贱的人。 白朝凤嘲讽的一笑,倾身靠近房遗爱一步,说话的气息喷在房遗爱的发梢,热度仿佛从头发上传到他的头皮上、耳根后…… 就听白朝凤直呼其名道:“房俊,你有个好爹。你从来不知道身败家亡的滋味……有多么惨!朝夕之间,云泥之别。” 房遗爱一怔。 他漆黑的眸子对视着白朝凤,白朝凤的眼里不在是温和的笑意,里面冰冷无温度,瞳仁虽然也是黑的,可是就像是木偶死人的目光,望着让人心里发毛。 这一刻,房遗爱不知为何想到了陈慕之。 白朝凤和他这两人之间似乎有些类同,竟似同一种人。 房遗爱也不知道心里为何有这种诡谲的想法,他甩甩头,直到回到自己的帐篷里,他都没缓过神儿来。 白朝凤身后有一个凄惨的故事,李凤哥也是……许是,那陈慕之也不简单。 房遗爱感叹着。 但,他房遗爱何其不是。 房遗爱仰天长叹。 他想到了他身上发生的奇怪事情,他甚至神魂差点儿被灭,说不准往后还有危险—— 他想到了想远离太子殿下不成,被其……纠缠着。 想到这里,房遗爱脸上神情纠结着,略微扭曲,半晌叹气无语。 然后,他挠挠头,便睡了。 爱谁谁罢。 ****** 第二日,在杜荷赖皮纠缠下,房遗爱还是透露了几分李凤哥的身份,并让其发誓保密。 他有点信不着杜荷,但好在只要他严肃点儿,说起这事关身家性命和忌讳下,杜荷还算口风紧的,并没有之前的玩笑神情了。 军中禁酒,喝了两口淡茶,杜荷琢磨了半晌。 他目光狐疑,眼神闪烁不定,压着嗓子低声问:“我说遗爱,你说他们的身份……该不会是跟那边相关罢?!” 说完,他又直起身子,假装继续品茗。 只是他端着茶杯的手捏的很用力,能看出他的心境一点儿不平和。 房遗爱被他说的心里咯噔一下。 他越琢磨杜荷的越……他急忙摇了摇头,否定。 “小荷花,你可别瞎说。” “呵呵。” 房遗爱白了他一眼。 然后沉默半晌,他叹息道:“要是真的似你所想,我的麻烦就大了。” 杜荷摇了摇头,眼里有着探究秘密的好奇和一股子说不上来的兴奋,或者说冒险刺激之情。 “这事呀……也未必是坏。说不得咱们还能立功。” “怎么,你要上告给上面?” “倒也不是,咱们也没什么证据。何况这事你也牵扯其中……不好说啊。我是想,我们可以利用他们……说不得他们手里有什么势力。” 杜荷跃跃欲试,他是死忠的太|子|党。 现今皇帝看着非常强势,身体看着康健极了,还能亲征高句丽。 再加上魏王殿下那边步步紧逼,乃至晋王,甚至一些癞|蛤|蟆般的庶子都能痴心妄想大位,太子的情况其实并不乐观。 杜荷心底是有隐忧的。 弄不好……这皇家是不讲究父子亲情的,关键时刻,砍下屠刀的可不就是亲父子。 杜荷按耐下心中大逆不道的想法,面上去看向房遗爱。 他知道房遗爱再粗心再傻也是能听懂他的言下之意的。 房遗爱听了杜荷的话,加上他刚才指向东面的手势,知道他言及的只是之前太子建成的事儿。 白朝凤他们说不得和前太子有什么相关。 房遗爱脑仁儿疼,使劲地拍了下杜荷的后背,道:“这事你别管了,我也不会管。跟我们不相关。” 冷着一张脸,房遗爱心里恨自己多事。 屁个赎身,屁个惜才,弄回白朝凤这个大麻烦。 白朝凤和李凤哥不说,那陈慕之可不是好相与的。 尤其是陈慕之一直是天子圣人的走狗,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什么目的。 房遗爱可以确定,陈慕之一直盯着自己。 从前他当做是天子的意思,可是现在他不这么想了。 …… 关键是,他和太子之间的关系,陈慕之知道多少。 如果知道了,为什么没上告皇帝李世民。 房遗爱甚至,如果李世民知道,如果是他“引诱”了太子不学好,他即便是皇帝最相亲的宰相之子,他的下场顶多比历史上的称心好一点,赐一杯毒酒留个全尸而已。 李世民这个皇帝可不是吃素的。 没几日,太子来信。 房遗爱收到后,果不其然,太子那边知道了房遗爱身边侍候的人的换了,只说让他安心,白朝凤和李凤哥是他的人,暂时是可信的,但并没有在心中详细解释。 房遗爱连着这封信和之前的,找了一个火盆烧了。 他这几日绞尽脑汁苦恼着这事,这刻看了太子的这信,不知为何可能受了异魂的影响,居然特别冷静自持,也不惶恐了,甚至镇定自若,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在军中操持上峰交代的任务,做的好极了。 甚至皇帝也听说房遗爱做事出色,不止每日习武读兵书战策,还认真巡营,和李绩大将军学习各种军中事务,并不因为之前和李绩那“不争气”的孙子的龌蹉无礼,面上谦逊聪颖,博得军中上下一致好感。 就连李绩都对他另眼相看,更别提偷偷过来的青丘道行军大总管薛万彻了。 身为房遗爱忘年交的薛万彻,这回看到房遗爱惊奇一番。 房遗爱比之上回气质大变,更沉稳,身上甚至有不少锐气,两人动手比武间乃至有了薛万彻都抵挡不住的杀气,谈兵论道彻底折服他老薛了。 “你这本事,我敢说比李绩都厉害。恐怕都赶上药师的能耐了。”薛万彻说的是李靖。 李靖用兵如神,人品才华是朝廷内外都敬佩的。 房遗爱微笑,放下手中的棋子,道了一句:“你输了。” 薛万彻呀呀大叫了一声,看向棋盘。他唉声叹气:“我这个大老粗,就这下棋一手绝活,还连败你三局。” 说罢他摇了摇头,低头看棋盘上残局。 对方杀了个他屁股尿流,但从棋路身上看,薛万彻还是能看出房遗爱的思路诡谲 分卷阅读175 分卷阅读176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176 狡诈的,并不似他现在的装模作样,他内里根本就不是温文尔雅的人。 啧啧,薛万彻甚至怀疑房遗爱的心性,看棋如看人,房遗爱弄不好心狠手辣着呢。 这回薛万彻是来向皇帝报告军务的,他是率领海军的那一路,共三万乘战舰,俱是楼船,可不是小舢板。 浩浩荡荡,此时正停在北海。 此次过来,也是皇帝和诸位将军商量,海陆怎么配合怎么进攻的事。 “这么多楼船,都是从哪里来的?”房遗爱忽然问道。 “自然是征召,令民夫建的。”薛万彻一怔回应道。 房遗爱沉吟,他想到了太子在书信中提及的一事——长江中游的两县有山匪聚众造反…… 这些人未必是天生反骨。 房遗爱忽然没了下棋的心情。 第108章 提拔美人房二 房遗爱脑中的昏君隋炀帝的后期记忆很悲惨, 提到高句丽这个国家, 他此时的心情就很不美妙。 颇有后世无脑愤青,屠美灭日的那种暴躁中二的心情。 恨不得天降扫把星,也就是一颗大陨石, 一下子把高句丽砸平。 阿弥陀佛—— 无量天尊—— 基督阿门啊—— 三清道祖啊—— …… 他的思想真是太暴力、太不和谐了! 不信教的房遗爱连忙心里面胡乱念叨各路神仙人马,这才止住了他自己的走火入魔的危险思想。 房遗爱稳住心神,操心了一下国事,毕竟大唐天下需要稳定, 他虽然不姓李,但也是很爱国爱朝廷的。 他很不希望大唐像隋朝那样,二世而亡。 李世民也不是杨广,太子李承乾看样子虽然腹黑, 但不像是暴君的模样……至于李治, 房遗爱想了想, 这家伙是个有福的, 按照历史进程来说,未来的唐高宗可是依托老爹的基业, 外加长了李世民三征高句丽不遂的教训,联合了百济、新罗等国,徐徐图之, 一举拿下了高句丽。 当然,也没有彻底的解决。 这里的缘由全在大唐统治者的思想认知上, 别人一投降, 给点好处, 假装当会儿孙子,便心慈手软的放人一马。 可是国与国之间,只能讲究利益,和长远发展。在胜利的时候,在该瓜分利益的时候,可不能做人留一线。 房遗爱琢磨着历史教训,想着别给后世留下什么遗憾,该做的也得做,该劝的也得劝。 这事,他还得找他老爹房玄龄说上一说,让他探一探李世民啥心思。 不过,这是战争胜利后的事情了,现今首要的这次东征不要失败。 战争,永远不是那么美好的。 不说死人,就是那两个所谓的山匪造反,房遗爱断定,这跟薛万彻手下的那三万多艘楼船建造有相关。 阖下眼皮,房遗爱按下多思的心思,努力做好一切他该做的事情。 可能是因为很多后勤方面的得意东西都是房遗爱主持发明的,皇帝李世民这回给他的任务也多是这方面的,例如搞好炸|药,和他的用处。 一路上,如何开山辟路,如何攻城略地,各种战术讨论,结合李道长手下的那帮小道士发明家们的各式炸|药小发明,房遗爱结合如今大唐大军的作战方法,演习了几条攻城战术,深得皇帝和李绩等人的赞叹。 甚至,薛万彻临走前,还让房遗爱给出主意,如何把火|药给安装到楼船上。 类似的土炮早就铸好,但这时大唐的冶炼之术就算精良,有陌刀等物存在,但毕竟得不了合格的几门,根本于事无补,但薛万彻得了两门火炮后,也忒是高兴的运走了。 土炮太沉重,运输确实花了大力气。 大军里数一数,根本没有超过十门,何况又被老薛要走了两门。 皇帝李世民等人也没全指靠着这些“歪门邪道”的器物,说到底大唐朝廷上下,大多数人其实还没瞧得上这些东西。 甚至有那酸嘴的在一旁嘲讽,但也不怎么敢当着房遗爱的面这么说,据说有个嘴欠的,当天夜里不知怎么做了一夜的噩梦,第二天甚至在圣人面前癫狂,差点儿被就地正法,还好还是大度、善良的房遗爱和杜荷求情,外加李世民胸怀宽广,这才防对方一马,不过他的仕途是完蛋了。 杜荷私下里呵呵笑着,不过瞧着房遗爱的眼神儿,却是有点胆战心惊。 这小子越来越狠了,比之从前,心更黑。 更会装模作样了。 他有的学习了。 杜荷暗自心惊,但这并不妨碍他和房遗爱的友谊小船,若说狠辣,这事在他看来,房遗爱还挺仁慈的,照着他们以前的处事准则,直接当面把对方腿给打瘸了。 房遗爱淡淡一笑:“以德服人。” “装,你就装!”杜荷撇嘴。 一路不提,大军到了高句丽边境不远处,也即使辽东那边的高山密林山脉中。 择好了安营扎寨的地点,他们选择了攻打的第一个城池对象,也可能是他们大军提前出发,不同以往的两国交战的经验,他们一口气连克三城。 高句丽完全像是没得到消息,或是反应太慢。当战争的号角响起,他们被迫仓促应战,结果可想而知,边境这边的几个县城或是投降或是败亡,而大唐这方驰军很快,出乎意料。 但等到了第七座城池的时候,大唐军队遇到了困难。 此时已经是高句丽境内。 原来大唐边境被高句丽连年侵占蚕食占领的地方早已经夺回,但大唐上下包括皇帝陛下,要彻底征服打服高句丽,必然要直攻高句丽腹地,最好彻底灭亡此国。 李世民如今是这样想的,他已经过了知天命的年纪,但仍不减他的雄心壮志。 不管房遗爱之前腹诽过皇帝多少回,但李世民其帝王开疆拓土的魅力,还很是让房遗爱敬佩的,其个人独有的领导魅力,确实不同凡人。 不说房遗爱什么心思,就是随军的魏王李泰有的苦吃。 他和房遗爱不对付,甚至连房玄龄都瞧不起,但面上仍旧忍着菜色,礼贤下士,在皇帝面前做好了皇子魏王的本分,军中不少人还真被迷惑了。 不过,魏王此时确实瘦了不少,皮肤也糙了黑了,心疼的李二陛下,闲暇时候,还不断了补品送到儿子那里去。 当然,每当太子殿下来信的时候,李世民亦是格外高兴。 从留守京中的不少老臣奏报中,太子殿下处理政事能力不俗,更是虚怀纳谷,温雅谦逊……将来亦是一派明君气派,可继承陛下匡扶宇宙之雄心壮志。 皇帝本来看着奏折很高兴,只不过身体略微不适,一阵咳嗽打断了他的思路,等他被人侍候喝了茶水后,再翻开一系列类似奏报,脸上本来还算高 分卷阅读176 分卷阅读177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177 兴的神情略略敛了。 魏王李泰在帐篷里假装看到兄长的来信,很是替大唐替父皇高兴,李世民微妙的表情转变,他看在眼里,等李泰出来中军大帐后,再也抑制不住眼底的兴奋。 他走路飞快,撞了人都懒得装和蔼,一路回了自己的窝,急忙唤来了谋士…… ****** 因着久攻不下的这第七城,此时中军大帐挤满了人。 “此墙被高句丽大将命人新筑,厚了不止三尺,我大军久攻不克,损伤惨重。” 李世民听着底下将卒的汇报,大家的你一言我一语,让他的头更痛,不禁皱起眉头,甚至账内沉闷的空气都让他胸闷不已,不由一阵咳嗽。 “圣人保重!” “快传御医!” “……” 众人止住言语,还是李世民摆了摆手罢休。 李世民看了一眼房遗爱,忽然道:“房俊听令,我命你主攻此城,你可能拿下?!” 闻言,房遗爱出列,众人目光聚集到他身上。 只见房遗爱不慌不忙点头,承诺领命,对某些不怀好意或妒忌的目光视而不见,整个人非常淡定。 他甚至还有闲心给老父和好友杜荷一个安慰的眼神,房玄龄是忧心,但面色不显,不熟悉的人是看不出来的,杜荷的城府差些,但转念一想房遗爱的“本事”,他又觉得这是一个机会。 瞧瞧那魏王一派妒忌的眼神。 杜荷乐呵呵的跑去跟房遗爱混功劳,他纯粹是来混军功的,军中给他安排的事物并不繁忙,多事琐碎文书之事,直接扔给副手,他只管监督便罢。 “你好歹上心些,小心军法处置。”房遗爱劝道。 “我这叫物尽其才,会用人便好了。”杜荷不以为然,底下的人才干还是有的,交给他们就是了,他就不瞎掺和胡乱指挥了,当然大方向他还是要看一眼的,所以并没有累着自己。 杜荷当了这么多年纨绔,也算是有心得,何况他也不是真的傻,否则在东宫房遗爱之前,太子有些事也不会那么重用他。 房遗爱也知道杜荷自家事,也没再劝说,杜荷这是奉行黄老学说啊,无为之治。 摇了摇头感叹,房遗爱被临危受命,就去点齐人马,准备攻城。 多的人是看笑话,但大将军李绩却没小看房遗爱。 之前房遗爱也上过战场,那并不是谎报功劳,李绩身为战功赫赫的大将军,国之柱石,凌烟阁都有其席位,对战事不可不畏敏感,早就知道房遗爱的本事。 至于其孙和房遗爱、杜荷之间的纠纷,在李绩眼中还不算是个事儿,何况为臣之道,他自有一番见解。 底下的臣子,尤其是掌控军权的,一团和气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李绩心如明镜,并未设置阻碍给房遗爱,给的兵马都是身强力壮的精兵强将。 房遗爱身有军职,甚至不低,但在皇帝领导的大军下,他的职位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高,不过这回是皇帝点名,也算是超拔人才。 他手下如今有几名裨将,薛仁贵就是房遗爱特别看重的一位。 名将终究是名将,虽然未长成,但脑子够用,有勇有谋,房遗爱自然更倚重。 何况,薛仁贵长得也帅。 房遗爱有点儿看脸,这是最近杜荷发觉的。 看看房遗爱身边提拔的侍卫们俊秀的脸蛋,还有个超级俊秀的李凤哥尾随在后,再看看如今在他们面前侃侃而谈的薛仁贵,亦是小白脸一个。 杜荷算算的想着,对方若是家世比自己好,这驸马不定谁当呢。 确实有才,又长得好。 他心里酸着,有些不待见薛仁贵,但还是配合房遗爱的调兵遣将,后勤做的十分出色,虽说不管具体事宜,但杜荷协调关系的能力十分不错,事情办得妥妥当当。 房遗爱也说不出什么不好来,对杜荷多了一分高看,那微微颔首的模样,不知道就怎么让杜荷心口发烫,甚至想为这好友出生入死,两肋插刀了。 杜荷反过劲儿来,摸了摸自己的脑门,暗叹自己没毛病罢。 且不说薛仁贵和杜荷的情况,就说房遗爱的攻城安排,不过是围绕他擅长的能耐,火|药火炮攻城,外加一些小发明器械。 攻城前,更是得了皇帝身边陈慕之的安排指引,派了一些搞情报的重金收买城内外的高句丽军民,然后整夜分析消息和地理情况,又召集众人开了会议,做了沙盘,演练了一番攻城乃至失败撤退的路线。 攻打高句丽不止一个路线,皇帝并没有在前方,房遗爱这路军队留守在这里,换地坐镇稍后方,李绩另外带领其他主力大军从另外渡口进军高句丽。 杜荷夜里甚至有忧心,是不是这里被放弃了,他有点失眠,但看房遗爱气定神闲,他不禁佩服。 只不过,杜荷恍然发现,一直跟在房遗爱身边的李凤哥有几日不见了。 这夜,他起夜懒得用尿壶,出了帐篷去放放身体里的水,却瞧见了一个神秘的影子进了房遗爱的帐篷。 杜荷细瞧,正是那李凤哥。 不过此刻李凤哥的衣着不太妥当,甚至脸上还画了妆容,显得绮丽旖旎,眼神儿媚得很,浑身上下透露着一股风流儿…… 房遗爱帐篷内很快燃起一盏小灯,两人影子叠加靠近。 杜荷在帐外探头探脑,突然被拍了一下—— “啊——” 他吓了一跳,回头见是陈慕之肃着一张脸,修眉敛目,一身煞气的负手挺拔站在他身后。 第109章 将在外的房二 “陈、陈……慕之, 你怎么在这儿?”杜荷怪叫道,所幸他还记得要压低声音。 就是这样,帐篷里面耳聪目明的房遗爱也听了他的动静。 帐篷内,李凤哥本来低声禀告完他在城内一处春楼里探听到的军情, 不明白为何房遗爱为何突然轻声笑了下。 “房将军?”李凤哥疑惑问道。 “没事, 你先回去休息。”房遗爱赞许的冲他点点头, 李凤哥可堪一用。 李凤哥羞涩的一笑,被夸赞后高兴的走掉,除了帐篷的他甚至忽略了杜荷他们。 其实,也可能是杜荷和陈慕之站的位置有些避人耳目, 陈慕之不说, 杜荷本来就是鬼鬼祟祟的。 房遗爱撩起帐帘,微微侧头, 目光很快落到杜荷和陈慕之站立的地方。 他微微挑眉,眼神不善地冲着杜荷一笑,笑的杜荷心头凉凉的。 “小荷花,这么晚你来找我何事?” “没事,没事。就是过来溜达一下呵呵。”杜荷笑嘻嘻插诨打岔道, 甚至一把扯过身后的陈慕之道:“你看, 陈太史可替我作证。” “哦?”随着杜荷的动作, 房遗爱的视线落在一身冷凝的陈慕之身上。 分卷阅读177 分卷阅读178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178 陈慕之目光睇过去,竟然冲着房遗爱微微颔首, 声音清冽如夜空高挂的悬月—— “房将军, 陈某也只是路过。”不过他并不是和杜荷一路的, 陈慕之甩开杜荷,想了想还是没说多余的话。 房遗爱和杜荷的关系之好,众所目睹,用不到他告状挑拨,难道跟房遗爱说杜荷在偷窥房遗爱的帐篷……行踪?! 陈慕之摇了摇头,杜荷再混账,身为大唐驸马和勋贵侯爷,也不至于为了高句丽叛国,给敌人送消息。 想罢,他懒得理会杜荷,再次冲着房遗爱颔首后,说了一声有事后,便抬腿走了。 杜荷张了张嘴巴,讶异了一下,转即开心。 他还以为陈慕之会告状呢,没想到这人也不是不识趣,改天送礼给他去,毕竟陈慕之是皇帝身边的红人,关系处的好一些岂不是更合宜。 杜荷脸上泛着笑意,但很快他肩膀上的力量让他回过神儿,房遗爱带着一张笑意的脸直接映在他眼前。 “房二你……” “二?哼。” “哈哈啊,遗爱啊,好兄弟。兄弟我累了,正要回营帐休息呢,走啦走啦。”说罢杜荷打了个哈欠,就要借机撤退。 房遗爱哪里不知道这是借口,稍微一推测就知道,刚刚杜荷在偷窥自己。 房遗爱亲切的微笑,手上搭在杜荷肩膀的力量并没有放松,反而似铁钳一样,牢牢的控制了杜荷的身躯,让他不能行动自如。 杜荷挣了一挣,没能顺利逃脱,只好叹气。 他装作疑惑的模样,看着房遗爱。 “呵呵,杜荷,我看你是太想念我了,正好今日我们兄弟俩抵足而眠……也省得你……睡不着不是?!” 房遗爱这话意有所指,杜荷听了心虚。 他之前是想着享受好一些,总感觉房遗爱食宿条件比他的好,但此刻他的小动物直觉告诉他,还是离这样的房遗爱远一些。 何况,从刚刚李凤哥和房遗爱映衬在帐篷上的影子上来看,太子之前和房遗爱的暧昧关系谣言,不仅仅是“谣言”啊! 所以,这就等于判定房遗爱,他的这个好兄弟,好——好南风!也就是喜欢男的……喜欢带把儿的男的! …… !! 仿佛是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杜荷浑身一抖,尤其是房遗爱的肢体——他的手掌在热乎乎的搭在自己的身上。 杜荷摸了一把脸,他皮肤细腻光滑,长相虽然没李凤哥漂亮,但也是另一款俊秀男子汉,平时颇受大唐贵女们的喜爱,好兄弟喜欢男人……他暂且不知道如何应对,但他坚决不能接受自己也是被房二这家伙的“狩猎”对象。 遂,杜荷一急之下,发挥了他超常的力量,一下子跳开了房遗爱的控制,蹦了一个高,扭身就跑回帐篷,嘴里还顺便喊道:“房二啊,我尿急,先回了哈。” 被遗留下的房遗爱看着杜荷无厘头的背影,无奈的摇头,但也不打算刨根问底杜荷脑子里在想什么,总之他还算了解此人,他平时想的不是什么正经事罢了。 夜凉如水,房遗爱望着黑压压一片的大唐军营,沉思片刻,便有明日攻城确切打法规划。 一夜好眠,第二日清晨军中便轰隆隆作响。 躺在帐内还在好眠的杜荷,一下从与巫山上仙女**的美梦中醒来,他惊了一跳。 眼睛上还挂着两个大黑眼圈,昨夜回来后,他本来想睡觉,但脑子内全是好兄弟房遗爱的脸庞,晃来晃去的,总想着房遗爱爱男爱女的那点儿事上,可不就是失眠了。 好不容易四更天睡着,这又除了什么劳什子事情。 可等杜荷出来,他营帐周围的守兵都欢呼雀跃不已,甚至有拿擅离职守的,还急匆匆的问来往的其他兵士前方攻城的情势。 ——攻城?! 杜荷一头雾水。 啥时候下令作战了,这一夜不是一直好好的在睡觉么。 等杜荷一路到了房遗爱的主帐才搞明白,天蒙蒙亮的时候,正是守城兵卒最容易困倦的时刻,房遗爱一声令下,居然攻城了。 但既然没吵醒杜荷,就是秘密行动,并没有动用多少将士兵卒。 仰头望着远处天际上的硝烟滚滚,这么遥远杜荷都闻到了一股子冲鼻子的味道——是火|药! 杜荷一下子就明白了,房遗爱这是动用了杀手锏。 只是之前他们没用,也是因为这城墙太厚,何况炸|药|包也并不是那么好点燃,让它安安稳稳的就在城墙根下啊。 何况,高句丽的这座县城城墙确实加厚了。 “我就不会挖坑么……城内城外墙根老鼠洞下,都埋了。”房遗爱替杜荷解疑,何况他没说的是,昨夜里后续沉重跟来的两门火炮终于到位,这再厚的城墙和浮桥铁门都得给他撼动。 杜荷很快便知晓这个军事机密,他大小也算这义军的“高层”,摸着至今还发烫的铜管,他啧啧称奇。 “那我大唐岂不是天下无敌啦,灭高句丽就像捏死蚂蚱似的……哈哈。”杜荷狂笑。 “你想太多了。”房遗爱幽幽说,很是遗憾这火|炮炮膛的承受力。 这东西要能长久用,大唐的冶炼技术还需要提高,何况现在准头还并不准,望远镜得搞起来。 其实房遗爱和皇帝手中已经有几个水晶望远镜了,也是经过房遗爱不经意的提醒,李老道那边弟子大受启发,在能工巧匠的帮助下,昂贵的水晶望远镜便被发明了。 只是晶莹剔透的水晶非常稀少,加上制作工艺的磨损,现今只有几个望远镜,都在各路大军将领手里。 当然,似杜荷这等纨绔是分不到的,似魏王这等……皇子,手里也是没有的。 房遗爱手里摸着望远镜,兵卒禀告顺利破城,便骑马率军踏入县城。 ****** 长安城。 太子东宫,李承乾面前摆放着一个外观华美精致的千里眼,房遗爱非要命名望远镜,但大唐有限收到的几人都认为千里眼更符合它的本质。 太子殿下转动着他,顺便往外望着,登高望远,在大殿的二楼廊下,还是一眼看清宫内所有事物。 包括太子妃责罚吓人,几个妃妾间剑拔弩张的花园见面会,春风摇曳花草枝叶的美景…… 李承乾轻笑下,叹道:“也只有他有这么多巧思。” 其他人不知道太子殿下是说谁,只有赵德子领会了太子的意思。 赵德子忧切的望着太子殿下,太子和房驸马两人之间的事呀…… 赵德子也是一叹,引得周边的小太监也好奇地偷望。 李承乾不是没听到,只是他的心思在别处。 东宫最近春风得意,太子身负帝王所托一个帝国,整个东宫忙的热火朝天,全国各地的奏章基 分卷阅读178 分卷阅读179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179 本上都如潮涌般汇集到东宫的小朝廷内,东宫上下,就连烧火的太监心气儿都高高的,平时砍柴的斧头都高高昂起三度,噼里啪啦的那个爽快劲儿甭提了。 小宫女走路轻盈中都带着雀跃,东东一片欣欣向荣,可太子本人李承乾心中却不是那么乐观。 他从前是怀疑过,有压力过,可是雷劈东宫夜雨那夜过去,他得了某些记忆后,他本来还带些棕色的眼眸便更暗沉了下去,平日里望去幽幽深沉,只是偶尔还为了伪装,装作太子殿下依旧是平淡冲和的样子。 可只有李承乾自己知道,他的心不再会犹豫,如果他再心慈手软,他的下场又会比之历史中的真正自己好哪里去呢。 也许,不作为,那就是他自己的将来。 可毕竟不同了呢。 李承乾嘴角不由一抽,想到大多数不正经的房遗爱,眉头拧着却很快放松,紧绷的两颊不禁柔和下来。 …… ****** 大唐东征的捷报一封封传来,朝臣上下,包括平民百姓反过来后,那是一个得意和轩昂啊。 个个走在街头,都像是抖擞的大公鸡似的,仰头挺胸,生怕脖子不够颀长似的,个个在比着高度和弧度。 因着李老道及其徒弟们发明的各种小玩意儿在这场战争中的作用,皇帝李世民意外很高兴,毕竟没有损兵折将太多,房遗爱率先巧妙利用了这些利器打了一场场胜仗做例子,其他路大军也得到汇报,个个有学有样的试了一番,果然减少了无畏的牺牲。 房遗爱每日来往看着军卒探马送过来的大唐秘密行军邸报,不得不会阿姨他是不是打开了潘多拉魔盒,直接让大唐和周边国家进入了热火器战争的时代…… 罪孽啊罪孽! 房遗爱哀叹一番,杜荷唾弃,真是猫虎耗子假慈悲。 房二真是越来越无耻了。 真善良,作战时咋那么辣手无情呢。 想到房二带领大军,一路摧古拉朽的模样,跟着捡功劳的杜荷有时候都替敌方可怜。 不过,他们这是很快便能完结这场动真够了罢。 杜荷有点儿想家了。 可房遗爱坚决不想结束这场战争。 不是他是好战分子,而是还没有全面占领高句丽呢,结束个屁。 可是高句丽的皇族和丞相很快就递上投降书,和各种国内奇珍异宝,虽然国小民寡,但皇族搜刮和历代积攒起来的宝物并不少,统统送来李世民跟前来讨饶。 显示他们的投降和悔过的决心! 那派来的大臣跪着陈述自家帝王并后宫皇后妃子给大唐皇帝和将军们的心意,更有一些土特产山珍野味,说是山野小民的心意,他们高句丽是个个真心要朝奉大唐为主的…… 芸芸的,辞藻华美,态度卑微。 更有美女数百,身着精美丝绸宫裙,徐徐进入大唐军中,作为犒劳远道儿而来的大唐“义军”的礼物。 李世民下令暂停一切伐兵。 房遗爱得了命令手书后,脸色有一阵扭曲。 他冷冷哼笑了一声,陪坐的杜荷听后身上一寒。 …… 第110章 你行你上房二 这批高句丽送来的美女贡品们被皇帝下令, 纷纷送抵了各路将军处, 当然不是明面上的赏赐, 在大唐帝王和将军们眼里, 她们和送过来的野山参是同等价值的物品。 此时的房遗爱冲着杜荷冷笑, 他要是敢受用她们中的一个,看他—— “得了, 得了。我不要不成吗?!”杜荷受不了房遗爱的眼神。 他心里却不是滋味,甚至有点琢磨过味儿来。 ——该不会房遗爱真爱上自己啦, 见不得自己受用这各色美女? ……杜荷吓得浑身一哆嗦, 脑子里却诡异的浮现出了房遗爱白嫩的脸蛋。 他顿时惊得原位跳起, 一脸见鬼的瞅着房遗爱。 “怎么,不乐意?”房遗爱以为杜荷在表达他的不满挑眉质问。 杜荷连忙摇头, “乐意!乐意!我绝不看她们一眼!” 他就差举手朝天发誓了。 房遗爱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这让杜荷心里更发凉了,但竟然有一种大爷魅力无敌的自豪感在心底冉冉升起。 杜荷眼神有点矛盾, 和挣扎。 房遗爱见对方还没走人,想了想皱眉,然后解释道:“她们之中肯定有间者, 小心死在肚皮上。风流也得看时机……” 他语重心长。 杜荷点头,表示理解,坚决支持并践行好友的谏言。 “……你说的对。肯定是这高句丽不怀好心。就是……呃……为什么——”杜荷手指指了指天,意思是皇帝李世民也不傻, 为什么还把这批美女蛇像是战利品福利派发下来了。 房遗爱似乎是想嗤笑一声, 但很快压了声音, 只是脸上的讥讽表情一闪而逝,嘴上却赞叹道:“那是圣人英明,智珠在握。” “……” 杜荷眨了眨眼,好容易想明白房遗爱是在嘲讽皇帝的意思。 不过,帐篷内就他们两人,哦李凤哥守在门口徘徊,房遗爱口中也没说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反而光听其言有拍马屁之闲,任谁也不能质疑方言对圣人陛下的忠心呐。 杜荷一脸你很无耻的表情瞪视着房遗爱,房遗爱收敛神色,反而低头,一直凝眉思索。 最后杜荷无趣,主动离开,虽然说不去看那美女,可是圣人上次的奖励也得安排一下,这些都是他的活计。 帐篷内,房遗爱却似乎是做下了什么决定,他走出来。 一个人负手而行,静默良久。 辽东这边多山地险峻,却空气新鲜湿润,早晚温差大,景色更多了一些中原大地没有的清冽风貌,自有一地风情和韵致。 “——其实,高句丽的地盘挺不错的。” 房遗爱喃喃自语了一句,周围路过的兵卒谁都没能听清。 ……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房遗爱要把这句话彻底实行,不过他领军一路,虽说他是主将,但底下的偏将也不止一个,个个不说忠心耿耿,但哪个也不想明面上抗旨不尊。 若说房遗爱可以隐瞒圣人的旨意消息,那也只是针对兵卒,军中,尤其是这回东征,来混功勋的勋贵子弟,虽然不是个个是悍将,但论起交际能力和人脉关系网来说,并不比房遗爱和杜荷他们两人差上多少。 甚至五大姓家族的人暗中隐藏的能量,很多是杜荷他们都不能掌控和知晓的。 这样,若是房遗爱敢一人扯大旗,说跟我走,咱们违抗圣旨,去把高句丽给灭了——有人听才怪了。 除非合理矫召。 还有一种方法,就是高句丽投降是一个阴谋。 高句丽本来也不是没干过这样 分卷阅读179 分卷阅读180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180 的事情,历史上平叛投降,等中原军走了,没几天再挑衅叛乱,来来回回也不是第一回了。 不过是这次高句丽态度异常卑微,显得诚心罢了,但也不是没人怀疑,可中军那边,这些质疑的小声音此时都闭嘴了。 圣人正高兴着呢,在魏王和长孙无忌等人的劝说吹嘘下,有些接纳高句丽降者的趋向,否则也不会命令大军按捺不动了。 薛万彻在北海可是那个骂娘! 大家都有功劳,就等着最后一击,他好配合陆地大军,彻底亡了高句丽,这时候来什么和谈! 你说造反就造反,你说投降就投降啊—— 美得你鼻涕冒泡! “他娘的。”老薛踩海仰天,嘴里连连骂娘。 他此刻的心情就像此刻的大海一样,非常澎湃,激烈的想翻船。 房遗爱给中军去了一封信,申请朝见圣人,没两日得了恩旨,他把大军交给了以为一位善战的偏将,也就是薛仁贵负责,杜荷辅助,全盘接管军营内务。 而他则快马去了中军圣人那里。 在抵达中军后,风尘仆仆的房遗爱先去了他老爹的营帐洗漱一番,和房玄龄先见了一面,但两人交谈的时间不多,毕竟来了中军,首先要对圣人述职。 此时中军大帐内,皇帝李世民前所未有的高兴,整个人意气风发,红光满面,精神抖擞的似二十多年前他为大唐南征北战的青年锐意进取时期。 李世民十分怀念那时的意气风发,和健壮的身体,这时这刻他重新体会的这种美妙在云端的强健感觉。 见了房遗爱,李世民的笑容的都抑制不住。 他亲自扶起房遗爱,甚至对房玄龄称赞道:“卿卿,你生了一个好儿子啊。” 这对自家阿耶的昵称差点儿腻死房遗爱。 房玄龄不亏是历史有名的宰相,非常淡定的和皇帝谦虚一番,脸上甚至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似乎是在为儿子自豪,但更似乎是欢喜皇帝的夸赞,总之就是捧皇帝场。 这时的房玄龄可没那么没眼色,贬损自家儿子,否定皇帝的话。 甚至,房遗爱还看到自家阿耶扭头冲着自己非常温柔的一笑,房遗爱心里嘀咕着,但很快就想起自己的正事。 他陈情皇帝,晓之以理,认为高句丽不可信,如今战役进行到底,直接就可以大军驱入,直接灭掉高句丽。 李世民闻言,笑容淡去。 周围臣子见状,不知为何突然安静。 身为皇帝的小舅子长孙无忌一脸高深莫测,魏王李泰本来就看房遗爱不顺眼,一直假装对方不存在,也是因为这场东征,房遗爱的功劳是任谁也无法抹杀的。 军中都知道,这攻城利器都是和房遗爱相关的。 若不然大唐的大军也不会伤亡这么小,如此的顺利迅速的要拿下高句丽了。 据说火炮一响,高句丽城内守将就如同见了魔鬼,到最后几乎是闻风丧胆。 有那胆小的,就直接弃城而逃了。 他们没废一兵一卒就占了城池。 ——简直前所未有。 可李泰就是看房遗爱不顺眼,当然这和房遗爱是太|子|一|党确切相关,但更多是两人早已结下仇怨。 李泰掩饰了瞅向房遗爱不善的目光,嘴角勾勒出一抹淡淡的温和笑意,又瞅了瞅一旁他最近交好的舅舅长孙无忌,对方还是面无表情。 李泰摸不清这位嫡亲舅舅的想法,但人老成贼,长孙无忌城府深,老谋深算是肯定的,心里面不知道此时琢磨什么呢。 李泰只知道,长孙无忌是对房家并无善意就是了。 而且这些时日,两人互相谈来谈去,有点眉来眼去的意思。至少魏王李泰搞清楚了,他这舅舅十分不满太子了,而太子近年来也并不是很待见长孙无忌这个舅舅。 甥舅两人不说势同水火,但彼此心中有隔膜是肯定的。 李泰心中欢喜,这正是他要积极牢笼舅舅长孙无忌的缘故。 自从娘娘过逝后,长孙无忌在阿耶心中的作用不可谓不重要,尤其是在争储的抉择上…… 最近长孙无忌对待他的态度上好像在转变,这正是李泰所乐见的,而李泰无疑是聪明的,他早就发现长孙无忌和诸遂良等关陇贵族,和房家那边代表的山东士族,两派之间有不可调和的矛盾。 不说魏王李泰心中想着,如何在军中日夜相处中拉拢利用长孙无忌,就说这边帐内李世民此刻矛盾的心情。 身为大唐帝皇,李世民的权利无可比拟,他的话不容置疑,只有横下心做事,底下就是宰相也阻止不了。 他想做的,如今已经几乎算是完成了。 这次东征的目的已经达到,高句丽举国上下如今已经是彻底心服口服,派来投降的使臣还是高句丽如今的太子,早先正是裸身负荆请罪,跪在营帐前一天,这才得了皇帝李世民的召见。 不说见面后的情景令李世民甚至都生出怜悯之心,只说连大唐底下的每一位兵卒,都感受到了高句丽军民对大唐人的景仰和尊敬,他们就是大唐人脚下的蝼蚁,此刻正卑微的请求一条生路,要终生侍奉大唐的皇帝陛下…… 李世民犹豫了。 辽东之外,化外不毛之地,秋冬苦寒。 一年之中,有一小半时间都让中原人待不住,觉得寒凉刺骨。此处更是多山多丘陵,不适合大面积耕种,尤其是稻谷,根本不能承载在这片黑土地之上,也就是产产一些动物皮毛和山参药材之类的,当然还有美女。 可,这些中原人并不怎么需要,李世民想着即便是攻打下来,也要派人来治理,可本地高句丽人野性未失,蒙昧不知,并不好治理,一般情况下,也只能选个家族来分封让他们自治。 既然高句丽投降,大唐军队能驻扎在这里一股,那么放过高句丽的皇族,让他们当个傀儡,好像更合乎时宜一些。 何况,皇帝也想念长安城了,也想念太子了。 李世民的思绪不知为何就飘摇到了长安,和宫城,还有那玄武门的牌匾上——上面的鲜血似乎是热乎的。 皇帝的心忽然撼了一下,李世民不想再浪费时间在东征上了,如果逼急了,高句丽彻底反扑,他们怎么说也得需要在此三个月,这还是战争顺利的情况下。 李世民是相信大唐可以彻底灭掉高句丽,但这不是不花代价的。 他在心中权衡了好多日,心中的天平确实在倒向接受高句丽投降一边。 房玄龄陪伴皇帝很久,自然能体会皇帝心意几分,并没有多言语,刚刚也在儿子房遗爱的时候,提点了房遗爱几句。 他以为房遗爱真的听懂了,却没想到房遗爱此刻是坚决反对受降的。 甚至,逐渐的和圣人争执起来,急赤白脸的,弄的李世民面色 分卷阅读180 分卷阅读181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181 不渝起来。 最后,房遗爱只好说,高句丽不可信,乃反复无常小人——举例历史上几次他们的反叛,弄得李世民和一些臣子将领哑口无言。 皇帝没面子,心情很不美好,直接道:“房俊,既然你怀疑他们,那么这回跟高句丽罪太子回去的大唐使就是你了。若是他们假意投降,找出证据,朕绝不轻饶高句丽!” 李世民说的厉声厉色,但话锋一转,随即继续道:“但若是他们真心受降,一切都得回来后,朕和两位宰相、大将军决定,不容你置噱。” 房遗爱轻皱的眉头逐渐锁死。 李世民最后道句:“你且去罢。” 根本不容房遗爱反驳。 房遗爱轻喏了一声,只能一脸阴沉的应下这道旨意。 等出了帐篷,正巧碰见了那高句丽的太子一身谦卑的走向中军大帐,又过来跪朝大唐皇帝。 房遗爱目光凝冷,轻扫了对方一眼,大步掠过,朝着陈慕之宿营的地方走去。 …… 第111章 贪花好色房二 东征这边, 房遗爱在那儿兴风作浪、作天作地……当然这话是杜荷写给太子信里的意思,但从中太子殿下可以看出房遗爱的各式“能耐”了。 甚至有些锋芒毕露了。 不说房遗爱才华和背景如何,只说他的“性子”, 看了杜荷的信件, 确实让李承乾重点忧切了一下。 这天夜里他甚至难得的失眠了,拿杯清酒对月叹愁了。 李承乾早就知道自己对房遗爱关切太深, 或者是太过在乎。 这是他从前没有想过的。 很快太子殿下的担忧并不是杞人忧天, 房遗 爱居然领命被李世民派往高句丽国内了。 这让李承乾的眉毛重重的挑高。 他认为此事太过冒险,如果高句丽有人知道攻陷他们各个县城城池天险的最大功臣利器,并大唐这次东征其所用所有的发明创作的根源祸水就是房遗爱本人的话, 房遗爱此行未必安全。 李承乾只好派人继续打探,甚至提笔写了几封密信,冒险动用了他在军中安插的几个暗手, 赵德子和东宫管着此事的下属倒是劝了一劝,这些暗地的手段不到关键时刻是不能最好是别轻易动用的, 可说了一遍,太子殿下坚持己见,他们也只能听主子的命令,再让消息传递的小心再小心。 上次所谓的“东宫谋反”一事, 若不是洗清, 恐怕等待太子殿下的就是被废的开端, 废太子的战役一旦开始, 想停歇恐就没那么容易了。 不说东宫别人, 但太子殿下对房遗爱的在意, 只有太子身边的赵德子一清二楚,知道真相。 所以,这也是他一直以来对房遗爱额外恭敬的缘故,有东宫其他人问及,赵德子只是故作高深,面容一肃,尤其是底下的奴婢们就不干随便打听主子的事儿了。 当然,不开眼的,也早就被赵德子借故收拾了。 时间久了,也就没人敢问了。东宫,尤其是太监宫女奴婢们之间的风气还为之一肃。 李承乾甚至担心,明面上房遗爱是皇帝派往高句丽接受受降的使臣,但实际上以他对房遗爱本人的了解,他肯定不甘于此,就怕房遗爱做出什么危险的事情。 虽然李承乾心里也赞同房遗爱的意思,甚至站在长安城宫内的宫殿楼宇的高处,遥望东边风景的时候,李承乾也不满于李世民为何选择停滞不前的策略,为此心里面焦急过,恨不得随东征大军过去的是他,而不是他那胖子四弟李泰。 ……阿耶,好像还是老了。 李承乾心底低叹一声。 等太子回了东宫之后,截住了东宫小朝廷往皇帝那边部分信件——都是劝谏皇帝继续东征,一鼓作气的谏言。 …… 太子又给房遗爱写信,房遗爱身在高句丽腹地,当然本人接不到了。他此时顾不上想着别的事情,只是看着眼前“调戏”他的百济“使臣”,一脸呵呵哒的表情。 他颇有些无语。 就因为他来到高句丽,只看歌舞,高句丽国王和太子送给他的角色美女,他都退回……这百济的“使臣”就认为他喜欢男人?! 甚至,还亲身上阵,来勾引自己!? 或者说——“撩”一字更确切? 房遗爱不确定,但肯定这个百济使臣并不是单纯的百济国内普通贵族勋贵子弟,他混大唐勋贵圈子久了,看人也有一套,加上本身带来的密探和在高句丽埋伏的间者,他琢磨了一番,觉得眼前这人更像是百济的皇族,或者说是皇子…… 就是不知新罗那边会派出什么人物来接触自己?! 房遗爱有些好整以暇了,他没想到此行还真的颇有收获,或者说之前他和陈慕之说的,陈慕之真做了之后,这结果颇有成效。 果然,在高句丽更东边的两国在大唐暗自派过去的人游说下,动心了。 房遗爱慢悠悠的饮酒,嘴角露出淡淡的一笑,配上他此时不羁磊落的潇洒举止,竟然赢得高句丽这高档酒屋所有众人的眼神,更是让百济这皇子眼睛眨都不眨。 不知道是真心还是假意应付,装的倒是蛮像,对方明面上是给他敬酒,实则碰触到房遗爱的手指时,用指甲尖如羽毛轻划了一下。 房遗爱觉得皮肤痒了一下,不禁抬眉清冷扫了对方一眼,百济这皇子也是个有意思的人物,眼带羞涩,可却又马上坦荡一笑,露出“心扉”,显得对他十分倾心的模样。 房遗爱内心讶异,他这是遇到对手了。 他睁眼再瞅对方,百济皇子长相不俗,虽说大唐男子俊秀漂亮多得是选择,但异域他乡,服饰发饰形貌略有不同,显得气质迥异,颇让人新奇。 房遗爱小心脏不知道怎么一动,面上渐渐竟然泛出一股古怪的浅笑来。 房遗爱这次来没带杜荷,杜荷在军营里苦哈哈的忙着军务,他享受着美酒和美人,好不惬意。 这是明面上的,有关房遗爱在高句丽的行动不止高句丽本国人关注,大唐这边有几个也注意着,但怎么看怎么觉得房遗爱就是一个纨绔子弟,贪花好色——还是好男色。 这让皇帝李世民接到密报时,神色奇异扭曲了一下,不由眼神飘到了房玄龄身上。 “圣人?”房玄龄感觉到气氛微窒,抬头不由问道。 “哦,无事。”李世民折了下纸,若无其事的说。 房遗爱那边这肯定故布疑阵,房遗爱在暗度陈仓,表面纨绔好“男”色,实则在暗地里做着什么有利大唐的行动。 李世民想象猜度了几个房遗爱可能会有想法或在高句丽发现了什么情况,但还是拿不准房遗爱本人在做什么。 皇帝只好等着房遗爱那边发来确切消息,喔,待会儿得把陈慕 分卷阅读181 分卷阅读182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182 之叫来……喔,他又差点儿忘记了,陈慕之也伪装普通贵族随身奴仆,也就是房遗爱的跟班,跟着房遗爱一同去了高句丽了。 李世民揉了揉太阳穴,他用惯了陈慕之,一时离了他,颇觉得不顺手了,手中得来的情报消息有些庞杂,一封封密信还得他这个皇帝总揽,重新看起,然后分析。 李世民一开始也不是一下子就这么倚重陈慕之,自然是考察过,并叠加他的身份,逐渐相信这孩子的。 这些是不可对他言的,可能太子会知道一些陈慕之的身份,李世民没想过太子知道多少,但他也没想彻底瞒过所有人,只是知道陈慕之来历的人确实很少。 房遗爱来了高句丽自然见了其国王,和各色重臣与皇子,乃至公主们。 甚至高句丽太子回来的时候,跟高句丽王说起房遗爱的身份是宰相之子,大唐帝国储君身边最倚重之人,可惜本身是驸马……国王还浓重的叹息了一声,瞅了瞅自家几个十几岁还未婚的公主。 可随即在私下场合,太子说起他在大唐军营里打听到的消息,这房遗爱虽然是大唐皇帝膝下爱女高阳公主的驸马,但两人夫妻感情不睦,竟是闹得大唐上下国民众所周知,所以……高句丽这边是下了死令,拔选臣民出色美女勾引房遗爱,美女不成美男也行。 这是在高句丽密探在酒楼埋伏下,看到百济小白脸使臣勾引房驸马时的小动作,房遗爱居然没翻脸,受到了“启发”。 所以,在房遗爱深夜和百济皇子“共度美好一夜”的第二天,底下的跟班,也就是陈慕之佝偻着身躯,领着一排清秀娘兮兮的美男子给他行礼时,房遗爱呆怔了。 陈慕之抬头,他衣着灰扑扑的,十分不显眼。 因着化妆术,他出色的容貌也被遮掩了,只是此时在房遗爱面前没有故意掩饰,陈慕之的眼神仍旧是锐利和挑衅的,语气十分“恭敬”且“惊喜”的恭喜主子。 房遗爱挥挥手,示意让这帮美男走人。 他环视一圈侍候的人,对陈慕之道:“我……呃,你家主子我,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吗?!” 房遗爱声色俱厉,大声道:“某忠贞不二,对待感情认真,岂是小小美色能收买的?!快快让他们退避了去,免得污了我的眼睛。” 陈慕之低头告饶,“是小的错了。主子对‘公主’忠贞不二,一往情深,是小的不开眼!小的这就撵他们走。” 说罢,他急呵斥这帮美男离开。 房遗爱不知道陈慕之是在嘲讽,还是在顾忌这些高句丽人,所以才说的这话。 居然又提及了“高阳公主”,让他不顺心,岂有此理! 等那些高句丽人走了,他使劲儿的瞪视着陈慕之。 陈慕之一如往常,躬身小声道:“主子不必担心公主知道,昨夜小的给您把风呢,公主那边肯定不知道您受用了……呵呵。” “呵呵。”房遗爱皮笑肉不笑的没否认,甚至还连连说了一句“好!好!看我赏你!” 甚至,他还特意“温柔”地拍了拍陈慕之的后背几下,表示赞扬,如有手下不是那么使力气的话。 陈慕之不动声色,十分入戏,直至屋顶上某处的瓦片归位,他和房遗爱两人才对视一笑,互相入座。 房遗爱突然问了一句,“那边可处理好了?” 陈慕之点头,“他们本来就是两派,不过是添了一把火,证据也是‘真的’,岂容他们狡辩。圣人那边亦是……” 说罢,他喝了一口茶。 房遗爱点点头,沉思片刻,“百济和新罗两国一动,就是风起云涌时。” 第112章 身陷险境房二 这边房遗爱和陈慕之配合的亲密无间,可那边大唐中军营帐仍旧有不少的魑魅魍魉。 魏王和长孙无忌与他不对付, 房遗爱早就知道, 但他们江水不犯河水,何况魏王和长孙无忌在皇帝李世民身边待着, 他只是派人留心着,具体事宜交给了杜荷。 杜荷有点儿不正经, 但关键时刻人还算靠谱,只是他发现自从房遗爱离开后, 他的工作量陡然增大。 这让杜荷挠头,感到非常棘手。 从前看房遗爱整日里打屁闲着, 没见着他日夜熬着军务,怎么轮到他处理事情, 这鸡毛蒜皮的事儿这么多呀! 杜荷不服气, 找出之前房遗爱处理过的卷宗看了一篇,房遗爱虽然“不勤奋”,批语处置都寥寥几句, 但字字画龙点睛, 用人也恰到好处, 更有一分威严在,底下的人不知不觉紧张, 不敢糊弄。 而轮到杜荷,一开始杜荷的萝卜加大棒法子还算管用, 可时日长乐, 总有那人惰性上来, 开始糊弄人事了。 杜荷这个气呀! 这天他狠狠地教训了几个手下,打了一个人板子杀鸡狗猴看后,抱着公文去了中军大营李世民那里。 他在皇帝面前装了鹌鹑,又在各个长辈宰相面前笑嘻嘻了片刻后,夜色已晚,也就没当夜回军营,就在皇帝中军这边宿营了。 当然,住宿的条件,也就是帐篷不那么舒适,好位置好东西也轮不到,杜荷知道什么时候低调,也就没挑拣,还赏了临时被派来侍候的小卒银子,乐得对方叩谢连连。 小卒退走前,想了想讨好的对杜荷道:“侯爷,后营那片小山后刚发现了一处温泉,几位将军们最近也都常去那儿汤沐……” 闻言,杜荷眼睛一亮。 他这一路灰尘扑扑,身上正疲累着,虽然可以叫谁简单洗浴,但总赶不上去泡汤享受。 他让小卒引路,就去了后营那片有汤泉的山脉处。 杜荷没想到他要去的地方已经有人占了,正想着看对方要是官职爵位不如自己,就不客气的霸占了,让其让位,但若对方是李绩或两位宰相、尚书之类的,他还是赶紧退避吧,别找那不自在。 索性这个时候赶巧了,几个临时用石头圈好的汤池都无人,杜荷选了一个,那小卒还特意解说道:“侯爷,里面有个汤池是冷泉,别看不热,可军中的御医都瞧过了,说是有奇效的药泉,与众非凡。”边说脸上边堆满了谄媚的笑。 杜荷并不介意小卒粗糙的讨好献媚。来当兵的即便是良家子,家中也未必富裕,何况只是军中一个小卒侍候上官起居洗漱干杂活的,一般这种兵是除了伙头兵最让其他兵士瞧不起的。 当然,受将军信重的例外。 但这小卒只是临时派来的,并不是专职干这个的,平日里他还得去操练,上了战场也是最容易炮灰的步兵。 杜荷直接赏赐了对方一个金叶子,美得对方闭不上嘴,牙龈全露出来了,一口牙黄黑黄黑的,不禁上面有个野菜叶子,还长得参差不齐的。 “行了行了,你一边去。 分卷阅读182 分卷阅读183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183 看你就碍眼。”杜荷叹气,李世民虽然赏赐了一些高句丽派来的美女,但早之前的房遗爱就警告了杜荷。 何况杜荷今日里观察,就连魏王也装模作样的,可能是为了在皇帝面前表现他的“无欲则刚”、“翩翩君子”,并没有收用一个,全都赏赐给手底下的将士了,用以拉拢激励人心。 杜荷哼唧了一声,他虽然带了一个侍候的人,但他没心情叫一个脏兮兮的糙汉子给他按肩搓背,只能随意洗洗泡泡。 他仰头望月,这汤泉热度很高,不大一会儿杜荷就有些受不了,想起了小卒刚刚说的那个不远处的冷泉,随意裹了外袍,懒得喊那兵卒,直接光脚踏步走了过去。 这个时节已经春暖花开,即便是辽东,也不再是刚进军来时的冰冻模样。杜荷脚踩在草地泥土上,没觉得垫脚,轻松惬意的就要到了冷泉那里去。 月色中天,微风枝丫摇曳,杜荷忽的停住脚步。 因为他发现那边隐隐有人说话声,奇怪的是周围并没侍候的人,也不知道军中哪位来此偷闲。 杜荷本来也就不是个君子,但他也没有听人墙角的癖好,可架不住他耳尖,听了对方隐约提及了“房遗爱”的名字,他心下警觉,便小心靠近。 果不其然,竟然是魏王和李敬业那厮。 杜荷内心嗤了一声,环胸站在树荫下,听着两人交谈。 片刻后,他脸色阴沉,眉头紧皱起来—— “谁?”背后忽然有人喝斥一声,惊得里面冷泉中的两人交谈顿止。 杜荷暗道不好,颈脑后一阵风,他就要一个俯身躲去,却不防侧面居然还有一人,一拳打得他头晕脑胀,人事不知了。 …… 没一息,被惊得出来的李泰和李敬业跑出来,看到是杜荷,急忙令人捆绑好和塞住他的嘴巴。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李泰这时已经被人服侍穿好衣服,他沉吟了半晌,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处置了杜荷。 李敬业倒是直接踹了杜荷两脚,脸上露出快意,他回头对魏王示意道:“殿下,不如我们直接把他给——” 他比量了一个割喉的动作。 李泰犹豫了下,脸上神情很矛盾。 杜荷毕竟是皇帝亲封的襄阳侯,若是直接给杀了——这——这——是不是不太好!? 李泰心里很矛盾,久久下不了决心,反而是李敬业跃跃欲试。 “殿下,他可是听了我们的计划……若是暴露了,圣人那里可就——”说道这里,他急赤白脸的连连跺脚,连连递送眼神给李泰,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在警告放过杜荷的严重后果。 李泰听后,终于叹口气,神色不忍,但仍旧咬牙道:“虽然他是城阳的驸马,但谁让他听到了不该听的,孤此时也只能痛下狠手了……” 说罢,他不忍目睹,挥挥手走人,一切都交给了李敬业处置。 …… ******* 房遗爱和陈慕之两人在高句丽都城兴风作浪,暗地里的“证据”弄的足足的,更是说服了高句丽有那些想投奔大唐的“英明臣子”,纷纷作证,或书写陈词要给大唐皇帝陛下表忠心,或拿出高句丽都城的城防图和军营布置机密等好处给房遗爱他们…… 那百济和新国的使者陈慕之也都找出来,甚至,房遗爱在高句丽“醉生梦死”的时候,还花了三天功夫,快马疾驰的到了百济腹地,直接见了百济那边的国王和新罗已经赶过来的宰相,一同磋商了如何尽快彻底消灭高句丽的联合用兵计划。 两国人各自代表了皇帝给大唐皇帝写了一封“情深意切”的合作信,由房遗爱等人带回去,只要大唐这边号角一响起,他们肯定出兵配合,绝不妄言,否则他们国必遭天谴覆之,非常的信誓旦旦。 甚至那百济国王还按了血手印,新罗使臣一看邻国这么实在,他急忙的换了血书,十指连心,各个都被咬破了,让人看了十分感人。 房遗爱飞鸽传书,这情报保险起见,分两路递送。先是递送到了海上的船舶上,由薛万彻那头走海路,急速传送给皇帝李世民,另一边他直接急忙打道回府,从陆路先回高句丽都城,然后由陈慕之派人送信给皇帝陛下 他则带着李凤哥和陈慕之,在高句丽继续“醉生梦死”、“骄奢淫逸”,假装好色,享用高句丽的奢侈供奉,拖延着答复。 高句丽这边在陈慕之调查下,也确实有反复反叛之心,并不是全新投降,不过他们这回并不是直接诈降,还真如房遗爱先前所料的一模一样,高句丽上层的人定下的计策便是,先投降,但等大唐大军一撤回,麻痹了对方之后,就是他们再次夺回土地和财产的时机。 实际上,隋唐以来,高句丽默默地在边境蚕食了不少原属于中原的土地地盘,加上侵犯了百济和新罗两国,高句丽日渐强大,至少在东亚这边也是数一数二的,他对大唐有蚕食侵略的野心一点不奇怪,否则也不会挑衅大唐。 在大隋的时候,隋炀帝杨广为何东征,并不是一时兴起,而是对方突然挑衅,惹得杨广怒气滔天,加上以杨广的聪慧,早就发觉高句丽这边的辽东之地将来会是阻碍或者说带来麻烦的痼疾,如若灭之,彻底并入中原版图,就会给后人减少了大麻烦。 这个时刻的房遗爱脑内颇佩服了暴君杨广了,这厮可不像大唐如今宣传的那样是昏君啊,严肃的说只能认为杨广是个暴君,隋炀帝的才智其实并不亚于当今陛下李世民。 房遗爱心里默默赞叹道。 但他这话并不敢对外人说,回家跟他阿耶要是提起,估计小命也得被揍去半条。 可这确确实实的是现在房遗爱所认为的。 房遗爱叹气,他现在只是有些心烦,之前送回的消息按理说这两日应该有回馈了,高句丽这边他和陈慕之也拖延的够久了,可李世民那边并没有来什么信息。 这让他心底下意识的感觉不妙,他是否应当亲自回去一趟…… 第113章 论小荷花的重要性 房遗爱和陈慕之两人他们久久等不到圣人的回音, 可时间不允许他们再拖了。 房遗爱和陈慕之只能启程,陈慕之和房遗爱商量后先走一步, 此时正是做下决定, 好一举攻下高句丽的时机。 回程的路上也有高句丽的使臣随从人员, 只不过那个高句丽的储君太子这回并没有跟上来, 反而代表高句丽王子类似质子的人选竟然是高句丽王的一个庶子, 一个非常不起眼的庶子。 虽然他衣衫华贵, 假装傲慢和娇生惯养,但房遗爱在观察了细节后,已经确定对方是用来麻痹大唐的手段之一,或者可以说这个庶子是个被高句丽王彻底放弃的一枚弃子。 看他眼里掩饰不住的惶惶不 分卷阅读183 分卷阅读184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184 安,哼。 房遗爱望着前路, 心里面非常烦躁和不耐烦应付着高句丽的随侍们,若不是不好轻易暴露他的心思,他早就把他们撇下,和陈慕之快马回营了。 快到了大唐安营扎寨的军营时, 有飞鸽传信过来。 是陈慕之寥寥无几的话语——“不妙,速回”。 房遗爱这时不再顾忌什么,撇下众人, 疾驰而去。 可等他回营后, 看到的情景令他吃了一惊, 他知道他心里感觉到的不安已经成真。 此时大唐军营热火朝天, 这番热闹可不是为了下一次的攻城打仗, 而是拔营回朝的模样。 房遗爱又不是没有领过军, 他皱着眉头,心里面已经信了自己的判断,但谨慎起见,他见皇帝之前,还是留心问了一个军士,果然大军果然是在收拾行囊,只有部分将卒留守,大部队回分批回朝。 房遗爱顿时脸色一冷,双眸闪烁着寒影,身上翻滚了一股股欲喷发却压抑的寒潮火焰。 等房遗爱走进了皇帝李世民所在的中军营帐后,看着帐内“众人”言笑晏晏,见他进帐,各人反应不尽相同。 尤其这个众人还有“外国友人”——高句丽的储君太子殿下。 对方眼神递过来,虽然仍旧和气谦卑,但房遗爱并没有错过其中的得意之色。 得意什么? ——房遗爱视线落在皇帝和他旁边的魏王殿下。 李世民为人君主,向来高深莫测,李泰却是修行不到位,脸上一闪而逝对他的恶意是个人留心就能瞧出,其中夹杂着和那高句丽太子一样的得色。 ……一丘之貉。 他早该料到的。 ……是他失算了。 …… 他没想到魏王居然能有这么无耻!作为大唐帝国的皇子,能出卖国家利益! 呵,可能他这样做,只是用来算计他,或者说算计太子李承乾。 魏王的目的是什么,绝不是简单的气他,或者说魏王李泰在这里面有一些见不得人的谋算。 房遗爱虽然不觉得魏王聪颖,但对方显然也不是个傻蛋。 在房遗爱不语听了皇帝陛下一番命令后,甚至有批评后,房遗爱不发一言,沉默的行礼后,出帐。 他真的没想到李泰手段这么厉害,居然早就勾结了高句丽太子,还能引得皇帝相信。 或者说,并不是李世民蠢,而是顾忌了什么。 房遗爱现在不知道做什么,出来后的他很快便“偶遇”了陈慕之。 对方表情平淡,眸光在营帐的火把下明明暗暗,房遗爱看不出陈慕之在想些什么,只是听他说:“圣人最近接到了很多来自长安的来信……” 是啊,这一切都说得通了。 皇帝是顾忌着太子,居然连东征大业都可以舍弃,或者在皇帝严重,他并没有舍弃,这是两全其美的法子。 高句丽割地赔款并称臣,满足了大唐皇帝陛下的虚荣心和利益,剩下的那些一点点,比不上他对太子的“担忧”。 李世民虽得位不正,他本来是个雄才大略,心怀宽广的圣主。 可,他老了! 老了! 所以,他顾忌着什么——这个什么,就是如今似照样升起,健康青春的太子殿下李承乾。 东宫自有的小朝廷越发稳固,皇帝陛下东征之前交代的事情,太子殿下做的好极了,一些臣子夸赞,不管是出于本心,还是逢迎……这都触动了皇帝天生那颗敏感的权利之心。 在陈慕之的提示下,房遗爱稍微一想,就明白了这里面皇帝的思想博弈,和他最终的选择。 正是因为清楚,他这刻才感觉无力。 …… “魏王那边有事怎么回事?”良久,房遗爱哑着声音问道。 “我手底下有叛徒……其实也不能说是叛徒,从始至终总有人只听圣人的。”陈慕之脸上闪过一抹讥讽,但快速的不能让人轻易抓住。 房遗爱并没错过,只是他疑惑,既然是听圣人的,为何魏王那边—— “呵呵……”陈慕之挑眉,扭头看向房遗爱,“房遗爱,你可能小瞧魏王了。这位殿下最近做的事可是一环接一环,或者说聚集在魏王周边的谋士并不都是庸才……” 房遗爱听着陈慕之尽力简短的叙说,终于明了事情为何发展到现在这种情况。 李泰只是做了他想做的,他同样是构陷他和陈慕之假作证据,诬陷高句丽投降的决心,并且他还联系上了高句丽的太子,这位储君也是舍得一条命,为了显示诚心,主动来投,直言要做大唐的质子。 高句丽一边派庶子麻痹房遗爱和陈慕之,背地里高句丽太子却快马来了大唐军营,魏王巧遇了太子,很顺利的一番引荐,加上高句丽王痛哭流涕的国书,暗里又巧妙的告了房遗爱和陈慕之的“心怀不轨”,构陷他们高句丽君臣的诚心。 种种因素加在一起,加上高句丽一方卑微的无条件投降,李世民动心了。 这一切都是李泰的谋算,他是在谋算圣人对远在长安城大权在握的太子殿下那颗忧切疑虑的心。 “陛下其实并未完全决定,只是——”陈慕之说到这里,再也没掩饰他的嘲讽,他看着房遗爱,缓缓道:“只是我手下的那人,被圣人叫过去,自然我们‘构陷’高句丽投降的事,印证了高国丽真心投降的‘正确’,魏王和长孙大人等诸多大臣,也是同意的。” “其他将军们呢?”房遗爱问,然后立刻摇摇头,“算了,你不用说了。我都能料到他们的态度。” 这次统军的大将军李绩是个什么他知道,他这种人最爱明哲保身,隔岸观火,和他的孙子李敬业性子极为不同。李绩从来都是谨慎的。 至于李靖,半路早就回朝了,到底李靖的身体不行,来往几封信件,看得出来皇帝看了都是很是爱上,李靖本身不应劳神劳力,这番劳神后,就是孙思邈再厉害,也不能活死人。 和他交好的薛仁贵等年轻小将,虽然是想在战场上一显身手,挣得军功,但他们资历浅薄,根本没有说话的份儿。 至于薛万彻,还在海上待着呢。 其实老薛也是个滑头。 …… 房遗爱在皇帝中军这边并不想多待,他在外面吹了凉风后,还是在睡觉前去见了父亲房玄龄一面。 此时的房玄龄已经处理完所有事情,回来在帐篷里吃宵夜。 说是宵夜,其实是之前没吃的晚餐。 毕竟在圣人面前赏赐的吃食,臣子们也只是随便吃点,很少能真正吃饱,何况今天事情颇多,之前皇帝还在怪罪房遗爱和陈慕之,虽然没有当众严厉责罚房遗爱,但话里话外的怒气还是显现出来的。 毕竟若是真如陈慕之所说,他和陈慕之所作的“假证据”,有欺君之嫌, 分卷阅读184 分卷阅读185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185 是大大的不敬。 只是李世民不知出于某种心思,或者说他其实心底也知道,东征到底灭了高句丽是最正确的路,但他又没法选择去做,出于莫名的心思或感慨,或者是因为向来贴合他心意的房玄龄的面子和情分上,并没有在众臣众将军们面前说出“真相”,否则房遗爱和陈慕之是真的犯了不可轻饶的欺君之罪了。 房玄龄是知道事情真相的,他吓得一晚上惨白着一张脸,对皇帝一脸愧疚。 房遗爱已经看到他老爹额头上的青色了,那是叩头叩的。 大唐见皇帝,并不是每次都行大礼的,更何况此时是在最不讲究理解的军营中。 房遗爱心底顿时充满了愧疚,听了一耳朵房玄龄的叹气。 房玄龄说了一番教育他的话后,并没有再声色俱厉的唠叨他,反而最后在房遗爱临走前,欲言又止,最终让他去看看杜荷。 房遗爱神情疑惑不解。 “杜荷怎么了?” 回答他的是房玄龄的再次悲叹。 房遗爱带着疑问去找杜荷,他本来以为杜荷不在皇帝这边,若是在的话,杜荷早就会在他回营的时候迎过来了。 之前事情太乱,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弄得房遗爱并没有留心这点,他一直以为杜荷还和薛万彻在他们带领的那处驻军大营处。 跟着侍候房玄龄的文书走,对方也是一脸同情之色,房遗爱没再开口问。 他心里面已经觉得不好了。 杜荷到底出了什么意外?! 还是惹祸了?被皇帝打了个半死?! 房遗爱想了好几十种杜荷的“祸事”,都没想到杜荷这么惨。 ——躺在床上,那个伤痕累累,全身包着纱布,上面还浸着干红色的鲜血颜色的……的人,是谁? 是杜荷吗? 是他的好兄弟吗? …… 房遗爱揉了揉眼睛,他胸口酸酸涩涩,蓦地冲过去,低头仔细看杜荷的脸庞—— 那是一张什么样的脸啊。 残缺的半边脸,上面敷着草药,可是房遗爱能从中看出伤口是露骨的。 杜荷的嘴巴像是被什么野兽撕咬开了,并且是不可挽回的毁容。 身上更别说了。 房遗爱看了一眼,都不敢看第二眼了。 他以前从记忆获得的医术,此时已经全忘记了。 满眼里,房遗爱看到的是令他痛心的惨状。 杜荷,他是他的损友啊! 损友,也是好友。 房遗爱呆呆怔怔的。 只有他眼角不知不觉留下的眼泪,证明他的思绪还在,可他完全没意识他哭了。 这时陈慕之进来,沉默着看着他。 房遗爱还是一动不动,引路的那个文书早就怕被房遗爱的怒火牵连,早就退出了帐篷外。 此时帐篷内除了躺在床上生死不知的杜荷,只有陈慕之和房遗爱两人。 不知过了多久,陈慕之突然喊了一句:“房遗爱。” 房遗爱抬眼盯着他,漆黑的瞳仁里有着悲伤和泛起来的怒火。 “你早就知道了?之前为什么没告诉我?……杜荷这是怎么了?谁干的?!” 房遗爱此刻像是反应过来似的,全身仿佛泛起了滔天的火焰,怒气冲天,恨气冲天。 他红着眼眶盯着陈慕之。 陈慕之低声道:“我回来时襄阳侯已经如此了。据说……是汤沐时被野狼群咬的。” “……”房遗爱低头,又看了眼全身是伤的杜荷,他甚至扒开杜荷的一处伤口,仔细的看了一眼。 极致的冷静。 极致的可怕。 静默良久,房遗爱低沉着嗓音嗤笑:“野狼?!呵呵……军营附近这里还有野狼,呵呵。” “……呵呵……呵呵,真是好一个野狼。好一个据说!” 陈慕之不再言语。 他淡漠的脸仍旧是那么阴沉,只是眼眸里对房遗爱有一闪而逝的同情,或者说怜悯。 房遗爱没注意到,或者说没心思关注他人。 他独自一人坐在杜荷身边一夜。 第114章 阴恻恻的房二 房遗爱想知道杜荷被袭击的真相, 也着手和太医们商讨就救治杜荷的办法,但人先期得靠养着, 首要是退热,并防止身上的伤口感染,这一切都得靠杜荷自己挺过去。 房遗爱沉下悲痛之心, 静心沉气的天天给杜荷施针,以激发和加强他身体的技能与抵抗力。 看顾了杜荷一夜之后,房遗爱提审了那个事发之时跟着杜荷的小卒——刘狗子 那刘狗子出身平民,家里穷的叮当响,这次本来是个好差事,却没想到出了这么大问题。跟着的侯爷生死不知, 如果杜荷身死, 他恐怕也得一命呜呼,就连他家哪个穷山沟里的七大姑八大姨都得受到大牵连。 那天, 他发现杜荷被狼群撕咬, 仗着胆子,边大声呼救, 边举起当时周围旁边竖起的火把,撵走了狼群,加上后来又其他军士及时来想就,这才把杜荷人背回来活了一条命。 可这小卒刘狗子此时正奄奄一息的躺在伙房柴禾处,身上都是鞭伤, 若不是房遗爱过来, 这夜人就得死。 房遗爱大怒。 他一直认为杜荷这事有猫腻, 可军中上上下下,杜荷的身份尊贵,身上有爵位,又是驸马爷,皇帝怎么忙也得顾问一下,所以区区刘狗子的命不管怎么惩罚,刘狗子李世民是一定不会想让他死的。 房遗爱不信,就连房玄龄都关照了一下,否则刘狗子身上也不会有褐绿色的草药覆着,就连陈慕之都来过一回两回。 可房遗爱一把脉,这刘狗子分明是中毒了,此时声音着,和杜荷一样高热不退,但他这个高热并不是外伤引起的,反而是草药的事情。 房遗爱更加确定了有问题,他找来了给刘狗子开药和上药的军医,那军医经审讯是无辜的,药方并没有问题,拿出来的草药也没问题,关键是有人过来,给换了相似的药,里面多加了一味让人燥热相克的草药。 “先拿这方子给他快速灌下去,身上的东西也处置了,紧着上好的金疮药来。”房遗爱面色难看,对着军医吩咐道,这军医是太医院带来的,也是和房家相熟的,还算可靠。 房遗爱让他日夜看护着刘狗子,算是欠了他一个人情,背后算计的阴谋者着是阳谋,根本不怕刘狗子丢了一条贱命,皇帝李世民哪里有心思想着刘狗子这个区区蝼蚁。 杜荷这事说是意外也并不奇怪,何况杜荷是铁杆的□□,虽然在李世民心中还有着城阳公主和杜如晦当初的情分在,但一个帝王有多少个公主,何况城阳公主一直是个低调顺从的,就算驸马没了,大唐的公主想要嫁人,也有的是人选,当然嫁得好不好就不是皇帝最优考虑的了。 分卷阅读185 分卷阅读186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186 他们到时好算计。 房遗爱稍微一想,这军营里和他和杜荷两人不对付的就是魏王、李敬业等人,若说是别人,也未必有那么大胆子能“谋杀”杜荷,难道真的是意外,或者是高句丽、拜祭、新罗等过间谍干的吗?! 卑贱的刘狗子如果不知道“真相”,他的性命也未必会平生波澜,惹得背后之人冒险下药。 所以,刘狗子醒来与否很关键。 房遗爱不止等刘狗子苏醒,还打算自己查,并且去找了陈慕之借他之手查找,但陈慕之好像对他有所疏远,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皇帝的缘故。 陈慕之至是提醒房遗爱,那日温泉处,魏王李泰和李敬业好像也曾经去过,但具体什么时间离开,肯定不是如他们所说,也没有人让皇帝去审讯彻查自己的儿子。 想到杜荷的惨状,房遗爱有股冲动,直接去质询魏王,或去皇帝李世民那里申诉,但在路途上遇见了房玄龄,一把拉回他。 “遗爱,你要干什么?”房玄龄冷眼盯着他。 房遗爱阴沉着一张脸,若不是房玄龄在房遗爱心中分量和威严太重,此时的房遗爱胆大包天,根本不会顾及他这个阿耶。 军营里军旗猎猎作响,一些尘土随着起的北风扬起,房玄龄忍不住咳嗽几声,脸色突然胀红起来。 “阿耶!”房遗爱忙不迭的拍了对方的后背,心底也不由担忧起房玄龄的身体来。 本来房玄龄岁数大了,身上有暗伤,平日里在家多注意保养,应该问题也不太大,可是这次随军,加上房玄龄之前在长安时也就很操劳,底子不好,这一劳累,身体自然就差了很多。 房遗爱心里突然对李世民反感起来,这么使唤人-- 他心里有不满,面色上露出几分,房玄龄一看就知道自家这个二儿在想什么。 这是对帝王有怨望啊。 “杜荷的事,你别再闹了,现在是让他醒来养伤。”房玄龄劝慰道,带些温言温语。 “阿耶,杜伯父不是您生死之交吗?!”房遗爱略带嘲讽的说道。 房玄龄被他一顶,刚刚顺下的气又翻滚起来。 房遗爱见状有些后悔,忙扶着对方坐下休息。 良久,房玄龄忽然说道:“许是我老了……”说罢,自嘲一笑。 房遗爱不语,抬眼看他阿耶已经苍老的面庞和略浑浊的眼瞳,里面似乎是在追忆些什么往事…… 回过神儿来,房玄龄看了看房遗爱,“二郎你倒是变了不少,长大了。比你兄长强很多,可也危险很多。” 房遗爱听出房玄龄话里对他的担忧,可他并不再想窝窝囊囊的活着,也不想凄凄惨惨的死去,而首要就是他们房家摆脱高阳公主这个丧门星惹祸精,但事情发展并不像房遗爱想象中受控制,他现在跟太子掰扯不清,情感上也不明不白的……咳咳!当然身体上好像也没多清白。 那个啥啥的暂且不提,房遗爱当然知道他和房家现在有多危险,现在只有扶太子上位,才能保住他自己和房家。 至于历史上的唐高宗李治,他的皇位坐稳离不开长孙无忌等人的支持,可长孙无忌又和他们房家很不对付。 房遗爱思考过,难道还能屈就历史惯性,他像是鹌鹑似的活着,永远受打压,求留着一条命吗? 他不会忘记政治的残酷性,真以为房家未来的灭亡只牵涉到谋反吗?呵!那还不是权利者上下一张嘴皮子一碰的事儿。 房遗爱没那么天真。 房玄龄也忧心,但他并不知道房遗爱的“先知”,基于这种先知性的分析,如果房遗爱讲给他听,房玄龄也只会一笑。 何况,阿耶活着房家好好的,难道还让他操子孙后代的心……房遗爱也并不想把自己的不同再透露给第二个人。 大唐军营里回军的气氛越来越浓烈,从将军到军卒几乎已经人人都知道要撤军了。 准备拔营的将士越来越多,夜晚巡营的军卒也越来越漫不经心,军纪瞬时散漫不少,好在李绩这个大将军治军还算有成,基本的军营纪律还在。 房遗爱既然已经回来,原来他和薛仁贵驻守的那一路军自然要调遣回来,只是房遗爱放心不下杜荷,来回去了一趟,嘱咐好薛仁贵,尽了职责,还是没忍住跑回来。 一是看杜荷,他要定时给杜荷施针,二是那小卒在军医的照顾下显然已经退热,神志清醒了。 自然而然,房遗爱第一时间提审了他。 他直接主动去见了那刘狗子,刘狗子此时正喝着药,见了上官,急忙要跪下行礼,房遗爱摆摆手,急忙问:“你先说说那天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刘狗子知道房遗爱和襄阳侯要好,刚刚醒的时候从军医口中也知道自己差点儿被人谋害了性命,之前没敢说出口的话,他一咬牙,不顾身体上的痛苦,砰砰砰磕头,说起了他那夜看到的真相。 …… “这么说你是看到魏王和李将军打晕了襄阳侯,然后没过多久群狼来的?” 房遗爱哑着嗓子说道,他声音虽然不大,但整个人散发着腾腾杀意。 刘狗子瑟缩了下肩膀,“是的,小的一开始并没有瞧见。等看见的时候,就见侯爷已经倒地生死不知了……小的当时吓坏了,没、没敢、动、动弹……” 他磕磕巴巴的说着,面色忐忑。 “你倒是聪明,居然还懂得明哲保身。”房遗爱讥笑。 显然刘狗子在之前的审问时并没有说这话来,不过是看背后之人并没想放过他,此时不得不脱口而出罢了。 “驸马爷饶命!驸马饶命啊!小的真的是吓晕了……没敢说……” “……”房遗爱手执马鞭,他是刚刚骑马回来的,一听见刘狗子醒了,就急匆匆赶过来的。 李凤哥此时站在房遗爱身后,这些天房遗爱不在的时候,都是他在照顾杜荷和刘狗子的,房遗爱对太子相信的人,他还是有所信任的。 否则,皇帝中军所在的大营里,他还真不知道谁更可靠。 每个人好像都有两三张不同的面孔。 房遗爱此时也没空、没心思经营挖掘出他人的另一面,只是他此时却不能饶这刘狗子,听了刘狗子的话,他已经能想象出杜荷当时发现了魏王和李敬业交谈了什么机密,然后被他们发现,从而惨遭算计灭口! 只不过,这个灭口有点惨痛。 魏王他们并没有选择直接杀死杜荷,反而打晕了杜荷,制造了一场“意外”,这样任谁也不能轻易得罪皇子,直接“造谣”说是李泰和李敬业干的。 反正这辽东山深林密,山上不说有野狼群,就是有个熊瞎子和花斑大虫下山吃人,也都不甚奇怪。 不过是弄些血腥气,很容易便能惹来一群狼,更别提是有人特意操控现场的。 分卷阅读186 分卷阅读187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187 房遗爱明知道就是这刘狗子当时不躲藏,只要发出些声响,不光杜荷难逃,他自己也得被灭口。明知道刘狗子贪生怕死是人之常情,可是他却不能容忍,气极悲极之下,他踹飞了刘狗子两脚。 刘狗子惨叫一声,从病床上跌下,口中甚至吐了一口血。 即便是这样,他也急忙叩头求饶。 房遗爱不为所动,他面色冷酷,眼神带着愤恨和恼怒。 他就杜荷这么一个可以称道的好友—— 虽然他总是口中吐槽这是个损友,可是他们彼此确实是从小到大可以托付的朋友……这一世,即便是他有了“机缘”,难道杜荷还是难逃一死吗?! 甚至,这是一个极其不体面,极其受尽痛苦折磨的死法。 想起还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却本能因痛苦高热折磨的杜荷,想到惨遭毁容的杜荷,想到从前纨绔不正经却健健康康的杜荷……房遗爱这些想法,都在脑海里极快的一闪而逝,不过是几个画面,可是房遗爱却觉得他的心一恸。 这种痛,渐渐蔓延开来,酸涩不已。 刘狗子此时还在求饶,房遗爱却觉得聒噪,他动了杀气——可这时,房玄龄一呵。 “房遗爱,你就是这么滥杀无辜的吗?!” 房遗爱抬眸,原来是他老爹来了。 房遗爱看了李凤哥一眼,李凤哥此时面色恐惧,并不敢看房遗爱,早躲在一旁装不存在。 房玄龄瞪视了他一眼:“你以为是谁通风报信?还用的谁给我通风报信吗?!你看看你——” 房遗爱不言语,只不过刚刚有些狰狞的面孔平静下来。 房玄龄叹气,劝慰道:“这小卒虽然有错,可是最后也算是救了杜荷,如果真胆小懦弱,也不会在狼群来的时候,取火驱狼了。” 之前,不过是趋吉避凶,人之常情罢了。 甚至可以说,刘狗子算是个忠义之人。 房玄龄眼神定定地瞅着房遗爱,两人对视……阿耶口中说的道理,房遗爱都懂。 可是懂是懂,情感上却接受不了。 他无从发泄,在这全是数十万将士的大唐军营中,难道他还能不顾一切,不顾阿耶姓名,去直接刺杀魏王和李敬业吗?! ……房遗爱被房玄龄“请走”,甚至看顾起来,生怕他真的丧失理智,直接去了魏王那边做了荆轲。 房玄龄看着儿子木木呆呆,浑身杀气不收敛,不言语,却沉默的坐在帐篷一角,擦拭着随身的佩剑。 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现在重要的是,让杜家那小子醒来。二郎,你应该去照顾好他。”房玄龄建议道。 房遗爱点点头,也不知说话,只是听后起身的动作,房玄龄知道他是听进去了。 之后是房遗爱主动帮忙换药,给杜荷身上伤口清创,甚至握着杜荷的手,在一旁喃喃自语,回顾从前两人的友谊故事。 总算在拔营之前,杜荷的状况有所好转,至少命保住了。 只是此时大军已经拔营,为了杜荷的身体,房遗爱申请在最后走,负责善后,当然他不忘记要薛仁贵的帮忙。 薛仁贵是个良将,李世民早就在房遗爱关注提拔此人之后,也发现了他的才能,很是欣赏对方,只是对方背景清白,意味着没有荫蔽,从军资历还算浅,还需要磨砺打熬,故暂时并没有大力提拔。 所以,房遗爱的要求,皇帝很容易便满足了。 魏王李泰也并没有注意个寒门出身的薛仁贵,他这些时日在军中可是拉拢了不少将军、参军、文书等人,虽然大多数人看似纨绔或大老粗,但谁说这种人心里没有盘算呢。 军中的派系不比文官简单,甚至有的地方斗争更是激烈、残酷,一个陷害就能让你做了炮灰没命在。 就在皇帝大军已经出发,房遗爱为了杜荷养伤更好一些拖延了几天,不得不拔营要慢腾腾走的时候,杜荷突然醒了。 这回事白朝凤亲自看顾杜荷,和给杜荷调整房子的。 他当然也赞同了房遗爱的一些外伤处置手法,包括缝合和清创的“新法子”,虽然白朝凤早就学会不好,但到底是拥有记忆的房遗爱,有时候“灵光一闪”,动作熟练,细节做得好。 这种情况下,杜荷能保得一命,甚至这么快苏醒,堪称一大奇迹。 房遗爱过来的时候,杜荷正躺在马车上喝着蜜水,见好友进来,杜荷眼露笑意。 房遗爱也不禁咧嘴一笑。 站在他身后的李凤哥和屋内的白朝凤都顿时松了一口气,感觉身上轻松许多。 也不知道为何房遗爱怒极和压抑之下,为何会让周围的人也不禁感到那么难受。 白朝凤倒是心中感叹,房遗爱年纪轻轻居然有了“势”,但这种威势气质并不同于位高权重之人,或皇帝李世民身上的那种气机,反而是混杂了不少,感觉非常不同。 房遗爱身上有杀气,有江湖气,有勋贵子弟的贵气和娇气,却有风流才子的才气和文雅风流的潇洒之气……甚至,偶尔还流露出类似曹操那种“野心家”枭雄之气,种种叠加一起,让他整个人感觉很是非凡。 当然,更多的是房遗爱正常时候的纨绔之气,例如现在的他和躺着的纨绔杜荷。 此时房遗爱见好友醒了,身心的压力一泄,整个人变得“柔和”了,他坐到杜荷身边,亲自给好友喂蜜水,还不忘记“调戏”杜荷,“小荷花,你这地府一游怎样,有何感想?” 杜荷不知道是不能说话,哑了嗓子,还是不知道如何回答,只顾吭哧吭哧喝水,吧唧着嘴。 当然,配上他现在有点毁容的嘴丫子,抬头看房遗爱的时候,笑的有点不自然和凶恶。 “是不是挺好玩的,乐不思蜀了。”房遗爱也不管他说不说话,慢慢喂完碗里的蜜水,拿着丝娟给杜荷擦拭了一下嘴周,动作极为小心。 若不是白朝凤注意观察,只怕看不见房遗爱眼里的关心。 倒是杜荷那边从喉咙里发出两声“呵呵”笑,要坐起身跟房遗爱说话,房遗爱见状伸手去扶他,白朝凤很有眼色的退下,带着李凤哥退下,留下这两个损友“亲密的聊天”。 第115章 月夜血色房二 房遗爱和杜荷两人叙旧不提, 杜荷毕竟身体刚刚好,不耐久坐和劳累,很快露出疲倦之态,房遗爱和杜荷两人刚开始简单交流下,便知道之前房遗爱的判断是对的, 果然是魏王和李敬业干的好事。 杜荷怕房遗爱出事冲动, 睡前还拉着房遗爱, 让他别乱走。一切等他康复再说。 房遗爱只好答应, 这事他冷静下来, 本来也是打算从长计议。 何况,这仇怨杜荷是最有资格谋划亲手报仇之人。 好说歹说, 杜荷这才放心的睡 分卷阅读187 分卷阅读188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188 下。 虽然杜荷苏醒, 但房遗爱带领的这一路收尾的几万大军行军速度并没有提速,一是杜荷还不能太过颠簸,二是房遗爱内心颇为不甘心,三是他和杜荷还没商量好怎样报复,所以暂时没心思“兢兢业业”。 李凤哥和白朝凤还谈起,觉得此事有点游山玩水的味道。 尤其是房遗爱在杜荷醒来后心情颇好,还有空带人去林中打猎, 烧烤的野猪肉都有白朝凤和李凤哥一份, 亲自还感谢了白朝凤。 房遗爱言语里其实也没忘记试探,这白朝凤到底是不是太子殿下李承乾的人, 可白朝凤淡淡一笑, 就是避而不答, 在房遗爱看来,他就是在故作玄虚。 但白朝凤此人和李凤哥应该确实有一些关系,甚至是血缘关系,房遗爱注意观察了两人的面庞,一些特殊的遗传性状还是存在相似之处的,虽然可能不准确。 白朝凤知道真相,但李凤哥确实是个单纯的,好像什么都不太清楚,应该是白朝凤交代了什么,或者他本身就是不清楚更深的东西。 房遗爱打听了一下,就没甚么兴致了。 他现在更是研究怎么打击报复仇人——魏王李泰,和李敬业那孙子。 别看他和李绩没啥仇怨,甚至在行军打仗时,李绩这个大将军还颇为有章法,为人也算公正,但对于李敬业,房遗爱并不打算让他好过,甚至活过几十年,等着以后他去造武则天的反。 他整日里和杜荷聊天打发时间,但并没有跟好友深说他的打算。 房遗爱打算粗暴一点,既然有武力,干脆先一不做二不休,找准时机干掉李敬业。 绣花针杀人——就是个好办法,不是吗?! 房遗爱脑袋里想到了各种花式谋杀案,这个时代包青天还没出生,神探狄仁杰也不知道在哪嘎达呢,算一算他的年纪应该出生了,但应该和房遗义一样,是个小屁孩,不值得一忧。 他想着谋杀一案,更是对错失灭掉高句丽的机会叹息,接到太子殿下的来信,房遗爱心情方算好一些。 杜荷这个时候已经能下地走一走了,甚至能骑马慢悠悠的跟着晃荡了。 所以,躺了很久的杜荷,坚决不想再当病号,要在外面吹风。 房遗爱说不过杜荷这个熊孩子,也没打算替皇帝省军费,慢悠悠的带着军卒走着,反正都在皇帝的底线之内,倒是他阿耶房玄龄一连来了三封信催着他快走,跟上大部队。 房遗爱撇撇嘴,勉强打算提速。 至于,第二封信是陈慕之来的暗语,他看了之后倒是皱起眉头。 陈慕之说感觉魏王和李敬业那边有异动,或者说太平静了。而且,长孙无忌最近和魏王交往也过密一些,虽然说表面上看是李泰单独给舅舅示好,但长孙无忌表面上看来可是一直支持太子的,并不看好魏王,但这次东征以来,他的态度确实好像有些模棱两可。 房遗爱思虑着。 太子李承乾和长孙无忌并不是想象中那么亲密,以房家和长孙家的不对付来说,他也没劝过太子殿下拉拢长孙无忌,但历史上,甚至是现实情况下,长孙无忌毕竟是皇帝陛下的大舅哥,大唐帝国的宰相之一,甚至说是最有权力的宰相。 毕竟房玄龄身体不太好,加之谨慎惯了,长孙无忌更好权利,手里分担的事务愈发多了,权势愈大,又是外戚。 所以说,李世民依重长孙无忌并不奇怪。 想着太子李承乾的“前途”,房遗爱甚至考虑过是不是应该放下一世恩怨,和暂时的成见,劝和太子和长孙无忌的关系,甚至自己不妨像他阿耶一样,低调点儿,对长孙家低点儿头…… 这个想法暂时掩藏在房遗爱心底,他仍在盘算着得失,可房遗爱想法很乐观,但实际上此时他的处境却是危机重重。 杜荷的苏醒很快便让皇帝那边的人知道了,自然魏王李泰和李敬业本人知晓。 两人面面相觑,虽然李泰不怕,但李敬业并不是皇子皇孙,李绩又从来不喜他作威作福,他不能肯定如果他犯下大错,祖父能保他。 这让李敬业忧心忡忡,所以勾结了一些魏王的谋臣,撺掇起魏王李泰来,并把杜荷醒来说出真相的后果说的头头是道儿。 实际上,杜荷自己也知晓,就算他说了真相,皇帝是不会理会他这个女婿的。 甚至有可能厌了他。 这对杜荷来说并不是那么美妙。 他和房遗爱商量了一下,并没有选择告状,因为明眼人都知道告状没用,反而让皇帝为难,加上房遗爱本来心里面早就想“粗暴”的复仇找回场子,也就点头赞同杜荷的“远见”了。 杜荷觉得自己聪慧,成功滴劝了愤怒的小伙伴的理智,有点儿高兴,甚至不顾伤口,偷偷的饮了一杯酒。 他正摸嘴巴高兴着呢,就听安营扎寨的军营外面起火了,并且吵闹连天——竟然是敌袭的状态! 杜荷一惊,不由张大了嘴巴。 他脑袋有点转不过弯儿来。 这不是打了胜仗了么,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袭营啊!? 不可思议! 杜荷一瘸一拐的出了帐篷,果不其然,人马接乱。 东征军回京的这些天到底是有些懈怠,虽然主管这些事情的薛仁贵是个人才,但任谁也没防备居然有人会攻击大唐军队,虽然只是扫尾的几万人马。 杜荷讶异,但心底还是泛起忧心。 他可是知道房遗爱这几万大军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厉害,也就是这不是大唐军队中的精兵,都是一些老弱病残,和步兵。骑兵营也就是那么一队,平日里都是负责打探消息开路,或者护卫者主将,候命着,也就是他和房遗爱、薛仁贵等人。 薛仁贵骑马在军营中指挥,此时军营确实炸营了。 因为敌人居然有了火|药,大唐发明的东西,居然反其道而行,用在了大唐人身上。 房遗爱脸色阴沉,望着周围的态势,和附近的地势,听着薛仁贵说起,此时他们应该是被人合围了。 “是百济和新罗的军队。”薛仁贵唾了一口带血的唾沫,恨恨地道。 他听着手下的汇报,瞅了瞅房遗爱和带伤的杜荷,建议道:“看样子,俺们最好是突围……对方也不知道多少人马,恐怕会——” 薛仁贵止住话语,但房遗爱也知道敌人人马不会少,这明显是有计划的袭营。 并且,大唐里有内奸。 不止是他们这些人,这炸|药|包从哪里来的……甚至他还从对面听到了炮声,是两个不同发射方向,这说明敌方至少有两门火|炮。 这些东西都是从哪里来的?! 李老道那些手下只管研究,原来是房遗爱管着这些宝贝,可是见过他使用这些武器的威力,皇帝李世民早 分卷阅读188 分卷阅读189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189 就命人从房遗爱这里取经,加上其他将军的好学,这些宝贝的威力也大,皇帝自然是另派了心腹掌管。 看来这心腹……却是心腹之患,就是不知道是大唐的,还是针对他本人的。 房遗爱有诸多怀疑,但此时根本不容他多想,他是深知“热武器”的可怕的,对方有心算无心,又不知道多少人马,和多少炸|药,他带着这些兵的哀嚎声越来越大,这让房遗爱不得不同意薛仁贵的正确建议。 薛仁贵开路,带着骑兵护送着房遗爱和杜荷,主将一走,旗帜一开,将士们都有了主心骨,逐渐汇成一股突围。 …… 本是月色中天的时候,却乌云蔽日,大部队汇成一股逃出,但后方还有追兵,薛仁贵不放心负责押后,坚持房遗爱和杜荷在前方。 房遗爱担忧杜荷,加之他认为薛仁贵的能力并没有问题,点头同意。 只是此时夜深,加之阴天云多,辽东又多山林,他们突围的急切,此时并不能辨别方向路径。 房遗爱警觉,让杜荷在他后面,因为突围,杜荷早就放弃了他的舒适的养病马车,这一路勉强骑着马匹,就是身上的伤痛仍然不禁他这般折腾,手揪着马鬃毛有点儿紧。 马儿不安的刨着蹄子。 房遗爱突然命令众人停下,杜荷走在他身后,问道:“房二?” “有些不对劲儿。”房遗爱侧着头,竖着耳朵听。 杜荷眨了眨眼睛,不知道是冷还是害怕,瑟缩了下肩膀,左右看了一遍,没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啊,挺安静的。 “我们这么多人,你想想之前入林子的情况,此时的情景。” “鸦雀无声啊。”杜荷反应过来,这林子的鸟儿呢,按理说早该有动静的。 不说别的,就说辽东山林里可又不少猫头鹰,此时正是该叫唤的时候,就是没有,他们这多人,动物听觉灵敏,警觉性高,也早该乌泱泱的飞起跑掉,至少弄出些声响来啊。 杜荷明白了,后面有些有经验的将士也明了。 个个紧张起来。 杜荷知道房遗爱身手好,所以决定紧跟在“英雄”的后面,因为会很安全、放心。 他一直以来认为房二不着调,但关键时刻,给他安全感的还得是好兄弟啊。 杜荷紧张兮兮,房遗爱全神贯注,并没有分心或胆怯,一时月色露出一点儿,乌云散开,有些光亮——嗖的一声! 是利箭的破空声,而且不止一枚。 居然是暗杀,人数不多,但确实袭击的中心重点是房遗爱和杜荷两人周围。 将士们纷纷围绕在主将周围,竖起盾牌挡箭。 但敌在暗我在明,对方地势又高,非常有利于刺杀,尤其是密林深处,他们一时也判断不清敌方的具体位置,只能乱回击一些箭矢。 房遗爱功夫身,还有一手不错的绣花功夫,可是飞针再厉害,江湖功夫和本领并不适合军阵中。 甚至房遗爱的宝剑也只能堪堪抵挡密密麻麻的锋利箭矢,还要顾及护着后面的杜荷。 杜荷也拿起武器,左右格挡。 若不是因为他,他知道房遗爱早就闪身离开这被袭中心,就是自己独自跑掉也行啊。 房遗爱是在考虑抓杜荷离开,但他们在队伍当中,前后都有兵卒,周围是密林,退无可退,对方的袭击目标显然很明确。 这就是一场精心谋划的刺杀。 落地的箭矢工艺一看就不是小国应该有的,加上之前的袭营手段,对方这是非致他们于死地啊。 此时后面的薛仁贵带领兵卒迎杀过来,燃起火把扔进密林中,很快便泛起烟雾,刺激的心肺还很弱的杜荷都咳嗽起来。 薛仁贵脸上带着箭矢的擦伤,手里握着一柄箭矢,观察了下,恨恨地唾骂道:“该死!总有一些通敌卖国贼在!” “杀死了多少人,都是什么人?”房遗爱让人清点受伤人马,密林起火后就逐渐安静了。 进入林中的大唐军士还是有所斩获的,杀死了一些个黑衣死士。 “……看样子不是百济就是新罗人,不是高国丽的。”一个熟悉敌国情报的通译去辨别,观察后回来禀告着。 他也不解,众将士都以为高句丽的余孽出尔反尔——结果,他x的不是!? 真是奇了怪了。 大唐这次并没有攻打百济和新罗的打算,只有房遗爱暗戳戳的在心里的地图上勾勒过,但并没有说出来这个“妄想”,毕竟时机未到,不切合实际。 “咦,没想到是他们……这不对啊!”杜荷一拍大腿,弄得自己嗷嗷疼。 他忘记了他的伤了。 房遗爱被他弄的一时紧张情绪没了,回头瞅看了他一眼,却不妨听杜荷喊了一声“小——” 剩余那个“心”字还没说完,杜荷扑在房遗爱身上,居然又有一批箭矢射过来,不止是此时熊熊燃烧烈火的丛林中,居然有一些利箭是从军中也就是自己人射向房遗爱和杜荷方向的,薛仁贵是顺带的。 薛仁贵身手不容分手,但他顾不过来,房遗爱警觉一直不差,在利箭破空声音来的时候,他就已经行动,只是没防备杜荷以性命相互自己——本来他是打算护着杜荷的。 房遗爱不是没这本事,他至少能把杜荷飞身提起,不仅能躲避箭矢,还能拽着他飞跃到其他马上。 可是,对方似乎很熟悉房遗爱的“本事”,居然有连发的第二次毒手——一批带着火|药味的毒砂飞扬过来,漫天飞扬,一连波带着火的箭矢紧跟着过来,居然燃爆了他们周围的空气,尤其是房遗爱的周身边上。 暗杀一方好似知晓房遗爱功夫高深,最不好对付,居然四面八方,包括军中的间谍,都是对准他本人集中袭击的。 房遗爱能躲避成功,可到底这是一连串秘籍和精心的暗杀袭击,甚至第三波手段便是挨着房遗爱本人身边的一个刘狗子——也就是曾跟杜荷一起去汤沐的那个小卒。 房遗爱完全没想到是他,杜荷却对此人有一丝留心,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刘狗子于他都是眼熟的,也就是这么一错眼,他就看见了他的动作,急忙之下动作先于言语,杜荷就扑身护住了房遗爱,胸口中了一刀…… 房遗爱打断了刘狗子的袭击,可是扑在他怀里的杜荷却气息微弱,原来是他胸口中的那刀是从后面插入的——还有第二个在杜荷身边的人趁机也发动暗杀。 杜荷只顾着盯着房遗爱的危险,却来不及避开自己的危险。 也就是说,杜荷他……用自己的性命,救了房遗爱! 这个最怕死的胆小鬼,他蓦地闭上眼了。 “……”见状,房遗爱张了张嘴,却突然哑了嗓子。 直到泪流下来,他毫无知觉的终于“啊啊啊……”狂叫嚎吼,泪 分卷阅读189 分卷阅读190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190 雨潸然。 房遗爱慢慢抬头,眼睛猩红,这些时间很快,薛仁贵也帮忙早就制住刘狗子和刺杀杜荷的人——房遗爱举剑,直接分尸了刘狗子两人。 薛仁贵来不及阻止,没想阻止,此时说别的没用,没人想留着刘狗子审问他背后之人是谁,甚至刘狗子袭击失败后就咬牙服毒自尽,不过是与此同时被房遗爱挑断了手脚…… 可他们死了有什么用,小荷花此时倒在了他怀里,没动静了。 房遗爱的眼里流泪,无声的。 混着鲜血,是血红色的。 …… 第116章 将军勇猛房二 房遗爱疯了! 薛仁贵知道。 因为襄阳侯的死亡,他的主将房遗爱疯了。 白朝凤知道。 房遗爱疯狂的可怕, 侍候他的李凤哥知道。 房遗爱此时就像一座活火山, 随时都可能爆发, 灭掉周围的一切人和物。 他们这股大军被迫停止行进,暂时休整。 一切军中事务都由薛仁贵负责。 军中的气氛压抑,小卒们白天晌午造饭的时候,都不敢窃窃私语, 各个面面相觑的吃着面饼,有限的几个想去打猎的也都被上官鞭笞了好几下。 大家都肃着,恨不得给襄阳侯披麻戴孝,如果这能让他们的主将好过的话。 …… ——因为军营的气氛太紧张了。 太沉默了。 压抑的让人难受。 军士们对襄阳侯大多数没概念,只知道人家是国公的儿子, 公主的丈夫, 皇帝的女婿, 金贵着呢。 结果呢, 随军捡功劳的, 居然死了。 还是死于“自己人”手中,被刺杀身亡。 有限知道“真相”的一些兵卒都胆战心惊的, 生怕他们这些人被牵连,不说前途, 将来说不得都不好退伍归家了。 要是皇帝怒了, 让他们去边疆十来年当炮灰, 有家不能回, 甭说前途, 命都会玩完。 这些都是小兵们的小心思和忧虑,大多数人是从众的,压抑紧张的气氛会传染的。 虽然他们来东征已经看惯了生死,本来这几万人马里,很多都是老兵油子,受过伤的居多,步兵多,骑兵少,当过炮灰命大活到现在的也有很多。 生死嘛,就是一杯黄土的事儿。 但,襄阳侯这贵人和他们这些命贱的可不一样,天子一怒浮尸百里。 不说天子,就是房将军的这怒气,他们已经要承受不起了。 薛仁贵巡营后,对着相熟的白朝凤叹气。 李凤哥从营帐里出来,对着他们俩摇头,也叹气。 他手里端着满满的碗,房遗爱一口未动。 白朝凤皱眉。 薛仁贵掏出一封信,递给了李凤哥,让他进去呈给房将军。 李凤哥一扭头,端着碗走了,边走边找借口说:“小的去叫厨子换个饭菜……” 竟然给逃掉了! 薛仁贵瞪眼。 也是,现在谁也不敢惹房遗爱。 而且,看着房遗爱可怕的沉默和冷静,大家都觉得害怕。 要是房遗爱又哭又闹,或者想着去皇帝中军那边告状,或者想着报仇,策划着查清真相去复仇……找点儿事情做,他们反而不觉得惊奇。 可,现在这么诡异着,这才可怕。 薛仁贵看着手里的信,低头不语,不知道想着什么。 白朝凤瞥了一眼信封,问:“东宫的信?” 薛仁贵点头,速度极快,一把塞给白朝凤,临走前还说着,“拜托了,白太医。” 白朝凤后悔呀。 他问个什么?! 这不是徒惹麻烦,不过太子殿下的信……想必房遗爱看了会高兴。 白朝凤知道太子和房遗爱相交莫逆,看样子这对君臣的感情甚至好于死去的杜荷和房遗爱的兄弟情。 种种迹象让白朝凤有了这个判断,想了想他也就不觉得送信是烫手山芋了。 等房遗爱接过李承乾的信件,展开看后,随意的合上信封,放在一旁。 白朝凤发现他脸上的神情还是那么冷静,那么可怕。 “……你怕不怕?” 白朝凤闻言一愣。 他不知道房遗爱什么意思,这没头没尾的。 房遗爱又说了一遍,“你是太子信的人,我暂且信你一回,就问你怕不怕死?……我打算改道,回高句丽和百济、新罗。” 他就这么简单一句话,也没等愣着的白朝凤回答,让他叫来薛仁贵。 房遗爱又说了刚刚对白朝凤说的话,“咱们不往回走了,杀个回马枪,灭了他们。” 没说他们是谁,但薛仁贵知道房遗爱说的是那三个小国。 “百济、新罗……呵呵。”房遗爱突然笑了,那种面无表情的咧嘴笑了,露出了洁白的牙齿,可没人喜欢看他的笑容。 “房将军,我认为这是高句丽的阴谋。”薛仁贵虽然并不喜欢百济和新罗,但他更认为是高国丽搞的鬼。 当然,他也知道军中一些事情,只是他不好提起。 听闻他的话,房遗爱果然诡谲的一笑,眼里带着讥嘲和讽刺,他目光如芒的扫视着薛仁贵和在一旁沉默的白朝凤。 白朝凤可不止是太医,太子早就告诉房遗爱,必要时可以利用他,或者给予他一些信任。 虽然这信任有限,房遗爱要持保留态度。 但总体来说,白朝凤肯定是有什么把柄或者是和太子李承乾达成了什么利益合作,否则太子不会让他对白朝凤有一定信任。 信任这个东西,有时候昂贵,有时候又显得廉价和虚伪。 因为它有可能迷惑你,要了你的命。 薛仁贵说的很中肯,房遗爱也知道,可是那些刺客都是百济和新罗人,这总不是作假吧。 “……所以,我为何要放过他们两国?!”房遗爱淡淡的说。 他语气很平静,神色也很冷淡。 这话一出,沉默的白朝凤也盯着房遗爱的眼睛不放,想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房遗爱不以为杵,任由他和薛仁贵打量。 薛仁贵有点这话噎着了。 他没想到房遗爱这么迁怒,瑕疵必报。 之前去联系百济和新罗的事,薛仁贵在房遗爱回来时是知道一些的,毕竟他是深得房遗爱信任的,是确确实实的自己人,否则房遗爱走后,也不会让他全面掌管这几万大军。 而且,薛仁贵的说,房遗爱是他的贵人,他的重视和快速提拔,才能让他简在帝心。 这回归京,等待薛仁贵的必定是高官厚禄,说不定还有个小爵位的封赏。 将来自不必说,薛仁贵有才华,也自信,对自己的能耐很清楚,他更有野心,更想和李靖和李绩两位大将军一般青史留名。 这点他没有跟任何人说过,但他 分卷阅读190 分卷阅读191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191 一开始就知道房遗爱懂他。 薛仁贵沉默。 半晌后,他点头默认了房遗爱的注意。 虽然这么做,他知道不管怎样,等待他的结果可能不太厚,可能前途尽毁,可能被帝王迁怒,卷金风暴中,一不小心小命都没了……但,薛仁贵还是同意了,默许了。 白朝凤这时也只是深深看了房遗爱一眼,然后忽然冁然一笑,在这阴暗的帐篷光线下,容色意外的添了三分,有些晃眼。 他慢悠悠的说道:“随你。” 然后站起身,掸了掸袖口,踱步出去了。 房遗爱知道对方同意了,白朝凤手里应该有一部分可用之人,是太子安排的,而且他给军中不少将士治伤,很多论以前军医治疗下的必死之人都被他从阎王爷那里抢过来一命,那些人很感恩他。 底层的军士将官,也就是那些血火里拼出来的,大字不识一个的粗鲁汉子,反而很是仗义,更容易热血。 这就会稳住一部分人,加上房遗爱和薛仁贵的上下一词的命令,又借机整顿奸细,除掉了一些不该有的人,这几万军马顿时肃穆整齐起来,一时间竟然有了很大变化。 本来太子的来信是从皇帝中军那边发过来的,信使却被房遗爱他们给扣押起来,房遗爱这边的动作并不想让皇帝李世民知晓,最好是瞒过来一阵子。 之前薛仁贵已经代替房遗爱给皇帝写了信,汇报了被袭击的事情,可是没等发出,就被房遗爱拦截了。 所幸没有发出。 薛仁贵想到这里一愣,是不是房遗爱想杀个回马枪,大言不惭用着几万大部分不是骑兵的军队去灭了那三个国家,这心思早就有了?! …… 薛仁贵搞不清,摇了摇头,他不再多想。 ****** 一时间,整顿好人马,房遗爱和薛仁贵和底层的众将士开了一个简单的会议,虽然没有直接说假传圣旨,但暗示是足够的,加上一些死命听从房遗爱和薛仁贵的人,他们手中的这三四万人马是彻底掌控住了。 底下的小兵们从来都是听从上级的,本来就是撤军的莫名其妙,至少大家都知道东征时要彻底灭掉高句丽的,但谁知道之前一旬圣人陛下会下令归京,接受投降可以,可是居然让高句丽保留一部分,王族还是那个王族。 虽然一直以来没人敢非议皇帝,但心底里的腹诽是免不了的,暗地里互相说嘴讨论两句也是有过的。 所以这回说杀高句丽他们一个回马枪,一些将士们自动脑补成了——这一切都是计谋! 他们好歹也是打过仗的,一些老兵在埋锅造饭的时候,唾沫横飞,在一些新兵蛋子面前显摆他们的见识,一顿胡说,不仅迷惑了新兵,各个人之间的互相补充,弄的这种论调假的也成真的了。 薛仁贵巡视军中的时候,偶然间听了两个版本故事,不由苦笑了一下,最后弄得他也哭笑不得,难得的违抗圣命的沉重心情好了一些。 他没想到他心里最难过去的那道儿坎儿,最难解决最担忧的事情,这些兵卒们都自动给“补充”了。 一切看似很完美…… 不说薛仁贵的心情,只说大军兵贵神速,房遗爱就地掩埋了好兄弟杜荷,怕被破坏坟茔,并没有告诉其他人,都是他亲自动手择地的。 薛仁贵和白朝凤,还有李凤哥等人都要祭奠一番,都被房遗爱以复仇心切,机会稍纵即逝为由拒绝掉。 不管伏击他们杀死杜荷的是高句丽,还是百济或新罗两国主谋,房遗爱都不打算放过他们。 他和薛仁贵在地图上商量了攻伏路线,各种安排,加上他们三国定然是不知道房遗爱居然能这么迅速的作出反应。 “如若请示圣人……想必陛下会斟酌两天,毕竟只是一些不是好歹的‘两国刺客’,是‘陷害’高句丽和大唐友谊的阴谋,不是么?一定会有人在圣人面前这么说。”房遗爱边说边扔了一把匕首,飞扎在了行军图上,直中了高句丽王族所在的都城。 地图上,三国都城都被涂满了红色圈圈,带着一些箭头。 薛仁贵若有所思,他隐约知道房遗爱的意思,魏王殿下那边和房遗爱的矛盾,军中的奸细,那个反骨崽刘狗子……这些人潜藏之深,不要命的手段,都是一些贵人豢养的死士做派,反而不似军伍出身。 魏王殿下这是有了……不臣之心呐。 薛仁贵晃了晃头,不欲再想,他虽然和房遗爱交好,打了上他这一派的印迹,但实则他并不想搅进太子殿下和魏王殿下的夺嫡风波里。 虽然这次跟着房遗爱,在魏王眼中,他已经是彻彻底底的太子在军中的嫡系了——薛仁贵苦笑。 …… 一路不提,房遗爱他们这次并没有集中攻打高句丽,反而取道百济,然后毫无防备的百济将兵,抵抗力比高句丽弱了不止一筹,他们甚至没听说国,更别提体验过大唐的炸|药|包的威力……百济一下子被三天灭国!可王族想举旗投降,却在交战中,不知道哪里来的炸|药一个不小心“走火”,殃及了无辜,一不小心就把百济的王族贵戚给全灭掉了。 悲乎哀哉! 这次行军,不止有房遗爱他们所带领的这三万陆军,更有海上一路齐军——因为薛仁贵和房遗爱的动作迅速,加上原本大唐在高句丽投降之后,在靠海的地方还有一部分驻军,甚至几千艘楼船和擅长水站的将卒驻扎,被房遗爱和薛仁贵误导的厉害,很荣幸的很积极的配合他们,并一起“争抢”功劳起来了。 所以,房遗爱他们这次从沿海山林借道,而不被高句丽发现,确实是因为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加上兵贵神速,和薛仁贵意想不到的将才,更有房遗爱的超常发挥,和善于笼络人心、发掘人才,这才一鼓作气不费吹灰之力攻下了百济,并且虎视眈眈高句丽,新罗那边更是反应不及,一脸懵逼。 在军中,已经豁的出去的房遗爱,他掌控力前所未有的强大,并且不拘一格降人才,挖掘了不少军中从前不显眼的寒门人士做参谋,更有勇武善战者被他破格提拔,个个都以薛仁贵为榜样,恨不得浴血奋战,一天就立大功。 这种不要命的气势,加上机缘天授,他们一路连胜不败,大大小小战役三十几场…… 等这军情传到了李世民耳中,他举著的筷子都落地而不自知,更别提大唐军中其他讶异的人了。 长孙无忌之前是提醒过他,后续房遗爱军队没跟上的事情,可是他当时不以为意,不过是房遗爱闹情绪,加上杜荷的伤势,拖延几天也无妨。 他们从高句丽得到的进俸,和将来的利益,足以支持这场东征的不赔本,甚至李世民都没想到这场东征会如此之快、如此顺利。 李 分卷阅读191 分卷阅读192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192 世民甚至心满意足,他也累了。 这东征算是完成了,高句丽太子都匍匐在他脚下,大唐有几万驻军在高句丽关键地方,显示大唐宽和的容人之心,和有容乃大,给周遭国家看看,并没有大的问题。 李世民已经联想到了吐蕃那边听闻这场大唐的完全胜利后,趁着入秋之前,藏路好走的时节,来大唐进贡朝奉的景象了。 所以,后来杜荷意外被刺杀身亡,房遗爱他们延迟的消息到底被送抵过来,皇帝痛哭一顿,提起几次杜如晦和他可怜的女儿城阳当寡妇外,这几天并没有停止行军,只是发了封公函,安慰主将房遗爱,并让副将薛仁贵捡起军务,务必辅助负责好后续撤离军务…… 所以,皇帝和朝臣将士们并没有丝毫准备,收到房遗爱和薛仁贵灭掉百济的消息。 何况这消息递送到这里还需要不少日子,他们已经归程了三分之一的陆程,已经出了山海关很远了。 百济就这么被灭了?! 李世民坐在上座,看着底下的四儿子李泰,和大将军李绩,当然少不了叫来最近累病咳嗽不已的房玄龄。 为了房玄龄的身体着想,之前皇帝并没有告诉他杜荷死去的消息,一直让人瞒着,可是如今蛮不下去了,李世民也无心这些小事。 房玄龄果然听后,也张口结舌。 他顿时跪下,痛哭请罪,甚至晕倒过去。 皇帝叹气,亲自扶起,君臣两人相得,互相哭诉一番不孝子的话,房玄龄自然无事,帐篷里燃了香,不安的睡着了。 皇帝另外时间升帐,叫来了心腹,和重要人员。 讨论下一步怎么办。 众人刚刚被打击愕然了很久,这时反应过来,有人出列要治房遗爱的欺君之罪。 这人是李敬业,刚说完话,却被李绩眉眼一扫,急忙退回去,眼神儿去暗暗看向魏王李泰。 李泰发言:“圣人,这房俊无视君父,违抗圣令……暂且看在房相面子上不提,但如今紧要的是该如何收尾——毕竟我们都已经和高国丽太子签了国书……”也就是那个重新朝奉称臣的国书。 李泰说的话很巧妙,表面上并没在意打击房遗爱的罪责,但话里却实实在在点明了房遗爱的大罪,又提出了目前紧要的事务,比李敬业的直白聪明很多。 长孙无忌又看了一眼李敬业,看似毛躁,谁又知道他和魏王是不是刚刚窜通好的,一个铺垫,一个显示才能和胸怀。 李泰能和太子争夺皇帝的宠爱,不可谓不有些小心机,但长孙无忌也有自己的看法,他这时倒是冷眼旁观。 那李敬业的祖父李绩是个老滑头,此时不言不语,倒也是作壁上观。 “无忌,你怎么看?”李世民沉吟,叹口气问了一句。 长孙无忌被皇帝点名,这才发出了言语,不紧不慢的说道:“这消息……我估算着,应该至少有三四天了。就是不知道房驸马……和他那副将薛仁贵,如今如何了?” 长孙无忌心平气和,显得镇定自持,李世民受其影响,恼怒的心也安定下来。 他就是有些头疼,不禁揉了揉太阳穴。 长孙无忌的提问,也正是如今关键的问题。 房遗爱和薛仁贵如今到底行军在哪里,他们这是要干嘛,谋反吗?! 众人虽然没说,但每个人心底里都有所嘀咕。 李世民面色阴沉,让人看不出他所想,只有长孙无忌还有李绩,身为皇帝的贴身近臣老将,琢磨体会出圣人的几分心思。 想到房遗爱的所作所为,两人也默然无语。 皇帝站起身,来回踱步,让人重新挑起辽东的地图。 众臣子众将士围绕观看,一时之间心有灵犀,想着,总归房遗爱和薛仁贵……这两人,他们不会把高句丽和新罗也给灭了吧?! 第117章 复仇男神房二 大唐军队的大部分人马的离去正如高句丽所期待的那样, 高句丽的国王在太子送来信后, 终于松了一口气。 大唐这次来势汹汹,军队勇猛和军械的机巧和威力, 完全出乎了高句丽人的意料之外。 可虽然失败了, 但高句丽看着几案上的炸|药|包,他目光灼灼,可惜得来的太少, 但国王还是下令让能工巧匠去研究他们的成分。 高句丽要是也有大唐军队的这等“火器”, 何愁战争不胜——高句丽王望着地图, 看着被大唐血淋淋占去的地盘心疼的流血,更别提驻军在高句丽剩余少部分国土要塞处的大唐军了。 他们只能暂时忍气吞声, 何况……还有和那大唐皇子的合作计划。 但, 高句丽王万万没想到,他们的太子为了和魏王达成合作计划,所作的那件事, 惹到了一个煞星和杀神。 不过是一个勋贵的将领罢了,高句丽王没想到居然有人因此能将在外,都不请示大唐皇帝,急行军反攻了高句丽。 等高句丽王得到消息后, 百济已经沦陷亡国,据说“屠城”几百里…… 吓得高句丽王从王座上跌落—— “你说什么?在说什么?”底下的将领叽哩哇啦的又禀告了一遍,然后痛哭流涕, 喊着“王, 我们该怎么办?!就不该去‘刺杀”他们!“ “都是‘质子’的主意!”这是二皇子一派党羽责怪怒道, 这时连太子都不叫了。 高句丽王根本没心情注意这点,他心里面当然也是满员太子行事不慎,连累家国,这个混账! ……直到房遗爱和薛仁贵的大军杀到了高句丽都城,高句丽王他们也没想出什么办法。 房遗爱没进城,这个都城他曾和陈慕之都逛遍了,卓尔小国,这几十年算是高句丽国力的巅峰,山野刁民,将卒还算悍勇,但遇到了热武器,没经历没心理准备,再强大的个人也会胆战心惊。 何况火|药的杀伤力此时代的人来说是太强了! 很多人,包括高层,见了它,都以为是“天罚”。 是不是天罚,懂得道理的人自然是懂的,可这天下毕竟是不懂的人多。 面对不懂的事物,人们自然是敬畏和害怕的。 长孙无忌和薛万彻此时千里迢迢过来,大唐军那边已经停止行进,皇帝的疑虑和对房遗爱这边事情的担忧,让他终于派出了重臣宰相,临出发前想起薛万彻和房遗爱的忘年交,老薛也躲了清闲。 本来薛万彻还以为能见到房遗爱这小子,虽然略担忧房遗爱“抗旨不尊”,但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薛万彻还是很赞同房遗爱的“狠手”的。 就应该彻底占了他丫的! 这是老薛踏上原高句丽王城时唾的一句,惹得长孙无忌斜睨了一眼。 薛万彻嘿然一笑。 “得得得,咱们赶紧找房二这小子和我那本家后生 分卷阅读192 分卷阅读193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193 。”薛仁贵这小子虽然跟他好像没啥亲戚关系,但算来算去,还是他们老薛家的。 薛万彻也是感到很高兴的,回去他一定要查查家谱,薛仁贵这小子像他们老薛家的种。 不说薛万彻暗戳戳的兴奋,长孙无忌被皇帝李世民派来可不就是怕没人弹压住房遗爱本人。 按理说应该派遣房玄龄,可房玄龄此时身体是真的不好,经不得日夜兼骑的赶路,加上父子二人的亲缘关系,房玄龄本身也会避讳,想了想皇帝还是最信任大舅哥,也同样是曾陪他南征北战的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自然是有能力的,年轻时也是文武双全的,可毕竟多年养尊处优惯了,这一路疲劳他面色并不好看。 可进城后,长孙无忌和薛万彻只见到了薛仁贵,并没有看见其他人。 长孙无忌面色难看,问及房遗爱人呢,从薛仁贵口中知道房遗爱竟然是攻打新罗了。 “算一算日子,按计划应该是占了新罗都城。”薛仁贵一脸恭敬地说。 不说城府深的长孙无忌怎么想的,薛万彻可是很惊奇地瞅着薛仁贵。 这小子是怎么一脸恭敬说着“惊天动地”的话的,太平静了!太冷静了! 这……这是胸有成竹啊! 还没等他和长孙无忌发问,就有战报信使过来—— 薛仁贵还没展开信件,信件就被薛万彻一把抢过去看。 房遗爱的来信也简洁,就是简单叙说下新罗也被他顺利给灭了,但很遗憾,新罗王族不小心逃跑,想从海路走,却不小心遇到了暴风雨,船毁人王……没一人生还。 呜呼哀哉! “哈哈……哈哈……好!好!好!”连拍大腿,薛万彻手舞足蹈,身心爽快。 长孙无忌趁机拿过信来,一目十行看完,哑口无言。 他和薛万彻一路几骑赶路来此,可不就是为了节制房遗爱和薛仁贵的发疯,没想到之前他们讨论的不可能事情果真发生了。 这两人果然把高句丽和新罗也给灭了。 长孙无忌沉吟片刻,忽然皱眉,问起薛仁贵来,高句丽王族人呢? 薛仁贵拱手沉声道:“回相爷的话,很不幸最近天闷气热,高句丽王城内流行瘟疫,我们来的时候,他们都很不幸地得了热病,隔离后都病发身亡了。” “……” “……” 长孙无忌手指着薛仁贵,半晌他没说话。 薛万彻摸着脑门,瞅瞅低着头脸不红气不喘的薛仁贵,吧唧下嘴,哈哈一笑,上前拍了拍薛仁贵的肩膀,压低嗓音道:“好小子,有前途!……来来,你跟我说说,这谁的主意?” “是不是房二那贼小子的……”老薛一把搂过薛仁贵,不放过他,压低声音问,故作避讳着长孙无忌。 薛仁贵不答话,但薛万彻自己自得其乐,有他的一番判断,嘴里直嘟囔着:“房二这可……真他妈心狠手辣!不过我喜欢,嘿嘿。” 薛仁贵额头冒汗,随意找了个理由,撒腿跑掉。 老薛啧啧了两声感叹,瞧了一眼同僚长孙无忌这位一脸忧心忡忡的宰相,切了一声,拐带着对方去“视察”大唐新开拓的国土了。 …… 不说长孙无忌心绪起伏不定,十分担忧房遗爱“造反作乱”,和薛万彻的坚决不信与劝慰,但说远在新罗的房遗爱,站在大海岩石上,面对着澎湃的海浪,和海上泛起的雾气,他此时心中的戾气散去了不少。 虽然想到杜荷没看到这样的“美景”,他心中还是会一痛,但终归是平静了不少。 只是房遗爱始终不能忘记,害死杜荷的罪魁祸首还在。 而且,身份高贵,一时不可惹杀。 ……这世道,人和人的命从来不是等值的。 即便杜荷出身高贵,父亲杜如晦是开国功臣,可是比之皇子凤孙的命就不如了。 哼。 等房遗爱安排妥当,留下部分兵力和文书等人在新罗驻扎,并归拢此地流民,出了安民告示,这才缓缓往西边也就是大唐方向走。 高句丽和大唐接壤最近,还有个薛仁贵在此等他,房遗爱自然不能自己一个人偷偷回大唐。 他回去还有罪,自然得护着跟着他来拼命的薛仁贵。 可见了薛仁贵,自然就见了长孙无忌和薛万彻,还有皇帝下来的申斥旨意。 只差没有枷锁房遗爱和薛仁贵了,但看样子李世民并不是没有这个心思,不过是让长孙无忌看情况事权从急罢了。 毕竟他和薛仁贵手底下还有几万兵马呢,加上占领了三个国家,这些投降的将卒也被他们或打散发还归家,或收拢打乱在大唐军中,一时长孙无忌和薛万彻还真摸不清房遗爱和薛仁贵手中的势力多大。 事关兵权,长孙无忌也不得不小心谨慎,并不敢特意惹怒房遗爱。 可他在见到房遗爱本人时,发现此人经历过这三国的灭国之战后,整个人锐气不可抵挡,浑身上下气势逼人。 长孙无忌心惊不提,但他及时掩下眼里的惊疑,在房遗爱看完皇帝旨意后,问及了他此时打算。 房遗爱闻言面上缓缓一笑,他瞅着长孙无忌,还有在一旁打酱油的薛万彻,此刻的神情忽然变得温和起来。 “自然是听从圣人安排,回去给陛下请罪。” “……”薛万彻噫了一声,眼神惊奇。 “怎么了,薛将军?”房遗爱抬眼问。 “房小子,你这么听话?”老薛可是个大老粗,还是个直爽汉子,当然他有啥就要问啥啦。 房遗爱似笑非笑,“难道我还能不听圣人旨意?!之前也不过是因他们欺人太甚,诈降刺杀我和……杜荷,这才有了这些事情发生。想必,圣人和各位相爷郎官也是能理解我等的,对吧?老薛?” “呃……对!对!”你说了算。 薛万彻嘿嘿笑着,这事他管不到,他瞅了一眼长孙无忌,拉着房遗爱去一旁问他们怎么灭的三国。 长孙无忌无意中被冷落,但他面色不显,一路上都是这样,他涵养也极好,但是人都能看出长孙无忌对房遗爱的忌惮。 等他们追赶上皇帝的中军大部队后,房遗爱和薛仁贵自然是负荆请罪,李世民虽然心里怒,但这两人弄下的结果却是令人意想不到的,加上房玄龄的好人缘,皇帝并未真的治罪他们。 李世民虽然恼怒,但灭掉三个国家的王族都是房遗爱的锅,他假装怒斥了一番,并且发了旨意告解天地,又让文书哀痛了一番三国王族的不幸……更是发言,要底下人好好宽慰高句丽的太子殿下,让他不要过于哀思悲痛。 这事交给了长孙无忌,代表了皇帝陛下去看望了这位失去亲人的太子殿下,房遗爱表示他也要去“宽慰”一番。 李世民闻言,诧异地瞅了一眼房遗爱, 分卷阅读193 分卷阅读194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194 不知道他的目的,难道是真心要宽慰对方,鬼都不信。 李世民给长孙无忌使了个眼神儿。 这次房遗爱和薛仁贵有灭国拓疆之功,但他们毕竟是没得旨意进攻,功过相抵,并没有甚么赏赐。 不说房遗爱心情,薛仁贵确确实实给皇帝的仁慈磕了几个响头,他一直提心吊胆被砍头,但圣人果然不愧是圣人,胸襟广阔,有容乃大。 房遗爱则被房玄龄打了二十板子,家法! 这就谁也不好拦着了。 房遗爱受着,没吭一声。 行刑完毕,他冷着脸,跟着人去看望那残存的高句丽太子殿下—— 帐篷外,重重兵卒把手,并不像是宽松待遇这位太子殿下。 也是,李世民就是再有“宽广仁慈”的胸怀,此时也不可能对着高句丽太子没想法了。 国都灭了,留着这太子复仇吗?! 房遗爱冷笑,踏足过去,就要去见这太子。 可没想到在帐篷外遇到哭哭啼啼的高句丽太子,他此时正抱着魏王殿下的大腿哭哭啼啼的哀求着。 旁边还站着一枚通译,房遗爱因这次征战自然懂得了少许高句丽语,对方正求着魏王给条活路,放他归国…… 房遗爱进来,李泰自然瞅见了,但他此刻比较尴尬,不由一脚踢开了高句丽“前太子”,并让人给叉进帐篷里。 “魏王殿下安好!”房遗爱笑眯眯道。“遗爱给殿下请安了。”说着还拱了拱手,面色显得十分恭敬。 “房遗爱你——”李泰见状吓了一跳,他本来见房遗爱就心虚,此刻房遗爱的“异常”让他胆战心惊。 房遗爱“温柔”地一笑,盯着魏王李泰看,整个人曾经显露的戾气都没有了,非常地温文尔雅,仿若谦谦君子的气质,和军中的气氛极为差异,这就是长孙无忌听说房遗爱来急忙赶过来时见到的景象。 “我是来诚心慰问高句丽前太子殿下的,毕竟他的父母见的最后一人是我,想必太子很想念他的王父和亲人们的。”房遗爱对长孙无忌解释道。 然后,没等他们反应,很正常的踏进帐篷里去见高句丽太子了。 李泰和长孙无忌面面相觑,长孙无忌皱眉,听见帐篷里忽然有异响,再也顾不上风度,急忙冲了进去—— …… 第118章 帐内, 高句丽太子形状虽然凄惨,但到底还残留一口喘息之气,长孙无忌探得脉搏,瞬间松了一口气。 虽然皇帝陛下暗示他不留下这高句丽无用太子狗命,但煌煌大唐也不能直接这么“不讲义气”、“不仁慈”的杀人不是。 长孙无忌很懂得李世民爱惜名声的心思, 他早就想好怎么处置这位前太子殿下了, 好在房遗爱下手还有分寸, 但他心里又有些意外,说不上是不是高兴。 若是房遗爱嚣张的直接杀死了高句丽太子, 他虽然面上不高兴, 甚至被圣人责怪一顿看顾不利,但不痛不痒的, 于他并无太大损失, 反而是房家这老二会在皇帝心里再记上一笔。 房遗爱这回别看立功甚大, 但皇帝心里肯定记上一笔, 等着玄龄身故或者情面耗尽,他们房家的前途可未必光明了。 长孙无忌虽然在长孙皇后逝去之后, 在皇帝面前没那么谨慎和拘束了, 但他心里面还是记得妹妹是说过的话,帝王之威, 不可侵犯。 他始终是敬畏着他那位皇帝妹夫的。 高句丽太子□□着,只是他的眼睛都睁不开, 房遗爱抖了抖衣袖, 冷哼一声走人。 留下的魏王李泰冲着舅舅长孙无忌抱怨, 并怒道:“这个房遗爱太过嚣张了,舅舅!” “殿下还真想他活着?”长孙无忌也懒得看高句丽太子,随意吩咐人去请个普通军医给高句丽太子看看,便除了帐篷。 只是李泰装模作样的让他絮烦,看着他笨拙的想拉拢自己的模样,比起李世民这个妹夫来,这几个外甥真没谁赶得上的。 脑海里突然浮出太子李承乾的模样来,长孙无忌不禁皱了皱眉。 太子殿下最近越发高深莫测,或者说处事优异,但太子殿下一向与他有点儿龌龊,他们彼此之间好似很难缓和,这也是长孙无忌忧愁的缘故。 他抬眸仔细瞅了瞅这时听了他的话尴尬一笑的魏王李泰,李泰这时极力否认他和高句丽太子的关系,并且连声唾弃对方,只差指天发誓他绝没勾连异国太子芸芸…… ——这反而透露着一股心虚。 在长孙无忌锐利的目光之下,李泰渐渐说话的声音小了,直至消声。 心里摇了摇头,长孙无忌面上敷衍一番,告辞魏王而去,独留下李泰看着他的背影一脸阴沉。 这位舅舅冷硬不吃,进来长孙无忌和太子不和,李泰是看的出来的,前一阵子看似对他温和不少,可实际上半毛好处都没关照过李泰。 至少李泰不认为长孙无忌是真心支持自己的,反而是让李泰发觉了不妙之事,他那弟弟晋王李治,好像更得舅舅的欢心。 总该不会……李泰摇了摇头,心里不愿意相信长孙无忌不扶持自己,反而指望着像鹌鹑似老实的幼弟。 高国丽太子逃过一命,房遗爱看出皇帝的意图,但他并不想让此人死于他人之手……至少他怎么死,还是由他说了算。 等高句丽太子好的差不多,一路走来,很快就要归京了。 可就在一夜里驻扎在城外,高句丽太子失踪了,大家寻来找去,都没发觉这位“罪人”的行踪…… 一些人认为他逃跑了,一些人用异样眼光看房遗爱。 可房遗爱今天还真没功夫去杀人越货,他一整天都在老爹眼皮子底下侍疾呢。 房玄龄的身体越来越不好,眼瞅着回京了,脉象却有油尽灯枯之象。 房遗爱此时根本再无其他多余心思沉湎自己心底的那些情怀,只想着能延寿老爹的命数,可是死亡往往是最公平的,并不是房遗爱有了一些医术或者内力就能活死人生白骨,到底是脏腑老化,只能延长一时姓名,并不能让人长生不老。 房遗爱心里越发苦闷,也不管外面的事情。 高句丽太子失踪一事,在他不在场的证明下,也没有人不识相的来询问,当然皇帝以为是长孙无忌“处置”了对方,他没想到他这大舅哥性子倒是急切,并不想往常的他。 按李世民对长孙无忌的了解,高句丽太子应该在被充分利用完之后,回长安京里“病故”身亡,让人抓不住一丝把柄,虽然这是摆给他人看的假象。 这时的长孙无忌心里有苦说不出,在皇帝一脸诧异下,他还是没解释,暗地里却派人去追查,必须弄死高句丽这个太子。 看房遗爱无异状,长孙无忌怀疑高句丽太子这人是真 分卷阅读194 分卷阅读195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195 的逃掉了。 这就是他的失责了。 不说长孙无忌的困扰,大军归来,靡费的粮食差不多也消耗完毕了,自然贵主儿的珍馐美味暂且也没多少供给了。 这就让李泰这个胖子有点儿忍不住了,加上军旅烦闷,他带着一小队人马,入山林去打猎了。 这次行动,还真让大有斩获,魏王殿下亲手猎到了一头头狼,毛皮铮亮水滑,狼身也矫健多肉。 让人留了皮毛回去要给圣人做垫子,狼肉被他亲手烤制,送给皇帝陛下吃食。 篝火下,魏王特意请来圣人入座,又亲手割肉给李世民吃。 快回京了,李世民心情越发好了。 当然东征这场前所未有的胜利是主因,但儿子吃点东西都想着他阿耶也是皇帝高兴的原因之一。 李世民还是给了儿子的面子,夸了一顿,又吃了几口狼肉,还别说,李泰不知道哪里找到的厨子,这狼肉并不柴老,反而鲜美多汁,引得他又多吃了两口,胃口大开。 李泰看着也高兴,自己也开始吃,其他肉被皇帝赐给诸位大臣,当然卧病不能食用油腻之物的房玄龄除外,其他的薛万彻和李绩等都有。 可是老薛刚要啃肉,不知道咋的了,腿肚子一疼,弄得他忍不住“哎哟”一声,引得众人看他。 齐刷刷的目光落在薛万彻身上,老薛有点儿受不住,其中一道别有深意,正是那房二小子。 薛万彻忽然回忆起入席之前,房遗爱说过,碰见狼肉别嘴馋的事儿…… 当然薛万彻还纳闷呢,但很快就忘记了,可这小子此时这么个眼神儿,该不会这狼肉里“下药”了罢?! 老薛这么一想,心中大惊。 这圣人都已经入口了,这小子不会做了大逆不道的事情了吧。 他眼瞪如铜铃,盯着房遗爱看不放,但很快在其他的询问注视下转过神儿来,只能捂着腮帮子说牙疼。 抬头看皇帝陛下没事儿人一般,薛万彻暂且放下心思,总之这房遗爱不会得了失心疯,这么多人呢,难道都得罪过他房二,还能都给药死了?! 但,瞅着手里分配给他的狼肉,薛万彻还是忍痛割爱,“牙痛”十分不忍吃它,继续捂着腮帮子喝酒吃素。 这也只是个小插曲,薛万彻一个大粗人,平日里青盐漱口什么的不及时,有个牙痛是经常的事情,众人也没当回事儿。 只是等着狼肉吃的差不多了,只剩下一个精肉残渣骨头架子,要分给众位小将——这时突然有个小太监探头探脑的,面色惨白,战战兢兢的过来。 他后面远远的还跟着几个人跪在不远处…… 等皇帝身边的大太监搞明白是怎么回事,也浑身冒着冷汗,但他并不敢欺瞒圣人,只能苦着脸说了事情缘由。 原来这狼肉并没有毒,但确确实实出了一点意外。 很快底下的人,包括贡献肉的魏王殿下,都知道了一个“恶心”的消息——这狼腹内胃囊里,居然发现了人的手指骨。 也就是说,魏王上俸给皇帝陛下的狼肉,死之前刚吃过人肉,并且胃里还残留着死人的尸体。 这一下就败坏了众人的胃口。 更有那洁癖的,例如长孙无忌和魏王本人,一下子就吐了出来。 老薛砸吧砸吧啃着青瓜嫩枣的大嘴,一脸庆幸不已,只是抑制不住的小眼神儿直往房遗爱那边飘着呢。 李世民虽然恶心,但他历经风雨,倒没失仪直接吐出来,但面色显然也不好看。 这里最夸张的就是李泰的反应,他吐的最惨,虽然他胖吃的又多又快,腹内食物量大呢,呕出的残渣食物酸水地上滩涂的最多。 李世民脸上厌恶之色一闪而逝,怒气冲冲的拂袖而去。 皇帝没多说话,可是底下的人自然会调查,可让人意外的是,这被狼果腹吃掉的人并不是山野猎户或其他无辜路人,居然是那逃跑的高句丽太子—— 这身份断定的缘故,就在那个被从狼胃取出的手指上,谁能想到手指上居然还有一枚宝石戒指,正是高句丽太子常佩戴的。 也是陈慕之细心,亲自去查看之下,去找来服侍羁押过高句丽太子的大唐军卒来辨认,很容易就确定了身份。 李世民这才知道了这太子不是被长孙无忌给灭口了,而是之前真跑掉了,这又让他憋了一口气。 这事还真不能明面上责怪长孙无忌,皇帝只能借机找事损了一顿他的这位宰相,弄得长孙无忌回去脸色也不好看,整日里除了去见皇帝,对谁都没个笑脸。 皇帝当然对吃了儿子供奉的那头狼记上了李泰一笔,更迁怒了长孙无忌一次,至于高句丽太子怎么跑到狼腹内的,草草调查一番,不外乎是逃跑后慌不择路,却被野狼撕咬吃食了。 这年头壮汉独子一人上路进山,都极有可能被野兽吃掉,一点儿都不稀奇,何况乎是养尊处优手无缚鸡之力的这位亡国太子殿下呢。 …… 只是,夜里魏王帐篷里有嘶吼惊叫声,一连几日都噩梦连连,甚至喊了杜荷的名字。 房遗爱听闻,擦剑的手顿都没顿,惹得来探看的老薛很是无趣。 他虽然不知道具体事情,但杜荷身死,薛万彻也是很痛心的。 只是薛万彻既然能行军打仗是好手,自然不是如外表一般粗笨,从蛛丝马迹中,他嗅到了阴谋与不安。 尤其是此时看房遗爱的神情,他闻到了山雨欲来的苗头—— “喂,房家小子——你就没甚么对我说的吗?”老薛忍不住好奇啊,虽然他知道好奇心杀死猫。 可他还是没忍住发问。 房遗爱终于抬头,瞅了他一眼,问道:“你想我说什么?” “明知故问,那肉……啧啧。”薛万彻“欲语还羞”,这话不好明说,怕别人听了去,尤其旁边还有别人。 他瞅了一眼侍候茶水的李凤哥,又啃了一口青瓜蛋子,真没肉香,可这些日子军中流行吃素,他也不好与众不同。 房遗爱看了一眼咔哧咔哧嘴闲不住的薛万彻,嗤笑一声,还是给个面子,回了一个答案。“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魏王不做亏心事,自然不会怕神鬼。” 他面上带着笑,眼里却冷冰冰的,却没在薛万彻面前隐瞒。 好小子—— 这是准备软刀子炖肉,磨人呐。 薛万彻离开前,回头望着房遗爱的宿帐,心想以后可不能得罪房家这二郎。 可转念一想,若是真如自己所猜测那样,杜荷那小子虽然纨绔,但也不至于让魏王下黑手啊,这也太不给人留活路了…… 魏王做事太狠辣,不地道儿啊。 唉,他老了。 什么也不知道…… 老薛下定决心,等回京就回家养病,含饴弄孙好了。 …… 分卷阅读195 分卷阅读196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196 ****** 归京的房遗爱临别前,特意又见了陈慕之,只是问他: “为什么帮我?你是太子的人,还是皇帝的人?” 以前他一直以为陈慕之忠于皇帝,但如今陈慕之帮他甚多,甚至可以说很多事陈慕之是欺瞒皇帝陛下的。 房遗爱并不太懂陈慕之这个人,他看起来似毒蛇,很危险,但房遗爱又觉得他也没想象中那么讨厌。 夏日傍晚的凉风徐徐,陈慕之一袭薄衣,倚靠在一棵松树粗壮的树干上。 “我既不是太子的人,也不是……皇帝的人。”他轻描淡写的说出了“背叛”帝王的话。 陈慕之瞅着远处的兵卒,并没有去看房遗爱,只是环胸,半晌继续说道:“此前的事,只是想帮罢了。我并不讨厌杜荷。” 提起杜荷,房遗爱终于牵起嘴角笑了下,似是回忆似是叙述:“小荷花本来也不是个惹人厌的……我们曾经都是个纨绔,但也从来没有真欺男霸女过。” 顶多是仗着身份,耀武扬威一下,就是风流也多去教坊司和青楼舞馆…… 谁还真强抢民女过啊?!没那个家风,也没那个寒碜劲儿。 他们这种人家里的美貌侍女多的是,何必触犯刑法大唐律呢。 房遗爱回忆完毕,叹了一口气,望着长安城的方向。 终于要回到那个牢笼了。 他这时倒是想起,被关在东宫的太子殿下了。 也不知道李承乾此时在干什么!? 说不得正和妃妾们欢声笑语,你侬我侬呢…… 房遗爱牙一酸,内心唾骂自己,想太子干嘛。 回去照顾老父,房遗爱就顾不上别的了,等回了京城,他看顾着房玄龄归家,又请了太医来看,白朝凤自然也在其中,几个太医看后出来都冲着房家的人摇头叹气。 卢氏一脸悲切,眼睛里含着泪,大唐有名的河东狮此时却没哭嚎,只是擦了擦眼睛,进房去看自家夫君,他们也是一同患难好几十年了。 几个儿女都有点儿懵然,没有心理准备。 老大房遗直也早知道父亲身体不好,但没想到东征一趟回来,房玄龄就起不来床了。 刚刚还听说和二郎从小好似穿一条裤子的杜家小子居然没了,惊得房遗直心砰砰跳。 杜荷没了一事一直被皇帝下令瞒着京里呢,毕竟城阳公主还在长安,就怕公主听后有所不好,不过再瞒此刻大军回来后也瞒不住了。 房遗爱之后还要去襄阳郡公府那边去一趟,杜荷停灵并不在公主府,但城阳公主和杜荷夫妻感情好,此刻必然会在侯爷府。 杜荷的尸骨是后来房遗爱找回并火化的,之前他埋好地点之后,从高句丽回军的途中,特意花了半天功夫亲手火化。 路途漫漫,此时的季节又已经是夏季了,不可能带着完整尸身下葬,何况早就埋土里**掉了。 襄阳郡公府。 此时哀哀戚戚,设祭灵棚,杜家族人,还有其他世家和勋贵家都派人来祭奠一番。 内室里,城阳公主哀痛欲绝,早前就几番晕厥过去,就连宫内皇帝派人来传达安慰的旨意,公主都没挺住听完它。 皇帝的赏赐和安慰并不能让城阳公主好过,城阳她完全没想过杜荷去随军东征一趟就送了性命。 杜荷他明明就和其他纨绔异样,去混个功劳而已罢了。 怎么会其他人家的二郎夫君都回来了,杜荷却横死辽东了。 城阳想不通……想不通哇…… 她哀哀戚戚的哭着,眼泪都干着,之前还勉励应付着来祭奠的人家,可随后便推辞不去。 城阳形容枯槁,这就是房遗爱来时见到的。 因着房遗爱和杜荷最好,城阳谁也不想见,谁也不想应付,但听说房遗爱来了,还是让人扶着去见他。 两人见面,谁也没说言语。 房遗爱默默给杜荷上了两炷香,他此时倒信奉了鬼神之说,特意多带了纸钱和上好的香烛,来之前还特意找了李老道,叫他给杜荷多念几遍道德经,想尽一切办法,让杜荷在阴间好过一点儿。 城阳静默看着房遗爱做着这一切,只是后来问他:“你信吗?这样杜荷来事就会投个好人家吗?” 房遗爱抬头瞅着城阳公主,都说敬鬼神而远之,但平日里勋贵们求神拜佛也只是图个心里安慰,真鬼谁也没见过,但房遗爱想到了自己经历—— “我信。杜荷不是个坏人,我又给他超度,又送他这么多钱花,他会投个好胎的。或者即便不投胎,以他的本事,也能在阎王爷那里混口饭吃说不准。”房遗爱说完,还故意想咧嘴笑一笑,可惜笑的很难看。 他不由又收回了表情,避开了城阳公主渴盼又哀戚的目光。 城阳公主扭过头,看向杜荷的牌位,喃喃道:“真希望如此罢了。” 此刻,东宫的人也到了房府上寻找房遗爱,可惜方才得知房将军去了襄阳郡公府上,只能打道回府,回东宫复命。 第119章 房遗爱回府后,知道太子派人来寻他, 可他现在真没心思去东宫。 何况眼下, 众人都盯着他呢。 房遗爱早算到皇帝不找他算账就不错了,哪里有赏赐, 他稍微一琢磨,就知道太子可能担忧他。 派人给太子殿下送封信, 房遗爱就在府里闭门不出,专心侍奉老爹。 房玄龄是真的不大好了。 可能是人精神一放松, 还能听着的身体一下子就垮了下来。 回了长安城的家里后, 房玄龄的身体败坏极了, 眼见油尽灯枯之相, 病情发展之迅猛就是太医们都没料及得到的。 房玄龄清醒的时候倒是安慰家人, 看得极开,终有一日,太医已经劝慰房家人不必给房相爷用药, 大家抱头痛哭。 卢氏也挺不住,眼泪哗哗流,只是不敢进屋去瞧房玄龄,怕自己的眼泪伤了夫君的心。 卢氏这辈子是真爱惨了房玄龄, 好在房玄龄没有辜负她,并没有像其他人纳妾碍她的眼。 “都说你阿耶惧内, 他们都错了。你阿耶最是人好, 最爱家人……他惧谁啦, 上战场哪个蛮子他惧过——怎么惧我这个妇人。”卢氏抹着眼泪说起夫君的各种好, 嘴里小事琐事说个不停,不知道是说给自己挺,还是说给眼前的儿女听。 只是越说,她越哽咽;越说,她的心就揪成一团。 众人都不知如何安慰阿娘,只是房遗爱看卢氏喘不过气来,急忙上前内力往里一顶,这才没让卢氏心悸猝亡。 “阿娘且保重身子,阿耶已经如此……阿娘再……” 家里的长男房遗直悲痛的劝慰卢氏不提,只说身在深宫中的皇帝听闻房玄龄可能这两日可活了,不禁喊道:“悲乎!痛乎!” 分卷阅读196 分卷阅读197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197 他顾不上太子面禀的朝廷处置过的大小事,急忙起驾去了房府。 皇帝驾临,房家人只能空出时间,让君臣二人脉脉相见,这一见就是两个时辰。 还是房玄龄挺不住,李世民忍痛握着玄龄的手看着他睡着的。 这两个时辰内,太子倒是也跟来,落座房府。 负责招待太子殿下的自然曾是东宫的属官房遗爱本人了,其他人俱都在房玄龄屋外休憩等候圣人的旨意和随时可能的传唤。 李承乾见了房遗爱,忽然觉得眼前的人有些眼生,沉默的让人心痛。 太子殿下皱了下眉头,他想到了杜荷的死亡会让房遗爱心痛,但想不到房遗爱此番变化如此之大,出乎他的意料。 关于杜荷身亡,太子也是后来才知道的,这还是太子手下的人和后来房遗爱来信跟他说的。 皇帝并没有提及,连此事都瞒着他。 李承乾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但东征皇帝意外在半路回程,定是有人进了谗言,当然也有可能是往东宫小朝廷表忠心靠拢的人太多,让皇帝担心他再来个玄武门之变。 想到这里李承乾心里就有些讥讽,这算是上梁不正,担心下梁歪么。 莫说时间没成熟他没有篡位谋逆的心思,就是有,这次他肯定也是一击必成。 他只是……不到万不得已,想堂堂正正的让李世民正视自己,不得不在万民瞩目下,传位给他这个嫡长太子。 不过是一些念头的事情,李承乾现在有的是耐心和手段,只是每次面对他那好父皇的一副表面我信任你实则背地疑虑重重的心,他感觉也是很疲累。 李承乾的心毕竟还未完全冷掉,他是对李世民这个父亲有怨气,可也有过敬爱。 这点李承乾确实不敢否认,李世民是爱他的,只是这份爱是有衡量的……其实,他也是。 李承乾忍不住冷冷笑了一下,他拉起房遗爱的手避开其他人,找了一处地方单独相处。 若是以前,房遗爱还能有心注意一下,太子牵手他是不是太不矜持,暴露了他们两人之间的暧昧关系,于他并没有好处。 这种估计并不是多余,但房遗爱并没有在乎,他此时的心思不在这里。 只是太子灼热的目光令他并不能忽视,这是他回京之后两人第一次面对面见面。 一时李承乾有很多话要对房遗爱说,或想问他一些事情,但抬眸看着死气沉沉的房遗爱,李承乾忧心的又不知如何开口。 见太子的养,忽然房遗爱笑了一下,“怎么,殿下不认识我了?” “遗爱你——”李承乾蹙眉要说些什么,却被房遗爱打断。 房遗爱笑了笑,瞅着眼前的太子殿下,他神色放温和了些,道:“没什么,我挺好的,还活着。” 说起这个,李承乾更是担心了,果不其然就听房遗爱提起杜荷,他并没有避忌这个“伤口”,“不过杜荷么,他就死了。” 房遗爱看似说的轻描淡写,说的平常语气,但就是这样才让李承乾看出他心中恨极。 恐已走火入魔。 这让李承乾忧心忡忡。 “太子殿下不必忧心于我,我还要好好的活着,活得好好的……还要给小荷花报仇呢。”杜荷笑了。 “伤害杜荷的,我必叫他死无葬身之地……” 半晌,他又说着。 然后,房遗爱抬头看着太子殿下,眼中的意味很明显。 李承乾知道房遗爱是在表态,他定是要魏王李泰他们死,不止不想绕过他们,还要让他们痛苦的死。 皇子就算谋反,皇帝也不会判他们个腰斩之类的痛苦刑罚,毕竟是皇族血脉…… 可房遗爱的这话当着他的面说,就是在逼着李承乾表态,就是在表态,他必然不会放过魏王及其一党。 李承乾默默望着房遗爱,两人双眸对视,房遗爱嘴唇启开,带着微笑,嘴里却说着李承乾之前一直盼望的事。 “殿下,这回不必担心我不上你的船了……就是艘破船,也别想让我下来。”说到最后,他仿佛又变回了那个不正经的房二郎。 只是,房遗爱有什么不一样了,李承乾知道。 他不知道是好是坏,只是他看着此刻的房遗爱,心一恸,不由一把揽过他,手上却轻柔的抱了他一下。 这回房遗爱并没有挣扎,反而意外的温驯和顺从。 他意外的不坚强了。 说好了不流泪的,却不知道怎么心里酸酸痛痛的,仿佛委屈和故作冷酷强悍的那颗心,蓦地又变回了曾经的不争气又软弱的房二郎,又变回了那枚和杜荷一起走马踏花、不务正业、迷茫糊涂的长安纨绔…… 他,还是他,可是经历这么多,房遗爱又不是原来的房遗爱了。 杜荷这回的死亡带给他的震撼,远不止那些异魂抢夺他身体失败后对他的改变,这是一种不同的改变。 既然拥有了许多能力,房遗爱再不想着回避历史,回避祸端……只想着得过且过,纨绔一生了。 杜荷的心愿,他也会帮他完成。 可惜杜荷没有个孩子,城阳公主就算他想照顾,皇帝也不会给他机会,城阳公主必然如历史一样被下降他人。 李承乾身上的衣物有着上好的龙涎香,房遗爱的发丝被熏香的味道浸染了一些,太子殿下安慰的轻拍了下他,顺着发丝抚了抚他的后颈。 ……恍惚了好像很久,想了太多太多——房遗爱嘴角动了动,被太子殿下这么一“摸”,他伤感的情怀突然消失了。 房遗爱幽幽的叹口气。 李承乾不禁问道:“怎么了?” 房遗爱不怎么好意思面对他,神色别扭,故作深沉的拱手,回身躲掉,去老父房门外和兄弟姊妹们一起守着了。 李承乾站在原地,看着房遗爱硬是跑掉的背影,唇角不由上扬了些。 他抚了下身上因为房遗爱俯身的褶皱,眉眼动了动,但转即想到了杜荷,和病重的房相,李承乾眼眸里的厉色一闪。 兄弟之间做到这样,也没甚么舍不得的。 李承乾对杜荷的感情也不一般,他从记忆中得知和推断出的东西,比房遗爱想象中的要多,何况从前的遗爱并不怎么对他设防,不过是嘴硬心软罢了。 房遗爱可从来没逃出过他的手心,将来也不会任他逃掉——既然是他认定了这个人。 李承乾冷硬的想着:到他手,就别想溜! 不说太子殿下的心思,就说圣人带着太子走掉,房家恭送完毕后,房玄龄喝了人参汤,精神了一些。 挨个子女叫了过去,单独恳谈了一番。 每个人出来都眼圈肿肿的,最小的孩子都出来后,最后才轮到房遗爱。 房遗爱进屋跪在房玄龄床边,任由房玄龄抚了抚她头顶,难得的感 分卷阅读197 分卷阅读198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198 受到了曾经幼时有的父亲的爱怜。 眼睛不知不觉酸痛,房遗爱眨了眨眼,努力把眼眶里多余的水给“吸收”回去—— “这才是你……二郎,之前我还以为你换魂了?”房玄龄笑叹道。 房遗爱立刻木着脸,房玄龄神色不赞同,微微摇了摇头,他之前半坐着都不行,一直躺着,此时却突然发话,叫了房遗爱。 “你扶我起来——” “阿耶?” “我感觉还好……我有话对你说。”房玄龄面色居然红润了些,坚持坐起。 房玄龄脑子里想着回光返照,却不想违抗父亲最后时光的意愿,给他垫高了枕头,扶着房玄龄靠倚着半坐。 房玄龄对着房遗爱细细谈起朝中局势,和人物势力,还有一些房家明里和暗地里的人脉势力…… “虽然说我们房家忠心陛下,可是也得为家族计量……终究是我自私一回,辜负了陛下。”房玄龄叹道。 房遗爱低哼了一声,有一瞬间冲动告诉老父事情,他们老李家的人可从来不念旧情——顶多就是哭诉一番,该砍头的时候该灭族的时候可从来没心软过。 那个看似最慈善的晋王,也就是将来的高宗皇帝,也不会例外。 至于,李承乾么……房遗爱决定忽略此人。 他一想他,心就乱糟糟的。 这时候没空整理心绪。 房遗爱虽然有着告诉父亲将来房家的惨状真相,但看着慈爱的房玄龄回光返照又期待又担忧子孙的面庞,他不由咽下了这个冲动。 房玄龄只当房遗爱对皇帝李世民有怨气,毕竟是死去的杜荷是他的至交好友,一如他和杜如晦的友情。 可是,友情归友情,天威浩荡,难道遗爱还能报复圣人不成么——魏王殿下毕竟是皇子…… 房玄龄拉着房遗爱的手宽慰嘱咐,决计不让他搅合到夺嫡的事情当中。 可是说到最后,房玄龄也看出来房遗爱决计是和魏王势不两立了。 “罢了!罢了!”房玄龄摇头叹息,“魏王绝不是人主之像……我这些日子倒是琢磨出一些事情。” 房玄龄压低声音,“若是东宫不保,二郎若是不能保全,不如试求晋王……晋王殿下倒是个仁慈人。” 房遗爱不好说阿耶你看错了!你们都看错了! 是个当皇帝的,说不仁慈就不仁慈! 他张了张嘴,决定还是不打击父亲这个走眼宰相了。 这时房玄龄面色更加异常红润,今日和圣人见了两个时辰,又见了子女,房玄龄已经感觉到大限已至。 他让房遗爱出去唤人,全家都在他床榻前,由他嘱咐,在他身故后兄弟们分家,小的几个还在府中,由老大奉养,房遗爱单独迁出去,要么去公主府,要么另置宅邸。 …… 房遗爱知道房玄龄最后的意思,他看出来他脱离不开太子一派,又与魏王有仇怨,将来势必在他身死之后卷入朝听风雨之中。 嘱咐是嘱咐,房遗爱未必能听,就算有心听从,可身不由己的人多了。 这才决定在他死后,房遗直和房遗爱兄弟俩两个大的分家,也是家族保全之道,希望圣人或将来的皇帝继承者能看在他功劳的份儿上,留他们房家一条活路罢了。 房玄龄有再多的担忧,终究是和他的老友杜如晦作伴去了。 甚至刚分家,房遗爱还没住进新宅,卢氏也很快病倒了,好在虽然孙思邈不在,但白朝凤的本事越发出众了,到底将将养过来了。 主要也是几个还未成年的房家儿女,卢氏看着可怜,这才又坚强起来。 房遗爱本来想处置他和高阳公主和离之事,也只能暂时搁置,卢氏心心念念的就是她的二郎并不甚美满的婚姻。 她这个时候是十分支持房遗爱和离的,宁死之前也要进宫,恳求陛下恩旨,让儿子和高阳公主和离。 房遗爱事后知道,心里很难受。 可皇帝陛下并没有恩准,甚至还对卢氏的求见避而不见,就连后宫的贵妃和妃子都不准卢氏进宫。 本来东征回来,论起封赏来,谁都不能赶上房遗爱的功劳,可是因为房遗爱的“违抗圣旨”,这功过相抵了。 圣人对房遗爱有所不满,可房玄龄的面子和情分得顾及,何况李世民也不是真昏庸,他还是知道房遗爱并不是有谋逆的心思,否则坐拥高句丽三国,自立为王,当时也不是不可。 房遗爱是有才的,李世民想留给下一任皇帝,现在不过是磨一磨他。 当然,此时他还没起了废太子的心思。 李世民回长安后,太子李承乾的恭顺让他生疑的心暂且压了下去,之前的一些事情不过是风闻,皇帝当然处置了一些不痛不痒的弃子,作为对太子的补偿。 至于房遗爱此刻被赋闲在家,不是东征时的房将军了,不过是为了面子好看,还是扔给了东宫太子管着。 毕竟太子身边现在看似单薄了些,襄阳郡公杜荷死了,房遗爱又本来是太子的属官,赐回去也是应有的。 只不过,房遗爱还得时不时被李老道拉去兼职,可他现在并不像以前不能控制自己,时不时就要臭显摆。 房遗爱努力低调,再低调。 他去东宫开始上差的第一天,就被太子的一份大礼给震惊了下。 “你说还什么?圣人……亲眼看见高阳她——她、她——被圣人给捉奸了?!”房遗爱被震撼的语无伦次。 “你不生气?”李承乾含笑看他。 “我生什么气?!我高兴还来不及。”房遗爱站起身,就恨不得仰天一嚎。 “这会被人说闲话……”太子悠悠的说道。 “我向来是个不要面皮的,由他们去——更丢脸的不是我!呵呵!”房遗爱讥讽,顺便还睨了李承乾一眼。 丢脸的是他们老李家好吧?! 不过,这么一想,太子殿下促成此事……还真是为了自己。 房遗爱想到这里,不由咧嘴一笑,冲着太子殿下真心诚意的鞠躬致谢。 他们此时在一处偏殿内斟酒饮茶,本来房遗爱是要戒酒的,毕竟“酒后乱性”! 他吃过太多次亏了! 可这回面对太子殿下,他不得不感谢李承乾的帮忙,“这回真能和离成吗?” 他可是知道高阳的执拗,至今对方还惦记着他那兄长继承的国公爵位呢。 虽然他这个驸马和她弄得僵硬,但高阳公主在东征之前对自己的反常亲近,让房遗爱生出不好的感觉,幸亏东征一事打断了。 “不过是你没在京时,我那妹妹耐不住寂寞,爱上了一个‘才子’。”太子含笑说着,又念了几首最近在长安城流行的好诗。 这些诗怎么听着耳熟…… 房遗爱狐疑,然后看着太子殿下的表情,一下子就想明 分卷阅读198 分卷阅读199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199 白了。 这都是东宫的这位有心给高阳公主做的局,所谓才子,还不是有人捧出来的。 诗,也是别人代作的。 “她会主动提出和离的。”李承乾笑着饮酒,放下酒盏,眼神却瞥了一下自己空着的酒杯。 房遗爱瞬时动了,承情主动给太子殿下斟酒,对方却仍旧含笑,又瞥了下放置在房遗爱那边的一个空酒盏。 此时就是他忌酒了,也不能驳了太子的面子。 房遗爱看了一眼太子的杯中物,想着不过是一盏清酒,喝了应该没啥事儿。 他只能给自己也斟了一杯,和太子对饮起来,只是李承乾的眼神儿里有房遗爱没注意的幽光一闪而逝,随即便仍旧是笑意盈眶,一如方才。 第120章 120 房遗爱对太子殿下的心思一无所觉, 但他刚喝了一杯, 举起第二杯酒水的时候,突然想起守孝的规矩来。 他虽然自认是个纨绔, 并不是一个纯粹的好人或道德完人, 但亲爹房玄龄亡故还没多久,他是需要守孝的。 大唐守孝的规矩也有很多,饮酒作乐就在其中,夜里被翻红浪按理讲究点儿的也不该做, 即使你家三代单传, 也要忍着三年不近女色。 当然, 这些规矩都是摆在明面上的,真的规规矩矩的遵守的人很稀少, 不是没有,但所知道的那种人很多是为了孝顺的名声, 说实在是孝顺给别人看的。 想到他自己在孝忠, 想到他阿耶临死的嘱咐和忧心,房遗爱顿时就没心情和太子殿下喝酒了。 虽然东宫现在被李承乾弄得还算妥帖,不想传出的消息基本上传不出去, 但房遗爱海慧寺开口拒绝掉了太子殿下的盛情美意。 李承乾是忘记这点了。 他对房玄龄也多有敬意,为此还特意向房遗爱道歉了一句。 “本来就是我不孝顺, 连给阿耶守孝的事情都没做好。”房遗爱自嘲道。 他叹了一口气。 其实他不孝顺的事情多了去, 例如和太子殿下不清不白的“交情”, 这才是最大的不孝—— 弄不好自己要绝嗣了。 房遗爱隐隐约约的感觉到这种可能, 但他没有继续深入想下去。 李承乾说不上心里什么滋味, 他心里那点儿隐秘的目的没达成,还是挺失望的,但房遗爱的感受更重要。 房遗爱在东宫的官职自然因为守孝停下,他除了身上的虚职,暂无其他俸禄,按理说是要闭门读书谢客,虽然勋贵人家的规矩没有所谓的世家读书人那么多,但面子上也要过得去,这也是为何很多五大姓连尚公主都兴趣缺缺。 一是大唐的公主脾性都不怎么好,贤淑更是谈不上。 二是他们习性和规矩还是彼此不太合得来。 …… 可其实那些世家子弟,真在利益关键的时候,也是最不遵守规矩的了。夺情他们使用的也很频繁,当然名义上占着忠君的大义,名声利益都有,丝毫不损。 房遗爱是打心里不喜欢所谓的世家,其实他们垄断的利益更多更大,即便是皇帝也得暗地心里盘算着,小心翼翼的触碰这个庞然大物。 前隋怎么灭亡的,深究之下,李渊父子是最清楚的了。 因为他们原就是隋帝国的世家,光是杨广的科举制度,就一下子得罪了全天下的世家。 因为科举选拔人才官吏制度,是在彻彻底底的绝世家垄断的利益,虽然众人都知道它于国于民好处甚多。 房遗爱冷笑,他和太子讨论起这个问题,两人意外对此意见完全合拍。 只不过,他们都知道这事从缓不从急。 房遗爱离开房府,住在自己的新宅邸,他是绝不会去高阳公主府的。 当然,他的新家也绝不会欢迎高阳公主驾到的。 何况,按太子的安排,高阳此时正乐不思蜀,沉浸在她所谓的爱情中。 房遗爱不觉得这事卑鄙,高阳又不是天真的纯情女郎,那“身亡”的辩机和尚早已被她抛到脑后了,当时她不也是曾欢喜人家不得了么。 太子的办法很成功,加上房遗爱现在“得罪”了皇帝,又因为守孝身上无官无禄,竟是被她鄙薄了一番。 没有她高阳在,房遗爱怎么会有爵位继承,怎么抢得过他大哥房遗直。 高阳完全没有想过,房遗爱早就不想跟房遗爱抢爵位继承,男子汉大丈夫,他现今又不是没能力,何必让房家内乱,还伤了兄弟情。 他和大兄房遗直两人恳谈了一番,房遗直心底感叹房遗爱这两年的变化之大,兄弟俩的感情加厚。 太子这边这边发动人脉帮忙,高阳公主那边也被情人花言巧语弄得放弃房遗爱,也觉得和离对她是一件好事。 她已经从房家得不到她想要的,何苦为了名声不能光明正大的和情人在一起。 皇帝的女儿从来不愁嫁。 她缠磨着李世民同意她和房遗爱和离,而皇帝陛下问过房遗爱的意见,自然是得到了相同的答案。 这夫妻俩彼此厌恶,满朝皆知,随着房遗爱的名声传开,不知长安城的底层百姓皆知,甚至有传扬到全大唐的趋势。 加上高阳公主这个不省心的女儿的风流作风,李世民抽动嘴角,最终还是决定让两人和离。 和离的事情低调进行,不过皇家没错,错的是房遗爱不识抬举,对公主不好。 总之和离的旨意,是找了房遗爱本人的一个错处,现成的东征违抗旨意,私出将兵,攻打“友国”,引发了灭国之战,残暴血腥之行,让皇家忍不可忍…… ——圣人很愤怒,房遗爱你就给我滚开! 这是房遗爱总结出的意思,黑锅背了一下,但他甩开高阳公主,已经是足以让他高兴至极的事情了。 反正,他现在守着孝。 皇帝把房遗爱身上仅有的散骑常侍虚职俸禄给撸掉了,让其闭门思过,正符合房遗爱的处境。 深究之下,房遗爱并没有损失什么利益,不过是丁点儿钱财米粮福利。 如今的房遗爱是白身一枚,彻彻底底的平民百姓。 但他不缺钱才,又和太子殿下交好,几乎是随意可以出入东宫。 一般人不敢惹。 高阳公主和离之后,不知为何竟然和她如今的情人感情减淡,她越发觉得对方性情不好,俗不可耐起来。 深夜入睡时,高阳公主终于想起,她怎么把情人和房遗爱那个招人恨的比较起来。 原来她对房遗爱的各种看不上,如今想起来,换个角度思考,却都是优点好处。 她知道这种想法很诡异,可她就是忍不住去想。 高阳甚至觉得心口有些空落落的。 偌大的公主府,静悄悄的,就像一潭死水。 人人都 分卷阅读199 分卷阅读200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200 听从她,人人都奉承她,人人都想尽办法来讨好她……从前觉得这就是应该的,现在想起却觉得异常无趣。 如今她想找那房遗爱吵上一架,是彻底没了理由。 高阳恨恨地想,哪天遇到那个杀千刀的“白身”,别怪她不客气! 非得杀杀他的威风。 …… 东宫的太子殿下不近女色,这事情渐渐传到了出去,皇帝李世民的耳中自然早就听说了。 只是原来他问过太医,也只是以为太子公务繁忙,并不以为意,可时间久了,李世民心里犯了嘀咕。 甚至,他吩咐了后宫的贵妃,帮忙留心一下合适的美貌宫女,即便是世家女郎,只要不是太显赫的人家,李世民也不介意赐婚给太子。 可李承乾知道后却对此敬谢不敏,皇帝不理解。 他甚至当面询问过此事,只是太子对此默不吭声,找了其他理由推辞了去。 李世民皱眉,在身旁的大太监提醒下,觉得可能是太子有了心上人。 说不准是求而不得。 这让皇帝陛下心里好奇,但此困惑只是一闪而逝……房玄龄走了,可朝务只多不少,李世民少了左膀右臂,总觉得缺了什么。 皇帝困在案牍之中,越发疲累,不得脱身。 东宫最近也多了不少皇帝甩过来的朝政事务,可李世民暗地里的监督监察却是更多了。 负责一部分这些事务的陈慕之,对此心知肚明。 可能皇帝也发现陈慕之和太子靠得太近,敲打了一番陈慕之,见他又恢复以往的独来独往、沉默寡言,这才满意。 陈慕之眼中眸色暗沉,他的一切思绪和想法掩藏了下去。 ****** 房遗爱脱离了驸马爷的身份,其实赢得了他从前的“狐朋狗友”们的羡慕…… 这些人其实家里都是有个公主或郡主在,若不是房遗爱还在守孝,他们早就呼朋引伴的邀请房遗爱在教坊司庆祝一番。 如今房遗爱能耐了,可也越发不好接近。 他们见他一面难得,偶尔拜访一次,却发现彼此差距越发打了。 本来这种差距会造成他们彼此关系的疏远,但房遗爱本来就是曾和杜荷玩得好的人,纨绔的心思他一直懂得,纨绔勋贵家的力量也不可小觑。 何况有太子殿下这面大旗在,大家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壁垒分明,竟亦是达成了某种美妙的和谐关系。 甚至,有几家看好魏王殿下一派的勋贵,居然到太子那里暗表忠心,转换门庭了。 这让李承乾心里好笑之余,更加觉得房遗爱“人见人爱”了。 因为太子发现,这帮勋贵子弟中,真有好男风的,居然琢磨起房遗爱,居然胆大包天的想一亲芳泽来。 这让李承乾冷了脸。 至于,太子殿下不高兴的后果,就不可叙表了。 只有太子身边的贴心人赵德子知晓对方悲惨的下场,他更是重视起有关房遗爱的一切消息,好说给太子听。 如今房遗爱表面上闭门读书,偶尔去东宫见太子殿下一面,但实际上时间和频次也并不多。 李承乾隐隐知道房遗爱有些打算,想做些什么,此事一不小心对房遗爱来说很是危险。 为此,李承乾忍不住又联系了不该常见的人,让陈慕之关注一下房遗爱的动向,怕其冲动。 其实冲动已经离如今的房遗爱很远了,李承乾发现房遗爱因为杜荷的死亡性情有些变化,甚至有了一些执拗,他也说不上是好是坏。 总体来说,房遗爱和他的关系比以往更加亲近,虽然乐见其成,心中也忍不住高兴,但太子殿下还是从中琢磨出什么意味来。 他不由叹息。 杜荷之死也让李承乾很是痛苦,他必然不会放过害死他的人。 只是太子殿下更为克制,一切尘埃落定之后,李泰夺嫡失败的结果自然不用叙说。 成王败寇。 他如果失败了,下场也不是可见的么。 李承乾正是因为提前知道了,才不允许他这次失败。 这不仅仅是他一个人的事情,更关系到跟随太子的人,往大了说,李承乾认为他继位登基,掌控天下的结果,比他的两位兄弟都更合适。 他有这个自信,更有房遗爱这个有天大机缘的存在,能造福大唐天下更多好处。 他的父皇最近对他关注太多,也是因为太子殿下如今越发让人挑不出错来,越发获得人心……从前是皇帝希望太子这样,可当李承乾真的被人交口称赞,心里敬服的时候,李世民的心开始愈发不安了。 他的阿耶越发多疑了。 李承乾从皇帝最近更“宠爱”李泰的情况中,看出来他阿耶对他这个太子的不满来。 皇权和储位,皇帝和东宫…… 李承乾刻板守礼的表情之下,心里却是在冷笑的谋划,他要细细筹谋,如今更是忍字当头。 更可况,李承乾对房遗爱的心思……他是不可能让他人对两人说三道四,指手画脚,而这一切全靠“权势”二字。 他是太子,不上位就是一个死字。 容不得他退让,和心软。 …… 房遗爱要做的事情自然是为杜荷复仇—— 他永远忘不了此事。 他有一个复仇计划,是凡参与过魏王和李敬业谋害杜荷的人,他都会一一去清算。 魏王李泰暂时留在最后,他还不欲发狂先杀了他,及李敬业。 毕竟,太子李承乾与他交好,众所周知。 如果他房遗爱去直接杀了李泰和李敬业,太子必然受到牵连,弄不好又是一个谋逆。 何况,家里的亲人房遗直和阿娘,房遗爱也不忍连累。 一个人就是武功再高,智谋再深,也不能和国家机器作对。 尤其大唐是一个庞大的帝国。 很多事情房遗爱深知其恐怖如斯的后果,他只能从不起眼的地方清算起。 很快,魏王李泰和李敬业他们两人发现,他们底下负责“谋害”过房遗爱和杜荷的人才,一个一个遇到各种诡异的“意外”,不是身亡,就是早遇到痛苦的大小折磨。 还有活口的几位,他们细细琢磨了一下,本就是不知情听命的人员。 房遗爱并没有赶尽杀绝,可是却更加恐怖。 因为他是在彻彻底底的按照他心中的罪名在清算他们…… 李泰和李敬业两人会谈后,发觉这个结果,两人对视一番,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们不怕与房遗爱正面互怼,房遗爱再厉害,也得遵守国法,除非他不想要房家了。 可,房遗爱现今却施展“卑鄙”手段,这就令他们不寒而栗。 因为即便是魏王李泰也不能保证,一觉醒来项上人头还在脖子上安稳的呆着。 李泰白着一张脸,就 分卷阅读200 分卷阅读201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201 连武力不差的李敬业都觉得浑身发凉,他们加强了自身周遭的扈从,自己身上更是配带了不少□□和暗器防身。 但房遗爱的行动是有计划的,有条不紊的。 他十分有耐心,甚至偶然间见到魏王,该怎么行礼就怎么行礼,该避讳就避讳着,行为恭谨,绝无嚣张之态。 ——但,这才是最可怕的。 因为这不是房遗爱的本性啊。 房遗爱曾经怎么不客气和纨绔作风,魏王和李敬业都很了解,正是因为十分清楚对方的性子,此刻才觉得对方复仇之心的炙烈。 魏王李泰不好跟李世民说房遗爱要杀自己,他怎么告诉李世民,难道主动去承认,东征时刺杀杜荷和房遗爱的人,是他施展的阴谋吗?! 他李泰还展望着那个不可言说的大位呢。 李泰对皇帝宝座虎视眈眈,只能憋着,甚至他让李敬业想办法除掉房遗爱,毕竟对方如今是个“白身”,护着房遗爱的护身符房玄龄没了。 还有房遗爱已经不是驸马爷了。 ……不过是太子手下的一条狗,只要能除掉对方,魏王敢保证,就算是他阿耶发现了蛛丝马迹,也不可能处置了自己。 房遗爱的动作引起了小范围的注目,他暂停了“刺杀”行动。 对方的死因各种各样,就是大理寺有所察觉,但他们很少能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破案线索。 之所以休息一阵,是因为他阿娘担忧她,这几日搬过来,要好好“照顾”失去兄弟伤心的儿子了。 因为守孝,又因为和离,儿子的婚事成了卢氏心中的一块病。 房家人都没想到皇帝之前会真的让高阳公主和房遗爱和离,虽然房遗爱因此受到罪罚,但实则在房家看来,这确实是一件好事,值得庆贺。 卢氏心里面也很高兴,若不是守孝,她早就带着二郎去拜访她相中的各户人家了。 下一个二儿媳,她一定要细细挑选,给二郎选个合心意又貌美如花,性情且柔顺的。 卢氏身体不好,但总算撑着一口气,她最近隐隐感觉到了大限。 她身子越发疲累了,卢氏看过太医,只是她自己的身子她自己知道。 她和玄龄互相扶持了一辈子,对方随着李唐夺得天下,逐渐位高权重,称得上是万人之上一人之下,连皇帝都不忍他守着自己这个糟糠之妻…… 可玄龄再如何,也从未辜负过她。 卢氏每次想到这份情谊,她就禁不住心酸。 晚间的时候,每次她都能梦到对方……仿佛他们还是初初新婚相处的时候,那时候甜蜜无愁。 卢氏禁不住嘴角露笑。 可她的眼角却溢出点点泪花。 太医的意思她懂,可谁能控制自己相思夫君的心呢。 卢氏幽幽一叹。 她如今最想的安排好二郎的一切,底下的几个孩子亲事她也在谈,几乎要定下了,都是生前玄龄和她约定好的,没甚么再操心的。 只是房遗爱的终身大事,如今没有个希望着落。 卢氏不愿意承认她心底隐隐的担忧,一位母亲再如何粗心,对自己的儿子来说,也总会灵光一下,非常敏感的。 太子殿下……和二郎,他们两人之间—— 卢氏不愿意深想下去。 她怕呀! 怕二郎将来没个好结果。 房遗爱不懂卢氏的害怕,他只能转移话题,应付卢氏口中的期望他成婚的期盼。 只拿守孝作推辞。 卢氏只能放下此事,很快便病了。 房遗直夫妇将卢氏接回府邸,功勋爵位人家就连赡养父母,也要择个地点规矩来,否则会被御史弹劾。 房遗爱也跟着回去住了几日,直到卢氏看似好转无事。 可几个孩子亦直到母亲卢氏随时有可能像阿耶那样离去,俱都是忧心忡忡。 这种情况下,房遗爱更加孝顺阿娘卢氏,友爱兄弟,身上暗藏的戾气渐渐好似磨平。 魏王和李敬业他们两人松了一口气,虽然还警戒着,但他们认为,房遗爱是有恨有怨,但他不敢公然来杀害他们。 李敬业更是在魏王面前嘲笑:“不过是一个孬种!欺软怕硬罢了。殿下不必担忧,找机会我给他——” 他比划了一个杀人的手势,对着魏王笑了下,脸上满是恶意。 李泰当然点头赞同,不过他还是平白嘱咐了一句,“不可多事。” 李敬业点头。 不被发现就行。 魏王的意思他明白,一切都是他动的手。 李敬业眯起眼睛,他投靠魏王殿下,想成为其不可替代的心腹,自然要替魏王做事,和拉拢军中的势力。 原本他们联合高句丽的人,一是想着除掉太子的臂膀房遗爱和杜荷他们两人,二是他们有在高句丽藏兵的图谋—— 只是,他们两人没想到,一击不成,只死个杜荷,引得房遗爱发疯癫狂,居然一下子接连灭了高句丽三国。 这人李泰和李敬业他们密谋之事彻底黄了。 为此,魏王还特别训斥他这个出主意的,他在魏王一党中,地位有所下降。这让李敬业心中更加愤恨房遗爱这个祸害灾星。 房遗爱在做“清道夫”的过程中,意外得知一件事情。 ——是有关于长孙无忌的。 不说长孙无忌对他和杜荷的袖手旁观,对方早就在魏王暗中的试探下,知道了李泰要对他们下手,却假作不知,袖手旁观,并未有阻止或提醒于皇帝李世民。 这且不说,政治是冷酷的,长孙家和房家不对付,他袖手旁观,细想之下,房遗爱对此可以恨,却不能怨。 因为如果是他,他也有可能做下同样的选择。 当然,他阿耶那种人是绝不会似长孙无忌那般的。 这点房遗爱坚信,甚至长孙无忌自己心中亦是应当知道,其实房玄龄应算是个风光霁月的有为君子,恪守君臣之道,为国谋利,不乏城府,却绝不会做出卑鄙差德行的龌蹉之事。 可房遗爱恨得是,长孙无忌恐怕恶意让他阿耶累死—— 他手里的暗子不够,特意从太子殿下那里请求帮忙,陈慕之那边也传来调查后的信息。 果然是供词之下,房遗爱知道长孙无忌,曾经特意嘱托或暗示东征军的一些人,繁琐的事务尽数推给房玄龄处理,在房玄龄身体不适的情况下,太医都在那嘱咐不得劳累,还强行让其操心。 明面上,长孙无忌也是“捧杀”房玄龄的不可替代性,不禁在皇帝李世民面前显示他认为房相爷的能力,更是不争不抢,大多繁琐军务尽数与房玄龄有商有量。 若不是长孙冲说漏了嘴,任谁也别想从中看出来长孙无忌的这个阴损的“阳谋”。 即使现在他和李承乾知道长孙无忌对房玄龄房家的恶意,但苦 分卷阅读201 分卷阅读202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202 于只是说辞,并无证据,哪里能整治了如今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外戚长孙无忌呢。 房遗爱咬牙启齿,一拳捶塌了面前的案几。 “——长孙无忌!”他恨声道:“好!很好!” 这夜,太子并未回东宫。 房遗爱亦是宿醉,没心情想着守孝,他最大的孝顺就是替父报仇,为杜荷复仇……房遗爱下了狠心。 他只有太子一人可以商量,在李承乾面前,他可以不用掩饰真实的自己。 不知从什么时候,就这样开始了…… 许是故意的,李承乾本来没有占便宜的心思,可是醉酒又伤心的房遗爱,居然亲昵起他来。 不仅仅是这样,甚至在暗示撩拨了他。 至少,在太子殿下的眼中,房遗爱就是这个意思。 这样,他亦是不客气了。 李承乾素了好久,并不想拒绝这种艳福。 …… 第121章 一夜风流。 这次房遗爱醒来, 虽然因为宿醉太阳穴微痛,但他理智很清醒, 也很冷静。 他没有恼羞成怒。 房遗爱知道自己在做甚么, 昨夜的他就是在放纵, 就是有意的勾引太子殿下。 李承乾可能看出来了,也可能没看出,但这不关房遗爱的事儿。 只是有一点遗憾,房遗爱觉得下次他可以尝试在上面,人总是要尝试新鲜事物罢。 他盯着太子殿下的目光过于“放肆”, 有些“危险”, 令李承乾下意识的后腰发凉。 难道房遗爱这回要跟他计较昨夜的春风一度么…… 此时此刻, 李承乾竟然罕见的心中不确定起来。 他比房遗爱早醒,硬是在贴身太监赵德子的催促下,挺着没回东宫处理事务。 这可能让他被东宫詹士说, 亦可能被魏王那边察觉出什么, 或者借此弹劾, 但太子殿下并不想错过房遗爱醒来的时刻。 他想看见房遗爱宿醉**后的反应。 ……李承乾很久没和房遗爱亲近了。 自从对方和高阳和离后, 对待他并有丝毫改变,但亦没有对其他女郎或者侍女中意过……这些李承乾都在闲暇时候, 细细琢磨过, 甚至可以说得上揣测过。 何况,身边的赵德子也深知, 太子殿下好久没有“身、心、舒、展”过了。 只是东宫那边, 李承乾并不想因为李世民的关注, 随意勉强宠幸宫人和妃妾。 可是李承乾也知道,他的这种行为,已经让他的阿耶起了疑心。 原本就是怀疑他和称心之间的清白…… 皇帝并没有忘记这点儿,李承乾近日来发觉东宫那些他阿耶的暗子,经常打听和关注他和称心的关系。 甚至他正常的吩咐称心去做事情的时候,那些关注他们的目光在忧心的太子殿下眼中,额外的明显。 李承乾需要人手,尤其东宫靠谱忠心又有能力的人,称心因此受到太子殿下的重用,即便称心的愿望是离宫做个征伐战场的将军,但他这个愿望只能暂时屈服。 房遗爱都被免职,称心一个受到太监身份所限,根本不可能让人放心的把他安插在军中。 尤其是在此刻东宫和魏王府相争残酷的时刻,房遗爱早就让称心小心行事,此时不是彰显能力和特殊的恰当时机。 称心最崇拜的人是房遗爱这个师父,自然唯命是从,当然他对太子殿下的忠心亦不容置疑。 他是后来后知后觉发现太子和师父房遗爱之间的暧昧亲昵关系,称心这才恍然大悟,所以之前的所有事情一切都说得通了。 纠结了片刻,称心便不再计较,更是有心替他们遮掩。 关于东宫的流言,和圣人对太子殿下“临幸”的床事的关切,称心和赵德子甚至讨论过办法,但两人思来想去,面对“忠贞不二”的太子殿下,和与他们关系甚少的房遗爱,两人也做不出亦手不出让太子殿下亲近妃妾的话来。 可是打掩护这事……这事,也不是没有办法。 本来称心是不计较用自己吸引皇帝的目光,但赵德子冷笑了一句,说他是在找死,并且如果真的皇帝认为他一个太监勾引了太子殿下,不禁他要不得好死,太子殿下亦讨不了好。 更别提虎视眈眈储位的魏王一党,乃至如今渐渐长大颇为受宠的嫡幼子晋王殿下那边,都有可能出手推波助澜。 这本是帝王家常见的手段,还有命运…… 称心和赵德子两人嘀嘀咕咕好多天,还真替太子殿下想出了一个合适的主意。 太子殿下留宿房遗爱府邸的消息皇帝已经知晓,他刚开始并未注意。 太子和房家二郎交好,众所周知。 曾经因为流言,波及太子、房遗爱和那个小太监称心的三人之间的关系,李世民那时已经确定为他人的陷害,乃无稽之谈。 遂,这次他没多想,旁人也没人自讨没趣。 诬陷太子弄不好就是个死罪。 如今的东宫和魏王府,两虎相争异常激烈,一些官职卑微之人不敢搅合进去,部分已经站定立场的,眼见皇帝放任魏王势大,心里也开始嘀咕起来。 魏王势力大不要紧,皇帝宠爱不要紧,但东宫的地位也不见动摇,依旧稳如磐石。 圣人虽然有所敲打,但对于太子殿下,李世民还是时不时的给予特权,以显示太子之位的不同与尊贵来。 这更让人摸不清圣意。 不敢揣摩啊! 只有长孙无忌看得清皇帝妹夫的心中顾忌,他冷眼旁观,合适的时候煽风点火,言语和行动之间不动声色。 李承乾若不是有机缘,加上房遗爱的提醒,按正常思考,他本来就不会太过于重视长孙无忌这个曾经鼎力支持他储位的亲舅舅。 可舅舅是亲的真的,但这位舅舅可不止他一个外甥。 他,或者魏王李泰,根本就是这位舅舅眼中的最看重的皇位继承人了。 ——一旁蛰伏的晋王殿下李治,可是孝顺柔顺,不争不抢,又乖巧顺从。 对待长孙无忌这个舅舅,更是恭敬有加,彼此之间仿佛真的是民间的那种舅舅和外甥的亲密关系。 李承乾从不认为李治没有一点儿心机。 这宫内就没有皇子和公主太过痴傻和单纯的,因为……那样的孩子,早在幼年就被淘汰掉了。 又或者有强大有力又受宠的母妃护着,但一到十几岁,例如五皇子那般的,不是照样背着谋逆的名声自取死路。 东宫里暗潮涌动,太子殿下因为对这房遗爱越发明显的心思,不宠幸宫人,让这种涌动更加激烈。 李承乾和房遗爱的□□好,终于让忧心忡忡的赵德子跪下跟太子劝诫。 “殿下,奴婢找来了可靠的宫人……可充作殿下幸 分卷阅读202 分卷阅读203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203 过的爱宠,尚请殿下偶尔去‘临幸”她们。” 赵德子真是仗着胆子说着,他心中打着擂鼓。 做奴婢的最忌讳的就是自作主张,可是赵德子他自小就跟在太子身边,早已和太子殿下分不开了。 李承乾冷了脸色,并未同意,但他知道赵德子和称心都是在为东宫考量。 此刻朝堂因为夺嫡风声鹤唳,虽然一切缘故李承乾都能看得透,却不得不进,不容他退却。 这都是他的好父皇在操控执宰一切的手段,他这个太子和老四李泰,不过是皇帝的提线木偶。 看似他们两皇子相争,不过是为了皇位,但几个有数的明眼人已经看出这是帝王心术和手段,不欲掺和进去。 大将军李绩就是如此,最近他更是把李敬业圈禁在家中。 因为李敬业不知好歹,并不信服和听从祖父的话,还是和魏王多有联络。 一气之下,李绩干脆直接打断了李敬业的腿,心狠手辣与果决性情可见一斑。 房遗爱和太子殿下两人默契更多,虽然彼此之间没说什么,但颇有些心意相通的感觉。 只是受到身份和情势所限,房遗爱并不愿意如此被动的和太子如此“相交”,不说危险,两人地位确实有所差距。 这种弱势的感觉是房遗爱不喜的。 他若是从前的房遗爱,像喜欢过高阳公主的那个窝囊废,也就委屈求全了。更别提太子殿下还有为他守身的意思…… 这单房遗爱本人瞧得出来,他心底隐秘的满意,却知道太子如此作为,定然会惹出些麻烦来。 赵德子的担忧,和皇帝过于关注东宫,加上东宫内太子的妃妾们的怀疑和风言风语,已经让李承乾感受到了不小的压力。 这些房遗爱都曾入眼入心,太子的态度和坚持更让他心里面滋味难辨。 他的理智告诉自己,太子终究是太子,难道还真能跟自己过一辈子吗。 他们之间从来都不是彼此情意是否相投的问题…… 李承乾自小是聪慧和敏感的,阴差阳错之下他心悦了房遗爱,彼此之间有了紧密关联,他便越来越放不下了。 他此时忽然想起那份记忆来。 从前李承乾觉得他将来会痴爱一个太监——称心,弄得储位被废,这种记忆未来在他来看,简直不可思议,是无稽之谈。 但如今,李承乾却有些信了。 他更认清自己,李承乾承认,他确实是一个动情后,便义无反顾,容易一条道走到黑的人。 便是记忆中的称心贴心温柔顺从,全心全意爱他……李承乾都能回应一份激烈的感情,何况是如此“隽秀风流”的房遗爱房二郎呐。 太子殿下禁不住嘴角微翘,他虽然知晓他的这份感情危险,虽然知道房遗爱对他可能仍旧并不是那么全心全意或生死相契……但,他不介意。 终究有一天,李承乾相信房遗爱会死心塌地的跟着他,生死同穴。 …… 太子殿下执拗的心思房遗爱并不晓得,但赵德子却找来跟他说起“太子临幸计划”来。 房遗爱眉毛扬起,似笑非笑的盯着自作主张的赵德子。 若不是赵德子和他有几分交情,又是真的难得忠心之人,他就不信赵德子不知道这么做事会惹太子讨厌,但他还是为了李承乾谏言甚至找来房遗爱,任可得罪于自己。 房遗爱擦拭着宝剑,这日是他想练剑的时候,凌厉的剑气刮的赵德子和他身后的称心一脸沙土。 两人这个时候心情忐忑起来。 称心脸上表情非常纠结,似乎有些后悔跟赵德子过来找师父“麻烦”。 “……行啦,你们的意思我知道了。”房遗爱停下手中的动作,称心急忙过去,帮着提剑,并擦拭爱护。 赵德子也很有颜色,又舍得下面子,又是端茶,又是讨好,各种让房遗爱顺心和感谢。 “你谢什么?”房遗爱睨了赵德子一眼,哼了一声。弄得他和太子似乎比他赵德子关系更远似的,真是不知所谓。 但房遗爱喝了一口茶水后,还是大方的点了点头,答应去劝下太子。 闻言,赵德子嘴巴乐得开花,心中烦忧一扫而空。 “郎君无忧,此事我定然办的妥妥当当,绝不让不识相勾引……殿下。”后面两个字赵德子轻声咬唇说道,脸上带着暧昧的笑容。 在赵德子眼中,太子殿下不缺男嗣,既然殿下喜欢心悦于房家二郎,自然他就喜欢也心悦房遗爱,呵呵。 房遗爱并不知道赵德子对他的“爱慕之情”,矜持的一笑,听着他的奉承和说起太子殿下曾经未他花费的心思和情意。 很多事情房遗爱虽然有注意,但到底不如赵德子这个太子身边的人了解的清楚,更知晓李承乾曾为他做过什么事。 房遗爱烦闷的心情在赵德子拜访后倒是一扫而空,家里的下人奴婢们俱是松了一口气。 他更是好心情回了一趟国公府,去见了兄长房遗直,还特意透漏了一些消息和判断,嘱咐对方小心行事。 房遗直可和房遗爱不同,素来是个板正君子,一直闭门守孝。 房遗爱怀疑他这大兄和他那阿嫂,两人三年分床而睡不可……常人不过是避孕,他这兄长房遗直极有可能“守身如玉”。 想起日前他和太子做下的事儿,房遗爱承认自己不如兄长多矣。 这都怪太子“勾引”误了自己。 房遗爱心底冷哼,绝不承认房遗直比自己孝顺。 …… 在房府见了阿娘和妹妹弟弟们,房遗爱心情颇好的去了一趟敌人开的酒楼。 房遗爱的到来令云来酒楼的掌柜的心惊肉跳。 他是知道魏王殿下和曾经的驸马房遗爱不对付极了,这是来找茬的罢。 尤其是今日魏王殿下带着文学馆的下属在楼上包场,吟诗作赋,吃酒场合。 按理说以魏王李泰的才气和风流,应当在府内,或者去教坊司等高级地点逍遥取乐,但李泰欲在皇帝陛下面前有个好印象,自然不敢涉足不该去的风流之地。 这酒楼正常的和才子雅士交往,才是魏王常见的日常。 更何况,李泰有一个众所周知的爱好—— 他是一个饕餮! 房遗爱想到这里,嘴角含着笑意,他吃着凉拌素耦,就坐在楼下。 悠悠然然,掌柜的却不敢小觑。 见状,即便有小民商贾等身份不足的人不认识房遗爱是谁,也不敢前来同房遗爱商量拼桌。 能让店家如此重视,想来是身份不同凡响,周遭的人更是避讳着他。 只是他们俱是心情奇怪,为何房遗爱不去楼上雅座,非要在一楼大堂坐下。 不是说云来酒楼一楼不好,只是素来底层吵闹嘈杂,人来人往,落座之人等级和楼上 分卷阅读203 分卷阅读204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204 的不同而语。 即便是有些商贾有钱上二楼,若无必要,他们也不会故意在贵人来临的时候,去讨个没趣。 贵人是好,但巴结不好,可就身家性命难保。 房遗爱其实过来是来瞧魏王的,都说魏王形貌并不难看,只看他的嫡亲兄弟太子和晋王便会知晓,李泰若是瘦下来,还能颇有一番“美色风韵”,但他素来好吃,腰腹洪大,上朝的时候,因为李世民的宠溺,甚至可以坐着小轿。 朝臣们没人讨人嫌,去跟皇帝谏言这个。 房遗爱来此只是听说这里有一个厨子,手艺惊为天人,只是素炒菜和凉拌菜,就让他的舌头不舍得离开筷子。 ——这座酒楼的做菜师傅其实并不是那个厨子,而是厨子短日里临时教出的徒弟做的,但已经就这样美味,可见那厨子有一套。 他这个发明各式菜肴的“创始人”已经被美味征服,那魏王这个死胖子还不得馋死,撂不下筷子。 房遗爱不得不承认,即便是他有后世擅长厨艺的厨师记忆,做出的菜肴美味,但术业有专攻,何况天下人才众多,很多人天赋绝响,无以伦比,不可堪比。 他找来的那厨子就是天赋卓绝之人,只是房遗爱舍得相送,经过云来酒楼,自然落入了魏王的视线中。 只要尝过那厨子的厨艺,想必李泰舍不得放弃,自然会想每日里吃上非同凡响的佳肴美味。 一切都如房遗爱算计的那般,甚至他最担忧的李泰所谓的“孝顺”,都没出意外,李泰根本舍不得在吃够那厨子做菜之前,把他举荐给皇宫中。 他这日来此就是为了看李泰的模样,是否亦如从前…… 这酒楼掌柜担心的很正确,房遗爱绝不怀好意,当他看见魏王和一堆才子们下楼的时候,那身材腰腹比之以往要洪大不少。 之前东征时清减下来的肉,如今因为好吃好喝,双倍的增幅上了他的贵体。 眼里带着笑意,见李泰禁不住视线飘过来,房遗爱还有心情非常狸猫的冲着对方点头示意。 甚至他还起身相送,礼节不差半分,面上神情更是无丝毫敌意。 房遗爱的这番神情和行为变化,引得魏王诸人大呼惊奇。 李敬业腿折了,被李绩关住,不能随他出门,令李泰有些话无法对其他人吐出。 他心里烦忧房遗爱的奇异表现,夜里甚至有些心惊肉跳,换了卧室入睡。 房遗爱只是归家,翻了翻医书,想着药膳是个好东西,亦是一种杀人利器。 ……喔,不过太医院的御医们也不全是废物,他不会做的明显。 只是,某人管不住嘴巴,多饮多食,又俱都是些油腻甜蜜吃食…… ——唉呀,总归怪不得他罢。 命数如此。 ****** 没出一旬,魏王府邸夜里突然响动起来,有御医急忙从宫禁调入王府。 其中白朝凤赫然在列其中。 转日白天,朝臣们都知道魏王李泰因过于痴肥,夜里又和文学馆的下属才子们庆祝饮酒,居然突然倒地中风了! …… 第122章 魏王病情急重, 太医院的所有太医们都轮番看诊, 施针给药, 可就是不见效果。 李世民知道情况,来日早朝都罢免了。 他亲自去魏王府坐镇,盯着太医们。 所有的太医都被李世民派遣过去,宫内因此只有医女暂时给后妃公主们问诊开药。 即便是如此,可是魏王的情况丝毫没见好转。 一连十日, 太医们心力交瘁,甚至有人因此晕倒,险些病发身亡, 先魏王李泰去见了阎王爷。 白朝凤因为近来越发受到换地重视, 又年轻善于学习, 更是从房遗爱那里懂得不少未来的西医外科手段和知识,所以也是为魏王殿下主诊的御医。 且不说他是否得魏王一脉人信任,只是白朝凤看了李泰的情况,私下里见了太子和房遗爱, 也只能摇头。 这没什么好隐瞒的,李泰是脑卒中,也就是严重的脑中风。最好的情况就是等过三两月, 脑中的淤血散开,偏瘫行走。 许是还会影响记忆和言语。 也就是说,魏王李泰即便是将来病情好了, 不用吃药, 也会留下后遗症。 ——这代表着魏王李泰根本就没有希望继承皇位了。 他, 失去了角逐的资格了。 李泰神智已经清醒,只是不能自控表情,嘴巴歪斜,偶尔诞出些微口水,若不是旁边有宫女及时拭擦,他的妃妾们都会嫌弃于他。 这让李泰痛苦不堪。 他看着皇帝李世民,啊啊的张口,却说不出来,不由眼角溢出泪水——不断的漱漱而下。 可怜极了。 李世民心疼儿子,打骂太医不止。就连白朝凤都挨过二十板子。 可他到底顾及名声,何况举全国之力,最好的太医都在皇宫中,他们都说不行,李世民也无法。 孙思邈如今不知道在哪里深山采药,很久没有消息传来。何况,孙神医岁数很大,这次临行辞别皇帝之前,就有言在先,他可能会不久到寿命了。 如果失踪很久,许是埋骨哪处山林,与药材、野兽作伴,也算是回归自然。 家人们亦是拦他不住,属孙思邈辈分岁数最大,孙家的子孙和他关系很远,他又早已出家出世,不管俗家烦心事情许久了。 所以皇家也没什么可掣肘人家的,李世民绝望。 除去他和观音婢的第一个孩子太子李承乾,他是真爱青雀这个儿子,就算痴肥一些,在他眼中也是福气相。 可这时李世民却很是后悔,没有阻止限制李泰的口腹之欲。 太医的原话意思皇帝记得,这是多年痴肥,食用油腻食物和甜食不禁造成的。 终归皇帝是皇帝,朝政不能放松,又有朝臣们规劝,就连大舅哥长孙无忌也劝慰李世民,毕竟李泰在太医们的尽心照料下,生命无碍,只是以后影响言语行动,神智还是清醒的,慢慢来保养,寿数尚在。 李世民只能接受,时日长了,再多的嘘寒问暖,也不如一开始那般。 何况,围绕在魏王身边的人,都是为了借着魏王和太子争锋,夺嫡上位,谋取利益之人。 此时他们见了魏王如此模样,渐渐的都找借口辞官,或者有那些个牵涉深的,俱是装病,不再登入魏王府。 魏王府的文学馆亦是门庭冷落,仅有几个也是底层人员,维持着朝廷的面子,毕竟皇帝还没撤销魏王的文学馆府衙。 …… 魏王一党的势力顷刻覆倒,独剩下太子殿下一脉势力在朝廷上遥遥而立。 李承乾若有若无的发现,最近针对东宫的奏本弹劾更多了,一些个琐事,甚至是东宫无关紧要不相 分卷阅读204 分卷阅读205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205 关的小吏的错漏,都能被拿到大朝会上说上半天。 他知道这是李世民的打压之策,警告东宫安分守己,勿要妄动。 至于魏王府的事情,李承乾发现最近房遗爱的心情很好,他琢磨了很多天。 一夜,两人暧昧时刻,李承乾突然问了一句:“那事是你做的罢?” “……”房遗爱眯着眼睛,脸上还带着些许红晕,激情之后,他如今并不介意在太子殿下面前展露风情,显得十分大方。 房遗爱的改变不止是行为,甚至这种大方坦荡,李承乾知道对方应该是因为杜荷和父亲之死,放开了些什么。 也许是胸间的老虎……出笼了。 果不其然,半晌后,房遗爱淡淡的说:“是我做下的……怎么,太子殿下还要替弟复仇吗?!” 说罢,他故意揶揄地看向李承乾。 李承乾微微摇头,想到李泰这个嫡亲弟弟,脑中浮现出小时候他们无邪时的好处,但更多的是对方欲致自己于死地的狠心作为——他们不是兄弟,已是仇敌。 看太子殿下的表情,房遗爱就知晓对方并不介意他出手,许是还好高兴着呢。 帝王家,父父子子,兄弟姐妹……关键时刻,根本顾不上这些血脉亲情关系。 “上梁不正下梁歪。”房遗爱低低嘲讽了一句,弄得李承乾默然。 毕竟父亲李世民这个皇帝,不管如何英明,弑兄杀弟,逼父退位……确实是得位不正。 甚至可以说,手段狠辣,毫不留情。 建成太子府和当初齐王李元吉的王府内,可几乎是一个活口没留。 留下的都是些什么人——美人儿而已,还都被当今纳入后宫了。 如今后妃中显得低调的淑妃娘娘,就是罪人李元吉的妃妾。 淑妃给李世民生第九子李明,只是她身体娇弱,已仙逝几年了,倒是引得皇帝偶尔怀念一番。 这么想想,其实李世民也是很好美色的。 房遗爱斜睨了皇帝的嫡长子一眼——李承乾这家伙倒是个意外。 他虽然不曾对太子殿下“表白”过,但亦是知道对方如今“洁身自好”,全是为了自己。 李承乾确实是和他父皇李世民不同的人,许说不准遗传了长孙娘娘大身上的好处。 当然,房遗爱脑中现在是没有长孙无忌这个死对头的影子的,他和长孙家属性不和,天然政治立场相对。 何况,父亲的亡故还有长孙无忌的间接算计在,他们房家和长孙家是结了仇隙。 就是没有这样,长孙家早晚也会因为利益,手段频出,悄然无声之间,置人于死地。 只要长孙家有了拥立之功,把握了朝政,参见将来历史上污蔑吴王李恪谋反一案。 房遗爱不相信所谓的人著述的历史,但不管那些事真假,长孙无忌身上不干净,以他们的手段和心性,是极可能做出那些事情的。 这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斗争。 房遗爱和太子殿下感情进入平稳阶段,李承乾倒是觉得差些什么,他们两人彼此有意,偶尔方便的时候,身体上也有“接触”,**之欢实在美哉,让人恋恋不舍,乐不思蜀。 可李承乾此刻在危险时刻,李泰突然倒台对他来说并不完全是好事,但太子殿下并未责怪房遗爱出手前没告知他。 他知道房遗爱在乎杜荷,为了复仇做下这等事亦非奇事。 也不尽然是坏处,总之李世民再如何恋栈权位,他的身体确实在走下坡路,开始不好了起来。 东征之战虽然是一场颇为让人意外的胜利,但帝王来回这么折腾一回,让李世民身上的旧疾复发,何况最爱的儿子青雀李泰之前又是这般模样,竟不似长寿之象了……这让李世民心痛。 这等心痛心伤之下,可想而知,李世民的精神并不健旺了。 晋王李治侍奉皇帝十分尽心,李承乾虽然有心,也经常去,但因为皇帝委派和朝政事务太多,只能早晚去见,大多的时候,禀告很多政务,两人商讨。 倒是房遗爱轻松起来,毕竟他是在守孝阶段,除了私会太子殿下,做一些不可琢磨之事,剩下的就是计划着下一次为父报仇的行动。 长孙家不是他睚眦必报,是对方就根本不可能放过房家。 只不过他们现在都在蛰伏,毕竟上面的李世民还高高在上。 论长孙无忌这个宰相最忌惮的,便自然是圣人陛下了。 不说腿脚是否方便,便是身体好了些,李敬业亦被李绩责令闭门不出,房遗爱暂时无法,只等以后有机会再收拾对方。 这日,房遗爱去拜访了城阳公主,并带了很多适合的礼品。 其中有一些是他让白朝凤挑买的一些名贵药材,东宫太子那里听说也从库房中挑出,并没有用东宫的名义,而是让房遗爱本人带去,算是房遗爱自己为杜荷遗孀尽的心思。 房遗爱领了情分,毕竟城阳公主见过的好东西太多了。 分家之后,房遗爱虽然有钱,可有年份的好药材,并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 城阳公主见过房遗爱,两人交谈一些时候,在公主府内的花园一同散步些许时刻。 房遗爱被城阳公主问了一些有关杜荷在战场时候的生活场景,房遗爱捡着杜荷的“可爱之处”说起。 说着说着,城阳公主的眼泪就漱漱落下,泪流不止。 房遗爱暗责自己,急忙安慰,劝慰对方。 好久,城阳公主才泪停,叹息了半晌,抬眸看着房遗爱,说道:“你以后多来几趟,多跟我说说杜郎君的事儿。我听了是极为高兴的。” 她眼圈湿润,半含着泪,强忍着不再落下。 房遗爱点头。 他回去没多久,经常提笔写信,让人送给城阳公主府。 当然,信件上都是在回忆杜荷的事情……很多,东征的事情写完了,房遗爱只能随便写写一些他和杜荷小时候往事给城阳公主看…… 城阳公主的反应都是一直很热切,回复信件的时间比房遗爱送信的时间要快。 两人你来我往,可不就引起一些人的注意了。 第123章 123 房遗爱一开始并不知道外面流言满天飞了, 还是东宫的太子殿下一日, 突然差人叫他过去,说起这事情来了。 李承乾自然是相信房遗爱的, 但是他们毕竟是两个男子之间的情义。 李承乾自己有妃妾和儿女继承人,虽然他已经就不近女色,甚至强制弹压着东宫内大家的非议。 但,房遗爱和高阳公主和离之后,他如今不仅仅是无妻无妾的问题, 要知道房遗爱年岁虽然不到而立,但大唐人在他这个岁数都早已成家,很多人家自息都好几个了,而房遗爱现在并无一儿半女,即便是通房侍妾生下的卑 分卷阅读205 分卷阅读206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206 贱庶子也并无一个。 便是身为太子, 便是李承乾十分心悦房遗爱, 两人之间现如今又仿佛确定了稳固的关系, 只差口头上的一个一生承诺, 但李承乾也说不出让房遗爱这辈子不成婚,一生无子的话来。 …… 李承乾只要一思考到这里,他内心就心烦意乱,可是又不能开口对房遗爱倒出。 皇帝盯着东宫,上次赵德子的建议, 最终李承乾听了, 找了几个宫女假装承宠, 所以他暂时的危机算是过去了。 太子妃也早无异议, 妃妾们都守着自己仅有的子女过活,何况从前便是没有房遗爱,不止东宫,便是皇帝后宫更惨,大多女子都是独守空闺。 更何况,她们进宫来,并无是为了男欢女爱,都是为了家族计。 在帝王后宫里只讲究情爱的女子,素来下场不太好。 聪明人不会做这种傻事。 不过是一场利益交换和你情我愿的戏曲,只不过分为入戏还是出戏,谁比谁更投入罢了。 太子殿下说着城阳公主和房遗爱关系暧昧的传言,但他一直盯着房遗爱的表情,想看清楚房遗爱本人到底是如何想的。 或者说,他更想知道的是,房遗爱是否有再次娶妻生子的打算。 毕竟曾经的房遗爱,他是爱慕高阳过的,而高阳是一个长相艳丽的女子,并不是似他这般冷硬的男子。 虽然两者之间的情爱趣味并不相同,李承乾更喜欢和房遗爱在一起的感情,不管是心理上还是身体上。 房遗爱可没李承乾想到得多,他不以为意,只是面色为城阳公主担忧。 “我的名声够差了,并不在意这事……倒是城阳那边——”房遗爱说到这里看向李承乾,城阳公主可也是太子的嫡亲姊妹。 “高明,你可是担心城阳?”房遗爱问,他现在更爱与太子亲昵一些,唤起李承乾的字来,毫无不适之处,已经适应极了。 李承乾笑了笑,“城阳我并无担心,她和杜荷感情虽然尚好,但——我了解她。” 杜荷是杜荷,但毕竟是个勋贵出身的男子,并没有真正为城阳守身如玉过,只不过他们之前的感情确实很好,杜荷也越来越在意起城阳的感受来,打发了很多以往的风流债,家里也不置侍妾碍着公主的眼。 但,即便是这样,这两人离生死相许的感情,还差得远。 所以太子敢说,城阳早晚会走出来,甚至并不排斥另嫁他人。 只是,不知道父皇会为她择婿哪家适龄子弟。 因为城阳的岁数和身份,如今可供选择的人家并不太多,但眼前就有一位——就是房遗爱本人。 虽然他和高阳公主和离了。 李承乾话里话外流露出的意思,稍待片刻就被房遗爱知晓。 他感到好笑。 太子殿下这醋吃的太莫名了。 “圣人陛下,怎么还会让我尚公主,再次下降一位你的妹妹给我?!那决计不可能。” 是这么个理。 就连侍候太子的太监赵德子听了,都暗自默默的点头 房遗爱的话李承乾其实都知道,但他并不十分赞同。 只要房遗爱本身有利益和期待可言,他那阿耶皇帝,并不是很守规矩的人。 守规矩的人……也不会夺权篡位。 李承乾内心暗讽笑着。 不过,对于李世民谋夺皇位一事,他并无置噱的理由和立场。若是太子建成登基,想必他们一家人也说不得去了地下。 只是,李承乾从前一直反感李世民太过赶尽杀绝,连襁褓中的婴孩也不放过,先太子府邸和李元吉叔父的王府,真可谓是鸡犬不留的。 狠辣的让人胆战心惊。 毕竟是血脉关系,便是成王败寇,可……到底不是生来就是仇人的。 甚至可以说,在李承乾的记忆中,曾经的建成太子伯父和他父亲李世民,两人之间的关系甚至很是和睦亲切过的。 身为嫡长子,对稚嫩的二弟李世民,李建成是带过照顾过这位弟弟的…… 物是人非。 李承乾亦发现他早心里亦对李世民有了很大的异同和不赞成,只是强忍着罢了。 李泰的倒台他对房遗爱的作为视而不见,他亦是在暗中布置势力,即便是再小心翼翼,李世民毕竟还是一位能力不错的帝皇,虽然缠绵病榻了,但他的手段和能力,应该是能察觉或感觉出来什么的。 他们父子两人现在维持着友好的面庞,彼此敬着三分,顾忌着父子血脉亲情。 可是李承乾感觉很累,就是不知道李世民的感觉如何。 如今李泰的势力瓦解,李承乾冷眼瞧着,李世民扶着他那幼弟李治很是卖力气。 他看着不是心中没有想法,更何况从房遗爱这里,从自己的那场雷击夜里的梦里,李承乾知晓了未来的帝王正是如今的晋王李治,哪里能救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走向绝路。 李治对待他素来敬爱,李承乾其实本人对他并无多大意见,但中间此时现在插入一个皇帝父亲,李治便是没有野心,如今心里恐怕也会再三生溢出一些展望来吧。 房遗爱对太子殿下如今遇到的迫切形势心知肚明,他只能用自己的办法多加宽解,或者转移其注意力。 两人之间,随着感情升温,房遗爱的放开,床榻之间,太子对其也愈加信任。 这倒是不奇怪。 男人之间的感情,都是做出来的。 身心愉悦了,自然心底藏着很多东西,就会不再瞒着对方了。 何况,他们有着共同的目的,共同的想法。 又都是放得开的人——房遗爱从前不是,计较着上下问题,一直想着翻身做主。 可从杜荷身亡之后,他体悟到了什么,人有时候不能错过一些事情和情感。 这一生,并不长久。 最好,不过是几十年的匆促罢了。 李承乾自然发现房遗爱的妥协,一开始对他就是百般体贴,更有意做些讨房遗爱欢喜的事情。 房遗爱情绪上来,晚上想练剑,喜欢剑器——东宫就会送来好多把名剑。 甚至太子最喜爱的都在此列中。 此事,赵德子最为清楚。 若是房遗爱喜欢上“刺绣”,太子更是会送来最好的刺绣大师到他的府邸里驻扎…… …… 一切一切,太子殿下的行为,让太监看了都肉麻不已。 赵德子和称心都没有想到太子殿下对房遗爱是这么的认真,房遗爱给予回应之后,两人只要见面,便有的是话谈。要么,只是静静的躺在一起休憩,便是这样他们看着彼此的脸庞都禁不住会微微露出一抹笑意。 称心理解,也心里祝福。 但,他和赵德子都很担心。 如果遇到什么……太子和房郎君 分卷阅读206 分卷阅读207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207 ,他们将—— 赵德子和称心都不敢想象下去,只能默默加紧两人在一起时的周边防护。 那时候,一般都是他们侍候着。其他人在外围,赵德子找的尽是可靠的宫人,排查筛选的很厉害。 ……可,纸是包不住火的! ****** 这日,却不是房遗爱来东宫,是太子殿下莅临了他的宅院。 毕竟房遗爱是守孝之身,没有好的明面上的理由,太子也不能总召唤他进东宫。 而太子一日又不能轻易离开长安城,或者外宿城内其他府邸。 毕竟东宫的一举一动,都被盯着呢。 尤其此时又是风声鹤唳之后的平静期,一举一动更是扎眼。 房遗爱扫榻相迎,只是见了李承乾,他还是撇嘴道:“今日里你来的越发频了,可是不太好。” 他今日翻看着一卷书,斜躺在榻上,很是悠然。 李承乾很是羡慕他惬意的模样,亦是爱极了。 房遗爱虽然说打雷的后遗症还在,但本人还是那个人,但亦不可避免的性子和习惯还是有所改变。 就在东征回来之后,不知为何,一路下雨到长安城,打雷几次,夜里房遗爱再无“机缘”得到别人的记忆,或者吸纳他鬼的灵魂了。 不过这也好,省得他再去找道士。 房遗爱其实一直心生忐忑,生怕有一日自己不是自己了,被哪个孤魂野鬼占据了身子。 那样就让他欲哭无泪了。 这个异魂的事情,房遗爱一点点全透露给了李承乾。 毕竟两人经历也有些仿佛,他们二人细细一琢磨之后,李承乾倒是认为,他身上的那夜机缘,应该是老天给房遗爱的,不知为何掉落在他身上。 只是想到……有一个曾经的“李承乾”,极有可能被房遗爱“吸收”,房遗爱和太子殿下都有些感觉诡异。 然后,哈哈一笑。 李承乾甚至调戏起房遗爱来,认为这是老天注定他们“相亲相爱”,房遗爱眯着眼睛,听着太子殿下一本正经的在胡扯。 日头高照,暖风熏人。 房内两人的低语渐渐没了,慢慢的偶尔泄出的声音,是那种含着暧昧**的意味声响…… 两人衣物稀稀落落的摊在地上,远远的仆婢守着门扉,并没有靠近房屋—— 李世民进来的时候,房遗爱府邸上的这座“新房府”的所有仆婢,都被宫内禁军兵士控制住。 他身边跟着陈慕之,只是陈慕之旁边另有一位人,这男人是他的副手,可是今日却备受皇帝重视,早就从陈慕之这里分权了。 陈慕之甚至怀疑,其实对方才是皇帝真正的暗手暗探,负责管理更秘密的情报网络。 他,今日跟着皇帝来,并没有提前得到消息说是来房遗爱宅子里的。 陈慕之是推测出太子殿下和房遗爱有一些“不清白”的关系,但他冷眼瞧着,也并不打算告状,何况这本来就是他期待的。 陈慕之做事有些矛盾,这事太子知道原因。 他本来就是宫内出身……其实,他是她才对。 陈慕之她是女子,可是这么多年一直装扮男子,男子言行言语,连声音都是用宫内秘药改变的,更别提因为药物,胸前平台,身材显得和男子一样高大了。 ——牺牲这么大,不过是为了保护一条贱命罢了。 陈慕之的母亲是淑妃娘娘,她的嫡亲兄弟应该算是皇子李明了,不过对方并不知道她。 她生来便被皇帝藏了身份,隐作宫廷长大,可是身为年岁最大的嫡长皇子的李承乾,他是知晓淑妃娘娘当年入宫,其实是有了身孕的,好在生下的孩子是女子,这才保了一条命。 因缘巧合下,陈慕之得知自己的真正出身,可是她之前确实因为淑妃的关切和跪求,皇帝又见他是女子,还是对他恩赏了一条命,更是待遇非同他人。 早期李世民是十分宠爱淑妃的,爱屋及乌罢了。 再后来……陈慕之想了想,也是习惯了,也是为了她的弟弟李明。 上一辈的仇怨,他无力也没甚么想法去报。 淑妃都不恨皇帝,她恨什么。 就因为她是李元吉的遗腹女么。 陈慕之冷笑,皇家最不看重亲情,又最看重血脉……这岂不是矛盾。 他冷眼瞧着,皇子们长大,这一场“屠杀盛宴”。 不说陈慕之低着头在想些什么,李世民踏入了房遗爱的府邸中,自然是得知了不得了的消息。 他此时未到房遗爱的卧室,但眼中已经逐渐酝酿起了风暴——盛怒的风暴。 有如地狱火焰,跳动着幽冥暗光。 “去,开门——”李世民哑着嗓音说道,但声音又不大,就仿佛怕惊到屋内的人,看到的还是掩饰的真相了。 他要知道,太子来此,到底是为何。 房遗爱真的仅仅是太子承乾,他的儿子高明——亲密好友么?! ……李泰和高阳在他面前信誓旦旦,说房遗爱和太子之间有猫腻,但他们并无实据。 李世民本来当做无稽之谈,但现在的李泰无所顾忌,举天发誓,亦不怕失去了“夺嫡”和宠爱了,只管尽情污蔑或者说有所疑点察觉,就敢跟他的父皇陛下说。 李世民虽然不愿意相信,但却派遣了暗地的人去调查,甚至没找陈慕之,动用了更加秘密的暗子查太子、查房遗爱。 这有一些时日了。 算一算,调查有小一个月了。 皇帝在宫中本来卧榻休养,可李世民真得了不好的消息,他顾不得头痛,便点了人马,秘密来了房府。 第124章 李世民命令人打开房门, 要求动作迅速。 皇帝下令,自然将是莫不遵从。 何况, 禁中的兵卒又不一样,是习惯做这些的。 陈慕之其实是替李承乾着急的, 皇帝这情形,明眼人都知道, 李世民是得到了“告密”。 定然是有人知道了具体消息, 东宫或者房遗爱的新府邸里埋伏了暗探。 陈慕之敢肯定, 以太子殿下如今的谨慎, 和房遗爱变化后的能力和缜密心思,是不会放不可靠的人在府内近身侍候的。 可是太子再小心,秘密来房遗爱的府邸, 也避免不了行踪被人窥探。 只要皇帝忧心, 并且豁的出去,加上有人告密, 眼前的这一切情形就说的通顺了。 屋内的李承乾和房遗爱自然是在欢爱,只不过两人还没进行到最后一刻,但身上衣衫扮掩盖着, 两人都在榻上交缠,虽然听到门扉声音, 他们已经起身动作并且迅速着衣了, 但还是被李世民看出了“真相”。 本来以房遗爱的武功耳力, 他是能听出来远远来人的脚步声的, 可是再厉害的武功, 不刻意去注 分卷阅读207 分卷阅读208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208 意,加上宅邸来往的仆从总归是有的,他和太子在一起又很难分心,自然等李世民进院子的时候,他们也来不及动作掩饰了。 若不是因为听见的早一些,此刻他们根本不可能再皇帝面前只是半裸着,恐怕是正在彼此肢体交缠做到真正的两人亲密无间着。 李承乾来房府本来有一些这个意思,但更多的是想和房遗爱在一起,两人一起的时候,他总感觉舒适放松,疲倦的大脑和精神亦是舒适的。 可,情人之间久不相见,李承乾和房遗爱又本来是有些武功,又年轻力壮的男子……哪里会忍得住。 何况,他们真正好上的时日,也并没有多久。 太子殿下忍不住,房遗爱更是有时候妖孽的性情起来了,主动翻身勾引一下。 甚至,他偶尔亦是想翻身做主,把太子压倒。 这事儿,房遗爱虽然不介意,但他只是更想逗逗他的太子殿下,看他与自己争锋的模样……这也算是两人的情趣。 可是——他们没想到,或者说是抱着侥幸心理,终归是玩火**。 ——被李世民亲眼目睹了! 李世民脸色如青铜色,他喊了几声“太子”“太子”“你——”“你——”的……险些和他的青雀一样,脑卒中晕倒过去了。 从身边的太监手里接过药,李世民胸仍旧疼,更别提脑袋了。 李世民发怒不须多说,李承乾和房遗爱俱是默不吭声跪在地下。 等缓过气来,驱散不相干的人。 这是太子的家丑! 皇帝的虽然气愤极了,但也下意识的做出了最有利的反应。 他上前,一脚踹在太子的胸口,李承乾并没有避开,甚至被踹的嘴角溢出了浅浅微末的鲜血。 房遗爱一开始是被抓包的心慌,但他马上又镇静了。 事已至此,他和太子的关系暴漏在李世民跟前已经无法改变,只能沉着应对。 还是时机不对,若是太子准备好,李世民就是发现了,也应该无可奈何。 只要李承乾想护着他,房遗爱敢肯定,连皇帝亦不敢轻易动他的性命。 如今,却是有些早了。 完全打乱了李承乾的所有布置和暗手。 两人内心说不懊恼是假的,但彼此互相对视一眼,俱是知道自己内心无悔,并不想断绝关系。 李承乾没想到他没顺应历史,和称心好被皇帝发现,却因为情难自已来房府和遗爱在一起……却终究,还是走上了该走的老路。 只是,李承乾心中还是微微稳当的。 他不是那份历史中谋逆的李承乾,房遗爱也不是出身卑贱毫无价值势力的称心…… 皇帝直接能处死一个奴婢出身的太监称心,可未必敢直接毒杀缢杀功臣遗孤——何况,房遗爱在东征过程中,确实是有很大功劳与大唐的,不过是帝王的迁怒,找了合适的理由压了一压房遗爱的风头。“ 当然,房遗爱的做法已触发了帝王那颗敏感的心,但亦不是不可理解。 李世民是知道房遗爱当时是没有谋反之心的,完全是为了复仇才连灭三国,并且大唐军队自身的损失不大,这次东征亦是让帝王的威严泽被四海,吐蕃来朝贡不就是因此么。 李世民早就想重用房遗爱,或者说,房遗爱有才华,需要打磨一下性子,留给下一任帝王。 当然,一直以来,在皇帝的心中,太子做的很好,即便是他隐约防备着,不过也是固守君臣之道……毕竟李世民并不想太子似他年轻时一样,给自己也来个“太上皇”的尊位称号。 皇帝盛怒。 他身边的太监们和暗卫都心道不好,太子和房遗爱的丑事暴露,他们这些知情人肯定要处理一批,留下的几人将来也是等皇帝殡天,要殉葬的。 人人噤若寒蝉。 太子毕竟是太子,有错也是底下的人。 李世民怒气冲冲,训斥起李承乾来。 房遗爱他没搭理,可是大家都知道暴风雨总在最后—— 李世民终于抬眼看房遗爱的时候,只是坐在椅子上,恨声道:“抬头!” “——让我看看你这个狂妄之徒,奸佞之臣的小人!”李世民不屑地看着房遗爱,目光如利箭,射向房遗爱的目光中,似乎有所决断。 他声音冷厉,“玄龄若是知晓他的儿子如此,恐怕在地府都得羞愧而再死一次!” 皇帝说的过分,可是又似乎是如此。 房遗爱对父亲房玄龄是有感情的,他神色微微动容,李承乾担忧的蹙起眉头。 他本来想下意识的求情,陈述两人之间并不是简单的**欢愉,但想了想,他还是有理智在的。 若是他直接求情,恐怕更惹得李世民暴怒。 李承乾虽然对父亲李世民有很多意见,两人近期对于朝政纷争也有很多异同和矛盾处在,但他并不想直接刺激死他的父皇—— 便是如同历史一般那个“他”被废太子之位,他的这位一向狠辣的父皇,也只是贬他去了不毛之地,虽然苦寒边塞折磨的他没多久就去了……但这未必是皇帝意愿。 这点李承乾还是愿意相信李世民的,他虽然是一位果决帝王,但对待自己的儿子却并不似那么狠心。 李承乾复杂又矛盾的心情别人是无法理解的,可能也只有现在同样面对棘手抉择的李世民能感同身受几分。 李世民确实在想,如何处理眼下这般景况。 他并不想废太子,或者说,并没有到了废太子的地步。 毕竟,太子和房遗爱“纠缠”,只要一想到这事,李世民的神色就有些扭曲。 他狠狠地瞪视房遗爱,丝毫不想犯过他。 “……赐毒酒来。”他恨声道。 李世民看着房遗爱衣襟裸露,就恨得咬牙切齿,他终于下了命令。 决定替太子除掉这个祸害! 李承乾完全没有想到,终于激动的喊道:“阿耶,不要!” 他声音急切且尖锐,失去了沉着冷静。 “呵呵……”李世民冷笑,盯着李承乾。 然后又撇过头去看房遗爱,对方老实的跪着,看不清表情,似乎是认命了,丝毫不想反抗,或者求饶—— 对了,他居然没有求饶! 这又让李世民心头火起。 这是在藐视他这个皇帝吗?! 太子都为了他房遗爱大惊失色,看样子还心恸不堪呢,可他房遗爱呢,居然神色如此平静!更是不可饶恕! 李世民更气了。 房遗爱终于抬头,瞅着皇帝李世民,发现这个情况,他心中很是不解。 按道理来说,此时最好的是默不吭声。在皇帝赐毒酒时,李承乾的担忧和失色,恐怕会让李世民更加恼怒,让他罪加一等。 ……当然,房遗爱也不是绝对敢肯定,李世民不会 分卷阅读208 分卷阅读209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209 真的赐他毒酒。 实在不行,他自然不会束手待毙的。 房遗爱跪着的期间,心中已经做出了种种预案和预演。 他有两三种办法,来应对最后最不好的结果境况。 一是他可以强行用武力解决,直接打败这些人,逃跑! 二是他可以平静的喝了毒酒,然后闭气假死,之后再趁机复活,但这个办法比较伤身,房遗爱不敢保证自己有何后遗症,即便是他有内功在身,但毕竟大内赐死的□□通常是鹤顶红——剧毒无比。 三是他是靠武力,直接裹挟皇帝李世民,然后人质在手,他总有退路。 …… 以上三种粗略的办法,房遗爱简单的想着,但一和三,不管成功与否,都会连累亲族和房家兄弟姐妹们,房遗爱还不至于那么冷血。 他自己可以逃出长安城,天大地大的隐姓埋名,甚至可以避走海外……但,他们房家的其他人呢,嫁出去当王妃的姐姐呢。 房遗爱在此时知道,他的心居然没那么冷,是和平常人一样的,不管他经历如何,身上有再厉害的本事……他依旧放不下。 那,如果李世民要是杀自己,房遗爱想,他只能选择第二个办法了。 不说房遗爱在脑中策划各种逃跑计划,但就是眼前状况,李世民怒火不散,李承乾暗自担心,却面上不敢外露。 他身为太子,就是从房遗爱那里习得武功,但亦是时间有限,并不没有房遗爱那般厉害,更何况他为一国之储君,最是明白天下之大,却莫非王土的道理…… 逃跑并不是上策。 可面对眼前的棘手情况,李承乾焦急不堪,却亦是办法有限。 他已经做了破釜沉舟的打算,拼着不要太子之位,他定然要护着房遗爱。 也定不会放弃……他们之间的感情。 李承乾他没那么懦弱。 他,不是一个不能护住自己心爱之人的人。他不是没那么心软的人,但他就是舍不得那个人——房俊,房遗爱。 此时此刻,李承乾曾经认为他只是喜欢房遗爱,距离生死相许那种深刻的感情,他们彼此间还差得远。 可是,这时面对房遗爱性命攸关的时刻,李承乾颖悟了。 他的心比他的脑袋更坦诚。 李承乾的目光坚定,似乎是有所决定,这让李世民看到,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不管李承乾如何变化,他毕竟是他自小养大的孩子,头几年即便是李世民南征北战,但总归家里就是观音婢和这个眼珠子一样的“独生儿子”在了。 他哪里不晓得李承乾的一丝一毫表情,一丝一毫的性情呢。 ……正是因为直到,正是因为太清楚了,李世民的心情顿时败坏了,甚至他内心惶恐。 他心蹦蹦跳,头目有些眩晕。 皇帝强撑着,另外吃了一丸药。 李承乾担忧,喊了一句:“阿耶?父皇?!” 李世民顺了一口气,重重地深沉地看着太子,道:“你不想气死我,就把□□递给房俊!” “……” “你还是当你的太子,好好的大唐储君……受人敬爱,朝臣喜爱。高明,你懂得轻重。你可记得,你可是煌煌的太子殿下。” 李世民语重心长。 他并没有理会房遗爱,却把这件事情交给了李承乾来抉择和处理。 这是一种对太子的惩罚。 可是李承乾怎么会答应,他担忧是担忧李世民的身体,但都不用看房遗爱的脸色,他就知道自己怎么选择。 李承乾低头,然后重重的叩了九个响头—— “儿臣、不,罪人——甘愿被废弃太子之位,罪人愿意和遗爱在一起……阿耶!” 最后,他痛苦地唤了一声李世民。 李承乾本来以为他对李世民感情不是那么深刻,不是那么外露,可说着说着,他忍不住泪流满面。 他,不是舍不得这太子之位,但这位置保住,不是用舍弃房遗爱的性命保住的。 房遗爱确实是没想到李承乾回这样说,会做出如此的选择…… 说实话,房遗爱很感动。 他是男子,本来不应该似女子一般感情用事,可是此刻见太子流泪,心说这也太轻易了,太子的太过泪浅了。 可是,他却没有发觉,不知不觉间,他亦是泪流满面。 两个孩子安静地哭泣,默默无声。 李世民脸颊肌肉抽动—— 他不懂……他们…… 但似乎,他又懂这样的感情。 甚至心里面,李世民是有瞬间欣羡的。 那是一种极为隐秘的羡慕和嫉妒。 李世民年轻时不时没有爱过,也不是没被人爱过。便是如今的后宫中,徐妃年轻曼妙,对自己亦是情深义重,她爱慕敬重的不仅仅是身为帝王的他,而是作为一个男人来爱。 不可否认,帝王的身份让李世民在女子面前睥睨威严,这天然就让女子产生慕强的震撼,再稍微有才华有德行,自然而然能吸引女人的爱慕。 对于这些感情,李世民只有接受,和忽视的道理,从来没觉得它们有何特别的珍贵。 何况,宫里的感情嘴上说是纯粹,又能有多少纯粹呢。 就是李世民和发妻观音鼻的情感,更多的是夫妻之情,他们两人之间总是差些什么……向来是所谓的“爱情”…… “心悦之情……心之所慕……真的有那么重要吗?!”李世民喃喃,他并没有想问别人,也不想知道答案。 他只是看到他们有所感叹,有所迷惑,亦在之后,气愤和愤恨之情消失了一部分。 可,这并不代表李世民能轻饶他们。 他盯着房遗爱的眼神儿始终不善,他当下是想处死他的,可是看太子的模样,竟然是至死要护着此奸佞的。 李承乾甚至连他给他的太子之位都能舍弃! 舍弃这个帝国! 舍弃他这个父皇! …… 李世民内心的愤恨又潮涌了上来,他站起身,走到房遗爱跟前,抬脚踹了他两脚,重重的。 房遗爱当然没事,只是面上没有强撑着,甚至故意让气血翻涌,嘴边流出的鲜血比李承乾的多,但其实他内里并没有伤到脏器。 李承乾并不知道,他神情略急,但却注意到房遗爱隐秘的对他微微摇头,便顿时安下心来。 房遗爱身体倾倒,显得狼狈不堪,又很无力。 李世民冷哼几声,下令人直接把房遗爱关押天牢。 可太子殿下连这个宽大处理都拦着,没看着陛下连毒酒没真给房遗爱吗?! 李世民身边的大太监是看着太子长大的,心里还是向着太子,他都是替太子殿下着急。 就连陈慕之都蹙眉,沉默安静的站在一旁,他刚开始亦是惊呆了。 她没想到情况如 分卷阅读209 分卷阅读210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210 此严重,皇帝陛下直接看到他们在一起的画面……亏的没有污秽辣眼的直接行为。 陈慕之暗自想着。 此时她早已经忘记她其实是一个女子,多年来,陈慕之认为她就是个男人。 不说其他人等担忧太子和房遗爱的情况,或担忧他们自己的小命,想着怎么保全自身,不被圣人处理掉。 屋内有一种异常的静谧与沉默。 只有太子敢沉声再次恳求皇帝陛下,让李世民只圈禁房遗爱在宅邸中,并不好去天牢。 李世民气极反笑—— “怎么,我的仁慈还不够多吗?!难道还要满足你们两人之间的情感吗?!” “……太子,你说!你让你的太子妃怎么办?难道——你要和他——”李世民指着房遗爱叫道:“你要和他成婚不成?想和太子妃和离吗?!” “呵呵……又是一个要和离的。” 李世民自说自话,无比愤怒。 但都是他从太子脸上的期望看到的,说完果然看到李承乾面色的动容渴求之意。 李承乾再控制,可是这世上唯有爱和贫穷掩饰不住。 在房遗爱的性命威胁之下,李承乾不能不在乎,不能再掩饰他的情感……否则,他的不在意,极为有可能导致房遗爱的死亡,失去了性命。 那可就一无所有了。 两人就毫无希望了。 …… 皇帝最后只问太子:“你到底想如何,太子?” —— ****** 这一日,除了少部分人,任谁都不知道宫中发生了什么事情。 众位大小官职的朝臣俱是围绕在长孙无忌身边询问,毕竟长孙无忌不仅身为当朝宰相,更是皇帝陛下的正经外戚啊。 长孙无忌知道事情真相,可他却不敢说。 ——昨夜里,圣人突然叫他进宫,并命人圈禁了太子殿下。 长孙无忌问及原因,李世民却痛哭出声。 圣人不是毫无情感,作为皇帝李世民其实算得上情感丰沛,常常说道君臣感人之处痛哭流涕,或者宫内死了心爱之人他也伤心难过,就连那次被因为逃避魏征纳谏,被捂在皇帝怀中的宝贝鸟儿死掉,皇帝事后都难过很久。 所以,当长孙无忌从皇帝口中知晓了太子要被圈禁的原因,他震撼无比。 他是不看好太子,亦渐渐产生了不想太子继位登基的心思,甚至在琢磨甚至已经给予晋王好处,找机会让晋王李治上位,毕竟对方更柔顺……内心里,长孙无忌已经判定李世民这个皇帝的寿数并不长了,而他自己的身体却仍旧康建无比。 且,他不禁是当朝宰辅,更是将来皇帝的舅舅。 即便是太子被废弃,他长孙无忌也敢肯定,或者力促当今,去立晋王为太子。 至于声名盛隆的吴王李恪,因为其身上流淌着两代皇朝帝王血脉,根本不可能有希望继承帝位—— 跟随大唐打天下的臣子,不尽其数其实都是前隋的“叛徒”,这些个臣子怎能容忍李恪上位。 想都不用想,只有蠢货才看表象。 李世民就是私心里再认可李恪类他,他自己本身也知道,便是他作为一个帝王,权利尽拢在手里,亦是不可能冒天下大不违的风险去立吴王为储君太子。 其实房遗爱“犯事”,长孙无忌内心还是很高兴的,只是牵扯到太子殿下,长孙无忌不由不斟酌了。 尤其,太子和房遗爱的“奸情”,此时臣子间,皇帝只告诉了他一人,这由不得长孙无忌不去保密。 他得帝王信任,是因为自己素来知道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不该做……偶尔冒犯或犯个小错未尝不可,但关键时,他绝不能错! 长孙无忌这点分寸掌控的好。 其实,长孙家最聪明的人当是他妹妹观音婢—— 长孙无忌叹息,想到妹妹,自然就想到妹妹临死前最担忧的太子。 李承乾小时候还算听话,性情也安静顺从,甚至有些过分恭谨了。 是什么时候变得呢…… 长孙无忌当夜和圣人一同回忆了一通,有笑有哭,他陪着李世民从太子牙牙学语,回忆到太子昨日犯下错的那种决绝…… 言罢,当时圣人又是一场痛哭。 这之后方才睡了。 今日早朝,果然罢免了。 长孙无忌摇摆手,驱散众臣,想了想还是入内宫,请见皇帝。 稍待没多久,李世民召见。 长孙无忌进去…… 这边被圈禁在家中的房遗爱,他心情忐忑起来。 一夜未睡。 此刻,他的一举一动,包括去出恭,都有宫里派来的人跟随着。 陈慕之也在其中,他负责看管他。 “……这里也不全是我的人。何况,又哪里有什么我的人呢。”陈慕之自嘲一笑。 她并未告诉房遗爱自己的性别,但太子知道这事,房遗爱现在看情况亦是知晓的。 问及这个,房遗爱告诉她,“不过也是刚知道没多久的。东征时……太子还没对我说起过。” 陈慕之挑眉,阴沉又阴柔艳丽的脸,此时在房遗爱的眼中倒是显得再正常不过了。 他、不是她,本来就是一个好看的女子…… 只是表情忒难看些。 “你还有心情嘲笑我?!”陈慕之嗤他道,她眯起眼睛,望着东宫的方向,说道:“太子那边情形并不容乐观……你这以为太子被废,你们俩就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 房遗爱没想到事情一发不可收拾,发展到如此地步。 人生到处充满了意外状况。 不过,“——不过,这也是必然的。” 陈慕之损他道,并断言:“你们这种关系——呵,稍微有所怀疑和不谨慎,便是圣人推断出,便能掀开这华丽的盖子……能瞒得过谁?” 她满脸嘲讽,看着房遗爱的眼神儿却暗自有些失望。 曾经她是觉得房遗爱这人很有意思,能力出乎意料的强大,人又让她琢磨不透……她甚至起过一些心思。 陈慕之叹气,不欲再想。 房遗爱亦叹息。 他这条命,差不多是太子用将来的皇帝位置换来的—— 房遗爱深知,只要太子忍忍,很快这个帝国……就是他的。 ——权掌天下不好么…… 房遗爱幽幽地望着天空,视线转挪到东宫的方向。 直至夕阳落下,他也没阖目、移动。 …… 第125章 125 自从房玄龄走后, 李世民在宫内数了数,剩下的老臣子们越发的少了。 大舅哥长孙无忌尚算健康,武将里有几枚身体好不错, 但类似李靖之类的有天赋的大将军, 身上的暗伤不少,也是沉珂重病,竟亦是要不久于人世的模样。 加之, 心 分卷阅读210 分卷阅读211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211 爱的儿子李泰这样,老天仿佛一下子看不过眼,把磨难和难题都堆积在今年。 他的太子,心头那颗最重的珍宝, 他的继承人……居然被一个男人废成这样。 ——李世民起了废立心思。 他反反复复,一会儿按捺下,一会儿又觉得应当被废。 他确实跟长孙无忌说的真切话, 心痛不已。 培养一个太子容易吗, 现在数一数, 能有资格继承皇位, 又能服众朝臣的,只有太子和晋王了。 而李世民也知道, 如果废太子,立晋王。是可以,甚至只要说明原因, 朝臣们慢慢的大多数人会接受的, 除非太子可以舍弃房遗爱的命。 或者, 李世民逼着房遗爱自杀,或赐死。 可是这样的话,身为皇帝,做了这么多年的理智明君,李世民的智谋和远略是非常强大的。 他十分懂得人性和人心,若是那样,太子过于重情,恐怕他的心也会随之而死,弄不好适得其反……李世民想到了隋炀帝杨广。 若是太子脾性大变,就是再英明果敢,也能把一个偌大的帝国弄得崩塌,四分五裂。 这天下说不好又要大乱。 李世民一直拿前朝作警戒,拿亲戚杨广做比较。 他心底也知道,很多人都觉得他和杨广类似,聪明果敢的类似,又有血脉关系。 而李世民成为明君,杨广成为昏君,大隋亡国不是三世,而是杨广这个隋二世——他们之间真正的区别就是,李世民做事谨慎,从不轻浮或激情的下决定。 杨广没有远略么…… 他是极有才华的。 李世民甚至也赞同很多杨广的治国策略,那些策略其实都是非常的有远见,能遗泽后世百年,乃至大胆想象一下,遗泽千年也未尝可知。 例如现在征服了高句丽、百济、新罗三国……只要他的后人能维持住这件事百年以上,能同化这三国三代以上,便是大唐帝国一夕之间倾覆,下一任皇朝也是不会轻易放弃这块肥肉的。 中原地区富贵繁华,便是战乱,很快也休养生息。他们独有的礼仪和汉文化、语言,是多少周边蛮夷羡慕的,想学习的…… 李世民深信,慢慢来,唐帝国的疆土将会前所未有的大,国力亦会前所未有的强大。 万国来贺的这一天,并不遥远。 李世民在被内心的犹豫不决折磨了好几天后,他终于召集了几个可信可重用的朝臣。 皇帝说出了欲废太子的话,这让众人面面相觑。 除了早就有所准备的长孙无忌。 他倒是好整以暇作壁上观,其实长孙无忌已经接近晋王,提醒李治最近要多多孝顺皇帝,更要表现的聪颖果敢一些,不能再似之前那般天真不知世事,或者心软不谋求上进…… 一开始李治并没当回事,可是当长孙无忌这个亲舅舅点明要支持他去争一争这太子之位,李治有些傻眼。 他偶尔虽然有些嫉妒或羡慕太子的地位,和受到父皇的更多重视,但阿耶其实也是很宠爱自己,或者说溺爱居多。 毕竟他是嫡子,有时小儿子。 他就是李世民的心头宝,一点儿不为过儿。 李治对自己的定位一直很明确,他这十几年来学习的东西也是风花雪月或诗词歌赋等闲来无事打发时间的东西。 只要他能管理好王府就行,甚至来说,只要他遵纪守法,晋王府还有长史和王妃在呢。 李治如今是娶妻纳妾了,家里还有两枚儿子一个女儿在,最近他很是高兴。 他是做父亲的人了,但在皇宫见阿耶时,还是会撒娇讨好,作小儿状。 不过是习惯使然,外加李世民喜欢这样放松身心的亲情沟通方式,所以李治便这样做了。 他其实是一个极为聪明的皇子。 当然,他在太子储位安稳的时候,从来都是注意自己的言行,至少表面上从未觊觎过太子之位。 当长孙无忌亮出刀光血影的夺嫡之剑的时候,李治甚至无辜的眨了眨眼,然后吃惊的大步往后退。 他嘴上连忙拒绝,“不不不!绝对不可以!” “……”长孙无忌无奈,甚至叹息一声,但还是好言好语说尽了心里话。 ……长孙无忌知道李治的那点野心会逐渐浮上来,并为之扩大。 之前太子被弹劾,魏王又突然落下去,李治也不是很是关注朝廷情态么。 何况,长孙无忌心中有数,也有眼线,李治虽然做的不明显,但他的晋王府还是收纳了不少原本是魏王一派的人脉。 也许是下意识的,正因为是下意识的,才能证明晋王并不是一个真正的甘于寂寞的人,只要有温润的土壤在,李治应当亦是可以有“野心”的,并未之行动和努力。 长孙无忌这点看得清楚,何况他现在根本不希望太子上位,尤其知道了太子和房遗爱两人之间的关系。 他一夜都为睡。 太子是对他这个舅舅爱搭不惜理,但毕竟他是太子的亲娘舅,就是不受重视,一时长孙家也没落不了,皇帝一代接着一代,还有下一代,只要注重培养人才和人脉,长孙家长久的昌盛下去,也未必不可能。 君不见五姓七望,都几百年了,经历过了多少王朝,这些世家还生机勃勃的存在着,乃至默默隐形的影响着大唐帝国的运行。 连皇帝有时候都要考虑他们的利益和意见,长孙无忌知道皇帝一直想推行科举制,可是李世民只敢录用极少量的寒门子弟,大部分的进士们,其实都是被五姓七望人家垄断了。 何况,便是不参加,他们这些世家也都有举荐人才的人脉和权势,皇帝也不得不妥协。 长孙无忌并不看好科举,前隋就是因此灭亡的。 李世民是个谨慎的,治大国如烹小鲜,他做事是按照步骤来的。 科举一事,急不得。 急了,便有可能亡国,或者失去皇位。 他们世家的能量之大,皇帝坐在高高在上的龙椅上,可是看的清清楚楚。 这些道理都是李世民手把手,或者太子在观览朝政朝会时,慢慢用心体会和了解到的。 这也是李世民为何觉得废太子是个冒险的决定。 太子的聪颖和手段,乃至最近心性都很好,不再像以前那么跟他对着干,或者心软偏激。 好像是自从房遗爱入了东宫当值开始,太子就开始变化了,从太子詹事和太子老师们的反馈来看,李承乾是越发的稳重和有威严,甚至不乏精细手段和狠厉,以控制和管理东宫人等,和一些倚老卖老的家伙。 李世民嘴上说着让太子尊重他们,实则在太子处理一些事情,和一些利益相对的人互相弹劾、勾心斗角的时候,他心里其实是乐见其成的。 这也是帝王该有 分卷阅读211 分卷阅读212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212 的帝王心术。 太子在储位上得到锻炼,自然是极好的。可是晋王李治他这个小儿子,李世民知道,对方便是聪明,手段和心性比太子来说,可是差了许多。 很多东西不是再教导对方几年可以弥补的。 若是李治登位,他怕大唐大权最终会落于旁人之手…… 李世民隐隐约约的还是有这个直觉,或者说是担忧的。 此刻,他更想解决祸端,处死房遗爱个奸佞! 朝臣们其实都不赞成废太子,几个来御书房的臣子们都低声讨论,互相打了眼色。 有几个臣子还告退,假装出恭更衣,实则是在茅房内低声商量两句。 他们惊讶归惊讶,但都是通读史书之人,谁不知道哪个皇帝没点儿爱好啊。 就连英明如皇帝陛下李世民,还抢夺兄弟之妻呢—— 不过这事没有臣子胆敢说,也就以前的魏征胆敢提点两句,说的李世民面色胀红,不过那时还有长孙娘娘规劝,更何况这等事情他也不好计较。 确实从道德层面上来,李世民也无处指摘魏征说的不对,甚至在魏征在世的时候,他强忍着,并未打击报复。 可等长孙娘娘一没了,没等多久,魏征还被鞭尸了。 这回可没人敢说他了。 太子殿下好男色,说实在的,几个朝臣们都不觉得是值得因此废立太子的大问题。 均不见有汉一朝皇帝都有点这个癖好么,尤其出名的明君——汉景帝、汉武帝,都做过此事。 那汉景帝还给其男宠邓通送过金矿山呢……虽然在景帝死之后,邓通也没什么个好下场,但到底活着的时候是享福过,权势滔天过,连皇后都忍不住吃醋,要在皇帝死后才能打击报复。 他们觉得以太子殿下的情况来看,和房遗爱最近一年来展示出的强大能力和作用,房遗爱可比那些个卑贱男宠强上许多。 何况,还有他们这帮朝臣们监督。 虽然作用可能并不是很大,但他们大多数还是支持嫡长子上位,并不想听从毫无从政经验的晋王的命令,到底对方没有任何处理政事的经验,并不能令人服众。 这几个朝臣并不是铁杆的□□,更有中立者存在,只是他们更多的是为国考虑。 何况,几个男人互相笑了下,都认为皇帝担忧太过。 当太子继承了皇帝之位后,还能对房遗爱长年来长情么,后宫里能没有人么。 不过是父母阻拦,太子殿下上来一股反抗的兴头罢了。 感情正浓的时候,外界阻力越大,只要不是过于胆怯和软弱的人,很多人会选择与爱人同甘共苦,可共患难的人多,共富贵的人未必就多就长久。 他们回去劝慰皇帝陛下,也委婉的把这意思一说,李世民废立太子的心思淡了不少。 皇帝此时正是需要有人劝慰的时候,可这时在一旁的长孙无忌可就不乐意了。 这回李世民并未让李治进宫。 晋王成亲并有了子女后,确实不方便在宫内居住,但李世民还是在甘露殿给晋王留了地方,偶尔会留宿。 李治心事重重,他在家脑子里确实想了很多,关于太子还有皇帝阿耶的心思,当然也审视了他自己的心思和想法。 长孙无忌见事态不妙,可又无法直说。 有时候外戚这个身份,确实让他不好开口很多建议,因为需要避嫌。 李世民经过这一天一夜,第二日他决定和太子恳谈一番。 可李承乾让他失望了—— 他仍旧执拗这份冤孽情缘。 “……太子,你确认他对你有同样的感情吗?!”李世民冷笑,但尽力让自己的口气好一些。 “——我确定。”李承乾说道。 “……呵呵。天真!”李世民眯起眼睛,他提起高阳,让李承乾觉得极为不顺耳,就听对方继续说道:“他和你妹妹成婚这么久,一子半女的都没有。如今你们在一起,他能不娶妻生子吗?” 李世民抓住事情的重心,直接要戳破太子的美梦,打碎他的认知。 李承乾确实半阖着眼睛,视线低垂下一些,显然他不是如刚刚那样肯定。 这等事情,他一直没和房遗爱谈过。 应该是说,是李承乾本人自己回避去问房遗爱这个问题,他也怕得到不想听到的答案,可是又怕自己的“希望”,太过霸道和自私。 “——怎么,不言语了?嗯?”李世民嘴角泛起冷笑和不屑。 他眯起眼睛,沉吟半晌,盯着李承乾:“你坚定如此,朕也没办法——废立不废立另外再说,不过若是房遗爱想要他的小命,李承乾!” 李世民突然喝斥高声道:“他若是胆敢说了什么违背你们‘情比金坚’的话……太子,你别怪我无情。哼。” 说罢,李世民起驾回宫,只剩下亦是被圈禁的太子殿下,独留坐在殿内,凝眉肃脸,眸色幽深。 第126章 126 李承乾心里很难受, 也很担忧,生怕得不到他想要的那个答案。 他想传递消息出去, 可是李世民仿佛对这事无比认真, 竟然派人把守住他的门口, 并不止是东宫外围了。 望着天天空,李承乾苦闷。 他不是没有暗手,可是动用了之后,恐怕就和李世民撕破脸了。 例如陈慕之, 和其他李世民没有想到过的亲近人选。 陈慕之虽然是女子,但也正是因此得以苟活, 还是李世民大发善心。李承乾知道对方为何倾向自己, 不过是看在他亦是“太子”这个名分的称谓上罢了。 或者说,她也在看好戏,内心还是知道真相后,怨恨着李世民。 毕竟他杀了李元吉,而李元吉是她的生身父亲, 虽然并没有感情, 淑妃娘娘也不曾教过她仇恨。 可她从生下来就和宫内的其他皇子公主们不同,自然后来选择了摒弃身份,做了暗卫间谍的活计, 隐在暗处生活,冷眼旁观他人命运, 甚至做一名刽子手。 陈慕之手上绝不缺少鲜血, 她确实是一名奇女子, 或者说心狠。 李承乾和房遗爱等人,就是在狠辣,和这种日日刀口上舔血的人,身上的那种煞气还是不同的。 陈慕之更偏向阴煞之气。 房遗爱在战场时,想必身上也有类似之气,但那毕竟是战争,到底是不一样的。 李承乾头脑凌乱,胡思乱想着,他想着陈慕之,也只是因为动了一些心思。 最后,他实在忍不住,还是暗中发出了信号,希望陈慕之能接到消息,递给房遗爱让其注意。 …… 不说陈慕之接到太子传达的“消息”,是否来得及去房遗爱的宅邸通风报信提醒他,就说李世民亲自去了房府见房遗爱本人。 这可是给 分卷阅读212 分卷阅读213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213 了他天大的面子,不过李世民去的很隐秘,除去暗卫和身边的大太监,他并没有让其他人尾随或知道。 倒是长孙无忌和李绩等几个谨慎和了解皇帝为人和手段的臣子们,暗中有意无意的关注一下,但并未敢太过靠近皇帝陛下。 圣人始终是圣人,窥视帝踪,一个罪名下来,他们就承受不起。 他们亦还不至于因为房遗爱这人的相关消息,就愿意付出如此之大的代价。 等李世民见了房遗爱,见房遗爱并未神消体瘦,他面上顿时就恼怒了。 太子可是“憔悴”和悲伤着,这家伙倒是好整以暇,好端端的在这里休息中。 ——简直不似在圈禁。 只见房遗爱面前还盛发的不少水果和点心,都吃了一半,虽然不至于弄得满地渣渣,但痕迹还在,这让皇帝陛下气哼哼的。 “吃的好喝的好,是吧?!”李世民冷然道。 房遗爱眉眼一动,行礼之后,他低头听训。 其实这个动作和姿态,令李世民很眼熟。 房玄龄在世的时候,只要房遗爱惹麻烦,玄龄就拎儿子进宫来请罪。当时,房遗爱就是这般模样,尤其是高阳公主告状的时候,他更是嬉皮笑脸,一脸献媚讨好他和公主。 不过一两年时间,世事变幻…… 李世民感叹。 不仅房遗爱和高阳和离了,高阳还立刻另嫁他人了。 且,想起房遗爱和太子的暧昧关系,李世民就想不下去了—— 且,他和他的高明如此那般……可不是世事变幻的事情了,李世民甚至想,若是房遗爱犯了谋反罪,说不准太子一求情,他还能绕过。 可房遗爱和太子“勾搭成奸”,在李世民眼里,这同样是动摇江山,软刀子杀人——杀得是太子,杀得的大唐的未来。 李世民越想越气,本来抚平的心又咚咚快跳了两下。 身旁的太监急忙扶着他坐下,李世民喝了点白水,连茶水都不敢多喝,润了唇,才低沉压着嗓音说道:“房遗爱,便是朕绕过你和太子这一遭……你作何反应?” 这是问房遗爱以后的行为和立场。 房遗爱没中计,太子看来很坚定,否则皇帝也不会莅临他家。 想来太子殿下的位置应当保住了,皇帝舍不得废掉太子——房遗爱判断出李世民的心思。 这和历史上不同,可是房遗爱知道那些所谓的“历史纪实”,不说男一辨别真假,只谈一件肯定记录没差错的事件——就是太子谋反。 可是这回李承乾做的很好,并没有因为称心特别怨恨李世民,又没有丧失理智,作天作地的不想让自己活了,疯子一般的做出“谋反”的事情,计划十分不周密,还连累杜荷身死…… 想到杜荷,房遗爱仍旧不能释怀,可是他的仇怨报了大部分,剩下的就是魏王李泰和李敬业如何惨死的事情了。 毕竟小荷花的死相也不好,临死前还受到那么多的折磨。他最在意的脸面也被毁掉,入土都难安。 甚至,城阳公主都没给杜荷留个后…… 提到后人,圣人突然问出他在太子跟前说的那个问题,问及房遗爱。 房遗爱一脸诧异,他没想到皇帝会问出这个问题。 但李世民面满严肃和认真,显然这个问题能决定他的命运,能决定他和太子李承乾的未来…… 他垂手回答,语气很是理所应当:“自我们在一起,确定彼此心意后,小臣便下定决心,绝不辜负太子殿下,绝不对不起太子对我的情义……” 他这话说得柔声,却不低,也不回避皇帝的问题。 房遗爱继续陈情,说道关键的地方:“圣人——”他跪下,心甘情愿,不仅仅是臣子对皇帝的,更是小辈对尊敬的长辈的。 李世民身上再有小节,例如对太子的疑心,对权利的把控……等等诸多问题,可总体上他确实是一代难得有为明君,并不是乱杀无辜的上位者。 基本上做到了他能做到的事情,大多数时还很公平,更是爱民如子——这点无甚可置噱的。 他现在的跪下,是为了太子李承乾本人,毕竟李世民是他的父亲,他和太子如今情投意合,便是没有相许一生承诺,在发生了那天被“捉奸”的事情危机之后,太子如何对待这份感情,不需要表白和言辞叙说,房遗爱就懂了。 他的心灵确实触动了。 他原本是对李承乾感觉不错,两人**之间的欢愉也算愉悦和合拍,甚至他还想过就这么一辈子“约会”下,也挺好的,并不影响他们之间别的事情,太子也仍是太子,将来是皇帝。 他也不再逃避,情形看来对太子有利,只要不犯错误,李承乾顺利登基,根本没有晋王李治的任何机会。 这也是他和太子都未对李治下手的缘故,不过是多些监视的眼神罢了。 好在李治本人其实并未像魏王那般,至于晋王那点儿泛起的小心思小波澜,都是人之常情,就是猫猫狗狗小动物们,还有情绪不可完全掌控呢。 所以太子殿下并未在意,他们按部就班做事,李承乾虽然知道自己下场,一步一环稳当走着,坐稳东宫位置,有时候面对李世民的试探和权利争执,他心中却是有气或苦闷,但不至于走向谋反那条路。 尤其是,他们两人都知道,李世民也没几年好活了。 看样子如今,恐怕因为魏王和如今他和太子这事,圣人的身体更不好了。 房遗爱心情竟然有些略微愧疚,有时候他自己也很无奈。杜荷死亡的时候,他很埋怨李世民,可这亦是人之常情。 李泰毕竟是皇帝的亲生儿子,便是真的杀人了,只要不是手弑父母亲人,恐怕一个做父亲的,也不会因此要自己儿子去偿命。 房遗爱声音很是正式,说话又有力量,他沉声道:“……小臣对太子殿下的心同样是日月昭昭,绝不更变。便是因为子嗣,臣甘愿孤老终生,无后人祭享亦无甚干系。” 这话在大唐人看来,也是极其严肃的承诺来。 因为代价很大。 ——便是平民百姓,也要讲究死后有人在坟前,给父母祖父母烧点纸钱,燃一些祭奠的香烛香火…… 房遗爱的话让李世民哑口无言。 他本没想到房遗爱会是这番回答,他本来是想找个借口,让太子听了房遗爱这个情人的话,伤心失望,自然他再顺理成章的处理掉房遗爱的小命,渐渐的太子自然会忘却这份感情…… 皇帝料想了和算计了种种过程和实施办法,但他没想到房遗爱对太子的感情,真的这般深刻,连无后人无女人,不成婚事……都心甘情愿了。 对方的话是极重的了。 李世民只是还抱着最后的一番希望,再次问道:“你确定,房俊?!你确 分卷阅读213 分卷阅读214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214 定你这辈子只有太子一人,不再亲近任何女色……包括,男色。” 皇帝最后一个词,说的有点变声,他要确认房遗爱的决心。 “是,陛下。我确定,我做得到。只要太子不负我,便是如此又如何。”房遗爱一脸无谓,没有丝毫后悔。 他正经起来根本不像是房遗爱本人了。 简直是其他灵魂附体,最有可能的是情痴了。 李世民来时心里充满了希望,走的时候失望不已。 不过为何心里总有些太子没看错人的复杂心思呢……李世民摇摇头,他对他们之间的事情也不懂了。 不过,房遗爱通过无声的考验,李世民暂时不能杀他。 他可以对太子撒谎,可是李世民身为一个帝王的尊严,他不屑如此。 何况,这等清醒,他这个老父亲说什么,太子若不是当面质问,恐怕也不会相信房遗爱背叛了他。 李世民暂且放过他们。 他眯起眼睛。 感情么,他也不是没有过。 他还有一个办法,时间是最好的利器—— …… 很快废太子一事便被搁置起来,太子殿下又出来走动,并参与朝政事情。 至于房遗爱仍旧被圈禁关押在府邸,生活上倒也不差,就是李世民不准他们再日日相见、相处。 但他也没完全阻止太子和房遗爱的联络和通信。 李世民更是撤下了东宫内关于太子后妃们情况的探查,事情真相已经明了,太子之前都是在做戏,自从他和那个房家臭小子在一起后,居然真的亦不近女色了。 甚至,李世民还可怜起高阳来。 说不得高阳和房遗爱和离,都是因为房遗爱对女人“无能”。 李世民绝不承认他是在迁怒。 李承乾从陈慕之那里知道了一件事情,关于他和房遗爱如何暴露消息给皇帝……是因为有个人告密。 自然这人是魏王李泰,高阳公主也有插一脚。 她利用韦贵妃的人脉关系网,打听出了一些事情,加上猜测,和魏王联手安排了皇帝得知消息,突然莅临房遗爱宅邸的戏码—— 李承乾磨了磨砚台,临摹了几个大字。 他吩咐了赵德子一句。 很快,高阳公主和其驸马一起住的新得的公主府邸,传来了一个悲痛的消息…… 第127章 127 李世民对高阳公主这个女儿还是有些感情的, 虽然近两年被她的各种折腾磨消了不少。 所以当他听说高阳因为府内一场走火,容颜全毁后, 惊呆了一刻。 高阳毕竟和李泰在他心里不是一个档位,但他亦是极为心痛的, 尤其是在这种太子喜好男色的真相之后,李世民只觉得心力交瘁。 他甚至想到了这是不是上天对他的“恶行”的报应,都报复他的子女身上了。 李世民缠绵病榻, 又召见了高僧大德进宫做了法事, 祛邪祟消污秽, 闻着檀香之气, 皇帝总算心情暂时宽慰些。 可是没等李世民缓过神儿来, 派去的太医还没回复高阳的情况, 就听底下的太监禀告,高阳公主受不了自己的毁容,自杀身亡—— 当然, 她是一个“烈性”公主, 死之前还拉着驸马及其心爱女人, 一起**于府内。 根据大理寺调查得知, 是驸马宠爱的侍女被高阳公主折磨不堪后, 伺机报复, 想要杀了高阳公主, 这才让高阳毁容伤身…… 高阳公主醒来后发现自己面容全毁, 也不管事情真相如何, 认定了凶手, 加上不堪打击,发疯一般火烧公主府。 当然,她是拉着驸马和那女人一起死的。 三人死状惨烈,不忍目睹。 大理寺过去后,都没法鉴定出谁是公主的尸身,只有一片焦骨。 还是有一个仵作厉害,从案发现场剩余的牙齿颌骨,简陋的推断出谁是公主殿下。 李世民挥挥手,心情抑郁,不想再听。 这些儿女没一个省心的。从五皇子造反开始,一切都不对头了…… 长大成人的居然有走在他前面的。 这是李世民没有想到的。 若是以前,他会心伤至少一旬,如今不过是一晚上的叹息罢了。 李世民感怀,他对自己的身体状况也有所准备,正是因为他觉得时日不多,生命无常,这才对李承乾的“选择”恼怒不已。 可他舍不得啊。 舍不得废弃太子啊。 …… 既然房遗爱没辜负太子深情,李世民暂且冷静一下,想着不如先放了他们一码,且等以后。 这都是他躺在床上深思熟虑,盘算好的。 希望一切如他所愿。 李世民很快便决定发配房遗爱,他的处置还没公布,那边废太子的消息就暗中传入了魏王府内。 李泰虽然中风,但神智还是清醒的,只是他已经知道他彻底与大位无缘。 甚至,在嫡亲的弟弟晋王李治看望他这个兄长时,对其破口大骂,摔摔打打。 李泰虽然嘴里口辞含糊,但李治还是听明白了。 他一是震惊,二是心伤,却被李泰嘲讽的目光激的狼狈不堪。 李治被点破内心中暗藏的那点野心,他知道四哥李泰都说中了。他觉得有些狼狈,逃回晋王府,去了王妃那里寻安慰,却没想到王妃只爱争风吃醋,弄得李治极为烦闷,冷脸一撂走开。 晋王妃失望极了,还是派人打听晋王的行踪,知道对方去了别处,她嫉恨极了。 晋王府内亦从此开始热闹纷飞起来。 …… 不说李泰得知太子要被废除的事情,非常高兴,可这么一兴奋,他的嘴眼更歪斜了,居然前面的救治一下子前功尽弃了。 魏王李泰很快陷入了昏迷,和流唌水不停的危险地步了。 白朝凤等御医来的时候,都纷纷摇头,把此事禀告给皇帝。 李世民本来是伤心的,等陈慕之和他另一位受信任的暗子,单独禀告给皇帝关于李泰再次中风的原因,李世民气的亦有脑卒中趋势。 还好一直有太医在跟前,紧急扎了两针,圣人这才缓和过来。 他已经对李泰失望彻底,虽然他是动了捧着李泰的心思,用以对抗太子的东宫势力,但之前却从未想过让李泰取而代之,毕竟太子和方言事发之前,也确实是一位十分合格优秀的储君。 否则,李世民也不会近年来越发忌惮儿子来。 这点李世民内心自然是十分清楚的,只是他不愿意深思自己的这种“自私”,每当看太子朝气蓬勃,东宫甚至朝堂臣子朝下一任皇帝跟前靠拢的时候,李世民一开始还觉得他太子选的对极了,可时日久了便不是心思,东宫越发大的权势触及了他皇帝的威严和利益。 分卷阅读214 分卷阅读215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215 李世民是这么对自己说的。 其实他知道,一切不过是不信任。 因为他做过“篡位”、“弑兄杀弟”的事情——他害怕了!他也老了! 一如高祖当年。 …… 李世民的身体虚弱,并没有耽误他发配了房遗爱。 只不过太子在房遗爱临走前,还是前来送行,但他是偷偷来的。 两人在长安城外颇有些相顾无言的景象,还是太子抱了抱房遗爱…… 赵德子和称心守护在他们在周围,其他知情人和不知情的俱是对此视而不见。 李世民虽然没说允许太子来送行,但心里肯定是不愿意的,太子先斩后奏也不怕后果—— “阿耶他……”李承乾被房遗爱担心,问及这个问题后,他也是神色复杂。 李世民到底没下狠心杀了房遗爱,亦没有废除他的太子之位。 其实这时候李承乾走到这一步,反而心中对皇位的执念没有那么大了。 要知道知道自己的身后事后,他其实心底对李世民这个父皇是有怨气有恨意的……可是到底是他的亲生父亲,到底从小到大皇子女中,李世民最爱重疼宠的是他。 即便是后来的李泰有些后来者居上,但一切都是因为皇权罢了。 他是太子,他非常清楚这点。 皇家中有点儿可怜的亲情,已经是极为难得的事情了。 只是,他还是担心—— “你此去一路小心……”李承乾嘱托道,他看向称心,还有跟着房遗爱童趣的李凤哥。“你们照顾好他,别让遗爱吃太多苦头。” 发配可不是说着玩闹的。 尤其下命令的人是李世民,说一不二。 李承乾无法安排自己的人手,“送”房遗爱去边疆的人都是李世民点名安排好的,陈慕之不过也是帮他插了一个卒子。 地位低,并不大抵用。 此时起风,尘土封杀扬起,吹得人头发和脸上都是灰尘。 李承乾最后摸了摸房遗爱的脸,叹息,目光流连。 房遗爱是多日后才看见太子殿下的。 他虽然静默,但亦是仔细端详太子五官,生怕去久了忘记了李承乾的模样。 他这人以往的忘性就大,也不长情——端看从前自己喜爱高阳,这还没一两年,自己就“投怀送抱”了太子殿下身下了……可见他这心不咋“痴情”。 唉—— 房遗爱担心呐,有点纠结。 可他是真感动太子的行为,真是不爱江山,爱他这个“美人”呐。 这人魅力太大,就有祸国的资本。 房遗爱摸着脸上的那几根不是自己的手指,沉声“坚强”的说道:“高明,你放心罢。我人才难得,会的招数多的去了,不说十八般武艺,就说那些个手段,一路保自己性命还是没问题的。” 他知道太子担心什么。 良久,李承乾点点头。 房遗爱心底知道厉害,李世民看似饶了他一命,未必这一路没有借机各种意外“杀死”自己,或者“折磨”他为解气。 两人终须一别,互相回头,遥望彼此多次,扭的脖子都酸了,直到看不见对方人影儿,他们才罢休。 李承乾打马回宫,应付来自皇帝的责难。 房遗爱怅然一口气,也不用身边的“看护”催促,便去往了吐蕃和吐谷浑接壤的边境小城,辖属安西都护府。 房遗爱不过是一个小兵职位,连什长都没混上。 而且,果然他在这一路上,路途着实不“平坦”。 夜晚里,他不知道遭遇了多少种各种意外。 应当也不止是有人揣摩皇帝的暗示来除掉他这个孽障的,还有几股仇家罢。 细数路数不是一拨人等。 房遗爱福大命大,应当说本事高强,总有杀了对方的办法。 大唐腹地内的治安良好,应当是说李世民并没有明面上有杀心,只是有人来找茬,他得知消息视而不见罢了。 反正他没下明旨,太子也无话可说,甚至因为房遗爱,李承乾默默收敛东宫势力,不再放任。 皇帝李世民这时候反而不自在了,他不知道是哪里想开了,甚至逐渐开始放权太子了,只是关键的兵权没放,当然还有那些暗卫,都是临死前才能交代给太子的。 尤其是关注着房遗爱的那一拨人。 李世民可没忘记观察李承乾的心,他并没有阻止他们通信,但房遗爱被发配的地方路途遥远,信件往来就得好几个月,还不一定到。 即便是到抵东宫,等太子看了,那些事情也过时了。 这人啊,情分就是随着时间会消磨掉的,尤其是两人异地,又联络不便之时。 白朝凤后来被李承乾派遣出去,他是有一天担心房遗爱生病,医者不能自医,加上白朝凤担心表弟李凤哥的小命,便也想办法按照太子的安排去了吐谷浑边境那边。 高阳公主之死并无疑点,大理寺早已结案。李泰的寿数也不久,李世民怕伤心,也只是定时问一问。 至于李敬业,他那本来被折断的腿脚,按理说修养后应当无问题,也不知府内哪里的侍寝侍女勾引过甚,险些马上风了。 虽然人抢救回来,可是股骶处却被那女子惊吓之下,大力一坐,弄得彻底瘫痪了。 他人从此变得暴躁、疯魔,让李绩接到信十分痛心。 最近吐蕃有些异动,李绩已经回到吐蕃边境大军处驻扎,等接到信件后,他只能当做是意外,一切线索都指明这是一个意外。 李绩怀疑过太子,但他这人一声谨慎,对李世民也谦恭,这也是李承乾敢动李敬业的原因之一。 因为李家显然不止这一位子嗣,李敬业毕竟还活着,喘着一口气,还能传宗接代不是。 更何况,便是后世武则天篡位,李绩都是沉默,可见对方的“安分守己”和保全之道。 其实李绩是一个聪明人,便是造反,如今大唐归心,不过是给李家添堵罢了,天下不会因为一个大将军谋反,就分崩离析。 大唐将军多得是,虽然这时候有些青黄不接,但这次东征皇帝发现和提拔了不少人才,已经初露峥嵘,例如有将帅之才的薛仁贵。 房遗爱终于到了吐谷浑和吐蕃接壤的边境小城——龙门县。 龙门县的城区特别小,驻军的将卒却是不少,算是一个大军前锋瞭望的军镇重地。 他这一行,果然精彩纷呈。 到底了龙门镇的第二天,房遗爱就开始写信,给太子“千里传情”—— 可是房遗爱的职位卑微,但带的人不少,看押他的人也看着不好惹,个个来历不凡。 等房遗爱归入守城的一个什长手下,对方咂摸个嘴,被风吹得黑红的脸透露着小心,当然还有不屑——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贬斥 分卷阅读215 分卷阅读216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216 过来的“罪人”,有时候是最不能得罪的。 谁知道哪天铁树开花,人家又起复了。 这什长在边疆兵卒中自然不是个傻的,太傻的人也混不上什长,更别提他还在这边疆服役五载没缺胳膊没少腿的,这可是不大容易的一件事。 但,大多时候,这种公子哥,也是挺不住起复的那一天——什长看轻了房遗爱,毕竟对方细皮嫩肉,长相在这边也显得太过姣好,虽然这一路风吹日晒,但真是个俊美公子哥儿皮面。 对于他的打量目光中的各种内涵,房遗爱视而不见。 分配下来的任务和活计,他也不反对不罗嗦质问,他该做啥做啥,颇为有模有样,这可出乎了这位什长和上面接到皇帝“旨意”的上官的意料之外。 …… 第128章 128 房遗爱在边疆做事认真, 看情形干的还好好的,甚至没几个月就能升职一回, 就是上官被嘱托“关注”一下这位从京城下方过来的这位前驸马勋贵子弟, 但几个将军和参将也不得不捏着鼻子小心提拔一下对方。 他们试探了一回两回, 并无旨意训斥, 反而是东宫那边有些微暗示和关照, 所以的日子过得还不错。 ——竟然还有越来越自在、越来越舒坦的趋势。 房遗爱在这小城过得很是逍遥, 他本事多又高,就是一开始算得上“炮灰”,但他们这一什居然都没死一个人。 升职自然是正常情况, 大家都看着呢。有功不赏,是军中大忌。 房遗爱其实也不在乎升职不升职,再升有他以前官位和爵位高么, 不过是混着“发配日子”过活罢了。 他豁达和各种大小“军功”,居然还有屯田的功劳, 大出乎于长安城内大多数人意料之外, 包括在太极宫半修养状态的皇帝陛下。 李世民看了几封情报,房俊这小子暂且看着还老实,他懒得关注他。 只是太子还是偶尔和房遗爱通信,虽然因为距离长短,和他最近放权, 把朝政逐渐交给太子相关, 李承乾太忙了, 人都有消瘦的趋势。 太子殿下日渐成熟, 面容亦冷厉起来,竟然有六七分李世民平日里的高深莫测和城府来。 朝臣们心里嘀咕,越发不敢小觑太子殿下。 如今魏王一党倒台,晋王看着软乎乎的,性情太过懦弱随和,不似人君之象,加之当今已经有所抉择,随着太子权势日隆,就是瞎子都能看出下一任君主人选如不出意外,必定是太子殿下。 晋王殿下不知不觉中已经被淘汰出局。 其实很多中立朝臣,这是时候心里松了一口气。 大唐不用再来一次玄武门之变,真是极好极好,他们可以高枕无忧,不用再担心自家不得不搅合进去,以免从而一不小心就会陷入夺嫡抄家杀头的境地了。 大多数朝臣们都庆幸不已,除了极少部分人并不高兴。 长孙无忌在李世民面前忍功极好,试探了几回,旁敲侧击的暗示太子和房遗爱的关系,还有太子殿下的各种“不好”,惹得李世民露出疑惑和探究的凌厉审视目光,这才让他心里一突。 李世民和高祖李渊可是开国皇帝,但李世民可比高祖厉害多了,定鼎开**功和心狠手辣的程度,可不是高祖能比拟的。 长孙无忌回家夜不能寐,最终还是苦笑一下,按捺下情绪。 他应该没事找找诸遂良他们商量一下,接下来他们将来的前途了。 不过,既然储位已定,晋王在太子的强势下扶不起来,他也就不能强求。毕竟太子再怎么对他有意见,对他们长孙家有意见,身为太子的亲舅舅,长孙无忌也不担心长孙家的“前途”,不过是兴盛和没落的区别罢了。 罢了,罢了! 且行且看。 长孙无忌眯起眼,他心里暗暗想着,有时候皇帝也不能不考虑别的因素。 “你舅舅无忌虽然嗜好权柄,但并无篡位企图或别心——但,亦不要放纵。”李世民咳嗽一声,李承乾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 李世民看着低垂肃穆的太子面庞,他内心长叹一口气。 自从发配房遗爱去了边疆“立功”,太子就没个笑脸。东宫那边的太子妃妾们也并无再次近身的机会,太子连表面掩饰都不屑了。 是啊,他这个父皇都知道了真相,太子自然不用在装模作样宠幸宫人了。 李世民一时觉得无力,但又隐含期盼——时间总会抹杀一切情感的……太子也是男人,就像他虽然感念观音婢,但并不妨碍他宠爱后宫诸位美人。 不管是感情上,还是身体上。 李世民相信他的判断,所以这时候他也不想过于逼迫太子,只当没有房遗爱这个人横在父子两人中间。 …… 三年时间很快过去。 太子地位稳固,皇帝陛下身体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李世民挺到现在不过是因为这三年完全放权给太子,除了手上的宫中禁卫和长安城的兵权,但这时候太子已经羽翼已成,若是真想再来一次玄武门,躺在病榻上的皇帝必定无力反抗,只能束手待毙。 可,谁都不认为太子会造反。 这不是造自己的反么,太子傻了才会如此。那样的话,太子的“篡位”行为,极为可能会造成大唐将来的天下不稳。 弄不好等李承乾继位,其他封地的皇子们或者有异心的将军野心家,会打着清“昏君”的名义来造反。 只端看太子殿下会不会如此顾虑自己的名声罢了。 病榻上的李世民深夜时偶尔会有担心,因为太子的目光更加晦涩幽暗,或者说是深沉似海。 有时候李世民都闹不清李承乾在想什么,对方这三年来过得可是清心寡欲的生活,堪比佛家的苦行僧。 ——居然真的不近女色,或男色。 李世民甚至有时候想,太子就是再宠幸一个宫人,管他是太监还是外面的优伶都行,只要别难么“衷情”便可。 他始终认为,作为一个帝王,不能对某一个人有太重的感情。前几朝因为“美色”而祸国殃民的君王可不是一位两位啊,亡国丢命的都有。 想那一代雄主苻坚,不也因为慕容冲这个男人,亡国了。典型的因为男色亡国。 不过房遗爱的长相——李世民虽然觉得对方有时挺好看,他心里不是滋味的想着,有时候房俊这小子看着气质是极好的,但大多数时候,在李世民的脑中印象里,房遗爱还是那个不着调不正经的纨绔。 也不知道太子到底喜欢对方哪点儿。 李世民一直想不明白,他以为时间会磨灭,但太子的举动和行为都在告诉他,这个希望很渺茫。 这让皇帝大行前还在忧心此事—— “ 分卷阅读216 分卷阅读217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217 太子,你答应我——”李世民刚刚嘱托完毕江山伟业,撑着一口气见了各色大臣,包括还未就藩的儿子李治,李泰在府内这三年也是弥留状态,也是这几日活头了。 何况,李世民早已经不待见对方了,不过残留着一些父子情,对其怒其不争罢了。主要是李泰性情越发暴虐、不堪入目了,这让李世民从一开始的关心,到习以为常,直至如今的慢慢漠视了。 李治此时和几位姐妹在室外,宫妃却一个皆无,皇帝在关键时刻并不想让一些不重要的人知道他要驾崩的消息,免得间接给太子的继位找些微麻烦。 总有些人会趁机私递宫闱机密,为家族利益给太子捣乱的行为最好是能免则免,这也是皇权更替最应该警惕和防备的事宜之一。 现在,李世民最后只想在咽气前,得到太子的一个承诺。 “太子,承乾——李承乾——”他喘息说,手慢慢握住太子的手,抓的越来越重,盯着李承乾的眼睛道:“你答应我,继位后——不要——不要和房遗爱在、在一起……” 闻言李承乾微微带些哀戚的面容,突然色变——他回瞅着他的这位英明父皇。 对方成就一世伟业,或者可以说是一个王朝的帝王伟业,史书上能比得过他父皇李世民英明的皇帝,恐怕自始皇帝之后,并无第二。 李世民犯过错,可更多的是功绩,和对天下百姓和国家的贡献。 李承乾就是扪心自问,他若是继位做了皇帝,也未必可以超得过李世民的功绩伟业。 他是他的阿耶,小时候他们父子之间感情极好,后来是什么变了…… 许是自父皇“夺位”成功后罢,慢慢的君臣之别,还有那些横在亲情之间的倾轧和疑心——逐渐的让父子渐行渐远,亲情之中,参杂了越多的权势和利益交换。 可是,不管李承乾对李世民现在心里还有多少留恋的父子之情和感念之恩,他并不想失去他和房遗爱之间的真挚情感。 他们之间虽然很少说喜欢和爱,但彼此都已经默默在心里认定对方,否则他也不会坚守三年不动摇,即便两人通信寥寥,相隔千里。 他想,房遗爱也是如此罢。 李承乾直视李世民的双眼,并不回避对方的目光,坚定地说道:“不,阿耶。我不会——” “——你必须!”李世民顿时失望,可是他可能早就预料到此时境地,居然厉声道:“李承乾,我现在还是皇帝,你的阿耶—— “父皇!”李承乾低沉地喊。 他目光幽幽,可里面的情感逐渐释放流淌出来,这时候的太子才不是压抑状态的,才会坦诚直白的。 他坚定,又无畏。 李承乾目光灼热,眼神虽然幽深,可是却清澈到底,能看到能感受到里面蕴藏着一种李世民不懂,或者说是他不想懂的那种深切情感。 他的高明,从来性情就与他这个父皇,绝不类同。 李世民一怔。 然后就是一阵激烈的咳嗽。 这时候室外李治和太医急忙问候,李世民让身旁的太监出去喝止,他现在只想得到太子一个答案。 ——一个他必须要的答案。 “……太子,你知道朕手里有一支暗卫。宫中禁军朕如今没指望过,刚刚亦已交托给你。这是大唐的天下,这是李家的家业——” 李世民目光沉沉地说。 李承乾静默。 “你知道的……”李世民这时视线并没有落在太子身上,他似乎在看着虚空,似乎又透过李承乾的面容在看妻子观音婢的音容笑貌,不禁唇角勾起,可是嘴中却吐出残忍的话—— “——你必须应承我!必须!否则他房遗爱的命!他们房府,包括玄龄的子女……都得给朕,给大唐的江山……咳咳……咳咳……陪葬!” “你听清楚没!” “你听清楚没?!” ……李世民目光落在李承乾的脸庞上,对视着其双目不放,李承乾眸色变深,幽眸中压抑着愤怒,逐渐酝酿着深沉的“恨意”,似乎在刮着海上风暴,又似乎在闪着雷霆闪电,要撕裂暗夜的天空,撕暴一切。 “——你答应我!你答应朕,快说!你答应——”李世民几乎是在怒吼。“太子,李承乾,你知道的……你别指望着你妹妹慕之手中的那些人手,你知道我手里的另一支暗卫。他们有这个能力!他们有能力杀掉‘该死之人’。” 李世民步步紧逼。 他要太子立刻应誓。 李承乾嘴唇似乎要翕动,做出了抉择——可李世民突然又说道,他声音低低,有如地府幽冥之音。 ——“你用房遗爱性命和魂灵发誓!若是你当了大唐的皇帝,你还是要和他在一起的话……就要他生生世世不得好死——” ——“就要他生生世世凄苦,转生牛马草芥,卑贱苦悲……” ——“就要他……永世不得所爱。” 李世民最后添了一句短的誓言,他要太子发誓这些话,他知道李承乾在乎什么。 他双目紧盯着太子,等待着。 李承乾知道他父皇的狠辣和果决,若是下一刻李承乾不发誓,马上房遗爱和房家相关之人,就要面临极危险的惨境…… 第129章 129 唐,神熹元年。 太子, 不——是当今已经登基一年, 太宗皇帝亦已逝去一年整了。 新帝继位后,除了改元之外, 还有依照千百年来的习惯, 大赦天下。除了遇赦不赦的大罪外, 几乎所有戴罪之人都减轻三分, 一半服刑或轻微罪责的人都能出狱,更别提流放发配之罪的人, 他们间大部分的人都开始收拾行囊或返乡,或者重新被启用。 一切都是新的开始…… 令人充满期待。 ——除了房遗爱所在这边的小城。他站在城楼高处, 身后跟着原来是曾他什长的那个油子老兵。 目送着一行同样是曾从帝都长安发配来边境流放的人家, 他们佝偻的身子此时迎着朝阳, 逐渐挺拔, 逐渐昂扬,逐渐充满了新生的希望——一切是那么朝气蓬勃。 可惜大赦名单并没有他——房遗爱。 房遗爱的背部挺的极直,仿佛硬如岩石,但又仿佛脆弱不堪,如果再来一阵风儿, 就好像能一下子能吹塌了他,瞬间就能化成粉芥。 吐蕃那边凌冽的风传过来, 即便是初春尾巴的时节, 这里的风这里的温度还是那么冷硬。 刺骨的寒凉。 城楼上没人敢这时发出声响, 房遗爱虽然升做千夫长, 可他仍旧是被配发流放的戴罪之身,就算在这里当了参将,无旨意亦永远不能归长安。 他,终究和这里的人不同。 一阵轻微脚步声传近,李凤哥上来的时候,抬 分卷阅读217 分卷阅读218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218 眼看到房遗爱的侧脸,连及他微微蹙着不曾松开的修眉。 房遗爱的脸在这里三年,历经风吹雨打,肌肤便是再柔韧坚|挺,也有了点点风沙之色,他的面庞轮廓磨砺的更加凌厉了,一扫曾经便是掩饰还带着三分的纨绔之色,如今只剩下忧郁和蔓延周身的寂寞了。 “二郎——”李凤哥受称心委托,过来看看一大早就站在这里的房遗爱。 称心被勒令不准跟随,李凤哥毕竟不曾算是房遗爱的仆人,他的出身毕竟比称心好多了,尤其是心底已经赦免了一批特殊的人。 是的,李凤哥和白朝凤曾经是“罪大恶极”之人,只要暴露身份,等待他们的就是引颈就戮,白朝凤是建成太子的外室庶子,很不起眼,还没等贤良的先太子妃或恶毒或宽容的把他接进太子府邸,玄武门之变便开始了。 白朝凤在舅舅舍命相助下逃得一命,藏匿多年,终于还是落网,舅舅的小儿子更是被连累丢失。 白朝凤本来是要没命的,可他毕竟是舅舅的“亲儿子”,舅舅早就病死,他本来就没那个龙子凤孙的命,生来便是吃苦受罪的。 教坊司的苟活,不过是为了找到表弟。 何况白朝凤也不是身无长物,他舅舅也就是外祖一家,本来就是有名的御医世家,自前隋就在宫中供奉,医术高绝,传下来的经方不计其数。 白朝凤小心伪装着,靠着一身本事,在教坊司是十几年来倒也没受到什么大罪,不过是示弱和周旋着。 来的人不是色|欲熏心,便是蠢笨入猪,哼也配他们看穿?! 白朝凤从来没担心,只是他需要一个恰当时机,走到台面上来,他找到表弟后,终归是需要依靠权势和钱财,把自己和表弟救出火坑的。 房遗爱是踏板,太子更是他可利用倚靠之人。 李承乾很警觉,或者说他这个太子并不是白当的,又或者说他接近了房遗爱是一步“错棋”,太子对这房家二郎太过关注,自然他这个“居心叵测”之人便进入了太子的视线,然后便是身份的暴露……可没想到是,李承乾居然能放过自己一命,两人达成了合作交易。 白朝凤心底从不掩饰对李世民的恶意,可对李承乾这个太子,他心中滋味难辨,他对过往的“父母”其实并没有多大感情,可是血脉相连,他更乐意看见李世民和他的儿子们走上玄武门之变的老路……这叫什么,报应罢。 他不过是其中的一枚不起眼的棋子,偶尔伸一把手,推波助澜罢了。 然后,冷眼看着太子痴迷一个男人——房遗爱。 白朝凤夜里冷笑,嘲笑着一代圣君的“英明神武”,晚年下场。 他从不否定他的这点微薄的恶意,便是太子察觉又如何,他和他那父亲总有不可调和的矛盾,只要不是白朝凤亲手弑君,便是李承乾也不干涉他的小小心思。 包括折磨李泰,间接的打击李世民。 这世上皇家的亲情和倾轧从来都是纠缠不清,终归是心狠的能胜出。 白朝凤骑着马匹,掩了掩脸上的斗笠纱帽。他身后跟着一队人马,正朝着西域边境小城而去…… 李凤哥给房遗爱披上了一间黑色披风—— “二郎,起风了。”今日本来不是房遗爱当值,何必在这里吃风沙。 何况—— 李凤哥站在房遗爱身旁,看着城下泥土路上,那逐渐远去已经看不清,只剩下移动黑点的人影。他摇了摇,他不知道房遗爱为什么要目送他们。 明明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交情,以往也不见房遗爱和他们曾说过一句话。 他眼带疑问,房遗爱收回目送的视线,并没有回答李凤哥心中的疑问。他看得出来李凤哥那张生动却不擅掩藏的神情,他来此一定是因为称心察觉到了什么。 房遗爱承认心情不好,李世民驾崩后,他一直在等新帝的旨意—— 可等啊,等啊。 等到房遗爱以为继位的可能不是李承乾了,他在想是否李世民临终前的传承旨意有变,或者其他皇子夺嫡造反了…… 房遗爱想过很多种可能,可等来的全部是寂无。 ——一定是因为太远了。 房遗爱想着。 可大赦的旨意传来,就是没有他的那一道儿,这让他的心哇哇凉。 房遗爱故作深沉,脸上的悒郁倒不是作假,他确实心情不高兴。 他被李凤哥叫下来,回家里的小宅子后,在称心的嘘寒问暖下,他心里还在盘算着,是否无旨回京的问题。 这算不算罪上加罪呢。 不过,他真若是做了,现在的皇帝陛下,他会怎样对待自己?! 房遗爱无聊的想着,手中的飞刀却随意扔了出去,一下子扎在了进来的人头顶的发髻上。 白朝凤面色变了下,但很快便冷静的抬手拿下插在自己头顶上的那柄匕首。 这还是太子送房遗爱的那柄匕首。 白朝凤微微一睇,便认了出来。 他见房遗爱这时终于睁眼看他,从默然,然后眼神变得缓缓期待起来,但还故作矜持的冲他打招呼。 “——你怎么来了?”这人早之前虽然跟着他来了,但如今新帝甫一登基就召了他回去,独独留下他房遗爱。 这叫什么事!? 房遗爱瞪视着白朝凤。 白朝凤这时瞅着来送茶的表弟一眼,李凤哥看见白朝凤惊喜的喊了一声:“表哥。” 房遗爱冷哼一声,他们的身世早在太子上位后,房遗爱就知道了。瞒的倒是严实。 其实,是以前的房遗爱太过信任太子,太子说白朝凤可用,他便不太想刨根问底。 不过,太子也太重视白朝凤了罢。 有什么事情,居然能叫他回去,而把自己扔在这里。 李承乾这个“负心汉”登基前还好,还记得三月两月的来一封信,没有信件,便也有其他礼物东西捎带过来……结果,这家伙可好,荣华富贵了,便“苟相忘”了!! 一想到这事,房遗爱这个气呀。 他手上一时大力,不小心掰断了桌案上一角。 称心这时拿着做好的点心和酒水过来,白朝凤上门他是最先知道,只是白御医说要是给师父一个惊喜,称心也就忍着匆忙去了厨房预备了吃食酒水,急急忙忙的赶过来—— 不过看到眼前的场景,他着急的把东西放下,担忧的望着师父的手,忙问“割伤没”。 白朝凤挑眉看着“悲惨”的木质几案,房家二郎这脾性——啧啧,将来有够皇帝受着。 他微微一笑,从怀中掏出一张明黄色的圣旨来——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 “……钦此。” 白朝凤收起圣旨,递给房遗爱前,突然说句“房遗爱接旨罢。”这个房遗爱面对皇帝的 分卷阅读218 分卷阅读219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219 旨意面子情都不做,亏得屋内没什么外人,白朝凤懒得替这对情侣计较这个。 当今皇帝对房遗爱有什么想法,朝臣们以为是李承乾忘情了,不再痴迷房遗爱这个并不怎么柔媚的男人了,可他白朝凤又不是傻,没长眼睛。何况,他对房遗爱和李承乾之间的纠葛再清楚不过了。等这次他回长安后,看到李承乾的雷霆手段,就知道当今的皇帝狠厉不下于先帝。 看看朝中老臣们现如今的状态就知道了。 诸遂良被贬,长孙无忌如今也赋闲在家,李绩更是称病不出。他那孙子李敬业更是早已惊惧病亡,就连魏王李泰也不堪病痛折磨,早在先帝去世的那夜,同样“病亡”在家,和先皇同在了。 还是当今皇帝仁慈,赐予了亲王爵位给魏王子嗣,只是如今新魏王还是个襁褓婴儿,并不是原来的魏王世子人选,明眼人都知道婴孩儿好控制,魏王一脉将来不过是没落下去,再无起复的可能。 就这样,大家也不得不称颂新帝仁慈。 至于晋王殿下,此时还未就藩。 李治着急,几次在大朝会或私下去了太极宫,请皇帝让他就藩,都被新帝三言两语打发出来,终日惶惶不安。 就是皇帝李承乾对其多有赏赐和安抚,效用都不太大。 白朝凤想到临别前和陈慕之的那次见面,这才知晓对方是女子一事,但他想象不出陈慕之穿女装拿绣花针的女子做派,始终无法当这个人是他的堂妹。 那明明就是一个男子么。 白朝凤只能说皇宫害人不浅,连带着陈慕之这个遗腹子都得变性生存。啧啧。 白朝凤见房遗爱接过圣旨,他终于搭理了一下表弟李凤哥,李凤叽叽喳喳的问候,然后问及京中形势和情况。 李凤哥毕竟对皇权是极为敬畏的,谈起李承乾来,也不敢再当其实曾经的太子殿下对待,曾经的太子其实对李凤哥也是极其高贵敬畏的人。 只是,如今更不同了。 白朝凤冷淡的解释,但并不粗陋,房遗爱感兴趣的东西,他都有讲到过。 他明面上是在回答表弟的问题,实则是在说给房遗爱听。 房遗爱在一旁漫不经心的饮酒,耳朵去竖起来一直不曾放下。白朝凤微露淡笑,转过头问道:“房书丞,可有疑问?” “书丞”一职,这是新帝调他入京给封的旨意。 不过与众不同的是,这个书丞并不是在三省六部的任何一处,而是专属于皇帝的御书房职位。 “没甚么,只是我想我得晚几天才能回去——”房遗爱悠悠然说道。 还没等白朝凤疑问,就有小校过来,高声急禀军情——吐蕃来犯。 房遗爱吃了一个点心,拍拍手,着甲胄。 他一脸冷酷地说:“让皇帝稍待我几天功夫,待我杀他们个落花流水。” 白朝凤一怔。 房遗爱眼睛一斜,嗤气哼哼,表达他的不满道:“什嘛鬼书丞——他,可‘真看得起’我!” 说罢,看见称心已牵马过来,他飞身策马而驰,留下白朝凤和李凤哥两人,那徒弟称心,早就狗腿地跟着师父一同骑马上战场了。 “表哥,皇帝太小气了罢。”李凤哥低声嘟囔。 郎君这么厉害,叫回长安,怎么可封作这么一小官?! 这几年李凤哥跟着房遗爱,见识和经历了不少,他认为大唐是没有一位能比得过房遗爱的人才的。 新帝也就是潜邸太子殿下,不是原先和郎君好得很么,怎么等了这么久,就等来这么一个旨意?! …… 第130章 130 房遗爱把心中的悒气都撒在了战场上, 这三四年来,吐蕃时不时侵扰边境。 一开始是小股势力作祟, 今年干脆出了一队正规军来侵袭大唐, 极有可能是在试探,或者真起了侵占大唐疆土的心思。 毕竟大唐如今新旧势力交替,皇帝刚刚继位, 正是周边国家蠢蠢欲动的好时机。 房遗爱不惯他们那毛病, 别处他管不着,这边的吐蕃军被他打得落花流水, 甚至他带着一千人马, 直接入了地方腹地, 灭了三个部落人马,终是惦记着答应白朝凤的话, 及时回转,一路疾行到了大唐帝都——长安城。 等房遗爱见到新帝的时候,已经是暮色时分了。 皇帝在甘露殿处理国事, 房遗爱还未梳洗, 就被带到了后殿。 这里曾经是晋王李治的住处, 晋王在新帝继位后, 自然宫内没有了他的住处。 皇帝有单独的寝宫,可是并不止一间,自从李治搬走, 李承乾晚上住的房间又多了几处。 这样便是有刺客, 如果当日不知皇帝真正的寝居住所, 行刺谋划会更添难处。 “太子……哦皇帝,他遇到过很多刺杀?”房遗爱在宫人的侍候下,享受了一把帝王级别的沐浴。 他问及了一些问题,喃喃道。 ——可事关帝王胤禩,宫人低着头,并不答话。 房遗爱也没指望她回答,挥挥手让她退下。 称心因为是宫人,也被一同召入宫中,侍候着房遗爱。 李承乾他考虑的倒是周全。 可房遗爱并不领情,他徒弟可不止是来这里当小太监的,称心倒是很高兴,他跟着师父就很乐呵。 “我让称心跟着你,也会放心一些。宫内到底有些异心者。”李承乾进来说。 他本来想开口问问他好吗,可是凝视半晌,却说起不相干的人。 称心这时带着其他侍候的宫人退下,殿内寂静无声,只有两人肃立。 李承乾心里微微懊恼,只是负过的双手微微轻颤。 他看着房遗爱,脸上慢慢露出微笑。 房遗爱凝视着对方,突然嘴角缓缓扬起,眼神在皇帝瞳目中是非常荡漾,惹人风情的。 ……他过去,一把拥住房遗爱。 殿内鎏金狻猊香炉燃起暧昧情香…… 房遗爱很激动。 他本来责怨的话已经顾不上说出了,他亦能感受到李承乾的**和迫切。 ——可,关键时刻却嘎然截止了! …… 房遗爱不满瞪眼,他脸色潮红——气的。 “你是不行了吗?!”他不屑地打量着新帝的下三路。 李承乾懊恼,苦笑。 他翻身仰躺着,一把搂过房遗爱的肩头。 房遗爱的肩很滑,很紧绷。可以看出这几年来在边疆,他从没耽搁他的武艺。 是呀,李承乾来之前还在处理房遗爱“遗留”下的尾巴,吐蕃大唐军,也就是房遗爱带领的那千人军马给揍得痛哭流涕,吐蕃王感叹于大唐的国力,随来朝奉人员带着一纸婚书,来求娶大唐的公主下降。 李承乾就是和商量此事,朝臣们对此反应 分卷阅读219 分卷阅读220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220 不一,此事暂且只能搁置。 他着急回宫来见房遗爱。 一年前临终的太宗陛下,临终前逼迫李承乾发誓,绝不能和房遗爱在一起。 李承乾把此事一说。 房遗爱竖起眉眼,瞪视皇帝,断定问:“你是不是答应了?所以才……”刚刚居然给“断”掉了。 他又盯着李承乾的下半身看了,然后冷哼一声:“要是你不行,我来。” 这个愿望好像一直还没完成。 房遗爱起了心思,不客气的说道。 房遗爱不信誓言,可李承乾有些信。毕竟他和房遗爱的经历不同,房遗爱比他更是见过不少“鬼魂”,这世上冥冥之中,还是有一些不可说之事。 ——他,怕誓言应验。 ——他,怕房遗爱没个下场。 ——他,怕他们不能在一起。 李承乾握紧着房遗爱的手,两人互相凝视半晌。 房遗爱叹了一口气,敲脑袋。 “——你信这个?!那你把我召回来干嘛,干瞪眼吗?”他眼神瞥了瞥,还惦记着李承乾热乎乎的身躯。 当了三四年素和尚了,眼前这景况……是男人能忍住吗?! 何况,之前他和李承乾都已经这样那样过了,体验过美好的极乐之事,现在久别重逢,又是熏香又是沐浴的,还躺在同一张大床上——他,能忍住可就是超脱凡俗的“圣人”了?! “……”李承乾无奈,揉了揉房遗爱的脸。 他半倚靠在床头,说起李世民的后手安排…… “那些暗手我才解决,就是总有漏网之鱼。如今处理差不多了,这才召你回来。”李承乾眯起眼睛,他没说的事情其实有很多。 皇位眼睁睁到手,他那阿耶来了一招狠辣的,逼他发誓。李承乾表面上答应起誓,但他心里想的便是跟着他的赵德子也不知道。 赵德子这家伙还满面愁苦了几个月,后来见主子终于命他和陈慕之查清先帝的暗手,并且一步一步的蚕食那些暗卫势力,或收服或干掉,总之一路过来,险之又险。 李承乾自然遭受了几波刺杀。 宫内和朝廷内外这一年来,风波诡谲,朝政暗涌。几方势力交叉的,房遗爱那边皇帝也派人关注,但表面上并未显露他的在意,和对房遗爱的宠幸。 几个知道新帝曾和房家二郎“奸情”的朝臣,俱都以为皇帝这是忘记了,毕竟宫内的美人又添了几个,还有有心人特意进奉上来的“美男”,听说皇帝也照收不误,他们哪里会分心再关注房遗爱这个房家失势之人。 可皇帝霹雳手段,到底是让那些人仇恨。 包括一些不甘心的后妃,在有心人的挑拨下,想干掉他这个皇帝,扶幼子登基上位。 李承乾还真没发觉几个孩子哪个有“龙章凤姿”,不得了的人物……可真是痴心妄想,或者过分天真。 若是真让他们得手,他们一家连带着亲近之人的家族,都得被“野心勃勃”的朝臣们和各地藩王们给吃了。 哪里会轮得到孤儿寡母上位呢。 ……脑袋都不长的。 后宫的女人受限于视野,只能瞧见眼前利益,野妄却不小。他那好父皇留下的暗卫如今已经被他掌控,剩下不服的也被李承乾趁机解决掉,七零八散的逃脱了几个,却给自己带来了不小麻烦。 好在都控制在长安城内,没影响到房遗爱的性命。 不过在李承乾动手解决他们之后,那几个逃脱的哪里能顾得上先皇的遗命,只想报复着他这个皇帝。 算起来他们原本也是“忠烈”,不过是立场不同,李承乾也不想留下异心者。 这是一个征服和臣服的过程,没有绝对的对错。 彻底解决掉所有藏匿的暗手,确定没人能干涉他叫回来房遗爱的行动后,李承乾这才放心。 但李世民确实手段非俗,即便是如此,李承乾心里对那个誓言,他也是顾忌的。 他父皇到底是了解他这个做儿子的心理,若不然也不会临死也让他对着苍天发毒誓。 不过,李承乾既然叫回房遗爱,自然是心中有所打算。 把一切事情摊开说,房遗爱终于谅解了新任皇帝陛下的“迟到的错误”了。 不过,房遗爱这些日子颇为“欲求不满”。 李承乾却对自己的誓言执行到底,就是不在一起。 “你这是自欺欺人。”房遗爱总结唾道。 李承乾撩拨完一番,又是半路停止,弄的房遗爱火气颇大。 这天皇帝升职他,在朝堂上终于有了位置的他,怒怼要答应吐蕃求亲的主张和亲的朝臣们。 就是长孙无忌那一派。 别看长孙无忌赋闲在家,朝堂上还是有一些关陇贵族权贵势力的。 皇帝的舅舅根本不是善茬,虽然李承乾留了一丝情面,没有处罪他这个舅舅,可是让长孙无忌手中无权,便是对其极大的惩罚了。 长孙无忌这些日子在家,时日一长,身体就开始不豫起来。 他确实有了告老还乡离开京城的心思,已经开始收拾行囊回老乡祭祖了。 倒是他儿子长孙冲他们不想离开繁华帝都,好在因为有爵位,有借口不去。长孙无忌自好友诸遂良下野后,他心思也越发淡了,也懒得跟儿女计较。 加上他身体逐渐虚空,人倒是老态龙钟不少了。 房遗爱见过一回,想到父亲,心里五味陈杂,这老东西也是报应罢。可他又是李承乾的亲娘舅,他也不好报复。不过,想起长孙无忌做过的事情,房遗爱只不过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弄得长孙无忌这一路非常“操劳”,回到老家大病一场,险些当场去了,只苟延残喘的活着罢了。 并没有多少时日了。 房遗爱心中这口郁气才彻底消散。 李承乾处事果决,对待老臣子并不宽宥,可又不乏恩威并施的手段,总体上权力交接的还算平稳。 他又提拔寒门,却稳中有进,并未着急立刻开科举,只是在明经科重点提拔寒门出身的庶民们,世家大族便是隐约感觉到了,也并未引起大的警戒。 毕竟这事先皇偶尔也做一做,那些小官吏员的活计事务繁琐,并不怎样起眼。 这就给了皇帝很大的操作空间,当然提拔这些人不惹人注意,可提拔房遗爱朝臣们却炸了锅。 可皇帝就是“宠爱”这个臣子,朝臣们只当房遗爱是个佞幸,私下见面嘲讽一波,但房遗爱攻击力十足,不仅言语上,武力上也直线碾压他们。 整了几个不识相的家伙,皇帝也偏帮偏信,房遗爱几乎要日日连升三级,就差要和他逝去的老爹房玄龄一样,成为当朝宰相了。 如今的宰相,曾经的太子詹事,他占了一个位置。 但这位皇帝的老师年迈不堪,现在并不怎么管事 分卷阅读220 分卷阅读221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221 ,出声时都是赞新皇帝的朝政策略,也就是所谓的帝党名义上的领头人。 李承乾亦是没想到,他曾经在潜邸厌恶的老师,居然能这么支持他。 他倒是真一心为公。 只是年岁大了,李承乾还是更加倚重提拔新臣,更是他这老师几番提议让“英雄了得”、“文武双全”、“多才多艺”的房遗爱回来,若不是担心房遗爱的安全问题,李承乾早就顺势应承了。为此,他耳朵还遭受到了帝师的唠叨功,颇受了一番折磨。 房遗爱听了这事笑了一番,私下里送了不少想着他的“前同僚”礼物。 只是,有些人知道他和帝王的风流韵事,很是不能接受,避而不见,这让房遗爱长叹一声。 他就是个佞幸。 啧啧。 房遗爱冷哼了一声,回宫瞪视给他名声“添光加彩”的皇帝,李承乾这家伙严守最后一步,两人的鱼水之欢至今还停留在四年前,次数止步不前。 这简直是丢了他佞幸的脸! 太不名副其实了! 房遗爱非常想担着实际的名声,可李承乾非常执拗。 两人甚至因为有了矛盾。 房遗爱非常、非常、非常地欲求不满,他的怨念都要飘散到全长安城了。 这日,他气得去了青楼。 可惜没杜荷陪着,喝着花酒也不爽利。 半醉半醒之间,房遗爱被人占便宜了! 他迷迷瞪瞪的睁开眼,伸手拒绝的时候,心里还想着,要是占便宜的人长得好好看——不如就从了他! 气死皇帝! 气死李承乾。 他……气哼哼的嘀咕出声—— “怎么,你要找别人?!”李承乾手摸着房遗爱的脖颈,低头声音暗沉地问。 他眼神很危险—— …… 这夜,房遗爱终于达成所愿。 他扶着老腰,深觉得可能腰骨头错位了。 房遗爱沐浴后穿衣时,还特意照了照了穿衣镜,身体上面痕迹斑驳不堪,令人看着就产生羞意。 房遗爱龇牙咧嘴,若不是有功夫和内力在身,他可就要英勇就义了。 李承乾这是怎么了?堪破了? 终于被自己的美色勾引成功了?! 房遗爱一乐,看来他琢磨的对。 高明这家伙就是爱吃醋,这不——他这一去青楼,勾勾小手,皇帝这不就“主动献身”了?! 哈哈! 房遗爱嘴角扬起,眼神这个得意。 美好的日子正向他奔来,风流不羁的生活来临了。 ——从此以后,君王不早朝! 房遗爱确信自己有这个本事。 当然,他的丞相梦也该圆一圆了。 等百年之后,到了底下,也算是对得起自己父亲房玄龄了。 房家两朝宰相,这也是极大的光耀门楣了。 老父亲应当不会计较他和皇帝的这个那个了吧……房遗爱心里盘算着,是否功过相抵。 母亲卢氏缠绵病榻,早在房玄龄逝去时没多久到底没挺住亡故了。好在是在房遗爱发配之前,否则还不得为房遗爱至死担忧。 但就是这样,卢氏亡故前还是希望房遗爱守孝完毕成婚,至少有一个家。 她是来不及抱二郎生的孙子了,但房家大哥房遗直还是有儿女在的,这也算是对她不小的安慰。 房遗爱是对父母心怀歉意的,房玄龄可能在临死前知道他和太子之间的那档子事情,只是到底是揣测,亦是不知为何没问。 可能他亦不知道房遗爱和李承乾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吧,李承乾居然为了他,为了那个誓言,为了两人光明正大,顺顺当当的在一起—— 他居然退位了! 禅让了! …… 房遗爱起来后,听到新帝登基的钟声才知晓真相。 甭提他有多震惊了。 他语无伦次半晌,抓到李承乾—— “你……舍得……你就这样放弃……到手的肥肉?!” 他简直不可置信。 李承乾低声笑:“雉奴是个聪慧之人,别看他不言不语,老实低调,但他心里自有成算,不是一个没城府的。我相信他会做的很好……” 尤其前期旧臣势力他都给李治清扫成功,李治登位可谓是天时地利人,什么不缺……他这弟弟是个有福气的。 “……”房遗爱张嘴半天。 半晌,他琢磨过味来。 李承乾可真够无情的,他自己还有儿子在呢,怎么就没考虑他们。 “他们哼,没一个成才的。不是帝王之相。”李承乾之前的几个儿子确实很平庸,又是幼子,如果他退位传给他们,有如小儿捧金砖闹市,擎等着人头落地,天下大乱。 李治至少成人,加上他这一年来有心培养,加上铲除了反对势力,李承乾算计了一切,从他答应了李世民那个誓言开始。 房遗爱知道这等缘故后,他连连嗟叹,不知怎么就不怎么敢面对李承乾。 这都是为了他—— 他……好像真成了祸害帝王的佞幸了! “不过,你办事之前,能不能通知我一声……” “怎么你舍不得荣华富贵,难道想做我的皇后?”李承乾挑眉,他摸着下巴,倒是想看这个场景。“倒也不是不可。”他琢磨着。 “我是不甘心——差一步,就差一步,我就是他x的大唐宰相了。”房遗爱险些垂泪,他悲叹。 一天宰相也是宰相啊。 李承乾的迅速和给他的“惊喜”,可真是让他措手不及。 ……但,其中的情义亦是让他心里又蜜又沉甸甸的。 “——不过是一个誓言……你何苦如此……何苦如此……”他不禁喃喃,抬眼和李承乾对视,心里一酸,又是爱又是感动,还有点儿怨气。 他这样……自己有压力啊。 这爱的太沉重。 房遗爱有点儿不习惯。 李承乾伸手指擦了一下房遗爱眼角的半滴泪,半晌他抱着他,吻着他的脖颈和耳根处,室内气氛渐燃—— “……我只是舍不得你应誓……我只是害怕将来……若真的……那样……” 李承乾确实怕,如若是应誓之人是自己,那无所谓。 可他想要的不止是这一世。 他,总归是想和他在一起的。 房遗爱填补了他空虚的心,使他在深夜里,不至于空落落的。 他们在一起后,李承乾便不再觉得寂寞、孤独了。 仿佛一个缺角的圆,终于填补完整了。 …… 至于房遗爱当宰相的愿望,在大唐没有实现,可在辽东高句丽这边实现了。 这边房遗爱打下来的三国疆域,已经被李治封作给前皇帝大哥,也就是李承乾的亲王封地了。 三国并为一国,成为“辽国”。 国王就是李承乾,至 分卷阅读221 分卷阅读222 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 分卷阅读222 于王后是谁,朝臣们对此非常有意见,但李治性子看似软,也不是随意能被人质疑的,何况一句话“要么我不当皇帝了”,顿时就让臣子们闭口不言。 李治不当皇帝,难道还找李承乾回来吗?! 虽然李承乾确实比李治手段厉害,可也太厉害了,臣子们这一年来确实过得胆战心惊,压力特别大,晚上睡得不怎么消停。 朝堂上是不见血的腥风血雨,险恶之处自不必说。 终于现在大唐走上正轨,因为逐渐放松的科举政策,人才辈出,皇帝李治登基之后,处事也外方内圆,不说十分老道,但并无错漏之处,甚至为人十分贤明仁善,渐渐的深得朝臣上下的忠心。 想了想,那些高官朝臣们,第二天便不管此事,由着那辽王在原高句丽属地那三国地方闹腾罢。 反正有点白来的土地的感觉,话说那三国的疆域还是房遗爱打下来的,就当是“先皇”和房遗爱两人联姻罢。 罢罢罢! …… ****** 辽国。 深夜,国王寝宫。 房遗爱到现在对“辽国”这个称呼,还是觉得别扭。 不过李承乾并不当一回事,“不过就是一个称呼罢了。其实还是大唐的疆域。” 李承乾并不想分裂大唐国土,他不当皇帝是为了避开自己曾在李世民逼迫下发的那些誓言—— 只要他不是大唐皇帝,他和房遗爱在一起就不算应誓。 这是他发誓时就捕捉到的漏洞,他耍的心机——李世民哪里能想得到李承乾的“阳奉阴违”,哪里能想得到李承乾居然要了江山还要美人。 “你可以不要江山,只要美人——现在不就是这样做了么。”不知道他为何折腾一圈。 房遗爱气喘吁吁的流汗,也不知道为何李承乾体力这么好,他喝了一口水抱怨道。 听了他的话,李承乾哂笑了一声:“若不是当时要了江山,你以为你能活下去?” 他那好阿耶恐怕直接会命人干掉房遗爱,他就是再厉害再急迫,也来不得及部署什么计划去救房遗爱。 私奔哪里那么容易。 何况,在辽东这片土地上生活,也没想象中那么艰难,一切百废待兴,棉花有种植,长白山脉不缺药材和皮毛,最让人在意的冬日保暖问题很好解决。 这边的矿藏也很丰富,又不缺取暖的煤炭。 他和房遗爱在一起,根本无惧底下的非议,臣民屁话都不敢提,如今这边的生活趋势也快要赶大唐,加上迁徙过来大批大唐汉民,全国上下说的都是汉语,又靠着海,交通亦算便捷,李承乾没觉得哪里不好。 便是房遗爱走出去都觉得自由多了。 不过他这皇后一职,当得十分不称职。 李承乾的几个孩子和那几个妃妾,都不太愿意跟随过来,大唐长安城的繁华可是别的城邦比拟不了的,就连藩王每次觐见帝王,都想法设法晚几日回去。 谁不留恋和喜爱长安城啊。 遂,他们都选择留在长安,毕竟皇帝李治特旨,还有不低和不菲的爵位俸禄封赏,自然就不需要李承乾这个“流放”的“傻子”了。 当然,跟随李承乾来的人除了赵德子、称心等人并不少。 毕竟辽东这边也需人手治理,也需要汉文化的教化和宣传,林林总总几万大小人才过来,包括工匠等人和家属。 除了这些需要的人才,武媚亦是跟过来,正跟着房遗爱抢官做。 ——武媚立志当上朝堂第一人,也就是丞相一职。 她确实能力不错,后期一直跟在李世民身边帮助处理文书,耳濡目染学到不少东西,加上天赋奇才,她的政治敏感度极强,人又有手段。 李承乾和房遗爱临走前本来还担心李治和武媚之间的那点儿事,毕竟他们不能,或者说只是李承乾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家天下被历史上的武则天给抢了,折磨死一堆李姓族人—— 当然,虽然她最后还是归政了李唐天下,但这并不代表李承乾就这么宽宏的要放过她。 可是没等李承乾下狠手呢,这武媚就在他们临走前来了。 她一路追随过来,当了女官,上了朝堂——阻力是有,可辽国新建,都是李承乾说了算,武媚这官职从当上后,就越做越大。 ……弄得如今房遗爱都担忧他的丞相之位不保了。 “丞相有左右之分,你何故总和她争锋。”李承乾叹口气。 他虽然很想在朝堂上看到房遗爱张牙舞爪的模样,可也不想他把全部精力都牵涉到政事上来,弄得他回宫是越来越晚,他还记着他还是他这个国王的王后吗?! 李承乾不当皇帝,本来就是有和房遗爱两人轻松过日子的心思,可是房遗爱对待这个“辽国”还真挺认真负责,弄得自己越来越累。 房遗爱很认真的在床上和国王李承乾掰扯道:“这不一样。丞相也分高低主次之分好吗?我就是想我这么辛苦跟你过来,家里家外一把抓,我容易吗?!你就让我完成我的梦想好吗,人想上进错了吗!?”房遗爱瞪视他。 “没错。”李承乾点头,思考片刻说道:“这样吧,明日就封你为首辅——”后世大明不是有首辅一职么,他对房遗爱放心的很,本来就想放权,并不担心什么。 若有人在李承乾跟前进谗言,说房遗爱有篡位之心,定然是脑袋进水了。 天下谁不知道“辽王”陛下为了房遗爱这个美色,抛掉大唐帝国的江山,跑到山脚旮旯当个不起眼的国王,可谓是真的爱江山不爱美人的典范。 超越纣王为妲己、周幽王为褒姒、苻坚为慕容冲……总之,他们谁都没李承乾做的干脆利落,连皇帝都不当了,直接抛家舍业——名副其实。 关于首辅一职,房遗爱听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等大朝会时,看着武媚表面上恭贺,其实微微鼓起弧度的脸庞,房遗爱一脸得色。 让你跟我争什么丞相之位,分什么左右尊位,这下连丞相官职名称都改了,首辅自然是朝堂第一人了。 坐在高位的李承乾微笑。 心里则想着,首辅——自然是首要辅助他这个辽王并前大唐皇帝了……他今日夜里就很需要房遗爱来帮忙“辅助”一下。 夜色正浓,宫内寝殿中的狻猊香炉再次燃起,情香袅袅,荡漾浮动在王的寝宫中。 久久不散。 只余两下低沉暧昧的男声,在朦胧月夜的微风之下,偶尔乍泄出来的浅酌低吟。 …… 分卷阅读2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