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风来临那一夜》 分卷阅读1 台风来临那一夜 作者:小合鸽鸟子 分卷阅读1 《台风来临那一夜》作者:小合鸽鸟子 一个难度比较大的破镜重圆 狗血虐 你是我于千万人中遇到那一个 八年前在金城,两人因为种种误会无法磨合而分开。 八年后在海洲,两人再次相遇,彼时一个是前程似锦的青年才俊,一个是默默无闻的民宿老板,台风就要来临,那一刻如何选择。 第1章 飞机穿过云层后是一眼望不到头的黄土坡,四月金城的阳光就已经很毒,直直地照在许曾谙脸上,那双浅色的眸泛出水色,注视着窗外不同于出发地绿水青山的景色。他就坐在引擎旁,长达三个小时的引擎工作声刺激着他太阳穴上的一根神经一涨一涨地跳,等飞机停稳他出仓后,新鲜而干燥的空气也没有缓解身体的不适。 许曾谙没有托运行李,出了机舱门后就顺着箭头往出口方向走,他走得很急,很快和同行的乘客拉开距离,机场大巴坐满就发,他怕赶不上这一班,下一班又要等一段时间,许曾谙不想等。 也就在这时,胃里翻涌的恶心感再也抑制不住,许曾谙来不及去洗手间,冲到靠墙的垃圾桶前,弯着腰吐了出来。 许曾谙呕了好几次,全是飞机上喝的酸奶,他这一天除了飞机餐的一盒酸奶没吃别的东西,现在再难受,除了酸水,也没什么能吐出来了。 许曾谙倚着冰冷的墙,腿发软一时走不动,眼前也晃,他有些着凉,金城海拔不算低,他骤一来,说不上是不是有些高反。许曾谙抹了把嘴,扶着墙有些艰难地继续往前走。 机场大巴到市中心要一个小时,许曾谙在车上眯眼休息了会,下车后他先是去旁边的药店买了一盒散列通,医师看他惨白着一张脸,不由多问了一句:“小朋友有病要去医院,止痛药不能乱吃。”许曾谙没有回答,付完钱就出了药店,也没买水,直接往嘴里塞了两粒艰难咽下,然后继续往前走,他听到了熟悉的萨克斯音乐,兰安一中放学铃是《回家》,声音能穿过方圆三四个街道。许曾谙知道自己来迟了,一边往校门口走一边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接通的很快,许曾谙直接问:“你在哪里。” 电话那头没有沉默多久:“刚放学。” “在哪儿。” “快到麦积山路了吧,怎么了。” “你别动,”许曾谙已经看到路标,“在那等我。” 林西梓停下了脚步,有些不明所以:“什么叫在那等……”他话没说完,一抬头看见转角走来的许曾谙,惊讶地张着嘴什么都说不出口,他是插着耳机,能清晰地听见许曾谙急促的呼吸。 许曾谙是跑过来的,电话没挂,扑到林西梓的怀里紧紧抱住,止疼药起效很快,偏头痛有所缓和,但翻涌的呕吐欲还在加剧。 林西梓能看出许曾谙的不适,怎么能不心疼,手背贴上许曾谙的额头:“你发烧了。”他来不及回味重逢的喜悦:“我得带你去医院。” 可怀里的人一动不动,是拒绝了这个提议。良久许曾谙抓住对方的双臂直起身,绝望般地望着眼前的人。林西梓还带着耳机,许曾谙说得话有几微秒的时差又一次通过听筒重复了一遍。 “林西梓,”许曾谙说,“操我。” 直到看到身份证上显示的性别是男,柜台才确信那个小巴掌脸的是个男孩,他一直怯怯地跟在办手续交押金的男生后面,低着头,很不好意思。柜台递还身份证的时候多瞄了一眼出生日期,那个男孩还要比他同行的人大上一岁。 不过一个十八,一个十九,确实还是孩子。 “明天两点退房,”柜台说完给出房卡,这个快捷酒店就在大学城旁,星期六正是高峰期,两个男的来开大床房,也不是没有。 许曾谙进门后就被林西梓从后面抱住,他被轻轻地扔到床上,林西梓亲他,膝盖顶开他双腿,手穿过衣服下沿伸上去往胸上摸。许曾谙起不了身,挣扎着想往上挪,可却被林西梓扣住肩。 “不是说来给我操的么。”林西梓离开许曾谙被亲得红艳的唇,说得是问句,语气里没有半分询问。许曾谙羞,别过头,耳朵尖尖红了个透。林西梓继续亲他,一点一点啄他的耳朵,然后往下到脸颊,到脖颈,他嘬得用力,许曾谙觉得疼,不由求饶:“别这样,去学校会被看见的。” “围个围巾就好了,”林西梓不依,还睁眼说瞎话,天气回暖有一阵了,哪能围围巾。许曾谙只能任由他继续啃留下痕迹。林西梓的手上动作也很快,不一会儿就脱了许曾谙上衣,腰带也给解下来了,那白玉光泽的纤细腰身就完全暴露在他面前。许曾谙本能地想躲,可被林西梓一手抓住双腕居高到头顶,然后就看着那人继续往下移,伸出舌尖舔他的乳晕。许曾谙觉得痒,但更多的是酥麻的快意,一声呻吟抑不住从地鼻息里游出来,他扭动着腰,浑然不知这样是把乳尖往林西梓嘴里送。 可是林西梓偏偏沉得住气,他继而舔起了另一边乳晕,任由粉红的乳尖受了刺激挺立也不做任何触碰。许曾谙慢慢觉得不够,快感满布全身,却因为没有直击要害而无法抵达尾椎骨,他被这种暧昧般试探勾得失了神智,什么害臊的话都敢说。 “你舔它啊……”许曾谙央求。 “舔哪里?” “舔…舔乳头。”许曾谙的声音很小,林西梓装作没听清,“舔什么?” “奶子,舔奶子。” 林西梓如愿听到自己想听的,心满意足地对着乳尖就是一嘬,许曾谙瘫软着四肢,全身除了蜷曲的脚趾,瘫软地像一滩南方的水。他被外力翻了个身,然后被托着腰撅起屁股,他的内裤被扒到膝盖处,让他的双腿无法打开,许曾谙紧紧地闭上眼,保持那个羞耻的姿势。 他感受到林西梓的手在摸他的臀瓣,摸那个入口,摸到会阴的时候他的腰塌了下来,这样屁股就更翘,也就在这时一个炙热的物具插入他的大腿根,林西梓拍了一下他的臀:“夹紧。” 许曾谙只觉得腿间的皮肤越来越热,他那和林西梓相比略显秀气的性器被身后的人握着揉搓,胸前的肉粒也没有被放过,他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叫得有多浪,等林西梓和他一起射出来的时候,他的睫毛沾满了泪。 两个少年胸贴着背抱在一起,房间里只有渐渐平缓的喘息声,林西梓想抱许曾谙去卫生间清理,却发现身下的人抖着肩膀无声地掉眼泪。 “怎么了,”林西梓将许曾谙翻过身侧对着自己,笑:“舒服地哭成这样?” “你还笑得出来。” “当然要笑,小宝贝大老远来看我,我开心都来不及。”” “你怎么想到飞过来。”说这话的时候林西梓出奇地有些腼腆,他再次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台风来临那一夜 作者:小合鸽鸟子 分卷阅读2 沉浸在一个小时前见到教室门外的许曾谙的喜悦里,一颗心瞬间就满了,都要溢出来了。 “你不是说,有什么矛盾,操一顿就好了吗,”许曾谙抽噎着,揉着眼睛起身去翻落在地上的外套,拿出手机给林西梓看:“联系方式,qq,微信,我全都删了。” 听许曾谙这么一说,林西梓脸上的笑有些僵硬。 “你信我啊。我和他真的就是朋友,我就和他断绝一切联系,你总能信我吧。”许曾谙又开始掉眼泪,“我不喜欢他,我只喜欢你啊。” 林西梓一见他掉眼泪就心疼,连忙用指腹擦拭:“好好好,我信你,我当然信你。” 说着,林西梓紧紧地抱住他“不要哭了,之前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怀疑你,对不起。” “那你以后也不许不信我!”许曾谙大着声音,带着哭腔。 “我信你,我不信你信谁。”林西梓承诺。 许曾谙还是委屈:“我都飞过来了……” “我都…我都从三千多公里外飞过来,专门给你操一顿,我想不到如果还有下次,你还不信我,我还能怎么办。”这话许曾谙说得平静,像是有那么一瞬心如死灰,什么都看透了,“我还能怎么办,跳金兰河吗。” 林西梓懊恼:“你要是跳了金兰河,我就和你一起跳。” 许曾谙一听,又开始哭,声音抽抽搭搭:“你明明也那么喜欢你,你为什么就老这样,老让我难过。” “再不会了,”林西梓舔那些泪痕,这是我最后一次让你难过,“以后再也不会了。” 第2章 八年后,海洲 江省的海洲又名“千岛之州”,这个临东海的城市以星罗棋布的岛屿闻名,多年来渔业为主,一年前一部以海洲岛屿为背景的电影爆火,海洲群岛的旅游业更加如火如荼,旺季时数以万计的旅客登岛游玩,除了几个早已商业化建设的大岛屿,周边的小岛也都跟着接纳游客。 许曾谙是三年前来的山成屿,山成屿很小,岛上只有一座山,站在山顶就能俯瞰全岛。现如今人家不过两百户,大多是上了年纪的渔民,这儿离陆地和游客攒聚的岛都不算近,自然没什么人气,所以许曾谙提出用一笔钱租断二十年,那对早已不在此居住的夫妻欣然将老房子托付给了他。 山成屿还保留海洲老式的石屋,许曾谙就顺着老房子原来的结构,翻修了三个月,整理出一个拥有四间客房的民宿。海洲不乏特色精品酒店和民宿,但像许曾谙这样全部沿用老海洲造房工艺的确实不多,他翻修的时候村民都帮了很大忙,帮许曾谙从山上挑来石头,那些石头上的小孔是真正被海风侵蚀过,而不像别的同类型民宿,专门做旧。久而久之,“山成民宿”也有一些慕名而来的旅客,许曾谙和岛上的居民也熟络,会带游客去村民家里吃刚捕获的海鲜,第二天再上山看海上日出。在山成屿住上一晚虽然没有其他地方热闹,却是真的体验了一把原汁原味的渔家风情。 民宿的收入不算多但已经能维持生计,闲暇之余许曾谙会拍很多照片,都是关于海洲,他拍得确实好,一些纪念品店会定期问他买照片制成明信片,许曾谙自己也留几张,送给来住宿的客人,或者帮他们寄出去。起先是住客让他帮忙拍些游客照,,经过同意后他将客照放到个人微博上,后来就有游客见了觉得他拍得好,来此游玩顺便找他约拍,许曾谙也没想到,这个更新不稳定零互动只发照片的微博如今也有了近十万粉。 楼下传来一声哨响,许曾谙最后确认了一遍客房内的用具摆放,然后下楼。阿响坐在入门沙发边的旋转椅上,手里提着两条黄鱼。 “怎么又送东西来,前两天的都还在冰箱放着。”说着许曾谙掏出手机打开微信,很快阿响就发了消息过来。 ——台风要来了,要多准备。 阿响发送后就径直往厨房走,他对这栋房子的构造十分熟悉,好像自己是另一个主人,把鱼放到冷冻仓后阿响打开了冰箱上层看,里面不算空空荡荡,却也没什么东西。 ——太少了,会不够吃的。 “那我明天去岛上买。”许曾谙点头,他知道自己不买,明天阿响就会大包小包往里塞。他看着阿响朝自己走过来,右手伸出两指朝下,是“走”的意思。 山成民宿面朝大海,步行五分钟就到海滨,那儿停着阿响的快艇,艇身上写着“桃花源—32”。 在海洲,快艇就是海上出租车,不少本地人置办快艇挂名在旅游公司旗下拉送游客。桃花源岛是海洲最大的岛屿之一,很多游客以桃花源为出发点再登其他小岛,期间除了按班次的大型客船,只能乘坐快艇。阿响是一年前开始这份工作,人流量大的时候得到涨潮才回。这段时间说不上淡季,但是台风预警来得早,阿响也得闲,不到三点就放班。 快艇停到桃花源2号码头时约定好的客人还没来,阿响便在艇尾插上旗子,然后和许曾谙一起坐在快艇沿边。海风正大,旗子飞得快活,展现出上面手绘的海岛图和工整漂亮的“山成民宿”四个字。 许曾谙笑,他第一次看到这面旗的时候才知道阿响会画画,不由觉得可惜,如果阿响会说话,是个正常健全的人,他的人生肯定大不一样,而不是在最好的二十岁留在海上。 许曾谙随身带着照相机,等人的时候他随手拍,好几张是海浪和渔船,镜头一转视野里有了阿响,那个被阳光福泽晒出健康麦色皮肤的少年侧着头眺望着海,海风吹起他额前的头发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阿响感受到了镜头,继而转过头看他,许曾谙也就在这一刻按下了快门。 拍完以后阿响又偏过头,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也不想让许曾谙看见,自己在笑。就在这时他听到有个声音喊:“桃花源彭于晏!” 是个姑娘,很年轻,眨着眼睛看阿响,笑得灵动,她快步走到快艇另一边,指着上面的字激动地跳起来:“32号啊,你是真的阿响欸。” 阿响微微皱眉,他向来不太喜欢过于热情的人,知道那应该就是要接的客人,起身往前面的驾驶室走。许曾谙笑着看着那个欣喜的姑娘,听她夸赞:“照片已经这么好看了,怎么真人还要帅。” “是宁小姐吗?”许曾谙问,他听姑娘说得是海洲话,问得时候也用得方言。 “对,我叫宁歌,山成民宿是阿响开得吗。” 许曾谙摇摇头解释:“我是老板,阿响是我朋友,偶尔会帮我接一下来住宿的客人。” 宁歌觉得今天赚大发了,从桃花源岛到山成屿坐客轮只要十元一人,这笔钱可以从房费里扣,也可以联系老板,如果方便就免费接送。宁歌本来不想麻烦老板,现在觉得麻烦对了。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台风来临那一夜 作者:小合鸽鸟子 分卷阅读3 “你一个人吗?”许曾谙扶着宁歌上艇后问。 “是和朋友一起来听音乐节,他马上就来。” 阿响也听见了,引擎发动了,但没有离岸。 桃花源岛人流量多,地方好,地皮贵不是岛中心的地方拆迁后都能卖出地王的价,去年岛上一处地被拍卖后一直没动土,今年海州的音乐节就放在了那,主题叫“海岛之歌”。然而天公不作美,台风预警来得突然,音乐节选得日期堪堪就在台风到来前,很多人考虑到天气原因取消了行程。 “明天也来听吗?” “嗯,我们买了三天的票,今天才第一天。” “阿响的照片都是你拍的吗?”宁歌看着许曾谙脖子上挂的相机问,“老板你也应该让阿响拍拍你,你也好看,点击率肯定不会比阿响的少。” 许曾谙不知该说什么,只是笑。他当初把阿响的照片放微博时没想过会这么火,甚至还有星探来找阿响,发现是个哑巴后遗憾离开。后来许曾谙还是有拍,但再也不敢发到网上。 “这边!”那姑娘朝前招招手,是她的同伴来了。之前两人一直用海洲话交流,现在她说得普通话:“我这朋友不是本地人,海洲话一句都不懂。” 海洲话确实难懂,过个桥到隔壁宁城就无法正常交流。有些游客也听不得船夫店家说海洲话,总觉得他们在密谋宰客。许曾谙顺着宁歌的视线看过去,果然有一人走过来,穿着白短袖和迷彩工装短裤,脚上一双人字拖,单手拿着一个小行李箱。那人戴着墨镜,面部轮廓分明,不像大多本地人那么柔和,就算看不见眼睛,也能想象五官的硬朗和侵略感。 许曾谙看着那人一跨腿就上了艇,和宁歌一起坐在对面,他自觉地拿起挂在椅子上方的救生服递给宁歌,直到他提醒许曾谙,许曾谙才回过神来,穿上自己的那一件。 许曾谙虽然不健谈,但从见到那人起,他就一句话也没说,宁歌没有察觉异样,一直和同伴有说有笑,许曾谙便到了前头坐到阿响边上。阿响想问他怎么了,可手全在操作台上,只是询问地看他。许曾谙报以微笑,可眼里的阴霾还是藏不住。 阿响继续看着前方,靠岸后也没有问。他知道许曾谙如果想告诉他,就不会瞒着,那么既然他不想说,自己也不会问。 许曾谙的侥幸心理一直存到两人给他身份证登记,在这之前他还自我安慰只是相像,说不定摘了墨镜后眉目全然不同。他是先看到名字的,最后一丝希望也在看到地址后破灭,他最后看那张一寸照,看上去像是二十出头时拍的,鼻梁高挺额头饱满,不笑的时候神情桀骜,和八年前一样。 “他这张照片好看吧,”宁歌见许曾谙看着身份证出神,“话说回来了,别人的身份证照片都是颜值低谷,你怎么就这么上照。” 许曾谙知道自己失态了,他低着头刷信息,递交钥匙的时候都没抬眼,可还是能感受到打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有空房吗?”突然的,那人开口问。 宁歌也是一愣:“不是说好睡一间吗?” “标间床小,想换大的。”那人说。 他们原本定的是标间,两张床都是一米二,那人问是否还有大床房,许曾谙说今天就你们两人来住,三间大床房都空着。 “那换成两间大床房。”那人看着宁歌,话却是对许曾谙说的。 “你们,不是情侣吗?”许曾谙不解,要换也应该只需要一间。宁歌也没有什么异议,听他这么一问反而有些害羞:“还不是呢。” 那两人拿了钥匙去各自房间后许曾谙还坐在前台,他拉开抽屉,指尖触摸那张身份证,那是退房后才还的,许曾谙看着出生日期,一算那人今年二十五岁。 那我也二十六了,许曾谙想。 他不知道对方有没有认出自己,应该是没有的,不然不会从一见面起就没有反应。在快艇上的时候许曾谙还怕他认出来,特意跑到阿响哪儿,现在想来自己是自作多情。不过就算认出来了又怎样,他们都那么多年没有过联系了。 就在这时许曾谙听到了开门声,他看着那人穿着民宿提供的睡袍走过来:“房间里没有吹风机。” 两人中间只隔着一个半身柜,许曾谙能看到那人结实的胸膛露出一小半,上面是没有擦干的水珠,头发也是湿的,是简单冲过澡。 许曾谙翻前台内的柜子,他怕吹风机受潮,所以没有单个放在房间里。他把电线卷了几圈机身,然后握住递给对方。那人接过,随后另一只手抓住许曾谙没来得及缩回去的手腕。 那人看着许曾谙,没有表情的脸像他的身份证照,可他已经不再是二十出头的青葱少年,那冷淡却玩味的眼神落在许曾谙身上,让许曾谙没来由的心慌。 “先生,请你放手。”许曾谙想挣开,可那人力道很大,再挣扎也纹丝不动。 “林先生……”许曾谙想说什么,却被对方打断。 “你还要装不认识我?” 他松开了手,许曾谙揉着手腕,不看他。 那人说:“好久不见,许曾谙。” 听对方叫自己名字的时候许曾谙有那么一瞬恍惚,他仿佛看到自己朝那个少年招手,对方跑过来一把抱住他,笑得恣意,他对那个人说:“好久不见,林西梓。” 八年,好久不见。 第3章 金城地处西部内陆,金兰河穿城而过汇入大海,入海口就在海洲。许曾谙还记得八年前他离开金城,他在机场吃了碗牛肉面。金城牛肉拉面全国闻名,最正宗却只在金城,。 许曾谙不能吃辣,香菜也不爱吃,金城一千多家牛肉面馆没有一家香菜和葱花分开放。他还和林西梓在一起的时候对方会把自己碗里的葱花挑出来给他,他要是馋了,林西梓就点一筷子辣子沾到他碗里,连带着捞出解腻的白萝卜片,也全夹到他碗里。 机场里的牛肉面肯定没了街边店铺的味道,许曾谙还是要了一碗,加了满满一勺油泼辣子和香菜葱花。第一口面下去他就被呛得满脸通红,等他吃碗一整碗,面汤都喝得不剩,他再也没忍住全吐了出来,脸上挂着鼻涕眼泪。许曾谙很久没有回忆他在金城的最后一天,那天实在太狼狈,也实在太凄惨。回来以后许曾谙的胃被那油泼辣子热辣了整整一个星期,等身体的不适消退,他与金城也再无羁绊。 就这样过了八年。 前台处两人还在僵持,许曾谙不说话,林西梓比他高,就这么直白地打量他。他和年少时相比变了很多,在金城的时候林西梓是兰安一中扛把子,考着前一百名的成绩干后一百名的混账事,top2大学的自招名额落在他头上,他却也在酒吧一条街打群架替兄弟挡过刀。不过那都是八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台风来临那一夜 作者:小合鸽鸟子 分卷阅读4 年前,许曾谙不知道林西梓现在做什么,他一直以为对方会呆在金城,毕竟林西梓父亲在金城是上台面的人物,有那么几次他和林西梓在学校里走,和同圈子里的人碰着,他们会恭维地喊林西梓“小少爷”。 现在,金城来的林少爷睥睨而视,眼前的人缩着脖子没有任何回应,像把头埋进沙子的鸵鸟,掩耳盗铃地当自己不存在。 是宁歌打破了沉默,她出了房门后一直在看墙上的照片,有拍立得也有快照,都是以前的住客留下来的,宁歌生性活泼,看到什么新奇事物一颗好奇心就藏不住,也没留意前台发生了什么,自顾自地惊叹:“老板,连云骁也来这里住过吗!” 许曾谙瞬间觉得得了救,从前台的隔间里走出来到宁歌旁边:“什么?” 宁歌指着其中一张照片,是在露天的海边大排档里拍的一张拍立得,看向镜头的三人除了连云骁和许曾谙,还有阿响。 “老板你这个民宿,卧虎藏龙啊。”宁歌感慨,“我今天也算是下榻过连云骁住过的地方了。” 许曾谙挠了挠头发,有些好笑,这家民宿开了三年,照片天天有人看,但注意到这是连云骁的,宁歌确实是第一个,他不由问:“连云骁这么火?” “可能是因为我也是江大的吧,所以比较关注连学长,而且我也是校辩队的,连学长时不时会回辩队作指导,我有幸见过真人,确实是谦谦君子。”说着宁歌叹了口气,“可惜连学长要结婚了。” 江大是江省最好的大学,除此之外都是些普通一本,当年连云骁考入江大后就加入辩队,在全国大学生辩论赛就脱颖而出。几年前参加了一档网络选秀类型的辩论节目,本来抱着玩票心态去,没想到拿了个冠军,这个节目也爆火,年年都举办,连云骁也从选手变成了历年评委,后来因为谈吐非凡气质佳,网友戏称“铁打的连云骁流水的辩手”。 林西梓也走近,看到了那张照片,照片里的许曾谙可能是喝酒了,笑得有点痴。林西梓眼神有点冷,说得话也不耐听:“连云骁火不火,不用你告诉他。” “欸,你很讨厌诶,”宁歌也不客气,“虽然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你为什么不喜欢连学长,你也不用每次我提都要刻薄一下吧。” 林西梓也不恼,反而晓之以理:“能拍这样的照片,他们肯定是朋友,说不定还知根知底,你不觉得你作为一个外人,评价地突兀吗?” 宁歌有些被说服了,可又不想服软,小声对许曾谙说:“别管他,他平时不这么说话的,他就是不喜欢连云骁。我怀疑是他没考上江大,所以嫉妒的。” 林西梓当年的分数离江大就差几分,如果不来江城,他可以去别的城市非常好的学校,可他也没有出国,而是来宁城读大学,那是江省第二好的学校,林西梓是那年入学分数最高的那几个之一。 宁歌的话林西梓还是听见了,不由一笑:“考不上江大怎么了。” “有些人考上江大,还不是在个荒岛上度余生。” 许曾谙听了这话,脸色惨白。 宁歌还是不明所以,她觉得今天的林西梓很奇怪,总是话中有话,他以为林西梓说得是自己,也有些郁闷:“大少爷你眼界这么高的吗,桃花源那么大地方你呆了一天,还觉得是荒岛?” 宁歌虽然是桃花源岛本地人,但很小就随父母住在宁城,她还在江大的商科读大四,去年在林西梓公司实习时两人熟识。她长得好,家境优越,所以知道林西梓在金城什么身份后还是不卑不亢,作为“地头蛇”时常会正面怼“金城小强龙”,一来二去虽然还没发展成男女朋友,但身边的朋友都觉得是这对金童玉女喜结良缘是迟早的事。 林西梓在宁城读的大学,和海洲一桥之隔,大学期间他就开始创业,几年下来一步没走错,再借着父亲的资源,林西梓在宁城也算站稳了阵脚。这次和宁歌来桃花源岛除了看音乐节,主要目的其实是看演出场地那块地,原本拍下的地产公司资金链断裂,所以才迟迟没有开发,而林西梓资金充足,他的团队已经开始和那个公司协商,那块地到林西梓手里只是时间问题。 这时候林西梓低下头碰宁歌的额头,动作亲昵却不猥琐:“如果是你,我愿意陪你在世界任何一个角落度余生。” 宁歌抿着嘴笑,看在土味情话的份上,也不再细究。 许曾谙没有说话,也不去看身边的一对碧人,他一直都知道林西梓喜欢的是女人,那段和自己纠缠的时光只是常轨的小小背离。可笑的是,他真的直到最后一刻,都以为可以是永远。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一声哨响。 那声音很轻,就在他耳边,随后一双手搭在他肩上,许曾谙一个激灵,一抖肩膀然后回头,是阿响。 阿响在笑,嘴里还衔着小海螺,里面被他放了个小哨子,平时海螺被他挂在脖子上,早上他也是吹响这个来告诉许曾谙,他来了。 一见到阿响,宁歌又变回迷妹状态,阿响对她报以一个友好的笑,然后示意许曾谙看手机。许曾谙恍然掏出来,才发现二十分钟前阿响就有信息发过来。 “鱼面做好了,”许曾谙努力让自己笑得正常,不让宁歌看出什么端倪。宁歌一听开心地鼓起掌,他这次住到山成屿,最重要是想带林西梓吃海洲特色的鱼面。她跟在许曾谙后面往屋外走,浑然不知阿响和林西梓在身后对峙片刻,眼神凌厉像狭路相逢修罗场。 第4章 阿响其实叫李晓响,除了不会说话,阿响和健全人没有任何不同。他听力正常,出生的时候也哭的响亮,七八个月时还会叫爸爸妈妈,但阿响除此之外再不会说别的话,等两岁的时候去看医生,才发现可能某次感冒没被重视,影响到了发音器官,阿响妈妈身子本来就弱,听了这消息就一蹶不振,没两年就撒手西去,阿响爸爸也因此陷入低迷,把船只卖给妹夫后去了北方,阿响也被托付给他的妹妹,从此阿响就一直和姑姑在山成屿生活。姑姑生不出孩子,所以虽然阿响不会说话,她待阿响一直是极好,学习生活也照顾地滴水不漏。 可是阿响并不爱读书,他喜欢海,十岁的时候就上船,大风大浪一点也不怕。姑姑总觉得是要学点知识,所以阿响到底读完了高中,然后跟着姨丈出了一年海。陆地上的买卖是大人的事,阿响便先坐客船回来,那天他和头回来山成屿的许曾谙一条船。许曾谙晕船吐得厉害,是阿响扶着他额头让他舒服一点。 那天姑姑给阿响做了鱼面,庆祝阿响真正成人。在海洲,没有出过海就不算真正男子汉。可姑姑到底是心疼,又劝阿响去桃花源岛找工作,这个年纪出次海就是一两个月,她实在不放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台风来临那一夜 作者:小合鸽鸟子 分卷阅读5 心,从来犟如牛不同意的阿响那天答应了。 从那以后阿响在桃花源岛开快艇,傍晚回岛帮许曾谙搬石头建围墙,许曾谙也慢慢和阿响姑姑熟络起来,后来有游客想吃新鲜海鲜或者特色小吃,许曾谙都把他们往阿响姑姑那儿带。 鱼面其实不是面,而是小黄鱼去刺,剁成泥酱后和山粉糅合的面饼,煎熟后切成丝,就成了渔家人煮面煮年糕时常放的佐料。除了各式鱼虾,鱼面也是沿海美食中“鲜”的代表。 宁歌之前和许曾谙通话时,有提过吃一顿渔家饭,点名想吃鱼面,阿响姑姑就下了同样是海洲特产的米面,佐以切丝的鱼面。阿响家就在民宿不远处,很快四人就进了阿响的石头房子,坐上了桌。 鱼面端上的时候热乎,宁歌吃了一口就赞不绝口,说还是这里的正宗,她到了宁城就吃不惯。阿响姑姑不是第一次被夸手艺好,她丈夫出海,自己在岛上等,小半辈子都在做鱼面,当然是有些手艺在,桃花源岛商业街上那些网红老店,很多都是问她买的鱼面。 林西梓其实吃不惯这些东西,他是嚼牛羊肉长大的,这些年在沿海,也还是没吃惯鱼虾海鲜,宁歌每次说得“鲜美”他很少品得出来,而且再鲜美,他总觉得不够味想加勺辣子。 林西梓本就不饿,吃了几筷子就慢了下来,这时余光看到阿响在往许曾谙碗里夹东西,是白萝卜片,许曾谙头都不抬,好像对这事早已习惯。他顿时有些心绪芜杂,把筷子放到碗沿的声音大得突兀。宁歌调侃他:“怎么,又想着你的金城牛肉面了?” 林西梓一听用筷子头在宁歌头上一敲,宁歌一缩头调皮地笑。没有人注意到阿响听到“金城”二字后眉头一跳。 这时候阿响姑姑拿着一个红包要给许曾谙,许曾谙推脱,阿响姑姑知道有客人在,许曾谙动作不好太大,所以才挑在这时候。 “阿妈,连哥不会要的,你真的别给了。”阿响姑姑不会说普通话,许曾谙说得也是海洲话, “你给我我回头就还给阿响。” 阿响笑,那意思是让姑姑不用担心,绝对不会到自己手里。 “反正也不是给你的,明天云小子来了你给他就是了。”姑姑摆摆手,装作嫌弃的样子。 许曾谙叹了口气:“阿妈,上次你想给连哥他就不要,你从我这里下手也没有用。”说完他径直去了灶台,把红包放在锅碗边:“你要是答应去婚礼,连哥肯定收。” 阿响姑姑笑:“我去像什么话,不好看的。本来就没多少钱,就是个心意,连云骁明天来拍婚纱照,你就那时候给他。” 宁歌其实一直在听他们讲,一听到“连云骁”的关键词就坐不住:“连学长明天要来这儿?” 许曾谙以前给林西梓说过海洲话,十句林西梓十句都不懂,他却忘了宁歌是本地人。 “连学长来山成屿拍婚纱照?”宁歌问。 “不是,在桃花源。”许曾谙如实地说。他对宁歌很有好感,也没有隐瞒。短暂的接触,他能看出宁歌就是那种被保护得很好,并且被爱过得那类人。 “那也就是说,我们明天可能偶遇连学长。”宁歌开心地,“不过我看他们拍海景婚纱照,都喜欢挑在六七月份,连学长为什么五月份就拍。” “再过两天就台风了,过境后,海岛得有差不多一个多月整顿,”许曾谙笑得有些羞涩,摸了摸自己肚子,“他们等不了。” 连云骁的准妻子陈悠已经有两个月的身孕,这是连云骁不久前在社交网站上就宣布的, 林西梓也知道这事,那段时间林少爷的朋友圈也有几篇公众号爆文,讲他们如何从大学同窗到八年恋爱长跑修成正果。林西梓对这些故事没有任何感触,宁歌说得对,他不喜欢连云骁这个人,并且这个名字与他而言像某种禁忌,每次都能将他拉回那些他以为早已淡忘的时光。 他看到怀里的那个少年抽噎着,揉着眼睛翻出衣服口袋里的手机,打开每一个社交应用给自己看,极力证明:“都删了。” “关于连云骁的一切,我都删了。” 那时候他真得信了,信许曾谙和他的连哥真的只是关系亲密的普通朋友,他们相识毕竟早于自己的出现,真发生过什么,自己再愤懑也无济于事,而既然许曾谙承诺不再联络,那自己也应该顺水推舟让往事翻篇。 那时候林西梓以为会有永远,他的永远也很简单,他只要许曾谙只喜欢他一个,他自认为自己做到了,分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心里眼里也只有一个许曾谙,直到他来到宁城。 林西梓沉着一张脸,他的存在感太强,旁坐的人到底发现他的异样,宁歌扶额觉得脑阔疼:“林大少爷我错了,我不提连云骁了。” “没事,江大人才辈出,你得向你连学长看齐。”林西梓说,“不过八年可不要学。” 他看向宁歌,眼里是脉脉柔情。 也就在这时,阿响把手机往桌上一放,推到宁歌面前。他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翻相册,点开一张,是两个人的合照。 两个穿着校服地高中生,一男一女,都没有看镜头。女的低头浅笑,男的侧过头看比自己矮半个头的姑娘,笑得幸福而傻气。 “这是……连学长和陈悠,”宁歌惊奇地看着阿响,“他们还是高中同学。” 阿响点头,用手比了“八”,然后两手食指交叉,比了个“十”,不明情况的人一看会以为他先是比了个“勾”,然后是“叉”,做手势的时候他一直看林西梓, 他动了口型,可林西梓没看明白。 宁歌没能看懂,有些疑惑地看向许曾谙。 “阿响?”出乎意料地,许曾谙对阿响这一举动也心存疑惑。他看着阿响转向自己打手语,右手食指微屈从嘴部往前伸,最后指向身后的林西梓—— 告诉他。 他的另一只手食指和中指前后交叉,那才是手语里的“十”。 ——告诉他。 ——告诉金城来的客人,告诉他。 许曾谙深吸了一口气,冲宁歌一笑:“阿响想和你说你连学长的八卦呢。” “是什么?”宁歌歪着头问。 “不是八年,”许曾谙说,吐字有些艰难,“阿响说,他们在一起其实十年了。” ———————————— 第5章 林西梓第一次听到连云骁这个名字是在电话里头,许曾谙说,他要去连云骁家吃饭。 林西梓一听就心生不悦:“你还没来过我家。” 许曾谙不知道哪里惹到恋人,磕磕巴巴地解释,连云骁是他转学前就认识的好朋友,来金城之前,他就帮过自己很多。 林西梓哦了一声,语气冷淡:“他帮你什么了。” 许曾谙噎住了,他的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台风来临那一夜 作者:小合鸽鸟子 分卷阅读6 沉默加剧了林西梓的不满,电话那头的声音变得不耐烦:“那你去吧。” 许曾谙握着手机,一句话说不出来,他没有挂,林西梓催促,可自己也没挂。 “我不去了。”许曾谙说。 林西梓不领情:“别,都约好了,你这样佛了人面子,我要是你那好朋友,肯定对你有意见。” 许曾谙这次接得快:“这不就是你想看到的吗。” “我想看到什么?” 两个人都再没有说话,之前说的每一句话都足够尖锐,像一把剑无情而又准确地刺穿异地恋的两个少年谨慎维护的情感。 许曾谙觉得累,他不知道林西梓是否也有这种感觉,他们隔了三千多公里,文字交流是最常用的联系方式,可同时,那些细微的接收信息时的情感误差也一点点显露出来,许曾谙做不到滴水不漏,哪怕林西梓是他的“特别关心”,总会有那么几条信息他没能及时回复。 然后林西梓就会问,他是不是和别人在一起。 许曾谙说没有,他只是眯了会眼,或者去了趟楼下,或者只是简单的看到了,忘记了回复。林西梓接受这些解释,有时也会反省道歉,可许曾谙知道,林西梓过不了这个坎。 林西梓是直男,他自然而然地把男女交往的那一套用在他们身上,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作为承受的那一方在林西梓眼里是会被别的同性惦记上的,他应该和他们都保持距离。 他们第一次见面也是许曾谙来金城的第一天。那天金城天气很差,还有扬沙,他一个人下火车没人来接,手机导航不管用,偏偏在这时电量不足关了机。许曾谙在陌生的城市街头心急如焚,孤立无援之际,是林西梓路过,给他指路。 后来许曾谙发现原来是同校,再到最终在一起,期间也就几个月。这样的爱情说好听点是一见钟情冲破桎梏,可仔细想来,一切都太快了。 快得林西梓没有安全感。 林西梓不是gay,他只喜欢许曾谙,可许曾谙十五六岁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只喜欢男孩子,林西梓有时也会想,如果遇到的不是自己,许曾谙也会那么快和另一个人坠入爱河吗? 所以林西梓不信他是情有可原,许曾谙不是女孩子,可以和闺蜜聊聊天,他是男人,他为数不多的朋友也都是男性,可在林西梓眼里,这些朋友和所以许曾谙有深交的人一样,都是潜在情敌。 如果两人距离够近,能时刻注意到情绪变化,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许曾谙一直知道异地恋有风险,他的户籍在海洲,他是因为父亲是飞行员,工作调动所以才在高三的时候转到金城,他不想和林西梓分开,异地高考的申请表都填好了,是林西梓让他回海洲。 “考卷差异太大,时间太短压力也大,你回海洲考,我们四个月后江大见。” 林西梓拎的清,只有一个学期了,他不能为了四个月的欢愉拿许曾谙的一生冒险。只要熬过这四个月,没有什么能再将他们分开。 可等许曾谙真正离开了,林西梓才发现在自己上了瘾——许曾谙有没有贪睡迟到,中午吃了什么,午觉做了什么梦,放学和谁一起回家。林西梓想知道关于许曾谙的一切,而当你过于在乎一个人,只会关心则乱。 许曾谙迁就他,有那么一段时间他一回到家就和林西梓视频,上学放学路上也打电话。那时候许曾谙不觉得累,但已经隐隐有恐惧感。这样的生活不是谈恋爱,而像是监视。在身边的时候没有感受到,一旦有了地理上的距离,他终于发现,林西梓的占有欲太强了。 这样的相处模式直到许曾谙一模滑铁卢结束,他的重心全部都在维持联系上,少年们这才警醒,他们分开是为了什么。精力就那么点,放到了学习上,联系就又少了。 连云骁和许曾谙同班,他去金城前,连云骁是他为数不多说得上话的朋友,这次见许曾谙回来后状态不佳,就想带他回家和当老师的父母聊聊。为了不触林西梓逆鳞让他多想,许曾谙从不在他面前提别人的名字,可这次林西梓的电话来地确实突然,就在他和连云骁一起回家的路上。 连云骁一直在旁边听,他是知道许曾谙有个在金城的男朋友,原本以为许曾谙终于有个归宿,没想到在这段感情里,少年如此如履薄冰。 “林西梓,我得有朋友。”挂电话前,许曾谙最后说。 回民宿后宁歌直接回自己房间休息,她玩得比较累,睡得也早。林西梓有心事,没直接回房间,而是到小院子里抽支烟。 今晚的夜空没有月亮,星星也少,海风很大,把晒在院子里的白色床单吹得哗哗响,本该稳定不动的晒衣架也有些颤抖,林西梓在看到其中衣夹因为风力而脱力后再也不能熟视无睹,将烟头按灭在一旁石头制成的手工垃圾桶沿,然后上前去收被单。 许曾谙也是这时候赶过来,他的房间在二楼,看到院子里床单飞起的时候他刚洗完澡,怕被风吹落又要重新洗,他抓着桶往楼下跑,到院门口发现林西梓在收,不由一愣。 林西梓已经把那两床被单和枕头套都取了下来,见着他了,抱着被单走过来放到他桶里:“你来得倒及时。” 许曾谙低着头,不自在地说了句谢谢。他抱着桶去了进门的小客厅,把东西都放在沙发上,然后开始折叠整理。林西梓也跟了过来,站在前台旁看着正对着自己的许曾谙。 许曾谙穿着长袖衬衫式的睡衣,扣子规规矩矩扣到第一个,可到底是宽松款,弯腰的时候林西梓还能看到露出来的那么一小截锁骨,比记忆里的还要明显。 瘦了,林西梓想。这个念头让他莫名烦躁,手往裤兜里一摸,又掏出出一根烟,火机已经点上了,许曾谙开了口。 “大厅里就不好抽烟吧。” 许曾谙的声音不大,这是他一整天下来对林西梓说的第一句话,也是八年来的第一句。 林西梓没有说话,原本要拿火机的手把烟放回烟盒,这时候许曾谙也叠好了所有收回来的东西,抱着桶就要上楼。林西梓上前挡住了他,许曾谙往旁边挪一挪,林西梓也跟着动。 许曾谙已经没了白天的拘谨,被认出来后反而没什么要遮遮掩掩,好半天他问了一句:“还有什么事吗?” 林西梓看着他,还是那副倨傲的神情,可眼神里闪过一丝捉摸不清的深意,他问许曾谙:“你没和我说过,连云骁有女朋友。” “他们关系一直很好,高二的时候约定好一起考上江大再正式在一起。两个学霸嘛,当时也是考虑以学业为重。” 说完后他握紧了抱着的桶:“我能走了吗。”他绕过林西梓往楼梯走,却被身旁的人抓住了胳膊。 “你那时候应该告诉我。”林西梓说。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台风来临那一夜 作者:小合鸽鸟子 分卷阅读7 许曾谙没有接话,那时候是哪时候? 去连云骁家的路上接到那通电话的时候,第二天飞到金城见面的时候,还是最后那一天,林西梓一股脑把那些名字全部数一遍的时候。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许曾谙说,抬起头咧开嘴笑,一副豁达的样子,“你应该多去陪陪女朋友。” “那不是我女朋友。”林西梓说。他眉目深邃,直视人的时候光靠眼神就能说服。八年的许曾谙爱惨了这双眉目,现在离得那么近,心里也不可能没有那么一片刻的颤动。 “你男朋友呢?”林西梓又问。 “男朋友?”许曾谙眉头一皱,“什么男朋友。” 林西梓松开了手,眼神一冷:“我来江大找你,那时候你上了一个人的车…”后面的事情林西梓没有说下去,许曾谙已经回忆起来了,漫不经心一句:“分了。” 那是高考之后的事了,他们最后一次见面其实是在江市,林西梓来江大找他,许曾谙当时正和另一个男人在一起,他看到不远处的林西梓了,可还是上了那人的车。 “那现在呢,和那个阿响?” 许曾谙承受林西梓刻薄的猜测,心里闷疼:“都八年了,我在你眼里,还是离了男人就活不下去吗?。” “我可以走了吗?”许曾谙又问了一遍。林西梓松开他的胳膊。许曾谙走到楼梯的拐角,思忖良久,还是放在桶回过头。 “林西梓。”许曾谙叫住还在前台边的人。 林西梓回头。 “林西梓,有些事已经过去了,本不应该再提,可我还是要和你说。” “有件事我确实骗了你,不是断了联系那一茬。那次和你在金城见面后,我真的和连云骁断绝来往了,现在还是朋友,是因为我大学发生了些事,他又帮了我一把。” “遇到你之前我确实暗恋过他,知道他有喜欢的女孩子,也还是对他有好感。八年前我一直咬定和连云骁只是朋友,是我骗了你。”许曾谙一停顿,“不过那都是我自己犯贱,他一直不知道。” “高三来金城之前,有个同班同学发现我性取向不一样,他恐同,在班里又有话语权,就咬定我是个变态,带着全班孤立过我。那时候我没有一个朋友,只有连云骁还会和我说说话,一直帮我做思想工作。这件事和之前的暗恋不和你说也是怕你多想,没想到最后还是弄巧成拙。” “林西梓,我知道我在你眼里,不堪又差劲,可如果因为我的原因,让你对连云骁有了偏见,这对他不公平。”许曾谙抱起地上的桶,最后对林西梓说:“早点休息,祝你明天和宁小姐玩得开心。” 第6章 许曾谙回到房间躺到床上,百无聊赖地翻看手机,可却什么都没看进去,他两手一摊盯着天花板,他能听到吹打着窗外树木的呼呼海风,还有规律的浪花声。在这一刻他内心从未有过的暗潮涌动,他伸手揉了揉睛明穴,毫无睡意。 他歇斯底里爱过的人就在楼下,他怎么睡得着。 许曾谙很少回忆往事,他想不起太多大学四年的生活,想不起上过什么课,老师长什么样。他的状态很差,嗜睡,在高中拔尖的成绩在大学里一点也不出彩,甚至大半科目都是擦着边及格。人们都说江大的学生是天之骄子,可在江大的四年许曾谙过得平庸乏味,更没有任何社交可言,毕业以后,连同寝四年的室友他都再没有联系。 所以许曾谙喜欢呆在山成屿,他已经在这个岛上过了三年,时光像指尖的沙肆无忌惮地流,他也从未想过去抓住。很长一段时间许曾谙觉得这就是自己最好的理想生活,不需要建立复杂的人际关系,一个人在小岛上度过余生。摄影是他为数不多的爱好,他有大把的时光蹉跎,也有大把时光按快门。 可是,当许曾谙跳过大学的四年再回首,看他的十九岁,却发现在金城的六个月一帧一帧异常清晰地浮现在眼前,清晰到能看见每一天的阳光洒在林西梓身上,那个桀骜的少年刚打完篮球,从篮球场走出来拦住叼着袋装酸奶的自己。 “小朋友逃体育课喝奶子。”林西梓逗他。 许曾谙有点懵,不知林西梓为何突然开车,脸腾得红了。林西梓才想起来南北方的表达差异,又好气又好笑地指着奶袋:“酸奶子。” 他眨眨眼睛,想起自己手腕上套着的塑料袋里还有一袋,于是举起手问林西梓,“你要喝吗。” 林西梓给他看摸了一节课篮球脏脏的手:“不了。” 许曾谙没听出拒绝,他自己喝酸奶是从不用吸管的,嫌不够大快朵颐,但他拿不准林西梓的习惯,便把那袋酸奶拿出来剥开吸管外塑料薄膜然后插上,递给林西梓。 草莓味的。 林西梓没立马接,他往前挪了一步,身子微微往前倾,还没等许曾谙反应过来就咬住那吸管,许曾谙当然不能收手,就举着等他吸完一口。 林西梓比许曾谙高,他这一低头,许曾谙能看到他额头的一层薄汗,睫毛也密,山根弧度很好看,显得整个人很英气。 “剩下的你自己喝,谢了。”林西梓冲他一笑,继续拍着球往球场走。 许曾谙看到那个下午,自己叼着林西梓喝过的吸管,站在篮球场的围栏外看林西梓打了最后几分钟篮球,同队的还有一个藏族小伙,许曾谙认得那人,是林西梓要好的哥们。他来学校第一天走路没留神撞到了林西梓时那人也在旁边,当时以为自己是挑事的新生,态度强硬推他肩膀要他道歉。后来许曾谙知道那人叫白玛,在兰安一中脾气出了名的爆,又是出了名的讲义气。如果不是林西梓认出自己就是前几天在金城街头遇到的迷路异乡客,说不定就结了梁子。 打篮球的时候白玛也看到了许曾谙,回教室的路上还埋汰林西梓,怎么这年头除了姑娘,男孩子爱来看他。这些许曾谙并不知道,他只知道那天金城的光线很好,林西梓上篮时跳起来很帅,酸奶的草莓味也很浓,那时候他还不知道有一天会和林西梓在一起,也不知道有一天,他们的分别如此不堪,没有任何挽回的余地。 手机的震动将许曾谙从回忆中拉回现实,他一抬手,是阿响。 ——明天要送他们去桃花源岛吗? 明天阿响还要出艇,宁歌说想看日出,看完肯定是要休息一会,时间怕是赶不上。 ——不用了,我们坐客轮。今天谢谢你了。 阿响发了个表情包,“不客气”。 ——那个金城来的客人是你以前的朋友吗? 阿响又问。许曾谙不知该怎么回答,他从没和阿响讲过林西梓,也很少讲自己以前的事,阿响知道金城,只可能是那天和连云骁三人一起吃饭,自己喝多了。那张拍立得就是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台风来临那一夜 作者:小合鸽鸟子 分卷阅读8 那时候拍的,许曾谙酒量很差,说了什么胡话,自己也不记得。 ——是的。 ——你看他的时候,眼睛里像是有烟花,很好看,可是一下子就没了。 许曾谙看着对话框,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不是第一次这样,盯着对话框,却一个字也打不出来,这样突然沉默很容易让对方觉得他不尊重,不放在心上,但事实是,许曾谙自己也觉得匮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也就许曾谙无序地按键盘,打了又删的时候,阿响发了段语音。 是一段口琴,吹得是一首民谣,很柔和,在静谧的夜里像哄孩子睡觉的歌。阿响还会手风琴,是几年前在船上跟老水手学的。 ——晚安。阿响回复。 ——晚安。许曾谙回复,他把手机的麦克风贴在耳边听,睡意涌来前不知道循环了多少遍。 阿响打开窗,他得探出半个身子才能看到山成民宿的二楼,那个许曾谙住得小房间熄了灯,阿响望着那扇窗,动了动口型,海风会带去他的问候。 ——晚安。 第7章 第二天许曾谙四点钟就叫醒楼下的二位,宁歌没睡饱,睡眼惺惺还有起床气,撒娇着要林西梓背她,她能多睡一会儿。林西梓也不推脱,真背着宁歌走了好几百米。许曾谙一直走在前面打着手电筒,和林西梓隔了大约两三米,到山脚下时他听到宁歌的笑声,许曾谙回头,她已经从林西梓背上下来了,牵着林西梓的手,笑得开怀。被爱过的人才会那么无忧无虑的笑,许曾谙回头,提醒他们小心脚下的碎石。 登上山顶时天已经微亮,不像那些主岛屿,来拍日出的人在山顶架上一排单反,山成屿的山尖上只有他们三个人。宁歌带的是个微单,奥林巴斯em10,许曾谙带的就是她昨天见到的佳能m5。 “老板,我看你微博照片,以为你是用a7r3或者5d4这种价位拍的,没想到你和我一样用的也是微单。” “用习惯就好了,而且后期什么也很重要。”许曾谙说。m5是他第一个相机,用了也快三年,宁歌提到得那两款他都有想过入,但实在是太贵。 等了没一会儿宁歌就喊冷,五月的海洲气温并不低,但是凌晨的海风太大,宁歌没带外套,被风吹得缩起身子哆嗦,林西梓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宁歌裹上,然后将人抱在怀里护着,就露出上半张脸和两只手操控相机。 许曾谙也穿了外套,但很薄,并不能足以抵御海风,他就坐在林西梓旁边,侧过头翻相机里的照片,不看他们。 这时候宁歌说:“太阳出来啦。” 这天海天相交之处云雾很多,红日从云层穿出已经有了些高度,远没有晴空万里时来的震撼。宁歌还是拍得起劲,而许曾谙把相机放下,双手交叉埋到袖子里回暖,他还是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让人忽视掉他的存在。 许曾谙突然想到,他和林西梓第一次看日出也是天公不作美,那是在金城的草原,不比五月的海岛,一月的金城草原不仅冷,气温到零下,而且起雾后只能看到远方朦胧的光亮,在那之前金城下过雪,视野所及之处是一片白茫,那是同水草丰茂牛羊成群之时全然不同的美景,许曾谙被震撼到了,还想再等等,说不定再过一会儿就能看到太阳的形状。 林西梓一直从后头抱住许曾谙,让他坐在自己怀里,宽大的羽绒服裹住静坐的两个少年,林西梓怕他冷,搂住腰的手又圈紧。 “我主要是怕你累。”林西梓说。 他们四点就起来出发看日出,他们昨天一点才睡。 那是他们在一起之后第一次一起旅游,也是第一次在外面睡一间房,虽然订得标间许曾谙不是没有心理准备,对于做爱,他唯一抵触的只有疼,可如果是林西梓,他相信疼痛会是甜蜜的。 林西梓把他抱到床上,许曾谙提醒林西梓窗户还没拉,林西梓嗯了一声,脱他衣服的手却没有停。他们住的房间正对草原,这个时候没有人会路过,所以林西梓就任由窗帘大开,这种暴露激发了林西梓的占有欲,身下的人是他的所有物,是他的,没有其他人能夺走。而许曾谙心中滋生出的可能被偷窥的惊慌又是另一种不可描述的快感,等林西梓将他扒了个精光,他羞耻地用手臂遮住了眼,但身体已经做出最诚实的反应。 “小曾谙起来了,”林西梓抓着许曾谙没挡着眼睛的手伸向他的裆部,“你也摸摸它。” 林西梓的性器滚烫,勃起时大小可观,许曾谙一碰就缩回了手,林西梓不强迫他,抱住许曾谙不停地亲,手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摸他胸上的嫩肉,许曾谙被亲地两眼水盈盈,迷离地显露出他自己看不到的魅色。 林西梓起身,去拿床头晚饭时打包回来的酸奶,那是藏餐厅自制的,浇上一层厚厚的蜂蜜。等再次轻而易举地压制住许曾谙后,林西梓一只手抓住许曾谙两手手腕按在他头顶上方,一手握住碗沿,往嘴里倒了一口酸奶,然后弯下腰凑近,亲上许曾谙的唇,那混着蜂蜜甜香的酸奶就被渡到了许曾谙嘴里,在两人唇齿间化开。许曾谙只觉整个身子都要烧起来了,他想逃离那个吻,可双腿刚好被林西梓的膝盖顶开,手又被困住,他真的像个猎物,任由主人摆布。 许曾谙不知道这个吻持续了多久,等林西梓最后一扫他的牙齿结束,许曾谙已经有点恍惚了,等他回过神来,林西梓把酸奶倒了些许到他乳尖上,皮肤与其接触时的温差瞬间让他清明。 “林西梓你干什么。” “吃奶子啊。”说完。林西梓又低下头,只是这回,他的舌尖触碰到了许曾谙的乳尖。 “不要——” 如果不是被林西梓控在身下,许曾谙一定会被刺激地弓起背,酸奶和乳尖接触时的冰凉让他整个人都起了反应,那团火没有被扑灭,反而越烧越旺。 “林西梓,你别这样!”许曾谙反抗,徒然地扭动着腰身,他不知道这样,反而是把乳尖往林西梓嘴里送,林西梓细细舔了一遍乳晕,心满意足:“真好吃。” 等看到林西梓又端起酸奶盒,许曾谙的声音里已经有些哭腔了,语无伦次地哀求:“林西梓你别这样,不要这样。” “那我不这样了,”林西梓哄他,“那我们这样。” 说着,林西梓蘸取酸奶表层的蜂蜜,涂到了许曾谙没被吮过的右边乳头。这次他没有再抓住许曾谙的手腕,而是两手抓住他的腰,低头吮涂过蜂蜜的乳头。许曾谙是真的快哭了,乳头又是被吮又是被舔,异样地快感从胸前的一点满布全身最后到了下体和尾椎骨,许曾谙捶林西梓的后背,两条腿也在无意识地乱踹,可是什么都阻止不了林西梓的舔舐,他还用手捏许曾谙的左乳,在乳晕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台风来临那一夜 作者:小合鸽鸟子 分卷阅读9 处打转,然后把乳尖按了进去。 “啊!” 许曾谙浑身卸了力气,脚趾头蜷了起来,胸也受了刺激往上倾,送到了林西梓嘴里。他抱着林西梓的脖颈,林西梓抓住他无力的双腿环到自己腰间,继续吃奶子,那样子像极了最原始地交合,只是许曾谙一丝不挂,林西梓还没有脱贴身的衣服。 那天晚上林西梓玩了很久奶子,变着花样玩,但并没有真正的进入,指交都没有做尝试。林西梓还给他撸,对方的手环握自己的性器时他就想射了,那种失禁般的持续快感伴随着胸口的刺激将许曾谙推上了天堂。后来许曾谙没了力气,林西梓就抓住许曾谙的手指引着他摸自己的小兄弟,然后射在许曾谙胸上。 许曾谙不知道他们荒唐了多久,清理过后林西梓将两张床中间的床头柜推出去,将两张床合并到一起,然后关了灯紧紧地抱住许曾谙钻进了被窝。 黑暗里许曾谙问:“为什么不做到最后。” “我知道你怕疼,而且我总觉得这事儿,得高考完才行。”林西梓不是冲动的人,他看得长远,水乳交融固然是极乐,但这更是一种承诺,不能随便。回金城以后他确实也是这样做,林西梓甚至起了玩心给他试一些道具,可都没有做到底。 林西梓碰他被窝里的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摸过去,然后十指相扣,“我想好了,保送的名额我不要了,咱们一起考江大,毕业以后留在南方。你说你最喜欢海洲,那老了以后我们就在岛上开家店,养条狗,共度余生。” 八年前金城草原的夜里,林西梓说:“许曾谙,从此我未来的每一天都有你。” 第8章 八年前金城草原的夜里,林西梓说:“许曾谙,从此我未来的每一天都有你。” 许曾谙举起相机,阳光已经足够温暖,可以抵御海风。宁歌也把外套还给林西梓,她转了个身正对着呵护照顾她一早上的人:“真好,每一天都有你。” 许曾谙放在快门上的手指一抖,刚好拍下了这一幕。宁歌听到了快门声,有些害羞地笑:“老板你偷拍我们。” 许曾谙尴尬地翻相册:“我现在就删。” “别呀,”宁歌起身靠近,看到了那张照片。那张照片构图出奇地和谐,右侧是初生的朝阳和被金光渲染的粼粼海水,左侧两人面对面坐着,四目相对,他们完全没有受光线影响曝光过度,而是带着一点点暗,像极了岁月静好。 “老板你真得好厉害,我可以当你徒弟吗,”宁歌毫无保留地盛赞,“我可以找你约拍吗,就今天,拍我们两个。” “你们不是要看音乐节吗。”许曾谙问。他说得很慢,还在看那张照片,谈话很不在状态。 “音乐节下午两点才开始,我们还有时间,对吧!”宁歌看着林西梓,眼里闪着期许。 “那你也得问老板愿不愿意,别是强人所难。”林西梓也起了身,他看着远方的海,不再多言。 明明太阳已经出来了,许曾谙还是觉得浑身发愣,也可能是吹了太久海风,鼻头也发酸,他看着那张照片,怎么都下不了手点“删除”。天造地设说得就是林西梓和宁歌,多少人绞尽脑汁凹出造型来显秀恩爱,而他们只需要四目相对一笑就胜却人间美景。 许曾谙想,林少爷和宁小姐,才是绝配。 于是他抬起头,努力露出一个笑,对宁歌说:“好啊。” 林西梓猛然转过头,他像是听了什么荒唐的玩笑而一瞬间的失态,而他眼里闪过的不可置信没有被任何人捕捉到。 “那你记得时间,可别错过了演出哭鼻子。”林西梓答应了,他又变回那个处若不惊的贵公子,宠溺和柔情只给一个宁歌。 “知道啦,别的可以不看,金兰河乐队我是绝对要挤到前头,”宁歌扑倒林西梓怀里,“这次来看音乐节,就是想来看白玛。” 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许曾谙还以为自己听岔了,怎么可能是那个白玛,、 许曾谙张着嘴,什么话也说不出,难以置信地看着林西梓,对方注视着自己时眼里的冷漠让他心里咯噔,也毁灭了最后一丝可能。 就是那个白玛。 八年前的金城草原,越野车驾驶室上的白玛把吉他放回后座然后下车,坐到了林西梓边上。牧区没人查驾照,他已经开车给两人当了一天导游,今早也是白玛开车送他们来看日出,他们面前的那片草原就是白玛家的牧场。 白玛熟稔地掏出两根烟,递给林西梓一支,他没带打火机,等着林西梓打了火机,也叼着烟凑过去。 “你们这……”许曾谙一脸纠结,“都没吃饭,就抽烟。” “小朋友你不懂,空腹抽个烟,生活赛神仙。”白玛说着,眼瞅到林西梓的新火机,拿过来把玩,“哥们你这火机酷啊。” 林西梓一把夺回来,他不是小气的人,这么紧张反而有猫腻。白玛来了兴趣,“呦,谁送的?从没见着你这么宝贝过什么东西。” 林西梓不回答,看了眼许曾谙,笑得眉目舒展。 “哥们这日出太失败了,还不如跟你在车里睡大觉。”林西梓道。 “那你是没有发现美的眼睛,不信你问问小同学,好不好看。”白玛说完,许曾谙也很配合地点头。 “再说了,我那是在争分夺秒练琴,你们就等着吧,我白玛以后可是中国摇滚第一人。” “就你?”林西梓嗤笑,学着白玛说话的习惯,“摇滚就算了,咱们先好好佛(说)好普通话。” “欸欸欸林西梓同志,”白玛不服,一本正经,“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举报你破坏民族大团结,我这是天赋,得天独厚,你见谁说话这么有地域特色的,我今天就把话放这儿了,我白玛以后组乐队了,就叫‘金兰河’,摇滚我只唱金城话。” “行着呢,作为你最好的兄弟,等你这一天,”林西梓拍着胸脯保证,“你一半票卖不出去我买一半,八成票卖不出去我买八成,九成九卖不出去……” “诶我说,”白玛直起腰,作势要靠近林西梓,“哥们你这是巴不得我票卖不出去!” 林西梓反应快,早早伺机起身,见白玛要动连忙跑下草坡,白玛在后穷追不舍。许曾谙坐在原地,看着两人隔着距离,憋不住笑地用金城话互损,他也笑,他是见了林西梓和白玛,才知道原来有个深交的挚友是这样。当金城草原的白雪皑皑终于被初生的太阳染上薄薄一层金,两个少年也追逐着跑到对面的河流边。 那草原上细细弯弯的涓涓支流一路向前,它将汇入汹涌的金兰河,一路南下,势不可挡直至唯一的入海口,数千年来唯一的尽头——海洲。 第9章 既然确定要约拍,宁歌便先回去换了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台风来临那一夜 作者:小合鸽鸟子 分卷阅读10 身衣服,是条浅色的长裙,外面批了件羊毛开衫,很适合五月的海岛。林西梓穿得也休闲,他颜值能打,穿什么都养眼。许曾谙都不知道多久没添过新衣服,穿来穿去都是洗到发白失弹性的棉t,和那两人一比,平平无奇。 说是拍两个人,上岛之后许曾谙其实更多是在拍宁歌,她不怕镜头,状态也好,五官也上镜,很快就有了满意的几张。林西梓不是没有入镜,宁歌想老板肯定是第一次拍情侣,所以觉得不自在,不然不会拍自己的时候好好的,还会提醒自己什么角度更自然,可要是林西梓站到了旁边,老板连话都说不利索,只知道按快门。 等拍得差不多了,已经快到两点,宁歌本想请许曾谙吃顿饭,许曾谙谢绝,劝他们赶紧进场。 许曾谙把他们送到了音乐会入口,正要离开,听到工作人员用大喇叭喊:“打火机禁止带入场内。” 他看到林西梓脚步一停,手下意识地插入裤兜。 “先生你是带了打火机吗?如果贵重的话您可以旁边的寄存处,不然检票后在安检处是直接缴收不退回的。”工作人员提醒。 林西梓少有地沉默,手也一直没伸出来。 “先生?”工作人员又提醒了一次,“您可以放在旁边的寄存处。” 许曾谙走过去:“你要是嫌麻烦,要不我帮你先保管,你们晚上出来之后我再还给你。” “你先给老板吧,”宁歌也觉得这个提议不错。 许曾谙伸出手,手心朝上放在林西梓面前:“你要是信得过我……” “不用,”林西梓打断,只见他掏出什么东西,一甩手扔进旁边半人身高的的垃圾桶,然后重新握住宁歌的手,“走吧。” 许曾谙站在那儿,良久才将手缩回来,擦了擦腰间的衣服。 受台风预警的影响,“海岛之声”音乐节的人流量差强人意,但邀请阵容确实抢眼,还是有不少死忠粉冒着天气风险来一睹喜欢的歌手真容。一看入场后的购物摊位上的应援排和贴纸就知道,有不少人和宁歌一样,专门来看金兰河乐队。 准确地说是来看乐队的主唱白玛。 宁歌逛了一圈也买了些周边,是面不大的旗帜,上面写着“地主家的白玛”,宁歌看着这字自己都忍不住笑:“等金兰河唱得时候我一定要跑到最前面挥这个!” “地主家的白玛”其实是个梗。多少独立音乐人穷得只剩一把吉他,金兰河乐队作为一支大势而又年轻的纯藏族摇滚乐队,个个父辈都是承包了牧区的,所以作为主唱的白玛首当其冲成了被调侃的对象——不好好唱歌,就要回家继承农场了。 宁歌其实也就过过嘴瘾,金兰河乐队的演出时间是六点,真等他们开唱了,她到底是大家闺秀,肯定不会到舞台前头和那些人一起手搭着肩像磕了药一样摇头晃脑。她和林西梓和很多情侣一样,准备坐到密集人群的后方,这样既能看到舞台,也不会拥挤。 就在找合适位置的时候,宁歌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回头一看,真是巧了在这儿碰到连云骁。 连云骁坐在野餐布上,旁边端坐地那位不用猜,一定是陈悠了。 “连学长你们不是来拍婚纱照吗,怎么也来看音乐节了。” “早上就拍完了,本来准备回去了,才知道这儿有音乐节,就来看看了,”连云骁说,“你怎么知道我今天主要任务是拍照片的。”他指了指自带的野餐布,“和你的朋友一起坐啊。” 宁歌坐下,告诉连云骁她在山成民宿听到看到的,连云骁笑:“世界还真小。” “这位是你男朋友?”连云骁问,看着并没有坐下的林西梓,他打着伞,刚好能罩住坐下的宁歌整个人不被晒。 “诶呀就是朋友,”宁歌介绍,“叫林西梓,西北的西,树木的那个梓。” 连云骁看着他,嘴角一勾:“这名字挺有意思。” 这时候陈悠一拍连云骁的肩,她之前注意力一直放在手机相册上,闷闷不乐:“你看看婚纱摄影师发过来的原图,和你刚才给我在音乐节娱乐区拍得,这能是一个人吗。”陈悠把手机给宁歌看,“小学妹你也看看,这什么直男审美,没一个角度对的。” 宁歌抿着嘴笑,陈悠翻得那几张照片已经够惨不忍睹了,好好得大长腿愣是被连云骁拍得画风清奇,比例五五开都没有。 连云骁心里也苦,他已经很努力了,但拍照真不是他的强项。 “学姐要不我给你去拍几张。”宁歌站起身,然后扶起陈悠,陈悠本来还是一脸嫌弃看着连云骁,见着他眉头拧巴反思样,本来就不是生气,现在更是没脾气。 “那我和小学妹去拍照片了,你们两男人聊一聊。” “好好好,”连云骁冲她们摆摆手,目送到她们走远,然后慢慢收了笑。 连云骁站起身,林西梓也收了伞。 “世界还真小。”连云骁说,“我以前也知道一个林西梓,我那个朋友也是这么介绍,西北的西,树木的那个梓。” 连云骁说:“要是放在八年前,我一直以为我要是和那个林西梓见面,得打起来。” “八年前我也会这么想。”林西梓坦诚。 “不,林先生,”连云骁说,“是我想揍你。” 连云骁很少有这种体验,他在辩场上口吐莲花,生活中也能言善辩巧舌如簧,可此刻,他觉得语言是如此匮乏,根本宣泄不出他最真实的愤懑。 只有深深的无力感。 “连先生,”林西梓也不恼,“有什么恩怨,咱们说清楚。大家都是成年人,真动拳脚,吃亏的是你。” “你就不想问一问,许曾谙这八年发生了什么?” “那与我无关。”林西梓没有马上回答。 “也对,你们就住在许曾谙店里,他要是想告诉你,也不用我多说。可如果我那时候就知道你对我误解这么深,我就应该找机会当面和你澄清解释。可是许曾谙删了我所有联系方式,都在一个班,我走到他面前他都不抬头看我。我是他在海洲唯一的朋友,他为了你,为了你能信他,连个说话的人都没了。” “他可以找我说话。”林西梓说,“而不是你。况且我们现在讲八年前的事,还有意义吗。” 连云骁一笑:“你就当我是气不过,说胡话。”他看林西梓的眼神带着怜悯,“你难道对他,一点感情都没了吗。” 林西梓不看他,目光转向前方舞台:“如你所见,我现在正在追求宁小姐。” 连云骁自顾自地说:“你知道为什么他在海洲那么孤单,还是愿意呆在这儿。你知道为什么他都高三了,还一定要跟在他父亲身边,转学到金城。” 林西梓沉默,许曾谙从不主动讲家庭和在海洲读高中的时光,他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台风来临那一夜 作者:小合鸽鸟子 分卷阅读11 也确实没问。 “你真的了解过他吗?” 林西梓将手插进裤兜口袋,那里空空如也。 “你或许真的爱过他,可你的爱,那些附属的占有欲和怀疑,你知道许曾谙为此付出多少代价吗?” “所以林先生,你说都是往事,那我再说句出格地话也不过分,不管是八年前还是八年后的现在,我都替许曾谙不值。而如果八年前我知道许曾谙第二次飞金城见你,无论如何,我都会拦住他。” —————————— 1.打火机:我的戏份很足 2.关于开头:其实是两个场景,许曾谙飞了两次金城,开头上半部分是第二次,下半部分第一次 第10章 许曾谙就要排上客轮的时候收到了阿响的信息——来音乐节吗 ——不了,我回家修图 ——压轴的歌手是张唯,你最喜欢他的歌了。 许曾谙笑,——你怎么知道。 ——昨天的口琴就是他的歌。 许曾谙收笑,他其实已经很久没听张唯的歌了。 ——我朋友的摊位有电脑,你可以用他的修图。 许曾谙还想拒绝,这时候阿响发来一段小视频,加载完后,许曾谙看到的居然是自己,低着头在队伍里看手机。 他抬头,莫名想笑,阿响就在他的前方。 阿响走过来,牵住他的手,动了动嘴形:走呀。 阿响不知从哪里弄来了工作人员的证件牌,带着许曾谙刷了一回脸。他的朋友是岛上的琴行老板,在音乐节也有个小摊位,放着各色乐器,主要是展示而不是售卖。 “阿响你来得正好,我去副舞台帮忙调音了,你帮我看一下摊位,电脑在抽屉里,用完放回去就成。” 许曾谙打开电脑,桌面上有常用的ps软件,他把相机里的照片传上去。 “其实根本不用修,已经很好看了。”许曾谙一张一张地翻,拉出好几张,只准备调一下色调,突然他鼠标一停,是翻到了合照。 林西梓和宁歌的合照。 “你看他们多般配。”许曾谙喃喃,不知是说给自己,还是阿响。 就在这时,阿响坐到了许曾谙旁边,一伸手将电脑合上,许曾谙转过头,看见阿响拿着把吉他,另一只手拨了一遍弦。 “你什么时候还会弹吉他了。”许曾谙问,多少个夜里他隔着手机听过阿响的口琴和手风琴,吉他还真没听过。 ——刚学的,就会一首。 于是阿响开始弹那仅会的一首,没多久许曾谙就听出来了,是张唯的演奏曲。阿响弹得很熟练,舞台上的演出正在换场,所以渐渐有人围在他们的摊位旁听阿响弹,还有些拿出手机拍。 一曲结束,小小的人群鼓起掌。阿响嘴微启,说不出话,目光从琴弦转向许曾谙,满是期待。 许曾谙不会说什么夸赞地话:“很好听。” 阿响咧开嘴笑,心满意足。他还只有二十岁,脸上多少还有未褪的稚气,平时不苟言笑也酷,气场生人莫近,可只有在许曾谙面前,他孩子气的那一面才会毫无保留。 这时候阿响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抬头一看,人群已经散去,还站着的只有连云骁和陈悠。 “你陈悠姐都说被撩到了,刚才推了我半天肩,让我也学个吉他。”连云骁说。 阿响礼貌地朝陈悠一点头,然后走到摊位里面,把琴放回原来的地方。 “好久不见啊,”连云骁对许曾谙说。 许曾谙也说:“好久不见,”末了一回忆,“也没好久吧,上个月…上个月刚见啊。” 上个月连云骁和陈悠专门来了山成屿一趟,比起广大网友,他和阿响两个才是第一个知道怀孕喜讯的人,那张拍立得,就是陈悠给他们三拍得。 “对了,阿响姑姑给了个红包。” “我怎么能拿她的钱。”果不其然,连云骁也推。 “我知道你肯定这态度,你帮阿响拿毕业证的事阿响姑姑一直记着,好不容易有机会感个谢,我推不过她。” 阿响一心想着出海,高考完成绩都没看就上了船,自然也没去读大学,等回来以后才知道学校考虑到升学率扣了自己毕业证。阿响当然不在乎这一张纸,可阿响姑姑急坏了,那段时间许曾谙也刚到山成屿,阿响一直帮他,连云骁也经常来看他,久而久之就知道了这事。连云骁谁啊,去学校说了不到十分钟,毕业证就给拿回来了,这恩情阿响姑姑一直记着,所以听说连云骁要结婚了,才执意要包个大红包。 连云骁想了想:“要不这样。”他从钱包里又拿出一小沓钱,塞到那个红包里,转而递给阿响,“我做个顺水人情,这红包我再添一些,给阿响娶媳妇儿。” 阿响眉头一挑,没想到还能这样,稀奇地看向许曾谙。 许曾谙笑:“我觉得这样好,阿响你收着吧。” 连云骁注意到阿响神色变化:“怎么还脸红了,莫非真有心上人,哥给你说媒。” 阿响走过来,还真接过那红包,打开封口随手取出两张后,阿响把剩下的又还给连云骁。 ——剩下的等娶到了,再给我不迟。 连云骁看着微信界面的对话框:“行啊,就等这一天。”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对了,我刚出演出场地的时候,见到陆中南了,跟一群银行制服的评估人员,看样子挺焦头烂额的。” 听到这名字时阿响眉头一皱,连云骁让他放心:“这里公共场合,他就算看到你们两了也整不出什么幺蛾子。” 许曾谙看得明白,“他自己一堆烂摊子,哪还顾得上我们两个。” 许曾谙说得不错,如果陆中南有闲工夫,早就找了他们麻烦,他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就是想办法把音乐节场地的这块地脱手。 陆中南还很年轻,按理说他这个年纪应该还在跟着父辈学习生意场上的觥筹交错,可他自负又急于求成,力排众议硬要拿下那块地,丝毫不考虑现下是桃花源岛地价的巅峰时期,等他以虚高的地王价将这块地收入囊中,才听得内部消息说考虑到桃花源岛的市场已经饱和,海洲市政府未来十年的开发投资都在附近小岛,一旦红头文件出来,不知道多少酒局上谈成的合作会撤资,只剩下陆中南一个人全部资金被牢牢套住。 好在他得知内部消息时不算迟,其中山成屿也在预计开发项目之中,陆中南盘算在山成屿大量卖地,然后等文件一出,山成屿的地价势必要涨,这时候他再倒买倒卖一手,能解燃眉之急。 他虽然时间逼得紧,但是给价高,不少村民签了字,阿响姑姑原本也心动,来和许曾谙商量。许曾谙一见合约上是陆中南的公司就觉得事情不对头。 许曾谙和陆中南做过高中同学,他太清楚陆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台风来临那一夜 作者:小合鸽鸟子 分卷阅读12 中南的为人,唯利是图瑕疵必报,这次怎么可能发了善心高价收地。 事出反常必有妖,许曾谙劝阿响姑姑先別签,也提醒其他村民再观望一阵,村民不信许曾谙这个外人,但阿响是他们看着长大的,也和许曾谙一个鼻孔出气,他们也觉得事有蹊跷。陆中南着急,亲自来找村长,是阿响带人堵在码头,连船都没让他们下。 那天许曾谙也在,陆中南没想过这关头还能遇到故人,而且还是这一位。他站在船上直指许曾谙和阿响,那眼神像是要从他们身上挖块肉。 就这样拖到了文件出来,不出一个月,山成屿的地价涨到了陆中南给价的两倍不止。 至此,陆中南山穷水尽,继续桃花源岛的项目风险太大,银行也一直在催贷款,陆中南要想止损,只能低价卖地。而现在全海洲的开发商重心也都放在有政策扶持的小岛上,愿意接盘这块地的,只有近年来隔壁宁城异军突起的金诚商业集团,陆中南本不爱和外来者打交道,可如今病急乱投医,管对方是海洲宁城还是金城。 而那家公司的老板,就是金城来的林西梓。 陆中南觉得世界真小,刚送走银行来做资产评估,就在场地里碰到了林西梓。 陆中南好带也是个二代,那么多年过着云端上的生活,从来都是别人来巴结他,现在他也只能拉下脸,陪着笑走近:“林总,好久不见。” 林西梓礼貌地与他一握手:“陆先生好。” 说完林西梓继续看舞台,宁歌已经举起了买来的小旗子——金兰河乐队的演出就要开始了。 陆中南还想和林西梓聊一聊生意上的事:“林总,要不我晚上做东攒个局,咱们……” “陆先生,我今天是来陪朋友的。” 林西梓不看他,语气里已经有了不耐烦,拒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这时候宁歌喊了一句:“白玛出场了!” 陆中南哪受过这种冷落,脸上还是要笑盈盈:“那我明天再和您联系。” ———————————————— 第11章 金兰河乐队的演出结束后,天已经开始发暗。宁歌这回远远地见到了真的白玛,不虚此行。 林西梓从始至终都没表现出对某个演出嘉宾的兴趣,宁歌也只是为了来看金兰河,现在演出结束了,两人都没了再逗留的兴致。 宁歌跟着林西梓,谁知对方并没有走向出口,而是往舞台后方。 “我们是不是走错了。”宁歌问。 林西梓说没有:“走之前带你先见个人。” 林西梓走到后台入口,特勤人员拦住了他,宁歌看着他打了个电话,还没挂就见后台跑过来一个人,宁歌瞪大了眼,是白玛。 白玛示意特勤人员开门,手穿过栅栏一搂林西梓的脖颈,双眼因为喜悦染上一层金亮:“那是我兄弟!” 宁歌到后台后第一件事就是和白玛合影,白玛非常配合,鼓手吉他手贝斯手也一个个抢着入镜,完全没有在刚才舞台上的酷霸劲。 宁歌对合影很满意,也觉得金兰河乐队的人设有点崩。 “你都没和我说过你认识白玛,”宁歌问林西梓,“林少爷你这藏得也太深了,不带你这么给人惊喜的。” 白玛凑过来替林西梓解释:“小姑娘不瞒你说,我们也快八年没联系了。”他挠挠一头脏辫,“是八年前吧,咱们打了那一架,就王不见王了。” “还王不见王,兄弟你有点自知之明行不行。”林西梓说,八年不见,白玛张口就跑火车的习惯还是没改。 宁歌尝试着理解:“也就是说你们以前是很好的朋友,后来因为什么事情闹掰了?” “说来话长,你知道再好的哥们,也有为同一个女人反目成仇的一天。”白玛一脸沧桑,手伸到挂在旁边地外套口袋里掏烟盒,“也有为了另一个女人冰释前嫌的一天。” 林西梓扶额:“兄弟你做个人吧,说人话。” 白玛憨然一笑:“你就是宁歌吧,还得谢谢你,你要是不喜欢我们乐队,你西梓哥哥肯定不会一个星期前放下身段联系我,不然就他这倔脾气,八十年都不主动找我。” 宁歌很懂事:“那你们一定有很多话要说,我不打扰了。”乐队其他成员都在,宁歌可以和他们聊很久。白玛拿着烟盒,和林西梓一起到了屋外。 “你好歹都开过全国巡演的人了,还用这种打火机?”林西梓见白玛掏出的是街边小店一块钱一个的塑料火机,问。 “哥们再别说了,还不是你,我对火机都有阴影多少年了,”说是说着抱怨的话,白玛还是护着火,把林西梓的那根点上。 “八年啊哥们,弹指一挥间,”白玛用肘一顶林西梓,“你上哪找我这么好的兄弟,为个火机一断就是八年。” 白玛摸了摸鼻梁山根:“名字一时想不起来了,许什么来着……” “许曾谙。” “对对对,江南好,风景旧曾谙那个。”白玛吐了口烟雾,“你啊,谈个恋爱整个人都魔怔了,人家就是谢我当了三天导游,送了我个火机,我在你面前显摆了几次,你倒好,就差把我整个人都烧了。” “那你当初还送他颗狼牙,你这不是成心要……” “要啥,抢人?”白玛打断他,“他许曾谙长得再心疼1也不是个姑娘,我有必要和你抢?再说了,你到底是那本野书上看到说狼牙是定情信物的,我们家年年要打狼,獠牙辟邪倒是真的,不知道送了多少人,个个都是我童养媳?” 林西梓长呼一口气:“当初是我不对,直接动了手,都没听你解释。” “我为什么要解释,”白玛一收刚才的嬉皮笑脸样,“我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为什么要解释。” “咱们小学就认识的交情,不是没有矛盾过,可我真没想到,林西梓你这次这么狠,我不找你,你就真不来找我。我都怀疑,我八年前要是服软主动来和你说个明白,你也不会信我。” “兄弟是我对不住你,”林西梓说得诚意。 “不说了,都过去了,”白玛摆摆手,“说说你那姑娘呗,哥们你原来好这口,和那许曾谙一个水灵样。” 提到许曾谙的名字林西梓心里一凛:“不提他了。” 白玛还想再来一根,才发现烟盒空空,林西梓把自己的拿出来,白玛笑着接过:“还说我,你一个大老板,还只抽十几块钱的黑金城。”白玛拍他的胸脯,“你人在海洲,这颗心还是金城的。” “你还见过许曾谙吗?” 林西梓停顿了两秒:“没有。” “其实我也有错,不应该和你置气,服个软和你说清楚。”白玛喉结一动,其实刚才那番话他思忖了八年,终于说出来了,也回不去了。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台风来临那一夜 作者:小合鸽鸟子 分卷阅读13 “现在想想许曾谙也挺可怜的,我就想着回个礼,送颗牙还不用跑礼品店,”白玛看着林西梓,那眼神的意思是,我真的只是顺手。 “他接过去的时候眼睛就红了,然后和我说,这是他收到的第一个礼物。” 林西梓拿烟的手一抖。 “我当时还不信,谁还没过过生日,怎么可能没收过礼物。我那时候还不知道他从小就一个爸爸,又是飞行员,确实不像是会给他过生日的。” 白玛问林西梓:“他是不是,很傻逼地把一个我顺手给的礼物,珍藏在什么地方了。” “然后你也误会他了。” 天色已晚,林西梓能看到烟头上的红色火星,慢慢燃起又熄灭。 “他有个小铁盒,放我给他的一封情书。” 那些火星一点一点绵延往下,不知何时才能燃到尽头。 “那颗牙也在里面。” 第12章 林西梓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写情书,是给许曾谙。 他绞尽脑汁不知道写废多少信纸,写朴实的太短小觉得没诚意,写肉麻的他自己都看不下去。 于是林西梓画了一张船票,起点是金城,终点在海洲,船票背面是地图的轮廓,地图上唯一的那条线是金兰河。许曾谙的回礼是一个金属外壳的打火机,他并不喜欢林西梓抽烟,但点火的时候能看到自己送的火机,心里也好受一点。 林西梓很喜欢这个礼物,直到在白玛手里看到一个一模一样的,铜制金属外壳,唯一的区别是底座没有刻字。 白玛嘴欠,炫耀般地说,你小情人送的。 林西梓闷闷了一个星期,负面的疑虑在他见到铁盒里的那颗牙终于爆发了。 他不是第一次来许曾谙家,不论是白天还晚上,许曾谙的父亲都会在离市区五十公里的空军基地,从未露面。血气方刚的年纪,干出格事的时候难免磕磕碰碰到什么东西。 比如从床头柜上掉下来的小铁盒。 林西梓没想过打开的,如果他捡起时没听到盒内的碰撞声。许曾谙从他手里拿过,作势要放回原处。 于是林西梓说:“打开看看。” 许曾谙面色潮红,自己没好意思往里看,打开后就塞给林西梓:“你的情书。” 林西梓低眉,确实是那张船票,端正的躺在铁盒里,没有一点折叠的痕迹。 但是船票下面还有东西。 许曾谙不知林西梓为何突然神情严肃,他一丝不挂,情欲还没褪去,只能裹着被子靠近:“怎么了?” 林西梓拿起那张船票,看着那面的小物什:“哪儿来的。” 是颗狼牙,线条流畅呈月牙形,牙尖血纹饱满,品相极佳。 “一个朋友送的。” “哪个朋友?”林西梓又问,语气里是难掩的暴戾,许曾谙从没见过林西梓这样,被吓到了:“白玛。” “好啊,”林西梓开始往身上套衣服,“改天我给你找颗红玛瑙,和那颗牙一起串成链,品相这么好的牙,不戴多可惜。” 许曾谙没有说话,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形势骤降,呆呆地看着林西梓拿了外套出门,关门的声音让他一抖肩膀。 他给林西梓打电话,发消息,可是对方都没有任何回应,就在他毫无头绪之时,门外响起剧烈的敲门声,许曾谙连忙开门,见是林西梓,本能地喜出望外,可马上僵住了笑: “你受伤了。” 林西梓二话不说进门,将什么东西扔到桌上,然后用手背一擦裂开的嘴角,问他:“什么时候的事。” 许曾谙走近,看清那是他之前送白玛的火机,他不解:“什么意思。” 林西梓嗤笑:“人家都送上信物了,还能有什么意思。” 许曾谙瞬间面无血色:“你误会了。”他想解释,可唇抖得厉害,话说不出来。那样子在林西梓眼里像极了心虚,直接坐实了他那些猜忌。 “我、我应该送白玛火机前就和你说的,是我自做主张了,你真的误会了。”许曾谙语无伦次,“我们真的只是朋友。” “白玛是你最好的朋友,你难道不信他吗,”许曾谙走到他面前,仰头看他,”你不信我吗。” 林西梓看着他,心不可能不一软:“要我信你,把那颗牙扔了,火机也一起。” 许曾谙一愣,这个时刻他居然唐突的说:“可那是我收到的第一个礼物。” 林西梓觉得受到了欺骗,许曾谙不仅犹豫,而且给了这样一个毫无说服力的理由。 “我没送过你东西吗,你在海洲,在以前转学的城市,怎么可能没收过礼物?” “你送的,不一样,”许曾谙着急地,“不一样,你是男朋友,那颗牙是……” “是什么?” 不再有愤怒,林西梓只有冷漠。 许曾谙想说,那颗牙是一个朋友的礼物。 他第一个来自朋友的礼物。 许曾谙没有说,他有更需要挽回的人。他从那个小铁盒拿起那颗牙,连带着桌上的火机跑到公寓楼外,他在一楼,林西梓能通过窗看到他把东西扔到草坪旁的垃圾桶里。 许曾谙跑回来了,给林西梓看空空的双手:“你信我啊。” 林西梓目光阴沉,突然粗暴地将许曾谙抵在墙边,将他整个人控住不能挣脱,许曾谙挣扎,林西梓一手钳住他的下巴,强迫他抬头。林西梓说:“有什么矛盾,操一顿就好了。” 许曾谙软下了身子,任由林西梓在他身上留下痕迹,他知道林西梓还有理智不会进入,可他也控制不住的对身体接接触产生了恐惧,他开始怕,可又想到林西梓的话。 他气消了就好了。许曾谙闭上眼安慰自己。没有人是完美的,林西梓已经做得够好了,没有人像林西梓对自己这么好。 他就是,就是疑心太重了。 许曾谙转过五次学,从小学就开始。因为转学他多读了一年初一,所以到了高中,比同届都要大上一岁。 他从小就长得好看,和奶奶生活在海洲,山和海滋养着他,所以哪怕他不爱说话碰到生人就怯,他那时候还是有朋友。 可是奶奶去世了。 很快,小学二年级的小曾谙就要做出选择,他的父亲职位特殊,在部队里三五年就是一调令,而那是他唯一的亲人,他是要和陌生的父亲去一个陌生的城市,还是留在海洲,留在他生长的地方。 换到新学校以后许曾谙长期的不适应,这里的老师讲课夹杂着他完全听不懂的方言,这里的学生对他好奇,说着悄悄话谈论他,却从来不主动找他。 所有的一切都在提醒他,你是一个异乡客。 许曾谙并不知道,那就叫孤立。他的童年过于匮乏,没人教过他,孩子之间的友谊其实简单到用一颗糖一个微笑开始,可他总是沉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台风来临那一夜 作者:小合鸽鸟子 分卷阅读14 默不言,除了上课回答问题,说不出一句话。 在本应该最快乐的总角之年,许曾谙活得像个哑巴。他从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唯一的支撑便是他还和父亲在一起。他可以忍受一个人的孤独,只要他还和父亲靠近。 可他的父亲更爱他的战斗机和教员,每到一个新的学校就都给他办住校,哪怕许曾谙能照顾好自己住在校外,他一个人在周末等到天明,他的父亲也很少回来。 他终于接受现实,那父子间从未说出口但彼此心知肚明的隔阂。 他的父亲不喜欢他。 一个以母亲生命为代价而来的孩子是不被祝福的。 所以许曾谙从未奢望过,有一天他能遇到林西梓一样的人。如果说连云骁曾经的帮助只是出于正义感,那这个在云端的少年给了他从未想象过的好,让他久违感受到,被爱是什么滋味。 所以许曾谙从不和林西梓讲他的家庭和辗转城市的孤独,少年的敏感和自尊不允许他在心爱的人面前露出如此脆弱的一面。他希望林西梓眼里的自己也是那么美好,他希望自己配得上这份爱,就像他们站在金兰河桥上,桥下是波涛汹涌的母亲河,他们会明目张胆地十指相扣,他的林西梓说金城和海洲是绝配。 许曾谙坚信,林西梓只是疑心太重了。他可以承受。和林西梓给他的好和爱比起来,那些占有欲和怀疑不值一提。因为林西梓,金城于他而言不再是又一个途径之地,留得住风景留不住心,金城成了他又一个故乡,一个城市都因为一个人有了意义。 他可以扔掉白玛的礼物,他可以和连云骁绝交,他可以茕茕孑立一人,只要还有一个林西梓。 可是许曾谙还是怕,他还是撒了谎。 那时候自主招生是在高考前,两个江大宣讲会上留了联系方式的学长一直帮许曾谙找试题和模拟面试,谁都没想到,寡言的许曾谙不仅过了面试,还拿了六十分的加分。 许曾谙第一时间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林西梓,他们的未来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明朗。途中的困难一个个被克服,一切都在好起来。 他只说了一个很小很小的谎,为了不让林西梓疑心,他一直说,帮他做自招准备的是江大的一个老教授。 他并不擅长说谎,但这只是个无伤大雅的插曲,林西梓也一直没有生疑。 直到有一天,两个学长来海洲玩,许曾谙心存感谢,就请他们在学校旁吃了个便饭。 吃到一半的时候林西梓打来电话,闲聊了几句问他:“现在在哪儿呢。” 许曾谙说:“吃饭啊。” “和谁。” 许曾谙看着眼前的两人,他准备说实话的,可心漏跳一拍的那一刻,他说:“一个人。” 两三秒后林西梓说:“那我不打扰了。” 挂完电话后许曾谙盯着漆黑的屏幕久久不动筷子,直到一个学长提醒他,该回学校了。 饭点已过,餐馆外穿着校服的人开始往校门赶,许曾谙也踱着步子顺着人群走,也越往前,他越觉得不对劲。 他重新拨通了林西梓的电话,对方少有的,在“暂时无法接听”的声音即将出现的那一刻才接通,那声音波澜不惊,有些沙哑:“和你的学长吃完饭了?” 那一刻许曾谙头脑一片空白,如同晴天霹雳,他往后退,差点摔倒然后转身往前跑,他拦了一辆出租车,机场的名字脱口而出。 他用手机支付里所有的钱买了最近一张去金城的机票,登记的时候他才想起来,他还没和老师请假。 可等他下飞机了,也没有一个电话一条信息问他,许曾谙你去哪儿了。 坐在机场大巴上时,许曾谙额头贴着窗往外看,离他上一次因为连云骁飞过来,也只隔了一个月不到,从荒凉的黄土高坡起伏的郊外到繁华的市中心,金城还是老样子。许曾谙看着路边的棵棵银杏,觉得自己真的疯了。 林西梓说过的,有什么矛盾,操一顿也就好了。这是句玩笑话,可确实有用。面对面见到林西梓,讲清楚,然后毫无保留地臣服于他,满足他的占有欲。 真贱啊,许曾谙想,哪怕对方是林西梓,这种送上门来的事,他也觉得自己不要脸。 可这是他能想到唯一的方法,穿越三千公里,从海洲到金城,见到他。 他的头很疼,遇到林西梓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吃过止痛药,可今天他受不了了,医生的叮嘱他不是没听到,可他没有时间了,没有时间慢慢缓解疼痛,没有时间叙旧和温存,没有时间说一句“好久不见”,连拥抱都是那么仓促。 “林西梓,”许曾谙说,“操我。” 第13章 林西梓要带许曾谙去医院,许曾谙执拗地往反方向走,满脑子只有那一句如同救命稻草的“操一顿”。林西梓顾不得放学的人流,一手扣住许曾谙的肩膀将他整个人推倒墙边,另一只手护住他的后脑勺避免碰撞。 “你发烧了。”林西梓重复,“先去医院。” “那你能信我吗,”许曾谙举起手,想触碰林西梓的脸又收回,“我可以解释的。” “我就是,就是怕你误会,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和别人有接触,你疑心重,所以我才没告诉你,”许曾谙摸着心脏的位置,揪起衣服,“这里只有你。你为什么就不能相信,我只喜欢你一个。” “那你还一开始就骗我。” 许曾谙哑口无言,他撒谎,不撒谎,都是怕这一刻,而他到底没躲过。 林西梓拿出手机翻开信息:“你自己看吧。” 许曾谙接过,是一个没有备注的陌生号码发来的一张照片,清清楚楚拍到他和那两个学长,末了是一段文字——gay圈真乱。 “他们不是,”许曾谙紧紧握着手机,吐字艰难,“他们是江大的学长,自招其实是他们两帮我一直做准备,不是什么老教授。” “噢,”林西梓若有所思地一点头,“我知道了,先去医院吧。” 许曾谙不动。 问题还没有解决,但林西梓在避重就轻,他也在克制自己的情绪,跟他去医院吧,慢慢聊,彼此都冷静下来,能解释清楚的。 可是真的能用语言解释清楚吗。 能吗? 于是许曾谙,眼睁睁地看到自己问:“噢是什么意思。” 他看到林西梓注视着自己,带着无处宣泄的压抑的痛苦,那双眼在说,是你要听的。 “我之前也纳闷了,一个老教授怎么帮能帮来六十分,原来找得年轻人,我听江大自招回来的朋友说,这次阅卷和面试,用得都是学生。” 许曾谙眼前一黑,那一刻恶心感再次袭来,如果不是背贴着墙,他根本站不住。 他又一次,不留余地也不加思考地问:“你这话又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台风来临那一夜 作者:小合鸽鸟子 分卷阅读15 是什么意思。” 林西梓没有马上回答,他的胸膛起伏,托着许曾谙后脑勺的手缩回,背到身后握紧,指甲盖触碰到血肉带来痛楚。 身体机能都在告诉林西梓,冷静,不要说。 林西梓说:“你能上赶着送来给我操,你为了六十分,能吃顿饭,也能和他们玩暧昧,和他们……”还没说完,林西梓听到“啪”的一声,随后右边脸颊传来从未有过的疼痛。 他第一反应居然是笑,干巴巴地咧开嘴角,他林西梓活了十八年,这是第一次吃巴掌。 不是没有人驻足,饶有兴趣地旁观,可一见是两个男的,不一会儿都兴致缺缺地离开,所以那个巴掌只疼在林西梓脸上,没有人看见。 许曾谙举着的手在发抖,他疼在心里,眼里噙着泪忍着不掉下来:“我在你眼里,就是这样?” 那双常含水色的眼红着,睫毛根颤抖着,眸里是无尽绝望,他问:“一直都是这样?” “林西梓,你信一条不知道谁发给你的短信,一张照片,你不信我。” 林西梓侧过头,眼里是说不清的情愫:“我信过你。” “信你是和一个老教授,信你和连云骁只是普通朋友,信你收白玛的礼物时一点都不心动。”林西梓说,“我信过你。” “可是你呢,我最怕的就是这个,我命都可以给你,你还一次又一次摸准了那片逆鳞。” 林西梓后退了一步,他抬头,金城四月的阳光确实毒,刺地他眼发涨,鼻头泛酸。一切都乱了,撕裂了,回不去也不复存在。 他听到许曾谙说,是啊,你最怕的就是这个。 “那天也是在这儿吧,麦积山路十字路口,你给我指路,你和我说,金城到了。” 金城话的“金城到了”是“锦城倒撂”,从一个萍水相逢的少年口里说出,如梦如醉的江湖气。 “你最怕那天,在这里,我遇到的不是你,我会和别人一见倾心。你怕过去和未来发生这种可能,你对朋友的敌意也是出于这种顾虑,你怕近水楼台先得月。” 你怕千万人中的任何一个对视,也会像你当初的一回头,在我心里滋长出情和爱。 你怕所谓的缘分不过是寻常的相遇,怕我会在下一刻下一瞬相视时的悸动喜欢上别人。 如同我因为那一瞬的相视喜欢上你。 或许漫漫一生足够让你在时间的尽头相信我最爱你,可你至始至终都不信我只对你一人忠贞不渝。 “不操了,”林西梓说,“回去吧。” 许曾谙问:“我们这算分手了吗?” 林西梓垂眼:“我不主动提分手。” 许曾谙抹了把脸,指腹带走眼里的水汽:“那我提吧。” “我以为有一天我们分手,是因为琐碎的寻常生活磨平了曾经的喜欢,是因为至亲的反对,是因为不可抗力的天灾,是因为你遇到更好的意中人。我想过无数种可能,而在这无数种可能里,我每一天都比昨天更爱你。你的父母反对,我和你同进退。我早将你当最亲的人,你要真出了什么事,我一个人也无法苟活。而唯有,唯有你真遇上更合意的人,我舍不得,不甘心,可也一定会祝福。” 许曾谙闭上眼,轻轻地陈述:“我唯独没想到,我们有一天真的分手,是因为你不信我。” “林西梓,因为那万分之一甚至不可能的可能,你将我整个人都判了死刑。” 将我付出的爱和为人,都判了死刑。 是林西梓送许曾谙去的机场,买好票,还有退烧药,送到安检入口。他一路一言未发,许曾谙进了安检口,一步没有回头。 他坐在候机的处的软椅上,整个人陷入靠椅,脖子却僵直,看着巨大落地窗外的黄土坡,太阳还未落山,肆无忌惮地将光芒挥洒在贫瘠没有植被的黄沙之中。 这才是真正的金城,荒凉,燥热,一点也不美。 他缓慢地扭过脖子,看到旁边的牛肉面馆,许曾谙想,最后吃碗面再走吧。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柜台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开口是“二细,辣子多点。”等面碗端到手里后他才恍然想起,是林西梓喜欢吃二细,是林西梓喜欢多放辣子。 许曾谙食之无味,可还是一口一口机械地往嘴里塞,眼泪都被混着辣子的面条呛出来了,他捂着刺辣的胃大口喝面汤。 他终于忍不住,冲到店里的垃圾桶旁吐了出来,吐完以后他手扶着墙,颤颤巍巍地直起身,这时看到有人扶着他的额,目光殷切而担忧:“没事吧。” 许曾谙痴痴地笑,一眨眼。 眼前空空,没有人。 也没有人会给他挑葱花,给他点一筷子油泼辣子。 从此金城只是一场梦,梦醒时又是孤身一人。 —————————— 第14章 “你晚上住哪儿,一起吃个饭。”林西梓说。 “哥们不瞒你说,我那帮乐队兄弟个个草原上套马杆,一看到海就怂特么不谈了,等听完压轴的张唯就坐夜班客轮回陆地了。” 林西梓还想说什么,但看白玛那样,也不好戳穿。 “那我和宁歌就先走了。” “别呀,”白玛直起身,“张唯你不听?咱们高中那会儿就爱听他的民谣了,他复出那一场演出你还和许……”白玛一啧,“票那么难搞你都去了,今天不听?” 林西梓不言,白玛一看时间也差不多,喊了一声宁歌,然后搭着林西梓的肩往场地走。 最后一场演出已经在换场景布置,副舞台的节目也都结束,许曾谙也准备离场。 这时候阿响从会场往摊位跑来,那速度堪比百米冲刺,扑倒许曾谙怀里后两人都是一踉跄,差点跌倒。 阿响的眸闪亮,像夜空里的星星。 ——张唯让我上台。 阿响是一个小时前被老板叫去后台,事出突然,张唯的口琴和风琴手临场拒绝上台,无奈之际老板提到阿响,说那小子会吹弹张唯所有歌。 许曾谙也替他高兴:“那你快去啊,都要开始了。” ——你也来看啊。 “我就,就不看了。”许曾谙神色尴尬,“而且那么多观众,不差我一个。” 阿响把手机放回裤兜,急急忙忙三两步走到旁边的气球摊位,白天这里diy过氢气球绘画,充气工具都还没收,阿响从手风琴包的夹层里掏出一个气球,充上气,系紧气球口,然后将线的另一端在许曾谙的手腕上打了一个蝴蝶结。 “这……” ——这样我就能看见你。 阿响轻轻将手搭在许曾谙肩上,微微倾身靠近,额头碰到许曾谙的碎发,他胸膛起伏喘着气,贲张的少年气息吐在许曾谙脸上。 阿响说,每个字的嘴型都定格片刻: ——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台风来临那一夜 作者:小合鸽鸟子 分卷阅读16 我想看见你。 “阿响干什么呢,快上台啊!”是老板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催促,“来不及了!” 阿响没有回应老板的催促,他依旧面对着许曾谙,他们的距离那么近,以至于那张脸俊朗而又青葱的脸占据了许曾谙全部视野,在片刻宁静的夜里带来海洋的风和浪。 许曾谙进场内后没有往前,他站在最后面,能看到舞台上小小一个张唯,也能看到清晰的大屏幕,他也看到了阿响,站在张唯身侧,和手鼓手一起。 张唯说:“海洲的朋友晚上好。” 他拿着一把吉他开唱,与其他民谣歌手不同,他身后的乐队用的是沙棍,手风琴和手鼓,那些民族特色的乐器就像他一直歌唱的脚下土地,那带着泥土气息的歌唱得是他的金城。 张唯是金城人,西北是民谣的根,金城是民谣的魂。 除了那句晚上好,三十分钟的演奏张唯一气呵成,没有停顿,结束之后人群中一声高过一声地喊“牛逼”,张唯鞠躬感谢。 “结束了吗?”宁歌问。 “不,还有首《金城谣》,”白玛感慨,台上那人物让他望尘莫及,“我玩音乐不说玩成张唯那样,就是能唱出《金城谣》这种歌,死也值了。” 连宁歌都被这种独一无二的唱腔和韵律感染,林西梓却从始至终一言不发,好像他人在这,心早已跟随回忆去了别处。他没有注意到,许曾谙就在自己身后不远处,看着他和白玛站在一起,看着他和宁歌站在一起。 台上的张唯说:“这是我八年前复出演出后,第一次来海洲,我真的没想到,海洲的朋友这么热情。” 人群是一阵欢呼。 “八年前我在金城唱,有一条河从金城而来奔流到海,尽头是海洲。八年来我最骄傲的事是在世界各地唱《金兰谣》,现在我最骄傲的,就是在金兰河的尽头唱《金兰谣》。” 张唯将手背在身后,他的乐队也都放下乐器,所有人开始清唱: “金兰河的水不停地淌, 淌过了家流过了金城, 远方的亲人啊, 听我唱一支金兰谣 ……” 现场很多人会唱这首歌,白玛也在唱,林西梓张开了嘴,却只能呼出气,什么音节也发不出来。 他看到了八年前,金城的livehouse里,张唯在复出演出的结尾唱《金兰谣》。 歌者将手背在身后,他的乐队也都放下乐器,狭窄的livehouse所有人都跟着唱,他也在唱,低着头,温热的气体吐在许曾谙红红的耳尖上: “每一次醒来的时候, 想起了家想起了金城, 想起路边银杏花香, 想起我的好谙谙。” 许曾谙贪婪地,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那个舞台,看那个时隔八年容貌未变的歌者,看那个台下俊挺的身影。 他听到所有人都在唱“想起路边银杏花香,想起我的好姑娘”,他的林西梓只给他一个人唱: “想起路边银杏花香,想起我的好谙谙。” 和声时林西梓勾着他的食指轻轻触碰自己心脏的位置,林西梓说 :“这里是金城。” 为了看清舞台两人一直坐在楼梯上,脚踩在座位下一格地板上,所以腿弯曲着,膝盖侧碰到一起。他的指尖被指引着一点一点往下滑动,每一个停顿,林西梓就报出一个城市的名字。 一个金兰河流过的城市的名字。 他触碰到林西梓隔着衣衫的腹肌,一直往下到腰际,到两人触碰的膝盖,然后是他自己的大腿内侧,他的腰际,最后是他的一颗怦怦跳动的心脏。 林西梓松开手,侧过身亲那个位置:“这里是海洲。” 没有人注意到他们的小动作,没有人听见他们的悄悄话,只有许曾谙能听到看到,就像现在,只有他看到离自己十米,八米,或者更近的林西梓,和他重归于好的好兄弟,和他真正的好姑娘。 那个姑娘能和他谈连云骁,可以喜欢白玛,她让林西梓放下对万分之一可能的怀疑,他信那个姑娘,他爱她。 而不是我。 许曾谙感受到一股久违的沮丧感,全世界只剩下他粗重的呼吸声,如同濒死,每一次都像是最后一次,他转身离开走向出口,那里还没有观众涌入,只有工作人员还在做准备。 他离那扇门越来越近,再往前走,他就离开了。 他加快了脚步,险些撞上了一个安保人员。 那人一侧身给他让道,一手插兜,一手掏出火机点烟。 许曾谙停住了。 他还在喘气,身体不由控制地想继续往前走。 可他咬着牙,强迫自己转过头,盯着那个火机。 那个安保人员的同伴夺过来看:“哟,什么时候买的,挺贵的吧。” “别提了,现在有钱人都脾气大,跟他说了能保管,偏偏要扔,不捡白不捡。” 另一人把火机帽开了又合,应该是识货的:“这火机年头很久了。” “估计是喜新厌旧吧。” “不像,火轮都给用磨损了,你看这外壳,刮花都没几条。” 那个火机隔着别人把玩的手落到了许曾谙眼里,就像电影里的慢镜头,连起火时火轮处冒出的火星都看得清。 他觉得世界都安静了。 他拖着步子走到那两个工作人员面前,指着那个火机,良久才抖着嘴唇,说出两个字。 “我的。” 工作人员记得他,和早上扔火机的确实认识,可宝贝到手还没捂热,谁愿意交出来:“你说是你的,你怎么证明?” “底座,有刻字母。”许曾谙抖着嘴唇,还想说刻了什么字母,可却像失声一般哑口。 那人不相信的往火机底座上一看,果然有,那人一皱眉头,有些气不过,将火机一抛,许曾谙没接住,看着那个火机掉到地上。 他蹲下身,带着拆礼物的小心翼翼,双手捧起掉落的那个火机。 他翻到底座,豆大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掉到那字母上。 ——anan 他张着嘴,明明嘴角是上扬微笑的,可却在无声地哭,任由视线模糊。 ——谙谙 混沌之中有人抱着了他,扶着他的肩起身,让他落入一个怀抱,他的后背被有节奏地轻轻拍打,像哄睡哭鼻子的婴孩。 这就是林西梓在出口看到的,那个叫阿响的年轻人搂着许曾谙,手上的动作温柔而又克制,许曾谙缩着两手放到胸前背对着他,他看不到表情,只留意到许曾谙的肩膀微颤。 他们周遭是涌动的人群,朝同一个方向离去,只有他们驻足拥抱,像海浪中的一座岛。 他说不出此刻的心情,像一滴水落在饱和的海绵上,涨溢而又无处流淌。 他抬头,顺着许曾谙隐藏的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台风来临那一夜 作者:小合鸽鸟子 分卷阅读17 手腕,看到了那个氢气球。 是一艘船,手绘的,船身上没有起点,只有一杠横线后的目的地—— 山成屿。 第15章 林西梓和宁歌坐最后一班客轮回山成屿的时候,许曾谙还没回来。好在每把房门钥匙都配了个大门钥匙,他两进了屋,各自回了自己房间。 林西梓洗漱前总是习惯性来根烟,只是今天一摸口袋,才想起来身上已经没了火机。 出安检门的时候他有意识克制,可还是情不自禁往早上的垃圾桶里一瞥,里面都是塑料瓶,很明显已经倾倒过做了别的用途。 林西梓把夹在指尖的烟放回了烟盒,烟盒被他揉在手里。 他觉得有点乱。 他想抽根烟麻痹一下神经,来忘掉出口处许曾谙和那个阿响拥抱的一幕,可现在烟抽不成,心绪也越来越凌乱,那个气球上的字倒是越来越清晰。 那个画面就像一部电影的结尾,而你知道两个主人公的余生都会在那个叫“山成屿”的岛上,平凡平静却幸福美满。 林西梓说不出祝福的话,他甚至有些羡慕许曾谙,每次见到他,他都是一副向前看的模样。 而他自己也在很努力,很努力地向前看。 林西梓大学四年没谈过恋爱,明里暗里追他的女生不少,林西梓从来都是礼貌拒绝,实在被逼问要一个理由,林西梓有一次居然不假思索地说,我心里有人。 可是那个人在江市过得很好,他最后一次见到的时候,许曾谙都有新男朋友了。 而当八年后两人再次相遇,林西梓用表面的冷漠来伪装自己,只有他自己知道,从见到那人那一刻开始,他那被埋在最深处的希望就发芽。 可那幼芽到底是没能开出花,许曾谙压根不想认他,连“好久不见”,都是自己先开口说的。 林西梓没拿烟盒的另一只手还是不自觉地伸到裤兜,盲目地用手指试探,好像能模拟出那里还有个火机的感觉。 那个许曾谙送给自己的火机。 他反而是和许曾谙分手之后才开始继续用那个火机。和白玛打了一架决裂后,他还是觉得那个同款膈应,一直没再用,每次许曾谙看见他点烟的时候,也都用的那种塑料打火机,他不是没看见许曾谙每次见他掏火时的期待,可每次,他都让许曾谙失望了。 多年以后林西梓回忆起那些片段,他觉得自己过分,可又确实是在那些片段里,在一次次许曾谙的失望里,他才能看到许曾谙对自己的在意。 很明显,现在的许曾谙不会再在意他。 而当许曾谙能接受给自己和宁歌拍照,说了句“好啊”的时候,他自己都想笑。 笑自己,都八年了还不长记性。 他没想过再遇到许曾谙,甚至可以说,他一直在避免遇到许曾谙。宁市到江市的动车只需要不到二十块钱,耗时只需三十七分钟,到站直接转二号线地铁坐三站,就是江大的主校区。 和金城到海洲的距离相比,这段路程很近,可他只尝试过一次,见许曾谙过得好,他就没有勇气再面对一次。 后来毕业了,他留在宁市,旁边的海洲只有一桥之隔,他也从未去过一次。很早以前他们规划未来,从来都是在海洲,有山有海有岛,有许曾谙和林西梓。海洲对于林西梓而言,未曾踏入领土半步就已经成了伤心地。 如果宁歌不是海洲人,如果宁歌没有执意要订小岛上的风情民宿,世界那么大,他遇到许曾谙的几率又有多少。 就像在金城的第一面,许曾谙遇到的是他林西梓的几率又是多少? 林西梓曾经很骄傲于他们的相遇,在那之前他不信一见钟情再见倾心,小说里才这么写。可当他看到那个茫然无措站在麦积山路十字路口的少年时,他平生第一次生出从未有过的感觉,他还特别中二地,强忍着不回头多看那人一眼的冲动,摆摆手对他说“金城到了”。 林西梓嘴拙,他一直说不出那种感觉,只能转化成一遍遍喜欢和爱。后来他在大学语文课上听老师讲张爱玲的《爱》,讲到那句“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所遇见的人,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他觉得对,就是那个感觉。 那是他在宁市的第二年,他有了再一次去找许曾谙的冲动,异常强烈,单纯的只想看一眼——那是他在千万人之中,在时间无涯的荒野中遇到的人,他想去找他。 可是林西梓到底没去,他去年去过,带着歉意和无尽的爱意,看到的是许曾谙和曾经帮他过自招的学长,许曾谙说,那是他的新男朋友。 想见许曾谙还是成了某种实现不了的执念,他到底没有去见,因为他怕。哪怕他现在的身份只是许曾谙前男友中的一个,他还是怕,怕再见面,许曾谙身边又是别人。 他把许曾谙当“刚巧碰上的“命中注定的那个人,可许曾谙未必。告白的话是林西梓说的,就在去金城草原的一天。许曾谙高反了,吐到青胆汁,浑身乏力。那天晚上许曾谙和他睡一个标间,却是在一张单人床上,他抱着许曾谙,哄怀里人睡觉的时候什么都一股脑说出来,包括那些喜欢的话。他说得可肉麻了,说我喜欢你,第一眼就喜欢上了。 那天晚上月色很美,他透过柔和的月光能看到许曾谙被泪水粘黏的睫毛,不知道是高反太难受还是怎么了。 然后许曾谙说,我也喜欢你。 这就算在一起了。 然后第二天,他们就有了肌肤之亲,许曾谙还问他,为什么不做到最后。 怎么能第二天就做到最后呢,林西梓想,他们还有漫长的一生,不缺片刻的朝朝暮暮。那是林西梓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他们走遍了金城的犄角旮旯,他们在金兰河上漂流,耳边是金城的歌。他们还会放纵的亲吻,交颈和相拥,赤裸相拥的时候,他们的距离那么近,没有什么能把彼此分开。 可是就算再近,总会有距离和隔阂,甜蜜之后总会暴露问题,比如许曾谙不说。 许曾谙总是不说,不说他和白玛互赠过礼物,不说他有个叫连云骁的好朋友,八年后他终于说了,连云骁早有了女朋友,可又说的太迟。八年前对于林西梓而言,那些礼物和朋友都像是突然出现毫无防备,而一旦林西梓问起来,许曾谙都先是一副“为什么要问”的受伤般的表情,好像在许曾谙的认知里,没有说就是不必要说。那面孔让林西梓觉得自己问得多余,觉得自己潜台词里的怀疑伤了许曾谙的心,所以他只能不再问。 林西梓不是没想过,他和许曾谙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想一切都是从不问后的猜忌开始的。 他不问,许曾谙又不说,他就只能靠猜。猜来猜去猜到最坏的那种可能,就在心里扎了根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8 台风来临那一夜 作者:小合鸽鸟子 分卷阅读18 。 今天许曾谙会和一个人互赠礼物,明天也能去一个突然冒出来的朋友家,在他不知道的后天里,又会发生什么呢? 当这个问句冒出来的时候,林西梓也被吓到了,他意识到自己猜忌的太深,可许曾谙那时已经去了海洲。 三千公里,没有什么比距离更能雪上加霜。 林西梓只能用最笨最费时间最不讨好的方法来防止最坏可能的发芽,他无时无刻都在和许曾谙通电话和视频,想掌握对方的一举一动,来获得某种安全感。可都这样了,他还是猝不及防地听到连云骁的名字。 林西梓从来不是想让许曾谙只身一人,他只是想听许曾谙说他都有些什么朋友,让林西梓也有个准备,而不是永远那么突然,那种感觉,就好像他林西梓也会变成突然的那一个,他引以为傲的相遇对许曾谙来说会不会是不值一提。 遗憾的是,许曾谙不说,他又只能靠猜,在那些负面的可能里徘徊不定。 而加剧这种担忧的,恰恰是许曾谙对性的态度。 在关于连云骁的那通电话之后的周末,许曾谙飞到了金城,见到活生生的许曾谙的时候林西梓觉得他也活过来了,去他妈的可能和猜忌,他只要怀里有一个许曾谙。 然后是许曾谙提议,林西梓,我们做吧。 林西梓被重逢的喜悦冲昏了头脑,求之不得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不答应。事后许曾谙掉着眼泪说那些信任的话时他心都疼碎了,恨不得掏出来缝缝补补再捧给许曾谙。 他都不记得自己说过“有矛盾操一顿”的话了,有矛盾当然是要讲清楚,是要用语言来解释,而不是翻云覆雨一场就能前尘尽忘。可是许曾谙记得清楚,还把这句话当唯一的稻草,有了不可调和的矛盾,他真的就送上门来给自己操。 所以当第二次,许曾谙那么直白的把“操我”这样的话说出口,林西梓甚至想问许曾谙,他把性当什么。他不说,可他却愿意和自己上床,他把性当交易吗? 说不清了,就打算用一场欢爱来翻篇吗,就能用一场欢爱来翻篇吗? 如果可以,那这样的交易,你 会不会和别人做,为了别的目的? 如果这样的猜疑成立,那你许曾谙又把我当什么,当一生的爱人,还是在异乡只为取暖的过路人。 这是林西梓有过的,最恶毒的猜想,那个最坏的可能,怀疑且否定了许曾谙的人格。 而且他说出来了。 他说出来之后也后悔,可他已经说出来了,伤透了许曾谙的心。 他也心疼,他原本以为长痛不如短痛,分手总比一个不说,一个猜忌互相折磨来得痛快,可他做不到,他才发现爱情是裹了糖衣的毒药,而他甘之如饴,就像许曾谙的名字,风景旧曾谙,金城的每一处风景,他都想到许曾谙。 直到他遇到有新男朋友的许曾谙,他有多爱许曾谙,那一天他就有多痛苦。 许曾谙亲口对他说,那是段没和他分手前就有苗头的感情。 他的猜疑是对的,他的心真的碎了。 明明他才是被背叛的那一个,可许曾谙远比他早的走出来,而他却在泥沼里挣扎无法重新开始。 直到他遇到宁歌。 林西梓的思绪被敲门声拉回,他开了门,门外是许曾谙。不知为何许曾谙的眼睛发红,薄薄的双眼皮微肿,鼻尖也是红的,像是刚哭过。 林西梓抬手一看时间,已经快十二点了。他问许曾谙:“有事?” 他还是那副冷淡的面孔,很称他的身份,一个被眼前的人亲口承认背叛的前男友。他绝对不能表现的愤怒,或者轻蔑,他必须很冷静,好像曾经的相遇到别离都是过往云烟,他记不得了。 这样的姿态许曾谙看一眼就垂下了头,他的手插在外套口袋里,像是揣着什么东西,却许久没拿出来。许久他像是憋出来的一句话:“你们明天就走吗。” “明天一早。” 慢慢地,许曾谙把手从口袋里抽了出来,掌心空空没有物什,他鼓起勇气抬头,对林西梓说:“祝你和宁小姐永远都好。” 许曾谙说完就转身要走,那双眼一闪而过,泛着水光,林西梓还是没能忍住叫了一声:“许曾谙。” 许曾谙停住了,慌张地转过身。 “你半夜十二点,就来和我说句祝好?”林西梓问。他其实没有说一定要得到一个确切的回答, 他只是想许曾谙曾说过,自己遇到更好的意中人他肯定会退出的话,那姿态放得意料之外的低,像极了现在的可怜模样。 他没有听到回应,于是他又问:“那你好吗?” 这话问出来的时候林西梓想到《情书》,他电影和书看的少,有也是和宁歌一起。宁歌很喜欢这部电影,执意要和他再看一遍。林西梓的代入感并不强,直到最后渡边博子在雪地里一遍遍问——你好吗。 在那一声声“你好吗”之中,他突然的,久违的想到许曾谙的名字。 那是六年,还是七年后了,他第一眼看不清记忆里那个人的长相,是走近之后,才朦胧的有了一张脸。 宁歌就在他身边,可他却想着许曾谙,想问许曾谙,你好吗。 后来宁歌问他火机底座的anan是什么意思的时候,他和宁歌提过有这么个人,没有说名字是什么,只是说自己谈过一个顶失败的恋爱,闹到不欢而散不相往来,至于为什么留着前任的东西,便是时刻谨记不要犯同样的错误。他想自己的怀疑和揣测还是伤害过人家,他无从得知许曾谙所说的苗头是不是和他逼得太紧有关,时间冲淡了太多东西,冲淡了他想见许曾谙的冲动,冲淡曾经刻骨铭心的快乐和痛苦,人生没有多少个八年,他们都有了自己的生活,全然不同的轨道。 那么,既然明天就走,不如再问一句——你好吗。 许曾谙一揉眼睛:“挺好的。” 林西梓想反驳,他觉得许曾谙并不好,他还是老样子,不说。刚要开口的时候他想到阿响。 不说的阿响和不说的许曾谙。 他有些明白了。 他清了清嗓子,说:“那也好。” 他说:“那我祝你也一切都好。” 关上门的那一刻林西梓想,确实结束了,许曾谙毕竟是他“刚巧碰到的”那个人,他注定忘不掉,而哪怕那丝丝缕缕斩不断的情愫会捆缚他一生,他也得带着遗憾继续往前看。 —————————————————————— 第二天一早许曾谙敲了宁歌的门,宁歌开门的时候提着来时林西梓带来的小行李箱。 她都整理妥当,今天是音乐节的最后一天,在桃花源岛再呆一个白天,他们就该上岸离开了。 许曾谙伸出手,掌心朝上摊开,里面是一个打火机。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9 台风来临那一夜 作者:小合鸽鸟子 分卷阅读19 他想了一个晚上怎么处理这个火机,扔掉他舍不得,放着又伤心,还给林西梓更是不可能,他昨天试过了,话都说不出口。 所以他想,这个决定权在宁歌。 许曾谙磕磕绊绊地还原昨晚的情形,一个热心肠的安保人员如何认出自己然后归还。 宁歌并没有表现出失而复得地喜悦,这毕竟不是她的东西。听许曾谙说完,然后接过握在手里:“谢谢老板。” 说谢谢的时候她也很平静,很前两天接触时的活泼灵动全然不同。她将房卡交还,然后坐到前台的小转椅上等林西梓。 许曾谙坐回前台内侧,他将林西梓的身份证也给了宁歌,之后两人都没有交流,好半天许曾谙觉得自己还是应该说些什么。 他想祝宁歌和林西梓长长久久,可话到喉咙口,卡着一个字都挤不出。 宁歌一手托着腮帮子,一手放在桌上,随意地把玩那个火机,将它推倒又立起。 突然她问:“老板你觉得林西梓好吗?” 许曾谙木讷地说:“好啊。” 宁歌听了,笑地恬静:“他对我确实很好。” 宁歌又问:“老板你看过《情书》吗?” 她将火机翻了个身,底座朝向许曾谙,往他的方向一推。 某一瞬间许曾谙以为宁歌知道些什么,可她双目微阖陷入沉思,并不像是要质问自己。 她只是突然起了兴,将眼前再不相见的人当成树洞,娓娓道来一个埋藏的秘密。 “你别看林西梓对我这么好,他心里那么多年,都装着白月光呢。” “我比渡边博子聪明,早早就知道,藤井树是透过她看到另一个藤井树。”她指着底座的字母,“林西梓也是。” “这个就是他白月光送的。” 许曾谙心漏跳了一拍,一声轻而淡的“不可能”脱口而出:“宁小姐肯定是误会了,火机是林先生自己要丢的。” 许曾谙喉结一动:“林先生是真的很喜欢你,再没有人,像你们这么般配。” “不管外人觉得多登对,他到底爱不爱我,只有我知道。”宁歌撩了一把头发,手扶住额,“女人的直觉可是很准的。那个叫安安的人,他一定用生命爱过。” “小说里写替身梗,那个替身总是时时刻刻被主人公提醒,你只是个替身,我最爱的是白月光。但结局总是美满的,不管白月光有没有变成白米粒,主人公终会在朝夕相处中发现替身的独一无二,把他当独立的个体来爱。” “可现实不是这样的。现实是,林西梓自己都不知道,他爱的还是那个人,他每每透过我的眼看到的那个人。” “他从来没和我讲过他的安安,一个字都没有,喝到烂醉儿时的糗事都被套出来了,他也从未提过这个名字。他一定是觉得,他自己早忘了这人了。我也一直以为我能接受那样一个瑕疵,做人不能太贪心,毕竟他先遇到的不是我。” “可当他,捧起我的脸,我看到自己的脸落到他的眼眸里时。” “他的唇张合,不知道该叫谁的名字。” 宁歌倒吸一口气,她看着许曾谙,那双眼很漂亮,大而黑亮,天生带着水光。 她对许曾谙说:“我发现我接受不了。” “所以我才一直没答应和他正式交往,一来我不愿意做替身,二来,”宁歌抿着嘴笑,“二来我也确实喜欢他。” “所以我希望,有一天他对我好,爱我,不再是因为我和那个安安某一刻的相似,他这人够狠,不提就真的一辈子埋在心底。可是我贪心,我希望他爱我,对我好,只是因为我是宁歌。” 旋即她露出一个笑:“不过我觉得他昨天终于丢掉这个火机,应该也是想走出来了吧。” 她笑得俏皮,一丝满足的喜悦涌上心头。 她说:“谢谢你啊老板,这两天住在这里,很开心。” 许曾谙默默地听完,那个人的名字也从最初的被提起就钻心一痛,到竟有一丝温暖,他想说什么,但一开口第一个音节就呕哑的厉害。 他一清嗓子,问宁歌:“你怎么知道,那么多年了,林先生心里还有那个人。” 宁歌冲他一眨眼睛:“玄学。” 许曾谙也笑,腼腆而真诚。 他想,那就够了。 宁歌又说:“也祝福你和阿响啊。” 徐曾谙一愣,不明所以。 “昨天我们都看见了,”宁歌举起双手,伸出大拇指相碰,“在出口你和阿响……” 许曾谙想解释,可却被开门声打断。 林西梓出来了。 宁歌见了,跑过去勾住林西梓的脖子,林西梓抱住她转了个圈。宁歌站定后他往前台一看,发现许曾谙也在时笑容一敛。 许曾谙送他们两到客轮停靠站,前一班刚走,还需要等待片刻,宁歌就去旁边的小卖部买了一包袋装酸奶。 她没有插吸管,而是撕了个口子直接喝,发呆的时候就叼在嘴里。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一笑,将酸奶袋拿在手里然后问林西梓:“你记得那天在小区篮球场遇到,你喝了我一口酸奶,是什么味道?” 宁歌和林西梓住在同一个小区,那时候她已经在林西梓公司实习,加班回来晚的路上还在憋屈,心想老板都提早走了她还在战斗,结果在楼下篮球场碰到了林西梓。 谁能想到几个小时前西装革履日理万机的上司现在穿着球衣,现在像个二十出头的大学生在打友谊赛。 然后他还刚结束,出篮球场门正巧碰到宁歌。 她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一定是心虚怕林西梓看出她在心里骂了他一路,所以才手上动作快过脑子反应把手里的酸奶递了过去。 林西梓眼望着远方天海交接那一线,那样子真像陷入了回忆,不知何时他转过头,一瞥许曾谙的背影,削瘦而直挺。 台风确实要来了,清晨的海风就足够强劲,把许曾谙单薄的肩头吹得微微颤抖,有那么一瞬间林西梓想不顾一切地冲过去从后面拥抱。 他最终还是没有。 他看着那个背影说:“不记得了。” 宁歌捏着林西梓的脸给出正确答案: “草莓味的。” 第16章 林西梓没有和宁歌一起去音乐节,他们上桃花源岛的时候已经变天,台风预警也从原来的蓝色变成橙色。 台风转移了。 原本预测路线是到达隔壁城市,海洲略受影响,但现在的预报是台风每小时十公里北上,傍晚六点至七点在海洲登陆时将达到强台风级别。 宁歌打趣:“海洲学生最开心,多放一天假。” 尽管预警有些危人耸听,但靠海吃海的本地人早已见怪不怪,下午三点前客船照发,。 宁歌说,那要不最后一顿也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20 台风来临那一夜 作者:小合鸽鸟子 分卷阅读20 在岛上吃点,林西梓也同意 这时候他手机响了,拿出来一看,是陆中南。 昨天客套的客套话陆中南当真了,台风都要来了还想约林西梓,说明他的资金周转问题确实严重。 林西梓接着电话,眼神示意宁歌问她意见,宁歌耸耸肩,那意思是随意。 陆中南亲自开车来码头接,脸上堆着笑,带他们来到一处精品酒店。菜单上都是海鲜,林西梓顿时没了食欲,表面上毫无发作,随手点了个鱼面。 陆中南琢磨林西梓昨天那个态度,没想过他答应地那么爽快,局都来不及攒,想再叫几个朋友过来,林西梓谢绝,表示吃个便饭就走。 陆中南之前和金诚商业谈地的事情,见的都是林西梓助理,这次好不容易近距离面对面,反而有些话不投机,说个三五句林西梓才吐出两三个字,陆中南这人活络,知道林老板没心思谈生意上的事,当务之急,还是谈谈别的打开林西梓的话匣子。 于是陆中南说:“一直觉得失礼,早知道林老板来桃花源岛,一定给您安排的全妥当。” 林西梓神情淡然:“不用麻烦,这两天是私人时间。” 他有些想离席了,本来就魂不守舍,所以才应了陆中南的邀,他知道陆中南这种世家子好高骛远又没真才实学,总以为生意买卖是酒局一顿饭的事,这种人不适合深交,也多说无益。 陆中南没听出林西梓的冷漠,或者说他忽视了,转而问:“那林老板这两天都住哪儿?”他以为林西梓会说桃花源岛上的海景房,腹稿都打好了,那是他朋友的酒店,下次林老板来一定让他照应。 谁知林西梓说,住在山成屿。 于是陆中南很失态地一尬笑:“山成民宿啊。” 林西梓眉峰一抬,饶有兴趣地把目光投向陆中南,他这顿饭吃到现在,第一次因为什么话题变了神色。 陆中南觉得自己抓住了机会,给出的信息也直接:“林老板不知道,这民宿的老板还是我高中同学。” 他接着说,“世界小啊。” 林西梓没有回应,他突然想到昨天连云骁抛出来的那些问题,关于来金城前的许曾谙,关于并没有遇到自己的时光。 他现在有一个机会,知道他并不知道的许曾谙。 陆中南又问:“这种小民宿成不了气候,只是噱头大,也不知道林老板这两天住得怎么样。” “还不错。”林西梓一停顿,“你刚才说,你是老板高中同学。” 他看着陆中南的眼神有些深意,陆中南以为林西梓在民宿里遇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顿时觉得有苗头:“是啊,三年都是同班,不过他高三转了一学期学,去的就是林老板老家。” 陆中南说:“实不相瞒,我着实不推荐林老板住那儿。” 林西梓嗯了一声,示意陆中南继续讲。 陆中南刻意地压低嗓子,像说什么见不得人的悄悄话:“那老板是个同性恋。林老板这种青年才俊,他见了,还不扑上去。” 听到这话宁歌也抬头停了筷子。包间里瞬时没了任何声音,只有窗外细微的海浪拍打声,一阵又一阵。 林西梓道:“你怎么知道他是同性恋?” 陆中南一笑,身子也往椅背放松一靠:“就他这模样性子,而且喜欢他的人也不是没有。高一那会儿,有个读高三的艺术生从他入校就开始追他,不说人尽皆知,同班同学都看在眼里。不过他也一直爱答不理的,就是那个艺术生单相思。而且搞艺术想法就是不一样,别人顶多摆摆蜡烛送束花,那人倒好,保送后国旗下演讲,当着全校人的面念了首《忆江南》,不就是念给他听的嘛,人名字就是这诗出来的。江南好,风景旧曾谙。” 不知是不是末尾那个谙字,宁歌莫名心慌,但说出的话还是镇定:“陆先生,这都二十一世纪了,我前两天看了个段子说再过几年就在火星发现新生物了,同性恋怎么了。” 陆中南附和:“宁小姐说的是这个意思,”不知是不是为了讨好宁歌,他补充,“实不相瞒,我也追过他。” 感受到两人眼里闪现的诧异,陆中南连忙澄清:“年少不懂事,年少不懂事,而且人家从金城回来以后,也有男朋友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其实带着不甘心,被林西梓捕捉到了,于是林西梓岔开了话题,并从餐桌正中间的几瓶酒里挑了瓶白的。 起身的时候他往没拉窗帘的窗外看,涨潮涨得厉害,海风卷起层层白浪袭来,天色也发暗,乌云开始密布,让人看不清远处的小岛。 林西梓给陆中南满上,自己面前的小樽也倒上同样的高度,他举起小樽往陆中南手里的一碰:“还没和陆先生好好喝过,这次赏脸。” 陆中南受宠若惊,急急忙忙干了,酒下肚后话也多,但头脑还是清醒,一顿饭的功夫怕是醉不了。 宁歌隐隐能看出林西梓的意图,她本来不想参与,可陆中南那些关于民宿老板的故事不知为何也勾着她想听下文。再这样耗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宁歌一心起,从桌上拿了瓶红的。 宁歌敬陆中南:“下次我和林西梓来玩,一定找陆先生安排,我不喝白酒,先干为敬了。” 不等陆中南反应,宁歌就一饮而尽,林西梓顺势给陆中南在高脚杯里倒了红酒,哪有用白酒敬红的道理。 陆中南不好推辞,如此几个回合混着喝,千杯不醉也得倒,陆中南也受不住。 林西梓觉得是时候了,他还是带着客套的笑,只是话题一转,他问陆中南:“陆先生和民宿老板,挺熟啊。” 陆中南一拍桌子:“不熟,冤家!”他刚和林西梓提过山成屿收购失败的事,不是许曾谙插一脚,他的资金链也不会断,局势不利难堪。 “可陆先生又说过,以前追过人家。” “咳,年少图个新鲜,”陆中南那吊儿郎当劲儿又上来了,“那歌里怎么唱的,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从金城回来,诶呦,就谈上了。那他这一年两年高冷样,装给学校里谁看。” 说这话的时候,陆中南原本清醒时就藏不住的不甘心此刻一览无余。 “不过我也没让他好过,”陆中南凑到林西梓耳边,但声音还是不小,“我有次见他和两男的吃饭,有说有笑的,我就拍下来,给他男朋友发去了。” 陆中南得意地笑:“他一天能给男朋友打三个电话,号码就写在手背上,我有次称他午睡,从身边走过抄上的。”他一摊手,带着酒气的脸偏偏表现出一本正经,“我陈述事实,他确实和别的男的吃饭。” “那时候电话卡还没实名制,我特意换了张新卡,发完就扔,谁也不知道是我干的。” 林西梓看着烂醉的陆中南,双眸冷漠,他放在桌下的左手握成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1 台风来临那一夜 作者:小合鸽鸟子 分卷阅读21 拳,指甲盖陷入血肉的疼痛迫使他冷静。良久,他问陆中南:“那你在这之后,还给他的男朋友发过什么短信吗。” 听到这话的宁歌猛然侧过头,唇因为震惊而微启,却大气不敢出一声。 陆中南已经有些迷糊,半阖着眼,听林西梓这一问并没有立即给出反应,手下意识地摸着额头,指尖从发梢穿过,像是苦恼着什么。 这时候窗外哐啷一响,宁歌一个激灵回头,能看到不远处停靠在门外的一辆电动车因为不抵风力而侧倒。她觉得心慌,跌跌撞撞地往包厢外走,关门的那一刻她捂住嘴,失力地顺着墙跌坐。 已经开始下雨了,倾盆而下势头迅猛,包厢里的两人却丝毫不受触动,像是陷入另一个世界的博弈。 良久陆中南一笑,也不看林西梓:“谁年轻的时候没做过混账事。” “林老板感兴趣,那我也交个底,其实他那种人,要我说,就是欠操。” “有些人啊,你得不到,就心心念念,挠地心痒痒,就容易冲动。” “他高考前那状态,明眼人都知道是分手了,没那六十分,他肯定进不了江大。我也不是没想过正正经经追人家,可他那样,林老板你也见过他人,那样,低眉不语的样子。” 陆中南的唇抖动,他的眼神有瞬间的清明,可又很快陷入更深的汹淘欲望。 “那样的人,得不到,也想给毁了。” 第17章 下午两点四十五分,距离从桃花源岛到海洲陆地的最后一班客轮还有五分钟,周边小岛已经全部停线。 乌云密布,电闪雷鸣间光线昏暗的可怖,暴雨已经来袭,伴随狂风大作倾斜而来,台风还未真正登陆,但强风就足以让行走变得分外吃力。 林西梓将宁歌送到码头,他把伞给了宁歌。 他要转身离开的那一刻宁歌抓住了他的手臂,宁歌收起被风刮地斜倒的伞,一时间两人都暴露在雨中被淋个湿透。 宁歌问他:“你去哪儿。” 林西梓另一只手附上宁歌抓着自己的手腕:“回山成屿。” 宁歌一震,她看着那张俊俏的脸,哪怕被雨水打湿,水珠顺着头发滑下,那张脸还是丝毫不显狼狈,在雨里那双眼闪着火光,让人丝毫不怀疑,他说去山成屿,就是真的去。 现在,马上。 宁歌加重手上的力道,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船都已经停了,先回陆地,或者你在桃花源岛住下,等台风过境后再去。” “我有办法,”林西梓还是挣开了,他帮宁歌重新撑起伞,语气是安慰也是催促,“你先上船。” 他转身,大步走就要开始跑,宁歌在身后撕心裂肺地一喊: “林西梓你不要命了?!” 林西梓一停顿,他没有回头,但宁歌追了上来,没有拿伞。 她站在林西梓面前,分不清脸上的是泪水还是雨水。 林西梓没有推开她,他伸手弄乱被雨水打湿而服帖的头发,大拇指在太阳穴处按压,他很痛苦:“对不起,我真的……” “我真的要去山成屿。” 他说了很多个对不起,一遍又一遍。 他的手伸过宁歌的后背搭上她的肩,宁歌被他推着往船的方向走,站在船头的水手也炸着嗓子喊:“还走不走!” 林西梓俯下身,要将那个被淋湿的小行李箱拎起,宁歌拉住了他。他看着宁歌,那个从来都是灵动活泼的女孩此刻双目无神,像被抽走了灵魂。 林西梓张开唇,落在齿间的雨水带着海水的咸,他唤宁歌的名字。 “宁歌。” 宁歌颤着睫毛抬眼看他,思绪也开始回转,咬肌因为牙关紧锁而微微凸起,抿着的唇嘴角向下,已经是在极力隐忍。 她抓起林西梓的双手,捧着自己的脸颊。 她看着林西梓,让自己的脸落到他的眸里,她知道此刻,林西梓满眼都是自己,视线所及之处只有她一个宁歌。 她渐渐听不到雨声,风声和海浪声,她听不到自己的呼吸,她只能听到林西梓的唇张阖时的带动的气息声,断断续续,粗冽而清晰。 那一刻可能只有几秒,可她觉得已经是永恒。像曾经的每一个永恒里,他捧着自己的脸,没有叫出自己的名字。 宁歌弯下腰,粗暴地拉开外侧拉链,从里面拿出什么东西放到林西梓手里。 她拿起小行李箱,最后对林西梓说:“对不起三个字,和你的谙谙说。” 她转身向即将离岸的船走去,一步没有回头。 林西梓没有看手里的到底是什么,那物什在他贴身带了八年,指尖一触碰就知道那是什么。他隔着风和雨同入了船舱的宁歌说了声谢谢,然后往最近的水上公园跑。 此时街道上已经没有行人,偶尔有私家车驶过,轮胎打转甩起还未来得及涌入下水道的积水,溅到林西梓不能再湿的裤腿。他好不容易赶到目的地,是一处沙滩,远处能看到警备线,但警备线内空空如也,只有海浪狠命地拍打没有光照而显得黯淡的沙滩。 海上摩托小小的售票窗口还亮着灯,林西梓俯下身往里一探,果然还有人。 是个大妈,见着林西梓的时候刚脱下工作服,挂到海上摩托的钥匙旁。这个天气是不可能还有人来玩海上摩托的:“小伙子你怎么还不回家,有什么东西落场地了也等台风过了再说。” 谁知那小伙子说:“阿姨,请问旁边停靠的摩托卖吗?” 大妈以为听错了:“小伙子你说啥?” “阿姨我买你们的摩托,就现在,”林西梓说着,将手腕上的机械表褪下放在小窗口内的平台上,“这块表够你们一模一样的买十条,阿姨你要是信不过,我现在还可以转账给你。” 他从外衣夹层里的口袋里掏出手机,林西梓从未像此刻庆幸自己的手机防水:“阿姨这个手机你拿去当,也够条摩托的钱了。” 大妈还是一脸懵逼,惊愕地看着平台上的手机和表,还有窗口外那个浑身湿透的年轻人,她不认得表也认得那手机,确实是贵,说明那人不是开玩笑,而是真的很着急。 不过着急着买个破旧摩托干啥啊。 大妈问他:“小伙子要不你过几天来,等台风过境了,不然你现在买,这天气也上不了手。” 林西梓心急如焚,可神色依旧平静:“阿姨我赶时间,现在就要用,您觉得这买卖划算,您给我把钥匙,我马上给您转笔钱。” 他一直没说转多少,意思很明显,等大妈开口。 大妈说不心动是假的,但活到这岁数,基本的警惕感也是有的,她问:“小伙子你别是犯了什么事要逃,那我找谁哭去。” 林西梓道:“这天气能逃哪儿去。阿姨我就是要去山成屿有急事,船不开了,我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2 台风来临那一夜 作者:小合鸽鸟子 分卷阅读22 也是没办法才想找你们。” 大妈一啧舌:“这什么急事啊。” 林西梓开口,带着他自己都没留意的一丝悲怆:“很急。” 林西梓在售票间静坐,他伸着脖子看对面墙上的钟表,身上的雨水往下掉落,积起一小摊水渍。 他抖着唇数秒,直勾勾地盯着最长那根秒针,八分钟之后售票处的门被敲开,一个男子在门口收了雨衣,一边收一边大大咧咧说着海洲方言。 “这天气好不容易放假你还让我过来,存什么心。” 雨衣下的人皮肤黝黑,是那种受过常年日晒的在海上讨生活的黑,林西梓往他身上一打量,确定这就是大妈八分钟前和自己提到的开海上摩托的丈夫。 大妈将那人拉到一边,用海洲话在他耳边小声低估,应该是在讲林西梓的诉求。那人听完一侧头,转向林西梓:“小伙子你疯了,你开过摩托么,这天气开摩托去山成屿?!” 大妈皱起眉,拽着那人的衣袖:“你的快艇不是也在旁边嘛。” 那人摆手,作势要穿回雨衣:“这生意不做,能开过去也开不回来了。” “你姑妈不是就住在山成屿嘛,你到她家住两天。”大妈的声音有些拔高。 “咦,都多少年没联系的亲戚,不去不去。” “你知道他给多少钱嘛!”大妈道,她拿出手机点开短信,是银行流水的讯息。 大叔见她那个动作就来气,怎么能就收人家钱了。 可当他看到那个数字,要骂的话全咽了回去,只剩下一张嘴因为吃惊而大张。他看着淡然冷静的林西梓,林西梓又目光示意他看桌上:“还有块表。” 大妈小声用海洲话道:“这年轻人没开过快艇摩托,让他一个人去那还不真出事。你带他去,我刚看了,风力还没到七级,这天气还没到最凶狠的时候,咱们也搏一搏。” 大叔用手托住下巴合上嘴,看着短信上的数字,没有再语。 上快艇后大叔示意林西梓把救生服前的绑带系紧:“先说好了,万一风浪太大,原路返回。” 林西梓嗯了一声,他和大叔一起站在露天的驾驶舱,豆大的雨滴砸在他的身上脸上,提醒他某种真实感。 大叔已经将快艇巩固在码头的锁头解开,启动引擎那一刻他提醒:“小伙子扶稳了,等会儿会有点抖。” 狂风暴雨之中,一艘快艇如出鞘之剑穿过层层海浪而来,只是它没有直击长空,而是逆风驶向远处的山成屿。 林西梓从未有过这种体验,他的家乡没有海,就算在沿海生活了有些年月,他对海上项目也从来都是兴致缺缺。而现在,好几次快艇从浪尖跌落,身体瞬间的失重让他联想到海盗船的下冲,但在茫茫大海之中,这种延长的此起彼伏的失重在上窜的海水和暴雨中要更加鲜活。 也更加能带来恐惧。 这种恐惧延续要林西梓看到水天雾朦之中那座小山,山尖引入眼帘那一刻林西梓瞬间觉得有一束光冲破心中的阴霾,那座山越明显,那束光就越亮,破开云雾,让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自己活着。 也就在这时,大叔放满了速度。 林西梓焦灼地问:“怎么了?”他看到大叔在准备掉头,“怎么掉头了。” 大叔握着方向盘:“变风向了。” 说这话的时候一个海浪将他们送上三五米的高空,快艇跌落时与水平线能有六十度夹角,,如果风向再偏移一点,船很可能要翻。 林西梓只觉得血往上涌,他想夺过方向盘:“就在前面了,都能看见了。” 大叔比林西梓矮一个头不止,人也瘦小,但此刻求生欲激发着他不让分寸,风雨中一声大吼:“小伙子,命要紧啊!万一翻了,这是台风天,谁救得了你。” “师傅就在前面了,都看得见了啊。”林西梓从未有过的哀求,“就在前面。” 大叔没有被触动,艇身已经调转:“小伙子我要命,咱们回去,钱退给你。” 他们开始逆着风向往来的方向走,艇尖冲破袭来的海浪,反而比来时还要平稳。林西梓握着扶杆,他知道自己是劝不动开船的人,那人说得也对,总得留着一条命。 林西梓一回头,雨水模糊了他的视野,那座山也在慢慢变小,那里有他想见的人。 那里有许曾谙。 他的一颗心没有因为回航而冷却,反而跳动地愈加剧烈,像是要冲破桎梏血淋淋地跳出来。 跳给眼睛看。 突然之间,一切归于沉寂—— 他看到幽暗泛黄的灯光里,他的谙谙在自己怀里。 谙谙不开心,又难过又委屈对自己说:“我还能怎么办,跳金兰河吗。” 剧烈的海浪拍打而来,浪尖的白沫让林西梓想到冲撞到河中小绿洲时金兰河水的泛白, 那条黄沙的河从金城一路南下,流到海洲,流到这片蔚蓝的海。 他听到自己说:“你要是跳了金兰河,我就和你一起跳。” 风带着海浪拍向山成屿,林西梓松开紧握栏杆的手,走到快艇边上,那眼神重新变得镇定冷静,像接受了什么必然的命运。 他对大叔说:“劳烦您冒险,回岸上吧。” 他说:“可我还是得去那儿。” 说完这话林西梓就往海里跳,谈不上风度和姿势,就是那么直直地往下跳。 他没有听到大叔离去的嘶吼,他只能感受到冰凉刺骨的海水卷着他往相背离的方向涌动。 “救助站嘛!快他妈来船啊!有人跳海了!!!!” 第18章 阿响姑丈收到救助站的救援求助电话时阿响也在旁边,他听到姑丈大着嗓门:“明明还没到七级风,按规定就应该你们政府机构出海,怎么来指望我们这些自发救助站,这不浪费资源嘛,就那些补贴,出次救援亏一次。” 阿响不是第一次听姑丈这么抱怨,姑丈说得都是事实。海洲的明文规定是海上七级风以上的救援才需要联系就近自发救助站,七级风以下只要政府出船速度快都能解决。而且船油耗大,每个小岛上的义务救援人员用得都是自己的船。海洲渔民把船当命看,万一海风大掌控不好碰上暗礁,伤了自己的船那简直是要命。 但是姑丈抱怨归抱怨,都联系到他了,说明事情并不简单。 “什么?跳海?”阿响姑丈也惊着了,“这天气找船都难,找个活人这不大海捞针吗。” “不是我不去,现在这风速变得太快了啊,那人要是不会水翻个浪就能没命,我上哪儿找?”阿响姑丈说着,开始往门口走,一手套雨靴一手拿着手机,“穿着红黄色救生衣是吗,啊,那还能撑一会儿。”他用海洲话骂了一句,惊讶到一定程度反而想笑,“我活那么多年什么没见过,台风天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3 台风来临那一夜 作者:小合鸽鸟子 分卷阅读23 跳海这头一个啊。” 阿响也跟着姑丈往外走,事态紧急,海上救援的黄金时间是十分钟内,他们没有时间再找别人。姑侄二人往海滨赶地时候许曾谙正准备关门,许曾谙猜到他们应该是出救援,但和以前不一样至少有三五人一起,阿响姑丈的神情也严峻,两人跑着上船,很是着急。 许曾谙也不知道这么想的,也这么直直地跑过去了。 “阿响!”许曾谙喊。他在船抛锚前扶住了船身上的台阶栏杆,阿响不可能把他推回去,只能拉一把,等他站稳后阿响看他的眼神有些责怪,好像在说你怎么来了。 “你们要出救援吗,两个人太少了,我多少能帮上忙。”许曾谙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能帮上什么忙,但多个人总是好的。 阿响姑父已经在驾驶室,多年与海打交道的经验让他能根据风速和救助站提供的坐标判断出跳海的那人现在应该被海浪冲到什么地方,确实就在山成屿附近,并且如果风向一直不变,是有可能冲到山成屿海滨处的。 如果那人还能活着的话。 阿响眼尖,看到远处一抹红黄后他吹响了挂在脖子上的哨子提示姑丈,姑丈转过头冲许曾谙一喊:“谙谙你会不会开快艇啊!” 他们开的是小型联络船,如果是一般天气情况里的救援可以直接开过去,但台风天水流速实在大,联络船到底是船只,怕靠近后冲撞到人。 好在船身侧挂着一个快艇。 阿响已经在放缆绳了,许曾谙要上艇,脚刚迈过去就被阿响拦腰抱了回来。 ——危险。 阿响皱着眉说唇语。 ——在船上等我。 “你一个人去也危险!”他握住阿响覆在缆绳上的手,“让我帮你。那个人不能出事,你也一样。” 有那么一瞬间林西梓真的以为自己要淹死了。 他会水,游泳也算是个中好手,但从来都是在两米二深标准室内游泳池,别说海,河他都没下过。所以当铺天盖地的浪潮淹没他的视线将他整个人覆盖,他甚至都没来得及吸口气。 如果不是借着救生服让他能更快的浮出水面,并且让他看到海浪的方向还是朝向山成屿,林西梓真的可能会失了神智。 那些温室里的技巧在狂风暴雨中没有任何用武之地,他很快觉得冷,刺骨的海水不仅扎着皮肤,还一口一口从气管口腔灌入,阻碍他汲取氧气。他的气力也耗费的很快,身子越来越沉,他很快划不动腿,也渐渐感受不到浸在海水里的下半身。 可是他的心里依旧有一团火,哪怕身处最绝望的困境,只要还能吸到一口气看到那座岛,那团火也不会熄灭。 他看到一艘船从那个岛驶来,停在自己不远处,船侧的快艇被放下,并且从一个点变得越来越清晰。 这时候一个巨浪从身后袭来,林西梓被推到浪尖,在最高处他深吸了一口气,也看到了驶来的快艇上的两个人。 他以为自己眼花了。 他从三米高的浪尖跌落,整个人被打入大海可及的深处,消失在视野之中。 许曾谙瞪大眼睛,抓着栏杆的手青筋暴起。 风和雨之中,天与海之间,他发出了自己从未听过的声音:“林西梓——” 那个声音像是从最深处而来:“阿响,救他啊——” 快艇上并没有救身圈,阿响也没有穿救生衣,他让许曾谙握住方向盘,然后将长揽绳一头系在栏杆上,一手将缆绳一端在手臂上绕了几圈后,纵身一跃跳入巨浪。 哪怕在如此恶劣紧急的环境之中,那一跃也灵动像海上的精灵。 阿响水性好,跳入海中后一直在潜水,他也看到那人是林西梓,但救人要紧。不知过了多久阿响浮出水面,冲许曾谙摇摇头。 许曾谙一颗心跌落谷底。 这时候呼讲传来阿响姑丈的催促:“要变风向了,快回来!” 没等许曾谙告诉,阿响再一次潜入海中,他能从海浪的撞击中感受到风向的改变,求生同样是他的本能,可当他坚持不住想往回游,他就想到方才许曾谙撕心裂肺那声“救他”。 阿响想,得救到那个人。 他再一次探出头,怀里抱着另一个人。 许曾谙离开驾驶室跑到系着缆绳的地方,用尽浑身解数拉那有成人大拇指粗的绳子。 此刻,另一个人的负重让阿响无法正常保持平衡,海水也往他的呼吸道里涌,可他还是尽量将林西梓举着,让对方的头高于水面。 林西梓多少恢复了清醒,他看着阿响将缆绳绑在自己身上,这意味着一旦阿响脱力就再没有任何回艇上的可能,他奋力摆腿增加浮力,将阿响抱着自己的手插入宽大的救生衣袖口来减轻阿响的负担。 林西梓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们离快艇越来越近,许曾谙在拉缆绳,半个身子都探出来了。 他很想说一句,快回去,很危险。 可是他真的没有力气。 上艇之后阿响和林西梓都瘫倒在艇舱,林西梓侧着身呕海水,阿响勉强地撑起身扶着膝盖往驾驶室走。 许曾谙拍林西梓的背,想让林西梓好受些。林西梓艰难地撑着艇舱地板坐起来,他浑身不适,牙龈冻得发抖,气也喘得厉害。 多少次尝试后林西梓说:“别哭啊。” 许曾谙不知道自己在哭,脸上已经湿了很久了,他一直以为是雨和海水。 “别哭啊,”林西梓心疼而徒劳的擦拭许曾谙的脸颊,他也分不清自己脸上的是泪还是雨,“别哭啊。” “你在干什么啊,”许曾谙哭出了声,胸膛里钻心的疼,“你不要命了啊。” “可是我想见你。”林西梓说。 他们已经八年没有见了,重逢的两日光阴也更像是告别,最后的藕断丝连也在清晨那个送别的码头斩断,他们的人生会再次像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 就此别过,从此不相往来。 而不是此刻生离死别走一遭。 林西梓落在许曾谙细腻皮肤上的指腹在颤抖,他说:“我好想见你。” 命都不要了,只想见你。 等不到台风过境,等不到后天,明天,等不到比在浪尖上看到你再晚一秒。 “谙谙,我应该来见你,”林西梓说,“我早应该来找你。” 第19章 林西梓来找过许曾谙,八年前,在江市。 在这之前所有人都为林西梓惋惜,他们一直以为林西梓拒绝了保送是冲着状元去的,所以放弃了一条顺风顺水的后路。可当高考成绩出来后,成绩一直稳定从来没有跌出过全年级前十的林西梓却只拿了个并不拔尖的分数,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林西梓拿着这样一个普通人已经望尘莫及的分数,去了江省的宁城。 没有人知道林西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4 台风来临那一夜 作者:小合鸽鸟子 分卷阅读24 梓考试的时候被什么分了心,就像没有人知道,他当年五个志愿,除了江大,其他也都是江省的大学。 他骗不了自己,他真的很想在江省的那个人。 哪怕如今四月金城一别已有小半年,每当那个人的名字浮现在脑海里,林西梓依旧无法释怀,他甚至有那么一丝奢望,最后那一天的分手,他并没有说出口。 那是否意味着还能挽回,哪怕不能,可否从头来过。 两人的联系方式都没有变,可是谁也没有主动找过谁,好像金城的那场爱真的只是一个梦,梦醒的两人都心照不宣地选择遗忘。 林西梓觉得不应该是这样,不能这样。他越来越觉得金城一别实在太过仓促,而每每想起,爱意从来都是伴随着悔恨。 他不想找什么借口,不管他的怀疑有无道理,当他把怀疑许曾谙人格的话说出口,他就是错的,哪怕真的回不去了,他也欠许曾谙一个“对不起”。 可当他终于做好一切的心理建设来到了江市,他唯一没想到,再见面的场景是许曾谙上了一辆车,副驾驶室摇下窗户,笑着探出头的正是照片里两个学长中的一个。 林西梓拦了一辆出租车,一路尾随到了江大附近的一处客栈。林西梓到底没能让许曾谙见着自己,出租车刚开到客栈旁的那一刻,许曾谙和那个学长消失在客栈的大门里。 林西梓站在客栈对面,看着客栈招牌旁的一排小字——轰趴,台球,ktv。 当然还有住宿。 这些小字还是给了林西梓一些峰回路转的可能,他选择等,说不定许曾谙只是来和朋友聚会,他想再等等。 林西梓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烟抽了一根又一根,等烟盒空空时他才觉得自己很可笑,说不定他的谙谙,不,说不定许曾谙真的是已经从上一段恋情里走出来了呢。 如果许曾谙真的是来住宿,而不是轰趴,台球,ktv呢? 那等到他们两人成双成对出来时,你林西梓,是不是还要说句祝好。 你说的出来吗? 江市十月的凉风里,伴随着难鸣的怅然,林西梓最后看了那个客栈一眼,他准备离开了。 他的手插兜,手机是他唯一能握到的硬物,他只能加重手中的力道来转移内心无处宣泄的芜杂。 直到他感受到一声震动。 一行人先是将林西梓送回民宿在一个房间住下,然后许曾谙和阿响姑丈一起把精疲力竭的阿响送回家。 进门前阿响轻轻挣开姑丈扶着自己肩膀的手,他知道要是这么被姑姑看见了,她还不得以为自己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阿响已经强撑着身子了,可阿响姑姑反应还是大,哆哆嗦嗦说不上话。她看到了阿响手臂上被缆绳磨破的皮肤,那三两处伤口又因长时间被海水浸泡而微微发涨,虽然只是擦伤,但看上去很严重。 阿响扶着楼梯上二楼自己的房间,他再也支撑不住,直挺挺地就躺在床上,倒下那一刻他侧着头,看到站在门口的许曾谙。 阿响累得眼皮发沉,可还是朝门口的那人挤出一个安慰的笑。 许曾谙走过来,跪在床沿侧的地板上将阿响姑姑递给他的塑料瓶塞到阿响手里,那里面装了热水。许曾谙触碰阿响的额头和脖颈感受体温,情况并不是很乐观。 他试图把阿响从床上拉起来,但是没有成功,他侧过头看向门外想喊人帮忙,却被阿响抓住手腕制止。 阿响看着他,眼皮缓慢的眨着,好像躯壳并不重要,只有看着许曾谙的一双眼睛还活着。 那眼神让许曾谙一瞬间头脑一片空白,回过神来后他再次尝试扶起阿响,这次阿响也配合,坐在床沿垂下腿,但没能起身。 许曾谙有些急了,他转而跪坐在阿响面前:“先去冲个热水澡,再不济也擦擦身子换衣服。” 阿响木然地一点头,然后侧过身用目光指着床头的手机。许曾谙很快拿过来,再次坐在阿响身前的地板上。 触碰键盘的时候阿响指尖抖得厉害,好几次都按错了字母,短短几个字他花了至少一分钟 ——我能照顾自己。你也回去休息。 “好,”许曾谙的声音有些哽咽,“你换好衣服,我就回去。” 阿响摇了摇头,他一抬手,指尖一戳许曾谙的眉心,力道并不大,许曾谙还是头往后一仰。许曾谙这一反应让他脸上又有了笑意,精气神也回来了一些。 ——家里不是只有我一个,你别担心。 ——你再不去换身衣服,也要感冒发烧了。 阿响起身,很吃力但并不晃动,他缓慢地走到衣柜,拿出了两套。没等许曾谙反应,他就把其中一套塞到许曾谙手里。 ——你的衣服那个人肯定穿不了。 “阿响……”许曾谙接过,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要是欺负你,马上找我。 许曾谙双目一黯:“他不会欺负我。” ——他是来找你。 许曾谙扶额,手指穿过凌乱的湿发:“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来找我。” ——你知道。 阿响用唇语又说了一遍:“你知道。” ——谙谙眼睛里有烟花,谙谙也是小美人鱼。 阿响将手机也放在许曾谙手里衣物之上,许曾谙低头看上面字的时候阿响的食指在他的眼角一掠,然后抵在了唇间。 良久,阿响手指向窗外,指向许曾谙的民宿。 阿响是在说: ——告诉他。 像两天前在这个屋檐下那样,告诉那个金城来的客人,亦或是从未忘怀的心上人 现在他不要命地来找你,他一定想听你说些什么,想听你亲口告诉他,一刻都等不了。 所以—— 告诉他。 第20章 许曾谙回民宿后发现林西梓就坐在沙发上。 林西梓换了身房间里的睡袍,他的头发未干,见到许曾谙进门后他起身,恍惚间就像他第一天来时问许曾谙要吹风机的模样。 只是此刻,他小心翼翼而不安地唤了一声:“谙谙。” 许曾谙关了门,喧嚣声大半被关在门外,他低着头走近,将手里装着衣服的塑料袋往沙发扶手上一放:“衣服是阿响的。” 林西梓问:“阿响怎么样。” “他很累,”许曾谙一顿,“需要休息。” 两人都站着,谁也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彼此。 沉默之后又是同时开口。 “我们聊聊。” “你快去换身衣服。” 林西梓舔了一下唇,补充道:“别着凉了。” 良久许曾谙一点头:“好。” 在一个人的大厅里,林西梓换上了阿响的衣服,出乎意料的合身,连肩线都对着上。换好之后他坐回原处,等许曾谙下来。 他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5 台风来临那一夜 作者:小合鸽鸟子 分卷阅读25 的手表留在了那个售票窗口,手机也在海浪颠簸中离身,他周遭也没有任何钟表,他只能用最原始的在心中读秒的方式来感受时间的流逝。 数着数着,林西梓看到八年前在江市的那个傍晚。 收到那条短信后的林西梓第一反应就是往那个客栈跑,他觉得自己要疯了,毫无理智可言,而当他冲到门口,推开门的那一刻,他看到了他谙谙。 穿堂风吹起许曾谙柔软的头发,吹掀衣领,露出锁骨处的一片绯红。 时间的洪流会带走很多画面和细节,八年后的林西梓回忆起八年前,也想不起自己看到那一幕时到底是什么心境。 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表现出重逢的震惊,但是他记得,许曾谙没有。 许曾谙的眼睛很好看,杏眼,眼珠乌黑且大,看人的时候总是含着笑。而此刻那双记忆力楚楚动人的眸看着自己,像看一个陌生人。 现在的林西梓或许能体会那种似水般的无望平静,可当时的他只能看出冷漠。 他记得他们在门口站了很久,谁也没有说话。是许曾谙先往外走,他就跟着许曾谙走了两条街,走入一个近道巷子的时候,许曾谙才回过头。 许曾谙依旧丝毫没有诧异,他对林西梓说:“好久不见。” 他们之间原本隔了五六米,许曾谙没有走近的意思,林西梓也没有。 他木讷地回了一句:“好久不见。” 许曾谙笑,眼里的水光在夕阳的余晖中荡漾:“你怎么现在才来。” 这句话给了林西梓一丝希望,他还是走了上去,拿出手机的同时他一直在观察许曾谙,想从他脸上找到情绪的裂缝,撕开镇定的伪装。 许曾谙没给他这个可能。 他划开屏幕,入眼的是一张照片。 照片上的少年背对着镜头,只能看见侧脸秀气的眉尾,入镜的上半身赤裸,两片蝴蝶肌因手臂支撑而凸起,哪怕是在拉了窗幽暗的灯光里,那身子也和白玉一样。 哪怕林西梓设想了最残忍的一种可能,他也无法否认这张照片真的很美。 林西梓和许曾谙坦陈相待过那么多次也从未留下过私照,在林西梓的认知里,这样的照片只有在强迫中才会被拍下。 从看到的那一刻懊悔和愤怒就涌上了天灵盖,他嫌自己优柔寡断,在一开始他就应该进那个门,找到他的谙谙,保护好他的谙谙。 可是轻描淡写地,许曾谙说:“我男朋友拍的。” 林西梓觉得心跳都停了。 他听到许曾谙说:“你怎么才来。” “我已经有新男朋友了。” 许曾谙换好衣服下楼后坐在沙发正对的小转椅上,他身后是小前台,摆在上面的茶杯冒着热气,是林西梓趁他换衣服的时候烧开了水。 许曾谙没有拿那个杯子,他正对林西梓而坐,后背能倚在前台的垂直面上。 他对林西梓又说了一遍:“我们聊聊。” 林西梓一点头。 许曾谙想先开口,可他甚至不知道从何问起。他想不到有什么能让林西梓不顾一切来见自己的可能,如果有,都八年了,不差这一个台风天。 皱眉不语的时候,他听到林西梓说:“我见到陆中南了。” 许曾谙后背一僵。 林西梓说:“根本没有什么新男朋友。” 说这话的时候他面部的肌肤纹理在细细颤抖,是极力克制某种情绪,他说:“那天的人是陆中南。” 那个将许曾谙带入客栈的学长只是个幌子,许曾谙也是受骗的那一个,他拒绝不了帮助过自己的学长的盛邀,而等他真的推开那个房间的门,等待他的不是学长讲了一路的来自海洲的新生老乡,而是他被猝不及防地被捂住口鼻, 陆中南用脚勾着门沿阖上门,房间里只有他和一个许曾谙。 许曾谙局促地用手掌抚摸脖颈间暴露出来的皮肤,他很白,所以身上也很容易留下印记,他摸到了自己的锁骨,指尖在那根骨头上下来回揉搓,留下的绯红像极了那天风里的模样。 只是那天的不堪痕迹,是陆中南弄出来的。 他听到那天,自己很无所谓地对林西梓说:“他挺像你的,占有欲比较强。” “但是他也挺信我的。” 他用轻佻的语气来掩饰发红的眼角:“我说你没操过我,他也信。拍照片就是兴起,你知道那种,说要把你在我身下的照片发给前男友的话很有气氛的,他手抖,还真发出去了。” “就是没想到你真的就在旁边。” 不知过了多久,林西梓“嗯”了一声。屏幕被他重新点亮,他长按那条短信,最后点了删除。 “咱们都分手半年了,你想和谁谈恋爱,是你的自由。”林西梓的声音干涩,他怕许曾谙这回是遇人不淑,他理不清繁杂的思绪。他才想起自己这次来,更想说“对不起”,而他未能吐出一个字,他听到许曾谙说:“对不起。” “和你分手前就有苗头了,你那些猜忌,其实是对的。” ———————— 林西梓问他:“你当时为什么要这么说?” “你当时没认定吗,看到那个人的时候。”许曾谙直直地看他,双目颇没有神采:“我当时就觉得,一张在校门口快餐店里吃饭的照片你都不信我,这次我都被扒光衣服拍裸照了,你怎么可能信我。” “可是你为什么,要骗我说在分手前就有,你明明是毫不知情被强迫,为什么要让我以为是谈了新男朋友。而我一想到——”林西梓如鲠在喉,“我一想到,那天,我跟个傻逼一样,在对面看着门口抽烟,我就觉得白活了。” 说这话的时候林西梓眼里有血丝,额角的青筋也因情绪的变动而一涨一涨地跳。他一直以为许曾谙早在八年前就走了出来,只有自己无法斩断舍不得最后那一根丝连。 然后八年后的今天,就在他也想真正就此别过之时,他才知道许曾谙一直被困在八年前。 而这错过的八年,他觉得白活了。 许曾谙若有所思地垂着头,手肘不知什么时候柱在前台台面上,手边就是那杯热茶。许曾谙问:“你是想知道这个,所以才来的吗。” 许曾谙问他:“陆中南和你说到哪儿了?” “他喝醉了,说得也凌乱。”与许曾谙的出离平静相比,林西梓显得更为不安,“他说把你骗到客栈后就上了手,又出于炫耀就给我发了照片。”林西梓用词也隐晦,但每一个字还是尖锐地扎在他心里,他的喉结一动,显然是还想说什么,却被许曾谙的喃喃打断。 许曾谙缓缓地一点头:“是这样。” “陆中南一定没和你说,后来他用那些照片威胁,我没有答应后他把照片放到江大的论坛上。学校当然是封锁这件事,但我不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6 台风来临那一夜 作者:小合鸽鸟子 分卷阅读26 能当没发生。陆中南没想过咬死不放的反而是我,那个学长事后也很后悔,说愿意出庭。后来他听到风声在律师函发出之前出了国,山高路远也报复不成。” “律师是连云骁帮忙找的,不过没用上。” 许曾谙讲这些话的时候时常停顿,好像那是个别人的故事,他记不太清楚。 可那确确实实是发生在他身上,不管陆中南有没有付出代价,他的大学四年都受到了影响。 林西梓一直在听,甚至忘了呼吸,良久他颤着声音:“许曾谙,我在好好听,你能不能和我说实话。” 许曾谙不解:“我说得都是实话。” 林西梓惊愕地看着许曾谙:“实话?” 林西梓思绪如麻:“你为什么不告诉,那天你吐了陆中南一身,他扫了兴不甘心,他才给我发的照片。”醉酒的人爱吹嘘,粉饰记忆,也经受不住暴力,何况陆中南本质是怂逼,而林西梓又用了十足的力。陆中南惊恐地改口,说得比清醒时都顺溜,央求林西梓不再下狠手。 林西梓杀人灭口的心都有了,可他一看时间来不及了,他想见许曾谙。 “你应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而不是,而不是像八年前编出个男朋友,还说什么分手前就有苗头的话。你应该告诉我,根本不是这样。”林西梓很痛苦,“你总是不说,说得也不全是真的,你就是想把我逼走。” 许曾谙显然是没想到林西梓会来这么一句,他又开始摸锁骨,只是这次揪着皮肉,另一只手下意识地是捧起那个茶杯,他看着杯口细细的水汽,问:“我如果和你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会信我吗?” 林西梓脱口而出:“会。” 那声“会”音量并不大,但却是坚定,许曾谙身子都一颤:“我说什么你都信吗?” 许曾谙问林西梓,“就像你信我有新男朋友,信我和你分手前就精神甚至是肉体出轨,这样吗?” 说这话的时候许曾谙脸上挂着很浅的笑,可眼底是触不见底的悲凉。 “你是要我,哭哭啼啼扑到你怀里,林西梓我差点被人强奸了,林西梓你听我解释,林西梓不是你想的那样,或者是,林西梓操我,这样吗,”许曾谙缩回握着茶杯的手,“你这样无助地求别人相信你过吗。” “你有过连尊严都不要了,却只换来施舍般的安抚而不是一句‘我信’吗。” 许曾谙不想回忆金城的最后一别,他说:“我有。” “这就是我为什么不想告诉你的原因。我真的没想到你那天在,我浑浑噩噩走了一路,回头的时候我就告诉自己,都这副模样了,你还能怎么信我,我又怎么让你信我。” 许曾谙看着咫尺的人,“所以我选择给你一个最坏的答案,一个或许你从一开始就认定的答案。如果结局都是让你彻底误会我就是一个轻浮浅薄会出轨的人的话,我不想在这之前再用人格和尊严担保争取你的信任,却只换来质疑和羞辱。” 林西梓没想到是这样一个理由,他更不信就这么阴差阳错。 他那天,就是带着歉意来的。如果是他的道歉先说出了口,那是不是意味着许曾谙知晓了自己的来意,感受到了自己的歉疚和不变的爱意,也就不会赌气而冲动的说那些分手前的气话。他的谙谙会告诉自己实情,他总有办法收拾那个渣滓,在许曾谙最困难的时期,他也会陪伴在侧。 他们之间错过的八年,全部都只是因为,他的道歉没有先说出口。 就像此刻他想千千万万遍辩解八年前他会信,却在尝试说第一遍的时候哽噎。 他觉得语言的表达是多么无力,那些心中的苦闷和痛苦无法宣泄。沉默中很多过去的记忆涌来,造成时空的错乱感。 错乱之中他不知是问自己还是问许曾谙:“我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许曾谙看着林西梓溢于表的内心挣扎,像是能感同身受,他问林西梓:“你是在自责吗。” 许曾谙说:“林西梓,我好像从来都没和你说过,我爱你。” 林西梓想说有,只是很少,屈指可数,不像自己,想起许曾谙这个名字都忍不住说一句我好喜欢你,我爱你。 可当他真的用关键词在记忆里搜索,林西梓恍然发现许曾谙真的没和他说过这三个字。 “我总觉得爱是说不口的,或者说,爱转化成语言就失了真。所以我一直较着劲,想用语言之外的不需要声音的方式来表达爱,比如说和你上床,我总觉得没有什么距离比这更近了,自然而然地我以为我不用说,你也会信我只爱你。” 说这话的时候许曾谙笑得羞涩,是那种发自内心的纯真和美好,眼眸中也一闪而过某种烟花般的光亮。 “可是你不一样。你需要我说,越具体越详尽越好。你需要我把感情外露出来,说出来。我其实,不喜欢甚至抗拒这种直白的表达,我也很难这么直白地去表达,我总是说不出来。” “如果我一开始就和你说,我想送白马个礼物,你说不定会陪我一起挑,如果我一开始就告诉你,我在以前的学校有个要好的朋友,你们说不定能一起喝酒聊天。你真正想要的不是我没有朋友,而是想让我告诉你,我都有什么朋友。可是我一开始都没和你说,我以为没有必要,我也不知道必要和不必要的那条线在哪儿。” “所以在我身上,语言文字触及不到的地方,你只能靠猜,猜到最坏的那个可能渐渐没了安全感,那种不安积攒的越来越多,直到话语和行动都不能消除隔阂。” 许曾谙说:“怪我。” “怪我从一开始就不能让你信我。” “所以你真的不用自责,只是我想明白了。” 许曾谙指着自己心口,“这里注定要被你判死刑,那我也想要个痛快的死法。” 林西梓眼眶一热。 许久他问:“你的意思是,你也把我判死刑了?” 没有阴差阳错,一切都已经注定。 不管是八年前还是现在,他都被许曾谙排除在外。 不管八年前他的道歉有没有说出口,不管八年后他听到的到底是什么版本,说出来听到的是真是假都不重要,因为许曾谙也给林西梓判了死刑。 许曾谙不再信林西梓信他。 第21章 (这一章是写林西梓的,加在许曾谙把打火机还给宁歌之前,完善一下剧情) 林西梓和宁歌坐最后一班客轮回山成屿的时候,许曾谙还没回来。好在每把房门钥匙都配了个大门钥匙,他两进了屋,各自回了自己房间。 林西梓洗漱前总是习惯性来根烟,只是今天一摸口袋,才想起来身上已经没了火机。 出安检门的时候他有意识克制,可还是情不自禁往早上的垃圾桶里一瞥,里面都是塑料瓶,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7 台风来临那一夜 作者:小合鸽鸟子 分卷阅读27 很明显已经倾倒过做了别的用途。 林西梓把夹在指尖的烟放回了烟盒,烟盒被他揉在手里。 他觉得有点乱。 他想抽根烟麻痹一下神经,来忘掉出口处许曾谙和那个阿响拥抱的一幕,可现在烟抽不成,心绪也越来越凌乱,那个气球上的字倒是越来越清晰。 那个画面就像一部电影的结尾,而你知道两个主人公的余生都会在那个叫“山成屿”的岛上,平凡平静却幸福美满。 林西梓说不出祝福的话,他甚至有些羡慕许曾谙,每次见到他,他都是一副向前看的模样。 而他自己也在很努力,很努力地向前看。 林西梓大学四年没谈过恋爱,明里暗里追他的女生不少,林西梓从来都是礼貌拒绝,实在被逼问要一个理由,林西梓有一次居然不假思索地说,我心里有人。 可是那个人在江市过得很好,他最后一次见到的时候,许曾谙都有新男朋友了。 而当八年后两人再次相遇,林西梓用表面的冷漠来伪装自己,只有他自己知道,从见到那人那一刻开始,他那被埋在最深处的希望就发芽。 可那幼芽到底是没能开出花,许曾谙压根不想认他,连“好久不见”,都是自己先开口说的。 林西梓没拿烟盒的另一只手还是不自觉地伸到裤兜,盲目地用手指试探,好像能模拟出那里还有个火机的感觉。 那个许曾谙送给自己的火机。 他反而是和许曾谙分手之后才开始继续用那个火机。和白玛打了一架决裂后,他还是觉得那个同款膈应,一直没再用,每次许曾谙看见他点烟的时候,也都用的那种塑料打火机,他不是没看见许曾谙每次见他掏火时的期待,可每次,他都让许曾谙失望了。 多年以后林西梓回忆起那些片段,他觉得自己过分,可又确实是在那些片段里,在一次次许曾谙的失望里,他才能看到许曾谙对自己的在意。 很明显,现在的许曾谙不会再在意他。 而当许曾谙能接受给自己和宁歌拍照,说了句“好啊”的时候,他自己都想笑。 笑自己,都八年了还不长记性。 他没想过再遇到许曾谙,甚至可以说,他一直在避免遇到许曾谙。宁市到江市的动车只需要不到二十块钱,耗时只需三十七分钟,到站直接转二号线地铁坐三站,就是江大的主校区。 和金城到海洲的距离相比,这段路程很近,可他只尝试过一次,见许曾谙过得好,他就没有勇气再面对一次。 后来毕业了,他留在宁市,旁边的海洲只有一桥之隔,他也从未去过一次。很早以前他们规划未来,从来都是在海洲,有山有海有岛,有许曾谙和林西梓。海洲对于林西梓而言,未曾踏入领土半步就已经成了伤心地。 如果宁歌不是海洲人,如果宁歌没有执意要订小岛上的风情民宿,世界那么大,他遇到许曾谙的几率又有多少。 就像在金城的第一面,许曾谙遇到的是他林西梓的几率又是多少? 林西梓曾经很骄傲于他们的相遇,在那之前他不信一见钟情再见倾心,小说里才这么写。可当他看到那个茫然无措站在麦积山路十字路口的少年时,他平生第一次生出从未有过的感觉,他还特别中二地,强忍着不回头多看那人一眼的冲动,摆摆手对他说“金城到了”。 林西梓嘴拙,他一直说不出那种感觉,只能转化成一遍遍喜欢和爱。后来他在大学语文课上听老师讲张爱玲的《爱》,讲到那句“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所遇见的人,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他觉得对,就是那个感觉。 那是他在宁市的第二年,他有了再一次去找许曾谙的冲动,异常强烈,单纯的只想看一眼——那是他在千万人之中,在时间无涯的荒野中遇到的人,他想去找他。 可是林西梓到底没去,他去年去过,带着歉意和无尽的爱意,看到的是许曾谙和曾经帮他过自招的学长,许曾谙说,那是他的新男朋友。 想见许曾谙还是成了某种实现不了的执念,他到底没有去见,因为他怕。哪怕他现在的身份只是许曾谙前男友中的一个,他还是怕,怕再见面,许曾谙身边又是别人。 他把许曾谙当“刚巧碰上的“命中注定的那个人,可许曾谙未必。告白的话是林西梓说的,就在去金城草原的一天。许曾谙高反了,吐到青胆汁,浑身乏力。那天晚上许曾谙和他睡一个标间,却是在一张单人床上,他抱着许曾谙,哄怀里人睡觉的时候什么都一股脑说出来,包括那些喜欢的话。他说得可肉麻了,说我喜欢你,第一眼就喜欢上了。 那天晚上月色很美,他透过柔和的月光能看到许曾谙被泪水粘黏的睫毛,不知道是高反太难受还是怎么了。 然后许曾谙说,我也喜欢你。 这就算在一起了。 然后第二天,他们就有了肌肤之亲,许曾谙还问他,为什么不做到最后。 怎么能第二天就做到最后呢,林西梓想,他们还有漫长的一生,不缺片刻的朝朝暮暮。那是林西梓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他们走遍了金城的犄角旮旯,他们在金兰河上漂流,耳边是金城的歌。他们还会放纵的亲吻,交颈和相拥,赤裸相拥的时候,他们的距离那么近,没有什么能把彼此分开。 可是就算再近,总会有距离和隔阂,甜蜜之后总会暴露问题,比如许曾谙不说。 许曾谙总是不说,不说他和白玛互赠过礼物,不说他有个叫连云骁的好朋友,八年后他终于说了,连云骁早有了女朋友,可又说的太迟。八年前对于林西梓而言,那些礼物和朋友都像是突然出现毫无防备,而一旦林西梓问起来,许曾谙都先是一副“为什么要问”的受伤般的表情,好像在许曾谙的认知里,没有说就是不必要说。那面孔让林西梓觉得自己问得多余,觉得自己潜台词里的怀疑伤了许曾谙的心,所以他只能不再问。 林西梓不是没想过,他和许曾谙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想一切都是从不问后的猜忌开始的。 他不问,许曾谙又不说,他就只能靠猜。猜来猜去猜到最坏的那种可能,就在心里扎了根。 今天许曾谙会和一个人互赠礼物,明天也能去一个突然冒出来的朋友家,在他不知道的后天里,又会发生什么呢? 当这个问句冒出来的时候,林西梓也被吓到了,他意识到自己猜忌的太深,可许曾谙那时已经去了海洲。 三千公里,没有什么比距离更能雪上加霜。 林西梓只能用最笨最费时间最不讨好的方法来防止最坏可能的发芽,他无时无刻都在和许曾谙通电话和视频,想掌握对方的一举一动,来获得某种安全感。可都这样了,他还是猝不及防地听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8 台风来临那一夜 作者:小合鸽鸟子 分卷阅读28 到连云骁的名字。 林西梓从来不是想让许曾谙只身一人,他只是想听许曾谙说他都有些什么朋友,让林西梓也有个准备,而不是永远那么突然,那种感觉,就好像他林西梓也会变成突然的那一个,他引以为傲的相遇对许曾谙来说会不会是不值一提。 遗憾的是,许曾谙不说,他又只能靠猜,在那些负面的可能里徘徊不定。 而加剧这种担忧的,恰恰是许曾谙对性的态度。 在关于连云骁的那通电话之后的周末,许曾谙飞到了金城,见到活生生的许曾谙的时候林西梓觉得他也活过来了,去他妈的可能和猜忌,他只要怀里有一个许曾谙。 然后是许曾谙提议,林西梓,我们做吧。 林西梓被重逢的喜悦冲昏了头脑,求之不得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不答应。事后许曾谙掉着眼泪说那些信任的话时他心都疼碎了,恨不得掏出来缝缝补补再捧给许曾谙。 他都不记得自己说过“有矛盾操一顿”的话了,有矛盾当然是要讲清楚,是要用语言来解释,而不是翻云覆雨一场就能前尘尽忘。可是许曾谙记得清楚,还把这句话当唯一的稻草,有了不可调和的矛盾,他真的就送上门来给自己操。 所以当第二次,许曾谙那么直白的把“操我”这样的话说出口,林西梓甚至想问许曾谙,他把性当什么。他不说,可他却愿意和自己上床,他把性当交易吗? 说不清了,就打算用一场欢爱来翻篇吗,就能用一场欢爱来翻篇吗? 如果可以,那这样的交易,你 会不会和别人做,为了别的目的? 如果这样的猜疑成立,那你许曾谙又把我当什么,当一生的爱人,还是在异乡只为取暖的过路人。 这是林西梓有过的,最恶毒的猜想,那个最坏的可能,怀疑且否定了许曾谙的人格。 而且他说出来了。 他说出来之后也后悔,可他已经说出来了,伤透了许曾谙的心。 他也心疼,他原本以为长痛不如短痛,分手总比一个不说,一个猜忌互相折磨来得痛快,可他做不到,他才发现爱情是裹了糖衣的毒药,而他甘之如饴,就像许曾谙的名字,风景旧曾谙,金城的每一处风景,他都想到许曾谙。 直到他遇到有新男朋友的许曾谙,他有多爱许曾谙,那一天他就有多痛苦。 许曾谙亲口对他说,那是段没和他分手前就有苗头的感情。 他的猜疑是对的,他的心真的碎了。 明明他才是被背叛的那一个,可许曾谙远比他早的走出来,而他却在泥沼里挣扎无法重新开始。 直到他遇到宁歌。 林西梓的思绪被敲门声拉回,他开了门,门外是许曾谙。不知为何许曾谙的眼睛发红,薄薄的双眼皮微肿,鼻尖也是红的,像是刚哭过。 林西梓抬手一看时间,已经快十二点了。他问许曾谙:“有事?” 他还是那副冷淡的面孔,很称他的身份,一个被眼前的人亲口承认背叛的前男友。他绝对不能表现的愤怒,或者轻蔑,他必须很冷静,好像曾经的相遇到别离都是过往云烟,他记不得了。 这样的姿态许曾谙看一眼就垂下了头,他的手插在外套口袋里,像是揣着什么东西,却许久没拿出来。许久他像是憋出来的一句话:“你们明天就走吗。” “明天一早。” 慢慢地,许曾谙把手从口袋里抽了出来,掌心空空没有物什,他鼓起勇气抬头,对林西梓说:“祝你和宁小姐永远都好。” 许曾谙说完就转身要走,那双眼一闪而过,泛着水光,林西梓还是没能忍住叫了一声:“许曾谙。” 许曾谙停住了,慌张地转过身。 “你半夜十二点,就来和我说句祝好?”林西梓问。他其实没有说一定要得到一个确切的回答, 他只是想许曾谙曾说过,自己遇到更好的意中人他肯定会退出的话,那姿态放得意料之外的低,像极了现在的可怜模样。 他没有听到回应,于是他又问:“那你好吗?” 这话问出来的时候林西梓想到《情书》,他电影和书看的少,有也是和宁歌一起。宁歌很喜欢这部电影,执意要和他再看一遍。林西梓的代入感并不强,直到最后渡边博子在雪地里一遍遍问——你好吗。 在那一声声“你好吗”之中,他突然的,久违的想到许曾谙的名字。 那是六年,还是七年后了,他第一眼看不清记忆里那个人的长相,是走近之后,才朦胧的有了一张脸。 宁歌就在他身边,可他却想着许曾谙,想问许曾谙,你好吗。 后来宁歌问他火机底座的anan是什么意思的时候,他和宁歌提过有这么个人,没有说名字是什么,只是说自己谈过一个顶失败的恋爱,闹到不欢而散不相往来,至于为什么留着前任的东西,便是时刻谨记不要犯同样的错误。他想自己的怀疑和揣测还是伤害过人家,他无从得知许曾谙所说的苗头是不是和他逼得太紧有关,时间冲淡了太多东西,冲淡了他想见许曾谙的冲动,冲淡曾经刻骨铭心的快乐和痛苦,人生没有多少个八年,他们都有了自己的生活,全然不同的轨道。 那么,既然明天就走,不如再问一句——你好吗。 许曾谙一揉眼睛:“挺好的。” 林西梓想反驳,他觉得许曾谙并不好,他还是老样子,不说。刚要开口的时候他想到阿响。 不说的阿响和不说的许曾谙。 他有些明白了。 他清了清嗓子,说:“那也好。” 他说:“那我祝你也一切都好。” 关上门的那一刻林西梓想,确实结束了,许曾谙毕竟是他“刚巧碰到的”那个人,他注定忘不掉,而哪怕那丝丝缕缕斩不断的情愫会捆缚他一生,他也得带着遗憾继续往前看。 第22章 林西梓给家里人打电话报平安,用得是许曾谙的手机。 他想了想,最后给宁歌打了个电话。 宁歌一听到林西梓的声音就哭出了声,第一次被林西梓听到她骂脏话:“打你手机一直不通,我他妈还以为你死了!” 林西梓语塞,只能一遍一遍的说对不起。 宁歌哽咽着,好不容易控制住情绪:“你见到老板了吗。” 林西梓嗯了一声,喉咙头泛苦,说不出什么别的话。 宁歌吸了吸鼻子:“你们有什么矛盾误会,说清楚了吗。” 林西梓说:“算说清楚了。” 宁歌问:“然后呢?” 林西梓也不知道,然后呢。 他来是想见许曾谙,想问个清楚。他现在确实是知道了一切了,然后呢。 他不知道。这种感觉就像未破的悬案有一日水落石出,当事人又再一次被痛苦的回忆吸入漩涡,你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9 台风来临那一夜 作者:小合鸽鸟子 分卷阅读29 问他然后怎么办,他会和你说,日子还要过,这就是然后。 林西梓只能又说了一遍:“对不起。” 宁歌沉默片刻后说:“我们又没在一起,说什么对不起。”紧接着她问:“林西梓你这段时间是在追我对吗。” 林西梓说:“对。” “那我现在和你说个清楚,我宁歌看不上你。” 她说这话的时候带着执拗的狠意,如果此刻站在林西梓面前,她一定要甩个耳光。 林西梓没有再说话,生生受着宁歌的话。直到宁歌说,“我一直以为是平安的安。” 林西梓说:“是言字旁加个音。” 宁歌泄了气一样:“明明名字里面有话的,却是个不说的小可怜。” 林西梓少有的和宁歌谈到“安安”,都会加上一句你以后有什么事都和我说。宁歌一直记得,她自言自语,“像小美人鱼。” “小美人鱼?” 林西梓问。他觉得这个比喻很突然,他当然是读过安徒生的童话,这个故事离他最近是在几个月前,俄罗斯的芭蕾舞团来宁市巡演,有一剧目就是《小美人鱼》。他陪宁歌去看,谢幕的时候小美人鱼的饰演者站在队伍正中间在掌声中次次鞠躬感谢,那一刻她也像个不会说话的小美人鱼,她听不懂这个国家的语言,她也不会说,但她能从掌声和前排观众的表情里感受他们的喜爱。 看完之后林西梓觉得这个故事漏洞太大,挑刺一样地问:“你说小美人鱼只是不会说,她为什么不写给王子,告诉他救人的是自己。” 宁歌当时白了林西梓一眼,说他没有艺术细胞:“那是因为小美人鱼希望王子会爱上她,她不希望救命恩人这个标签妨碍到王子对爱的判断。” “但王子最终和那个假救命恩人结了婚,她不说,王子就不会知道。” 那天宁歌和林西梓没能争出个所以然,谁也说服不了谁。宁歌最后说,或许小美人鱼想得到的爱,是发自内心无法用语言表达的,她给予的爱也是如此。 这种理解被林西梓归类于女人的玄学。林西梓现在想起这一对比,才发现当局者迷,别人一听故事就能感慨出的道理,他想不明白了多年。 宁歌又问:“老板和阿响那么好,你现在又是什么身份。” 林西梓回答不上来,他想到几个小时前,不管风速是多少,这种天气都太过于凶险。往下跳的时候他确实不要命了,时间就是生命,而一想到那八年,他就死了心一样想见许曾谙。他真的没想到会来救援船,没想到会有人冒着生命危险来救他。 他后悔,也后怕,他怕许曾谙出事,他怕阿响出事。他才是突然闯入的那一个,冲动又任性,让别人和他一起冒险。 现在许曾谙也说了,他全知道了,真相是摔碎的镜子,你能在缝缝补补看清原貌,却永远无法修复那些裂缝和创伤。 他甚至都没有资格说补偿的话,他的命都是别人救的,他又能拿什么偿还。 他更没有资格说爱,说从头来过,许曾谙遭受的一切,有多少是他加与的。 林西梓和宁歌又说了几句,挂断以后他一瞥许曾谙的最近通话,满屏除了通信营业厅的来电,只有几个是“爸爸”。林西梓没有往下翻,也没有打开许曾谙其他的社交软件,他已经能窥见许曾谙在山成屿的生活,没有自己的突然打扰,许曾谙会一直这么简简单单过下去,就像年少时候他们畅想过的那样,有山有海有岛,只不过没有林西梓罢了。 这时候许曾谙从厨房走了出来,双手端着一碗面,放在沙发旁的小餐桌上,很快许曾谙又回了厨房,小心翼翼地又端了一碗。 许曾谙这次拿了筷子,给了林西梓一对,坐到对面埋着头说:“吃吧。” 面是海洲特产的米面,很细,北方会叫龙须面,再往南又叫米粉干,但是许曾谙和林西梓说过,米面就是米面,来了海洲,他会带林西梓去吃最正宗的海洲米面。本地人更喜欢把鱼面加在麦面里,所以那天在阿响姑姑家,他们吃的也是麦面。 林西梓从没想过,他第一次吃海洲的米面,是在这样一个情景里。 许曾谙见林西梓还没动筷子,不由问:“你不喜欢吗?” 林西梓连忙回过神,忙说:“没有没有。”他一筷子下去就往嘴里塞,米面吸汤汁吸得厉害,林西梓被一呛,有点狼狈地小声咳。 许曾谙见了,又去厨房拿了两个汤勺,挂在林西梓的碗沿。 林西梓看着那个陶瓷白的小汤勺,说:“佛佛子。” 许曾谙一抬头,有些惊愕,又有些茫然,不一会儿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哼笑了一声。他很快收了笑,筷子戳着面没能吃几口就没了胃口。他想先把剩下的吃食端回厨房,起身时手握到自己那个汤勺,许曾谙很轻地说了一声:“表刚。” 林西梓也看他,像是没想到许曾谙会说话,眼里有光。 许曾谙进了厨房,把没吃完的大半碗都倒到垃圾桶里。陶瓷的碗筷被他放在洗水槽里,许曾谙半晌没开水龙头。 他想到很早的时候,他和林西梓很喜欢这么玩,指着什么东西,一个说海洲吴语,一个说金城官话。这两个语言太不相同,林西梓尤其是听不懂,每次都会莫名被戳中笑点,一遍遍追着问,让自己再说一遍。而金城话基本与普通话趋同,少有特别偏僻的,比如汤勺。 汤勺在金城话里是“佛佛子”,在海洲话里是“表刚”。 许曾谙听到了脚步声响,一回头,是林西梓进来了,他吃得干净,面汤都不剩,同样把碗筷放到洗水槽。。林西梓扭开水龙头,也没套上挂在旁边的手套就开始洗。 许曾谙说不用,林西梓说我想帮你做点事。 林西梓虽然从小有人伺候,基本的家务手生但还是会做。许曾谙站在旁边,这才注意到林西梓空空的左手手腕,那块表是他父母送他的成年礼物,八年前他就戴着,早上返程在码头的时候,他也注意上林西梓还有。许曾谙问:“你一直戴着的那块表呢?” 林西梓把洗了几遍的碗筷甩了甩水放在一遍,不以为意地三两句讲完买海上摩托的事。 许曾谙听完还是觉得魔幻,“你疯了?” 林西梓想说我就是想见你,可这话太任性唐突不合时宜了,于是他说:“有一点吧。”他又说:“对不起。” 恶劣天气的海上救援在海洲其实不是稀奇事,可一想到一出点差池,来救他的人都会殒命,林西梓就觉得懊悔,他宁可自己死在海里,也不想让别人冒险。 可他也没有办法,在他看到山成屿在眼前的时候,在他想到那里有许曾谙的时候。 现在许曾谙就站在自己面前,林西梓觉得没有比这更幸运的了。 突然的,厨房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30 台风来临那一夜 作者:小合鸽鸟子 分卷阅读30 的灯一黑,随后是冰箱叮的一声。 停电了。 第23章 停电是突然的,极有可能是台风刮坏了一部分电缆。从窗外看不是一片漆黑,有些地段的人家还亮着灯。 许曾谙打开手机的后置手电筒,摸索着回到前厅,从前台抽屉里拿出两个手电筒,递给林西梓其中一个。 许曾谙按开关的时候没找好角度,手电筒的白光一下子照在林西梓脸上。林西梓被刺激的手下意识在眼前一挡,眉心揉在一起,纠结里居然有些孩子气。 许曾谙把光往旁一挪,照在一楼房间的门上:“你先休息吧。” 该说的也都说完了,说了个清楚,再没有什么好聊,与其面对面尴尬,不如先散了。 许曾谙没等林西梓回应,照着台阶一步一步往上走,他有些头晕,确实想早点休息。 林西梓看着那个被地上的光圈环绕的人消失在楼梯拐角,在原地伫了许久,回了一楼的房间。 林西梓躺在床上,望着窗外的双眼有些失神。他没有拉窗户,可以隐隐听见强风和雨滴的拍打声。他想,除了这场台风,他没有任何理由会留在这儿,可以留在这儿。 林西梓想,等明天,或者后天,台风一停他就走。昏昏沉沉中他浅睡了过去,直到一声声激烈的碰撞将他吵醒。林西梓起身走到窗边,是后院的晒衣架不知什么时候被冲落了螺丝,金属长条踉踉跄跄地被风带跑撞落在墙角。 林西梓打开窗,这时候雨已经明显比台风登陆时候小,但风力还是很大,他探出头想看看有没有什么损坏,转而一抬头,发现许曾谙房间的窗开着。 海洲石头房常用木板窗,开口在下,向外打开后用木棍柱着,关窗时候锁好。按理说木板窗比寻常窗户还有份量,不应该像林西梓现在看到那样扭扭捏捏地被风吹着撞窗沿,一是窗户角度确实不对,二是没有锁好。 雨打湿了林西梓的头发,他还是没有缩回身子,想着等看到许曾谙关窗就回。 可是没有。 他看着那木窗一下又一下敲击,又被弹回,继续被风吹着摇摆。 漫长的等待里,没有一只手探出来抓住下沿的钩子,把窗户锁好。 林西梓收回探出的身子,目光落在床头的电子钟上,已经是凌晨。他想许曾谙或许是太累睡地太沉没有注意,可想想又不对。他怕出什么事,衣服也没来得及换就出了门上楼,站在许曾谙房间门前他还紧张的把手在后背揉搓小会儿才敲门。 没有反应。 林西梓有些慌,扭动门把锁的时候他想,如果真的是睡太安稳,就去把窗关上,不然地板淋了一夜或者半夜没吵醒,不好。 门没锁,林西梓蹑手蹑脚地推开,吹进来的风比他的动作声要大,他隐隐看到躺在床上的弧度,是许曾谙。 林西梓走到窗前,把窗户勾好后屋内瞬间安静了很多,也没了光。他轻悄悄地摸索,就怕弄出一点声音吵醒了许曾谙。 可是怕什么来什么,林西梓手腿到了小茶几,他听到了茶几上有滚动声,随后是重物落地的一声响。 那声音林西梓自己都一惊,掉下来的物什又滚动到他脚边,林西梓拿起,是手电筒。他把手电筒放回远处,摸索到门口的时候还有些欣喜,许曾谙没醒。 床上的人连点被褥的摩擦声都没发出。 如果不是推开门的时候听到一声惊呼,林西梓就这么走出了。 很难形容那是什么声音,甚至不像是人能发出来的,很急促,像是被梦魇困住而痛苦。 林西梓担心,匆匆摸索着拿回手电,走到床头。 他用手背碰许曾谙的额头。 很烫。 许曾谙发烧了。 林西梓慌张地开了手电,灯口朝下放置在床头,那光不至于太刺眼,也能照亮些许周边。林西梓才发现许曾谙的脸潮红的厉害。 林西梓唤他的名字:“许曾谙?” 许曾谙没睁开眼,他畏光一般地把身子往被子里缩,呼吸的时候带出几声染上哭腔的叹气。 林西梓见唤不醒,只能自己去找药。感冒发烧应该是常备药,他想在这个房间里也会有。他拿着手电在四周扫,房间很小东西也少,他先是翻床头柜,里面的东西少得可怜,都是琐碎的日用品。林西梓起身去了另一头的床头柜前,打开后情况也是如此。他最后站在衣柜前,那柜子也不大,统统就四扇柜门,翻开上面两个都是衣服,下面左边也是,如果右边没有,林西梓就想着去大厅里找。 打开右边柜门的时候林西梓愣住了。 他原本只是弯下腰,然后渐渐呼吸有些急促,像是卸了力气,林西梓蹲坐在那个柜门前。 里面都是药。 最里面的药他认识,也最多,纸质的包装盒像叠砖块一样在狭小的空间里整整齐齐地摞了好几层,上面都是同样的字—— 散列通。 林西梓拿出几个摇了摇,都是空的。 是都吃完了。 柜子里其实还有个小箱子,那更像一个药盒,林西梓打开,里面也有两盒散利痛。 一盒是新的,一盒拆过,吃得还剩三颗。 他知道散列通不止是止痛药还能退烧,可他看着那堵散列通的小墙,根本不敢给许曾谙吃这药。 林西梓想起他以前见许曾谙吃过。许曾谙身子敏感,晕车天气变化太快或者一紧张都容易偏头痛,所以书包里常放着非处方的止痛药,十块钱一盒,许曾谙可以吃挺久。林西梓不放心,止痛药多少都是成瘾的,副作用也不小,所以许曾谙不舒服的时候他就帮着按按穴位,哄他早点睡觉而不是吃药,许曾谙也觉得有理,开头的几次忍着没吃,渐渐体质也似乎跟着变好起来,林西梓给自己脸上贴金,说那都是我的功劳。 那时候他哪能想到,有一天会在许曾谙的柜子里看到这些。 林西梓继续翻那个药箱,还有其他的退烧药,胃不适和日常小毛病的也都有,可有那么几个药盒,上面的化学试剂他是头一次见。林西梓翻到药盒侧面看说明,是抗抑郁的。 林西梓费力地将那几盒药放了回去,没有拿手电筒的手在脸颊揉搓,他一吸鼻子,气呼出的时候他抑制不住地发出了声音,尾音和气息都是颤的。 林西梓的胸膛急剧地起伏,眼泪是从心里带出来的。 他无法想象许曾谙经历了什么。 林西梓从楼下接了水,跪在床边想把许曾谙叫醒吃药,许曾谙依旧是抗拒,躲着不想露出脸。林西梓没办法,只能把人扶起来背靠着床头,他想先把药放到许曾谙嘴里,再把茶杯抵在他唇间倒一些进去。 就在药丸碰到牙齿的时候,许曾谙猛然睁开眼,像是见着世间最恐怖的事物一般从被窝里弹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1 台风来临那一夜 作者:小合鸽鸟子 分卷阅读31 起身,又因为腿脚浮软而跌坐在床上。林西梓被这突然一下也惊着了,手一抖小药丸也在黑暗中跌落无处寻找。 林西梓只好又取了一颗,铝纸片破碎的声音像一根刺刺向许曾谙的耳膜,他捂住耳,林西梓手伸过来之后他再次摇着头摆脱开,眼睛重新闭上,不愿意挣开。 林西梓求他:“许曾谙你吃药啊。” 许曾谙不听,身子往林西梓相反的方向挪,床本来就小,很快他就摔倒了地板上。 林西梓也顾不上药,踹了拖鞋就从床上跨到另一头,他扶着许曾谙的肩膀坐起来,然后再环住许曾谙的腰要把人抱回床上。等这一切都做好他准备起身的时候,许曾谙双手紧紧环住他的后背,他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许曾谙身上。 林西梓想挣开,可许曾谙抱的实在太紧,不让他离开。 林西梓撑着身子减轻重量,不再挣扎,他想许曾谙在梦里,应该是很需要他。 可事情并不是他想象的那样。 平静之后他听到许曾谙在细细地梦呓。 林西梓侧过头贴着许曾谙的唇,他想知道许曾谙在梦里说些什么,那是什么样的梦,梦里有谁。 许曾谙说得很模糊,但来来回回说得都是那么几个语句,林西梓只能慢慢地分辨,仔仔细细地听。 他听到许曾谙哭,咿咿呀呀地呻吟。 他听到许曾谙说,操我。 许曾谙说,不要发照片,操我。 许曾谙松开了手,林西梓抬手去按床头的开关,试了几次后头顶还是一片漆黑,电还没有来。 林西梓重新拿着手电筒抵靠在枕头边,那束光落在天花板,他能在光晕里看到许曾谙侧着像煮熟的虾一样缩着。 许曾谙穿着第一个晚上林西梓见过的衬衫睡衣,扣子纽到第一个,被许曾谙双手护着。林西梓才注意到许曾谙睫毛根是湿的,精致好看的眉痛苦的皱着,眼睛不愿意挣开。 林西梓手足无措,他只能也侧过身躺下,手电筒在他们两人之间,林西梓很轻很轻地说:“谙谙。” 许曾谙有反应,护在胸前的手也可见的慢慢松了力气,好像那声“谙谙”传到了他的睡梦里,给那个噩梦带来了转机。 于是林西梓稍稍提高了声量,他叫许曾谙:“谙谙。” “谙谙,你梦到了什么,告诉我。” 多少个午夜梦回的时候,许曾谙看到的是八年前的江市客栈,进门的那一刻他还没开始疑惑为什么不开灯,就毫无防备地被人捂住了口鼻。 等他再睁开眼,入眼的是陆中南。 他发现在自己上身赤裸,从锁骨到小腹都在之前的昏迷里被弄上点点痕迹,他一边粗暴地揉搓那些痕迹企图覆盖,一边慌张甚至恐惧的看着陆中南。 许曾谙想不到自己哪里惹到了眼前的人。一直都是陆中南指使班里的同学孤立他,他们两也从没好好说过什么话,许曾谙原本以为上了大学,什么仇什么怨都过去,早就忘了还有陆中南这么一个人,没想到再见面是这样。 许曾谙觉得头疼,胃里也不舒服,他四下张望找自己衣服,从地板上捡起还没往身上套,他听见陆中南说:“我拍照片了。” 许曾谙看向陆中南,还没明白那话里的意思,陆中南举着手机倚着电视墙,一张一张翻给许曾谙看。 许曾谙衣服都忘了穿,腾地起身摇晃着上前,想去夺手机。 陆中南当然没能让他抢过去。 “你想怎样?”许曾谙问。 陆中南眼中是赤裸裸的欲望:“没什么,就是觉得好玩。” 孤立你也是好玩,拍你裸照也是好玩。 许曾谙觉得不可理喻:“那你留着吧。” 许曾谙愤然地瞪了陆中南一眼,身子往后退,是想捡回衣服,刚一别过头的时候,陆中南说:“我要是把这些照片发给你前男友怎么样。” 许曾谙瞳孔一缩,脱口而出:“别!” 陆中南也没走近,玩味地看着现在的许曾谙,那身皮囊是被江南的山水滋养过的润白和细腻,他适才上手的时候就差点没忍住。 陆中南给许曾谙看短信发送界面,那个号码许曾谙怎么可能不认得。 “你到底想怎样?”许曾谙一激动,声音突然冒尖,刺得太阳穴上的神经一跳一跳的疼。 陆中南好像是没想到许曾谙反应会这么激烈,像得了什么最新奇的玩具,他把拿着手机的手举高。陆中南从未有过的畅然,那个学生时代寡言又冷漠高岭之花一样的许曾谙就在自己眼前,失措地问他想怎么样。 陆中南从未有过的满足:“你求我操你,我就不发。” 许曾谙脸色一瞬间白到发青,他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我想法很简单,就是想操你一顿。”陆中南一舔干涩的唇,“强迫多没意思,我要你求我。” “你做梦!” “那我就点发送了。”陆中南说着,抬起头看着居高的手里的手机,拇指滑动,真像是要发送的样子。 “不要——”许曾谙冲了上去,还是没抢到。他那双嗔怒的杏眼噙着水,看不出怒气,反而是像驯顺的新生羊犊,“你到底想怎样?” 陆中南看痴了,喃喃般地说:“求我。” 许曾谙绝望地低头,那脖颈的弧度像受刑的天鹅:“求你。” 他的声音很小,很细,根本听不清。陆中南又说:“听不清啊,说完整了,求我什么。” 许曾谙闭上眼:“求你操我。” 陆中南被这四个词刺激的膨胀,他从衣兜里拿出一盒管制不严的助兴药:“都说了不强人所难,你看我连药都给备上了。” 许曾谙接过,开了药盒,拿出那一排药丸,取药的时候铝纸片的破裂声像细针刺他的耳膜,他问:“这样你就不会发照片了吗。” 陆中南点头,饿狼般的看着眼前的人。 许曾谙眼里失了光亮,像是完成什么任务一样直直地把药送到嘴里。可就在碰到唇齿的时候胃里的翻涌积蓄而来,许曾谙一倾身,全部吐在了陆中南身上。 陆中南来不及躲,污秽全贴着他衣服,陆中南一把将许曾谙推开,凶狠地咒骂说着脏。 许曾谙还是吐,起不来身,像是要把青胆汁都吐出来,陆中南看着他那模样,兴致全无,最后骂了一句,然后要往门外走。 他没想到许曾谙会抓着自己脚腕,央求地说:“别发照片。” 陆中南觉得好笑,想着今天是吃不到嘴里了,可照片在手里是迟早的事。他生出逗笼中猎物的心,蹲下身看着许曾谙那狼狈样:“当然要发。” 许曾谙惊恐地:“求你,求你别发,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许曾谙说,求陆中南操他,只要不发照片。 陆中南一脚踢开许曾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2 台风来临那一夜 作者:小合鸽鸟子 分卷阅读32 谙的手,起身居高临下的看他,不再多言出了门。 许曾谙眼睁睁地看着那扇门阖上,他在掉眼泪,抽咽声越来越想。他一想到这样的照片如果被林西梓看见,他就觉得无望。 而更让他绝望的是,当陆中南说和他发生关系就可以不发照片的时候,当许曾谙说那些羞辱般的请求的时候,他是真心的。 ——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他说求操的话的时候,他真的成了林西梓猜测中的会为了某个原因而和别人上床的人。 许曾谙狼狈地哭喊,他整个人缩在地板上,像煮熟的虾一样弓着背。他很不舒服,想吃止痛药,很多很多止痛药,他哭到没有力气,像是睡过去,直到他听到有人喊他。 ——谙谙。 许曾谙颤抖着眼皮挣开一条缝,却只能看到睫毛根的水光。 他又听到那个声音。 ——谙谙。 是林西梓的声音。 许曾谙睁开眼,水光里一切都像童话般覆了一层彩虹般的膜,闪着六角形的光,他恍恍惚惚看着黑暗中的那一点光亮,是枕头旁放的手电筒发出来的,非常微弱,只够看清最眼前的那个人。 是林西梓。 光在他脸上留下太多阴影,柔和了线条和棱角,只有那双眼睛明亮而炯炯,如同第一眼初见时的那个金城少年。 林西梓在叫他,谙谙。 林西梓说,发生了什么,告诉他。 许曾谙哭咽着,不顾一切地扑到那个怀抱里。 他告诉林西梓:“你怎么才来。” 第24章 许曾谙第二天醒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什么人怀里,那独属于肉体的温度让他本能的往那个胸膛里钻,像取暖的幼兽,归巢的飞禽。 迷蒙中许曾谙抬起头,眨着眼睛想看清到底是谁,同时那人也将他扶起,坐在床上,只是头还枕在肩膀上。 视线越来越清明的时候,许曾谙看清那是林西梓。他深吸了一口气推开那个怀抱,身子也往后挪。 林西梓醒了很久,醒来之后发现许曾谙还是像睡前那样头枕着自己的臂膀,侧着身一只手环到自己另一边肩膀。林西梓怕惊动了许曾谙,所以醒了之后也一直没动,只是时常抬起头看许曾谙乌黑细发里的后脑勺。 许曾谙坐在床上,视线还是有些朦朦胧胧,他用手背碰自己额头,有些烧。他抬头看林西梓,问:“你怎么在这。” 林西梓说他昨晚上来帮关窗,说了好几个然后,他才说许曾谙做了噩梦。 许曾谙想了想,确实是这样,他以为那声声呼唤也是梦,他还想运气真好,那么多年了,这个噩梦终于有了新副本。 许曾谙有些脸红,发烧体热的那种脸红。他爬着下床到衣柜边,是要找药。当他熟稔的把手伸向散利痛的时候,林西梓的手附了上来。 林西梓说:“有别的退烧药。” 许曾谙说:“可是我头疼。” 林西梓也像许曾谙一样坐到了地板上,两人面对面,中间是药箱。 林西梓指着最里面那些止痛药的药盒,声音发颤:“这些吃了多久。” 许曾谙不回答,垂头要拨药片的铝纸。 林西梓看着许曾谙一下拿了四颗,也不打算喝水,直接要往嘴里送。林西梓连忙握住许曾谙拿药那只手的手腕,另一只手掌心盖住那四颗药丸,一收手,许曾谙掌心空空如也。 许曾谙也没生气,反而像做错事的小孩,试探般地对林西梓说:“我真的头疼。” 林西梓妥协了,握成拳头的手里拨出一颗,他侧身一倾就拿到了床头的水杯,旋即递给许曾谙。 许曾谙很乖,药放在舌尖喝了一口水。 林西梓指着那些抗抑郁的药:“什么时候的事情。” 许曾谙握着那个凉水杯,想了想:“去年吧。” “去年是最后一次开了药,然后我也没去医院过了。” 林西梓问:“那为什么还吃那么多止痛药。” 许曾谙说:“难过就头疼,吃那些药就嗜睡,睡了梦又不好,就改成吃止痛药了。” 林西梓问:“你以前吃一颗就够了。” 许曾谙说:“有点成瘾。以前把药盒扔垃圾桶里,阿响会看见,很担心。我就一直没扔了堆起来。” 林西梓问什么,许曾谙就如实告诉什么。他从未有过的配合,好像还在梦里, 许曾谙问林西梓:“我还是在做梦吗?” 林西梓想了想:“嗯。” 许曾谙笑,眼睛弯弯像小月亮,他伸出双手捏林西梓的脸:“林西啧。” 他是在学金城普通话的发音,林西梓是“林西啧”,佛佛子是“佛佛啧”。 许曾谙大胆地摸林西梓的五官,他捏着耳廓:“嗯朵。” 林西梓也说:“耳朵。” 许曾谙刮了一下林西梓的鼻子:“鼻头。” 林西梓说:“鼻子。” 许曾谙的指腹揉过林西梓的下唇:“聚吧” 林西梓说:“嘴巴。” 许曾谙的指尖往下移,指到了下巴脖子,锁骨,他说海洲话,林西梓会接上金城话。他的手晃着动着,最后指在了林西梓的左胸。 许曾谙想说心脏的,话到嘴边,他说:“金城。” 林西梓被指着的那颗心一颤。 林西梓也抬起手,指尖指在许曾谙的心头。 他想说什么的,可也说不出来,他倾身上前的时候许曾谙没有躲,一个吻在心间一落,林西梓说:“海洲。” 许曾谙笑,他喜欢这个新开启的副本,他希望自己永远不会梦到江市的客栈,他希望梦里永远都有金城来的林西梓。 只有在梦里的时候他才敢说,他喜欢林西梓,一直都喜欢。 许曾谙对林西梓说:“我喜欢你,一直都喜欢。” 林西梓也笑,他本来就还是年轻人,露出牙的样子更像个少年。 林西梓说:“我也喜欢你,第一眼遇见就喜欢上了。” 许曾谙说:“可是我差点和别人上床了。我一直以为,我只和你做羞羞的事情,可是那天,他说不求他就给你发照片的时候,我真的动摇了。” 许曾谙袒露出的神色沮丧而痛苦:“我真的成了你怀疑的那种人。” 林西梓知道许曾谙讲得是谁,他说:“不是的。”他的指尖穿过许曾谙柔软的发根,安抚般地摸头,“不是谙谙的错,是我没保护好谙谙。” 林西梓的眼眶一红:“是我没有及时出现。” 许曾谙双手握住林西梓落在自己头顶的手腕,把那只手顺到自己胸前,像抓着什么玩具一样把玩,不一会儿他说:“其实我那天看见你了。” 在上学长的车之前,我其实见到了你。 许曾谙说:“可是我以为,你怎么可能会来,就觉得自己看错了。”许曾谙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3 台风来临那一夜 作者:小合鸽鸟子 分卷阅读33 握着那只手,明明是在笑,眼泪却掉在林西梓的指尖,“我明明,只要再回头看一眼,我就能看到,真的是你。” “上车前我不信你会来,出门后我不信你会信我。可是……”许曾谙将那只手捧到颊边,“可是我真的好后悔,我也想告诉你,可是我总说不好,说不出口。” 林西梓看着许曾谙无声掉下的眼泪,怎么能不心疼,那只触碰着脸颊的手顺势环住许曾谙的肩,林西梓往前一挪,将人搂在了怀里。 谁都不知道外面的台风吹得怎么样,谁都只能听到对方跳动的那颗心。 林西梓说:“谙谙绝对不是我怀疑的那种人。” 他说: “我很喜欢谙谙,可是喜欢的方式很差劲,没有循序渐进地问,而是直截了当地等你说。我还怀疑你,有很多猜忌,伤你的心,让你一次次难过,我一想到我以前这样,我都恨不得自己就死那海里了。” “谙谙绝对绝对,不是我怀疑的人,那些疑虑就不应该存在,就不应该有‘怀疑的那种人’这种说法。” 林西梓把怀里的人搂地更紧:“而且谙谙那么好。” 怀里的人问:“我哪里好。” 林西梓想说哪里都好,话到喉咙口的时候突然觉得眼前一片黄蒙蒙。 是扬沙。 他看到金城太阳没落山的傍晚里,正值饭点所以行人寥寥无几的麦积山路十字路口,他一手插着兜,一手拿着手机低头看,和一个戴着黑口罩拉着行李箱站在马路牙子上的少年擦肩而过。走过身后他一瞥刚好和那双漂亮的杏眼对上眼,下一眼,他继续盯着手机,脚步丝毫不停。 可他看着屏幕,手指因为停留选中了一些文字放大,他盯着放大后的那几个字,愣是连怎么念都忘了。 ——他满眼都是刚刚匆匆一瞥的那双眉目。 林西梓扭头的时候脚步只是慢下来,没停,好像只是好奇再看一眼,总要继续往前走。 他看着五六米远那个纤瘦的少年,那少年本是看路对面的路标,却像是得了什么心灵感应,林西梓转过头,他也侧过头,两人又是一对眼。 林西梓停下了脚步。 少年的眼神有些怯,却闪着烟花一样的光亮。他拉着行李箱,朝林西梓走过来,走近,走到林西梓心里,落到林西梓怀里。 林西梓笑,笑声从未有过的憨傻,他笑得那么满足。 林西梓对怀里的许曾谙说:“谙谙是最好的。” 因为,不管是千万人之中还是寥寥可数之中,不管是晚了千万步还是早了几步,当林西梓遇到许曾谙的时候,他就已经和某种永恒连接在了一起,他就定格了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 许曾谙说:“我喜欢这个梦。” 林西梓说:“那每天都有这样的梦。” 许曾谙从怀里探出头,神情惆怅:“可是梦都是要醒的,梦醒了,宁小姐比我好。” 林西梓说:“宁小姐看不上我。”他看到许曾谙不相信的表情,补充道,“宁歌亲口和我说的。” 林西梓表情纠结:“我没人要了。” 许曾谙噗嗤一笑,头在林西梓的胸膛蹭了蹭:“那我要你。” 林西梓心里像开了花,一朵一朵像喇叭一样往外窜,他问许曾谙:“那你和阿响呢。” 许曾谙捶林西梓胸口,假装生气:“你又怀疑我。” 林西梓连连道歉:“不是不是,我就是问问,都八年了。” 都八年了。 许曾谙说:“是啊,都八年了。” 他戳了戳自己胸口:“这里装过一个林西梓,八十年都装不下别人了。” 林西梓感受到无尽的怅然,却又是了无遗憾。他从手边的药箱里拿出退烧药:“那你吃药,再睡一觉好不好。” 许曾谙说好,乖顺地任林西梓给自己喂了药,然后被抱回床上。 林西梓帮许曾谙捻好被角,伫在床边看了不知多久。 林西梓想,他也喜欢这个梦。 第25章 许曾谙在睡,林西梓下楼,他听到后院传来声响,走过去一看,是阿响。 雨已经趋小,阿响穿着雨衣,将被风吹散的金属架一个个捡回来,林西梓来的时候阿响已经基本整理妥当,只需要搬回室内,等雨停后再组装。搬运的时候林西梓也帮忙,也就没费多少时间精力。 整理完后阿响就倚在后院门边的屋檐下,林西梓和他一起。阿响没脱雨衣,一撩下摆从裤兜里掏出烟盒,手抖了两下抖出一根,递给林西梓。 林西梓接过,阿响自己也拿了一根,点好火后把塑料火机给林西梓。林西梓也点上,吸了一口后看着烟嘴上的字,那是南方的烟,他第一次抽。 男人之间的交流其实很简单,点根烟就能侃侃而谈从东说到北,可是阿响不会说,林西梓也就没开口。 是阿响没拿烟的手拿出手机,他对林西梓说: ——还以为你抽不惯。 林西梓说:“确实是第一次抽这个。”他像想到什么,突然一笑,“以前刚抽烟的时候什么都买一盒试试,南方的烟还真抽过些细烟。后来就只抽金城烟了。” ——你们金城的烟太冲了,和人一样。 林西梓想说抽多了也就习惯了,看着后半句,到底是没说出来。 林西梓说:“谢谢你救我。” 阿响不以为意。 ——海上我救过不止你一个,有一回那人划了腿鲨鱼都给引来了,我也给救了回来。 ——真要说谢谢,和许曾谙说。 阿响又问: ——许曾谙和你说了吗。 林西梓说:“说了挺多的。” ——然后呢。 林西梓答不上来,他想到昨天宁歌这么问他,他也无法给出个答案,他只能支吾地说:“然后就脱敏吧。” 林西梓也不知为何突然想到脱敏这个词,但这和他和许曾谙的关系确实像,他们回不到八年前,也谈不上什么未来可言,当下唯一能做的,可能也就只有慢慢从那些创伤里脱离出来,比如许曾谙的那些噩梦和止痛药上瘾。 他们分别了八年,他们现在仍然需要时间。 ——你还喜欢他对吧。 阿响手指松开键盘的时候侧头看林西梓,林西梓也看着阿响,那个少年和他同样的身高体型,却只有二十岁,在最好的青春年华里。 林西梓毫不逃避阿响的注视,他一点头:“喜欢的。” 阿响微微一笑,良久他说唇语,如果是其他的文字林西梓也一头雾水,可那四个字林西梓“听得见”。 阿响说:“我喜欢他。” ——我希望许曾谙开开心心。 ——我希望许曾谙不要再难过难受。 ——我希望许曾谙睡得安稳,梦里没有恶人。 ——我希望许曾谙不要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4 台风来临那一夜 作者:小合鸽鸟子 分卷阅读34 再一个人掉眼泪,陪伴他的人不会让他掉眼泪。 ——不管以后在他身边的人是不是你,如果你又伤了他的心,你就想想,你这条命是我给的。 阿响用手机的棱角一戳林西梓的肩,他说:“而我喜欢他。” 许曾谙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他摸索着从床头柜上拿起,接通的时候也没看来电是谁。 耳边的声音熟悉又礼貌,是个女孩:“你好。” 许曾谙嗯了一声,勉强睁开眼看屏幕,是陌生号码。许曾谙的鼻音也重,他问:“请问是哪位。” 那边的声音也是一停顿,随后仰着声调问:“是老板吗?我是宁歌。” 许曾谙正式地睁开眼,手撑着身子坐在床上,瞬间清醒了一大半:“宁小姐啊。” 宁歌嘻嘻的笑:“老板你别那么客气,叫我名字就好了。” “呃…”许曾谙说着,“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就是他公司那边联系不上林西梓,电话打到我这边,我也就打过来了,”宁歌说,“麻烦你和他说一声,台风已经过境了,希望他尽快回来。” 许曾谙一愣:“台风已经过境了?” “对啊,昨天晚上登陆,一登录就转移,转移又转移,今天下午就差不多走了,那些放假的学生开心死了。” 许曾谙起身,一开木窗后才发现窗外阴蒙蒙,已经是傍晚了。 “其实尽快回来是他助理原话,要是我肯定会说,别回来了!”宁歌说这话的时候带着俏皮的凶恨,没有多少怒气,反而像是调侃。 许曾谙问:“怎么了。” “他没和你说吗,姑娘我看不上他!”宁歌控诉,“渣男!” 许曾谙被逗笑,自己也没意识到地帮林西梓辩解:“他其实挺好的。” “老板你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吗。” 许曾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我不是这么意思,是……” 宁歌等着许曾谙说“是”后面是什么,等了半晌没等到。 许曾谙若有所思地下楼,到了厨房才发现林西梓自作主张地做了饭。林西梓也没想到许曾谙这时候醒:“你先坐吧。” 许曾谙坐在餐桌边,不一会儿林西梓端了饭菜出来,一盘青菜,一盘土豆丝,一盘肉炒蘑菇,看菜上飘的一星油光就知道味道也不会太重,寡淡地很江南。 许曾谙睡了快一个白天,吃第一口的时候还没感觉,夹了几口菜后确实觉得饿,他想这和早上止痛药吃得少有关,他以前吃多的时候胃就顶不住,毫无食欲。 林西梓吃得也慢,和许曾谙比起来,他反倒像是没有胃口那个。 许曾谙见了,像是想起什么,他起身去了厨房,回来后手里拿着一个小碟子和一个透着红的玻璃瓶子。林西梓一看,筷子都停了。 ——油泼辣子。 “以前有客人北方来的,嫌海食太清淡,有先见之明带了辣子来做调料,给我留了一瓶我也一直没用上,”许曾谙把辣子倒小半碗到碟子里,推到林西梓面前:“蘸着吃味道好点。” 林西梓说不上心里什么滋味,说开心又酸酸的,说酸又觉得甜,当家乡熟悉的味道在舌尖蔓延,林西梓说了声谢谢。 许曾谙说:“宁歌打电话来,说你公司那边催着要你回去。”他说这话的时候筷子没停,就像是说个通知,和他没关系。 林西梓反应也没有很大,嗯了一声表示听到,他看了天气预报,知道台风已经过境,他没有什么理由能留在这儿, 他明天就该走了。 想到这儿林西梓就吃不下,筷子放在碗边,等许曾谙吃完他收拾。他看着许曾谙慢条斯理地夹菜,吃得很慢。他突然有种错觉,好像这是个家,他和许曾谙在一起了八年,每天晚上都会这样面对面坐着吃饭。饭是他做的,等会儿碗也是他洗的,许曾谙只需要被他爱就好了。 要是真那样多好啊,八年,如果八年他们都是一起,那该有多好。 第26章 许曾谙吃好后和林西梓一起把碗筷收拾回厨房,餐桌是他擦的,林西梓在洗碗。 许曾谙总怕林西梓会把碗筷摔了,把抹布放在一边后就一直站在林西梓身后,时刻准备着林西梓要是没拿稳自己就冲上去。 林西梓一直没给他这个机会。 在厨房里两人都没挑话题,直到正对的窗户外低低地飞过一架直升机,许曾谙说,是出救援了。 许曾谙说:“那块表你回去记得换回来,意义那么大。” 林西梓没出声,这一两天他还真没想过表,看到救援直升机想到的是另一回事,他问许曾谙:“你父亲也应该转业了吧。” 许曾谙恩了一声:“现在在民航飞高原,江省到金城他常飞。” 林西梓想那感情好,说不定他就曾经坐过许曾谙父亲的飞机,他从没见过那个男人,名字却还记得,叫许靳。 许曾谙也没想到林西梓会提到他父亲,他现在和许靳联系的很少,从来都是许靳给他打电话,说了两句也没别的好聊,他们之间的交流,好像就是为了确认对方还活着。而许曾谙也早就不是那个不管不顾高三都愿意转学只想呆在父亲身边的孩子了,大学出事的时候恰巧是许靖转业前的最后一年,交接任务很重一天都耽搁不了,他作为一个父亲,知道这件事的时候许曾谙都已经进行了一段时间心理治疗。 许曾谙往后一退,后背贴着墙,他看着窗外直升机的红灯渐行渐远,他对林西梓说:“我这样出生的小孩在海洲叫尖苛子。” 林西梓已经是在洗最后一遍,他关了水龙头,手上的动作又轻又慢,是在认真好好听许曾谙说。 尖苛子是海洲话,意思是肚子里的婴儿头太尖急着钻出来,反而克死了自己母亲。那是最俚语的海洲话,说给年轻人没几个知道,但是在许曾谙童年生活的村子里,等他会听懂别人的话的时候,那些街坊邻里的阿婆阿妈见到他,都会说一声,那就是许老婆家里的尖苛子。 那时候许曾谙和奶奶生活在一起,他生命里只有一个奶奶,记忆里少有父亲的模样,奶奶只会说海洲话,许曾谙上了村里的幼儿园才正式学普通话,所以他刚入学的时候很不适应,又哭又闹。奶奶知道了想来看他,幼儿园又规定学习时间家长不能入园,奶奶就从旁边的小卖部买了一包糖,顺便借了一张桌子一把椅,把桌椅一堆在幼儿园围墙外再爬上去。许曾谙下课后踱着步子到了教室外,往围墙那一探,看到一个小小的花白头发的脑袋。 除了奶奶还能是谁。 奶奶从围墙外把糖扔进来,许曾谙嘴里有了甜,对学校生活也有了信心。后来许曾谙回到儿时的村子,他才发现小时候觉得高不可攀的围墙原来只有不到两人身那么高,而他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5 台风来临那一夜 作者:小合鸽鸟子 分卷阅读35 小时候看墙外奶奶的笑,觉得世界上没有比奶奶更高大的人。 许曾谙问奶奶,尖苛子什么意思,奶奶每次都没解释,而是骂那些老阿婆嘴碎又八卦,浑然不知自己也是个老阿婆。 许曾谙还问奶奶,为什么自己没有爸爸妈妈,奶奶说妈妈变成天上的星星,爸爸在开飞机守着妈妈,一年才能回来一次。 许曾谙又问奶奶,那爸爸爱不爱他。那时候许曾谙已经开始上小学,作文题目里出现了家庭,所有人结尾都是爸爸妈妈我爱你,许曾谙也是这么写的,那时候他已经知道自己母亲是因为难产而去世,他也知道自己名字是母亲早去取好的,不管是男孩女孩,叫这个名字都好听。许曾谙想他和素未谋面的妈妈到底有一辈子的羁绊,他的母亲应该是爱他的。 可是他不知道,他的父亲到底爱不爱他。 他这么问的时候奶奶说,爱的,谙谙那么可爱那么乖,怎么可能不爱。 许曾谙问,那为什么爸爸很少回来,他肯定有假期的。 奶奶说,那是爸爸太爱许曾谙,想攒个大假期,天天陪儿子。 许曾谙想那也很棒,只是他再见到父亲不是等到了大假期,而是无常的病痛也夺去了奶奶的年华。 病床前奶奶干瘪的手抓住许曾谙的手腕,回光返照的叮嘱,字里行间全是不舍。 奶奶说,看不到谙谙考好大学了,我们谙谙那么聪明,江大肯定能考上的。 奶奶说,我这辈子没离开过海洲,死了以后你们把骨灰撒海里。谙谙不要去别的什么太远的地方,就呆在海洲最好,离奶奶也近。 奶奶还有话和许靳说,许曾谙光顾着哭,只听见个大概。他记得奶奶对父亲说,要多陪陪这个孩子。 这句话不知道许靳记不记得,许曾谙一直记得。他执意要跟着许靳的工作调动而转学,初中甚至去了邻省,又读了一年初一。可他的追随并没有引起父亲的过多关注,他成绩也好,在学校也听话懂事,反而没什么需要特别关注的。许曾谙想,也许许靳也是对自己太放心,可等他心惊胆战故意考差了一次被请了家长,许靳从学校出来不是回家,而是继续去空军基地。 那时候许曾谙就开始怀疑奶奶说的话,许靳到底爱不爱他。 哪有不爱孩子的父亲,除非那个孩子夺走了他更爱的妻子的生命,别说爱,祝福他都吝啬。 可是许靳又确实说过,他爱许曾谙。但那已经是许曾谙读了大学,因为情绪问题而在是否休学徘徊不定的时候,许靳终于来了。 他像每一个错过自己小孩童年和青年时代的父亲,全然不知问题严重到了这一程度,能想到的唯一补救方法也只是握着许曾谙的手说,儿子,爸爸一直爱你。 只是爸爸一直没说出口。 许曾谙笑,是那种很随意不放在心上的笑,他的前二十年都在默默追求这句父亲的爱,等真的说出口,他却觉得也就这样,毫无触动。 他当时问许靳,你真的爱我吗。如果爱,为什么不回家陪陪我。如果爱,为什么每次都主动申请调令。 真正让心里的死水起波澜的,是许靳的那句爱让他想到了林西梓,被自己的话生生逼走的林西梓。 除了奶奶,林西梓是那个唯二说过爱许曾谙的人。许曾谙短短的前二十年没有获得多少说出口、表达于行的爱,有一点光亮他都觉得是恩赐,他就愿意付出所有。 可是他在一个不说爱的家庭呆了太久,他能给出的爱也变得说不出。也从没有人教过他该说和不该说,该做不该做之间的界限在哪,他一个人孤独了太久,也从来没有考虑过界限的问题。 直到在金城遇到林西梓。 那个少年给了许曾谙从未见识过的好和爱,多到许曾谙都觉得自己无以回报。许曾谙也投以他所能给出的一切,他能想到的最大的给予恰恰是肉体关系,反而不是一句我也爱你。 而那句说出口的“我爱你”,才是真正能安抚林西梓的良药。 后来许曾谙的心理咨询师和他说,如果一定要给他的心结下一个定义,那问题应该是出在家庭上。 最血脉羁绊的那个人从未给过他用言语表达的爱,所以许曾谙会怀疑语言的真实性,进而拒绝表达。可却也没有谁教过许曾谙身体行为的界限,所以他给人的气质就像是太过于神秘和不确定,再加上言语的缺失,身边的人很难有安全感。许曾谙就像那条被夺走声音的小美人鱼,他能忍受面对心爱之人时在刀尖上的每一步,却唯独说不出一句我爱你。 许曾谙对着林西梓笔挺的后背说:“早上那个不是梦。” “不是。”说这话的时候林西梓转过身,后脊椎倚着洗碗槽旁的大理石边缘。 许曾谙又说:“吃完药之后我没做梦了。” 林西梓说,声音有些哑:“那很好啊。” 许曾谙说,真诚地:“谢谢你。” 许曾谙说:“明天客轮就恢复工作了。” 林西梓没从许曾谙眼里看出挽留,他有些失落:“我明天一早就走。” 他们出了厨房,许曾谙进了前台内侧整理,林西梓坐在前台外侧的小转椅上,四下张望着像是要好好记住这个地方。 林西梓一直注意到前台最右侧靠墙放着几盒明信片,他初看总觉得眼熟,是后来跟着宁歌进了桃花源岛上一些文艺信店后才想起,包装盒和许曾谙民宿里的一模一样。但一直没碰上散拆的,他也就没自己拆过。 许曾谙见林西梓一直在看那几盒明信片,拿了一盒推到林西梓面前:“送你一盒吧。” 林西梓拆开,一张一张的看:“都是你拍的吗。” “嗯,其实还有散的太多了,都没拿出来,有些客人会拜托我帮他们寄回家,那种慢寄,三五年以后再寄出去的也有。”许曾谙说着打开一个小抽屉,里面全是散装的明信片,他自己都记不得有多少种,正闲着想理一理。 许曾谙把明信片先都堆在前台平台上,林西梓和他一起,把一样的放在一起,有几张正面是空白的,是留给客人自己发挥绘制的。理的时候谁也没有说话,直到林西梓摸出一张,手指捏着一角举着看,良久没有其他动作。 许曾谙也是好奇,从林西梓手里抽出那张,指尖一翻将图画那一面对准自己。 许曾谙也愣住了。 和其他摄影照片不一样,这张明信片是画在空白面上的手绘地图。 地图内部唯一的线条不是个省份的轮廓,而是一条自西北向东南的河,起点是金城,目的地是海洲。 金兰河。 许曾谙将那张明信片书写的一面朝上,咬着唇不说话。 他都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画的这张明信片,可能是给想画的客人示范,没多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6 台风来临那一夜 作者:小合鸽鸟子 分卷阅读36 想就画下了,随手塞进抽屉了。 可他知道,放着船票的小铁盒被他留在了金城,那份情书他却一直带着。那张爱人的船票就放在房间里,就被夹在很久没写过的日记本里。 许曾谙听到林西梓说:“你能帮我写张明信片吗,慢寄那种。” 许曾谙说好。 林西梓说:“我想往回寄,寄回八年前。” 良久许曾谙伸手抽出一支笔,笔尖停留在那张明信片的右上角,他说:“好。” 然后许曾谙听到林西梓说:“你好,许曾谙。” “我是那个,你在麦积山路十字路口碰到的男孩子。那天我回过头,你朝我走过来,每一步都走到我心里。” “你那么好,值得所有人爱你。可是我爱的不好,总会让你不开心,受伤害。” “可我还是舍不得不回头,我无法想象没有遇见你。你是我在千万人中遇到的那一个,遇见你之后,我才发现我是这样活着。” “许曾谙,我这个人很差劲,可我爱你,是真心实意。” 许曾谙抹了把脸,咧开嘴笑:“你没有很差劲。” 许曾谙还是没忍住,哭丧着脸,眼泪掉在明信片上。 他感受到另一双手的安抚,那么温柔,那么软。他止住了泪,许久才把脸从那温暖的掌心移开。 他听到林西梓说:“你好,我叫林西梓。” “西北的西,树木的那个梓。” 许曾谙看着眼前的人,眉目比记忆里的长得还要开,线条也比少年时的硬朗,明明一抬眼就是傲气,可在自己面前,抿着嘴笑,青涩的像十七八岁,好像什么都没有变。 好像他们还在金城,那穿城而过的金兰河一路向南,流到江南的水乡,流到海洲的海,千百年来一如既往,从未失约。 许曾谙说:“你好,我叫许曾谙。” “江南好,风景就曾谙。” 第27章 金秋十月。 许曾谙下楼的时候往厨房一探,看见林西梓在往冰箱里塞刚从菜场里买来的食材,两条黄鱼被他放入冷冻箱。 听到楼梯有声音林西梓抬头,见许曾谙一面茫然,也猜到他应该是没看天气预报。 林西梓说:“台风来了,要多准备。” 从厨房出来之后林西梓走到吧台内,从橱柜里拿出奶粉和小电子称重器要开始调奶。 许曾谙看着林西梓熟练的操作:“你现在越来越早了。” 林西梓一笑:“那许老板给涨工资吗。” 许曾谙还真考虑了一下,脑子里艰难的回想流水和盈利的数字,加减乘除后给了林西梓一个数字。 林西梓当然是摇头拒绝:“我今天真的就是来给你装冰箱,所以来的早,就这一次。” 许曾谙想说才不止一次,他当初招兼职只想要傍晚时段人流量大时候帮忙就够了,没想到招到林西梓,更没想到林西梓不仅下午准时上班,慢慢在店里呆的时间越来越长,好几次都赶最后一班上岸的客轮。 许曾谙知道林西梓一直在把宁市的工作往海洲移,公司新地址也选在离海洲码头最近的cbd,可是这样两头跑,许曾谙旁眼看都觉得会吃不消。 而林西梓却从没表露出丝毫的不快,反而全然的乐在其中。 许曾谙想到他第一天把招兼职的牌子挂到咖啡店外林西梓就来了。许曾谙根本就说不过他,稀里糊涂就答应让他明天来上班。 许曾谙想,林西梓公司那边的事应该也很忙,好几次他都想“劝辞”林西梓,可总能被林西梓找着理由又留了下来。 况且许曾谙确实也需要人手帮忙。 许曾谙是六月份的时候搬离了山成屿,作为红头计划首批开发的小岛屿,山成屿的村民需要全部都搬离。许曾谙租的那户人家也没想到这个小岛会有开发的春天,直接赔了许曾谙一笔违约金然后卖了地。那笔钱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刚好够许曾谙在桃花源岛上租个小店铺。 许曾谙接手之前,那就是个卖明信片的小咖啡馆,在岛上也有网红店的名气,急着转手是店主出了些感情纠葛,要到陆地上追爱去了。所以许曾谙没费多少装修的心思,基本上是保持了原样,只不过二楼屋顶的小隔间被他改成了卧室,平时一个人住绰绰有余。 林西梓全部包办了,许曾谙也没什么需要上手,就坐在休息区看林西梓忙活。他用手机查天气预报,确实像林西梓说的,台风要来了。 五个月之前的那场台风好似还在昨日,今天傍晚要登陆的台风却已经是今年预测的最后一个。 许曾谙想,时间是会过得很快的。 在这五个月里发生了许多许曾谙没想过的事,比如说陆中南被关进去了。 消息还是林西梓告诉他的,那个金融案上了海洲日报,据说是陆中南手里的地皮被银行底价拍卖补不了漏洞,铤而走险在法律边缘试探,后来事情败露准备潜逃,被警察在机场抓了个正着。 许曾谙是误接了报社打给林西梓的电话,才知道警察在机场抓捕陆中南的时候林西梓也在场。是林西梓很早就看出陆中南想逃的,一直派人盯着他的踪迹。陆中南机票订的也突然,警察没来之前只有林西梓纠缠着不让陆中南进登机口。后来林西梓不愿意透露姓名,报道里面出现他的信息,也就都变成了热心市民。 许曾谙对陆中南的关注停留在陆中南被判了二十年,从此他不想再知道这个名字的任何消息。 后来许曾谙的生活趋于平静,每天十点开门,忙到下午林西梓就会来帮忙,晚上关门后林西梓坐客轮回陆地,他上楼休息。 日复一日到了七月份,阿响来了。 之前阿响帮张唯做了一次乐手后就被张唯记住了,想让阿响跟着他。七月份是新巡演的开始,离开之前,阿响来店里找许曾谙。 那天林西梓也在,阿响明确表示想和许曾谙单独谈谈之后林西梓去了屋外,有游客想进来,林西梓会抱歉地拒绝,他时不时会回头,看隔着一层玻璃的那两人在做什么,却只能看见阿响给许曾谙戴上耳机,什么声音也听不见。 阿响给许曾谙戴上耳机,连着自己手机。他点了播放键,许曾谙耳边就响起一首从未听过的demo,没有歌词,只有吉他口琴和手风琴的伴奏。 是阿响自己写的。 阿响和许曾谙面对面坐,许曾谙看着他拿出一本画册举着,没有给许曾谙看封面,直接翻到第一页。 第一页是一艘船,海洲最普通的客轮,画里的他站在栏杆旁身子往外倾,阿响扶着他的额头。 许曾谙在手风琴的旋律里笑,那是他们第一天遇到的场景。 第二页是他们搬石头,第三页是阿响砌民宿的石墙,第四页第五页往下翻,都是阿响画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7 台风来临那一夜 作者:小合鸽鸟子 分卷阅读37 的他和许曾谙相识后的故事。 有一页是在游艇上,许曾谙拿着相机,阿响侧过头看镜头,他们头顶是飞过的海鸟,脚边是滚滚浪花。还有一页是晚上,画里的阿响打开窗户探出身,嘴边划出的小字是“晚安”。 阿响最后阖上那画册,封面朝上推向许曾谙,像是完成了什么心愿,没了遗憾。 许曾谙看着封面上的字,明明是笑,却还是没忍住掉眼泪。 阿响在封面上写——我最好的时光 将耳机摘下的时候阿响抱了一下许曾谙,许曾谙在阿响耳边祝他巡演顺利。出门后阿响看着林西梓,也没表示什么,只是一戳林西梓的肩膀。 进门后林西梓问他可以看那个画册吗,许曾谙没拒绝,林西梓认认真真地每一页都翻过去,看完后他对许曾谙说,这个故事很美。 七月还发生了另一件事,许曾谙飞了一趟金城。 许曾谙已经很久没出过海洲了,是他微博的摄影账号有人约拍。对方也是第一次约拍,年纪不大还是高中生,加了许曾谙联系方式不是先确定地点而是交定金。后来许曾谙一问,才知道是金城人,本想回绝把定金退换,想了想还是删了,发了一句他最近正巧要去金城。 要去金城肯定要歇业两三天,许曾谙通知了兼职的林西梓。林西梓本来想陪着一起去,却有个会抽不开身。许曾谙怕林西梓耽误工作上的事,急急忙忙订了最近的机票就去了。 那天飞行其实很顺利,飞机餐上的酸奶也好喝。自从林西梓像老母亲一样天天问他舒不舒服有没有头晕,许曾谙慢慢也把止痛药戒掉了。 事故发生在降落的时候。许曾谙只听到剧烈的撞击,惯性也大,分秒之后飞机还是停了下来,空姐指挥打开紧急出口,指导乘客疏散。 许曾谙出了舱门,才发现飞机的前轮胎被磨平了一小半。 跟着人流,许曾谙往机场内走,金城机场的落地窗和所有机场一样,大而一览无余,许曾谙看着落地窗内盯着失事飞机的密密人群,没觉得多恐慌,就是觉得挺不可思议的。 进机场后许曾谙看到前头有什么穿着机长制服的人,他视力没那么好,有些看不清,倒是那个人像认定了自己,逆着人流走过来,没多久许曾谙就看清了,是许靳。 他被父亲大力的抱在怀里,像是什么失而复得的至宝。 良久他们分开,许曾谙看着许靳那双闪烁的眼和眼角的皱纹,突然意识到自己父亲也老了。 那个总是缺席的父亲,也是会老的。 有空姐踏着小高跟急急忙忙地跑过来:“许机长该上机了!” 许曾谙听到了,他对许靳说:“你先飞吧,我没事。” 许靳没有动,好像他一离开许曾谙就没有了一样。 于是许曾谙又说了一遍:“爸,我没事。” 许靳说他这次是飞高高原,要飞好几班才飞回海洲。许靳问儿子,等回海洲了能不能一起吃个饭。 许曾谙说好。 出了机场后许曾谙才想起开机,屏幕一亮就是满屏林西梓的未接电话,他回电的时候,林西梓已经看过最新新闻,买了去金城的机票往机场赶了。 许曾谙说,那我直接在机场等你吧。 挂完电话后许曾谙就坐在落地窗旁,看窗外的金城。他不是知道市区变化大不大,但八年过去了,金城的郊区还是延绵的黄土坡,真要说有什么改变,也就是坡顶多了些绿意。 可那到底不是树。金城土质特殊,气候也干燥,那么大规模的黄土坡,短期很难重上树木。 许曾谙想着,想到林西梓的名字。他第一次听的时候还以为是“西子”,没想到是西北的树。 林西梓来的时候都已经九点,金城的天居然还没黑透,等一起坐城际列车到了市区,已经是十点。 林西梓问许曾谙,想吃牛肉面吗。 许曾谙说想。 金城的牛肉面馆除了那么几家,很多下午三四点就关了门。好在他们附近就是大学城,有那么几家还没歇业。 林西梓点了单然后去窗口拿面,许曾谙拿小菜和肉蛋找位子坐下,等林西梓的时候把那两个茶叶蛋剥好。很快林西梓端着两碗面上来,一碗油泼辣子浮在香菜葱花旁,一碗清汤寡淡只能看见白萝卜片。 林西梓将清淡的那碗放到许曾谙面前,自己拿着“佛佛子”舀了满满一勺葱花香菜,把香菜挑出来,葱花放到许曾谙碗里,如此两勺。 许曾谙低着头吃,吃了个半饱停了筷子,眼睛往林西梓碗里瞟。 林西梓问他:“馋了吗。”他随后点了一筷子油泼辣子,在许曾谙的清淡面汤里一蘸。 许曾谙没说话,低头继续吃,好像是有什么水珠掉到碗里了,他也没看清。 吃碗面后他们没先回许曾谙订的酒店,而是绕着马路牙子散步,有一句没一句的聊。走着走着许曾谙觉得眼熟,一看路标,是到了麦积山路。 夜色已深,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拉长又缩短,他们站在转角的那个路灯下,八年前的某一天也是在这里,海州来的许曾谙遇到金城的林西梓。 许曾谙问林西梓:“你当时都准备走了,怎么又回头了。” 林西梓说:“因为我看到心里了。” 许曾谙觉得这个回答不正经,也不再问。于是林西梓也问他:“那你为什么自己走过来,你不怕我是坏人么。” 许曾谙没立即回复,好像真的在认真思考,许久他露出个实不相瞒的表情:“其实我就是看你长得帅,觉得长得帅不会是坏人,就来找你问路了。” “你的意思是,如果当时路过的不是我,而是另一个有点帅的人,你也可能会找他问路。” 许曾谙说:“但是你回头了。” 你明明都走过去了,可是你还是转过了身。 在寥寥可数的行人里,只有你转过了身。在我十九个与千万人擦肩而过的年华里,也只有你转过了身。 许曾谙说:“所以我也走过来了。” 他们最后散步回了许曾谙订的酒店,林西梓没上楼,而是回了自己家。第二天许曾谙拍完照片,飞机票订在傍晚时分。两人就坐了趟金城观光车,那是去年才有的路线,涵盖了金城市区几乎所有的景点。而在很多年以前,林西梓带许曾谙去那些地方,从公交车到黑车,什么工具都试过。 当观光车驶上金兰河上的铁桥时,阳光也照了进来。林西梓闭着眼小憩,许曾谙就把窗帘拉上。然后他少有的、就那么直直地看着林西梓,好几次手指尖就要碰到被窗帘缝隙里的光照的毛茸茸的脸颊,却又缩了回去。 好像一碰,这个像梦一下的场景就会缩陷崩塌。 他不知道林西梓是这么想的,许曾谙还是会偶尔觉得不真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8 台风来临那一夜 作者:小合鸽鸟子 分卷阅读38 实,好像八年也是弹指一挥间,朝夕就在这一瞬。 许曾谙轻轻地问:“你是真的林西梓吗。” 那双眼慢慢挣开,细碎的光也落在眸子里,发出琥珀一般纯粹的光。 林西梓说:“是的。” 他说:“而且我知道,你是真的许曾谙。” 他握着许曾谙的手指触碰自己的脸,然后是脖颈,锁骨,落到了左胸靠中的地方。 林西梓说:“谢谢你在这儿。” “谢谢你。” 第28章 林西梓是离开后又冒着雨折回来,许曾谙开门,林西梓皱着眉说:“客轮停了。” 许曾谙说:“游回去。” 林西梓:“……” 许曾谙当然是开玩笑,他让林西梓进来,雨伞被林西梓放在门边,许曾谙给他倒了杯热水。 林西梓的工作重心移到海洲后,就接连着给海洲的自助救援站投了好几笔钱,改善和添加了不少设施和船只。不仅如此,他还协同帮助一些工作人员拿到海事局的编制,比如说阿响的姑丈现在就专职做救援,不需要离家太远,安全指数也大大提高。 林西梓在看手机准备订两晚桃花源岛上的酒店,看到标价后他假装吃惊的给许曾谙看,说了句海洲话的“杀猪”,意思是宰客。 许曾谙笑,也不知怎么想的,明知道林西梓不缺这个钱,他说:“要不你在这儿睡。” 林西梓猛然一抬头,这次吃惊是真的。 林西梓拒绝不了这个提议,而且能在楼下支个地铺他都幸福地睡不着觉了,何况许曾谙是让他在二楼小阁楼的卧室支地铺。 到了第二个晚上,许曾谙看林西梓那么大个睡地上,实在是于心不忍,又心软的提议:“要不你睡床上吧。” 就一张床,一米五,林西梓躺上来后很自觉地只睡在最旁边,用力一推就会摔下去那种。许曾谙叹了口气,拉了拉林西梓的衣角:“你睡过来吧。” 林西梓睡了过来。 他们侧着身,在黑暗里,面对面感受对方喷吐出的呼吸,窗外的雨已经停了很久,天气预报说明天就会出太阳,那意味着明天又可以忙起来,老板是许曾谙,兼职的是林西梓。 林西梓想,真好。 林西梓醒的时候天还未亮,他生物钟很准,很少有偏离。可今天他就是冥冥觉得该醒过来,睁开眼后他伸手一摸,身侧没有许曾谙。 林西梓心里一紧,瞬间清醒地翻身坐起,见许曾谙坐在窗户旁边后松了一口气。他起身走近,手搭在许曾谙肩膀上:“怎么不睡,是我打扰到你了吗。” 许曾谙摇摇头,目光还是向前,阁楼朝东,再过不到一个小时,太阳会从前方的小山探出来。 许曾谙说:“我想看看日出。” 林西梓问:“现在吗?” 许曾谙抓住搭在肩上的手,扭过脖子抬头看林西梓:“我想去那座山上看。” 在山顶,太阳会从海平线上升起。 林西梓想说下次再去的话,刚下过雨,不说雾气重不重,山路泥泞也不好走。 可是许曾谙又说:“我们去看日出吧。”他整个人都转了过来,抓着林西梓的衣角,从林西梓的角度看万分的乖巧。 许曾谙说:“以前和你看的那几次日出,都没见着,你今天陪我去好不好。” 林西梓想确实是,金城草原那次有雾,在山成屿也天气不佳。他还是考虑到安全问题,想说我以后天天陪你看。 可是如果真的天天陪的话,今天为什么不去呢。 于是林西梓蹲下身,手指穿过许曾谙略长的头发:“好,今天也陪你去。” 十月的海岛偏冷,又下了一场大雨,许曾谙穿上了略薄的棉衣外套,林西梓则是套了件冲锋衣。他们运气好,一出门就拦到了一辆开夜班的出租车,司机一路闲聊,说刚刮完台风,估计就他们会来看日出。 他们在山脚下车,顺着石阶往上走,林西梓怕许曾谙摔了,走在后面和许曾谙隔了两三个台阶,手电筒的光也大半打在许曾谙脚下。他们到山顶的时候海天交接处有了一丝红光,原本照相机一排排罗列的空地上没有一个人。 林西梓才想起来许曾谙没带照相机,有些懊悔:“我忘提醒你带摄影设备了。” 许曾谙摇头:“我不是想来拍照片。”说着他拉着林西梓往空地旁的绿化走,直到走到旁人决不会注意到而又能看见海平面的地方。那儿的草坪上挂着晶莹的露水,顶上的藤蔓植物散发出清新的草木的香,许曾谙一拉上衣拉链,任由脱下的外套摊在湿软的草坪上。 许曾谙对林西梓说:“我想和你做。” 林西梓一颗心怦怦怦怦地跳,视野也因为血气往上涌而边角发黑,尝试发出声音的时候还差点噎着咬到自己舌头。 林西梓当然不能说我不相信再说一遍的话,他说:“在这儿不合适。我们先看日出。” 许曾谙走上前一步,手指捏着林西梓冲锋衣的拉链,固执地看着他:“我想在这儿。” 林西梓开始考虑更现实的问题:“这儿什么都没有……” 许曾谙听了,踮着脚在林西梓耳边说:“这儿有你就够了。” 许曾谙躺在两件衣服上,他自己脱了裤子只剩被下衣摆遮住的内裤,献祭一般地微微分开腿,他双臂垂直贴着衣服握住大腿根,粉嫩的指甲盖因为用力而指尖泛白。 林西梓倾下身,膝盖就卡在许曾谙分开的大腿间,他一手护住许曾谙的后脑勺,微微托起然后接吻。他想很轻很温柔的吻,可许曾谙的舌横冲直撞,像是要索要更多。 林西梓同样拒绝不了。 他们疯狂地吻,像是要把彼此拆了吃到肚子里。这时许曾谙被堵住地嘴发出一声呻吟,是林西梓的另一只手捏住他衣服下的奶子。 许曾谙配合的挺起腰,让林西梓把他的衣服掀到锁骨下,那像小石子一样硬挺的两点就露了出来,光是和空气一接触,许曾谙就忍不住嗯哼的发出鼻音。 然后林西梓也往下挪,他弓起背,像猎物在爪下的猛兽,可他的舌尖和手指又是那么灵活,一打转一舔舐许曾谙就忍不住夹紧腿,可又被林西梓的膝盖分开,只能克制不住的夹林西梓的胯。 许曾谙配合地,甚至是放浪地把胸前那两点送到林西梓嘴里,他能感受到林西梓的手伸到他内裤里面,扒着边沿把内裤往下拉到膝盖,许曾谙一抬腿脱了一边,还有一边就挂在小腿,他也不去管。性器被温热的口腔包裹的那一刻许曾谙不能控制地挺起腰,那是他从未体验过的快感和刺激,全身上下都酥酥麻麻,像是每一个细胞都在伸懒腰。 在即将抵达顶峰之前许曾谙抬脚一蹬林西梓的大腿,林西梓得了指令般地松口,手支在许曾谙耳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9 台风来临那一夜 作者:小合鸽鸟子 分卷阅读39 旁倾身上前。许曾谙就双手勾着林西梓的脖子,毫不避讳地再次和林西梓接吻,津液挂在嘴边往下滴成丝后许曾谙头抵着林西梓的额:“操、、我。” 海与天交际处的红光此刻变得越来越明亮,能让林西梓看到许曾谙眼眸里的光和托付般的情感,他不再犹豫,两指伸进许曾谙的嘴里夹着舌一搅,然后拉着津液一碰乳尖,再直直地往下在许曾谙的后穴打转。 许曾谙能感受到有手指伸进来,没一次试探都是从未有过的深度。许曾谙有些紧张,后穴也控制不住地缩,他听到林西梓的安抚:“放松。” 他是在林西梓的手指顶到那一点的时候慢慢放松下来的。和口交的刺激不同,那一点被按压时的快感更像是丝丝麻麻,除了增加手指时的痛感,许曾谙没有其他不适。 不知过了多久,许曾谙一侧头看到天边红晕的范围越来越广,林西梓也脱了裤子。他说不上的害羞,手臂挡住双眼不愿意看。林西梓一手扶着自己的性器,一手抓着许曾谙的手腕挪开那只挡住视线的手。 勃起的龟头在后穴口试探,林西梓弯下腰亲许曾谙的眼角:“谙谙,看着我。” 许曾谙能感受到自己的身体被慢慢打开,有什么东西伸了进来,又大又热。这是他要求的,可他也怕,还有个声音蛊惑般地让他睁开眼,一遍又一遍。 不知道多少遍后,许曾谙觉得眼前的黑暗变得有一点点红,像是太阳出来了。他睁开了眼,入眼的全部都是林西梓。 睁眼的那一刻许曾谙克制不住地叫出了声,环住林西梓腰的双腿也夹紧。 林西梓开始挺腰,每一次都很慢,一点一点磨等着许曾谙适应。许曾谙没觉得多疼,就是觉得后面涨的难受,而且他是真的觉得怕,每一次他都以为已经全部都进来了,可下一次抵到的地方永远比上一次深。 慢慢的林西梓开始加速,双手握住许曾谙的白皙的臀,那里的肉太白皙了,一摸就留印子,很快就红了一片。许曾谙的腿也渐渐没了力气环不住,就顺着林西梓的手分开,只有脚趾头因为欢愉而勾起。 然后许曾谙支起身,在林西梓也觉得猝不及防之时,就着交合的姿势坐到林西梓怀里。 两人都是短促的一惊呼。 进入的太深了。 许曾谙呼吸都是颤的,他的腿还是没力气的大趴开,挺立而秀气的性器抵在林西梓腹部的耻毛上。他双手环过林西梓宽阔的背,让胸前的两粒也碰到林西梓结实的胸膛。 他们贴得那么紧,沐浴在即将升起红日的光晕之中,好像没有了距离,好像什么都不能将他们分开。 许曾谙捧着林西梓的脸,手指划过皮肤的纹路,一双杏眼沉浸在情欲里,却又无比的清明。 许曾谙叫林西梓的名字:“林西梓。” 西北的西,树木那个梓。 他一遍一遍地叫那个名字,林西梓。 他感受到腹部一阵热流,埋在后穴的性器也抖动,一下一下的喷出灼热的液体。在从未有过的快乐里,他依然叫林西梓的名字。 西北的树,林西梓。 后来他们裹着衣服,许曾谙依偎在林西梓的怀里看日出东方。没有一点雾,红日的光在海上波光粼粼得闪动,照在许曾谙身上,照在林西梓身上。沐浴在那样的光芒里,每个人都像是获得了新生。 许曾谙一抬头,林西梓也侧低下头。 许曾谙在他的脸颊一啄,下巴搭在他的肩上,对着他的耳朵又叫他的名字。 许曾谙说:“林西梓。” 许曾谙说:“林西梓,我爱你。” 林西梓说:“我也爱你。” 林西梓还想说今天会是个好天气,转念他又想,明天也会是个好天气。 以后的每一天都会有好天气,有日出,有山有海有岛。 有金城来的林西梓和海洲的许曾谙。 有西北的树和江南的好风景。 分卷阅读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