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鱼欢》 分卷阅读1 锦鱼欢 作者:豆元洲 分卷阅读1 《锦鱼欢》作者:豆元洲 文案: 心理咨询师余嫣穿到了古代,遇到一个有点特殊的少年。 出于职业本能反应,她帮了一把。 没到就这样被人家惦记上了。 原以为是高岭霸王花,特么竟然是朵萌属性乖花。 男主卖瓜:颜高形美气质佳,温柔贴心有内涵。 内容标签: 布衣生活 穿越时空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鱼令嫣 ┃ 配角:鱼家其他人 ┃ 其它:宅斗 第1章 天刚破晓,淡青色的空中还镶着几颗稀落的残星。 鱼家二房正屋,西稍间里,四小姐鱼令嫣睡的正熟。 大红牡丹锦被把她包裹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巴掌大的瓜子脸,红扑扑像个熟透的小苹果,霎是可爱。 随着小胸脯的起伏,俊挺的小鼻,均匀地呼着热气,粉嫩的樱桃小嘴,微微向上翘起,一瞧便知,定是在做什么美梦,香甜着呢。 卯时已到,守夜的丫环,不得不试着叫了几声四小姐。 鱼令嫣只是微微睁开了眼,见是她,又马上闭了起来,继续赖着睡。 再叫也无用,丫环只得硬着头皮,去对面东稍间里,寻那伺候二夫人的厉嬷嬷过来,还是要她老人家亲自出马。 而二夫人这里,也才被厉嬷嬷催醒,忙着洗漱,不愧是亲母女,连脾性都一致。 厉嬷嬷素来是个雷厉风行的,吩咐着准备好东西,便带着丫头们过去了。 她拧干一条温水里浸泡着的布巾,捂在四小姐的眉眼处。不消片刻,四小姐就推开她的手。 鱼令嫣这次睁眼,显然清醒多了,再定睛瞧仔细了厉嬷嬷那张严肃的面孔,简直就不能再清醒了,一刻都没犹豫,老老实实地起了身。 厉嬷嬷也跟着擦起她的小红脸蛋,嘴上忍不住叨念着:“请大安卯时过一半就要到,您若是继续睡也成,可就怕没功夫吃早食,毕竟七日也就这么一次,老太太总是要多说道些的,到时候您饿了,是要留在鹤龄堂用吗?” 那绝对要不得,每次去给鱼老太太,也是她的大奶奶,好吧,其实也是亲奶奶,请安,就是一种折磨和煎熬,少待哪怕一秒也好。 用鱼令嫣上辈子所学来分析这位老太太,那就是集偏执、分裂、投射、否认于一身的多重人格障碍患者,忒难治愈,而且惹不起,又躲不得。 没错,鱼令嫣是穿越而来,她上辈子名叫余嫣,是位心理咨询师,具有多年帮助各类心理障碍病患的经验。 由于业务出色,她被外派到国外进修,结果竟然遇到飞机失事,一命呜呼。 可能是老天爷补偿,等她再有意识,正是刚从鱼家二夫人厉氏的肚皮里钻出来,睁开眼看这世界第一眼时。 作为一名小说爱好者,她明白自己应该是胎穿了,还穿到了一个古代架空世界——雍朝。 而今是开国后第三代皇帝仁宗在位,永顺三十五年,天下太平,国泰民安。 她所托生的鱼家五代以来,代代都出俊才,郤诜丹桂,入仕拜官,颇有书香清贵之名。 只可惜子嗣凋零,到了这第四代,统共就两个儿子,分为大房和二房。 而到了第五代,干脆只剩下她爹鱼恒这么一根独苗。 因各种缘由,鱼家老爷鱼恒不得不做起了兼祧的事情,继承亲父和二叔两房香火,娶了两房太太。而鱼令嫣的亲娘,就是西院的二房太太。 她娘闺名叫宝贞,说起来这名字还真有个出处。 本来她文绉绉的外公给取的名儿是厉贞,希望女儿做个坚贞不屈的贤女子,奈何武家出身的夫人不同意。 鱼令嫣的外婆觉得什么贞洁贤惠哪有珍宝之物来的实在。女儿家的,身子健美,嫁妆丰厚,娘家撑得住,底气够足,活的舒心自在,比什么都强,叫什么贞娘,还不如叫珍宝呢。 夫妻两个为了长女的名字,甚至还打了一架,结果可想而知,当然是威武的夫人赢了。 不过厉老爷还是很有文人骨气的,被打的鼻青脸肿,也坚持要留下“贞”字,最后妥协的结果是,加了个宝字,成了厉宝贞。 厉氏从小就被父母重视,娇宠长大,也是个运道好的。 本来厉家虽也是代代为官,可都是小官小吏,固然经营的富裕,却也称不了上流。 就算鱼家要兼祧,也轮不到厉家的姑娘来做这个二房夫人。 可谁让鱼老太爷的继母姓厉呢!不仅对继子有养育之恩,还给鱼家生了二太爷鱼熙,并把自己的侄女,聘给了儿子为妻。 厉家的女儿,前两代都嫁到了鱼家,有了这基础,第三代的二房太太,终归还是姓厉。 厉氏十三岁嫁到鱼家二房,两年后圆房,十六岁生下女儿,九年再无所出,而今已是二十有五。 因从小就被宠着养大,而且十年也只得鱼令嫣这么一个心肝宝贝,自然是如珠如宝,当成眼珠子看着长大。 鱼令嫣前世并没有福分得到母爱,此生有幸做厉氏的女儿,早已把她当成最亲最爱的人。 厉嬷嬷干活利索,又快又好,在鱼四小姐恍个神,回忆前世与今生的须臾之间,已经伺候她收拾妥当,送到东稍间二太太的暖塌上。 那里摆好了热腾腾的早食,坐着正等待女儿的厉氏。 厉氏不爱讲究那些规矩,见到爱女,一把搂到身边,一边给女儿舀粥,一边心疼地说道:“我的儿,都是为娘不好,讨不得伯娘欢心,连累你大冷的天,还要起这么早,跟着我受罪。” 鱼令嫣喝着蜂蜜姜茶,回答道:“娘,哪里就有这么严重,其实一点也不苦,等给大奶奶请过安,咱们回来吃了午饭,消了食,闷个回笼觉,是再惬意不过了。” 厉氏觉得自己闺女真是太懂事了,这时候难道不该跟自己耍耍脾气,讨件喜欢的物什,提个要求啥的,就像她小时候那样,为什么自己姑娘就不会撒娇呢? 她每日都要逗逗女儿,不然浑身的皮都不踏实,见闺女吃着枣泥糕和奶汁角,腮帮子咬得鼓鼓,有节奏地起伏着,忍不住上手捏住了女儿鼓起的小肉肉。 鱼令嫣无语地转回头盯着她娘,长眉连娟,眸球乌灵闪亮,娇憨可人。 厉氏看着粉妆玉琢的女儿,感叹道:“我家嫣姐儿真是越长越好了,才九岁,就出落成地道的小美人了。” 鱼令嫣调皮一笑,“娘才是真的美,我才像了您三分而已,亏大了!” 这话并不假,厉氏确实是难得一见的好颜色,花容月貌,玉体香肌,丰盈窈窕,自成一副风流姿态。 “你父亲可是极俊的,你像他多些,也不亏的。” 厉氏闻言不由笑开了怀,顿时整个东稍间都明亮了几分。 就算见惯了厉氏之美,鱼令嫣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锦鱼欢 作者:豆元洲 分卷阅读2 还是禁不住愣了神。 母女两个竟然没一个在吃,一旁伺候的厉嬷嬷这时候提醒道:“还剩下两刻,二夫人和四小姐,抓紧再用些吧,还是早到些好。” 母女二人同时叹了一口气,俱捧起散了些热气的慧仁米粥,闷声喝了起来。 厉氏只用了两口就再进不下去了,每轮到去给鱼老太太请安的时候,她都没什么胃口。 她其实是个开朗爽气的性子,不过,确也绕不开一件烦心事,那就是,她肚皮不争气,除了令嫣,再无所出,圆房十年来都没给二房生个男丁。 偏偏她又是个贪心的,东院大房的事,她管不了,也不愿过问,可在这西院二房里,相公只能是她一人的,她不想分给别人,不愿给鱼恒纳妾。 然而这样的媳妇,从来都不会讨到婆婆的欢心,特别是格了一房,名为伯娘的婆婆的欢心。鱼老太太处处看她不顺眼,捡着缝儿的挑她的错处,其实也就是因着这两点。 厉氏想到此处,低着头,轻声呢喃一句,“我什么时候才能给相公生个儿子?” 这话她年年都说,这愿她年年都许,却也年年落空。 “娘的身子这么好,一定会有弟弟的。”鱼令嫣马上鼓励她道。 厉嬷嬷也跟着宽慰:“近些日子,老爷有一半功夫都歇在您这里,哥儿肯定就是要来了,您尽管放宽心等着。” 厉氏风风火火的性子,什么事来的快,去的也快,接受了她们的鼓励,又志气满满地宣道:“今年,我一定要给相公生个儿子,给咱们嫣姐儿生个嫡亲的弟弟!” 这下胃口也开了,她举起筷子,刚要大开朵颐,却被厉嬷嬷无情打断,“夫人,只剩下一刻了,该准备出发,去老夫人的鹤龄堂了。” 第2章 将及卯时,厉氏带着令嫣匆匆抵达鹤龄堂,刚入厅,便听到了内室传出的欢声笑语。 她不由松了一口气,心下从容了几分。 进去后福身一拜,“伯娘,媳妇带着四姑娘来给您请安了。” 笑声戛然而止,鱼老太太立刻收了笑脸,皱起眉头,冷冷地蔑了厉氏一眼,也不说话,就这样晾着她。 这时传来鱼令嫣柔婉的声音,“孙女给大奶奶请安,愿您万福安康,见过伯娘,祝您万事大吉。” 叠手、按腰、弯腿、屈身、低头、微笑,这一套动作做的干脆利落,一气呵成,挑不出一丝的错处。 坐在鱼老太太左手边的美貌妇人,不免赞道:“还是厉妹妹会教人,把咱们四姑娘教导的如此出色,瞧瞧这一连贯的动作,端庄得体,赏心悦目。” 这位便是大房夫人严润萱,她清丽雅致,容貌美极,声音轻和舒缓,温柔动听,举手投足之间,都有一股子书卷气,还隐有一股高贵威严的味道。 不得不说,鱼恒真是有福气,两位夫人,一位是出水芙蓉,一位是玉面桃花,都是难得的绝色佳人,如此齐人之福,可真令人艳羡。 厉氏心想那可不是,我家嫣姐儿就是最好的,谁都比不上。得意劲儿虽冒上了脸,却也记得礼上往来,“姐姐说笑了,在这盛京,谁人不知姝姐儿知书达理,秀外慧中,都道咱们鱼家老夫人和大夫人,不愧是名门出身,教出来的姑娘就是出类拔萃。” 闻于此,就算是一向自持的严氏,也不禁展露了真心实意的笑颜。 鱼老太太也缓了脸,对四姑娘招招手,“嫣姐儿到我这儿来,你也坐下吧。” 鱼令嫣嘴角弯出最完美的弧度,兴冲冲跑上前去,挨着鱼老太太坐好,问道:“大奶奶,家中可是有什么喜事呀?” 鱼老太太点点她的小鼻子,饶有兴致地反问:“你个小机灵鬼,怎么这样说?” “您今日气色格外好,周身都亮堂许多,可眼熟,却又说不清楚,仔细一想,就像那送喜娘娘一样,浑身泛着佛光和喜气呢,孙女便猜着,可是有何大喜事,送到了您这里。”没错,这就是彻头彻尾的溜须拍马。 事实是,刚才鱼令嫣进来时,注意到一旁佛龛里供着的送喜娘娘跟前,多上了一炷香,所谓来喜双供,心里便有了推测。 鱼老太太心中熨帖极了,连忙搂过令嫣,畅然道:“还是嫣姐儿会说话,小嘴跟抹了蜜似的,真就让你说对了,你父亲就要升迁了,方才我跟你伯娘正说起这事呢。” 厉氏急忙问道:“这可是真的,怎么没个动静?” 严氏解释道:“昨个儿皇上口头下令,只是这升迁的明旨还未下来。” “那可真是太好了,相公升了什么官?”厉氏语中满是惊喜。 “升任的修撰,将要参修《雍和会典》,虽只是从六品的官,但在翰林院里慢慢熬资历,日后像公爹一般,谋个从二品的翰林掌院学士,应该是不难的。” 厉氏书读的少,对这些官场上的事,也不甚了解,她只是满心为丈夫高兴,“相公年轻有为,前途定是不可限量,这可真是一桩大好事。” 鱼老太太吭声道:“这翰林院是清贵,可要是做了殿阁大学士,那就金贵了,我听老头子说,皇上近年来,越发重用六阁了,直逼六部呢。” 严氏但笑不语,不置可否。 鱼老太太不太满意儿媳妇适才所言,还有说话时不甚为意的语气,以及那高人一等的盛气。 还以为你们严家是那世袭罔替的武安侯府吗?如今,不过是个三代而终的伯爵而已。 厉氏再不好,却是一颗真心,全都挂着自己男人和女儿,跟这个严氏,底子里是不一样的。 “我们鱼家起自耕读,经营五代,才有了今日的清贵之名,说到底,还是子孙争气。那些个勋贵出身的公子哥儿,穷奢极侈,湛湎荒淫,只会在脂粉堆里打滚,哪有几个出息的。儿媳妇,你说是不是?” 严氏低下头,看不清脸上表情,只轻声回道:“正如婆婆所言,老爷如此勤学苦练,砥砺琢磨,也是家风传承,公爹言传身教的作用。” 鱼老太太这才放过了她,又转头望向厉氏,说道:“这要子孙出息,也得先生个出来才行。” 厉氏心中咯噔一声,暗道又来了。 “侄媳妇,你公爹和婆婆去的早,二房只剩你和嫣姐儿了,你名义上虽不是大房的人,却也是恒儿的妻子,我这个做伯娘的,也不能只顾自己这房的事,总要受着累,多提点你一些。” “伯娘说的是。” “别的咱们暂且不提,我只想问问你,打算何时给你相公纳妾?” 厉氏也低下头,咬着牙,不肯说话。 “你大嫂生令姝时伤了身子,不能再生,可她是个心宽的,二话不说,就给恒儿抬通房、纳妾。她只生了一个,大房却有三女二子,这大郎和二郎一落地,就抱到她房里养着。生恩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锦鱼欢 作者:豆元洲 分卷阅读3 哪里及得上养恩,如今两个哥儿都是只认她这个嫡母的,比亲生的也差不离了。她把令姝和两个哥儿教的多好,你看现今谁不道她一声贤惠,好名声就是这样得来的。” “我又不是不能生。”厉氏小声嘀咕。 这下,鱼老太太的脸色可就不大好了,语气也变了,“你这是什么意思?自生了令嫣,你就再没开过怀,十年都没生个儿子出来,无子还不肯纳妾,我送过去的人,也都被你想着法子打发了。你这是想让二房绝嗣,以后再从大房过继?做你的梦去,有我老婆子在一天,你二房就甭想这美事,还以为是当年的光景!” 鱼令嫣听到此处暗想,鱼老太太当年和继婆婆、还有弟媳妇,这对姓厉的姑侄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一定十分刻骨铭心。稍微提起,都是恨的咬牙切齿,手上的劲也大了起来,捏的她肩膀生疼。 这要是她,就会先认怂,再谋其他。 然而她娘亲是个耿直的,干脆回道:“伯娘放心,咱们都是一样的想法,有我在的一天,也不会走过继的路的。” 鱼老太太怒气更盛,“我今日倒要问个清楚,这妾室你到底是纳,还是不纳?” 厉氏股子里的逆劲上涌,回道:“相公说过,我又不是不能生,只是胎运未到而已,大房已无嫡子,二房怎么也得先生个嫡子出来。” “好啊,你个无子的妒妇,七出里犯了两条,还敢这样跟我说话,骄横放肆,不敬不孝,我要休了你。” 厉氏不知从哪儿生出来的胆子,猛然站起身来,冲到老太太身边,夺过女儿,直盯着鱼老太太道:“当初聘我的可是您的婆婆,我的姑奶奶,姑奶奶去世时,大伯还发过誓,定不会让我和嫣姐儿受委屈,怎么大伯刚为我姑奶奶退仕丁忧三年,鱼家就要休我吗?” “你这个逆……” “您是我伯娘,我是二房的媳妇,从来都没听说过,哪家伯娘要休掉侄媳妇的,您跟我说说,这是凭什么理?鱼家只有相公能休我。” 鱼老太太被气的面目狰狞,怒道:“他是我儿子,我让他休你,你就得下堂,你看他是听你的,还是听我的!”说完一口气都咽不下去。 严氏连忙上前帮着顺气,劝说道:“婆婆息怒,老爷才被皇上提拔,要是传出这些事,定是要有影响的。” 这话果然管用,鱼老太太马上就不闷了,只是面目仍是狰狞。 严氏给厉氏使了个眼色,“厉妹妹还是先回冷静一番,反思自己的错处,下回再来请罪吧。” “我再也不愿见她,以后再不许她过来!”鱼老太太严词拒绝。 厉氏牵着令嫣的手,疾步离开,一刻也不愿多待。 这安请的,不欢而散。 鱼令嫣跟在厉氏身后,想着刚才发生的事儿,客观地讲,在这个时代,这个世界,错的人,确实是她娘。 于理,她娘十年无子不纳妾,怎么都是错,老太太关心二房的子嗣问题,怎么都是对。于情,老太太虽名义上是伯娘,实际却是婆婆,她娘怎么都算忤逆不敬了。 但作为一位从二十一世纪穿越而来的人,鱼令嫣又太能理解她娘了。 因是兼祧,从不去多问大房的事,只管好二房的小小天地,宁愿落下妒妇和忤逆的名声,也拒绝给丈夫纳妾。 她娘就是个实心眼的性情中人,真心爱着自己丈夫,对他毫无保留,全心托付和信任。至于什么规矩,什么名声,她可以全不在意,只要丈夫站在自己一边。 只是,一个孝字压在头顶,还有个大房隔在中间,她爹真的靠的住吗? 第3章 厉氏回到西院,心中仍是介怀的很,闷头不语,连女儿的话都听不进去。 令嫣只能去寻正盯着灶房做午食的厉嬷嬷。 厉嬷嬷关上门,让丫头在外守着,才问道:“这是怎么了?请安时出了何事?” 鱼令嫣挑着回道:“父亲升官了,大奶奶本来很高兴,后来又不知怎的,就开始提及纳妾之事,娘没答应,又说了些冲话,大奶奶一气之下,就要休了娘。” 厉氏听着脾气又上来了,气道:“姑奶奶还在的时候,她就只是冷漠,不把我当媳妇来看,也不把嫣姐儿当成亲孙女,我也就歇了讨好亲近的心思,反而也好,互不相干。等姑奶奶一走,她便忍不住了,想着法的找我的茬,做也是错,不做更是错。” 鱼令嫣心道,鱼老太太应该还是以前被继婆婆和弟媳妇,这对姑侄虐惨了,等两人都去世后,就在自己娘身上找回场子——典型的压抑心理找发泄途径。 “我知道,还不是当年姑奶奶和姑姑让她吃了苦头,而今就在我身上报回来,我是厉家的姑娘,也就认了。可她不能这样对嫣姐儿,嫣姐儿可是姓鱼,好歹也是她的血脉,怎么就能偏心成这样?大房的孩子可以辰时过一半去请安,嫣姐儿却要每次跟我早起整整一个时辰,受苦不说,还刚好错过跟她们相处的机会,关系也就疏远。后来才知晓,她竟然私下里不让大房的孩子,跟咱们嫣姐儿亲近,当时我才真是恨上了她,再也不愿日日过去,只是一月去四次,过个面子情。” 这些事儿,鱼令嫣心中自然也有体会的,但她还是头一次听厉氏提起,她娘从来不是这样的性子,很少会把这些糟心事放在心上,这次是真的被逼急了。 “这些我都忍了下来,可今日她竟然想要休我,我控制不住,终是发作出来,这次到底是跟她翻了脸。” 厉嬷嬷仍是摆着她那张严肃脸庞,毫无起伏的语调,问道:“夫人接下来打算怎么办?总不能一直同老夫人僵持着。” “反正我是不会同她服软的,僵着就僵着,我就不信她敢真让相公休了我。” 我的娘啊,你怎么这么有自信?外祖家虽也是大富大贵,却无法与鱼家相提并论,关键时候,可是真撑不了腰的。 “二房名下的田产和商铺虽不能动,但姑奶奶走时,把这些年经营所得的银两,暗置到自己的嫁妆中,最后全都留给我了,我手里握着钱呢。她就算再憋气,也不能跟银子过不去吧。” 厉氏家族虽在官场不甚得意,却擅长敛财之道,家中子女,不论男女,都有些赚钱的手段。而厉老太太更是其中翘楚,她嫁到鱼家做继母时,带来的嫁妆,本就丰厚,以后借着鱼家的声名,赚了不知多少银钱,二房夫妻也深得其传承,三人一道努力,把整个鱼家推到豪富的位置。不然以大房父子在翰林院的那些供奉,哪里能过上这钟鸣鼎食的生活。 所以当年厉老太太,才有底气逼着继子和继孙,给自己儿子一脉留后,她们二房也是给鱼家立下汗马功劳的。她把多年来挣出的田地和商铺,还有古董珍玩,平均分成两份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锦鱼欢 作者:豆元洲 分卷阅读4 ,一份在死前就给了大房子孙,剩下一份留给二房这一脉。但银钱上却只是做了表面功夫,随意拿些出来,大额她暗中添到自己嫁妆中,全留给了厉氏,也是给侄孙女留条退路。 鱼家自诩为书香门第,肯定不会也不敢做下贪吞继母和媳妇嫁妆的事几。要是休了厉氏,损失可就大了,这就真是人财两空了。 这事鱼令嫣也是第一次听说,暗自赞叹,厉老太太好厉害的手段,这么一做,就算她娘没有儿子,就算二房的固定资产被大房并吞,日后也能靠着丰厚的嫁妆养老,不用看人眼色过日子。而且若是二房以后真没人了,这笔嫁妆,厉家也是能收回去的。 鱼家若是不想失去这块肥肉,要么再给二房过继香火,要么就得再与厉家联姻,不论怎样,厉家也不会失去鱼家这个靠山。 原来她娘有这样的身家,不管在哪个时代,哪个阶层,有钱就是好,底气足啊。 “厉老太太能把银子的大头把在手里,甚至还让老爷兼祧并娶了您,真只是一个养恩压着吗,老太爷和老爷就是这样任其摆布?” “难道不是因着伯父在襁褓之时便被姑奶奶抚养,两人感情比亲母子还要深厚,伯父感念继母养恩和手足之情,才愿意让相公兼祧。” 厉嬷嬷却道:“夫人您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厉氏和令嫣同时问:“什么意思?” “夫人可知,当今圣上的生母虽是昭宪曹皇后,但曹皇后诞下他后,却血崩而亡,后由昭定皇后抚养并助其登上皇位,因而圣上对继母感激不尽,并以仁孝治天下。老太爷当年能做上翰林院掌事学士,就是因着他把继母伺候的,全盛京都知晓他的孝道,被圣上大为赞赏。而厉老太太去世时,老太爷带着儿子为继母守了整整三年孝。他虽是退仕,儿子却升官了。可见这个孝字,有多受圣上看重。” 令嫣这下就明白了,厉老太太已经完成使命,退出历史舞台,如今该轮到鱼老太太了,都是套路啊。 “讲些难听的,若是老夫人铁了心要休你,不管老爷跟您感情多深厚,迫于孝道,也必须从了,更何况您还没有儿子,上哪儿都没处说理去。到时候,真撕破了脸,鱼家不会没法子整治的。” 厉氏听到此处,细细思量起来,才觉得后怕。 厉嬷嬷继续道:“况且您真拧着来,这和老爷的夫妻之情,到底还要不要,咱们嫣姐儿的名声,还要不要?幸好厉老太太有先见之明,早把她的婚事给定下来了。” 厉氏浑身的气焰,就这样泄了下来,小声嘀咕道:“那可怎么办,伯娘估计气狠了,她再不许我进鹤龄堂了。” “您出面自然是不行的,这事还是得老爷来做。出了这事,老爷定是要过来质问一顿。您到时候可得摆正态度,先道歉,再说些掏心窝子的软话,把老爷给说服了。您和老爷一向恩爱,又生有四姑娘,什么事儿不好商量。” “我省得了。” 鱼令嫣心中感慨到,厉嬷嬷真是威武,这样几句话,就能把她娘的毛给捋顺了,做出最明智的选择,实在是腻害,不得不服。 而今个傍晚,鱼恒一回到家,就听说了这事,他竟也没去鹤龄堂先宽慰鱼老太太一番,而是直接来到西院见厉氏。 厉氏一见到他,心里顾不得欢喜,连忙下了软塌,帮他脱了官服和靴子,并吩咐下面人布置些汤水吃食,亲自伺候着他洗漱干净,坐上正位。 她打量着他的神色,见他脸上还是露着惯有的温柔,不像不满,便挨着他的身旁坐好,先笑着说道:“妾身听说了老爷将要升任修撰之事,心里实在是高兴,这真是极好的事情。” 鱼恒搂过厉氏,调笑着问道:“你知道这修撰到底好不好?” 厉氏有些骄傲的回道:“妾身虽不懂这些,可却能感受到相公的喜乐,瞧您春风满面的模样,便知道这定是好事。” 鱼恒握紧她的双手,说道:“你对我一副真心,我比谁都清楚,不论如何,我都不会负你。” 厉氏心下感动,眼圈湿润起来,回道:“相公,都是我的不是,惹了伯娘生气,妾身明日就去给伯娘负荆请罪。” “哪里就是你的错,是我想要嫡子,才拦着不让你给纳妾的。娘也是为了二房的子嗣着想,她就是那个脾气,你也是一样的犟,正好冲撞了,难免发生口舌之争。最近还是不见了,你也知道她,而今正在气头上,你现在过去,只会起反效,等过些日子,她消了气,我再领你去磕头认错。” “妾身一切都听您的,说到底,还是妾身不争气,这么些年,也没能开怀,真是对不住您,伯娘说的都在理,妾身不仅没用,也没有姐姐那般的胸襟,才让二房子嗣凋零。” “这怎么能怪你,你又不是不能生,我们又还年轻,日后定会生出儿子的。” “相公真不怪我?” “我从没有怪过你一分,我绝不会休你。” 若是鱼令嫣也在场,她一定会想给自己老爹鼓掌的,三言两语,就把她娘哄的服服帖帖,这功力也没谁了。 其实鱼老爷这次过来,一来是为了安抚好厉氏,但主要是为了自己的四女儿,“去把嫣姐儿叫来,我有事要对你们母女说。” 厉氏笑道:“相公忽然皱起眉来,怪唬人呢,看来这事儿可严重。” “姚家悔婚了。” 厉氏犹如晴天霹雳,难以置信地问道:“姚家要毁了与我们嫣姐儿的婚事?” “是,而且我已经答应了。” 第4章 鱼令嫣进了东稍间,见到她爹难得肃容地端坐着,她娘则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心道不会真是要崩吧。 “孩儿给爹爹和娘亲拜安了。” 厉氏见了女儿,不免落了泪,心疼道:“我的儿,你的命怎么就这般苦,偏就摊上这种事?” 鱼令嫣心里有点懵:那个,到底是什么事,为什么她这个当事人,一点数儿都没有? 鱼老爷放了一把马后炮,“我当初就说了,这姻缘之事关系重大,尤其对姑娘来说,更是可以决定终身的大事,绝不能操之过急。你们偏就不听,非要跟姚家定个娃娃亲。现在可好,凭白耽误了姐儿。” “当初可不就是因着,姚家跟我娘家世代通好,知根知底,姚老太爷蒙圣上垂青,做了户部侍郎,姚康安娶的是我堂姐,姚福生与咱们嫣姐儿同龄,他们又那般殷勤,这才定下来的,谁能想到今天?” 原来被“弃”的是自己,鱼令嫣着实松了一口气,不过很快又考虑起得失。 姚家对她来说,是个适合的婆家,姚福生对她而言,也是相配的对象,所以她这些年早就做好心理准备,接受了这件事。这样平白无故被毁亲,绝不是件好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锦鱼欢 作者:豆元洲 分卷阅读5 事。 但她更纳闷的却是,姚家虽也是清贵,却是不如鱼家的,他们怎敢这样做? 厉氏替她问了出来:“姚家凭什么敢这样做,相公竟也答应了,您和伯父就任凭他们欺负到头上来?这可不只是关系嫣姐儿的前途,更是关系咱们鱼家的名声。” “今时不同往日。” 厉氏愤愤然道:“不就是出了个怜昭仪吗?她再受宠又如何,总归是无所出,长久不了。姚家仗着一时的恩宠,便目中无人,做出这背信弃义的事情,迟到有一天是要失德败落,咱们嫣姐儿不嫁过去也好。” 可惜事与愿违,“皇上已升姚氏为怜妃,并封其鸾生哥哥姚康安为逍遥伯,虽是个伯爵,却赐了铁卷丹书,能世袭罔替。姚家如今贵不可言,可不是咱们能攀附上的。” 这事处处透着怪异,简直有点不可思议,就算厉氏不懂朝堂之事,也看出蹊跷,问道:“皇上就算真心宠爱怜妃,要抬举她的家族,为何不封姚氏的父亲,而是封了她的兄长?我这位堂姐夫,就是个只会享乐的纨绔,除了长了一张好脸,真是半点本事也无,家中全靠堂姐苦苦支撑。他何德何能,能得这泼天的运势,难道朝堂之中,就无人反对吗?” “并无,太后娘娘也赞成。” 这就更奇怪了,此事绝不是表面这般简单,其中定是藏了什么隐事。 鱼令嫣埋首想着此事,虽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牵涉到朝堂阴谋,厚黑论啥的,不禁勾起了她的好奇心。 鱼恒和厉氏看在眼里,就觉得女儿这是在装强呢,心里一定是委屈极了。 鱼恒平日里虽是温和,却很少亲近女儿们,而这次他却走到令嫣身边,摸着四女儿的头顶,承诺道:“嫣姐儿放心,为父答应你,来日定会帮你寻到一门更好的亲事。” 鱼令嫣抿嘴一笑,答道:“爹爹放心,女儿没事,俗话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这说不定也是件好事,女儿相信爹爹的话,一点也不担心。” 鱼恒愣了神,为了掩饰心中生出的愧疚,他又拍拍令嫣的肩膀,随即起身对厉氏道:“我去母亲那里坐会儿,晚点过来,你陪着嫣姐儿。” “妾身知晓的,相公把大氅披好,小心别受了寒气。” 鱼恒微笑着退了出去,这笑容直到出了西院才消失殆尽。 他是朝廷命官,知晓的事情,自然要比厉氏母女多。 仁宗皇帝十岁继位,做了三十五年皇帝,就跟七公二侯这九大家族,斗了这么多年,提拔士林,添置六阁,就是为了与旧勋们把控的六部对抗。 新士只听皇上差遣,旧勋们而今的凤首却是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和皇上,表面是母慈子孝,实则是剑拔弩张。 皇上仁德英明,怎么会做出这等糊涂事来,而太后和勋贵们竟也默认此事,实在太耐人寻味,也只有那个传闻才能解释此事。 可那又如何? 总归只有太孙才是正统。 而姚家,今日之辱,暂且忍了,但总有一日,他鱼恒必要加倍奉还。 鱼令嫣被姚家毁婚的消息,很快就以野火燎原之势,烧遍了鱼家的每个角落。 大家都对鱼四小姐深表同情,口径也很一致,姚家出了个怜妃娘娘和逍遥伯,飞黄腾达,一脚踹开了有姻亲之连的鱼家,太特么不仗义了,四小姐太特么可怜了,可千万别想不开,自寻短见啊。 这股谣言越传越烈,甚至都到了厉氏的耳中,然而她听过之后,却觉得有理,开始寸步不离地守着女儿。更可怕的是,鱼老爷此后夜夜都到西院,每每都要拉着女儿,讲讲大道理,谈谈哲学,聊聊人生。厉嬷嬷话少,做事很直接,白天小姐有夫人陪着,她便晚上守着四姑娘睡觉,不让四姑娘有任何自处的机会。 鱼令嫣早就强调自己真没事,可没人信她,连上个恭桶,也得三两个粗使嬷嬷看着。整日都没有私人空间和隐私,她上辈子的强迫症都要犯了,长期以往,离逼疯也差不离了。 不过,这事也带来了实惠的好处,那就是鱼老太太,终于接受了厉氏的赔罪,那日请安闹出的矛盾,也就此揭过。 她老人家甚至表示,四姑娘以后就辰时过半来请安,虽不是一房,也总要跟兄弟姐妹们多亲近些,以后嫁到婆家,也能多个臂膀搭把手,扶持一把。 鱼令嫣估计,自己在这位老太太眼里,已是没有前途的废人,怎般也无妨了。 大房的庶长子鱼泽涛年满十一,已经搬到前院去住了,次子泽沛还不到四岁,两位少爷去请安,多是行个礼就要离开。 因此,这请安礼上能亲近到的,也只是鱼家的其余姑娘们,但鱼令嫣仍是兴致满满,因这三位,各个都是美人呐,可以大饱眼福了。 第5章 鱼恒肤色白皙,五官精致,气度温润如玉,笑容春风化雨,是位少见的檀郎。 他娶的妻妾,颜色更盛,这生出来的子女,自然都是玉貌花容。 嫡长女鱼令姝为严氏所出,年十三,出落得天姿国色,清逸脱俗,明眸善睐,顾盼之间,自有一番清雅高华的气质。她自幼聪明好学,擅长书画,尤精诗词,颇具才名。又处事圆滑,精通人情世故,结交之人,都是书香门第、名门望族,甚至勋贵阀门出身的贵女们。 鱼家上下内外,不论是鱼老太爷和鱼老太太,还是鱼恒和严氏,无不对此女深以为傲,寄予厚望,就连两房伺候的下人,提到大小姐,那也是连连称赞,心服口服。 不过,鱼家姑娘之中,颜色最好的,还是大房次女鱼令妩。她比令姝小了一岁,今年刚满十二,纤长的身条,迷人的腰段,虽还没到成熟的年纪,绝色的容貌,却是怎么也掩不住了,螓首蛾眉,双瞳剪水,朱唇皓齿,明艳夺目,嘴角边一粒细细的红痣,凭添一股媚韵。 她的生母是万姨娘,是鱼老太太塞给儿子的通房,生了女儿,才升为姨娘,虽是貌美,却因鲁莽粗俗,上不得台面,不甚得宠,又是个爱惹是非的性子,严氏也不大待见她,在大房是个没人缘的,平日只能在自己屋子,找下人出出气。 跟生母完全相反,二姑娘却是个紧小细微的性子,沉默寡言,话都不肯多说一句,对万姨娘也很是冷漠,从来只敬嫡母严氏。 因而这位跟四姑娘真是不大接触,九年来见过的次数,十个手指头都能数过来。 还有一位三姑娘出自乔姨娘,同样是姨娘,乔氏同万氏,可真是天差地别。她可是正经聘过来的良妾,父亲是位秀才老爷,哥哥读书也有出息,但家境却不大富裕,当初为了哥哥的前途,才到鱼家为妾。 五年前,她哥哥考中了三甲进士,外放到县城做个县令,虽是个小官,却让乔姨娘在大房长足了脸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锦鱼欢 作者:豆元洲 分卷阅读6 ,她肚皮也争气,在四年前生了二少爷鱼泽沛,这底气就更足了。儿子虽是被抱到了严氏身边,她却能跟没事人一样,从不过问儿子的事情,只安心抚养女儿。 因此不论是鱼恒还是严氏,都对她甚为满意,两人都十分看重她。 令娆就比令嫣大了两个多月,也才九岁,面容体态形容尚早,长了一张鹅蛋脸,眼珠灵动,透着一股动人的灵气。她是头一个看到令嫣入了厅的,笑吟吟的斜眼瞅着她。 鱼令嫣回之一笑,也顾不了其他,先躬身请了安,“大奶奶吉祥,令嫣来了。” 没想到她提前了两刻过来,还是最晚到的,老太太不会要怪罪吧。 鱼老太太看上去心情不错,倒也没为难,回道:“来了就好,你泽沛弟弟是个贪睡的,他还小,我就让他多睡些功夫。你泽涛哥哥要早读,来的便早些,方才走了。” “倒是巧了,在来的路上,刚好与大哥哥打了个照面,还说了会话呢。” 大房长子鱼泽涛的生母宁氏可不是一般人,她娘家其实大有来头。 想当年,孟、宁、严三家都随成宗皇帝,征伐作战,立下汉马功劳,显赫一时,分封为孟国公、建平侯和武安侯,世袭罔替,享万世之福,三家也一向交好,其中又以孟宁两家关系最为亲密。 然而,仁宗在位,永顺二十年,发生华潼之乱,太子暴毙,阴山伯薛家举报太子母族郭家造反,孟、宁两家也牵涉其中,三家被夷族,所有男丁都被斩首,女子没入教坊为奴。严家虽未牵涉,却被仁宗迁怒,降为武安伯府,没收铁卷丹书,三世而终,地位大不如前。 严氏和宁氏是手帕之交,在其落魄之时,出手相救,从教坊赎了宁氏出来,并安排宁氏做了丈夫的妾室。 宁氏长的虽不如其他人,但性子温柔可人,又擅迎合之事,颇得鱼恒的欢心。因生下大房长子,又与严氏关系融洽,还有老爷的宠爱,宁氏的日子,过得着实不错,对人也和善,可以说是大房里面,除了鱼令姝外,最有人缘的玲珑人了。 鱼令姝笑意连连,连忙走下来扶起令嫣,坐到老太太右手边头一个位置,见她有些推拒,便说道:“四妹妹来的正是时候,方才老祖宗还念叨着,四个孙女里头,你长的最是像她,果然是嫡亲的孙女,我本来有些吃味,但仔细瞧着,这可不就是跟仙人座下的童女一般精致,敢情老祖宗这是在夸自己长的好呢!” 这话引的鱼老太太笑的合不拢嘴,对身旁人说道:“你们瞧瞧这张嘴,竟还拿我这个老婆子开涮,嫣姐儿快坐下来,省得这泼皮都不安生。” 鱼令嫣只能顺势坐好。 鱼令姝也回到自己位子,嘴上却继续变着法地夸赞鱼老太太当年的美貌,满屋伺候的丫环婆子们也跟着起哄,一时之间,整个屋子都热闹起来,连暖炉都嫌多了。 众人都成了衬托,只听着大小姐,八面玲珑,讨得老祖宗欢心的同时,也把众人都带上,捧上一番。 鱼令嫣不得不承认,就算是两世为人,也没有这位的能力,每每见到她,都要发自内心地叹服一声:天之骄女,尽善尽美。 不过这绿叶做的久了,难免要无聊地走神,令嫣撇过头,悄悄打了一个哈欠,结果一抬眼,就跟正在瞧她的令娆对上了眼,她硬生生地把哈欠憋成了笑脸,尴尬地摸摸鼻子。 没想到令娆竟然拿起帕子,捂住口鼻,也跟着打了一个哈欠,还对令嫣会心一笑,那眼神,正在显摆地告诉她,这才是打哈欠的正确方式。 接下来真是一发不可收拾,令娆小朋友虽没开口,却用她的肢体语言和眼神,跟令嫣小朋友,约好了下次一起玩耍的时间和地点,真是非常具有表达能力了。 这次可以说是令嫣这辈子请过的安中,最舒心的一次,本来也应该是最顺利的,谁知中途却出了个茬子。 一位穿的花红柳绿,擦脂抹粉的半老徐娘,慌慌张张地冲进厅堂,后面还跟着几个追拦她的丫头,这婆子的男人姓万,人们就称她为万婆子,本是伺候鱼老太太的家生子,只是女儿长的好,做了姨娘,还生下了二小姐,因而也跟着“发达”了,有点摸不到北了。 她一进来,就给鱼老太太磕了几个响头,抬起头,便激动地大喊道:“老太太,您快救救翠萍,不,是万姨娘,求您大发慈悲,救救万姨娘吧,她快被二夫人打死了!” 此言一出,令嫣和令妩,俱是一惊,立即转头,直盯着万婆子瞧。 鱼老太太问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万婆子刚想答,却被鹤龄阁的管事嬷嬷使人叉了出去,只留了一个知情的丫头,回道:“今日二夫人请安过后,在回西院的路上,正巧碰到了出来闲逛的万姨娘。万姨娘她说了些不干净的话,惹怒了二夫人,二夫人便罚跪,她不从,二夫人就命身边的婆子动手,如今正跪在地上,打耳瓜子呢。” “这不成器的东西,说了什么脏话?” 小丫头神色犹豫,支吾道:“说了什么狐狸精变的,霸占着爷不放,明明是不下蛋的母鸡,还硬要占着茅坑,不……” 这话令姝听了也觉得刺耳,她稍瞥了一眼令妩,说道:“得了,别说了,凭白脏了大伙儿的耳朵,糟了大好心情。” 鱼老太太脸上也满是愠色,骂道:“这个下贱玩意儿,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了,家里养的奴才,竟敢跟主子这样说话,去传我的话,打脸不够,再多赏十个板吃,给她长长记性。” 鱼令嫣起身回道:“大奶奶,您也知道,我娘是个暴脾气,出了这样的事儿,孙女想过去劝劝她。” 鱼老太太却道:“你倒是个好性子的,罢了,还有谁要去,跟着快走。” 所有人的注意全放在二姑娘令妩身上,只是她却纹丝不动,像个木头人一样,面无表情。 等令嫣出去了,令妩才盯着她离去的方向发愣,久久都没收回来。 第6章 万姨娘素来行事鲁莽,口无遮拦,隔段功夫,就要做些膈应人的作事。她要不是生了二小姐鱼令妩,早不知沦落到何处去了。 因着二姑娘还未出嫁,大房中人也都对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其实主要也是嫌弃,跟这位计较了,会拉低自己的份次,多掉价儿。 一来二去,万氏心里,竟然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 她见老爷这段日子,都未曾踏及大房半步,问了才知,老爷现在只去二房厉氏那里,心里就很是不平,哪怕这事根本轮不到她来操心。 碰巧见到厉氏,这人的老毛病就全犯了,不管三七二十一,稀里哗啦胡说一通。 可厉氏不是大房的妻妾,她才不在乎什么微妙的平衡,也不管你是什么大房的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9 锦鱼欢 作者:豆元洲 分卷阅读9 鱼恒自然也是知晓的,所以在姚家提出悔婚一事时,他一点都没为难,干脆利落地答应下来,只在最后,提了这件难事。姚家满意之余,不过帮个举手之劳,这事就成了,仁宗皇帝亲自准了鱼家长女参选一事,长信伯接了令,立马把鱼令姝也提了上去。 鱼令姝本就出色,又有宗正院掌事提拔,这选秀一事,就非常顺当,一路走到最后。也算是她的运气,殿选时,仁宗竟然还记得她,还夸她鱼家满门清贵,祖父和父亲皆是能人智士,竟然就直接把她指给太孙为嫔。 等二月十二,圣旨下来,她已是天家的人了,贵不可言,再不同以往。鱼家上下,包括鱼老太爷和老太太,都要给她拜安行礼。 鱼令姝只能在家待上两日,到了十五,她便要收拾行装,坐着粉车,驶进太孙府,成为太孙的女人,从此便要失去鱼家这个庇护,以后前途,都要靠自己来挣了。 她自然要与娘家人依依惜别,临走前,甚至还召见了鱼令嫣,扶着她的手,深情款款地说道:“四妹妹放心,姐姐以后不会委屈了你,定会想法为你再寻一门好亲事。” 鱼令嫣连忙低头,伏身回道:“多谢姐姐厚爱,妹妹感激不尽。” 心里却想,果然是亲父女,这哄人的词,都是一样的,只是这时候听着,直让人浑身不适。 然而最不舒服的,应该还是她娘吧。 第8章 选秀一事,关系整个家族前途,自然备受鱼家老太爷和鱼老爷的重视。 鱼恒这段日子,忙着各种打通关系的应酬,脚都难沾地,更别提去二房了。 不过等送走了长女,他便立即来了二房,因为今天是厉氏二十六整岁的生日。 他手里拿着准备好的礼物,心里盘算着说辞,想着这次要怎么哄回厉氏,肯定是要闹的,虽有些头疼,却也不十分担心,厉氏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是最清楚不过了。 这次进了厉氏的房,不管其他,先道歉说:“夫人,为夫错了,特意跟你赔罪来了,还请夫人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这次。” 厉氏正坐在她习惯的老地方,歪着头,盯着窗纸发呆,听了他的话,也没个反应,今日竟然都没打扮,只穿了半旧的棉寝衣,头也没梳,有些蓬乱,落在肩头。 鱼恒把锦盒放在她跟前的小桌上,自己解开外衣,再坐到她对面,柔声说道:“当年你嫁给我时,只有十三,年岁尚小,胆子倒大,一揭盖头,就敢用活泼的大眼盯着我瞧,我那时还猜你多是个泼辣的性子,却没料到,你从来都对我柔情似水,过了整整十三年,从没对我发过一次脾气,说过一句重话。我的事,你件件亲为,从不让别人过手,你对我的好,我全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别人都是把我当成老爷,只有来你这里,我才觉得自己是个丈夫,夫妻哪有隔夜仇,什么事儿不能好好说。” 厉氏终于肯转过头来,只是却仍旧耷拉着,不说话儿。 “有些事,因着还未有个定数,之前不好对你讲明,这次都一并说了。你不知道,你那个一无是处的堂姐夫姚康安,可不姓姚,他姓这个。” 说着,鱼恒便蘸着水,在厉氏眼下写了个字,而后又道:“以前是藏的好,恐怕姚家自己都不知道,如今是要捧起来了。所以姚家这个亲家,咱们肯定是攀不上了,还轻易得罪不起,反正留不住,何必要拧着不放,不如就此放手,顺便捞些实惠的好处。令姝嫁给太孙,就算是个嫔妾,那也是咱们鱼家天大的殊荣。若有际遇,生下一儿半女,在太孙府里,站稳了脚跟,那剩下的姑娘们,包括嫣姐儿,都是不愁嫁的。” 可厉氏还是不肯抬头。 鱼恒继续说:“其实我最大的不对,就是没提前跟你通个气,不过这事也来的突然,也不大好说,大房那里,我也是瞒着,准备最后成了事,才一起道明。” 厉氏看了看桌上的锦盒。 鱼恒赶紧推到她手边,打开盒盖,指着其中卧着的榴开百子镶嵌珠石翠花说道:“今日是夫人生辰,这是年初就跟宝摘楼订的,为的就是它的寓意,希望夫人能心想事成。” 厉氏双手抚摸着这巧夺天地的首饰,倏地抬起头说道:“相公可知,最近你身上少了一股药味。” 鱼恒被这么一句打的措手不及,心中一惊,脸上终是露了一些马脚,说道:“过年的时候太过忙碌,进了些补药,前些日子才停了,夫人鼻子好灵光,我自己都没发现。” 厉氏忽然大笑起来,双手一挥,桌上的锦盒猛然落下,榴开百子的翠花也跟着蹦了出来,碰撞到地面,发出伶仃脆响。 鱼恒这时也僵了脸色,拔声问道:“你这是何意?” 厉氏原本明亮的双眼,此时暗淡的让人认不出来,却直勾勾地盯着鱼恒的眼,凄凉地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我人傻好糊弄?” “姚家悔婚之事,我已经讲的够明白了,不是糊弄你,姚家贵重了,看不上咱们家了,就算死咬着不毁婚,以后嫣姐儿强嫁过去,也是受苦。我都说了,以后不会亏待她,会帮她再寻个如意郎君。你要揪着这事不放,才是真的犯傻。” “你错了,我傻在,不该对你一片真心,敬你、爱你、信你,不该把我们母女的一切都放在你手里。从小定亲的契约被毁,这对女儿家是个多大的污点,娘家竟然都没讨个说法,以后那些高门大户,谁敢聘我嫣姐儿做嫡妻,你竟然就这样毫不犹豫地舍弃了嫣姐儿的前途,只为了她的女儿,反过来呢,反过来你肯吗?她不能生,为了她的地位,你甚至连个儿子都不肯给我,这十年来,我只生了嫣姐儿这么一个,大房却生了三女二子,我真是被猪油蒙了心,没怀疑到你头上。” “我全心全意对你好,你却把我当成傻子,这样算计我和我女儿,最后说些好话,送点好礼,就打发我们母女,你到底有没有良心?就算你不把我当回事,难道嫣姐儿不是你女儿,她多信任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她?”厉氏说着说着就咆哮出来,泪全扑下来,像泛滥的洪涝,根本收不住。 她的话直把鱼恒说愣了,也招来了外面候着的厉嬷嬷,甚至还有西边的鱼令嫣。 “娘这是怎么了?” 厉氏像是失了控制,狂哭不止,见了女儿,她明明想收住,只是做不到了,满脸都是绝望。 鱼令嫣的心突突地抽痛着,马上跑上前,抱住厉氏的头。她知道厉氏这是犯了分离性障碍,情感暴发,难以自控,而首先的治疗方法就是移走刺激源。 她转过头,努力让自己礼貌一些,对鱼恒道:“父亲,请您先走吧,娘这里要静一静。您这在这里,她静不下来。” 鱼恒还是没动。 厉嬷嬷也道: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锦鱼欢 作者:豆元洲 分卷阅读10 “老爷还是走吧,不然二夫人怕是收不住哭势。” 他这才转身走了,只是出了门子,却不知道脚该踏向何处,以前他失意或是心情不好时,就会不知不觉走到厉氏这儿来躲躲,因为她总能想着法子,逗他开怀,可如今…… 他真是错了吗? 第9章 厉氏哭到脱形,也没能收回来,被厉嬷嬷一掌劈下,昏了过去,这才收住。 等她再醒来,倒是不哭了,却犯了呆,面无表情,弯腰抱膝,卧在床上,不言不语,不吃不喝,谁人也不理。 就是一个心因性木僵状态,一般没有特殊处理,充分放松心态,自己走出来,才能自行缓解。 鱼令嫣也没有特别好的法子,她干脆也上了床,卧在厉氏身旁,不多做什么,就这样看着她,守着她,陪着她。 厉氏现在虽不心疼自己,却还是挂着女儿,在令嫣也不吃不喝一整天后,她哑着嗓子,吩咐下去:“快给小姐摆食,弄些好开化的过来。” 令嫣忙回道:“娘做什么,我做什么,娘不起来,我也不起来,娘不吃,我亦不吃,娘要是一辈子都躺着,我也就陪您一起,再不动了。” 厉氏拼出所有力气,终是摆脱了这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状态,坐起了身,伸手拉起女儿。 令嫣立即起来,与厉氏相偎相依。 很快,厉嬷嬷就亲自端上了食盘,边摆菜边说着:“夫人和小姐都爱吃四喜饺子,早给备好了,刚蒸冒了味,快尝尝,垫垫肚子,锅里还煨着燕窝粥,等会儿就上来。” 令嫣跟着厉氏进食,她娘动多少筷子,她就动多少,绝不多用一口。 为着女儿,厉氏勉强进了好些吃食,尽管这些在她嘴里,都味同嚼蜡。不过胃里有了热乎东西,她的脸色马上就好了起来。 令嫣瞅着时机差不多了,就开口说道:“我若是个男儿便好了,读书进取,挣个功名出来,做个顶梁柱,把咱们二房撑起来,谁都不怕。我若是个男儿,就不用出嫁,陪守在娘跟前,尽一辈子孝道。我若是个男儿,被人退亲也无妨,大不了豁出去给自己讨个公道,看谁敢再欺负到头上。” 厉氏心中感动,眼里有了神,回道:“你是女儿又何妨,娘生你,不是让你做这些的。” “我不要做女子,这世道,对女子太难。出嫁本就不容易,找个良婿,比登天还难些。嫁了人,还要肚皮争气,生个儿子出来,就算有了嫡子,为了贤惠的名声,还得给丈夫纳妾,养一堆庶子庶女。一辈子,只有出嫁前最舒服,嫁了人,什么都得忍,要跟丈夫斗,跟婆婆斗,跟妾室庶子们斗,好不容易斗赢了,刚松一口气,照个镜子,发现自己伶丁一人,满头花发,满脸皱纹,离闭眼也不远了。” 厉氏本想说,这世间总有那有情有义,品性高洁的好儿郎,愿意陪着你,一生一世一双人。但她很快又想起自己的遭遇,不禁怀疑起来,这世上真有好男人吗? 就算有,那得有多大的运气,才能碰到。 她没遇到,要是女儿也遇不到,这日子难道就不过了吗? 不,日子总是要过下去的。她的女儿,不管嫁给谁,都该过上最称心的日子。 厉氏劝着女儿道:“你才多大,就说这些没出息的胡话。这日子都是人过出来的,该为自己打算,不能为别人过下去。不管日后你嫁给什么人,遇到多糟心的事,你都得记好了,委屈谁也不能委屈你自己,该享福享福,该闹就闹,该发脾气就别忍,实在觉得没意思了,大不了就合离。娘别的不能保证,这嫁妆总是不会委屈你的。有钱在手,总不会过的太差。” 见厉氏起了劲,令嫣心头一松,又继续道:“娘说的轻巧,哪里就有这么简单,等真到了那个地步,人就如陷在泥淖中,到处都不由人。” 厉氏摸着女儿的小脸,轻轻点一下她的小鼻子,认真回道:“你是我身上掉下的肉,娘会为你安排好,该是你的,一样都不能少。我的闺女,就该一辈子被宠着爱着,顺顺当当,畅快恣意地过日子。” “娘,有您在,女儿就什么也不怕了。” 为母则刚,对女儿的爱,终是越过了其他所有。厉氏慢慢振作起来,没过几天,便像往日那样过起日子。 只是这心到底是大不相同了,以前是不关心大房的事情,而今是,除了她女儿,别人都不算个事了。 鱼恒也因着上回的事,再没来过西院。 大房和二房,就真跟两家人似的,互不相扰,连下人都不往来了。 私下里,其实还是互相探着动静。 这样过了半月。 西院里,厉嬷嬷正在同厉氏禀报:“夫人,找了盛京里名声最好的人伢子,按着您提的要求,选了几人出来,您可要见一下,亲自挑着?” “不了,何必多费神,你去挑两个出来。记住,颜色一定要好,文弱雅致还有些傲气的最好,还要懂个诗词歌赋,琴棋书画。” “您放心,这事定能办妥。” 厉氏颔首,闭目养神。 厉嬷嬷又道:“大房喜事不断,二姑娘令妩的婚事也定了下来。” “哦,说的是哪家?” “长信伯唯一的嫡子,说是等二姑娘及笄了,就嫁过去。” “长信伯的嫡子,竟然要聘鱼家的庶女为妻,真是奇了怪了?” “听说长信伯的这个儿子,是个病秧子,性子也阴沉,对人苛刻,名声太臭,贵女们都敬而远之。” “严氏真是打了一手的好算盘,为了她女儿,倒是什么都狠的。大房只为自己考虑,统统靠不住,嫣姐儿只能靠我了。” “您说的是。” 见厉氏神色有些疲惫,厉嬷嬷便打算退下去办事了。 刚转身,又听到:“嬷嬷,你让那位帮我嫣姐儿寻一位好夫君吧,我此生只有这个请求。” 厉嬷嬷浑身一凛,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脸上也满是震惊,声音也有些抖,“夫人,您这是......” 厉氏睁开眼,眼神从未如此清醒,“我知道的,不必多说,去办吧。还有,派个人去东院老太太那里,就说我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不能伺候老爷,想给他纳几个妾室,还望伯娘首肯。” 第10章 鱼令嫣知道厉氏怀孕的消息,已是隔日清晨。 当时,精通医术的刘嬷嬷正在给厉氏把脉,这位老嬷嬷也是打小就伺候厉氏的人,连令嫣都是她接生的。 刘嬷嬷和蔼可亲,说话做事,却很干练,“夫人这一胎怀的很稳,倒不用服那些个保胎药了,只是平时吃食上注意些便好。” 鱼令嫣才反应过来,惊喜地问道:“刘嬷嬷,我娘有了身孕?” 整个东稍间里,不管是伺候的厉嬷嬷和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锦鱼欢 作者:豆元洲 分卷阅读11 刘嬷嬷,还是大丫环春桃和夏竹,都不由笑出声来。 “恭喜姐儿,要做姐姐了。” 鱼令嫣转头看向厉氏,对视之间便确认了此事,心中接着便是兴奋和喜悦。 哎呀,家里要添一位小朋友了,真是好期待呀。 厉氏弯着嘴角,摸着自己的小腹,柔声说道:“这孩子来的正是时候,愿老天爷保佑,让我这次一举得子,给你生个弟弟。” 令嫣想到什么,问道:“娘,可派人去那边通传一声?” “刚派了人去你大奶奶那里,她老人家也跟咱们一样盼着,有了这好消息,自然是要先跟她说的。” 没想到啊,她娘盼了这么多年,终于再怀,往大房递消息,给的却是一向不和的鱼老太太。 而鱼老太太听到厉氏怀孕的消息,心里可是实打实的高兴,连声问着厉氏的身子如何,脉象如何,可有反应等等事宜。 她后又听着二房打算给儿子纳妾,生平第一次夸了厉氏:“好,好,好,这才是正牌太太该有的做派,她总算是转过弯来了,好歹没白费我一番苦心。不过,这外面买的丫头颜色虽好,却不如府里的知根知底,用起来放心。也罢,人都挑好了,不能费了她的心思。我这里再挑上两个丫头,一并送到二房去,帮着一道伺候老爷。” 最后再想了想,又补充道:“她如今是双身子的人,不能多折腾,头三个月是顶顶重要的,就不用过来请安了,以后让四姑娘多来我这儿便行。” 老太太是个急性子的,二房过来传话的婆子,回了西院,还没过一刻,她老人家送来的丫头,连人带着包袱,马上就来了。 厉氏二话没说,就把两人收了下来。 可巧,厉嬷嬷从人伢子手里,花大价格买下的两位瘦马也被送到了西院。 厉氏谁也没见,把她们四人全扔到了西厢的几个屋子。 然后吩咐下去:“今晚等老爷回来,派个会说话的过去堵人,就说我之前脑子不大清醒,犯了浑,说了些胡话,惹得老爷生气,今日特地摆茶给他赔罪,还请他得空过来一趟。” “是。” “再把那四人好生准备一下,个个都打扮成他最喜欢的那种,不拘什么衣服、首饰还有脂粉。” 厉嬷嬷答道:“这个您放心,那四人都是一类美人,姿色不俗,打扮起来,绝让男人挪不开眼。” “那就好,嫣姐儿又被三姑娘约出去了?” “您怀孕还有帮老爷纳妾的消息,上午刚递给老太太,中午三姑娘就来约人了,下午这就出去了。” “严氏是个大度的,大房的通房和妾室可不只那几个,这么多人,只有乔氏生了两个,儿女双全,这就是个人精,养出来的姑娘自然也是精的。还是要让人都看顾些,就怕咱们嫣姐儿吃亏。” 厉嬷嬷提醒道:“现在伺候咱们姑娘的,年纪都大了,也该放出去了,您也该抽个时间,给姑娘再好好相看几个小丫头了。” “是呢,等这段日子过去,也该给她选起来了。” 三姑娘鱼令娆这次邀约,倒不是为了玩什么游戏,原来是为一件正事。 “四妹妹,二姐定了亲事,咱们两个一道去给她贺喜吧。” 这确实是提醒了令嫣,她一口答应下来,“早就有这个打算。” 二姑娘令妩自打定了亲事,就甚少出门,平日都在自己屋里准备嫁妆。 两人来的突然,一进门,就见令妩带着自己的丫环紫鸢正在做活计。 令嫣看着满屋的红绸,还有那五彩斑斓的绣活,就想起那日她送的礼物,灰青色包裹里,装的却是一套大红五彩莲花闪缎被褥和枕头,那般精致的绣活,不知费了多少心血和眼力。 应该是为了自己而准备的嫁妆吧,不是为了替包姨娘收拾残局,也不会轻易拿出。不到十三岁的小姑娘,却有这样的定力和耐力,实属难得。 令妩放下手里的绣活,起身招待她们,“来的有些突然,屋里还没收拾,有些挤,要委屈两位妹妹,跟我到床上坐坐。紫鸢,下去准备些茶水和点心。” 令娆显然也来的少,一进门,眼睛就不停地转动,四处打量着屋里,嘴上也不停歇,“二姐姐的绣活真是巧夺天功,瞧那龙凤,绣的真是活灵活现,我一瞧,还被吓了一大跳,以为是真龙要扑出来擒人了。” “三妹妹过誉了,要说这绣活,还是二夫人最厉害,教导绣活的师傅常夸,整个鱼家,满府绣嬷嬷做出来的衣服,都比不过四妹妹和父亲身上穿的精致。说起这个,真是要恭喜二夫人和四妹妹了,终于是来了。” 令娆一拍脑袋,“哎哟,瞧我这脑子,三姐也恭喜妹妹了。” 鱼令嫣根本忍不住,眼睛都乐呵地眯了起来,“哪里哪里,大姐姐做了太子嫔,二姐姐的亲事也定了下来,咱们鱼家真是三喜临门,甚好甚好,同喜同喜。” 令娆笑道:“可不是,咱们这次来,就是要恭喜二姐姐,听说定下来的,可是长信伯唯一的嫡子,以后二姐姐就要做长信伯夫人了,真是了不得。” 令妩却没有想象中高兴,眉宇间流露出一股郁色,答道:“哪里就有这么好的事,那位公子,你们想必也听说过,是个身子不好的,脾气也有些暴躁。不过,到底也是个正头娘子,不管怎样,我都认命了。” “这些也都只是传闻,做不了真。就算真如此,身子不好,好生调养便是,脾气暴躁,就多让他点,只要夫妻两个一心一意过日子,总是会好的。” 令娆也道:“四妹妹说的对,我可听说,跟你定亲的那位,因着身子弱,屋里连个通房丫头也无,所以有些事,反过来想,也不见得是个坏事嘛。” 令妩听了她们的话,心里竟也轻快许多,这才觉得有点丢人,“我虚长两位妹妹三岁,却还不如你们看的透彻,真是觉得臊得慌。” 令嫣心道,我可比你们大了好多岁,至于隔壁这话痨丫头,人家才是真的天赋异禀。 “四妹妹你愁啥,是不是想玩玲珑局了,那敢情好,咱们姐妹三个一起来。” 她明明什么也没说啊。 “玲珑局是什么?” “是四妹妹做的玩具,二姐姐别急,我来慢慢教你。” 姑娘,你太会来事了。 第11章 戌时刚过,传话的桂婆子匆忙跑进来,告道:“话传到了,老爷这就过来,人正往这里走呢。” “春桃和夏竹进来伺候。” 厉氏叫来自己的两个大丫环,又对厉嬷嬷使了个眼色,“你去把西厢那几个带过来准备着,今晚就用她们。” 她自己换了个位子,斜卧到塌右边,肚子上披着一件羊毛毡毯,等着他进来。 鱼恒本来心还有些吊着,一进来,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8 锦鱼欢 作者:豆元洲 分卷阅读18 着说好,又摸摸厉氏的肚皮,和里面的小家伙打下招呼。 谁也没想到,给令嫣培养丫头这件事,终是没能好好完成。 第18章 鱼恒不仅把二少爷泽沛挪回到乔氏屋里,还把他的名字改记到了乔氏名下,从此严氏名下只剩下大少爷泽涛,而这位,众所周知,与严氏并不亲近。 严氏不仅失了个好儿子,还失去了经营已久的好名声。 众人嗟叹:本以为你是个心胸开阔,品性高洁,视金钱如粪土,待利禄若草芥,不同流合污的奇女子,没想到你也跟咱们一样浑浊啊。 更重要的是,鱼老爷这次没有包庇大房和严氏,甚至在那之后,除了去给鱼老太爷和鱼老太太请安,他没再踏及过大房妻妾的屋子,还把自己的书房都搬到了西院,这是以前绝没发生过的事。 鱼老太太因着上次丢了脸面,也默认了儿子的做法,只把余气都撒在严氏身上。 鱼家的风气彻底变了,谁都知道,如今是二房夫人厉宝贞一人得势,鱼恒独宠她一人,鱼老太太都要让她三分,若是她再生个儿子出来,那就真没大房什么事了。 严氏那里,竟然尝到了恐慌的滋味,上一次她有此种体会,还是家道中落,低嫁给鱼恒的时候,而今却是因为害怕失去。 现在想来,鱼恒这些年,对她真是不错。 当年鱼老太太把持着大房的所有事己,不肯放权,他硬是给她挣来了当家的权力,虽然钱财还在婆婆手中掌着,但实权在手,她才有了立足的底气。 后来他每年都会暗中贴补大房,填补她手头的赤字,使得她和令姝能过得宽盈,不然凭她的嫁妆,早就坐吃山空,失了底子。 她生令姝时伤了身子,难以开怀,他从没嫌弃过,甚至三年后,她好不容易再孕,却最终小产,终不能生了,他也没有过一丝责备,从来是嘘寒问暖,温情脉脉。 还记得当时她有意提了一句:“宝贞易孕又好生,令人好生羡慕,我如何也比不得。” 那之后,厉氏就再未开过怀,明明是易生养的身子,却只得了令嫣一个。 他对她的情谊,她怎能不知,只是她还是迈不了心里的那道坎,她到底不是宁氏,能放下所有身段,她有她的骄傲。 当年,她也是盛京贵女之中的佼佼者,她交好的贵女,可是如绍敏县主祁恕玉、殷国公嫡女这样的天人,祁恕玉嫁到了申国公府,殷家女儿更是嫁给了安凌王为正妃。其余贵女们,有人进宫做了妃嫔,有人嫁到了范国公家,最差的也嫁了个权吏,只有自己,因为家道中落,耽误了婚事,捡了个鱼恒低嫁,没想到,这还是个兼祧的。从此她心里的头,就再没抬起过,怎么也无法平和。 她心底,从来都瞧不起鱼恒的身份,认为他如何都配不上自己。所以这些年,她都对他冷淡自持,从来都保持着距离。她可以去讨好鱼老太太,可以去算计厉氏,却无法对鱼恒敞开心扉,她觉得,若是真这样做了,就与年少时风华的自己彻底告别了。 这也给了厉氏机会,鱼恒慢慢也对她产生了感情。不过,到底是越不过自己,令姝能参选,就是最好的证明。 过了这么多年,她的女儿嫁进了天家,总算是给她这个做娘的争了一口气。她女儿这么出息,做了太孙嫔,为何她不能多谋划一些,为何不能除掉一直碍眼的厉氏,为何不能把二房做成个摆设? 结果还是算漏了厉氏的脾性,她比猜想的要强上许多。算漏了鱼恒出孝后,已不对她避孕,厉氏竟然是真的有孕。算漏了宁氏这个见缝插针的小人,关键时刻,竟然忘恩负义,在背后插上一刀。 更算漏了鱼恒的反应,原来他这样在乎厉氏,不是装样子,千真万确,他的心,竟然不知在何时,偏到了厉氏那里。 人心真是易变,只有失去时,才知道珍惜,只是有时,已经太迟。 而今,严氏要请鱼恒来她的屋子,两次都不成,最后只得用了大小姐的名头,才把人勉强请到。 人虽是来了,态度却很冷淡,言辞也很直接,“令姝有何事要传达?” 严氏并不回答他,只幽幽问道:“老爷有多久没来我这儿了?” 岁月并未在她脸上留下太多痕迹,过了许多年,她的容颜还是这样秀美雅致,她的气质还是这般温婉柔淑,就如年少时,惊鸿一瞥时所见,只是原来眼中的意气风华却变成了挫败,甚至还夹杂了几分隐忍的情愫。 只是记忆中曾爱慕过的天人,不知何时,已经消失匿迹。 鱼恒一时间有些恍惚,他竟然在严氏的眼里,见到了自己的影子。 他对严氏,就正如厉氏对他。 十几年了,他没能捂热严氏的心,也就渐渐冷了对她的心。 厉氏认为他糟蹋了她十几年的真心,也就心灰意冷,死了对他的心。 然而今日,他在严氏的眼中见到了情,心中却不在乎了。 厉氏或许明白,或许不想明白,无论如何,她再不肯相信自己了。 想到此处,鱼恒有些坐不住了,起身欲走,还说道:“以后别再用令姝为借口找我,你好歹是大家太太。”竟是一句废话都不肯听,一点机会也不留。 有情时,情深一片,无情时,决绝离去。 严氏心中酸涩,说不出什么缘由,只不想让他走,为了留人,急着丢出原本最后才肯说的事:“老爷,莫走,令姝确实让人带话来了。” 鱼恒脚一顿,问:“什么事?” “咱们令姝有孕了,已经三月了,她一直想法子瞒着,直到太孙妃也怀上了,才敢传出来。” “这真是天大的好事!”鱼恒果然欣喜不已,连着问:“她身子可好,胎相可稳,手头的银两够使不,可要我再寻些个靠的住的,送过去帮衬?” “老爷无须担心,令姝她一切都好。我让她们准备晚宴,咱们边吃边说。” 没想到,鱼恒却回:“不了,我去二房吃。你也别忙活,赶紧把这喜事告诉爹娘,让他们二老乐呵一下。” 严氏还想阻止,却加快了鱼恒走出的速度,他最后添道:“安分守己,你的位置没人能动,好生教导泽涛吧。” 至于其他什么,他不愿给了,也给不了了。 第19章 太孙大婚过了半年余,太孙妃范氏和嫔妾鱼氏先后有孕,对皇室而言,可真是天大的好事。 消息传到皇帝耳中,自然引得龙颜大悦,皇帝一高兴,就要嘉赏功臣。 太孙妃是范国公的嫡长孙女,她已是太孙正妻,不能再升,也不缺什么珍品,皇帝便封了她的母亲为正二品夫人,嘉奖其生养了好女儿。 至于鱼氏,她得的赏赐更实惠,直接抬了份位,升为太孙庶妃,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9 锦鱼欢 作者:豆元洲 分卷阅读19 入了皇家玉牒。 鱼家虽未受隆恩,却也颇为振奋,别说鱼老太太和鱼恒有多欢喜,就连一向不问世事的鱼老太爷也不禁摸着胡子叹了一个好字。 大房上下都为此事欢腾不已,严氏刚跌入谷底,又被捧上云霄,鱼老太太不仅迅速原谅了她的错误,还大手一松,给了很多实惠的好处,以方便她更好地贴补鱼令姝。 整个鱼府,最安静最冷清的,便是二房了。 厉氏怀孕已满八月,随着天气变冷,人愈发困乏,最喜欢含着腌渍的青梅,盖着被子,晒窗纸中泄出的暖光打盹。 可一听闻此事,她便瞬间清明,睁开双眼,说道:“倒是便宜她了,只受了这么短的苦。” 令嫣在旁边守着做婴孩的小衣,见厉氏起了身,便替她掖了被角,听着回道:“大姐姐还没满十五岁,这就有了孩子,她身量偏瘦,生产时恐怕要受苦。” 在古代,女人生产就要走一遭鬼门关,尤其是这么小的年纪,不管怎样,令嫣希望令姝能安然生产,她更祈求上天保佑厉氏生产时顺顺利利,平平安安,诞下健康的孩子。 厉嬷嬷给厉氏和令嫣倒茶,回道:“天家不同其他,最不容易的就是生子养子了,伺候的人那么多,能有几个怀上,怀上的能有几个平安生产,生下的又能有几个养大?太后娘娘那样能耐的人,不也没一个自己的骨血吗?更别提圣人了,一脉只剩下太孙和安凌王两个。” 厉氏道:“皇上就太孙这么一个直系血脉,肯定是盯成眼珠子,有他把着,总不容易发生那些意外。而且太孙妃也有喜了,挡在前头,可比大姑娘一个人怀上好太多了。” “这时候就瞧大姑娘的本事了,怀上不算什么,能顺利生下孩子,才是真造化。” “我就赌她能平安生下来,等着严氏如何反击,就不信她能忍下那日受的气。” 说着,厉氏命厉嬷嬷去取来装着银票的荚盒,从中捻了几张大头,放进一个锦囊,“去知会宁氏一声,让她好生盯着,可不能让严氏趁我生产的时候,耍什么幺蛾子出来。” 厉嬷嬷虽拿了银票,却不大想送出去,“宁氏这样的人,毫无原则,为利而来,为利而往,昨日能背叛严氏,明日指不定就能诓骗咱们。” 厉氏又拿出些份额小的,一并塞到厉嬷嬷手里,“有钱能使鬼推磨,一个不够,就都买通了,咱们不缺银子,只要能使对力,多用些也无妨。谁也别想害到我腹中的孩儿,我绝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鱼令嫣松开厉氏握紧的手,宽慰道:“娘也不必多虑,大爷爷虽不管事,却明言绝不许伤害子嗣的事发生,他眼里可容不得沙子,咱们鱼家这么多年,也没失过一个孩子。更何况,两房毕竟是分家的,互不干涉,伯娘的手伸不过来。您还是把心思都花在腹中孩子上,不要偷懒,多运动些,仔细生产的事宜,才是正事。” 厉氏有些委屈,“哪里懒了,每日睡过午觉,你和厉嬷嬷就要搀扶我走上一个时辰,昨夜脚都抽筋了,还被……揉了一宿。” 厉嬷嬷无情支持了四姑娘,“姐儿说的才是正理,别说老太爷容不下,老太太和老爷,也不会坐视不管,谅她翻不出什么花样来。” 没想到,竟然是厉氏对了。 过了半月后,一日清晨,令嫣正好早起准备去给鱼老太太请安,见时辰还早,便先来东稍间里看看熟睡的厉氏,见屋里燃着银丝炭,她微微撑起唯一的窗口,想通通风、透透气,谁知,不经意瞥了一眼窗外,竟然瞧见窗户底下,卧了一只僵死的黑猫,惊的她马上丢了手里的抬木,声音有些响,惊扰了厉氏,只听她迷迷糊糊,循声问道:“怎么了,老爷丢什么东西了?” 厉氏睡梦中还以为是鱼恒起床闹出的响声。 “无事,娘继续睡吧。” 厉氏听到女儿的声音,又安稳睡下。 鱼令嫣随即叫了厉嬷嬷,一道去外面收拾了那只黑猫,她亲手带人埋了尸体,心中久久无法平静。 软塌就贴在窗旁,平日里,她娘最喜欢窝在那处晒阳,那只死猫是有人故意摆在那里。 若是她娘早起了,正好开了窗,可不得吓一跳,尽管这种可能很小,又若是她娘卧在那处,那死猫惊扰到了外头的丫头们,尖叫声也能吓人,尽管可能也不大,多是在天亮了以后,先被他人发现了,引起一些骚动,最终传到她娘耳中,引起不安。 对,目的是示威,是严氏在跟二房示威,对她娘宣战,我不会轻易放过你,你给我等着! 鱼令嫣和厉嬷嬷同时领会到了深意,彼此对视一眼,同时开口:“这事就先别告诉娘(夫人)了。” 然而此后,她两人却是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时刻守着盯着厉氏周围的一切,就怕中招。 厉氏怀胎过九月,随时可能生产,任何风险都得避开。 后来虽再没发生什么,却弄的二房除了厉氏,全都人心惶惶。 若严氏的目的是恐吓,制造心理压力,那么她真是成功做到了。 就这样小心翼翼,到了永顺三十五年,十二月十六,厉氏终于有了发作的迹象。 谁知原本准备好的产房,竟然出了茬子,不能再用了。 鱼令嫣跟在厉嬷嬷后头,急着问:“前几日看,还好好的,怎么就不能用了?” “姐儿一瞧便知。” 走到产房外,一推开门,鱼令嫣往里一瞧,忍不住在心里骂了句脏话,严润萱,我xxoo你全家,祝你天天更年期,日日阿尔兹海默症,时时刻刻半身不遂,生活不能自理。 “这是黑狗血。” 原来准备好的产床,不知怎么被泼了血渍,凝固起来,黑污一片,真是触尽了霉头,太不吉利。 更关键的是,准备好的干净产房不能用了,厉氏只能在内室里生产。 第20章 凡事出了茬子,就会更让人揪心。 原定的产房不能用了,厉氏只得在自己的寝室生产。 她不是头胎,这阵痛起的快,疼得她不断喘着粗气,发问道:“怎么就不能用了?” 鱼令嫣只好回答说:“产房里进了老鼠,地方脏了,怕不大好用。” “那可不成,我命中跟鼠相冲,的确进不得。”厉氏这时候也顾不得太多,只卯足劲,准备生产。 她小事爱咋呼,遇大事时却格外镇定,趁不痛时,有条不紊地吩咐下去,“听闻经产过的妇人生的快,我恐怕也费不了多少功夫,姐儿快出去吧,别沾染了血腥,刘嬷嬷和夏竹留下陪着,厉嬷嬷出去监管,其他人一并都在外守着。” 鱼令嫣怎肯答应,她是绝不会离开半步的,态度非常坚决,厉氏也无可奈何。 厉嬷嬷见劝不动人,便带着夏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20 锦鱼欢 作者:豆元洲 分卷阅读20 竹下去,忙着监督每件细事。 热水要供够,暴晒的白布、巾帕,白醋泡过的剪刀、脸盆,都要备好,助产的汤药也要煎好,已备不时之需。 因着那两件触霉头的事情,所有人多少都有些紧张,甚至忘了把厉氏将要生产的事,传到大房去。 等鱼老太太得了消息,派人过来问时,厉氏都已经顺利生下了孩子,总共就用了一个多时辰。 是个男孩,整好六斤,长的那是非常好,用令嫣的话来说,小家伙真是俊的一塌糊涂,五官极精致,每件都经过老天爷细细雕琢,让你都不忍心去触碰。 性子也十分乖巧,除刚出来被刘嬷嬷拍屁股时,大哭出了声,此后洗身、擦净、包裹,都不闹腾,安静的很,若是你动作大了些,他便用湿漉漉的大眼盯着你,直到你心被萌化。 鱼令嫣小心翼翼抱着他坐到厉氏身边,心中满是激动、兴奋、喜悦,母爱都被激发出来了,像是她自己生的一样,炫耀地对厉氏道:“娘,他长的真好,谁都比不得他。” 厉氏可不是头一回做母亲,这次生了儿子固然高兴,却远及不上当年生令嫣时的心情,听女儿这么说,笑道:“你才见过几个,刚出生还没长开,能好看到哪儿去。” 她接过儿子,瞧了一眼,竟有些不相信,直接掀起了包他的棉被,看看他的小雀,才惊奇道:“长成这样,竟然是个哥儿,倒把我和嫣姐儿都比过去了。” 不知是她动作太大,还是声音太响,刚出生不到一刻的三少爷,迷迷瞪瞪地盯着她的方向看。 厉氏忍不住揉揉儿子的小脸,啧啧叹道:“脾气倒不小,还知道瞪我呢。” 鱼令嫣心疼地拍开了她的手,给弟弟包好了棉被,责备道:“娘说什么呢,他现在哪里看的清,不过是您动作大,惹他不舒服了,才睁开眼的。” 厉嬷嬷也跟着维护,语气中满是怜爱,“哥儿跟姐儿当年一样乖巧,脾气都是顶顶好的,不爱哭闹,倒是夫人刚生出来时,爱招惹人。” 厉氏讪讪地放缓了动作,仔细瞧着儿子的容颜,见他并不多像鱼恒,偏像自己多一些,便觉得刚才的辛苦真值当。 又看看令嫣,姐弟俩虽不很像,但只需一眼,便知道是血脉相连的亲姐弟。 她心口豁地打开了闸门,涌进无限欢喜,低头细细吻起儿子的脸蛋,怎么都不嫌够。 最后终于惹烦了三少爷,他不哭则已,一哭骇人,嚎了好一会儿才停。 厉嬷嬷道:“哟,怕是饿了,我抱下去,让奶娘喂起来。” 鱼令嫣想着古代这种医疗技术下,婴儿夭折的机率可真不小,初乳含着许多抵抗疾病的抗体,母乳喂养,十分必要。 想当初,她生下来时,硬撑着只肯喝厉氏的奶,这十来几乎就没病过。这时候,怎么也得帮弟弟争取到这个权益。 “都说谁奶的孩子跟谁亲,当初若是我有了奶娘,恐怕就跟娘没这般亲近了,娘不如也喂弟弟吧。” 厉嬷嬷往深里想去,以为令嫣是怀疑奶妈不干净,想起接连发生的两件事,也不免起了疑心。 因厉氏要做月子,不好惹她动怒,只好跟着劝道:“姐儿说的是,奶娘毕竟是新挑的,没长久处过,谁知她人品如何,还是要多观察些时日再说。” 厉氏却是这样计较的,她已下决心,生完这个,以后绝不会再生了。 凭老天垂爱,终于得了个儿子,怎么能让儿子和她之间隔着个外人,门都没有! 而今,她儿子也生了,妾也给纳了,看谁还敢来指责她善妒无子,谁还能威胁到她的地位。 以后给闺女找个合适的夫君,好生教导儿子长大,谁还管他鱼家如何,管他鱼恒爱什么人,反正她厉宝贞一点都不会稀罕了。 三人各有所思,却出奇地达成一致。 “如此,便由我来喂吧,对外,反正就说咱们三爷,跟他姐姐一样,是个挑嘴的,怎么也不肯要奶娘,只吃我一人的。”说罢,厉氏便解开了衣服,喂起儿子来。 秀气的小宝宝,吃起奶来,可不怎么斯文,又急又快,使出了他浑身的力气,像是在与整个世界拼斗,气力也不小,惹得刚开奶的厉氏,连喊了几声疼。 令嫣眼巴巴地盯着,都舍不得眨眼,把小指头放进弟弟的手掌心,让他紧紧握着,问道:“娘,咱们给他取个什么名儿?” “咱们想个乳名,大名肯定是要你父亲定的。”而后厉氏又嘶了一声,“小家伙,慢一些,轻一点,没人跟你抢,都是你的。” 小家伙自然是不会听她的,吭哧吭哧,继续努力。 就在令嫣和厉氏正想着取个什么小名,鱼老太太也得了回报,知道是个小子,顿时整个人都起了劲,忙着起身到西院来看。 这可是嫡孙呢,虽不是一房,可真生下来,谁还顾这些。 鱼恒下朝时,才得知厉氏产子,顺时整个人都陷入狂喜的境地,手舞足蹈,不知怎么摆动,着急看儿子,竟然还绊了个跟头,跌了一跤,摔破了相。 鱼老太爷也欢喜的不行,他难得来了西院,见了一面,又急切赶回自己的书房,临走时,丢了一句,“他的名字由我来取。”这步伐着实轻快了不少,像是年轻了十来岁。 又俊又乖的三少爷一出生,就成了鱼家几位主子的心头肉,当然也成了某些人心头的刺。 大小姐怀了孕又如何,终归比不过,自家嫡子嫡孙降生带来的欢喜。 第21章 鱼家子嗣不丰,鱼老太爷曾费心打通各种关系,花了大把银子,托到雍朝最负盛名的神算弘逸子那里测命,得了个结果,说是祖坟位置虽利于通达,却有殇后嗣,需牵坟改谱。 鱼家为此牵了祖坟,还改了族谱的辈分表字,下一代,本是个世字,却改成了泽字,并且男嗣以后取名都得带点水。 别说,还真有用处,这一代,已然有了三子四女。 三少爷尽管刚出生不久,但做为唯一的嫡子,地位不同其他,就算在二房名下,也越过大房的两名庶子,还有他两位嫡姐。 有了嫡孙,鱼老太爷这才觉得鱼家有后了,心思都活络起来,煞费苦心,冥思苦想大半月,终于给嫡孙定了名字。 他对于努力的结果格外满意,在儿子回家后,特地跑来西院赐名。 鱼老太爷坐在厅堂的上方,捋着花白的胡须,得意道:“我给他取名为衍,鱼泽衍。” 鱼恒抱着儿子,也很满意,连连点头,“衍,示水流入海,素有富足、延长、开展的意思,是个好名字。” 谁知鱼老太爷忽然改了脸,用一副你怎么能这般肤浅的眼神瞪着儿子,“再想想!” 鱼令嫣在心中偷笑,捶着鱼老太爷的肩,乐呵呵回道:“大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6 锦鱼欢 作者:豆元洲 分卷阅读26 ,别人不管,只老太太最疼爱她,听闻她不妥的消息,可不就要难受。她一转好,就派奴婢来给您报个平安。” 鱼老太太牵着易烟的手,连声说:“好丫头,好丫头,还是姝丫头会疼人,少了她,我心头就少了一块肉啊。” “娘娘也时刻念着您,念着娘家人呢。她常说,嫁入天家,处处不由人,可怜心念家人,却最难相见。” 鱼老太太感怀地拘了一把泪,易烟陪着伤感了一会儿,又劝了开来。 她其实还有要事来做,只见她从怀里取出一枚金丝镶边的荷包,低头拱手呈给鱼老太太,解释道:“老夫人,这是娘娘让奴婢特意带来给二姑娘添妆的,共是三千两银子。娘娘说到底是委屈二姑娘了,本还想多凑些,可太孙府里的消耗也厉害,暂时还凑不出来,日后等手头宽裕了再补上。” 鱼老太太如何能要,推脱着不肯收,回道:“娘娘就是良善,在太孙府上不容易,处处都要使银子,哪里需要娘娘来破费,这不是折煞我这个做祖母的了。姑娘还是收回去,并转告娘娘,二姑娘的嫁妆,一切都被她娘备妥,绝不亏了人的。而咱们已跟肖家说好,明日肖家就要来验嫁妆了,相信很快,那些谣言也会消散,还请娘娘多多保重,平安诞下皇嗣。” 易烟却怎么也不肯收回,最后干脆跪下求道:“老夫人有所不知,奴婢也早就劝着,那些谣言不能信,家里哪能亏得了二姑娘。可娘娘就是不能安心,您若是不收下这笔钱,她心里一直兜着这事,又怎么能坐好胎呢,所以奴婢恳请老夫人收下娘娘的心意吧。” 鱼老太太只得妥协着收下来,心下却盘算着,令妩的嫁妆,对一个庶女而言,已是顶好了,不能再给了,这钱还是等下个月一并送到太孙府里去吧,这以后还得多给令姝些。 易烟能留的时辰不多,她还要去见严氏,完成此行真正的目的,于是开口告辞,“老夫人,奴婢这次能出来,还是太孙妃娘娘,仁善开恩,给的机会,奴婢只得待上两个时辰。庶妃娘娘还命奴婢去给大夫人带些话,奴婢不便久留,还请老夫人见谅。” 鱼老太太面上一点没介怀,客气地送易烟出去,甚至还在她将要出门时,暗自塞了个香囊给她,悄声说道:“易烟姑娘这身行头是好,就是少了块玉佩,姑娘且拿去玩玩,得个趣儿。还有些一枚鼻咽嘴儿,姑娘拿去给门外等着的嬷嬷使。” 易烟推辞不过,这才受了,也来不及多谢,又带着那肃容嬷嬷,匆匆赶到严氏那里。 也不知她们是如何跟严氏说的,那夜,严氏便暗中处置了一名叫果儿的丫头。次日,严氏就像是变了个人,或者说她又恢复成以前那个严氏了。 这果儿心灵手巧,擅长梳妆打扮,很得严氏的力,一直帮严氏制妆化妆。 谁也没想到,她一直在严氏平时用的胭脂水粉中,添了能毁人心神的慢性毒物。 知母莫若女,大姑娘一听说她外面的谣言,还有鱼家最近发生的事情,便发现她娘的异常,不管心中是怎样盘算,可这些做法,却是有失理性的,不似严氏往日的作风,就像变了个人一样。 她立即命易烟带懂行的人来探望严氏,那位严肃的嬷嬷,便是熟悉药理和毒理的精奇嬷嬷。 这么一查,就真揪出了果儿,用狠招审了一夜,果儿始终只承认是厉氏交待的。 又去果儿房里一搜,倒也发现不少贿银票子,而且都出自厉氏家族经营的钱庄,只是却寻不到其他关键的证据,无法坐实厉氏的暗害。 严氏吃起醒神的药物,不忘易烟临走前的叮嘱,定要把二姑娘的婚事办的有声有色。 她暂时搁浅这事,命人看押果儿,想等令妩大婚后细细盘问。 二月十六,长信侯府肖家来验嫁妆,严氏好生招待了来验的嬷嬷们。这两人都是勋贵之家摸爬打滚的老人,可以说是练了一副火眼金睛,二姑娘的嫁妆在她们看来,款式虽老,可却是实打实的好物,足足六十四担,还有鱼家殷勤的反应,以及肖家主母事前的嘱咐,这次验妆结果,可以说是皆大欢喜。 在鱼家和肖家共同努力下,关于严氏和鱼庶妃的流言,迅速被压制下去。 虽是经过一番波折,令妩终是要嫁了,离二月十八,只剩下两天。 在雍朝,女子出嫁前一夜,是要跟家中未婚的姐妹们一道住的。 且不管平日是何种关系,是否亲近,是否有隔阂,今日两个妹妹都是要陪她一起守夜的,毕竟这可能是她们此生最后的亲近时光。 所以刚进了戌时,令妩、令娆和令嫣便早早洗漱干净,上床躺平了。 烛火灼灼,两个妹妹逐一拿出给令妩准备好的嫁礼。 令娆送的是一把古琴,这琴还是她姨娘当年受宠时,鱼恒寻来送的,又被乔姨娘给了女儿练习,倒还有个来头,叫方焚,也算是名琴。 不过令娆不擅长手头活计,琴弦这一类,她真练不来,这次便借花献佛,给了琴技一流的令妩。 令妩见了果真喜欢,珍惜地抚摸赏赞一番,才让紫鸢收了下去。 令嫣送的,竟然是一把精致小巧的匕首,匕身和匕鞘都是金铜混制,上头刻着蔷薇花印,而封鞘处,还镶嵌了一刻黄豆大小的红宝石。 令妩很是惊讶,甚至有些不敢接过,说道:“这是……” 令嫣饶有意味地笑了一下,回道:“这是把开过刃的匕首,我娘觉得我性子太过软和,在我十岁生辰时,送了这枚匕首给我,想让我变得锋利一些。其实我娘不知道,我哪需要这个。现在转送给二姐姐,一是希望你多个防身的巧物,二是希望你能护好自己,莫不要在婆家受了委屈。” 令妩心中感动,却不敢受,“这物瞧着便是极精贵的,我哪里配用,二夫人给我添妆,我已感激不尽。” 令娆却从令嫣手里接过匕首,直接往令妩怀里一塞,说道:“二姐姐,这个你该留下,真得学学这匕首,何时开了刃才好。” 令妩终是收下了,拿出一个香囊包好,放近贴身小衣里。 她又命紫鸢取来早就备好的回礼,两人都是一样的,“我也没什么好东西,给你们各做了一件屏风缎帘,你们回去后再看吧。今日咱们姐妹三个可得好好说些贴心话,时辰已不多了。” 姐妹三人聊到深夜,模模糊糊,眯过一会儿,醒来一看,天已微亮,全福嬷嬷已至,要给令妩梳妆了。 令嫣和令娆也赶着回自己屋里打扮。 令嫣回了西院,解开令妩送的包裹,发现这屏风上绣的竟然是她曾经做过的一副小画,上面画的是她还有抱着阿眠的厉氏。虽然画的不大精确,却得了趣韵,令妩竟也绣出了这股味道。 没想到上回,二姐姐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7 锦鱼欢 作者:豆元洲 分卷阅读27 要了去,就是为了此用,其巧妙用心,让令嫣不得不服。 令嫣取出屏风缎帘,不经意间抖落出一个锦囊。她打开一看,见上面写了四个小字,小心宁氏,她不由皱起了眉。 待朝阳升起之后,锣声、唢呐声开始响起,鱼家即将迎来热闹喜庆的一天。 大房东厢的某间房内,穿戴整齐的宁氏正在擦脂抹粉,而她身后的宁嬷嬷正在帮她梳头。 “果儿只交待了厉氏?” “毕竟都是暗桩子,就算是最下面的渣滓,也明白,无论如何,都得完成任务。” 宁氏慵懒地回道:“真是可惜她了。” 宁嬷嬷却有些犹豫,说道:“可上头并不知晓此事,您这样擅做主张,怕是不大好吧。” “上头的吩咐是监视鱼家的动静,我要更好地完成此事,也得多为自己经营不是,难道你对此事有异议?” “属下不敢。” 宁氏狭长的双眼,忽而射出隐藏已久的锐光,对宁嬷嬷道:“趁今日人多事杂,把果儿处置了吧,留下些蛛丝马迹,我要让厉氏背足这黑锅。” 第27章 令妩出嫁后一月,鱼府都是风平浪静,直到三月二十这日,太孙府上传来惊变。 怀胎满七月的太孙妃突然早产,经过一夜的艰难生产,诞下一名死婴,是个男孩,这对于子嗣凋零的石氏王朝而言,无疑是雪上加霜。 仁宗马上命人彻查此事,结果所有矛头都指向太孙的一名侧妃。 皇帝盛怒之下,当即命人处置了这位侧妃,以及所有涉事之人,更加强了对怀胎八月的庶妃鱼氏的保护。 但请注意,这位侧妃姓祁,她是太后母族祁家的姑娘,虽不跟太后一脉,却是他们祁家这一代唯一的姑娘。 皇帝说都不说一声,就这样处置了祁家的姑娘,太后娘娘怎能善罢甘休。 不过,她老人家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之人,硬是没吱一声,暗中调查此事。 鱼令姝从得知自己怀孕那天起,每日都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就着了道,丢了腹中孩子,还好有太孙妃在前挡着,多了层保障。 为自保,也为得到更多保护,她还故意散出胎相不稳的消息,还在严氏谣言日嚣尘上时,装成动了胎气的病弱模样,每日卧床不出。 如此才熬到了八月,没想到,太孙妃的孩子,还是没保住。 而整个雍朝的眼睛,不管是仁宗皇帝、昭定太后、太孙本人,亦或是六部尚书、六阁大学士,还是天下黎民,都转移到了她身上。 这压力实在沉重,重的让鱼令姝喘不过气,她殚精竭虑,最终还是在三月底早产了,而且胎位不正,遭遇难产。 鱼令姝在浮水中挣扎,拼尽毕生力气,花了整整两天功夫,于四月二日丑时诞下太孙长子,真可谓是险象环生。 她产后血流不止,用了几副狠药才止住血污。这些狠药不会伤害寿元,却损害了她的生育能力,她以后再也不能生了。 孩子因为早产,身子瘦弱,哭声跟猫仔一样无力,瞧着便知要好生调理。 尽管如此,也改变不了他贵为太孙长子的身份,以及他出生所带来的喜悦和欢腾。 鱼令姝九死一生,为石氏王朝立下大功。 仁宗皇帝龙颜大悦,不仅封她为太孙侧妃,还封了严氏为从二品的夫人,并把鱼恒提了官,从从五品翰林修撰升到从四品侍读。鱼家心里欢呼雀跃,却不敢明示,要知道,太后娘娘可还没发话呢。 昭定太后什么手段,短短半月功夫,便收集好了证据,交到太孙的另一名侧妃殷氏手里。 很快,殷氏就拿着证据去太孙那里,状告太孙妃范氏,明知腹中胎儿已亡,却隐瞒不报,还以此为契机,嫁祸侧妃祁氏,导致其冤死。 此事一出,满朝皆惊,流言蜚语不断,把范家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进退不得。 众人都在等皇上和太孙的反应,仁宗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只有十岁的稚儿,他要怎么处置,要留要除,不需要别人来指手画脚,哪怕这人是对他有养恩的昭定太后。 太孙妃终是被处死,可这并不意味着,范家会受牵连。 范氏死了不到两月,在太孙长子满月过后,范国公府二房的嫡女,就踩着堂姐的棺门,嫁给太孙为继妻,是称小范氏。 小范氏毕竟是临时出炉的太孙继室,又有大范氏的前车之鉴,她深知勋贵出身的殷侧妃的厉害,一进门就跟娘家不显的鱼侧妃联合起来,一起对付殷氏。 太后娘娘感伤祈家姑娘无辜枉死,从此称病不起。 皇帝为表孝心想去侍疾,却被太后当面拒绝,表明不买皇帝的帐。 而另一面,在鱼家这里,严氏又恢复了往日的地位。 各家族虽也畏惧太后娘娘余怒未散,不敢明面祝贺,却让家中主母,纷纷前往鱼家拜访严氏,想结交和拉拢鱼家。 鱼家这些年,一直徘徊在那道门槛边缘,直到鱼令姝争气地诞下太孙长子,他们才终是走进了盛京的顶级圈子内,或者说是进入到他们的视线之中。 就连厉氏也受到一位不宿之客的拜访,此人就是她的堂姐,现在的逍遥侯夫人,姚家当家主母,即令嫣前未婚夫的母亲,我们暂且称她为姚夫人,她还带来了自己的女儿,姚若依。 按以前厉氏的脾气,女儿被退婚,她是不会见姚家任何一人,包括自己的堂姐。 可毕竟经历过了这么多事,她已不是以前拧巴的性子,毕竟堂姐夫出身超然,逍遥侯府,又是盛京新贵,嫣姐儿失去了一个婆婆,但可以多个堂姨嘛。 想到此处,厉氏笑意盈盈,客气招呼,“许久不见,兰佩姐姐还是芳华依旧,这便是若依了吧,比我家嫣姐儿还小了一岁,竟有这么高了。” 姚夫人似乎还跟以往一样热络,只是眼里却多了些掩饰不住的得意,她笑着拉过女儿行礼。 不过若依微微一躲,只对厉氏轻轻颔首,勉强叫了声小姨,便不愿动了,那副目中无人的高傲嘴脸,令人很是不畅。 令嫣视而不见,丝毫不受影响,紧跟她娘的步调,做个标准的屈膝礼,露出她那个完美的笑容,殷切热情道:“堂姨好,我是令嫣,泽衍弟弟还在安睡,所以没抱出来,我代弟弟一道请安,也见过若依妹妹。” 姚夫人忙拉过令嫣,从自己手腕上退下一枚羊脂玉镯到她手上,满意道:“嫣姐儿出落的越发标志了,瞧瞧这水灵的瓷肌,也就羊脂白玉能勉强配上了,你且带着耍耍,泽衍那儿,我准备了一件百家衣,能防邪避灾,宝贞先收下吧。” 厉氏礼上往来,送了一枚玳瑁镶珠石珊瑚松鼠葡萄钗给姚若依,这钗造型独特,憨态可掬,做工精妙,连眼高于顶的姚小姐见了,也被吸引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8 锦鱼欢 作者:豆元洲 分卷阅读28 住了,态度也好转许多,“多些小姨,若依很是喜欢。” 招呼打完了,礼也行了,礼物也交换了,厉氏和姚夫人你来我往,互诉些家常,而令嫣则和姚若依,各端坐在母亲身边,目不斜视,互不交流。 “这么说来,妹夫如今都歇在你这里,连你给的妾也不碰,大房那儿都不去了?”姚夫人话中满是羡慕。 “除了去给大伯和伯娘请安,倒也就赖在这儿了,我倒宁愿他去别处,见多了也心烦。” 姚夫人有些难以置信,来回打量着厉氏,见她生产不久,却已然恢复身段,还是那般妍姿艳质,光彩夺目,怪不得她和夫君十余年恩爱不减。 再想着自己早已衰败的容颜和身躯,她心中不禁泛起一阵苦涩。 她的丈夫姚康安是个贪花好色,喜新厌旧的,府中素来惯他,姬妾换了一堆又一堆,那新人都来不及宠,更何况是她这个糟糠之妻。 她生完一儿一女后,他便再未踏过她的门。还好,他胡天酒地,留恋花丛,早就败坏身子,再无所出。 她素来不如宝贞,长相没法跟她比,宠爱没法跟她比,所嫁之人,也没法跟她比,甚至连唯一能比过的优秀儿子,也被娘家撮合成了她女婿。 本以为这辈子到死,都要被她强压一头,没想到,她这个没出息的丈夫,竟然是仁宗爷的血脉,她生的子女,竟然都是金枝玉叶。 是呢,你比我好又怎样,你的子女,怎么也比不过我的,连提鞋也不配。 所以,当得知这秘莘时,她头一个提出跟鱼家解除婚约,并极力促成此事。 一想到这里,姚夫人又恢复了平静,想起此行的目的,问:“这么说,你与大房也不多来往?” “两房毕竟是分家的,能凑到一起的机会不多。” 姚夫人试探着说道:“我方才进来的时候,刚巧碰到严氏的马车,还跟她打了个照面,见她神色凝重又疲惫,也不知要去哪里?” “最近倒是都如此,谁知道她打的什么注意,姐姐有什么话,不妨直说,何必遮遮掩掩。” 姚夫人考虑一番,还是告诉了她:“我听闻太孙长子最近好像生了病,小半月也不见好,不知因何而病,迁延了这么久。” 这个厉氏和令嫣还真不知道。 第28章 太孙长子不仅是仁宗皇帝的心头肉,更是太孙侧妃鱼氏以及其母严氏的命根子,毕竟鱼令姝不能再生,这是她此生唯一的血脉,也是唯一的出路。 可太孙长子毕竟是早产儿,他在母胎中尚未长全,就出生到了这个世界上,所受的苦难,就要更多些。尽管太医用补药精心调理,可进入到八月,天气炎热起来,他那瘦小的身躯受不住酷暑,迎来了人生之中的第一场大病。 不过四月大小,每日却要被灌上几大碗苦药,真是折磨异常,更要命的是,他的病迁延半月还未痊愈,实在令人忧心。 皇帝把太医中最擅长小儿精治的太医全都派到了太孙府中,时常都要过问起重孙的情况,鱼离令姝衣不解带地照顾在儿子身边,严氏这个外祖母每日清晨都要去盛京香火最盛的子母娘娘庙里,为外孙祈福。 如此又过了半月,也许他们的努力都发挥了作用,亦或是酷暑较前缓解,等进入九月的时候,太孙长子终于恢复过来,整个雍朝都为此松了一口气。 鱼家大房总算放下一直担着的心,严氏也总算能睡个安稳觉了,至于二房这里,她们倒未受多大影响,或者说她们的心神,早被重要千百倍的事情吸去了。 三少爷鱼泽衍已经八月多了,他现在能独坐、爬行、抓物件,还有呀呀学语,是最好玩的时候,给厉氏和令嫣,带来了无限乐趣,整个西院全都围着他转悠。 鱼令嫣知晓三岁以前是孩子开发智力的关键时期,她每日都要陪阿眠模仿发音,教他说一些简单词汇,如家人和自己,还会带他照镜子,向他介绍镜子里的自己。同时制作一些彩色的滚球,滚球中装入铃铛,引导他随着声音爬行,从而锻炼他四肢的力量。当然还要训练他精细动作和感知能力,用五彩的纸片,或是布匹制作成动物和寻常事物的模样,诱导他指认,还有撕纸、揉捏玩具,还用外界的各种声音刺激他的感官。 她拥有成熟的灵魂,足够的耐心,满溢的疼爱,还有充裕的时间,阿眠拥有健康的体魄,充沛的精力,无限的好奇心,还有灵动的头脑。 姐弟两个真是如此合拍,出乎所有人意料,阿眠除了吃奶和睡觉,其他时间,基本全是和令嫣一起渡过。 他靠厉氏身上的奶香味辨识娘亲,肚子饿了,才会想到厉氏,他通过鱼恒那两撇胡子辨认他,想挣胡子时,才让鱼恒抱。 可令嫣不一样,她一出现,阿眠便能马上感应到,不管在做什么,第一时间,就要令嫣陪在身侧。 阿眠的存在,也暖化了鱼令嫣的心,她甚至改变了原先的打算,以后不管嫁给谁,不管她的丈夫是个怎样的人,她会要个属于自己的孩子,一个跟她血脉相连,像阿眠一样的孩子。 她穿到的雍朝,是个封建专/制的男权社会,她所在的圈子,男人大多三妻四妾,喜新厌旧,贪婪薄情,像她外公那样没妾的男子,简直是凤毛麟角。 她上辈子都没机会遇见合适的男人,这辈子在这样的环境下,又有多大可能会遇到? 拥有前世的经历,她怎能容忍自己的丈夫还有别的女人,怎能容忍那些小三的孩子,又怎能和这样的男人生儿育女。 可她上辈子可以做单身贵族,这辈子却不能不嫁,娘家容不得,她所在的圈子容不得,这个世界容不得。 她早就计划好了,以后嫁了这样的人,只会把他当成是上司,而不是丈夫,她会高高竖起防垒,跟他相敬如冰,绝不多管闲事,会给他纳很多如花似玉的美妾,会挑个合适的庶子抚养,平日里各过各的,不多干涉。 可阿眠的存在,让她明白,多一个人,这么无条件地来爱、爱你,真是最美好的事情,为此,她愿意妥协一些事。 令嫣和阿眠亲密的模样,甚至都勾起了厉氏的嫉妒。 有一日,厉氏在给阿眠喂奶,见儿子吃着奶水,还时不时要睁眼看看身旁的姐姐,生怕姐姐不见了,于是吃醋地对女儿说道:“要不是我有奶水,他恐怕都记不住我,还是跟你亲,瞧多在乎你。” 令嫣丝毫不谦虚,特别得意地逗起弟弟:“我们阿眠最喜欢姐姐了,对不对呀。” 吃的正香的阿眠见姐姐大笑,也不禁跟着笑出来,弯弯的嘴角,笑眯眯的眼睛,可爱极了。 令嫣兴奋道:“哎呦,听懂了,在回应我呢,他怎么能这样灵。” 厉氏醋劲更大了,佯装指责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32 锦鱼欢 作者:豆元洲 分卷阅读32 此事似乎就此揭过,如同微风掠过湖面,泛起点点涟漪,便恢复平静。可湖面下隐藏的波动,却无人能预料。 十月中旬的时候,太孙长子,再次生病,这次是来势汹汹的大病。 他高热不退,反复咳粘稠黄痰,连灌了三天的重药,才终于降温,可热退后,却多汗、气短、萎靡,连咳嗽排痰的力气都没有,只得继续用药,化痰促排,慢慢收病。 这次,连太孙也有些后怕,他想起鱼令姝的话,心中竟生出几分悔意,终是行动,亲拟了封信,派人送到鱼老太爷手里。 内容先是表达了对儿子身体的担忧,对鱼家的信任与期待,而后提出,希望鱼家能把四姑娘送进太孙府中,陪侍在大公子身边,并允诺,以后不论如何,待四姑娘及笄,都会封她为庶妃。 鱼老太爷叹了一口长气,这信上的东西,终归不是明令,以后怎样,哪能定论,难道出了岔子,他还能拿着这封信,去跟未来的君主,讨个说法吗? 太孙这样说了,鱼家不得不从,就算皇上知道了,也就是这样。 四丫头,真是可惜了? 第32章 鱼老太爷把此事告诉了儿子,命他传达给厉氏和四姑娘,并好生安抚,还让收拾起来备着,等鱼令嫣过了十一岁生辰,就送到太孙府中去。 鱼恒怀揣着不安的心情,与厉氏说了太孙来信之事,生怕她真要不顾一切,拼起命来。 厉氏听了,却静默不语,倒没有发火,也没有与丈夫撕扯,她知道此时这些做法,统统都没用了。 可这并不意味着,她放弃了。 因时间紧迫,她并没有给女儿找到合适的亲事,只能另谋他法。 离期限还有半月,若这期间,女儿吃什么假药,装成不能近人的毛病,再让大房的令娆替代去太孙府,然后吃个一两年药再痊愈,如此一试,指不定能避过这事。 越想越觉得这法子能使得,尽管一夜都没闭眼,次日清晨,她还是振奋地叫来女儿。 “桂花开的旺,嫣姐儿过来让刘嬷嬷把把脉,开点药防着。” 厉嬷嬷昨夜已把事情告诉了令嫣,经过一晚的心理建设,她差不多能接受了,主要是,也没的他选。 不就是给太孙长子做养娘,不就是未来上司成了太孙这样高难度的人物,不就是要跟鱼令姝共侍一夫,不就是从妻变成妾,不就是从宅斗路线转移到宫斗路线,不就是要费尽心力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她特么才不丧、不慌、不怕! 只怕她娘会为她做什么傻事,还好阿眠来到了这世上,有他在,真是太好了。 鱼令嫣配合着刘嬷嬷,心神却全在厉氏身上,见她目光灼灼,还有几分兴奋,反倒觉得奇怪。 果然厉氏把其余人都遣出去,关紧房门,让夏竹在外守着,对房内剩下的三人说道:“我想了个法子,可让嫣姐儿躲过这一遭,那就是装病,让刘嬷嬷给配个假药,发出症状,却不伤身,到时候再让三姑娘顶过去,反正那弘逸子说了,你们两个八字都压的住,想必太孙那里也能交待过去。” 刘嬷嬷摸着令嫣的脉,逐渐皱紧眉头,又换了只手,继续细切。 厉嬷嬷正在考虑这事的可行性。 鱼令嫣直接拒绝,“不行,怎么能让令娆代我去,她才刚过十一岁......” “你自己还不到十一呢,本来就是大房造出来的事,让她们自己人去填,反正你不能去。” 鱼令嫣换了说法,“娘,这事是不成的。您想想,我要是这时候生病,太孙和侧妃能不怀疑,本来就是令姝提出来的事儿,她能善罢甘休?指不定要派什么太医或是精奇嬷嬷来察探。我总归是装,能逃过他们的眼睛吗?” 厉嬷嬷也道:“若是到时候暴露了,人还是要进去,还会给太孙留下不好的印象,恐怕还会连累鱼家被猜疑。” “可要是有那好药,能瞒天过海呢?” 这时候,刘嬷嬷终于收了手,回厉氏说:“不伤身的药,只能表面上装装,那太医一把脉,就能知底细,轻微伤身的,估摸着也唬弄不过去,只有狠药能做成真效果,才能瞒天过海,夫人舍得吗?” 厉氏光是想想,便觉得心疼,“怎么可能舍得,难道就这样了!我与严氏共侍一夫,此生都要斗到底了,难道我女儿也要跟她女儿斗一生吗?” 她瞬间就失去了精神气儿,一屁股坐到椅上,不甘又痛苦地叹道:“那太孙府哪是个好待的地方,时时小心,处处不自在,哭笑都不由人,受了委屈,只能咬牙咽下苦水,娘家还帮不上忙,关键是难以见到家人,你瞧太孙长子满月时,大姑娘才得以见到严氏和老太太,咱们嫣姐儿要等到什么时候,这日子还有什么盼头。” 是啊,可能有什么法子呢,也许这就是她此生的命局。 也是,人生哪有一帆风顺的,这辈子,她投到了鱼家这样的书香门第,过着富贵安定的生活,拥有天下最好的母亲,前十年,在厉氏的精心呵护之下,过着轻松自在的快乐生活,还得了阿眠这个弟弟,真是顺心顺意。 婚事可能就是她此生必要栽的坑吧,逃不掉,也躲不得。 鱼令嫣在沉思,厉氏在沮丧,厉嬷嬷在犹豫怎么劝慰她们。 刘嬷嬷忽然问道:“姐儿近日可觉得身上有瘙痒的地方?” “背上倒是有些痒,不过也不大要紧。” “姐儿可否把衣服解开,让我看看?” 厉氏连忙问,“怎么回事?” “姐儿今天的脉象,与我月初把平安脉时有异,细微且浮浅,似是发症,可是近日接触到了桂花?” 房内都是自己人,鱼令嫣也不避讳,干脆解开衣物,把整个背部展露出来。 其余三人俱是一惊,原来鱼令嫣背上沿着脊柱分布的风门、肺俞、脾俞、肾俞等穴位周围密布了团状的红色小疹,真是过敏了。 “怎会过敏了?明明阿眠出生后,嫣姐儿都没出过西院的门。” 鱼令嫣也纳闷,小时候因着桂花,得了一次大病,那时才知道,自己原来对桂花过敏。此后,她便小心避着,而西院从此也再未出现过跟桂花沾边的东西。 她怎么会过敏呢? 厉嬷嬷道:“平日里姐儿不愿让人伺候沐浴,这才没发现,瞧着倒不厉害,可是哪个伺候的人,被吹上了桂花粉也不自知,过到了姐儿身上。” 可那样,她应该能闻到些许味道,毕竟桂花的气味,是那样明显。 刘嬷嬷回道:“确实是接触的少,只是稍微有些瘙痒,背后的穴道周围出了些疹子,倒没有发热、胸闷等不适,抓几副药吃吃,就能祛毒止敏。还好发现的早,不然若是近期再接触大量的桂花,会加剧过敏的症状,怕是要引发危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3 锦鱼欢 作者:豆元洲 分卷阅读33 险的急症,再养回来,可要着实费上一番功夫不可。” 厉氏有些气馁地给女儿穿好衣裳,说:“若是能像你三岁时那样大病一场,逃过这次,该多好。都怪我把你养的结实,平日连咳嗽都少,唯一一场病,还是桂花引起的,真是失策。” 话是这样说,她却怎么也狠不下心来,让女儿身体受险。 厉氏就算再无法接受,也得认了,还得强撑着,给女儿准备细软和伺候的人。 不过在只有两人的时候,她还是抱着一丝希望,问道:“嬷嬷,还没有消息吗?” 厉嬷嬷摇摇头。 “我以为那人让你陪守在我身边,应该是对我有几分看重。也是我多想了,若是真看重,就算有再不得已的理由,又怎会抛下我。” 厉嬷嬷欲言又止,却始终无法开口。 “嬷嬷,除了亲人,这世上我最信你,嫣姐儿要去那个地方,我希望你能跟过去。” 厉嬷嬷如有所料,答应下来,“我拼了命,也会护住她。” “嬷嬷,我把女儿交托给你了。” 厉嬷嬷听到这句话,愣住了心神,她想起当年,那人把尚在襁褓之中的女婴交到她怀里,托付道:“秋水,我的女儿交给你了,给她留个贞字吧。” 第33章 西院西稍间,令嫣的屋子里,姐妹二人相对而坐。 令娆问:“四妹妹在想什么呢,这般入神?” 令嫣回道:“最近身上起了疹子,我在想是如何引起的。” 令娆的手指,在自己带来的包袱上打着转儿,眼睛则盯着手指转悠,难得放缓了说话的速度,“可是吃坏了东西?” “应该是过敏,这么些年,我也只对桂花敏感过。” “而今是桂花的旺季,到哪儿都能闻到桂花的香味,不小心沾上,发些疹子也实属正常。” “正因为过敏,也格外防范,不光是我,这西院里伺候的其他人,也都十分小心,咱们可没有丝毫跟桂花相关的东西,今年,我连门也没出过,怎么会中招呢?” 令娆终于抬头,与令嫣对视,眼里含着无辜的笑意,手却捏紧了包裹,说道:“确实有些奇怪,兴许你也对其他东西过敏,却不知道呢。” 令嫣瞪大眼睛,一对眸子紧盯着她,似要把人看穿,说:“我思来想去,发现同往年不同的地方,便是你了。这些天来,你仿着我的玲珑局,做了个新的出来,说是改良了,更好玩些,经常要带来,让我陪玩。” “四妹妹这是何意?” “听我说完,我做了个猜想,有人在新的玲珑局上,动了手脚,比如说,用桂花粉末或是桂花水浸过这些用具,而我玩过几次,接触过几次,岂不是容易过敏?” 令娆大笑出来,“妹妹说笑,这桂花的香味可明显,难道还闻不出来?” “总有可以遮掩的法子,刘嬷嬷就说,把铜芸粉末按一定比例与桂花粉末相混,能互相抵消气味。” 令娆干脆把包袱抱入怀中,“四妹妹到底是什么意思?” “三姐姐可否把你包袱中,漆盒装着的玲珑局拿出来,我让刘嬷嬷去验验。也不是我不信你,就怕你被别人利用了。” “若是我不肯呢?” “姐姐何必逼我,咱们西院,最不缺的,就是孔武有力的嬷嬷,而你又只是一人。” 令娆反问:“你想怎么办?” “我想知道,你如何得的法子,具体是怎么做的?” “我知道你对桂花过敏,便收集了许多记载桂花的书籍,翻遍了才找到有用之处,先用铜芸粉抵消桂花的味道,泡成水,浸泡玲珑局的用具。等你接触了,引发轻微的过敏过后,今日再加入一味促剂百蜚,如此便能放大十余倍的功效,能让你大病一场。” 接下来便是一阵沉默。 终究是令娆更沉不住气,问道:“你不问我为何要这么做?” “这很难猜吗?咱们八字都重,我病了,自然就是你了。” 令娆干脆放开了拘束,敞开来说道:“四妹妹,我知道你和你娘不稀罕什么进太孙府的机会。你是嫡女,舅家也得力,也少不了丰厚的嫁妆,你自然有大好前程。可我不一样,你看看二姐姐,她嫁的什么人,连嫁妆都是你母亲出力讨的,我又能好到哪儿去,怎么能不为自己多筹谋一些。” 令嫣觉得着实可笑,冷言问道:“所以你便算计到了我头上,要学鱼令姝,踩着我,去那太孙府?” 令娆略微撇了撇嘴,显出几分不忿,“明明算出来咱们八字都压的住,明明我才是最适合的人选,明明你都不想去,就算是这样,机会也不给我,何其不公。” “你以为那是什么好地方,连个妾都不是,进去了,还不知道能活成何样?” 令娆却满不在乎,甚至还有些兴奋,回道:“那是太孙的府邸,太孙可是未来的天子,若是把握住机会,怎知不能一步登天。而且,不试一下,怎知不行?” 令嫣这才明白,这位骨子里是个不安分的投机者,天生爱赌的人,除了自己在乎的事,自己的目的,其余皆可抛的人。 令娆又道:“人活一世不易,怎么能安于现状?我是个庶女,就要一辈子被你们这些嫡女压在身下,永远比你们矮一头吗?” 令嫣眼里燃起了无法遏制的怒火,“不是你自己的身子,你当然不在乎,受险的人是我,又不是你。你怎么想,怎么走你的路,那是你的事,别人无法置喙,可你不该为了达成目的,就来害我,害别人!” 令娆有些讪然,移了视线,小声回:“那书上说了,只是加重过敏,并未说会致命。我想去,你不想去,如此做了,既能帮你,也能达成我的目的,岂不是互利的事情。四妹妹就是心太软,有时狠不下心来做事。” 而后,又瞧着令嫣的脸色,补充道:“不过还是被你发现了,而今落在你手里,你想怎样都成了。” 令嫣反复回想着她的话,最后却道:“你想去,行,我来成全你,把你加了促剂的桂花粉末给我。” * 鱼令嫣坐在自己的梳妆台前,把玩着手里的瓷瓶,里面装着,可以诱发她严重过敏的桂花粉。只是量不好控制,用少了怕效果不够,用过了头,成了过敏性休克,那可就危险了。 这是一场赌博,赌赢了,她生一场大病,躲过这一灾,再好不过,赌输了,她可能丢掉小命。 她觉着,前一种可能更大,心中更偏向要赌,刚准备开瓶,却听见厉氏惊喜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嫣姐儿,阿眠会叫人了,快开门呐!” 她慌慌忙忙收起瓷瓶,起身开门。 厉氏双手夹住阿眠的腋下,提到女儿面前,哄儿子道:“阿眠,姐姐在这儿呢,快给姐姐露一手。”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4 锦鱼欢 作者:豆元洲 分卷阅读34 阿眠故意撇开脸,显然在生令嫣的气,小家伙在责怪姐姐最近都不在他身边,连令嫣要抱都拒绝了。 不过他今天太厉害了,心里终归是自豪的不行,才过了一会会儿,就忍不住炫耀般地吐出一个字:“巴!” 然后小家伙还用余光瞟着姐姐的反应,特别特别在意。 令嫣果然很惊喜,她振奋地夸赞道:“咱们阿眠实在是太厉害了,姐姐最喜欢你啦!” 阿眠可乐呵,顿时露出个大笑脸,还主动伸手要姐姐,刚被抱入怀中,他马上把额头贴到了令嫣的额头上,乖巧地继续道:“巴......” 令嫣没忍住,眼泪哗啦啦地流了下来,大声嚎啕起来。她决定,还是过了今晚再说,她要好生再陪下娘和弟弟。 阿眠急了,小手不停抹去姐姐的眼泪,可却不管用,跟不上姐姐生出小豆豆的速度,他着急了,窝紧脚丫子,努力憋着劲儿,竟对令嫣喊出来:“姐!” 阿眠超常发挥,叫了令嫣,是为了阻止她的哭泣,却起到了反效,而且接下来无论怎么尝试,都只能说“巴”这个字。 而等他再次有机会叫声姐姐,已是四年后的事了。 那天夜里,鱼家众人刚洗漱完,准备入睡时,门外竟然传来了鸣锣声,一位身穿深蓝色绣孔雀绸缎的太监,带着几名兵卫,走进鱼家,手里捧着的,竟然是圣旨。 鱼老太爷和鱼恒,一眼就认出来,这可是御前伺候的闵太监。 “圣旨到!” 两人忙把两房人等叫齐,带着全家老小跪拜,都在纳闷,难道太孙又去皇上那儿求了恩典?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翰林院侍读鱼恒之嫡次女鱼令嫣,性资聪敏,温柔谦和,福慧双全,特招入宫,侍奉太后。钦此!” 第34章 鱼家诸人被这突然来临的事震动了, 愣愣地跪在地上,脑门里全是疑惑,心中问着, 这怎么可能, 不是该去太孙府上,怎么去侍奉太后了? 还是鱼老太爷先反应过来, 磕头拜道:“谢主隆恩, 微臣感激涕零。” 余人也跟着照做。 闵公公亲自扶起他, 笑道:“老翁公请起, 鱼大人快来搭把手, 其余人也都起了,哪位是四姑娘?” 鱼令嫣迅速从第二排出来站定,而后不慌不忙地走到他们身边,低头回道:“小女便是,见过闵公公。” 闵公公满意地点点头,亲自把圣旨交到她手里,夸赞道:“毕竟是书香门第的嫡女,行止就是稳妥, 瞧瞧这通身的气派, 怪不得能有福气到太后娘娘跟前服侍, 真是恭喜姑娘了。” “小女感激不尽, 多谢皇上恩典。”说罢,捧着圣旨,缓缓倒退至原位。 鱼老太爷和鱼恒拱手请道:“舟车劳顿, 辛苦诸位,还请移至厅室,喝些茶水,解解乏。” 送旨素来是肥差,其中的道行大家都懂的,闵公公等人自然不会推拒,一群人拥着贵客们入堂。 女眷们先行退了。 鱼家父子于厅室应付,并命管家取来谢礼,明面上每人五十两的银子,暗中又悄悄塞了个香囊给闵公公,没被拒绝,才说下去:“这是新得的武夷岩茶,公公请用。也不知我这个孙女入了哪位菩萨的眼,能得这个机会,去太后娘娘跟前伺候,实乃鱼府之幸事。” 闵公公吹一口茶气,才回道:“老翁公的长孙女给太孙生了长子,想必也对几月前发生的事情有所耳闻。祁侧妃含冤去世,太后娘娘心疼的很,郁结于心,久病不愈。皇上仁孝,为解太后娘娘的郁气,便想招些灵慧的臣女们,进宫陪太后娘娘说说话,逗逗趣,让她老人家开怀大乐,那就是立下大功,必是要重赏的!” “不知可有几位小姐有幸被召见?” “一共是八位,今日辰时就出了门子,而今戌时已过,才送到贵府这最后一家,其中有两位,还与您家沾亲带故。一位是您的亲家长信伯肖家中的嫡女,一位是逍遥伯姚家的嫡女。” 看来这事跟太孙关系不大,可问题来了,太孙那里,该如何交待? 鱼老太爷和儿子对视一眼,得出一致结论:圣旨已下,君命不可违,太孙那里,若是要人,只能把令娆送过去抵了。 令嫣回到自己屋子,想着这匪夷所思的事情,百思不得其解。 她又拿出那装着桂花粉末的瓷瓶,本想直接丢弃,思考一番后,又拿出个锦囊收好。做完这事,她立即奔去了厉氏那里。 而在这之前,厉氏正在询问厉嬷嬷,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厉嬷嬷知道的事情其实并不多,而这些,连她也不知何时能够说给厉氏听,总归不是现在,不论被问什么,她都是摇头不语。 厉氏心里像有个猫爪子挠似的,却怎么也解不了痒,明明眼前的人知道什么,却宁死也不肯说的,真是难受死了。 厉嬷嬷劝道:“不论如何,姐儿这是要进宫伺候太后娘娘了。臣女进宫侍奉主子,到了嫁龄,都是放出来匹配,也最多分隔个几年。而且名声还好,四年后的选秀肯定能入,要是运气好,被太后娘娘收为养女,那真是颇天的运势,怎么都不愁找不到好婆家了。” 厉氏想到这里,心里终于踏实了些,抱起儿子,陪他走几步路,说道:“恐怕过不了几天,宫里就要来接人了,谁知道要几年才能回来,这生辰都来不及过,不行,我得给嫣姐儿办一次才行。” 因此,鱼令嫣在离开鱼家之前,在她们西院的厅室内,抱着弟弟,由爹娘陪着,吃了在鱼家的最后一次长生面。 那一夜,令娆竟还厚脸皮过来,要给她一份送别礼,她怎么也不愿收,反道:“我也要恭喜三姐姐,想必我走后不久,你便能达成所愿。咱们都要离开,就不必互相送礼了。” 令娆还要试探着问一番:“妹妹能有这样的机遇,难道就不好奇背后的原因吗?” 令嫣其实完全不了解,这背后是什么操作,不过,这也不妨碍,她在令娆面前装上一回,“等你到了某个高度,你自然会知晓,我不争,自然是有理由的。” 令娆咬咬牙,心道,等着瞧,我必也不会比你差的。 三天后,宫里派了马车来接八位小姐,每位小姐都可带一名亲信入府。 与上回鱼令姝去太孙府上时相同,鱼家诸人都来送,唯独阿眠还在被窝当中,梦着姐姐今日要陪他玩什么呢。 鱼令嫣由厉嬷嬷牵着手,扶着跨上了马车,进门前,最后看了厉氏一眼,见她眼里含着热泪,便马上掀起了轿帘,躲了进去。 厉嬷嬷关紧了车门,坐在她身旁,递了条巾帕给她,也不劝慰,只说道:“姑娘坐稳了,咱们该启程了。” 永顺三十六年,十月二十四日,史记:昭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7 锦鱼欢 作者:豆元洲 分卷阅读37 唯一的宝贝儿子申锦进宫来了,目的嘛,自然是为了她那个爱惹事的相公—申钰。 申钰是申国公府二房嫡长子,他爹就是盛名远扬的仙才申锐。 每个天才的背后,总有那么一个不成器的儿子,申钰于申锐,就是最佳典型。 申钰这孩子,其实并不坏,吃喝嫖赌啥的,那是绝不会碰的,多靠近一些,都要自戳双目。 问题是,他的品性太高洁了些,要求还有点高,不仅对自己严格,还时刻监督着,他周围的所有人。 鱼令嫣对他的形容很贴切,这是天生拥有清道夫使命感的大愤青啊! 关键是,他并不平庸,还挺有才的,可惜只表现在攥写抨击别人的策论上,可以引经据典,把你一生的丑事描写的绘声绘色,让你恨不得挖个洞把自己全家埋了,他就是有这个功力。 但他周围是什么圈子,那可是雍朝最顶尖的贵族豪门,最不乏藏污纳垢之事。 张家的狗咬死了李四家的仆人,不过人家态度诚恳地陪钱了,李家也完全接受了道歉,不肯要钱,被申钰知道了,直接怒骂道,视人命如草芥,两家都是垃圾! 王家在西原出现雪灾时,给老太太办了个盛大的八十大寿,被怼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狗,王大贪虫,垃圾! 还是雪灾的事,孙家家主豪掷十万两,购买物资运送过去赈灾,被发现粮食参杂霉坏的陈米,填塞棉袄的棉花竟然是潮的,被申钰喷道,无耻小人,假仁假义,虚伪至极,垃圾! 他不仅自己要喷,还要把事情散播出去,让天下的黎民百姓跟着一起喷。偏偏他是仙才的儿子,不管他做什么,都有士林才子们在后面推波助澜,每次都要引起轩然大波。 所以一旦被他盯上,抓住证据,就准备臭名远扬吧。 圈子里的人,谁家没有点破事,谁特么能受得了。 可人家是申国公府的嫡子,老爹是仙才申锐,老婆是县主,背后靠山是太后娘娘,一般人都得罪不起。 基本除了他老婆娘家,以及天家没说过,他连自己申家都没放过,真是特别凶残。其他权贵,更不用说了,真是把所有人都得罪光了。 申锐这样显赫的声名也经不起他折腾,天天跟在儿子后头收拾烂摊子。 大家惹不起,又看在申锐的面上,暂不与他计较,都把他当成疯子看,按理说,他应该也不会惹祸上身。 谁知,这凶残的货,竟然不按常理出牌,他可能觉得一般人已不能满足他了,便决定要来些惊险刺激的。 他竟然抨击了逍遥伯姚康安穷奢极欲,纵情声色的糜烂生活,还暗讽了其与仁宗皇帝不可点破的那层关系,并表达了自己对这种纵容与有恃无恐的强烈不满。 总之,这话传到了仁宗皇帝耳里,他老人家差点没呕出血来,一气之下,直接把人仍进了天牢,到现在还没放出来呢,估计要不是顾忌着昭定太后,人早就被收拾干净了。 申锐马上舔着老脸去给儿子求情,可惜皇上不仅不愿意见他,还让太监传达了自己的愤慨,具体内容如下:申衍之,你不是很能耐嘛,你这么能耐都教不好人?你瞅瞅,你养的什么儿子,他是嫌脖子太长,还是嫌这天下过于太平,这次朕绝不会轻饶了他! 祁恕玉听了,心想这还了得,以最快的速度,带着儿子进宫去求太后娘娘,生怕耽误了时间,她相公要吃苦头。 她一见了昭定太后,先不顾其他,撩起了衣摆,就跪倒地上,嚎啕大哭。 昭定太后很是无语,看不下去,阻止道:“行了,一滴泪都没流出来,你还是给我歇着吧。” 随后又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道:“咱们祁家女人要哭,也不是用在这种地方的。” 祁恕玉止住哭声,又立刻爬起来,坐到昭定太后身边,求道:“姑母,您可得帮帮相公,他这次惹了大祸,皇上把他拿进天牢去了。” 其实申钰的这次做法,倒让太后有些许为难,毕竟他这次攻击的对象,不是别人,可是姚家。 人是可以救出来,就是要同皇帝讲和。 只是,这并不是关键,关键在于申钰这人,实在太不靠谱,一点不顾惜双亲和妻儿的处境,二十七八岁的人了,还到处招惹是非。 这次还能回转一下,若是下次捅了弥天大错,到时候,谁能救得了他,还不得拖累恕玉。 昭定太后头一次如此认真地对侄孙女说道:“要我帮他也行,但这是最后一次,我不可能一直纵容着他。” 祁恕玉高兴地回道:“多谢姑母,还是您对我好,我跟您保证,绝没有下次了。” 昭定太后怎会吃这招,她吃的盐比祁恕玉吃过的米还多,想在她面前耍赖,那是压根不成的。 “你们合离吧,锦儿也跟你过,他就是个搅事精,迟早要连累你和锦儿,我放心不下。” 祁恕玉懵了,反应过来后,便收了笑颜,肃容回道:“姑母,恕玉无法答应这事。我与相公真心相对,也不怕害臊,我深爱他,全心全意托付于他。此生只要他不负我,我便永远相伴,不离不弃。人无完人,我脾气不好,还善妒,容不下任何妾室,相公从不嫌弃我,我又怎么能因他这个毛病而离开呢?” 昭定太后问:“他有什么好的,让你对他死心塌地?” 祁恕玉回道:“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相公这么多年来只有我一人,哪怕我只生了锦儿一个,他也未曾有丝毫不满。与那些沾花惹草的相比,他可好太多了。更何况,他待人真诚,对家人尤其好,对仆人也好,好到每每公公要教训他,都能被全家人围着拦着阻止。” “若不是这样,你以为我能容他这么多年?他就是作,其他也都算了,竟然作到皇上跟前去了。这次必须得给他个教训,不然我怕他记不住,日后再犯。你若是连这也不肯答应,就直接回去,别折腾我。” 祁恕玉连连点头,“我听姑奶母的,就按您说着办。” 昭定太后这才提出,“你跟锦儿搬进宫来,陪我住些日子,佯装要与他合离,吓唬吓唬他。” 祁恕玉也知道姑母的脾气,知道她肯改变主意,已是对自己的疼爱,此事是不能变了,她只得同意道:“是,玉儿明日便收拾些细软,进宫来陪姑母住段时间。至于锦儿,他都十一了,这样住进来,怕是影响不好吧。” 昭定太后不以为意,“他还小,而且在我寿安宫里头,又不去其他宫殿,能有何不好,不过几日前进来了八个丫头,避一些便是。” “是,多谢姑奶奶厚爱。” 祁恕玉这才满意起来,笑着问:“锦儿在哪儿?” “我见他有些困顿,便让他睡在偏室里,留两个宫人在一旁看着,现在估摸着还在呼呼大睡呢。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8 锦鱼欢 作者:豆元洲 分卷阅读38 ” 昭定太后起了身,披了件雪氅斗篷,说道:“许久未见皇上,正好趁锦儿熟睡的功夫,过去瞧瞧。” 祁恕玉忙站到她的左手边,与祁嬷嬷一左一右扶着昭定太后,出了门子。 * 而紫宸殿内的皇上,也似乎有所准备,正在书房等着昭定太后的驾临。 伺候他的大太监班白白禀道:“皇上,太后娘娘带着嘉柔县主到了。” 话刚出口,昭定便带人进来了,她自然不必等皇上宣见的。 祁恕玉忙对皇上磕头行礼,“恕玉参怜皇上,皇上吉祥。” 仁宗挥了挥手,示意她起来,而后便给昭定太后让了位置,拱手道:“儿子许久都不曾有机会给母后请安,还请您原谅儿子不孝。” 昭定太后在不喜的人面前,素来不愿废话,她也从来不掩饰这点,回道:“行了,祁侧妃的事就此揭过,皇上这次便饶了恕玉的相公吧。” 仁宗爷却完全跟她相反,天生喜欢与对头相磨,而今他占着主动,哪会轻易答应,“不知母后可还满意儿子给您送来的八位臣女?” “皇上挑的人当然是极好的,只是别人家的孩子再好,哪比得上自己家的,我这一脉,只剩下恕玉这一个相近的,从小在我身边长大,皇上也素来疼她,这次便多宽容一次,饶了她相公吧。” 仁宗提起这申钰,就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儿子难道还能故意为难小辈吗?是这小子实在太过分,要不是看在您和恕玉的面子上,朕早就亲手削了他!您说他做这些个混账事的时候,怎么也不顾忌一下朕的忌讳。” “您真严惩了他,不就做实某些事了,谣言就会更猖獗,非要闹的满城风雨才罢休?” 仁宗恨恨然道:“这小子就是欠收拾,就该给他点苦头吃吃,不然下次,指不定要怎样混账呢。” 昭定回道:“哀家也是这么认为,也下了决心,当初是皇上把恕玉赐给了他,现在哀家想求皇上给她们合离吧,这样的人,连哀家都怕。” 祁恕玉神色有些惊慌,忙看向太后,显然有几分害怕。 太后不动声色地阻止了她。 仁宗收敛了神色,不仅没答应,反而说道 :“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他虽不好,却也没做过对不起恕玉的事,更何况两人还有个儿子,怎能说离就离呢?” “哀家可不管这些,哀家只知道,皇上这次要是惩他,以后人人都要喊打他了,还请您先给他们夫妻合离,不要连累到哀家的恕玉。” 什么叫做搬石头砸自己脚,说的就是仁宗爷此时的感想,他只得松了口,“朕知道了。” “姚家那里,还请皇上帮哀家和恕玉道个歉,咱们也实属无奈。” 仁宗最后还是宣见了申锐,又亲自把他说了一通,发泄了心头郁火,并同仙才索要了几副罕见的墨宝,才放了人申家父子俩。 申钰大爷在天牢里好吃好睡了两天,又大摇大摆地走出了皇宫,一根头发丝都没掉。 而当皇上与太后娘娘以及嘉柔县主说话时,祁恕玉的儿子申锦,突然从睡梦中醒过来,他素来是个喜欢沉静在自己世界里的孩子,最不喜与人说话交流。 他若想做什么,谁也拦不住,那看守的宫女们也不敢多阻止,见他出了门,便都紧紧跟在后头。 然而,申锦非常聪明,他很快就甩开了这些陌生的随从,独自一人,摸索着,走进了寿安宫的花园里。 第35章 每个人都有自己宝贝的东西。 就算是阿眠这个还不到一岁的宝宝, 也已经有了离不得的宝贝,那就是他那条羊绒小毯子。 那股熟悉的 、令人心安的 、奇妙的味道,是他在这世上最喜爱的味道, 它可能没有娘亲身上的奶香 、姐姐身上的清香好闻, 可它对阿眠而言,就是独特的 、难以割舍的存在。 申锦也有这样一条小手帕, 不知道谁给他做的, 也不知陪了他久, 反正自他有记忆开始, 他就离不得它了。 他非常喜爱上面的味道, 从不让别人触碰或是清洗这条手帕,就算是他爹娘也不成。从小到大,每日都要闻上好几次,尤其当他浑身难受的时候,一闻这个就能平复心情,特别管用。 不同的是,小时候,他可以正大光明地嗅, 想闻多久都可以。 长大后, 他就只能拿个荷包装起来, 私下里没人的时候, 偷偷地闻。因为他知道这是异常的行为,传出去可丢人。 什么是异常的行为? 他这样的,就是异常的行为。 其实申锦心里什么都清楚, 什么都明白,自他懂事开始,所有遇见过的人,每个动作 、表情 、神态 、言语,他都能记住,每个人对他是什么态度,他也能敏锐判断,他自己欠缺的是与人相处的热情,还有行动力,他只要一紧张,就会浑身难受,就会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 他也不会多做什么,就是发作的时候,整个身体都僵直了不能动,话也不能说,可偏偏他脑子是清楚的,却无力改变,只得等这一波难受过去。 而现在,寿安宫花园的一处浅溪旁边,他又发作了,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 由于他经常陪母亲来给太后娘娘请安,他也比较熟悉寿安宫里的地形,尤其是花园这充满乐趣的地方。 他甩开宫女后,便独自一人,来这溪水旁,躺在一块硕大平整的石头上晒太阳。 阳光明媚,照得他暖阳阳,顺意极了,他情不自禁,从怀里掏出那个荷包,取出心爱的小手帕,细细地轻轻地嗅起来。 可惜好景不长,五官敏锐的他,猛然间感受到,有人在附近偷窥自己,于是手握小手帕,迅速起身,往前一看,竟然是个跟他差不多大的女孩,好奇地打量着自己。 女孩的眼睛,晶莹明亮,似和煦的阳光般温暖,樱桃小嘴微微一张,稍显惊讶。 申锦的脸颊泛起阵阵热意,心道,她不会看见刚才那一幕了吧。 于是在紧张、羞耻和慌乱的促使下,他马上从岩石上一跃而下,谁知,着地的时候,右脚崴了一下,整个人受不住力而前倾,眼看要摔倒。 摔一跤没什么,大不了磕破皮,被娘责备一番,前方是浅浅的溪流,倒进去,大不了浸湿衣服,这也没什么。问题是他右手心里,握着小手帕呢,要是也浸了水,丢掉了气味,可怎么办? 绝对不能摔倒! 关键时刻他及时反应,踉跄着前进了几步,稳住了重心,好歹没摔倒,手帕也好好的,只是他准备离开时,竟然开始浑身不适,发作了起来,整个身体稍稍前倾,微微弯腰,僵硬在那里。 他一抬头,就望见对面那女孩,本来略微张开的小嘴成了圆形,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9 锦鱼欢 作者:豆元洲 分卷阅读39 眼睛也明显睁大,直瞪瞪地看着他。 真是糟糕透了!这是他头一次在宫中发作。 瞅什么瞅,怎么还不走,不走他放松不下来。不,走了若是叫来旁人,他还没恢复,岂不是更丢人了,太糟心了! 鱼令嫣没想到竟然能在寿安宫的花园里,遇见一位少年,瞧那身装扮,肯定不是小太监。 宫里应该没有皇子,这里怎么会有男孩呢? 第一次逛个花园就让她碰上了,果然不能独自一人来到人少的地方,或者干脆就别出来,少招惹是非。 原来今天上午,她和其余七人跟着杭嬷嬷学习了规矩之后,杭嬷嬷见天气不错,便建议她们可以到花园里散散心。 这是扩大了她们的活动范围。 都是十余岁左右的女孩,童心未眠,都一同出来晒晒太阳 、吹吹风 、赏赏花。 现在还未到十一月份,天气还不算冷,芙蓉 、菊花 、茶花 、月季都开的旺,令人赏心悦目,有几人还拿着团扇,到花丛中扑蝶去了。 令嫣其实并不想去,因为桂花也还开的旺,她怕不小心吸了花粉进去过敏,但又不好做的太明显,只得先跟过去,稍待片刻,做个样子,再离开。 可一进入花园,就被眼前收不尽的美景给吸引到了,她不愿就这样走了,用巾帕捂住口鼻,四处寻觅,终于让她找到一处没花的地方,这里遍布怪竹和形态各异的岩石,还有一条清澈见底的溪流,有一种苍穹的美感,别具一格,引人入胜。 她正想找一处大石头坐下来,好生欣赏一番,就见到了石头上躺着一位少年。 他感觉很敏锐,几乎是立刻就发现了自己,迅速坐起身来,这才让令嫣看清了脸。 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白皙的皮肤,秀气似女子般的叶眉,长而微卷的睫毛,一双像朝露一样清澈的眼睛,英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真是好俊的样貌。 似乎还有些眼熟,仔细一想,眉眼间竟有太后娘娘的影子,难道是太后娘家的孩子,这倒是能说的通了。 这稍微一恍惚,那少年豁地蹦了起来,竟急冲冲要逃走。 令嫣心道,逃什么逃,该慌的人是她,一个不明身份的外男,对她这种未婚小姑娘的影响力实在太大,她才应该避开,以免惹祸上身,正准备转身,就瞧见了少年在那一系列的动作之后,顿住,不能动了。 前世是心理医生的鱼令嫣马上敏锐地发现了他的异常。 突发性全身僵硬,不能言语,眼珠子在动,人应该是清醒的,这是紧张性 、心因性木僵,还是自闭倾向合并适应障碍,又好像都不是,鱼令嫣产生了浓厚的探究兴趣。 他现在应该十分恐慌和害怕,他需要帮助,自己的帮助。 可这里是寿安宫花园,这少年也不知是谁,要是因此惹了祸可怎么办。 她是个心理医生,帮助患者,是她本能的反应,也是她的职业操守。虽然她也不知道,穿到古代,早不干这行儿了,还要职业操守干什么,但眼下并无他人,少年又这么接近溪水,而且他应该也不能说出这些事,鱼令嫣最后还是选择上前帮忙。 她慢慢接近他。 而申锦此时的内心:她为什么要走过来,越来越靠近了,别过来,快离我远点。 鱼令嫣走到申锦身后,从后面拿出一枚玉佩,在他的眼前规律地晃动,一边轻轻抚着他的背脊,一边说:“我是来帮你的,你不用害怕,来,听我的吩咐。” 申锦被触碰的瞬间,心开始猛跳,耳尖变得通红,人都要冒烟了,心道,她明明是个姑娘,怎么能,怎么敢,怎么可以碰我呢?还有没有羞耻心! 然后鱼令嫣的声音按特定节拍说出,很快吸引了他全副心神,他渐渐闭上了双眼。 “你眼前一片黑暗,现在,回忆到你以前一个放松快乐的时刻,想想是谁让你放松,你脑中浮现了谁,就把我想像成那个人。” 申锦很快进入了角色,脑海中浮现出,年幼时,奶奶抱着他,轻轻抚着他的后背,哄他入睡的场景。啊,奶奶在这里。 “我手所到之处,便能让你松懈,手到哪里,哪里便能动弹。” 鱼令嫣的手在他的背脊 、肩胛和手脚关节处轻轻游走,最后轻拍关节之处。 慢慢,申锦的背直了,双肩放松下来,手指也松散开了,那只小手帕也随风飘动,坠入了溪水里。 他却浑然不知,只以为是奶奶在哄他入睡,渐渐就放松了身体,俨然要睡着了,身子变软后,有前倾的趋势。 “方才你做了个梦,现在你要醒了,我打响手指的那一刻,就是你睁眼之时,睁眼就要忘记方才的梦。” 说罢,鱼令嫣扶稳他,打了个清脆的手指,然后就快速后退几步,准备走了。 好久没有做过催眠了,而且以前做过的也不多,这少年是属于很配合的那种,做起来很不费力,而且看起来也很成功,做完真是发自内心的愉悦,果然人还是需要成就感。 鱼令嫣没想到的是,那少年不同于她以往遇到过的任何病例,他虽被成功催眠,恢复了正常,却没有忘记这一切。 申锦缓缓睁眼开了眼,松了松筋骨,动了动手脚,然后望望女孩离去的背影,心里很是震惊:这妖女到底是谁,竟然有这种本事! 从小到大,他娘为了他这身毛病,不知操了多少心,给他请了多少大江南北的名医来看,也无一人能帮他纠正,他们甚至连毛病都讲不清是什么,只道是臆症,只会开些安神宁人的方子,没有谁,能像她方才那样,就像是给自己施了妖术一样。 他本能想追上去问个清楚,可刚要起步,才发现,他的小手帕不见了。 他回想起来,好像是方才那妖女让他放松的时候,丢开了手,到了......溪水里。 申锦痛心疾首,连忙拾起来,可心爱的小手帕,被溪水浸湿,闻起来,已没有了以前的味道。 真是特别悲伤和愤怒! 第36章 寿安宫暖房内: 那日见过皇帝, 昭定太后和柔嘉县主回到寿安宫的时候,申锦正巧也回来了。 尽管他不爱说话,也不爱与人亲近, 可昭定太后就是觉得, 他是天下最好的孩子,就是喜爱他。每每见面, 都要与他共坐一塌, 揽在怀里稀罕一番。 连祁恕玉都没这待遇, 只得坐在下塌处, 陪姑母聊聊天、搭搭话儿。 平常时候, 申锦虽不说话,却也是认认真真地听姑奶奶和母亲的对话,姑奶奶疼他,他比谁都清楚,所以也愿意同昭定太后亲近。 然而,今日却不同了,他乖巧地端坐在一旁,心却走神了, 先是失魂落魄地想着自己丢失的小手帕, 感伤地回忆了一把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40 锦鱼欢 作者:豆元洲 分卷阅读40 小手帕和他的美好记忆, 然后, 自然而然,就想到了,使小手帕遭殃的罪魁祸首。 突然出现在那里, 看到了自己窘迫的一面,让他惊慌失措发了病,还对他施用了奇怪的妖术,甚至还触碰了自己的身体。 想到这里,申锦的小脸蛋莫名一红,那时的感觉还记忆犹新,让他整个人都觉得不对了,真是岂有此理,赶紧甩甩脑袋驱赶出去。 不过,她也确实救了自己,这点他必须承认,上面的事就算了,不与她计较了。 可小手帕,一想到它,申锦心里又是一痛,就算不是故意的也无法原谅,定也要让她尝尝痛失所爱的滋味。 这时候,祁恕玉正好同昭定太后聊到八位养女的事情。 “姑母,这回皇上竟然一次给您指了这么多人,还都是名门闺秀,年纪也都在十余岁左右,我听说其中还有国色天香的薛家女,才情出众的曹尚书的女儿,殷家那个女儿也不错,性子很玲珑,您可要多注意些,看看有无合适的,替咱们锦儿把把关,他都十一了,是时候该相看婚事了。” 昭定太后笑道:“你倒是打的好主意,把自己的事情推到我头上来,也罢,锦儿未来的妻子,我不相看也不放心,早一点备起来也好。当初就是舍不得你早嫁,想多留两年,才未定婚事,结果竟被皇上惨了一脚进去,给你许了这么个棒槌,真是气煞我了。” 其实祁恕玉心中还挺感激皇上的,她从未后悔过,嫁给申钰,甚至还觉得,能做他的妻子,是她此生最大的幸事。 申锦耳朵一竖,背刷地挺直,眼里亮莹莹,问道:“姑奶奶,寿安宫进人了吗?” 昭定太后和祁恕玉真是又惊又喜,要知道锦儿很少会主动开口,尤其在家外,就算在家里,他主动的次数也屈指可数,连亲娘都甚少见到,更别提昭定太后,这还是第一次见,她温柔地摸着他的头,耐心地回道:“是呢,皇上给姑奶奶召了些大臣的女儿进宫陪侍,一共有八位,跟你年纪都挺近的,就住在永宁宫内。” “可有跟我一般大的?” 昭定太后的笑意更浓了些,“倒是有个小丫头,同你一样,都是十一岁。” “她叫什么?” “鱼家的女儿,名叫令嫣,鱼儿的鱼,时令的令,嫣然一笑的嫣。” 申锦点点头,默默把这三字牢记在了心头。 祁恕玉心中十分诧异,既诧异儿子的异常,也诧异姑母竟把一个女孩记得这般清楚,连她都因此上了心。 此后,申锦再未开过口。 昭定太后舍不得她们母子二人早走,每每都是早上来了,近黄昏时才送走。 * 申国公府,刚过申时: 申老太爷一个人身心俱疲地回到了家,看上去真是分外憔悴。 没错,咱们申钰申大爷被放出来后,压根没多想,自己一个人屁颠屁颠地先回了家。 一想到长子,申锐就什么力气都有了,嘭地一脚,踹开了二房的大门,中气十足地大吼道:“那个孽子在哪里?看我这次不揍死……” 最后一个字生生噎在了喉咙口,只因眼前守着他归来的,正是他的妻子,聂岚。 聂氏是个温柔入骨的女子,柔美的样貌,柔和的声音,柔细的性子,柔到人心底深处。 申锐在她面前,真是一点法子也没有,立即收了脾气,牵起妻子的手,边走边念叨,“你手这般冷,等了有一会儿了吧。” 聂氏反握紧他的手,轻声问道:“怎么比钰儿回来的要晚,皇上留着说话了?” 申锐叹了一口气,回道:“圣上就是那脾气,护短,自己的儿子,不论怎样,都是好的,哪能容别人置喙。这次老大真是太不像样,若不是太后娘娘出面,他都不知道要在天牢里,待到猴年马月。我不能再让他放肆下去,你也别拦着我,我知道老大是你命根子,可这样下去,就是在害他,也是在害申家。申家可不只咱们这一脉,瑜儿又是那样出色,咱们不能给他们添麻烦。” 申国公府也分两房,大房为主枝,继承世袭的国公爵位,诸子皆以王为偏旁取名。二房为侧枝,诸子皆以金为偏旁取名。 申家老国公生有两嫡子,嫡长子为申瑞,次子就是申锐。申瑞身子不好早早就去了,留了个儿子为申玦。 老国公去世后,申锐扶持侄子继承爵位,又待侄子可以独当一面时,让出所有权力。 申玦也有一嫡子为申瑜,是申国公府的继承人,年十三,是个非常出息的孩子。 而申锐则生了两子,嫡长子就是人人敬而远之的申钰,其妻为柔嘉县主祁恕玉,其子为申锦。 嫡幼子为申铎,年十六,俊才绝逸,颇有乃父之风,现在永朝各地游历中。 聂氏的声音虽是柔和,却也格外有力,每字都给人不容置疑的感觉,“我知道,老大回来后,我已经训过他了,而他也深知自己犯了错,发誓说日后再也不会犯了。他虽也有不好的地方,却是个言而有信的孩子,说一就是一,绝不会食言的。” “他真是反省了,答应下来,再也不做这些事了?” “是呢,他当时自责地无地自容,痛哭流涕地跪在我跟前,甚至还连打自己的脸,我拦都拦不住,只好让管家带人把他强行送回了房。” “那就信他这次。”申锐听到此处,竟是一种说不出的解气,他还尤觉不够,想再多听些,不好意思问妻子,就偷偷问管家。 管家道:“不知前面如何,我们到时,大老爷正扇自己耳刮子呢,特别用力,扇的巴巴响,咱们费了好大力气才把他制住。” “他回去可是十分自责沮丧,又自罚起来?” “哪能呢,大老爷一出来就挣开咱们,跑的贼快,嘴里喊着,县主和少爷回来,肯定要吃他做的饭菜,得赶紧备起来,还道他的花两天没浇水,怕是要枯死了,那群狗没他这个主子管着,也不知有没有乱来。” 申锐觉得头突突地胀痛,刚想去寻人,外面报,县主和少爷回家来了,得,没这个机会了。 * 祁恕玉和儿子一进门,就瞧见身材高大、留着络腮胡子的申钰,正在解身上的小围裙。 他见了妻儿,立刻展开笑颜,眼里满是柔情,“你们真会挑时候,我刚做好了饭菜,快些来吃吧。对了,娘子,我把你这个月的账都算好了,就放在床头。” 申钰这人,除了正业不行,其他旁门左道都挺擅长,尤其是一手好厨艺,还有以财生财的本事。平日里最喜欢给妻儿下厨,还有陪老婆在被窝里数钱。 祁恕玉心中为难,姑母的意思是,她一回家就不得理会他,赶紧收拾好东西,丢一句佯装要合离的话,明晨就带儿子进宫,好吓唬他一番。 可相公这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1 锦鱼欢 作者:豆元洲 分卷阅读41 样,她怎能舍得。 申锦吸吸鼻子,舔舔嘴,跟着父亲走了,显然很买账。 两人走了几步,又一齐停步,转过头,对祁恕玉伸出手,像是在问她,怎么还不来。 祁恕玉立刻就撇下了所有念头,握紧父子俩的手,一起上了饭桌。 “相公今日怎么有这个闲情逸致?” 申钰给妻儿布菜,说道:“太后娘娘要让你们进宫去了,接下来,可有一段日子吃不到了,我便先给你们解解馋。” 祁恕玉有些吃惊,“相公知道了?” “嗯,我能猜到。” 祁恕玉劝道:“相公下次莫不能再这样行事,姑母都看不下去了,这次只是让我和锦儿进宫住些日子,下次便让你我合离呢。” “放心,我答应你们,这是最后一次。” 他平时都笑呵呵,难得有这肃容的模样,认真的神情,让祁恕玉十分心安。 “如此便辛苦相公多忍耐两三个月,等姑母消了气,你再入宫去,陪着说些好话儿,我便马上带着锦儿跟你回来。” 谁知,申钰竟然笑了出来,回道:“哪要这么久,锦儿能愿意跟你去宫里住?他肯定是留家,只要锦儿在就好,你用不了多久,就得回来,我等你呢。” 申锦却道:“我这次愿意的。” 这倒出乎申钰所料,不过他也没觉得不好,反而在吃过饭后,亲自帮母子俩收拾包袱。 祁恕玉盯着丈夫愉悦又殷勤地忙碌着,便对儿子说道:“锦儿,你瞧瞧你爹,有没有觉得不对劲?” 瞧那副开心的样子,嘴巴都咧到耳根子上了,好像还挺乐意她们去宫里住段日子的。 申锦卷了卷袖子,回道:“一个人是挺累的,我去帮爹。” “哎……”她不是那个意思。 申锦来到父亲身边,却先问道 :“爹,我们要走,你还这么高兴?” “我现在越不在乎,你娘就会越紧张,也会越不放心,相信过不了多久,她就得回来。傻小子,多学点儿,这叫欲擒故纵。” 申锦若有所思,又想到什么,再问:“爹,我可以带只你养的狗去吗?” “行呐,带玲珑吧。”玲珑是只美丽精致又高贵的西施犬。 “不,我要带一只最有凶相的狗,就桂花吧!” 第37章 还是那一日, 祁恕玉带着申锦离开皇宫后,昭定太后第二次召见了八位姑娘。 而她的心情显然不错,说话时语气都轻快不少, “不用过于拘礼, 都坐吧。” 八人便收了姿势,瞧着眼色, 各自找准了位置, 安坐好, 挺直背, 脸微微转向太后娘娘, 等着她说话。 “你们来了几日,可安置妥当,内令院给你们送去的人可还好使?” 专管人事分配的内令院,应太后娘娘的令,给她们八人各分配了一名嬷嬷、一名宫人还有一名小太监,加上自己带来的亲信,一共是四人伺候。 鱼令嫣跟别人不同,她带来的就是位老嬷嬷, 内令院便把原定的嬷嬷, 换成了另一位宫人。 八人皆回道:“多谢太后娘娘关怀, 一切都好。” 昭定带着笑意微微点头, 祁嬷嬷便利落地拍了下手,外面候着的一位宫人,就捧着一个玛瑙玉托盘走了进来, 上面呈着一串伽楠香木佛珠,还有一本佛经。 昭定这时候说道:“这是哀家时常用的一串佛珠,还有一本《日课经忏》,哀家素来喜欢礼佛,那宝华殿,就是哀家常去静心冥思的地方,倒不好让别人跟过去。不过,这寿安宫花园内还有栋吉云楼,那里也设置了佛龛,原本是杭嬷嬷守在那处敬佛,如今她出来行事,就空了出来,不知你们当中可有人,愿意去帮哀家伺候佛祖?” 这可不是啥好差事,虽然帮太后礼佛和祈福,确实是件涨脸的体面事,可对这些十余岁、青春少艾的姑娘而言,却是无趣之极。佛哪是好礼的,要吃斋食,要穿素衣,要每日做几个时辰枯燥的功课,而且依太后娘娘的意思,以后怕是要长住在里头拜佛,恐怕是没多少机会伺候在太后娘娘身侧。 如此一想,怎么都是个不合算,尽管这确实是个讨好太后娘娘、给她留下好感的机会。 孟玄音心道,她都在袖云庵伺候佛祖那么多年,不是她来,还会是谁。随后她又瞟了一眼诸人的反应,见她们都是低头静默,于是开了口,道:“太后娘娘,小女在袖云庵伺候麻姑娘娘多年,诚心向佛,愿意去吉云楼继续礼佛。” 可昭定太后竟然没同意,回道:“玄音的心意,哀家领了,只是这吉云楼供着的可是云母娘娘,与麻姑娘娘不是同路仙人,就怕冲撞了。哀家知道你是个心诚的好孩子,祁嬷嬷,传哀家的话,在玄音的月华阁内,也设置一个小佛龛,专供麻姑娘娘。” 孟玄音一愣,竟然不是自己,她越发摸不清太后的意思,特地把自己这个不详的孤女召到宫里,到底是为了什么用途? 殷如雪这时候站了起来,盈盈一拜,说道:“太后娘娘,小女年幼时陪祖母一起伺候过云母娘娘,愿去吉云楼敬佛,替太后娘娘祈福,还请您给小女这个机会。” 昭定只是摸了摸手腕上的紫檀柳,勾着嘴角,带着笑意,却并未马上答应下来。 肖芸茜也忙屈下身子,求道:“太后娘娘,小女虽未伺候过佛祖,却有一片向佛的诚心,更何况能为太后娘娘祈福,是小女此生最大的福气,还请您派小女去吧。” 剩下诸人,不得不跟着表态,纷纷站出来,表达一番她们愿为太后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的决心,还有对侍奉佛祖的强烈向往。 最后到鱼令嫣的时候,好话都听腻了,她干脆只道:“小女愿为太后娘娘解忧。” 太后看完了她们的反应,这时才回答:“你们一片诚心,哀家心中甚是欣慰,不过,毕竟是清净之地,也不好多去,还是哀家来择一名吧。” “任凭太后娘娘吩咐。” “云母娘娘最是喜欢秋季,多在此间下凡,你们之中,可有人是十月、十一月生辰的?” 鱼令嫣应声答道:“小女便是十一月生辰。”她心中也做了准备,一共就两人来的莫名其妙,不是孟玄音,就该是她了。 果然,也只有她一人。 昭定太后满意了,向后微微一仰,又抵上锦缎靠背,下令道:“如此,哀家便命你去吉云楼礼佛,今日就搬过去吧。” 祁嬷嬷亲自把那串伽楠香木佛珠,和那本《日课经忏》交到鱼令嫣手里。 “是,多谢太后娘娘厚爱,小女领命。”鱼令嫣退下时,心里想着,虽说是有些难熬,却也能避开是非,耐心待个三五年,等以后出宫,就能得个极好的名声,也算值得了。就算她伺候在太后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2 锦鱼欢 作者:豆元洲 分卷阅读42 身侧,也未必真能讨得她的欢心,倒不如远些。 其余人多少有些庆幸、同情,亦或是幸灾乐祸,等一同退出寿安宫,回永宁宫的路上,除了孟玄音外,其余人都同鱼令嫣说了些好话,甚至连姚若依也对令嫣露了个笑脸出来,尽管她眼里的那份窃喜,怎么都掩饰不住。 黄昏时分,鱼令嫣正带着伺候她的四人收拾包袱,孟玄音竟然一个人来了,瞧了眼她箱笼里的物什,啧啧叹道:“没想到你鱼家这般富裕,翰林院果然不能小觑啊!” 还没等鱼令嫣回答,便拉着她的手,来到内室,把手里的包袱交给她,很严肃地嘱咐道:“这个你一定要收好,是我多年侍奉佛祖得来的经验,要想诚心礼佛,绝不能少了它们。” 她表现的神秘又隐晦,鱼令嫣不禁问道:“是什么?” “护膝!” “那个,你还是拿回去吧,我会量力而为的。” 孟玄音拦住她,硬是把东西塞到她兜里,指着外面正在收拾的三人,用只有两人才听见的声音,说道:“我保证你每日跪多少时辰,念几卷经,佛祖都会知道,所以还是收着吧,要诚心啊。” 鱼令嫣这才没推拒,也跟着她一起看着外面,悄声问:“你说佛祖怎么就看上我了?” “你问我,我问谁,我还想问怎么没看上我呢?” “是啊,你这么虔诚,又这么有经验,真是太可惜了。” 孟玄音不由叹道:“可不是嘛!” 果然,不要轻易尝试跟一个人比较脸皮的厚度...... 那天夜里,鱼令嫣就从暖香阁里搬到了寿安宫花园的吉云楼里,这是一栋精致的两层小楼,底楼正厅设置佛龛,两边都是耳房,用来给伺候的人住,二楼则是鱼令嫣的卧室、书房,还有洗漱沐浴的内房。 两名宫人,一名叫清风,一名叫解语,小太监姓马名顺,别人都称他为小顺子。三位都是勤快能干话不多的人,刚到鱼令嫣身边,都是抢着活干,真是格外省心省力。 安顿过后,次日,鱼令嫣就开始正式礼佛了,辰时就开始诵读《日课经忏》,两个时辰后结束,吃过午饭,休憩一段时辰,再摘抄一个时辰的经书,其他时辰,就自行决定安排。 也是这天,太后娘娘的侄女柔嘉县主带着儿子进宫来了,且要小住些时日,寿安宫上下都热闹非凡。 连鱼令嫣这里都得了消息,隔日,寿安宫又传出消息,说是十一月三日,昭定太后要给柔嘉县主和其子办个迎接宴,还邀了刚入宫的臣女们参加,而鱼令嫣并未收到任何邀请,只得留在吉云楼诵经。 鱼令嫣莫名就想到了那日在花园里帮过的少年,她忽然明白了,为何自己会被太后安排礼佛,那日的少年,应该就是柔嘉县主的儿子。 不过她也不觉得可惜,十一月三日,正是她十一岁的生日,她才不愿意去那里找罪受,宁愿待在吉云楼里,安然自在。 她那日起的格外早,尽快完成了功课,又给家人和自己各念了三遍长寿经。然后独自一人去外面转转,透透气。 吉云楼周围很是偏僻,无花,皆是怪树,有一棵松树背面,竟藏了一块被砍平的树桩,跟这棵松树连为一体,乍一看,就像个天然的摇椅。 鱼令嫣把披风解开,铺在树桩之上,而后背靠蓬大的松树,依偎在上头。 午后明媚而恣意的阳光,透过松树的针隙,洒在她身上,不知不觉,她便眯起了眼睛,睡了过去。 她睡的香甜,忽然听见有人在说话,她闻声而动,“是谁?” 声音顿时停止。 然后厉氏就提着阿眠出现在她眼前,对她嗔道:“嫣姐儿,别睡了,再睡阿眠就不要你了。” 鱼令嫣有些着急,“怎么就不要我了?” “你走时他还在睡觉,醒来以后就要你,我同他说你走了,他还偏不信,到处找你,怎么都见不到人,就开始大哭,好家伙,咱们西院的屋顶都差点没被掀翻了,直到哭哑了嗓子。你说他这么小的人儿,怎么就能这样在乎,明明我都忍住了,却都被他带了出来。嫣姐儿,你才走了几日,我们便都想你了,想的厉害。” 鱼令嫣鼻尖酸的厉害,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哽咽道:“我也想的厉害。” 厉氏轻轻地把阿眠放到她怀里,温柔道:“你难得回来一趟,怎么也得好生安抚一下他。” 鱼令嫣惊喜问道:“我回家了?” “阿眠”哼了一声,本不想理姐姐,可见到她的眼泪,又忍不住转过头来,小手一挥,想拭去她的泪。 鱼令嫣激动万分,稀罕地抱着他亲了几大口,却被他狠狠推开,“阿眠”竟然会走路了。 她连忙起身要追上去,却碰地一声,栽到了地上,原来方才都是梦。 她一睁眼,就瞧见眼前站着一人,正是那日在大石头上见到的少年。 他掩着嘴,瞪着她的双眼,满是惊愕、愤怒,还有一丝拼命掩藏的羞臊,就好像被谁轻薄了一样。 卧槽,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鱼令嫣揉揉眼,甩甩头,不断做心理建设,她一定没有亲到他,他也一定不是太后的侄孙,太后也一定不会知道这件事。 这一定是梦,梦中梦,她根本就没醒过来,一定是这样! 第38章 寿安宫里专门有个举办宴会的地方, 叫欢宜殿,此时,昭定太后正在为侄女和侄孙举办迎接宴。 除了鱼令嫣之外的七名姑娘, 都被邀请至此, 她们虽穿的素净,可也都各不相同。 未刻意打扮的, 多是姿容出色的主, 如薛逸水和孟玄音, 若是鱼令嫣在此, 她也是这一类。 虽不费心, 却要带些名贵首饰的,便是殷如雪 、肖芸茜这样姿容不差又颇有自信的贵女。 而刻意装扮的,就如天生爱打扮的端敏县主赵幼仪,有些自卑怯弱的姚若依,还有别样心思的曹莹。 这其实也是一场变相的相亲会,当家老太太和夫人带着少爷来相看未来媳妇。 昭定太后倒不说话,只是时不时看看面无表情的申锦,又不动声色地记下每个人的言行举止。 祁恕玉最是热络, 她年轻时就是贵女中的翘楚, 而今这些女孩在她面前, 可谓是无所遁形。 她见了薛逸水, 便觉得这位长的太过,以后怕真是个祸水,还是算了。孟玄音倒是都还好, 就是家世累及,不妥不妥,孟家女可要不得。 殷家女孩和肖家女孩,意不在此,也不便强求。端敏县主脾气太大,锦儿吃软不吃硬,肯定处不到一起。那个姚家的女儿,虽是金枝玉叶,可那做派,真是上不了台面,她瞧不上眼。 这么一来,就只有吏部尚书家的女儿曹莹最是合适,不论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5 锦鱼欢 作者:豆元洲 分卷阅读45 来的,名贵的不得了,我十岁生辰时,父亲特地送给我的,当时狗院里的桂花新开了,满是馨香,我就给取了这名字。” “哦,既然如此,那你就留下吧,夕阳西沉,我真是要走了,你也快些回寿安宫去,想必太后娘娘和县主正在等你呢。” 其实鱼令嫣可以编个谎言,从他手里骗回荷包,可他满身浩然坦荡 ,眼中是藏不住的兴奋和期许,这是个单纯的好孩子,她无法开口去骗他。 的确,鸡心荷包落入太后的侄孙手里,真是太不好了,可瞧瞧今日发生了什么,他来寻她,她还亲了他,比起这个,荷包算得了什么,想要就拿去吧,反正这次总归是逃不过的。 “等等,我怎么觉得有点不对劲?” “哪里不对,我弄丢了你心爱之物,便把我自己的抵给你,这样岂不是两清了,而且你也只要这个荷包嘛。” 哪里都不对,若是那荷包真是你的心爱之物,你又怎会答应的这样轻巧,怎么都感觉是自己上当了,但事已至此,荷包是自己强留的,只能放她走了,可心里怎么开始不得劲了呢? 鱼令嫣这次终于转身离去。 申锦心有不甘,在背后问道:“那个,你的妖法,能治好病吗?” 鱼令嫣停顿了一下,又很快起步离开,没回答他的话。 她也不能确定,心理医生其实就是听病人诉说,从各方面开解病人,想要治好心理疾病,还是要靠病人自己内心的崛起,这是一段漫长又艰难的过程。而催眠只是起回忆和缓解症状的作用,并不能根治,且做多了也不好。 更重要的是,能不能治,这不是她能决定的事。 * 是日,戌时三刻,昭定太后洗漱完毕,正在晾晒自己顺畅光亮的长发,同时也听着祁嬷嬷的禀报。 “今日锦儿出去后,果然去了吉云楼找她,竟然连他最爱的狗都牵过去了,他们这次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祁嬷嬷回道:“这次小公子带了桂花过去,跟的人怕被发现,不敢靠的太近,具体什么不大清楚,可两人确实是聊了一会儿的,而且小公子回来后,就拿着一枚鸡心荷包发呆,像是多了心事。” 昭定太后气的拍响了塌上摆着的紫檀茶桌,“鸡心荷包都送出来了,真是小瞧了她,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做出这样的事来,看来上次给的罚,还是太轻了些。” “可不是,十一二岁的年纪,正是情思萌动的时候,那鱼姑娘又生的极好,小少爷这次恐怕真是对她上了心。” 昭定太后泻了气,又靠回原位,冷冷说道:“别的都好说,我也不在乎,但谁都别想打恕玉和锦儿的主意,那鱼令嫣本就来的莫名其妙,派去伺候的三人之中,本来我安排了两个,结果其中一位嬷嬷竟然临时被换了下来,呵,好大的本事,谁知道她和她背后之人,想对锦儿做些什么。” 祁嬷嬷在她眼里见到了杀意,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问道:“您可是要处置了她?” 昭定太后带着紫檀柳的右手规律地敲击着桌面,半响才停下来,回道:“今夜把她召来,不要过明路,暗中带来,我倒要看看,谁会跳出来?” 第40章 “小女给太后娘娘请安, 太后娘娘吉祥。” 鱼令嫣此时正处在这辈子最大的危机之中。 她跪在寿安宫的一间密室里,而端坐在上首的,就是昭定太后。 “抬起头来。” 她徐徐抬起头, 望着上方正凝视自己的昭定太后, 心情格外沉重。 昭定太后直截了当地问道:“你觉得哀家为何把你叫来?” 鱼令嫣缓缓起来,挺直了背, 屏息凝神, 不安地答道:“因为小女犯了错, 小女愿意接受一切处罚, 还请您恕罪。” 她骨子里, 其实还是上辈子的人,从没把自己真正代入到古人之中,在鱼家时,有她娘护着,过着舒适顺心的生活,遇到的最大波折,便是要进太孙府中之事,最后也算是化险为夷, 进到了这宫廷之中。 可刚进来没多久, 她便犯了错, 遇到申锦那日, 她不应该出手相助,而是应该视而不见,默默离开。 就算当时只有他们两人, 也不意味着周围没人,她还是把事情想的太过简单,太不谨慎了。 毕竟太后宫里出现的男孩,怎能是普通身份,他果真就是太后的侄孙。 太后肯定在暗中给他布置了人来保护,就算自己那天没做什么,他也绝不会出事。 反而是她,因此被太后娘娘盯上了,还被送到了这庵堂里。 今天生日,到吉云楼外透透气,没想到,还能遇见他。 她便知道这事要不好,上次的事,让他记住自己了,追了过来,这次竟然还亲到一起,太后肯定会知道,她知道后,会怎么办? 反正不会轻易饶了自己,她这不就被带了过来,等待着被发落。 真是一步错,步步错。 昭定太后没问她错在何处,没问她为何这样做,只令人诧异地问道:“听说你对桂花过敏?” “回太后娘娘的话,小女确实对桂花过敏,连气味都闻不得。” 昭定太后这时候,突然直勾勾盯着她,压低声音说道:“你说哀家若是在这里处置了你,再传出你误食桂花致使敏症发作而亡的消息,谁还能来追究什么,凭你小小一个鱼家吗?” “对了,哀家想起来,你还有个嫡姐生了太孙长子,听说她本来想把你要进太孙府中去。结果,你却机缘巧合到了这里,而最近你鱼家又把你的一个庶姐送了进去,想必你那个嫡姐而今也用不到你了吧。” “不过,就算是她又如何,哀家想要弄死你,跟碾死一只蚂蚁般容易,偏偏你还犯了哀家的忌讳。” 眼前之人,眼神沉静如海,似是要将人拖进深渊,浑身散发着冷冽又威严的气势,让跪在她脚下的鱼令嫣深刻意识到,这位不仅是整个雍朝最尊贵的女子,更是曾经垂帘听政、掌控天下达七年的昭定太后。 她不由再次伏下了身,颤抖的声音,透露出她此刻的畏惧,“求太后娘娘宽恕,请再给小女一次机会。” “哀家说过,要抬起头。” 再抬头时,见到的昭定太后,已然收敛了气势,只是眼神仍是不变,还是那般锐利。 “哀家问你,你要如实回答。” “是,小女绝不敢欺瞒。” 昭定太后先问道:“你到底是谁,是怎么进到宫里来的,为何连哀家都查不出原因来。” 这个问题,鱼令嫣真是不清楚,她只得如实说道:“回太后娘娘,这事小女真是不知缘由,小女本来应该去太孙府的,可皇上的圣旨却先到了,小女才得以进宫,至始至终,小女和家人,都不知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46 锦鱼欢 作者:豆元洲 分卷阅读46 到底发生了何事。” 昭定太后横眉一扫,紧接着问:“你可知道暗桩子?” 鱼令嫣一脸茫然,摇摇头,“小女从未听说过。” 昭定显然对这两个答案,不甚满意,因为她可以看出,眼前之人,并未说谎。 能让自己的人探不出丝毫,果然还是皇上的手笔,只是,他到底有何打算? 昭定太后终于把话题转到申锦身上,“你是怎么让僵住的锦儿恢复的?” 这又是个难以回答的问题,鱼令嫣只好硬着头皮说道:“小女说了,怕您不信。” “说。” “小女在那之前的一晚,曾经做过一个匪夷所思的梦,梦中有一仙人指示,说小女隔日就要遇见一位少年,这位少年前世对小女有大恩,今世小女就是来还他恩德的,若是不报,此生功德无法圆满,死后就不能再遁入人间道。” 昭定太后又拨弄起手腕的佛珠,道:“哦,这么说,你那日做的事,全是仙人的指示。” “正是如此。” 她的眼神又沉了几分,再问:“那今日,也是仙人的指示了?” 鱼令嫣暗中咽了咽口水,湿润一下发干的喉咙,继续回道:“是,仙人让小女把最重要的东西托付在恩人手里,等报答了恩德再收回来。” 昭定太后往前探了探身子,指着鱼令嫣的胸口,问道:“你所谓最重要的东西,便是一个鸡心荷包?” 鱼令嫣努力保持镇定,看着她的眼,一字一句道:“不,那鸡心荷包内装着个银瓶,里面是加了佐剂的桂花粉末,可以拿掉小女的命。小女最重要的东西,自然是自己的性命,此后自愿托付到恩人手上。” 昭定太后不说话了,她又仔细打量了鱼令嫣一番,嘴角再次勾起令人熟悉的笑容,声音也多了些生气,“那仙人让你如何帮锦儿?” “仙人说天机不可泄露,说出来就不灵了,只是太后娘娘若给小女这个机会,小女能有法子帮助恩人治疗他那个毛病。” 昭定太后探究的视线在她身上来回游走,最后终于收回,道:“哀家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鱼令嫣踉跄着走出这件密室时,背都凉飕飕,伸手一摸脖颈,原来不知何时竟吓出了汗。 她走后,祁嬷嬷特意出去了一趟,回来时说道:“主子,这段时间,只有怜妃娘娘的人,暗中来过。” “哼,她掌管后宫,百忙之中,竟还要抽空来探我这边的事,真是难为她了。” 祁嬷嬷问道:“主子,接下来该怎么做?” 昭定太后吩咐道:“去把鸡心荷包里的银瓶,做一枚一模一样的换进去,里面就换成一般的桂花粉末,做的小心些,别让锦儿发现了。然后再把原来银瓶中的,拿出一些,让人去给我验,我要看看,她到底是不是扯谎。” “是,奴婢这就去办。” “再放锦儿隔三日,去吉云楼一次,稍微掩饰一些,别让人放出风头。” 祁嬷嬷不解地问道:“您这是要信那鱼姑娘的话,就这样放了她吗?也是,她很可能是皇上的血脉,倒也不能轻易动得了。” “信?我从来不管别人怎么说,但看人怎么做,若是她真能帮锦儿治好毛病呢?但凡有这个可能,我就让她一试。更何况,要除掉她,又不是难事,什么时候做不得,不过她现在倒还有别的用处。” “至于皇上,我祁家的女儿,他还不是说杀就杀,就算是他的血脉又如何,在我眼里,又能算得什么,有的是法子整治她。” 入睡前,昭定太后如往常一样,去看望祁恕玉母子。 祁恕玉已经在自己床上睡熟了好一会儿,她睡觉素来喜欢横插斜歪,还爱翻被子,也不知申钰这么多年是怎么过来的。 昭定太后却不由柔化了眼,给她摆整齐身体,盖好锦被。 又来到申锦的寝室,发现他竟然还未入睡,而是躺在塌上,正在细细嗅着什么。见她一进来,他急急忙忙收了起来,赶紧跑下来给她行礼。 昭定太后就假装没见到,亲自扶起了他,问道:“锦儿,这么晚了,怎么还没入睡?” 申锦脸上带着可疑的红晕,不好意思答道:“姑奶奶,我方才在想事情,马上就睡。” 真是藏不住心思的孩子,她不禁在心里叹了口气,“什么事情让你想到此时还不肯睡?” 他低头摸着耳背,不肯开口。 昭定太后无奈问起:“你今日去了吉云楼,可见到了什么人?” 他连忙摇头,像是一下子打开了话匣子,开始说道:“并没有见到谁,只是带着桂花瞎转悠,跟它玩了一会儿,想了好多事情。” 说完脸也粉了,两个耳尖子红彤彤,眼睛都不敢看人。 昭定太后真是又好气又好笑,有朝一日,锦儿也开始为了别的女人,对自己扯谎了,她还不能轻易揭露,生怕伤了他的自尊心。 只好顺着他问:“想起了什么?” “想了好多事,好想去做好多事,心里多出来一股劲,想改变些什么。” “你欢喜吗?” 他不自觉,露出一个愉悦的笑容,炯灼的眼睛,弥漫着从心里荡漾出来的亮晶晶的光彩,轻声回着:“嗯,总觉得一切变的有意思了。” “如此甚好,哀家心里有数了……” 第41章 三日过后, 辰时六刻,寿安宫暖阁内,祁恕玉正在同昭定太后说话, 身旁还陪着七位姑娘。 祁恕玉笑盈盈说道:“姑母, 再过两月,您五十三岁的寿辰就要到了, 也该准备起来了, 这次由侄女带着锦儿给您过吧。倒也不用大办, 咱们一家人吃顿饭、聊些趣, 可比办那些大宴强上许多。 “也不用送什么贵礼, 您压根不稀罕这些,侄女寻思着,到时候呀,我就献个丑,去给您做一桌爱吃的菜。” 昭定太后眼里流露出暖意,嘴上却故意埋汰道:“就你那手艺,可不真就是献丑,别胡折腾烫到手, 还是让祁嬷嬷去置办吧, 你们人在就好。” 从她语气就可以听出, 她还是相当满意侄女所提的建议。 祁恕玉天生是个皮厚的, 一点不觉得臊,回道:“还是您了解侄女,那我干脆就帮您来安排琐事。锦儿倒是擅长作画, 不如让他画上一副,送给您做礼物。” “那敢情好,哀家真是期待不已。” 以殷如雪为首的几位姑娘,彼此交换个眼神,很快达成某种默契,由她带头请示道:“太后娘娘,小女们也想着,在您生辰时,表演些才艺,给您的寿宴添些趣,还请太后娘娘给小女们这个机会。” 昭定太后微微颔首,答应下来,“如此甚好。 柔嘉县主喜欢热闹,此时忙赞同道:“这真是再好不过,也不用分着来, 分卷阅读46 分卷阅读47 锦鱼欢 作者:豆元洲 分卷阅读47 那样耗时,她们几个一同表演个喜庆的,添足了意头就成。” 于是大家伙便开始出谋划策,到底是挑哪个更好,屋内其乐融融,正聊的欢乐,外头守门的人忽然来报,说是怜妃娘娘来了。 满屋子都歇了声,祁恕玉立刻冷了脸,昭定太后也收了笑,对外道:“让她进来。” 众人只见,一位身着大红牡丹嵌花织锦长袍 、外罩金黄色云烟衫的芳龄女子款款而来。她梳着流云髻,头上插着八支蝶簪,还带了一枚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步摇。 她五官单瞧上去,其实都不够美,可合在一起,偏偏就是刚刚好,加上她又擅长妆宜,又适合明艳的颜色,每每精心打扮一番,都让人眼前一亮。 更难得的是那一副极甜极清的声音,说起话来,令人满心舒畅。 “妾身参见太后娘娘,太后娘万安。” “起来吧。” 怜妃直起了身子,又转头看向祁恕玉,言笑晏晏,“柔嘉县主许久不见,可还安好?” 祁恕玉心中再不情愿,也只得带着众人给她行礼,“柔嘉(小女)拜见怜妃娘娘。” “快快免礼。” 昭定太后让人添了位子,吩咐道:“都坐下吧。” 怜妃娘娘替了祁恕玉的位置,刚坐下就开始说起:“果然还是太后娘娘这里好,都说皇上给您召了好些仙灵的孩子,臣妾原来还不大信,今日一见,才明白什么是真正的大家闺秀、天之娇女。瞧这一个个的,都鲜嫩的能滴出水来,怪不得太后娘娘喜欢,日日都离不得你们相伴。” 好话谁不爱听,姑娘们都害羞地低下了头,有几人脸上不由浮起了笑容,显然对这番恭维很是受用。 怜妃瞧了眼姚若依,继续说道:“不知太后娘娘能否赏臣妾个恩赐,让臣妾带几人去云影殿小住几日?” 昭定太后道:“哀家倒是忘了,这姚家的丫头,可是你侄女,竟也没放她去给你请个安,这次就让她过去吧。” 姚若依缩着脖子,有些生怯,却站出来提了个要求:“谢太后娘娘恩典,小女平日里与端敏县主交好,能否求太后娘娘开恩,请赵姐姐一同前往?” 有些事其实很玄妙,眼高于顶,如孔雀般骄傲的端敏县主,最后却与胆小怯弱 、不甚自信的姚若依相处甚欢,倒与殷如雪为首的贵女不太相融。 其实姚若依只要放开手脚,她提的要求,但凡可以,宫里的人,都没有不许的。 昭定笑着答应:“如此,端敏也一起过去吧。” 她随后又换了语气,问姚氏道:“怜妃这次过来,难道就是同哀家讨人的,可还有其他事情,若没有的话,哀家也不多留你了,毕竟你管着宫中大小事己,一息功夫都是好的,容不得耽误。” 这就是明摆着赶人了,可见昭定太后有多不待见姚氏。 也是,姚氏毕竟起的不大光彩,做的也不光彩。 仁宗皇帝十分勤政,他对朝政的热忱远远大于对女人的兴趣,年轻时拼命夺回政权,对付勋贵,没多少功夫来临幸后妃,只与郭皇后恩爱,可惜华瞳之乱,郭皇后去世,他便对后宫失去了兴致,未娶新后,平日也甚少踏及。 姚氏其实也没受过多少宠,她能得势,全靠的是姚康安独特的身份。 仁宗总需要一个说的过去的理由,来封荫姚康安,尽管上面的人都知道,这位大爷就是皇上的私生子,可遮羞布还是得盖。 就凭着娘家的这尊大佛,凭着皇上的信任和支持,怜妃姚氏竟把掌管六宫的权利从昭定太后手里抢了过来。 昭定太后怎么可能待见姚氏,还以清净为由,拒绝她来寿安宫请安,真是一刻都不愿与她多待,甚至都不掩饰一二。 婆婆搓揉媳妇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更何况还是以仁孝治天下的天家,怜妃心里再不满,也不敢露出分豪,还得满脸堆笑,热络地回道:“这不是再有两月就是您的寿辰,前些日子皇上召见臣妾,再三嘱咐,定要给您办个盛大的宴会,臣妾拟好了章程,还请您先瞧瞧,何处需要改善。” 说着便命人取来拟册,双手奉上,递到太后跟前。 昭定太后看都没看一眼,“不必了,哪次大宴不是劳民伤财,把所有人折腾个遍,只图个脸上光彩,实际能有多少乐头。况且今年蜀西起了蝗灾,那一代的百姓连树皮都吃不到,哀家哪有何心情,办什么大宴,自家人吃顿饭也就成了。” “太后娘娘真是慈悲心肠,心系天下,可这也未免……” “哀家心意已绝,就算是皇上来说也是一样,怜妃不必白费口舌。且哀家这次做个表率,以后后宫之中,各项事宜,都应节俭开支,把节省下来的银子,全都送过去赈灾。” 怜妃只得应下来,“是,臣妾明白了,一家人吃顿饭,也是极好的,皇上昨日还说,也有好些日子没与两位殿下一同聚头了,正好趁您生辰之时,齐聚一堂,共享天伦之乐。还请您给臣妾这个殊荣,把这事......” 昭定太后再不喜欢姚氏,在大事上,也不能不顾及皇帝的面子,最后总算同意了,却还是嘱托道:“不必大费周章,到时候让御膳房准备好家宴,再请来乐师,让这些孩子们跳个八福临辰,增些喜庆的氛围,也就够了。 ” “具体的琐事,就跟恕玉商量,她的意思,就是哀家的意思。” “是,臣妾遵命。” 众女心下反应不一,多是紧张 、激动又兴奋,她们将要在太后生辰宴上,跳舞庆贺,这意味着,她们将要在皇上、太孙还有安凌王面前露脸,这可是整个雍朝最尊贵的三个男人了,怎能不激动。 祁恕玉并未如昭定太后的愿,在宫里多留,因为不久后,她的婆婆便传出有病的消息,并让人传消息进来,让她带儿子回家去侍疾。 祁恕玉压根没想到她婆婆会说谎来骗她,因为申老夫人一向待她极好,像对亲女儿一样疼爱,她还以为婆婆是真病了,迅速赶回到申家,却发现情况完全不是这样。 原来这些天来,没了儿媳妇和孙子在身边,申锐根本没有任何顾忌,每日都要亲自削大儿子一遍,像是要把这么些年的怒火全发出来,申钰被摧残的苦不堪言,简直是度日如年。 痛在儿身,疼在娘心,聂氏也拿丈夫没法子,只好装病把县主儿媳妇和大孙子叫回来,好为儿子多留层皮。 昭定倒也不能让侄女背上不孝的名声,虽是不舍,只得放人,不过最后申锦被留了下来,陪太后过完生辰再回申府。 第42章 吉云楼内, 一楼厅室旁,一间通风与采光俱佳的禅房内。 一阵微风袭过,带起少年额前柔顺的发丝, 他五官俊冶, 美如冠玉,肌肤上隐隐有光泽流动, 分卷阅读47 分卷阅读54 锦鱼欢 作者:豆元洲 分卷阅读54 推测正确,怜妃猜到了她娘不凡的身份,以及她入宫的真实原因,那么姚家得知此事后,很可能是后悔当时的毁婚之事。 特意说那些姚福生愤怒 、留恋的话,恐怕别有用意。 果不其然,怜妃接下来就问起:“听闻你父亲是兼祧两房,你母亲就是二房夫人?” “回娘娘的话,正是如此。” “也是巧了,咱们姚家到了福生这一代,也只剩他这么一个。他父亲身子糟蹋坏了,不好再生,他小叔子幼时被马踢坏了地方,也是不能养的。咱们姚家就打算让福生兼祧,取两房媳妇,到时候开枝散叶,求着皇上,再封个爵位也不是不能。” 没想到姚家的胃口这般大,一个世袭罔替的伯爵还不能够,竟还要兼祧两房,再想封两个爵位。 “福生对你的情谊在那里,且咱们姚家也深知上回的事儿,对不住你和鱼家,因此作为补偿,想重新聘你做二房夫人,再续你们二人之间的缘分。虽不是大房,可本宫向你保证,绝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咱们福生的身份,想必你也知道,若你以后诞下麟儿,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不说,这勋爵夫人还能有多难呢?” 原来如此,姚家果真怀疑起,她也是皇上的血脉,便又打起了她的主意,娶她做二房,以后皇上很可能会看在都是他血脉的份上,再给姚家第二个爵位。 真是什么好处都想沾了,怎一个贪字了得,就没有想过,她凭什么要答应你姚家,凭你们背信弃义的悔婚,还是满是贪婪的丑恶嘴脸。 鱼令嫣打心里不看好姚家,就算是金枝玉叶,就算有皇上做靠山又如何,人心不正,行德不称,就算一时得势,也终归不会长远,恐怕现在有多高,到时候跌的就有多痛。 不过,她也更对自己的猜测,多了几分把握。如此,心中就多了份底气,回话时,人也淡定许多,“回娘娘的话,这婚姻之事,自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小女不敢多想。” “也是,这事咱们哪能定呢?倒也不急,等下一次大选时,本宫去求皇上把你再指给福生。” 鱼令嫣垂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并不答话,事实上,这什么二房兼祧、求爵之事,她还是不大敢相信,当然也不愿接受,就算姚家这么打算,她也会想办法在四年内避掉这事儿。 怜妃眉头微微一皱,随即又立刻松开,声音更柔和了几分,说道:“本宫听闻你被太后娘娘安排到了吉云楼里礼佛,平日也甚少被召见,难以见到凤颜。这可不好,明眼人知道你这是为太后祈福,功德无量,可有些人,不明白这些事,还以为你不讨太后娘娘欢喜呢,这不得太后娘娘的欢心,也就不讨勋贵之家的喜。” “有些事,你心里得有数。” 鱼令嫣原本挺直的肩背,此时也不由萎靡了一些,她沉声应道:“娘娘说的是。” 怜妃抬起纤纤玉手,紧了紧头上的凤钗,轻巧地提道:“不若本宫去把你要到云影殿来,与若依和端敏县主一同做伴。在本宫这里,总比在那吉云楼里舒服自在一些。” 其他地方是热闹,可怎能比上吉云楼自在。姚若依和端敏县主,想到这里,鱼令嫣已经猜到,姚家相中的大房夫人是谁了。 她语气仍是不变,“恐怕太后娘娘不会同意。” 怜妃娘娘却似有很大把握,语气之中满是笃定,回道:“若是讨得皇上的旨意,想必太后娘娘那儿,一切都好说,又不是什么大事儿。” 说完这个,并未有丝毫停歇,却猛然换了强调,变的严肃起来,“但你得帮本宫办件事才成。” 果然来了,画了一张这么大的饼,就是为的这个吧。 “想必你也知道,前些日子,申家那位棒槌做了件令人难堪的事,不仅咱们姚家脸上无光,连皇上心中也多有不满,要不是太后娘娘保他,他现在哪能这般轻快。更可恨的是,自那事后,逍遥伯现在一出门子,就要被那些自诩清高的假学义们倒腾一番,他那样好脾气的,也不胜其扰,终是忍不下这口气。” 原来还是为了申锦父亲嘲讽姚家之事。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本宫听小顺子说,柔嘉县主的公子喜欢到吉云楼附近遛狗,与你也有些往来。” 你想对他做什么? “这里有四个凤尾螺,你拿去给申家小爷玩耍。” 此时,站在她另一边的绿衣宫人从身后端出一枚锦盒,送到鱼令嫣跟前打开。 猩红内胆上面呈着四枚色彩瑰丽夺目的海螺,由小到大排列,耳口被红丝绒布堵住。 “你切记,以后每月,依次给他听一枚海螺里的声音,十一月份是最小的这枚,十二月和一月是中间那两枚,二月,在太后生辰前,就给他听这最大的一枚。” “不知申家少爷听了这以后,会有何不妥?” “其实不会对他造成什么实际的伤害,只是,这海螺里留的声儿,按刚才那样听了,能让人对某些声音更敏感。这么一说,你可明白了?” 鱼令嫣瞬间懂了,先用海螺的声音,让申锦对某些声音敏感,等太后生辰之时,再命鸣乐之人添奏这些声音,如此来刺激他发作,在众目睽睽之下丢人,好让所有人都知道,申家的小少爷,有这样的毛病,好让众人群起而嘲笑。 一阵灼烈的怒火从于令嫣的心里直冒出来:拿一个十一岁孩子的自尊心还有前途,来出你们这口气,简直是卑劣到了极致! “小女领命,还请怜妃娘娘定要在事成之后,把小女要到您宫中去。” 如果拒绝,她恐怕还会找别人,用别的法子,来害申锦吧,先应下来,再暗自处理掉那些海螺。 怜妃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蔑笑,回道:“那是自然的,本宫应下的事,一定会做到。这些海螺本宫怕你不小心毁了声,就让小顺子来保管钥匙,每次用时,也让他在一旁帮你。” 还要人监视着,看来,还得想个法子。 “雨势小了不少,你和小顺子便回了吧。” “是,小女告辞了,娘娘请保重。” 鱼令嫣一路上都在想该怎么解决海螺之事,忧心于此,脚步都格外沉重,闷吞着踏进吉云楼的大门。 没想到,清风和解语都等在门口,见到她们回来,忙使了个眼色过来,往禅房内努努嘴。 鱼令嫣心道不会这般早吧,结果一推开那道门,就看到原本眯着眼 、耷拉着脑袋,随意给桂花撸毛的少年,瞬间就站了起来,晶亮的眸子,弯的像月牙儿一样,溢出满心惊喜与愉悦。 她也不由高兴起来,眼中流露出她自己都不曾发觉的宠溺。 申锦高兴地迎上来,可走到一半,才意识到自己这样忒没范了,于是又倒退着坐回去,清咳一声,装作不甚在意地问道 分卷阅读54 分卷阅读55 锦鱼欢 作者:豆元洲 分卷阅读55 :“去哪儿了,这么久才回来?” 其实耳朵开的老大,还往前倾了倾身,分明在意的要死。 “雨大,在外面躲雨来着,才比平日晚了。” “昂,知道了,我跟你说啊,下雨天......”端不过一息的申小少爷准备与她叨叨起雨天安全的问题。 这时,一旁的小顺子冲鱼令嫣使了个眼色,然后便打开了手中的锦盒,四枚色彩斑斓的海螺立刻吸引了申锦的注意,他不免问道:“这是什么?” 小顺子忙答道:“回申小爷,这是咱们姑娘珍藏的海螺,今日取出来,给您品赏。” “我问你话了吗?” 哼,方才还没注意到,原来房内还有一个人,真是碍事,刚刚竟然还敢对她挤眉弄眼,以为我没看到吗? 没错,申小爷对小顺子的存在很不爽。 然后一直眯眼的桂花立刻就站了起来,冲小顺子发出威胁的吼声。 小顺子连忙跪地求饶,“都是奴才僭越了,请爷饶恕。” 鱼令嫣从他手里接过锦盒,放置到一旁的小桌子上,回道:“这是我最喜爱的海螺,里面还藏了声儿,你可要听听?” 什么,你最喜爱的难道不应该是我怀里的鸡心荷包吗,怎么能是这玩意儿,哼,“我要听!” “一月只能听一个,还得从小到大听,这个月只能听最小的。” 哼,规矩还真多,“那这次就听最小的。” 鱼令嫣笑着问道:“你也知道我比较爱干净,想问一下,你洗手了吗?” 唉,什么时候的事儿,我怎么不知道,哼,“唉,那谁,跪在地上的?” “奴才小顺子。” “对,就是你,去打一盆温水过来,我要洗手。” “可......” “还废话什么,赶紧的,我等着听海螺呢。” 桂花这时候也跑到小顺子身边,左吼右吼催促他。 小顺子没法子,见鱼令嫣并不说话,只得抬头仔细看了一遍那四个海螺,这才退出去备水。 等他一走,鱼令嫣马上吩咐道:“桂花,快去门口守着。” 桂花听话地跑到门边上趴着,机灵的大眼一时不歇地盯着门外。 鱼令嫣赶紧从自己头上拔下一枚纤细的珍珠嵌金簪子,用细锐的那头,小心地往堵海螺的红丝绒布的褶皱处扎一枚针眼,直通到海螺腔内,每一个都完成后,她才松了口气,又把簪子插回原位。 申锦从头看到尾,等她完事了才好奇地问道:“你干嘛呢?” 鱼令嫣猛然按住他的肩膀,郑重说道:“这个海螺不能多听,下次声音应该都能散了。太后娘娘生日那天,你记得就坐在你自己位子上,什么都别多做,话也不要多说。还有你必须克服对蛇的恐惧,我一定要帮你做到。” 申锦看着两人亲密的姿势,还有她放在自己双肩的玉手,同时闻着她身上的馨香,耳朵又开始冒烟了,顾不得太多,只咽着口水答道:“嗯,都听你的。” 第48章 鱼令嫣始终觉得, 如怜妃这样在深宫之中浸淫多年的女人,不可能不做两手准备,她能打听到申锦的毛病, 也就能打听到他对蛇的恐惧。 诸如金绣蛇这类没有毒性, 还象征长寿的吉祥蛇,出现在宴会上也不足为奇, 更何况这宴会还是由怜妃操刀来办的, 她能动手的机会很多。 申锦可是她的病人, 她这辈子唯一的病人。 既然他对她一片真挚, 把心灵中最柔软最美好的部分, 就这样毫无保留地展露给自己。 她就绝不能让这片圣地受到任何伤害,绝不能让他重新经历年幼时的噩梦。 她要保护好他。 海螺的声音会慢慢漏掉,问题不大,所以,接下来解决对蛇的恐惧,就迫在眉睫。 还有两个多月,每三天见一次,每次机会都要好生把握。 先是寻来描绘细致的蛇图画册, 还有可以模仿蛇嘶的骷笛, 逐步让他接受蛇图和蛇鸣, 然后再从图画过渡所做的仿品, 直到他能够做到触碰,最后再拿真蛇制作的标本来试验,若是他能够坦然面对真蛇标本, 那就算成功了,就算遇见灵动的真蛇,也不会被糊弄住。 以此为目标,鱼令嫣在正式实施以前,与申锦好好谈了一次,重点就是,肆无忌惮地夸赞和吹捧,以求帮他建立起过渡膨胀的自信心。 下一次见面时,申锦刚挨上罗汉塌,鱼令嫣就开始夸了,“我觉得你简直是近乎完美的男子。” 吓的申锦一屁股滑到在地,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摆了,最后好不容易坐回塌上,一头雾水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鱼令嫣特地把自己的椅子搬近了一些,热情高涨地说道:“瞧瞧你这谦虚踏实的性子,我就问你,这样说,你同意不?” 申锦揪揪耳朵,觉得这四个字自己也能当得的,所以他轻轻点头,算同意了。 “瞧瞧你这率真又不矫揉造作的爽朗作风!” 申锦悄悄拧了自己的手腕一把,没错,他怀疑自己正做梦呢,结果抖了个机灵,发现她又靠近了几分,离自己只有咫尺之遥,馨香扑鼻而来,心就开始有点失控,碰碰碰加速跳动,惹得他浑身难受,脑子也有点混沌起来。 鱼令嫣继续:“你长的可好,你知道不?” 这个还真是,他娘说了,他随她,像祁家人的长相,祁家代代都出绝色美人,那是满盛京都知道的事儿,必须得点头。 可头点下来,都要低到胸口去了,两耳也红彤彤,显然吃不消这些夸赞。 “你还特别孝顺、善良和真诚,你从小就随你父亲照顾花草、爱护小动物,陪你母亲去施舍救济,陪你祖母吃斋念佛,陪你祖父探望故人,就连桂花,你都不曾辜负过。在你心中,家人是最重要的存在,陪伴与守护她们是你最在乎的事!” 申锦有些不好意思地扭扭身子,回道:“这都是应该做的事……” 鱼令嫣继续轰炸,“你还特别讨人喜欢,不光是你父母 、祖父母 、太后娘娘,凡是与你相处久的,都会被你内在的特质所吸引,被你的魅力所折服。” 申锦偷偷瞄着她的反应,认真地小心翼翼地尝试着问道:“那你呢?” 鱼令嫣毫不犹豫地回答:“当然!”不过她指的是当然被你的魅力所折服。 申锦理解的是当然喜欢你,他满足地低下头,不断绕紧自己的手指,好一会儿才想起这话中的漏洞。 “可大房的人,还有曾祖母并不喜欢……” “嘘,那是她们的错!”鱼令嫣强势地用食指阻止他,反夸道:“可你从来没有埋怨、责怪过她们,真是拥有如海一样宽阔的胸襟。” 她的手指靠的太近了,差点就碰到了嘴唇, 分卷阅读55 分卷阅读56 锦鱼欢 作者:豆元洲 分卷阅读56 他不禁往后缩了缩,还摸起了塌上的锦衾。 等等,你遮胸口做什么,好像夸的有点崩,她反思过后,马上转变了态度,一脸严肃地说道:“不过,这些都是表面的优点,还有许多隐藏的。” “隐藏的,藏在何处?” “在你心中。” 申锦不解地眨着眼睛,细密的睫毛像两把小刷子,不停挥动。 “虽然你现在还未长成,可你心中其实住着一位强大的巨人,你很强大,远比你想像中强大一万倍,坚强、勇敢、刚毅,不屈不挠的韧劲,这些都是根植在内心深处的力量。” 申锦巴巴地瞧着她,微微摇动身子,轻声回道:“我不好,我与别人不同,我有时会控制不住自己……” “人生在世,谁都会遇到一些困难,它们就像一张张有大有小、有紧有松的绳网,缠绕在你心上,束缚住你。你比较特殊,因为你小时候,甚至是出生时就被这张网缠上了,比绝大多数人都要早。” “你回忆一下,你小时候可是不爱说话,也不爱理人,甚至都不愿与陌生人同在一室?” 他轻轻颔首,没好意思说出口,其实现在也是啊。 “可你现在已经可以自在地同我交流,这是多大的进步,你一直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已经做的特别好了!” 他又倏地摇起头,还是说不出口,不,你同别人是不一样的,你是特殊的存在,你是我认可与接受的人。 然后不知怎地,他脑海中又冒出一个念头:你是我的人,属于我的人,我的人。 于是他整个人都要冒烟了,头像个拨浪鼓似的,不停地摇动,却怎么也抹不去这个念头。 鱼令嫣忽然固定住他的脑袋,盈盈的双瞳,紧紧锁住他的脸,坚定地说服道:“不要怀疑自己,要相信你有能力去克服那些恐惧和紧张的心理,你可以控制你自己的行为。” 但此刻申锦脑海中想的全是,啊,好香好香,她手好热好软,眼睛好好看,哦不,是哪儿都好看,怎么瞅都中意。 最后他的视线又全集中在喋喋不休的樱桃小嘴上,上次她还用它亲过自己,那触感他还记得呢,好想再来一次,不不不,他怎么能这样想,这是下流的登徒子才会做的事情! 可是我已经认定她是自己的人了,那她全身每个地方,也是自己的,全身上下都是自己的! 趁着这靠近的机会,他用余光扫视着她全身,一想到所到之处,都是自己的,他整个人都要炸开了,脑海已是一团浆糊。 鱼令嫣激情澎湃地鼓励道:“来,跟我说,我......” 申锦两眼灼灼,不停地吞咽口水,脑子开着小差,嘴上却跟着重复:“我内心很强大,完全可以克服那些恐惧和紧张,控制好自己,不会再因为蛇而恐慌僵硬。” “再重复两遍!” 申锦听话地照做。鱼令嫣很满意,以为洗脑成功。 呃,其实差的不是一星半点,两人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 “所以我需要你去帮我准备一些东西,来帮你克服对蛇的恐惧。” 鱼令嫣从怀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纸张,往他手里一塞,“记住下次要带过来,而且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哎......哎?” 申锦终于转回来了,抬眼一扫纸张,发现全都是与蛇相关的东西,吓的他手一哆嗦,不小心把这张纸抖到了地上。 “有问题吗?” “没有,我会解决的。”他立马蹲身捡起纸张。 她话中满是期许:“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到的,我会一直陪守在你身侧,咱们两个一起努力!” 申锦心里莫名有些苦,可他一点不能说出口,不然在她面前就忒没范了,这比其他什么都让他更难受,绝不能容许发生。 悠闲的好日子结束了,此后两月,申锦每次来吉云楼,都要同与蛇相关的东西打交道。更悲催的是,每件吓人的东西,都是他自己准备的。 在此期间,姑娘们要在寿宴上表演的八福临辰,已经准备妥了,就待上场一展曼妙的舞姿。 而鱼令嫣每次也都在小顺子监视下,给申锦听那几个早已漏音的海螺。 等申锦装样子听完最后一个大海螺时,已是二月七号了,隔日就是昭定太后五十三岁的寿宴。 这一天,太孙 、安凌王,甚至还有姚福生都悉数到场,可谓是万众瞩目。 第49章 永顺三十七年二月八日, 昭定太后五十三岁生辰。 由于昭定太后之前已经嘱咐过,不得大摆筵席,这次的生辰之宴便是寻常家宴的规模。既然是家宴, 所到之人, 自然就是极亲近的家里人了。 这不,欢宜殿里, 坐北朝南, 正对门厅处, 太后娘娘端坐在上席, 而皇上便坐在其左侧面的次席。 后宫无多少高位妃嫔, 而今掌管后宫的怜妃娘娘,便有幸服侍在太后娘娘身侧,坐在右侧面的偏席之上。 殿中堂,各设东西两面位置,位于太后左手,也就是是东边的首座,就是太孙石庭灏及太孙妃小范氏,而他们对面, 坐在右手边的首座, 自然是安凌王石景渊及王妃殷氏。 为长为尊者先入, 待他们坐定之后, 外面又传来唱和,“逍遥伯携夫人及世子到,柔嘉县主携夫及子到。” 这两家之间, 就有那么几微妙了,让我们来描述一下他们六人的心理活动。 首先是我们对外特别凶残,对内特别畏惧的申钰大爷:老子特么就是看你们姚家不顺眼,就是要搞你们,你们能把老子怎么样! 而逍遥伯只看了这满脸络腮胡子的粗犷大汉一眼,就失去了计较的兴致,马上转到了美艳无双的祁恕玉身上,眼睛瞬间闪现贼光,直勾勾地盯着人瞧,魂都要没了。 事实上,他心中正在破骂:麻的,怎么这种粗人也能娶到这种天人之姿的妻子,他娶的却是早就人老珠黄的黄脸婆。 祁恕玉本来对姚家还有稍许歉意,甚至还想趁此机会,缓和些关系,谁知这么一遇,被这恶心人的逍遥伯这么一瞧,她又想起昨日闻的油腥味儿,心头不断作呕。 果然相公都是对的,这姚家的一看就不是好货色! 而逍遥伯夫人,也就是鱼令嫣的堂姨,见到自己丈夫这么一副色胚样,也不由忘记对申家的不满,改成对丈夫的厌恶:你这个混蛋,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柔嘉县主的主意你也敢打,要死了你。 她又看看自己朗如清风的儿子,心中真是欣慰至极,还好儿子不随他,是个争气的。 申锦豁地站到母亲前面,用一双满含鄙夷的冷峻大眼,怒瞪着正在骚扰母亲的姚康安,直把他瞅的不好意思收回了眼,才把视线从老子转移到儿子身上,改成怒视 分卷阅读56 分卷阅读60 锦鱼欢 作者:豆元洲 分卷阅读60 不顺。 申钰立刻缩缩脑袋,端坐好身子,不敢再做什么,真是特别识时务。 总之,抛去这些小插曲,八福临辰还是表演的相当成功的。 舞闭,太后都开口称赞:“这舞跳的很好,哀家很满意,来人,赐座。” “谢太后娘娘。” 于是东西两边的座位后方,又添了一排座,各坐下四位姑娘。 而鱼令嫣就坐在申锦正后方,他故意扩了扩胸,抬头挺胸坐正身子,把后面之人挡的可谓是严严实实,生怕被对面的姚福生偷看了去。 然后他难免会想,她就坐在我身后,是不是正在瞧我呢,肯定就在看我,一直盯着呢,想着想着,耳朵就慢慢烧红了,整个身子都不知该怎么摆了,总觉得怎么都不对。 其实从鱼令嫣的角度,只除了正前方的申锦,其余人大多能观察几分,显然比起申小爷的背,后者要更吸引人一些。 其中又以安凌王石景渊最引人瞩目,没办法啊,颜值实在太高。 只见他五官轮廓分明而深邃,俊美绝伦的脸上,时时噙着一抹放荡不拘的微笑,一对细长桃花眼,明亮又多情,却时而闪现凛然的英锐之气。正值壮年的他,身躯凛凛,精悍内敛,只随便端坐那里,却让人不由感受他浑身散发的力量和强劲,还有一股道不明的危险气息。 鱼令嫣叹道,这真就是会行走的人形荷尔蒙啊,魅力无穷,怪不得全场姑娘们的视线,都以他为中心而集中,一有机会,都要偷偷瞄上两眼。 这种人可不能多看,再观察下太孙,可有安凌王在那里,这位就显得普通了,不过气质却是温润如玉,观之可亲。 只是偷瞄了皇上过后,发现太孙与皇上只像那么一两分,倒是安凌王与皇帝像了几成,怎么说呢,这两人一看就是一类人,石氏家族的男人。 看来那个传闻应该是真的,太孙应该很是忌讳安凌王吧。 倒是还想再看看太孙妃和安凌王妃的风姿,可惜,怜妃娘娘这时候说道:“皇上,太后娘娘,臣妾的侄子,也就是福生这孩子,特别擅长丹青,臣妾瞧着而今时辰尚早,不如叫他出来,作副画添些趣儿,可好?” 还没等太后开口,皇上已迫不及待回道:“朕觉得这主意甚好,母后便允了吧。” “也好,只是画什么呢?” 怜妃荐道:“不若就画姚家送的那座山水盆景吧。” 皇上也觉得不错,同意道:“如此,便抬到中间来,上笔墨纸砚和彩料。” 然后这座庞大的山水盆景又回到众人视线之中。 姚福生走到殿座之前,先规规矩矩磕个头,得了允许,才起身说道:“谢皇上和太后娘娘抬爱,小民听闻申家二少爷也颇为擅长作画,想求请皇上和太后,让申锦公子上来,同台作画,切磋学习一番。” 申钰、祁恕玉,还有鱼令嫣的心马上就兜起来了。 昭定太后却仍保持笑容,把头探向申锦,温柔地问道:“锦儿,你可愿意?” “回太后娘娘,申锦愿意较量。” 只有这人的挑衅,他必须得应,而且还得赢! 说完也走上前来,给太后结结实实磕了个响头。 皇上饶有兴致地取出随身携带的蟠龙玉佩,“锦小子起来吧,如此,你二人就比试一番,谁画的好,朕就把这枚带了多年的玉佩赏赐给他!” 两人凛声回道:“是,谢皇上恩赐。” 第52章 申锦和姚福生站好位置, 卷起袖管,研墨、化彩 、铺纸。 鱼令嫣忧心重重地看着申锦,眼中都是担心, 谁知他敏锐地感应到了她的眼神, 对她灿然一笑,满是喜悦, 然后又马上准备起画具, 脸上表情, 是那样认真和坚定。 我不是让你避着事, 怎么还应了。难道是为了我?你打听到了姚福生就是与我悔婚之人, 所以便要为我出口气? 你这个大傻子,人家是皇上的孙子,皇上这次让他作画,可是为了抬举他的,你怎么能赢,而且怜妃包藏祸心,她要害你啊! 姚福生忙碌之余,观察到他俩人间的互动, 顿时, 握着笔的手更紧了几分。 这时, 突然传来一道尖锐的女声, “那金钱松上面有东西在动?” 失态的是端敏县主,她脱口后,也马上发现自己犯了大错, 连忙跪地求饶:“皇上,太后娘娘请息怒,小女是无心之失,还请宽恕小女。” 皇上微微皱起眉头,同般白白使了个眼色,这位肥硕的公公,竟然悄无声息且迅速到达端敏县主身边,扶起人坐好。 昭定太后问起:“端敏,这是怎么回事,可是什么东西吓到你了?” 赵幼仪僵硬地伸出食指,指向山水盆栽中的金钱松,心有余悸地回道:“回太后娘娘的话,小女十分喜欢这山水盆栽,方才仔细打量着,谁知竟然发现这金钱松里头,好像有东西在蠕动。” 怜妃这时候轻拍一声手掌,笑着说道:“瞧臣妾这个记性,把这茬子给忘了。去年夏天的时候,宫里养的那条金绣蛇王临走之前,下了枚蛋出来,伺候的人精心孵育,得了只顶顶稀有,通体全白的白绣蛇出来,本来天冷下来,就去冬眠了,没想到它冬眠的时辰也短,两月初就醒来了。臣妾觉得这实在是难能可贵的吉祥物,便把它放入这山水盆栽之中,给太后娘娘添福气呢。” 皇上喜道:“白绣蛇可比金绣蛇更灵气,更难得,寓意也更好,儿子要恭喜母后了,日后得了这蛇,定是吉祥如意,事事顺心。” 昭定太后但笑不语。 太孙也凑趣说:“孙子还从未见过白绣蛇呢,听说白绣诞生,是难得一见的瑞兆,不知安王叔可见过?” 安凌王回道:“太孙都未见过的,臣怎有可能见过,今日也是头一次。” 皇上于是问道:“可有什么法子引出来,连朕也想见识一下,这白绣蛇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这条白绣蛇有专门属于它的蒙笛,一吹奏就能引出它来,倒也不费多少力气。” 也不是所有人都想见,至少申氏夫妇是绝对不想的,他们脸上都是一副愁容,为靠近山水盆栽的儿子而担心着急。 到这一刻,他们方才明白,原来这是姚家在挑事呢,目的就是为了让申锦在这里发病,暴露出他的隐疾,好报复回击申钰。 可惜为时过晚,儿子已经难退,只能希望太后娘娘能阻止这事了。 可奇怪的是,昭定太后并未出声阻止这一切,反而默认了皇上的提议。 “如此,便先引出来让咱们瞧瞧,锦小子和福生慢些再作画。” 鱼令嫣心头也很紧张,虽然给申锦做了特训,并且也取得了一定成果,他最后能摸着蟒蛇皮瑟瑟发抖,而不是僵硬 分卷阅读60 分卷阅读61 锦鱼欢 作者:豆元洲 分卷阅读61 了。可要是碰上真蛇,她还真不敢保证什么,时间还是不够。 而申锦这里,双腿已然开始微微颤抖,但想起令嫣对他的帮助,想起曾祖母宴会发作时的窘迫,想起当下若是发作,将面临什么,要怎么收场?他不得不收了哆嗦,这可不是家中,他爹可没法子再耍一次酒疯。 而且他都已经站在这里,怎么能在这个时候掉链子,怎么能为此输给姚福生,他以后还拿什么脸来见她。 不能,不能放弃,誓死不能,她是怎么教自己的:你是个很强的人,你能克服任何恐惧和紧张,你可以做到! 兽苑伺候的小太监手里捧着一枚精致小巧的蒙笛,开始演奏,随后奇异的乐曲开始响起,不一会儿,盆栽之中,孔雀石雕琢的那棵金钱松后面的沟壑里,隐隐有了骚动。 申锦的心都提到喉咙口了,不断默念:我已经不怕蛇了,我不怕蛇,我不怕...... 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条通体瓷白的小蛇出现在眼前,出来后就开始磨磨蹭蹭 、笨溜溜地爬行,爬到一半,才发现不对啊,怎么离声音越来越远了,它于是又调了个头,坑哧坑哧往对面爬去,也就是申锦的方向。 它身长不到半尺,差不多有两根手指那么粗,脑袋却很大,约鸭蛋大小,还有一双圆鼓鼓 、滴溜溜的大眼镜。 小白蛇费力地爬到盆栽边缘,然后它就犹豫了,因为眼前的庞然大物,它不是很熟悉,于是就用大眼睛盯着最靠近自己的申锦。 视线交汇的那一瞬间,申锦竟然在它眼中发现了无助 、怯弱,还有一丢丢的渴望。 小白蛇:我的食物呢? 申锦:...... 他还怕个鬼啊,甩甩胳膊,继续准备颜料,等会儿还得画画呢。 鱼令嫣默默松了一口气,然后便是高兴,为申锦而发自内心的高兴,好样的,虽然只是条小蛇,但能坦然面对,没有一丝恐惧,没受什么影响,这已经是极大的进步了。 申钰和祁恕玉狂喜:儿子居然没有发作,真是太好了! 众人:这真是金绣蛇王的崽吗? 昭定带着满意的笑容对怜妃道:“你做的很好,哀家真是要多谢你了。这白绣蛇哀家很是喜欢,让御兽司派个人过来,就养在哀家的寿安宫里。” “这都是臣妾该做的事。” 怜妃眼中显出几分不甘,一来,鱼令嫣这个贼丫头耍诈了,不然申锦听见特殊处置过的蒙笛声,怎能没有丝毫反应。二来,她事先也没见过,更没预料到,这白绣蛇竟然这样不中用,根本没吓到申锦一分,更别提让他在众人面前出丑。 两个计划都落空了,怜妃只得铩羽而归。 这时候,昭定太后才道:“皇上刚才说让他们两个小的比试,赢的人能得到盘龙玉佩。哀家想问,到底怎么来定胜负呢?都是一家人,总不好真让画师出来评断。” “母后说的是,还是咱们自己人来看看。” “皇上这是说哪儿的话,五根手指还有长有短,凡事都有个厚薄之分,咱们这些亲近之人,还得避嫌才是,不然有失公允,输的人要委屈,赢的人也不畅快。” “依母后之见,可该怎么办才好?” “哀家觉得,不若让他们两个改画方才的八福临辰,然后让姑娘们来投选。” “母后忘了,她们可有八人。” “若依是福生的亲妹,她的也不公允,就让剩下七人来投,皇上觉得可好?” “再加上庭灏和景渊,凑个九人吧。” “就这么定了,如此,你们二人也不必画山水盆栽,就按着方才的记忆,改画八福临辰,半个时辰收画。祁嬷嬷,去准备好投选的东西。” “是。” 半个时辰对姚福生来说,真是太少,既要画出八人最出彩的动作,更要画出太后娘娘的风采,毕竟八福临辰,是送给太后娘娘的,可太后都画了,皇上和怜妃又怎么能免,如此,殿下的太孙和安凌王也不能少。 姚福生喜欢面面俱到,哪一样都不能少,哪一样都要做到最好,他总想证明,自己和父亲那样的人,是完全不同的。 他骨子里是个爱争的人,最不喜输,所以就算画的再忙,他还是会用余光扫着申锦那边的动静,见他一副沉迷忘我的模样,心里就淡定许多。 半个时辰之间,皇上和太后与晚辈们聊些家常,也听他们说些新鲜的趣闻,很快便过去了。 时辰到,两人才堪堪收笔,祁嬷嬷亲自过来取画,先给皇上 、太后 、太孙 、安凌王等人看了,然后再至殿中央早已搁好的大桌面前,轻轻摆平两副画,再各自用小巧精致的金瓶 、银瓶压好。 昭定太后示意七人,“你们可以去上面赏花,不必计较什么,但凭各自喜好来事。” 七人款款走上前去,细细观摩,只见金瓶压着的,是姚福生的八福临辰,平心而论,他画的真是相当不错了,不论是布局 、人物 、色彩的运用,都是恰到好处,细致 、生动又惟妙,确实令人赏心悦目。 可还是比不得申锦的画,他画的简单多了,就是八人在跳舞,但分景之巧妙 、行笔之流畅 、意境之引人,真不是姚福生可以比拟。 不愧是仙才的孙子,天赋就是高人一等。 比画技,当然是申锦胜,可这不代表她们七人愿意选他。 原因嘛,申小爷做的实在是太明显 、太过分了! 八福临辰,画了八人的舞姿,这点没话说,可你怎能把八人全画成一个模样,粉衣袖口嵌莲花,敢情除了鱼姑娘,其他人都入不了您的眼呐,还选什么! 申氏夫妇开始第四次对话: 申钰:输了。 祁恕玉:嗯,输定了。 申钰其实很得意:儿子画的不错,就是做的太明显了,唉,其实也怪我。 祁恕玉:怎么说? 申钰自恋貌:怪我优秀又专一,还都传给了他。 祁恕玉:......这比孕吐还让我难受。 申锦对自己一气呵成的大作非常满意,而且之前他还克服了对小白蛇的恐惧,心里可得劲,遂是特别欢喜地瞅着某人,想得到她的认可和赞赏! 事实是,他根本没发现自己的画有任何问题,眼里只有一人,自然只画一人,跟别人有什么关系。 万众瞩目之中,水深火热之时,被申小爷灼灼注视之下,鱼令嫣什么感受 :心真的好累! 作为唯一有可能投他的那个人,她可以选择弃权吗? 第53章 待她们七人都看完, 鱼令嫣回到自己位子坐好,四周打探的视线仍是不散,其中又以孟玄音的视线最为热烈, 其责怪的意味格外明显——怎么可以这样, 明明你我一直厮混在一起,我怎么能不知 分卷阅读61 分卷阅读62 锦鱼欢 作者:豆元洲 分卷阅读62 道这件事! 鱼令嫣自动开启屏蔽功能, 外表看上去镇定自若、从容不迫, 其实心里真是格外烦乱。 众目睽睽之下, 申锦只画了她一人, 她若是再投给他, 岂不是就在众人面前,互定终身了。 太后能容得下她? 可是不选申锦,就是姚福生,那岂不是表明,她对姚福生这位前未婚夫念念不忘,更要不得。 而且此事透着怪异,一切都是太后在引导,鱼令嫣觉得, 绝不会如表面这样简单。 恍神之间, 听见太后发话了, “祁嬷嬷, 让人把东西端上来,现在就开始选吧。” 随后,两位宫女各端着一顶玛瑙玉托盘, 其上都呈着一对金瓶、银瓶,先送到太孙跟安凌王跟前。 “若是更喜欢谁的画,就喝了相应瓶中的酒水。” 太孙先起身说道:“所谓细腻之处现真章,福生能画出咱们每个人的特点,实乃不易,难得他一番心思,还有敏锐的观察力。”然后便从玉盘之中挑出金瓶一饮而尽,他选了姚福生。 姚福生连忙朝太孙作揖,以表感谢。 安凌王却直接端了银瓶喝光,一双迷人的桃花眼略微瞟一眼殿下余人,笑着回道:“本王就是欣赏锦小子这样的做派,自然要选他了。” 申锦对安凌王展露笑颜,也鞠了一躬。 然后又有六位宫人鱼贯而入,端着玉盘走向端敏县主、薛逸水、孟玄音、曹莹、殷如雪、肖芸茜六人跟前,而鱼令嫣则被留到了最后头。 六人之中,端敏县主和曹莹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姚福生,这毫无意外,从她们瞟视鱼令嫣的鄙夷眼神之中,就能猜到这结果。 接下来是薛逸水,她素来低调,很难揣摩想法,只是静静看了玉盘一眼,随即用一双修长细腻的纤纤玉手挑了金瓶出来,一饮而尽,选了姚福生。 如此只要一人再选金瓶,申锦就输了。 而孟玄音这时候挑了挑眉,俏皮地对鱼令嫣眨眨眼。 鱼令嫣:您就快终止这件事吧,求您了。 孟玄音不遂她意,竟然从玉盘之中,挑了银瓶出来,喝完又冲她得意一笑,显然又看穿了鱼姑娘的心思。 如此,申小爷又多了一票。 殷如雪、肖芸茜虽对鱼令嫣多有不屑,可她二人不知是达成某种默契,竟然也同时喝了银瓶里的酒水。 至此,申小爷后来居上,四对四了,决定权到达鱼令嫣手中。 一位身着浅蓝宫装的宫人,低头举着最后一对金瓶银瓶,走到鱼令嫣跟前。 只要喝了银瓶里的酒水,那申锦就能赢了,喝金瓶里的,没这种可能,既然决定权到了她手里,她就不会让他输。 不管这么多了,豁出去了,就选银瓶! 鱼令嫣下了决心,便豁地抬起眼眸,看着玉盘中的银瓶,正想下手,然后整个人都愣住了,为何这个银瓶如此眼熟? 本来在祁嬷嬷拿出金瓶银瓶压住两幅画作之时,她就觉得款式眼熟,当时想着应该是这类小瓶比较常见,可用金瓶银瓶呈酒水,这就有些许奇怪了。 直到她看到自己的这一份,才瞬间领悟太后娘娘的用意。 “那鸡心荷包内,装着个银瓶,里面是加了佐剂的桂花粉末,可以拿掉小女的姓名。小女最重要的东西,自然是自己的性命,此后自愿托付到恩人手上。” 盘中之物,与其他银瓶相比,一看就是用过的旧物,细微之处多了些熟悉的蔷薇花纹路,甚至还在瓶底一处地方稍许有些凹陷,那是鱼令嫣曾经不小心磕碰到,留下的痕迹。 没错,这就是鱼令嫣装桂花粉末的银瓶,而今被除了贴塞,呈着酒水,送到了她跟前。 本该在申锦那里的东西却出现在了这里,鱼令嫣能猜到,东西应该是被太后娘娘掉包了。 太后就是太后,她要保护的人,怎么会是怜妃之流可以算计上的,恐怕早就知晓了怜妃的计划,不,甚至从一开始让她给申锦治疗,就在设计之中了。 太后知道申钰捅了篓子,得罪了姚家,姚家必要报复,于是便把申家二房的弱点申锦接近宫来,亲自护着。 而在她帮申锦缓解了一次僵硬,并引起他注意之后,太后便顺势放申锦与她接触,好在怜妃面前露出破绽,引君入瓮,化被动为主动,想趁机打击姚家,同时也试探她这个来路不明之人的虚实。 是否包藏祸心,会用海螺之事暗害申锦,这是其一。是否真有本事,能帮申锦克服对蛇的恐惧 、不再发作僵硬,这是其二。 其三,便是此时了吧。所以改画八福临辰,让姑娘们来评好坏,金瓶银瓶的道行,四比四或三比三 、最终由她来决定的局面,这些都是必然吧。 故意设计成金瓶银瓶的形式,故意把她原来装桂花粉末银瓶摆上来。 她难免会怀疑,这银瓶之中的酒水,到底有没有溶了桂花粉末,到底会不会要了她的小命,毕竟太后曾经亲口威胁过,要以桂花过敏的由头处置了她。 若是自己因此畏惧,选了金瓶,不仅暴露上次夜谈皆是谎言,还会让申锦误会她对姚福生有情愫,使他心中生出嫌隙。 而且到时候,太后也可以此为由,再撮合她和姚福生,这样申锦只得放下对她的心思。 鱼令嫣这时候抬头看了一眼申锦,发现他正伸手往怀里摸什么东西,才知道,原来他也认出来了。 她忽然想到,这银瓶很可能只是障眼法。 毕竟申锦也认得那银瓶,若是她真喝了其中酒水倒了,恐怕会让申锦对太后产生怀疑。太后那般在乎他和柔嘉县主,怎会让这种可能发生。 银瓶中的酒水应该没问题,就是看她能不能想到,敢不敢选。 鱼令嫣最终还是起身举起银瓶,喝光酒水,坐下以后果然什么事儿都没有,看来是猜对了。 申锦赢了,整个人高兴的不知如何是好,其实其他事真无所谓,最后的输赢也并没有多重要,关键是鱼令嫣选择了他,回应了他,这才是真正令他振奋之事! 皇上笑着招他上来,亲自把蟠龙玉佩挂在他腰间,拍怕他的肩说道:“锦小子赢了,日后要更用功,少说多做,要向你祖父多学学。” 申锦跪地谢恩,回来的路上,还不忘同她傻笑。 鱼令嫣不禁勾起了嘴: 你这样开心呀,罢了,这样值当了,别的事过后再想,事在人为,总有法子的。 然而为何她的呼吸慢慢变得困难了呢,而他渐渐靠近的身影却越发模糊了呢? “令嫣!”对面的孟玄音忽然喝道。 面色苍白、大汗淋漓、呼吸急促的鱼令嫣碰地一声滑倒在地。 申锦眼睁睁看着事情发生,万分着急,想马上冲到她身边,却发现情急之下,整个人都动弹 分卷阅读62 分卷阅读67 锦鱼欢 作者:豆元洲 分卷阅读67 一回到寿安宫的内室,整个人都惊呆了,在昭定太后给她安置的那个小屋内,到处都摆满了绫罗绸缎、锦衣华服 ,还有琳琅满目的各色首饰,多的鱼令嫣都没地方站,眼睛都闪花了,心也不由自主地骚动起来,女人呐,遇到这场面,哪有不动心的。 昭定太后坐在一片珠光宝气之中,完全没被这些物什压制下去,甚至更显美艳,成为其中最靓丽的风景,鱼令嫣不禁看呆了去。 昭定见她久未过来,抬头优雅地翻了个白眼,稍稍招手,说道:“嫣儿,快过来,让我比较着选些合适的出来,给你添点像样的装扮,最鲜嫩的年纪,成天打扮的这么素净做什么。” 她心里那个冤枉啊,那还不是因为您吗! 鱼令嫣乖乖走到太后身边,任凭她给自己试色 、添饰,其实她的内心在颤抖,小声问着:“您不是不喜欢这些吗?” 昭定太后轻笑道:“傻丫头,哪有绝对的事情,凡事都是可以变的。” 祁嬷嬷还在往屋里运东西,直到再也放不下了,她不免说道:“主子,好东西太多,能放进来的太少,已然放不下了。” “这次便先挑些鲜亮的布匹,做些四季衣服,日后再慢慢挑其他的。” “使不得,太后娘娘,这些都太贵重,小女受不起。” “怎么受不起,我给你,你便受得起,况且这些东西,我现在也用不到,不给你们这些小辈,难道还要带棺材里去吗?” 祁嬷嬷笑道:“姑娘就受了吧,主子是说一不二的性子,谁都奈何不得。不过,奴婢觉得,主子也多年未做新衣,不若做一对,穿着相似的衣裳,一道出门子,远远看着,还以为是亲母女呢。” 昭定太后果然对这个提议很满意,忙回着:“甚好,让我的针线房都备好,随时给我俩做衣裳。” 从此以后,昭定太后每次都要花些功夫,从私库里挑些精品出来,日积月累,就是给令嫣做嫁妆。 同时,她还十分迷恋打扮令嫣,时常扮成母女模样,一起去寿安宫的后花园里遛狗,一起喂养小白蛇,一起做绣活,一起做吃食并品尝各色美食。 还要在每夜睡前,在令嫣床头,教她读书,读的都是女训 、女德 、烈女传,还有礼仪规矩等书。 只是她讲的生动形象,妙趣横生,特别有意思,每次举的都是反例,还全是当下正发生在雍朝的事情,每次都会把各色人的态度分析一遍,却从不自己评价,最后让令嫣来分析并猜测结局。 几乎所有时间,所有功夫,都用在了令嫣身上,似乎在弥补什么。 鱼令嫣也隐约猜到了一些事,可直到被晋封这一刻,她才真的确定,她娘和太后之间的关系。 仪式结束之后,鱼令嫣穿着一身华服,匆忙赶回寿安宫,昭定太后还等着要给她行成年礼。 柔嘉县主已经到了,还带着她的心肝宝贝女儿——申瑶。 鱼令嫣其实有些失望,因为申锦又没来,已经快三年没见过他了。 两岁多的申瑶小朋友长的粉妆玉琢,口齿伶俐,活泼好动,可谓是人见人爱,歪坐在昭定太后怀里,还不安生,一瞅见令嫣,就张手要抱,甜甜糯糯叫道:“姐姐,抱!” “哎,阿瑶来了。”令嫣先给太后和柔嘉县主行礼,见祁恕玉并不反感,才上前抱起阿瑶,狠狠香了一大口,惹的阿瑶咯咯直笑,才把她放回祁恕玉怀里。 祁恕玉让不消停的女儿在自己腿上练起步来,说道:“姑母,祯敬县主回来了,吉时也快到了,可要开始?” 昭定太后回道:“再等会儿吧。” 又过了一刻,厉嬷嬷满含喜气地从外面进来,禀道:“太后娘娘,来了。” 昭定太后瞬时坐直了身子,又是紧张,又是期盼,马上回道:“快让她们进来。” 还有谁要来? 鱼令嫣转头用眼神询问昭定太后,见她满是不安地往门口探去,豁然想到一种可能,心道不会吧。 再转过头,紧盯门口,果不其然,随后便瞧见了,厉氏牵着阿眠的手,一步步走了进来,到殿堂正中伏跪。 “从四品侍读鱼恒之妻厉宝贞携子参见太后娘娘,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都快快请起。” 不用昭定太后使什么眼色,祁嬷嬷马上从旁扶起了两人,笑容满面,说道:“鱼夫人和小少爷快坐到祯敬县主身边去,县主日日都盼着相见,今日总算如愿了。” 厉氏心中其实也甚是彷徨不安,可见了女儿,一切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三年了,闺女长大了,个头起来了,身量也开了,没瘦,脸色红润,气色极佳,容貌完全长开,掩不住的天姿国色,如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儿,娇嫩欲滴。 她心里止不住的欣喜,忙带着儿子走到闺女身边。 鱼令嫣激动地握紧了双手,一眼不错地盯着她们,见厉氏精神气十足,容貌并未改变多少,只是稍许胖了些,心头就是一松,又把眼神移到阿眠身上,眼前顿时一亮。 将近四岁的他,肤色晶莹如玉,五官精致又分明,飞扬的眉,坚/挺的鼻,一双钟天地之灵秀的大眼,闪着奇妙的神采,还隐隐透出几分说不明的贵气。 怎么觉得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鱼令嫣努力回想,记忆刷刷回到三年前的那场生辰宴,晃过俊美的安凌王,来到仁宗皇帝的脸上,阿眠不像鱼家人,倒与皇上和安凌王有那么两三分相似。 又仔细回味厉氏的长相,果然,也有影子。 此刻,鱼令嫣心中犹如掀起惊涛骇浪,震荡翻滚,不得安宁,再转头看昭定太后,见她先是痴痴地发着呆,随后难掩激动地说道:“阿眠是吗,到哀家这里来,宝......厉氏,你也坐下吧。” “多谢太后娘娘恩典。”厉氏谢完恩,又伏下身,在儿子耳边小声道:“阿眠,这是太后娘娘,你去她身边磕个头吧。” 阿眠其实从进来的那一刻起,就用余光扫着他的坏姐姐,发现她见到自己目瞪口呆,满脸都是惊讶,遂是很得意,心情甚好,就特别听话,也丝毫不畏惧什么,慢慢走到昭定太后身边,利落地磕头说话:“恭祝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昭定太后欢喜的不行,一把收入怀中,给他整小衣,给他理理稍有凌乱的发丝,开怀道:“阿眠真是乖巧机敏,来让哀家多瞧瞧,祁嬷嬷,快把哀家准备的礼物拿来。” 祁恕玉也忍不住啧啧称赞,“本以为我家阿瑶已是最好看的了,没想到,这孩子还要好。” 说罢又逗弄起闺女:“阿瑶,你看这位小哥哥,可是长的好?” 阿瑶站在母亲怀里,先是一动不动,呆呆地盯着太后怀里的小男孩看,然后嘴角竟然流下了口水,兴奋地 分卷阅读67 分卷阅读68 锦鱼欢 作者:豆元洲 分卷阅读68 冲母亲道:“阿瑶,要!” 女儿太过外向,也着实令人头疼,祁恕玉假装听不见小丫头的要求,低头帮她擦干净口水,敷衍道:“嗯,瑶瑶也是你的小名。” 申瑶着急地在母亲腿上跺脚,指着阿眠的方向,叫道:“要,要,要小哥哥!” 全殿的宫人都忍俊不禁,低头偷笑。 小姑娘的小脚丫子,还挺有战斗力,把柔嘉县主踩的生疼,她想强制地横抱女儿,却遭到阿瑶的激烈反抗。 昭定太后看不下去了,心疼道:“快把阿瑶也抱到哀家的塌上来,别折腾她了。” 祁恕玉颇有些委屈地把女儿抱了上去,小丫头到了塌上,马上欢快地朝阿眠走去,嘴上念叨着:“小哥哥......” 小大人阿眠眼瞅着两眼放光 、流着晶莹口水的奶娃娃步步紧逼,不得不拉下板着的脸,恐惧地倒退,直到昭定太后从背后抱住他,“阿眠,这是你阿瑶妹妹,你先帮着照看一下,哀家和其他人要给你姐姐庆礼了。” 阿眠看向姐姐和娘亲,被小妹妹扑个正着,应声倒在软塌上,心中突然有些悲泣。 厉氏握紧女儿的手,撤回她放飞的思绪,柔声道:“一晃眼,三年就过去了,我的嫣姐儿都成年了。” 鱼令嫣回了神,用另一只手搂住厉氏的胳膊,想诉千言万语,到嘴边,却只叫了一声:“娘......” 两人一起走到昭定太后和柔嘉县主身边。 昭定太后今天像是掉进蜜罐里,整个人都柔化了,满身都是柔和甜美的气息,待二人靠近,她不禁看了厉氏,眼神中包含着深深的渴盼,随即又挪开视线,从自己头上,取下一枚佩戴多年、饰有碧玺和珍珠的翡翠簪子,握于掌心,道一句:“开礼吧。” 在母亲和柔嘉的陪同下,在阿眠和阿瑶小朋友们的见证下,在祁嬷嬷和厉嬷嬷吟颂的祝辞中,在笄者昭定太后的加礼中,经过一系列的仪式,鱼令嫣正式成年了。 那一天,过的好不欢喜,就是没见到申锦,让令嫣有一丝遗憾。 睡前,她同往常一般,等着昭定太后来给她讲课,可这次不同,太后身后的祁嬷嬷抱着一叠书,厉嬷嬷抱着一个火盆,全放到她跟前。 昭定当着她的面,一本一本往火盆里烧书,女训 、女则 、女戒 、烈女传...... 她说道:“令嫣,我与你说的这些,那都是做给别人看的,虽能让你安稳,却不能让你快活,女人要想恣意地过一生,心要抛开这些,不被束缚,不惧世事,勇往直前!” “明日,你便家去,等今年大选。” 第57章 灰蒙蒙的云挤压着天空, 沉沉的仿佛随时要坠落下来,风中夹杂着微冷的湿气。 天虽不好,可鱼令嫣还是按着计划回府去了。 一共用了三辆马车, 一辆她乘坐, 另外两辆,分别坐着厉嬷嬷, 还有清风、解语, 还放置了她的行礼, 以及昭定太后赐的礼物, 这还只是小部分, 其他给令嫣做嫁妆的,都准备低调运至鱼府。 刚出宫门,还没行多久,一匹等待已久的白马悄悄加入车队随行。 卧在鱼令嫣身边的桂花,突然抬起头,两只玫瑰耳左右晃动,吸吸鼻子,然后马上站了起来, 靠近窗边, 用前爪子不停挠着窗门, 可它当然开不了, 又返回来拱头蹭令嫣的手心,想让她快点发现。 鱼令嫣有所感应,支开车窗, 往外一探,便瞧见了白马之上的少年,那俊美的侧颜,是如此熟悉。 他听闻车窗动静,亦转过头来,像是做了千万次一样,静静地注视窗内的少女。 他与她所梦的丈夫,稍有些差别,到底是更稚嫩一些。 只见他身披金丝玉缕大氅,身姿已然展开,挺秀高颀,气宇轩昂。 脸上轮廓棱角更显分明,面容比三年前还精致了几分,俊美卓绝,举手投足都显得丰姿奇秀,神/韵超脱,给人一种高贵清华的感觉。 气息之中,竟还带了几分惑人的味道。 鱼令嫣豁地关了窗门,捂着自己发闷的胸口,暗道,果然和梦是不同的,她竟然有了一点心动的感觉。 刚想脱掉大氅,显露出身材,撩一撩头发,甩一甩马鞭,展现独特魅力的申锦: 哎......哎? 怎么跟预料的不一样,接下来不是应该眉目传情、欲语还休、两情相悦的吗? 怎么跟《风求凰之抱得美人归》这本小册子上写的不一样呢,果然这种从地摊上花几十文钱淘来的东西,就是不靠谱。 等等,他好像想忘记了一个步骤,糟糕,刚才太紧张,忘记笑了,怪不得她马上收了窗门,一定是方才自己的表情太过冷淡,吓到她了! 好想敲敲窗门,可这样会不会太孟浪了,凤求凰上说了,凡是私密事情必须得在隐蔽的场合,可小册子上可没说,这样的情况,到底算不算私密,嗯,果然不靠谱。 如此,马车内的少女,和马上的少年,心里都有些不甚舒爽,总感觉心头有东西在噬咬,有点痒、有点酸,还有点胀,唉,都怪天太闷了,让人躁动不安。 老天爷好像听到了他的埋怨,开始下起雨来,倒也不大,柔柔的毛毛细雨,纷纷而至,缠绵不断地飘落在身上,浸润衣衾。 鱼令嫣听到了车夫吆喝着穿蓑衣的声音,知道外面肯定是落雨了,连忙推开窗门,果然见这人没带任何雨具,傻愣愣地吃着雨呢。 这门开的有些突然,申锦还没来得及反应,这次更糟糕,面无表情、波澜不惊地,再次与她的视线交汇,果然须臾之间,人家又摔了门杆。 申锦:不是这样的,请再给我一次机会! 鱼令嫣却对前方的驾马的车夫说道:“雨太大了,找个隐蔽的地方,停马休整一下。” 雨到底哪里大了? 绵绵小雨真是特别冤枉,可车队还是按着县主的吩咐,找到一处人烟稀少的桥洞旁休顿。 厉嬷嬷前来询问情况。 申锦下了马,稍微躲远些,暗暗打量着她们的动静。 不一会儿,马车夫们就被厉嬷嬷遣远了些,还让清风解语佯装拿出解手的桶具,同时监视着四周的动静。 申锦很快就瞅见马车里的人,在同他招手,他先是在马上四处张望一番,见真是没外人注意,于是迅速下马,来到她窗前,想跟她说会儿话。 谁知鱼令嫣直接开了马车的后门,申锦在门口犹豫了一下,这时,一双芊芊玉手伸了出来,直接抓着他大氅上浅金色的流苏,把人往里面带。 申锦不敢碰上她,保持不住平衡,没吃住力,最后往只得和她双双摔到了马车里面,他急忙抵住手、跪着膝,防止压到她身上,车门也随之闭合。 分卷阅读68 分卷阅读69 锦鱼欢 作者:豆元洲 分卷阅读69 略显狭窄、绝对隐闭的场合,暧昧又尴尬的姿势,自然而然勾在一起的视线,顺时,两人都悄悄了咽了声口水。 申锦的第一反应是,不行,这次他必须得笑,而且要露出最吸引人的笑容,于是他按照镜子里练过多次的那样,唇角微微勾起,漾出最好看的弧度,邪邪地,肆意地看着她。 小册子上说了,男人必须得坏笑,才能让女人挠心挠肝,死心塌地。 鱼令嫣的第一反应却是,他果然淋了许多雨,头发都湿了,雨滴都落在了她脸上,大氅就更不用说了,她都能感受到上面的湿气,还是早点脱掉为妙,万一感冒了,可不成。 就在她准备开口唠叨时,见到了申锦这倾人一笑,一瞬间,整个人都有些失魂,迷蒙地说成了,“脱衣服吧……” 什么!这实在太超乎申锦的想像,他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甚至觉得这都是幻觉,进展实在太快了,他们都还没有定亲,不,是成亲,怎么能越过雷池? 更重要的是,他根本没有读过一套小册子的最后一本《凤求凰之洞房花烛夜》,他根本不知道要做些什么,胸有成竹而谨守防线,和压根没谱,完全是两码子事,心里莫名有些虚,真是好失策。 鱼令嫣恍过神来,“快把你的大氅脱了,都淋湿了。” 啊,原来如此,怎么觉得有些淡淡的失望呢。 两人慢慢坐起了身子。 车子对他而言,显得有些小了,他畏手畏脚,不间意间,触碰到她衣襟,感觉到一片柔软,瞬时一顿,颤悠悠望去,竟然发现里面有动静,于是整个人都不对了,直接问道:“你衣服里怎么有东西在动?” 鱼令嫣还没来得及回答,罪魁祸首便悉悉窣窣、慢慢腾腾,从里面探出了脑袋,原来就是那只白绣蛇。 它长得慢,三年只长了一尺,卷一卷身子,就能躲进鱼令嫣身上取暖,快到冬眠时候,它最近特别能睡,难得醒了,反应也特别迟钝。 比如此时,它钻出脑袋后,就把申锦当成主人了,迷迷糊糊爬到他身上,使劲往他衣襟里钻。 申锦一把抓住它扭动的身躯,放到眼前打量了一番,然后问道:“你怎么把它也带出来了?” 只是他刚坐稳,就又被桂花扑倒了,许久没见主人,桂花真是分外激动,在申锦进车门的那一瞬,它就开始碰头、蹭身、咬靴子以求吸引他的注意,可惜刚才情况特殊,申小爷完全忽视了外物。 现在是桂花放肆时,一狗一蛇,皆转移到了他身上。 “这三年一直是我投喂它,后来就只认我了,别人喂的都不吃,就干脆养它了,取了个名字叫白丸子。” 申锦又把迷瞪的白丸子还到她怀里。 令嫣笑眯眯地问道:“你真是一点不怕蛇了?” 申锦尽情抚摸着桂花的脑袋,“嗯,不怕了。” 接着又小声说道:“也不会僵硬了。” 我向你保证,再不会出现那样的情况…… “那真好,怎么做到的?” 他还未答,厉嬷嬷已在外问道:“姑娘,可要走了。” 他吹了声口稍,让马儿先行,随后又颠了颠身上的大犬,转移话题道:“桂花怎么又重了,明明三年前就成年了,怎么还能长,是不是又贪吃了?” 鱼令嫣侧卧下来,浅浅一笑,柔和地看着他和桂花,回道:“应该怪我,每日带它动的少,喂的多,平日还爱带着它一道儿睡午觉,不知不觉就胖起来。” 申锦长眉一挑,手上力道不自觉加重,“怎么好带它一起睡。” 桂花舒服地直哼唧,鱼令嫣也揉上了它的肚皮,回道:“我每天溜完它后,都会给它洗个澡,等身上的毛干净了,浑身香喷喷,就放它进内室,桂花现在可爱干净了,抱着也软绵绵,舒服极了。” “是吗,你还帮它洗澡?”申锦突然觉得手里的狗毛好扎手。 在朦胧细雨之中,在略显拥挤的马车内,相伴侧卧的两人,一同抚摸着中间的米黄色大狗,随意聊着琐事,气氛温馨又舒宜,且不说重逢后的两人怎样欢喜,连桂花都幸福的要化了。 可欢快的时间总过的比往常都快,鱼家也是豪府,坐落在平遥街枣儿胡同,离宫廷并不是太远,很快就要到了。 鱼令嫣又想法子把车夫支开,从车里配置的藤箱里,取出一把油伞,塞到他手里,说:“路上小心些。” 申锦握紧油伞,心道,她是有伞的,也是,她怎么会没伞呢,可她还是让自己进来了。 这难道不就是表明了,她对自己的心意吗? 申锦心中激动不已,说道:“令嫣,我已经考取了武秀才了,等我考取武举人时,便向皇上请旨......” 话还没说完,桂花这时候竟然扑了上来,打断了他,它呜呜咽咽地在申锦怀里滚来滚去,显然很是不舍。 申锦拎着它脖子上的厚皮,眼睛眯成一条线,气呼呼说道:“桂花,跟我一起回去吧。” 谁知刚才还依依惜别的桂花,马上抛弃了他,回到鱼令嫣身后躲起来,生怕被他带走。 比起申小爷的纵意放养,桂花显然更喜欢鱼姑娘的贴心周道、温柔可亲,虽然都是它认的主人,可过日子还是得跟女主子呀。 再想开口,厉嬷嬷却在外面小心提醒:“姑娘,到时候了。” 申锦气馁,准备离开。 “等等,你的大氅!” 鱼令嫣亲自给他披上,系着缎带,同时也紧盯着他的眼睛,回道:“我会等你。” 申锦脑中不断重复这四个字,兴奋地脸颊和耳朵都通红,心里产生了一种甜丝丝的,名为幸福的颤动,整个人都容光焕发,眼中充满神气和得意,仿佛整个世界都是他的了。 第58章 鱼府西院东稍间, 厉氏让人在最东边添了一间寝室和书房,直与她的暖房相通,这便是阿眠的小卧室和小书房, 而西稍间里, 令嫣房间摆设和布置,从来没变, 一直等着她回来。 鱼令嫣回来这三天, 一直在做一件事, 那就是讨好阿眠, 重新获得他的欢心。 这不, 小家伙一从鱼老太爷那儿读完书回来,就开始被骚扰了。 “阿眠,阿眠,阿眠……” 左一声,右一声,绕着阿眠转悠,惹的他脑门嗡嗡直响,难以安宁。 肉鼓鼓的小手不得不放下《雍史》, 气呼呼的大眼睛直盯着坏姐姐, 肉嘟嘟的腮帮子也跟着鼓起, 一字一顿, 强调说:“我要背书了!” 鱼令嫣随即拿起《雍史》,来回翻了一遍,吁叹道:“唉, 你也才四岁啊,怎么就要背史论,祖父也真是的,对你要求太高,你现在能背些诗词歌赋,就已然很好了。” “阿眠啊,咱们今天不背这个, 分卷阅读69 分卷阅读71 锦鱼欢 作者:豆元洲 分卷阅读71 ,大房的两个儿子,还是算了。 母女两个转了转思绪,同时把视线锁定到前方,正用功读书的男孩身上,人虽小了些,不过还是中用的。 只见他随着她们灼烈的视线,逐渐缩起了脖子,直到不能再收,像个受惊的小鹌鹑一样,在那边抖发抖发。 忍无可忍,退无可退,阿眠背对她们,大声喊出来,“你们死心吧,我是不会去的!” 母女俩一起问他:“哦,是吗?” 小鹌鹑拼命点头。 厉氏用夸张的语气回道:“唉,我记得好像有谁说过,以后他会保护娘亲和姐姐的,到底是谁来着?” “哦,对了,我想起来了,是个小骗子。” 小鹌鹑扭扭捏捏转过头来,万分委屈地瞅着母上大人,憋足了劲回道:“我才不是什么小骗子!” “哦,是吗?” “嗯,我去!” 第59章 申家并不是什么前朝望族, 当年只勉强算得是乡绅地主,之所以能有今日的权势和地位,只因代代都出牛人。 首任申国公, 独具慧眼, 硬是在那乌泱泱一片造反的强人之中,挑出了开国文宗皇帝, 忠心耿耿, 追随到底。他尤其擅长揣摩人心、逢迎讨好, 那么多开国功臣之中, 就他文不成武不就、出身也不高, 还能被封个国公,而且还无一人有异,可见他做人有多成功。 这样的爹,偏偏生了个闷葫芦的实干人才出来,二代申国公眼神也很准,那么多能干的皇子,就是认准了成宗皇帝。他严以律己,低调谨慎, 善于治军, 随成宗皇帝征战讨伐, 戎马一生, 立下赫赫功劳,却能急流勇退。待成事之后,便解甲归田, 安生去做老翁公去了,从而逃过了成宗皇帝的猜疑和狠辣的手段。 人生真是处处有惊喜,这样的武将,却生了申锐这样的文学天才出来,没错,申锐便是这第三人。他靠着过人的天赋、高尚的情操和人品,逐渐为了士林学子们的精神支柱,同时也坚定不移地站在仁宗皇帝这一方,从而得到仁宗皇帝的赏识和认可。 至于他的儿子,咳咳,就不提了。 反正申家男儿,性格特长各异,却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习武,别看申锐一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书生模样,他也是从小习武,很有几把刷子,徒手制服几个壮汉,绝没有任何问题。 而申钰就更厉害了,他真的是,除了读书和仕途,其他本事都杠杠的,一身高强武艺,比他爷爷当年的功力,那也是差不离的。申锦这一点像他,习武的天赋,也十分了得。 自打他立志要考上武举人、求娶鱼令嫣之后,日日都勤奋苦练,申钰也时常在一旁指导,有时候仙才也会去看看孙子的进展。 而今日,当祁恕玉午睡后,带着闺女一道去给儿子加油鼓气的时候,竟然发现公公、婆婆,还有丈夫都在庭院之中,就连桂花也卧在一旁懒洋洋地晒太阳。 没错,那日,申锦最后还是强制地把桂花带回了家,还美其名曰,帮它减减肥肉。其实桂花一回来就被放养,待遇也大不如前,狗颜粗犷,狗心已无可恋,狗格特别懒散。 “爷爷、奶奶、爹爹、哥哥,阿瑶和娘亲来了!”申瑶嘴可甜,一来就让所有人软了心,化了眉眼。 祁恕玉放下女儿,想让她去爷爷、奶奶那里。 小姑娘像只灵气十足的百鹂鸟,快活地要飞起来,向前方奔去。 申锐、申钰、申锦爷三个同时张开双臂,等着小丫头扑上来。 申瑶会选谁? 当然是颜值最高、且最年轻的哥哥了,一头钻申锦的怀里,搂着哥哥的脖子,亲昵道:“哥哥,抱阿瑶飞飞!” 申锐和申钰:臭小子,怎么总是你,哼哼哼…… 申锦自然要满足妹妹的要求,举高、抱起、玩飞飞,一气呵成,一看就知他经常被获幸。 祁恕玉也走到婆婆身边,陪着说说话儿,一家人相处起来,自在又欢乐,真是其乐融融。 这时候,下人来报:“二夫人,鱼家二房夫人送了封拜帖给您,还请您过目。” 申锦突然停下了手,心道:鱼家二房夫人,那不就是令嫣的母亲吗,她送拜帖来了! 申瑶还没玩够,不满地嘟起了嘴。 她爹心疼了,忙卷起袖子,挤上前去,要抢过女儿,谁知申老太爷眼疾腿快,一脚踹开了儿子,从大孙子手里抱过宝贝孙女,娇哄道:“阿瑶乖,爷爷来带你飞飞。” 皮糙肉厚的申二爷无所谓,麻溜爬起来,就问起妻子:“怎么说来着?” “拜帖上说,鱼夫人想带儿女到咱们家来,答谢我参加祯敬县主笄礼一事。” 申二爷连忙拍着儿子的肩膀,挤眉弄眼,问道:“难道是来亲自相看的?” 申锦:丈母娘要来了,这该如何是好! 聂氏这时候回道:“如此,我和老爷也该看看那孩子。” 昭定太后的态度非常明朗,她就是想让祯敬县主嫁给锦儿为妻,申家也有所准备,就等来年二月初大选,皇上赐婚。 被孙女拽着白须、疼的没法继续得瑟的仙才大人,回应妻子道:“是该相看一下这鱼家姑娘,啧,阿瑶,咱们松手好不好?” 阿瑶想起什么,低声喃语:“鱼家......” 然后立刻丢开了爷爷的胡须,挣扎下来,撒腿跑向母亲,追问道:“娘,阿眠!” 爷三个又默契地开口询问:“阿眠是谁?” “鱼家唯一的嫡子,祯敬县主的弟弟,比咱们阿瑶大两岁左右。” 三人:嗯,这也是个需要重点观察的对象! * 柔嘉县主的回帖来的特别快,当日下午就到了鱼府。 厉氏当时还纳闷,柔嘉县主怎么如斯热情好客,她没料到的是,人全家都等着相看她女儿呢。 隔日,厉氏母子三人应约来到申家二房后院。 老夫人聂氏和柔嘉县主祁恕玉,都在厅室候着。 厉氏进门后发现,柔嘉县主只坐在右边首位,厅堂正前方端坐着一位打扮巧妙精致、笑的温柔亲切的老妇人,便猜测到,这位就该是柔嘉县主的婆婆聂氏了,而左边的位置空着,也该是留给她母子三人的。 聂氏是正一品国公夫人,柔嘉县主是正二品。 所以一走到厅堂中央,厉氏就忙带着儿女向两人行礼,“鱼厉氏见过申国公夫人、柔嘉县主,这是小女令嫣,犬子泽衍。” 令嫣屈膝一拜说敬词,阿眠则乖巧地磕了头,起身后发现那个缠人的小丫头不在,瞬间整个人都自在了,冲正中央的奶奶和旁边的姨姨灿然一笑,红嘟嘟的脸蛋闪着光亮,马上就滋润了这两位的心灵,她们都是欢喜的不行。 聂氏忙对阿眠招手,她笑的温柔慈祥 分卷阅读71 分卷阅读72 锦鱼欢 作者:豆元洲 分卷阅读72 ,让阿眠很是舒服,他顺从地小跑上去,识趣地坐到这位奶奶身边,还颇有几分得意地,对下面的娘亲和姐姐眨眼睛。 可惜压根没得意多久,一双肥嘟嘟、柔呼呼、软绵绵,甚至还泛着奶香的小手,悄悄捂住他的双眼,甜甜的声音从他后方传出,“阿眠,猜猜我是谁呀?” 阿眠犹如晴天霹雳:除了你还能有谁! 原来申瑶不是不在,而是躲到了聂氏后头,还跟奶奶约好了,定要把阿眠先叫上来。 阿眠佯装淡定,他决定无视无视再无视。 可是申瑶哪能让他如愿,见他不答,还以为他认不出自己,就着这个姿势,得意地把他按倒,一屁股坐到他身上,瞬间放开小手,惊喜地回答:“当当当,是我呀,阿眠,你好笨笨哦!” 内心老成的神童阿眠:生凭头一次被人说笨...... 然后阿瑶捏着他脸上的小肉肉,使劲揉啊捏啊,安慰道:“不怕,你还有脸呢。” 阿眠努力用眼神威胁着,正把他当成玩具的女孩:你才是笨蛋,你才只有脸,快放开我,我要发飙了,小心我掀翻你! 谁知阿瑶双手这么一抵,圆目这么一瞪,瞬间霸气侧漏,“别动!” 怂怂的阿眠又默默承受着她的骚扰,然后先是幽怨地看着祁恕玉,想让她把自己闺女赶紧抱走,见不起效果,又可怜巴巴地转向娘亲和姐姐,跟她们求助。 只是厉氏和鱼令嫣都忙着说话,谁都发现他的苦楚。 祁恕玉笑着问道:“也不知鱼夫人闺龄多少,我是永顺十年三月生人,今年已是二十有九。” “巧了,我也是永顺十年,不过是二月生人,倒比您大了一月。” “若是您不嫌弃,那以后便与恕玉以姐妹相称,可好?” 厉氏忙推辞着不敢接受,“您是县主,民妇怎配与您相称姐妹。” 聂氏便柔声劝道:“你也不用推,我这个儿媳妇呀,素来是个真性情的,她若是跟你称姐妹,那就是真心的,不是过过面上的情分。” “是,多谢老夫人和祁妹妹厚待。” “厉姐姐不必客气,咱们是有缘之人,别的不提,就说祯敬县主,陪太后娘娘三年,使她老人家解了心愁,便是恕玉最感激的事了。” 聂氏眼中的柔波这么一转,就到了令嫣身上,细细打量起来,见她身姿健美、气质稳重、五官凑着福气,心下就更满意了几分,连连点头,称赞道:“祯敬县主好面相,一看便是有福之人。” “叫令嫣是吧,你也到我这儿来。” 待鱼令嫣到了跟前,聂氏握住了她的左手,转着自己手腕上的一枚碧玉手镯,柔笑着对她道:“这是我当年出嫁时戴的翡翠镯子,一个在恕玉的手上,另一个,就送给你做见面礼,可好?” 这是直接表态了,就问她愿不愿意给申家做媳妇? 鱼令嫣没料想到,聂氏会这样直接,她看了眼满是震惊的厉氏,歉然一笑,然后点头应道:“是,这是令嫣的荣幸。” 碧玉手镯便套上了手,如此,在申锦不知的时候,令嫣已给了一生的答复。 连阿眠都一屁股坐了起来,直愣愣盯着姐姐手腕上的手镯,他隐约也知道,这种手镯可不能乱戴的,姐姐这是答应给这家做媳妇了吗? 祁恕玉其实也有些惊讶,没想到婆婆比自己还干脆,她也没什么好犹豫了,接着上前牵下了令嫣到自己身边,从头上取出一枚金镶五彩宝石的莲花簪子,带到她头上,说道:“这是我当年及笄时,姑母送给我的礼物,说是让我出嫁时带,这一带就是十五年,以后就给你了,你且好生爱护。” “是,令嫣不会辜负。” 厉氏心中震惊不已,惊的是,太后肯定示了明意,申家老夫人才趁此机会,相看女儿,满意之余,就做了心照不宣的约定。 她又有些生气,气的是,这一瞧着女儿的模样,就知道申家的那个小子,肯定很遂她的意,这丫头有了心上人,竟然让她这个做娘的此时才知道。 越过自己也好,她就装傻充愣,把聂氏和柔嘉县主所赠,当成是寻常礼物。没有明令下来,就是要到来年大选,等皇上赐婚了,谁知会不会出什么变数,没有摆明,就算不得真,到时也就好退。 而且,她怎么也得先相看了那个小子再说! 第60章 “祁妹妹, 听闻孟家女儿也在这里,不若让她也出来见见。她与令嫣因一起服侍太后而相识交好,情似姐妹, 已有三年没见过了。” 祁恕玉这才想起, 家中还有个暂住礼佛的孟玄音,她忙笑道:“瞧我这记性, 自打生了阿瑶, 就不大好使, 竟然忘了这一茬事, 来人, 去把秀沿小筑的孟姑娘请来。” 随后又解释道:“这孟丫头素来娴静,话少、事也少,平日多是在屋子里伺候佛祖,咱们申家也没有年纪相近的姑娘,倒也委屈她了。这次令嫣来了,正好多亲近亲近,想必那丫头也是极欢喜的。” 厉氏接着问:“不知她平日都做哪些功课,可会耽误了?不若让令嫣去那个秀沿小筑寻她吧。” 聂氏显然对这个提议更满意, 她回厉氏道:“其实我前些日子托她做那华明经四七二十八章的功课, 倒也不好中断, 还是嫣姐儿去一趟好。” “那我让宝簪带着她去。” “也好, 如此嫣姐儿现下就去了吧。” 鱼令嫣屈膝福了一福,答道:“多谢老夫人和柔嘉县主的安排,令嫣这就去了。” “等等!” 所有视线就这样到了聂氏身后, 只见一只颤微微的小胖手缓缓举了起来,然后俊俏的小男孩豁出去似地推开压着他的小女孩,端坐起来,渴求道:“我也要去,带上我吧。” 聂氏转头,微笑着说:“行,阿眠也去。” 此时,缓过神来的申瑶,一手推开阿眠的脸蛋,一手高高举起,兴奋道:“我也要去!” 聂氏亲昵地捏捏孙女的小鼻子,回道:“行,你也去。” 厉氏趁此机会,把早就准备好的礼物,送给申瑶做见面礼,等祁恕玉收下了,这才放儿女出去。 于是,鱼令嫣便带着两个宝贝,在祁恕玉大丫环宝簪的领路下,前往孟玄音所住的小筑。 期间,阿眠一直走在最前面,而阿瑶则一直在后面追他,显然差距在那里,她追不上他,还累得自己气喘吁吁。 鱼令嫣瞧见了,便要抱她,被小丫头拒绝了,她楚楚可怜地说:“姐姐,我要和阿眠一起走。” 鱼令嫣抱着她追上阿眠,再放下来,软言劝说弟弟,“阿眠,你是哥哥哦,要多照顾妹妹,来,跟阿瑶一起走嘛。” 阿眠有些犹豫,他反思到,自己都已经四岁了,怎么能跟一 分卷阅读72 分卷阅读73 锦鱼欢 作者:豆元洲 分卷阅读73 个两岁多的奶娃娃计较,刚刚做的是不是有些过了,她一定很累吧…… 还没想完,申瑶的小手已经牢牢牵过他的,还在他耳边,甜甜叫道:“阿眠哥哥,一起嘛。” 牵手,还有哥哥神马的连击,基本无敌,红扑扑、热乎乎的阿眠马上缴械投降,呆呆地任由申瑶牵着他走。 走到一亭廊处,宝簪忽然道:“鱼姑娘,对不住了,奴婢忽然有些内急,快忍不住了,这就要去。能否请姑娘带着鱼公子、还有我家小姐,到亭内休憩片刻,奴婢很快就回来。” 人有三急,鱼姑娘表示很能理解,“宝簪姑娘快去吧,莫憋坏了。” 宝簪忙感激地退了。 “台阶有些高,阿瑶来,姐姐抱你走会儿,阿眠也拉着姐姐的裙摆,小心脚下的路。” 申瑶乖乖张手搂住她蹲下来的脖子,令嫣抱着阿瑶,带着阿眠,缓缓上了台阶,走到亭门外,刚想推门,门就被里面的人打开了。 “哥哥!” 此人正是申锦,他接过妹妹,不好意思地抬头看着令嫣,一眼就看见她头上的五彩宝莲簪子,如有所感,又低头看她的手腕,果真就见到那枚玉镯,顿时喜上眉梢,眼里的笑都要溢出来了。 两人就这样在门口静静看着对方,脸上都是暖暖甜甜又略带些羞涩的笑容。 这时,内室突然穿出两声咳嗽,打破了这暧昧的气氛,原来还有他人在呢。 鱼令嫣本来还想他怎么也学会这种招数,知道安排这种事了,等听了里面动静,她才明白,原来今天的相看还没结束,长长地嗔了他一眼,不过,倒也迈起了步子。 申锦头都不敢抬了,左手抱着妹妹,右手按着门,偏身让她进去,随后也没注意,碰地关起了门。 跟在姐姐身后,正巧被拦着门外的阿眠:你是不是瞎,我呢,还有我,这个人真是好讨厌,一定不能让他和姐姐多亲近! 阿眠立马自己推开门,跟了上来,还用炯炯有神的大眼,紧盯着他姐姐身后,抱着孩子、像个小媳妇似的申锦,越瞧越觉得不顺眼。 亭内摆了一座黄花沿石桌,并六个石墩,桌面和墩面上都铺着兔毛毯子,正东面直对着令嫣坐着一位约莫四十多岁的男子,仙姿秀逸,眼落星辰,温润且明澈的目光,流泄下来,如水如月华,沁人心脾。 鱼令嫣知道,这便是仙才申锐了,她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连忙从身后拉过弟弟,给他行礼,“鱼氏四女和幼弟泽衍,见过申公,给您拜安。” 阿眠知道这位便是仙才之后,顿时看他的眼神都变了,紧张、激动还有些兴奋,颤抖着、还有些虔诚地给他连磕了三个头,才说道:“学生鱼泽衍,见过申公,祝您吉祥安泰。” 申锐便觉得这小子很懂事呐,捋着胡须,满意地点头,回道:“你叫泽衍,倒与我有缘,来,到我跟前,近身答话。” 被老爹的七彩光芒遮掩住,完全被忽视了的申钰忍不住了,再次咳了一声。 鱼令嫣这才注意到他,忙回道:“见过申二爷,祝您吉祥大安。” 阿眠的心全都到了仙才身上,只是对申二爷鞠了一躬,就撒腿跑到申公身边,站在父子俩之间,背对着申二爷,做揖敬道:“学生恭候申公赐教。” 被严重忽视的申二爷很受伤,还好,申锦怀里的阿瑶这时要他来抱,才慰藉了他寂寞的灵魂,也还好,他并不知道女儿的意图,只是为了离阿眠更近些而已。 “你们两个也别单站着,都坐下来。” 鱼令嫣和申锦各坐一旁,与两位申家老爷各隔了一位。 申锐先问起阿眠平日都读些什么书,可会吟诗作赋了。 阿眠特别认真地表现自己,“学生从小就读您的书了,每一本都能背诵下来,学生三岁就能作诗,现在跟着祖父读《雍史》,开始学写文章了。” 众人:从小,你现在才几岁啊? 申锐很是欢喜,也起了兴致,伸手抱阿眠坐到他腿上,又蔑了儿子一眼,回道:“三岁就能吟诗,真是厉害,某些人三十岁也不会一句,脸都被他丢没了。” 阿瑶一手抓过她爷爷的胡须,一手戳戳她爹的老脸,用笃定的语气,再三强调:“爷爷,你说错了,爹爹的脸在的,一直在的,就是比较丑!” 没错,阿瑶非常嫌弃她爹满脸的大胡子,在她心中,她爹是全家最丑,没有之一。 被亲闺女从小坑推到大坑的申钰:一个嫌他笨,一个嫌他丑,他需要一个人静静。 鱼令嫣和申锦双双捂住嘴,努力憋笑。 申锐则好不容易夺回胡子,然后就抱着阿眠,继续问下去,他的问题,全是围绕着阿眠来转,细问他平日生活的起居,读书的情况,喜好偏爱什么的,但他全问的鱼令嫣,一点没让阿眠来答。 鱼令嫣自打到了太后身边,消息就灵通起来,这三年来,一直关注着家里的情况,对厉氏和阿眠的事情也牢记于心,所以关于阿眠的琐事,她都能娓娓道来。 说到最后,阿眠都扭过了头,原来姐姐一直在关心自己呢,一想到姐姐回来后,他都没开口叫过一声,就觉得心中很是愧疚,好想抱着她,轻轻地唤她一声。 申锐问道:“你弟弟这般聪慧,想必你家中定希望他攀蟾折桂,高步通衢吧?” 令嫣缓缓摇头,“小女和家母只盼他健康安乐,舒心地过一生,其他都不及此。而且小女觉得,他以后想要做什么,还是得他自己想明白了,自己做主,那才是好。” 申锐几不可闻地点了点头,还未答话,申二爷就插话进来,“好,什么功名利禄,哪有心意顺畅来的重要,恣意潇洒过一生,可比钻营奔竞、汲汲一生,强上一万倍。” 申锐又蔑了儿子一眼:你懂个屁,滚一边待着去,时刻都要冒出来,破坏我大好心情。 他转身又对令嫣温柔一笑,和蔼道:“你出来该是有事,也不好多耽误,就去了吧,锦儿,你去送送鱼家姐弟俩。” “爹,儿子瞧您很喜欢怀里的小子,而这孩子又如此聪慧,机会难得,您不若再指导他一番。”说罢,便对儿子使眼色,让他快把心上人带出去,做爹的也只能帮到这里了。 “如此也行,你二人便去吧,锦儿带好路,别让鱼家丫头迷了路、晕头转向,半天都回不去。”做爷爷的,关键时刻,也得适当指点一二啊。 两人态度也很明朗,显然也愿意接受鱼令嫣为媳妇。 阿眠好犹豫,一方面很想留在仙才身边,另一面,也很想去跟姐姐道歉呢,嗯,还是姐姐更重要些,绝不能让那个面泛红光、满脸窃喜、一看就意图不轨的家伙,跟姐姐单独相处,他要保护好姐姐。 鱼令嫣看着弟弟纠结的小模样,便没有推辞,鞠 分卷阅读73 分卷阅读77 锦鱼欢 作者:豆元洲 分卷阅读77 鱼夫人那里,快去。” 申锦自然是按吩咐抱着未来小舅子去聂氏的厅室了。 这阵仗,让本来就很在意的阿眠,完全放不下了,他甚至都没有拒绝申锦的拥抱,懵懵地救被抱了出去。 其实若是换成聂氏、祁恕玉和厉氏,最多是笑着道一句,两孩子到底还小,打打闹闹,难免磕碰,算不得什么,这样就把这事揭过了,而后再不留痕迹地分开两人,等私下无外人时,再悉心解释教导。 申锦见怀里的小家伙,有些没精神,知道这孩子过于聪明,可能还在纠结刚才的事,便温柔劝道:“阿眠,你不要介意,阿瑶还小,她不懂这些,她只是喜欢你呀,她第一次见桂花的时候,也扑上去亲了几口,其实她分不清这些的。” 阿眠诺诺回道:“这样不好的,她是姑娘,我是小子,要出事的。” 申锦突然发现小神童,对某些事过度在意的模样,真是可爱呐,他笑着回答:“男女七岁不同席,在那之前,是不会出事的。” 阿眠点点头、摇摇头,而后又挠挠头,非常郑重地嘱咐道:“千万要跟她说好了,可不能有下次,我不能随便给人亲的。” “好,不随便亲你。” 一番交谈,阿眠终于放松下来,也不反感被他抱着,只是换了个姿势,顺势搂住他的脖颈,乖巧地等着被他抱回去。 申锦突然就起了个念头,令嫣去孟姑娘那里,应该要费些时间,祖母和娘、还有令嫣的母亲,肯定能聊上好一会儿,时间还够,不若带阿眠去玩吧,陪不了姐姐,但可以给弟弟留个好印象嘛。 于是他尝试问道:“阿眠,我家有狗舍、马棚、花圃,你想去看看吗?我带你去玩呀。” 狗舍、马棚、花圃什么的,全都是鱼家没有的,玩耍什么的,他父亲和祖父也不愿他多做,所以阿眠对这些事情,体会不多,可他毕竟还小,心中对新事物,也是无限渴望。 他挣扎了片刻,还是没挨住,小声回道:“如果你硬要我去,也不是不行的。” 申锦把他挪到背上,背着他迅速向不远的前方跑去。 他跑的快,阿眠紧张又兴奋,抓紧他的衣领,问道:“你会武功吗,怎么这么快!” “我申家男儿都会,等会儿,我给你练一套拳法,想看吗?” “想......” “大点声,男子汉大丈夫,说话要响亮,做事要干脆利落。” 阿眠深受他鼓舞,大声地喊出了声:“想!” 申锦马上夸赞道:“好样的,等以后你来我家,跟祖父学习时,我教你一套强身健体的功夫可好?” 阿眠心中的喜悦和激动,一点不亚于方才拜申公为师,连忙答道:“好,我要学!” 申锦又问:“你可有哥哥?” “有两个兄长,嗯,他们大房的,不甚亲近。” “这样呐,我也没有亲近的兄弟,不若我们咱们就做结义兄弟,以后就以兄弟相称。” 结义兄弟什么的,听起来就很热血,阿眠有些燃烧了,立刻同意了。 “锦哥。” “唉,眠弟。” 结果申锦便带着阿眠去看了那些,他打算领心上人去见的美好景致,在未来小舅子面前着实秀了下把。 他能命令狗舍所有的狗,能驾驭马棚最烈的马,知道怎样能陪育出十八学士这种名贵茶花,更别提他练武时的潇洒俊逸的身姿。 这些都是阿眠从未见识过,却有深深佩服的本领,到最后,他看申锦的眼神,闪闪发光,满是崇拜和敬仰。 在申锦的引领下,他跟狗狗们耍成一团,摸了摸新生小狗的软毛,在申锦的保护下,他成功地完成了骑马,在申锦的指导下,他种下新花的育种,还顺便完了一次泥巴。 总之,他忘了一切烦恼,玩的不亦乐乎,生平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畅快地玩耍。 可太忘我了,弄的满身泥灰,还忘记了时间。 在这期间,厉氏与聂氏婆媳唠完了家常,交流完日常养熊孩子心得,也与她们讲妥,接孟玄音回去小住些时日。 甚至等下人把这消息递到秀沿小筑,鱼令嫣和孟玄音收拾妥当也赶来了正房厅室。 阿眠还是没回来。 厉氏坐不下去了,得了下人报来的消息,亲自赶到花圃,正巧撞见申锦抱着她儿子在玩飞飞。 她顿了一会儿,又观察了片刻,才走上前,故意用冲人的语气说道:“阿眠恐高,你怎能这样抛他,快放下来。” 申锦立刻停了动作,轻轻地放稳阿眠,又规矩地同厉氏鞠了一躬,笑脸迎人,礼貌道:“在下申锦,见过鱼夫人,祝您万事顺心。” “你可知我儿惧高,你这样做,会吓到他。” 阿眠想帮他的锦哥说话,却被厉氏一声呵住:“鱼泽衍,瞧你这副脏样子,等我回去以后再收拾你。” 申锦没有掩饰,也没有表现出不安,真挚地道歉:“伯母勿气,不关眠弟的事,都是我的错,我向您赔罪。伯母也勿气,眠弟真是勇敢,在我相护时,他已能克服恐惧,后来得到的都是欢乐,因此,我才放肆了些,请您责怪申锦吧。” 厉氏见他英姿挺拔、朗风霁月,气质干净明澈,已然心生好感。她故意唬了他一把,也不见他有丝毫不耐,不仅维护了阿眠,还把事情说圆了,这下,就更满意了几分。 她抱起脏儿子,紧贴脸蛋,柔和地问道:“阿眠玩的可开心?” “娘,锦哥好厉害,玩的真尽兴呀。” “你们也累了,你姐姐也回来了,咱们这就家去吧。” 厉氏离开时,特意答谢了申锦:“多谢你陪我儿玩耍,他难得这样高兴,我方才心急,做的过了,你莫要在意。” “夫人莫介意,能与你们相见,实乃申锦之幸事,路途辛苦,还请保重。” 阿眠不舍地挥手:“锦哥,我们要走了,你别忘了答应我的事呀。” “一定。” 等她们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申锦明显松了一口气,她弟弟和母亲,应该都对自己留有好感,这就好。 只是为什么在别人面前,他能镇定自若,可一到她身边,就那么怂呢,这点真是不妙啊,他深深为之忧虑。 而另一面,厉氏母子三人带着孟玄音,刚到鱼府门口,正准备下车,就瞧见大门口站着两个清瘦女子,在冷咧的寒风中,分外萧瑟。 其中一人穿着浅绿色披风,就像提线木偶般无神,目光呆滞、浑浑噩噩,任由身旁的另一位女子搀扶着。 鱼令嫣认出了她们,顿时浑身一凛,心中产生一丝尖锐的刺痛。 这竟然是鱼令妩和她的丫头紫鸳。 第64章 那日, 鱼令妩满身狼狈、混沌不安,失魂落魄之间,甚至都没发现 分卷阅读77 分卷阅读78 锦鱼欢 作者:豆元洲 分卷阅读78 厉氏一行人。 紫鸳只得小心翼翼扶着她鞠了一躬, 歉意道:“二夫人、四小姐、三少爷大安, 我们夫人受了风寒,发了热, 反应有些迟钝, 奴婢扶她给您们见礼。” 厉氏回道:“不必多礼, 快带她下去休息, 瞧着可不大好, 要不,我让刘嬷嬷去给她看看吧。” 紫鸳连忙拒绝了她,“多谢二夫人好意,真不用了,夫人她睡一觉就好,奴婢这就带她下去。” 说罢,也不顾其他,扶着鱼令妩就走。 风寒什么的, 一点都不像, 令嫣也不信, 她跳下车, 追上前去,想搀扶一把。 却被令妩狠狠推倒在地,她原本混沌的双眼, 竟满是恐惧和痛苦,还有厌恶,有对别人的,也有对她自己的。 她一定是遇到什么事了,非常不好的事情。 令嫣起身后还想去追,却被厉氏拿住,她心疼地轻拍走女儿身上的灰尘,阻止道:“大房的事情,你少掺合进去,咱们回去了。” 第65章 同父异母的血脉, 性子南辕北辙,在家中也并不亲近,嫁人后更鲜有消息, 可心里还是放不下她, 看不得她在外受委屈、被人欺负。 这恐怕就是姐妹了吧。 鱼令嫣还是想追上去,却被孟玄音一把拉住, 她在令嫣耳边, 小声道:“先查明事情, 再从长计议, 现在还不是时候。” 鱼令嫣深吸了一口气, 硬生生憋出一句,“她是令妩,我二姐,你不知道她,一杯刚烧开的热水泼到身上,连衣襟都不会抖一下,连她都忍不下了,该是多大的苦啊。” 孟玄音答道:“我是不知道她, 可我却知道, 这样能抗的人, 其实骨子里也最有傲气, 性子也最好强,她哪能把自己最狼狈的一面,露给别人。” “且让她缓缓。” 鱼令妩的归来, 并未给鱼府带来什么波澜。 大房就像个一潭沉静的死水,进去后就再无波动。 鱼家老太爷和老爷鱼恒正沉浸在,阿眠被仙才赏识并收为徒弟的喜悦之中。 厉氏自不会多管闲事,用她的话来说,谁造的孽,谁自己来还,她可不会沾手,凭白惹得一身骚。 鱼令嫣调查出来的东西也很有限,肖家那边自不好探,而大房过了这三年,口风越发严了,问不出什么实质性的事儿,当然比这更严的,还是鱼令妩自己的嘴,以及她陪嫁丫头紫鸢的。 查来查去,得到的都是,肖天玮脾气不好、性子暴躁,时常让二小姐受委屈,夫妻两个难免产生口舌之争,令妩气不过,这才回了娘家。 这话摊在鱼令姝或是鱼令娆头上,令嫣多是信的,可令妩那样的性子,怎会为了些口舌之争,而回娘家,更何况,以她温柔和顺的脾气、玲珑细致的处事,也定会竭力避免夫妻不和的事情发生。 绝不是这样,恐怕就是令嫣能想到的,最糟糕的那一种情况——家暴。 肖天玮那个畜生,长久以来,是不是一直在打令妩! 为今最好的法子,就是去问当事人令妩,若真是如此,不论如何,也得让令妩脱离他的魔爪。 可令嫣去了几回,还是没见到人,令妩就是不愿意见她。 有些事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就是扯断令妩精神防线的罪魁祸首,让她瞬间处于崩溃的边缘,原本好不容易才生出来的一丝希望,就这样被湮灭。 生无可恋,只求速死。 只是这次她想明白了,就算是赴死,也得死在鱼家,就算做鬼,她也不愿入肖家的坟冢,宁愿做鱼家的孤魂野鬼。 这就是她此次回来的目的,自戕,还有把紫鸢交到鱼家手里。 可没想到令嫣回来了,还日日都来寻她。 她不愿在令嫣走后了结,唯恐会牵扯到令嫣头上。 厉氏和令嫣都帮过自己,她不能死了,还连累她们。 所以令妩故意让紫鸢去说了一句,“四小姐管好自己就成,咱们夫人很好,只是每日被您吵的睡不好觉。” 隔日,厉氏便限制起令嫣出行,一步都不让出去。 两天之后的傍晚,鱼令妩以洗澡的由头,遣走了紫鸢,然后就上吊自杀了。 可终是没成功。 母女连心,在女儿回来后就惶惶不安的万姨娘,一直盯着女儿的动静,见她洗澡久久没传出水声,就奋力撞门而入,呼天抢地,救下了令妩。 令妩只是暂时伤了嗓子,连神都没丢,挣扎着还想去死,却被万姨娘死死抱住。 万氏跪在地上不断扇着耳光,哭求道:“我的二姑娘受委屈了,都怪姨娘没本事,没办法帮你做主,还要拖累你。你有气就撒在姨娘身上,万不能去死,人活着总有路的,总能见到出头之日,死了可就什么都没了!我的好姑娘,姨娘给你磕头,姨娘求求你了。” 令妩跪下来抱着她的头,拼劲全力大哭,却一点声音也不肯发出,无声的眼泪,从她满是绝望的眼中迸出,划过她消瘦又绝美的脸颊,没入到高领棉衣之内,是那样凄美苍凉。 在肖家死不得,在鱼家也死不得,想死却死不成,这是怎样的绝望。 鱼令妩多想跟自己姨娘说,您真是为我好,就放手让我去吧。 可她不能,而万姨娘也不会放手。 次日,鱼令妩又恢复了往常的平静,如行尸走肉般,继续苟活。 紫鸢也开始一刻不离地盯人。 至于万娘姨,她总要去给自己女儿,讨个公道。 她自然是去找严氏。 严氏这几年容貌也未曾改变,只是气质却渐渐变了,再也不见当年静若幽兰的仙姿,眉梢、眼神、嘴角,不知不觉,就显出几分尖酸刻薄的味道。 生活的棱角竟然被越磨越尖,让她慢慢变得阴狠冷酷。 她一见万氏,便皱了眉,满脸都是不耐,“我瞧你是越活越回去了,这哭丧着一副脸,给谁看呢,白白的好心情,都叫你破坏了。” 万氏连忙磕头求人,“夫人,奴婢求您帮二姑娘想想法子吧,她真是太苦,过不下去了。” 这事情严氏压根不想管,可不管又不成,因为她也怕没脑子的万氏,把事情捅到鱼恒或是鱼老太爷那里,到时让厉氏得着机会,借题发挥对付自己,那就得不偿失了。 “你想让我怎么帮她?” 万氏忙擦干泪水,跪着凑到严氏跟前,抱着她的大腿,求道:“夫人让二姑娘和离吧,二姑娘以后必定会报答夫人大恩大德。” “笑话,夫妻之间,拌个嘴、闹个便扭,那是再正常不过,令妩回来,你不帮着劝些,反而还敢拾掇这些,真是该死,咱们大房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蠢货!还不快回去,劝着令妩,修整几天就回肖家去。” “嫁出去 分卷阅读78 分卷阅读79 锦鱼欢 作者:豆元洲 分卷阅读79 的丫头,泼出去的水,哪有出嫁女儿,成天赖在娘家不肯回的,传出去,人家只会怪我们鱼府不会教养女儿。老太爷、老夫人最是看重名声,岂能容得下你们,还有二夫人,她更要不忿,毕竟祯敬县主还未出嫁,有这样的姐姐,可是要影响闺阁名声的。” 其实这时候,但凡是个聪明的,也就能看透,严氏的嘴脸,大可不必浪费时间在她身上,该往别处使力了。 万氏分不清这些,她听完严氏所言,只觉得一股钻心的难受和愤怒,她忍不住反驳道:“夫人,当初您为了大小姐参选一事,把二小姐定给了长信伯府的嫡子。当初我都不信,这等好事,怎回轮到二小姐呢?” “您当时怎么说的,奴婢还记的清清楚楚,您说,天玮那孩子从小就身子不好,脾气也有些古怪,但到底是个好孩子,不会真委屈了令妩,可……” 严氏打断她道:“行了,当初硬是求我给令妩寻门好亲事,我好心帮她嫁到了伯府,如今过的不好,又要来怪我,真是养了个白眼狼,早知如此,我才不操这个心,该让老夫人帮你们选,看能好到哪儿去。” “不过是个庶女,能嫁给伯府嫡子,已是天大的运数,竟还不知足,还想和离,你想离就离,当肖家是吃素的吗,还是你以为咱们鱼家能比过伯府去?别说是我,就算是老爷、老太爷,也没这个本事,去管人家家事,还想和离,做梦去,肖家可没听说,出过和离、被休的媳妇。” “再说了,就算令妩被休回鱼府,你以为她还能有什么好前途吗,谁还敢娶她,这日子就真能好过肖家的吗?所以说,人还是得认命。” 万姨娘说不过严氏,心中的憋闷,越发重了,她终于还是闹了起来,开始胡乱说话:“夫人说认命,可也得看是个什么命。您只说姑爷身子不好,却没说他不好在什么地方,一个不能人道的窝囊废,成天只知道打自己妻子撒气,根本就算不得男人!” 严氏马上厉声呵止:“胡说什么,再多一句,我叫人撕烂你的嘴。” 万姨娘豁出去了,她声嘶力竭地喊道:“可怜我们令妩,嫁过去三年,却还是个完璧,还要成天被他毒打,这种日子,有什么盼头,她怎么能认呢!” 这终是惹怒了严氏,她喝令道:“万姨娘神智不清说胡话了,来人,给我掌嘴,让她清醒清醒。” 万姨娘像个疯婆子似的到处折腾,到最后,还是被人按定赏嘴,鲜血汩汩,逐渐从她嘴角淌下来,就算如此,她还不忘破口大骂:“严润萱,你个阴狠的毒妇,为的自己女儿,把我女儿嫁给一个丧天良的禽兽,害她每日都生不如死,我诅咒你不得好死,你等着,你造的孽,迟早会有报应,就算不是你,也会到你女儿身上。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你有本事打死我,别给我留气,不然我就要闹到老夫人那里,还要去跟老爷告状,二夫人那里我也要去,非把你折腾个死。” 这时严氏让她们停了动作,说道:“你说的不过是胡言乱语,怎能当真,就算是老夫人,也是要看证据的,谁会信你一面之词。” 万姨娘吼道:“自己姑娘,当然清楚,不信叫稳婆来验身,让所有人都知晓,咱们令妩身上有多少伤痕。但凡有一句虚言,我就一头撞死。” 严氏却忽然转了态度,竟同意道:“行,就这么办,去请两个稳婆来验,若真是如你所言,那我就亲自去肖家讨个说法,给令妩做主。” 说罢,便找来稳婆,带着万姨娘等一行人,来到西厢房令妩的房间。 严氏散了余人,只留了两个心腹、两个稳婆和万氏,关了门,就要给令妩验身。 令妩抵死不从,拼命反抗,紫鸳也奋力帮主子脱身。 可终归干不过严氏的人。 万姨娘不忍地劝道:“姑娘就从了吧,等验明了身子,夫人就会帮你做主了。” 鱼令妩最终被两位稳婆退了衣物,羊脂白玉般晶莹细腻的肌肤,瞬时展现出来,如何也看不出被打的痕迹。 两位稳婆又迅速验了身,马上禀报道:“二小姐已破了身子。” 万氏不敢相信,也难以接受,明明上次回来时,她都见到了自己姑娘满身的伤痕,还根据她走路的模样,推测出她还没圆房,当时也从紫鸳那里逼问确认了事情,怎么会这样呢? 看着女儿绝望的模样。 除非……她不敢想下去。 “万姨娘,这次你还有什么话好说,还要怎么把脏水往我身上泼。你倒是养了个好女儿,当初若不是令妩嫁到肖家,你以为鱼家还容得了你这种祸害,怪别人害了令妩,怎么就不明白,害她的人,归根到底,还是你!” “跟你计较,简直是自取其辱,罢了,就当被狗咬了一口,看在令妩的份上,我再忍你一次。” 万氏跌坐到一旁,久久都没动静,就算后来等人退了,令妩说了些劝说的话,她也听不进去。 脑海中,始终都是:害她的人,归根到底,还是你! 她一夜未眠,翌日,又闯去老夫人那里,说了一句:“二姑娘在夫家受折磨,老夫人若是不管,我死后就变成厉鬼,天天缠着你。” 随后就一头撞死在鹤龄堂的厅柱上。 想帮令妩带孩子的愿望,此生终归无法实现。 第66章 万氏之死, 对有的人是晴天霹雳,而对更多人,却是微不足道。 令妩当如何? 唯一的牵挂也没了, 谁还能阻住她, 拉根绳、伸个脑袋,再容易不过。 这次连紫鸢都不拦了, 她干脆也拿出一条麻绳, 绝然道:“主子不必多劝, 奴婢已下定决心。” 令妩抽出她手里的绳, 回着说:“傻丫头, 现在若死了,岂不是遂了她的意,还不是时候。” “我要让她付出代价!”鱼令妩握紧手心,脸上闪现的,是刻骨铭心的恨。 这一刻,为了要报复严氏,她又振作起来。 所以当令嫣再次来寻时,她收拾了一番, 终于肯面对她。 见了人, 却怎么都开不了口, 在这个妹妹面前, 总有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嫡庶之间的区别,厉氏与她姨娘的差距,鱼家的看重与否, 已在不知不觉之间,拉开两人的距离。 鱼令嫣被封为县主,有大好前途在等着,而她的人生,却是一潭死水,毫无生机。 同样是姐妹,怎么能差的这样远。 令嫣没有与她抱头痛哭,没有安慰她,静默片刻后,直接问道:“他是不是一直在打你?” 令妩侧过头,转走灰暗苍凉的视线,开始回忆起这些年的遭遇。 她嫁给肖天玮四年,从回门那日起,隔三差五,都要被这个人渣暴打。 肖天 分卷阅读79 分卷阅读83 锦鱼欢 作者:豆元洲 分卷阅读83 严家有多照应你。 你眼中就那么点东西,心中还是那样冥顽不化。 你看不见,鱼家与当年早不能同日而语。 老爷虽还只是从四品的侍读,却由翰林院侍读学士,转成内阁侍读学士,他可是当下最年轻的内阁侍读。 这意味着什么,等他熬出来了,就是内阁大学士,入阁指日可待,皇上这是在把他当苗子来培养。 老太爷和老爷心中当然有谱,所以他们敢和肖家讨一个公道! 不过宁氏总归是宁氏,她又反过来劝说道:“妾知道夫人不信任妾,是,当年妾是帮过二夫人,可那也是因着您偏颇乔氏和二少爷,妾不得已而为之。今时不同往日,厉氏一人独占老爷恩宠,还威胁到您的地位,还有咱们大房的利益。妾不管怎样,也不愿咱们大房输给二房啊,毕竟大少爷可养在您那里,妾总归不希望您出事。夫人若还是不信,就当妾从没说过。” 严氏思量了一会儿,才说道:“以前的事都过去了,不必再提,只是这次肖家态度强硬,要谈成此事,实在太难,你可有什么办法?” 宁氏回道:“夫人,这个时候,只有先发制人了。” “怎么说?” 宁氏靠近她的耳朵,小声说:“咱们得先把肖天玮残暴恣睢、毒打妻子的事情抖落出去,尤其要传到士林学子耳里。他们这群人,素来与勋贵敌对,要是知道了这事,多是会站在咱们鱼家一方,肯定会把肖天玮的恶行,大肆渲染,传播出去,人云亦云,众人肯定会同情弱势的二小姐,待肖家势弱时,再去和肖夫人谈,她就不会是这么个态度。” 严氏却道:“这种事情,怎好肆意张扬出去,终归对鱼家名声不好,老太爷和老爷就算同意,若是一个办的不好,他们就会指责我鲁莽。” “可肖夫人那些话说的真不好听,老太爷和老爷肯定都不爱听,您趁势把这建议提上去,多是合乎他们心意,不管怎样,您把自个立场表明了,至于怎么去做,那是他们决定的,您就按他们吩咐的办,怪不到您头上去。” “就怕真这么做了,肖家会去大理院告上一把,事情要是捅到那里,多是鱼家输,那时,可就太难看了。” 宁氏不以为然,“大理院这种地方,也不是肖家能左右的,到时候朝廷派专人来察,肖天玮所做的恶行就会暴露,说不定还会累及肖家,肖家可得不偿失,他们最多是吓吓咱们。” 严氏知道的多,她明白自己堂姐底气十足的原因,她也晓得真硬碰起来,鱼家绝对会输,到时候老太爷和老爷,还是会把责任往她身上一推,结果也不比现在好到哪儿去,既然如此,此时为何多行,还不如跟肖家谈好条件,把人送回去呢。 至于鱼令妩,严氏实在不明白,都到这一步了,她到底还在犟什么,在肖家待着,只要伺候好那位爷,别说肖天玮不敢沾她一个手指头,就连肖家也得捧着她不是,何必要折腾这些事。 “这次回去,你便把事情如实报上去,至于这先发制人,你能想到的事情,老太爷和老爷能想不到?咱们还是从长计议,静待他们吩咐。” 严氏还是拒绝了宁氏的提议。 宁氏转过头,透过窗帘间交错的空隙,打量着外面不停倒退的路面,眼中闪现的却是再也掩饰不住的讽刺和轻蔑。 本来多好的一副牌,偏偏被你打成这样,你却从不反思,永远活在以前的日子中,停滞不前。 如果你我调换了位置该有多好,大房绝不会是现在这副局面,完全被二房压制,厉氏也不会独占鳌头,而你在我俩手中,能苟延残喘多久? 与此同时,鱼恒也刚把阿眠送到申家,拜见完自己仰慕已久的申公,正心满意足地赶回鱼府,两辆车正巧一起赶到府中,而后自是一番询问,暂且不提。 * 另一面,让我们来看看申国公府的老爷子申锐。 作为雍朝文学界最璀璨闪耀的一颗恒星,像仙才这样的大家的日常,基本就是修身养性、韬光养晦,偶尔兴致来了,创造出一部神级作品,供人瞻仰。 仙才不事生产,也从不勉强自己,反正两代家主给子孙后代挣的已够多,申家有钱、有权、有名望,啥都不用争,现在能把握住大局,做到守成就够了。 但这样的日子,也往往太清闲、寂寞了,身边的大儿子不解风情,解风情的小儿子又远在天边,大孙子励志要走武生这一条路,成天痴迷练武,宝贝孙女又对他不敢兴趣,懒的理他。 因此,小徒弟阿眠的到来,就如同喷涌的活泉,瞬间滋润了他干涸的心灵,心中岂是一个欢喜了得。 此时,给钟灵毓秀的小徒弟布置个题目,自己一边观察他认真纠结的小模样,一边品着爱妻亲泡的茶水,真是再惬意不过。 他突然好想吟诗一首,正准备动笔,结果申锦来了。 “锦哥!”阿眠忙抬起头,深情呼唤。 “眠弟!”申锦显然也很激动。 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多日不见,分外想念,本尊不见,能看看她亲弟,也甚是欣慰呀。 仙才见到孙子也格外高兴,忙说道:“锦儿你来的正好,给你眠弟画个相。” “孙子正有此意。”申锦说干就干。 只是画的时候,他脑中不由出现令嫣的言行举止,如此生动形象,仿佛可以随时浮跃于纸上。他心想不如也把她画进去,然后让阿眠带回去,交到她手里,想必她定是欢喜的。 是以,申小爷干劲就更足了。 仙才走下位子,一会儿到孙子身边瞅瞅,一会儿到阿眠身边看看,心情真是格外愉悦,又想抬手写词,刚回到自己位置,门又被打开,这会儿来的是申钰。 一进来就破坏了他爹所有的创作欲望,勾起了他所有不耐的情绪。 “你来做什么?” 一句话总结申二爷的心理:闲的蛋疼……特意找来解闷。 但这个不能说,必须回答的浮夸一些:“瞻仰三位的风采。” 然后他就一屁股坐到一旁,从怀中掏出一包瓜子,翘着个二郎腿,嗑了起来。 申公:看到如此缺乏美感、还有些粗俗的画面,啥灵感都没了。 申锦没受影响,继续沉浸在他脑海里的创作之中。 阿眠却皱了眉头,托起了下巴,显然很受干扰,已没心情再写答案。 申锐不免说道:“泽衍,不论外界如何,你都要静心明志,集中精力,心性磨练不是一朝一夕之事,需从小练起。” 阿眠干脆放下笔杆,低头鞠了一躬,轻声回道:“师傅教导的是,学生不该因家中姐姐之事而分心。” 他话音还没落,申锦就急吼吼地追问道:“你姐姐怎么了,她出了什么事?” 申钰:瞧 分卷阅读83 分卷阅读84 锦鱼欢 作者:豆元洲 分卷阅读84 你那点出息,你老子进来,也不见你抬头,见色忘爹的臭小子! 阿眠答道:“锦哥莫急,不是我四姐,而是我二姐,她在婆家受了大委屈,回家住了,阿眠虽没见过她几回,可一想到她吃的苦,心里就很难受。” 申锦明显松了一口气。 申钰心中却燃烧起了熊熊的八卦之火,他记得,鱼家有四女,一女未嫁,两女入太孙府,一女嫁入肖家,说的应该就是这个,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阿眠说到此处,就停了这话头,改成:“因此学生今日集中不了精力,答不好问题,还请师傅责罚。” “哎,小阿眠你这样说,真是太见外了,发生了何事,你也可以跟你师傅说说嘛,咱们也可以帮你想想法子呀。” 阿眠挠了挠头,缓缓答道:“我二姐所嫁非人,那人好像喜欢男的!” 什么,竟有这种事! 申钰明显加快了磕瓜子的速度和频率。 申锐立刻竖起了耳朵。 申锦有点不敢相信。 阿眠原本红扑扑的脸蛋竟有些煞白,眉头都皱到了一起,一副楚楚可怜的小模样,他拽紧自己的衣摆,继续回道:“他还毒打二姐,还让她去做不好的事,还威胁二姐。” 人渣啊! 申钰心道:这种事,他根本没法忍,若不是答应了老婆,不再沾手,他一定会出手,把这事情调查一番,把这人渣整治个半死。 申锦:混账东西,竟对女人动手,别让我逮到机会,不然定让你尝尝被毒打的滋味。 申公直接说道:“我申锐最容不得这种只会对女人撒气的窝囊废,真是如此,你家若要为女儿讨回公道,我必然相助。” 申钰和申锦也跃跃欲试。 不过终归是不好的事,传出来总不好听,鱼家若想低调与肖家谈拢,他们也不好多帮什么。 阿眠望了望申家三人的反应,捏了捏有点酸涩的小鼻子,心中很是欣慰和感动。 姐姐嫁到这家来,真是不错呐! 小小年纪的他,已经学着去帮二姐出力,帮他姐姐探察夫家情况了。 第69章 阿眠回到申家, 不仅带回了师傅所作的诗词,还带回了聂氏准备的各类吃食和玩具,还偷偷藏着锦哥所作的画, 真可谓是满载而归。 他到了西院, 先不去爹娘那里,而是去了西稍间里, 果然里面三位漂亮姐姐, 都围坐在塌上, 正做针线活呢。 一见他进来, 都欢喜极了, 同时对他展现出温柔的笑容。 “阿眠来了呀,正好,咱们给你做衣服呢,来,到玄音姐姐这里来,我给你样样。” 阿眠脸烫的厉害,心道:原来姐姐们正给自己做衣服呢,真好! 他羞涩地靠近, 还没到跟前, 就被孟玄音急不可耐地抱上了塌, 不知所措地被她量起了手脚。 孟玄音和鱼令妩都到了做娘的年纪, 她俩却都明白,自己此生可能都与子嗣无缘了,所以见到年纪正小又粉妆玉琢的阿眠, 都真真是稀罕到了心坎里。 鱼令妩见阿眠虽是害羞却并不反感,便把他从玄音跟前抱到自己怀里,轻轻地亲了他额头一口,然后就搂住不肯放人了。 “我也要亲!”孟玄音眼热,上前抢人,谁料鱼令妩却不愿放,两人遂是为了阿眠而大打出手,在塌上就撕扯起来,只是脸上却带着笑意和俏皮。 夹在中间的阿眠很烦恼:两位姐姐为自己打起来了,怎么办,好为难哦,还是向姐姐求救吧。 他睁着无辜的大眼,给令嫣使眼色。 可坏姐姐居然带着贼讨厌的笑容,兴致冲冲地加入到抢人大战中,瞬间加剧了战况。 被三方包围、瑟瑟发抖的阿眠,默默把叫姐姐一事又推后了一丢丢。 然后他便在沉默中爆发,“住手!” 三人应声而止,彼此交换了眼神,压住笑意,等待他的动作。 阿眠从衣服里掏出申锦郑重托付的画,一把塞到令嫣怀里,然后跳下软塌,边往门外跑去,边大声说道:“锦哥让我捎给你的,快收好了,可不能让别人看了。” 哟,情郎送的信物啊,还不让人看,想的美! 令嫣自己还没反应过来,画卷就被孟玄音夺去,她忙转身挡住令嫣慢了半茬儿的手,把这画往小桌上一摊,马上,画中令嫣抱着阿眠喜笑颜开、灿若夏花的秀颜,就栩栩出现在三人面前。 画的右下方,还留了一行小字:我自是年少,韶华倾负——申锦。 我虽是年少,却愿将自己所有年华付诸与你。 孟玄音啧啧叹道:“眼中情,瞒不得,画中人,不会骗人,申小爷很行呐,令嫣,你真有福气。” 令嫣徐徐伸手去抚摸这一排小字,眼中闪着晶莹的光彩。 这一刻,她心中的感动和欢喜,无法言述。 令妩不由问起:“申锦是谁?” 玄音意味深长地看向令嫣,回道:“这个嘛,可要盘问你四妹了,你说,咱们上个刑,她会不会把他从头交待出来。” 令嫣在她俩审视的眼神之中,不好意思地捂住双眼,倒塌装死。 被两人强迫拉起,才正经回道:“他是申国公府二房长孙,我们……已认定彼此。” 令妩满脸惊愕,互定终身这事,在她心中,实在太过出格。 “怎能如此,传出去了,可如何是好,令嫣可怎么办?” 回答她的却是孟玄音,“两情相悦、互许终身、忠贞不渝,不正是男女之间,最美好的方式了,只要守住礼法,怎么就不能去做?” “可这不合乎规矩……” 孟玄音反问道:“规矩就一定是对的吗?父母之命 ,媒妁之言,就真好吗?” 可能因为出身的原因,以及在庵堂里修佛的经历,孟玄音跟其他小姐不大一样,她天生就是个离经叛道的性子。 反正她也不知能活多久,能活成什么模样,不若就随心而行,随缘而动,在允许的情况下,尽量不让自己后悔。 “祖宗这么多年传下的规矩,自然有它的道理。不这样办,也不一定不好,只是多半是不好的。那些戏曲轶闻中所传的公子小姐的佳话,大多是编来骗人的,真要是发生了,小姐多是被辜负,沦为玩物和笑柄。” 令妩却跟她完全相反,她是庶女出身,姨娘不是个会行事的人,嫡母又是个奸诈的,从小吃过的暗亏、受过的苦,已让她把规矩融入进整个人中,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恪守礼法,循规蹈矩。 不是说她觉得规矩好,而是她已把规矩变成保护自己的铠甲,早就离不得了。 鱼令嫣觉得气氛莫名严肃起来,看这两人的模样,似乎想要为着自己和申锦的事,辩解一番,于是,马上阻止道:“其实,太后娘娘已 分卷阅读84 分卷阅读85 锦鱼欢 作者:豆元洲 分卷阅读85 允了。” “然后,他家人也相看过我了,我娘也相看了他,大家都还挺中意,连阿眠都一口一个锦哥叫着,我们这也算是父母之命了。” “若不是遇见他,我应该也是循规蹈矩地过着,可遇上了对的人,我也愿意为他打破世俗。” “这世上本没有绝对的事情,绝对的是非,绝对的好坏,很多事就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只是有些事,不去做,会后悔终生,若是能做到无悔,也不虚此行了吧。” 孟玄音听完后回道:“你以为说这么多大道理,就能逃过一劫,今日,你不把你们之间的来龙去脉,交代清楚,就别想好过,哼哼……” 鱼令妩虽未讲话,却默默卷起了袖管,随时准备加入行动。 令嫣又不好把自己给申锦治疗的事情说出来,所以她很有骨气地咬紧牙关未透露一字,最后被妥妥地收拾了一番。 而阿眠回到东稍间后,在门口听见,爹爹正在说肖家张狂的态度,他于是做了个决定。 今夜他比往常都早睡,待厉氏过来哄人时,他便把申公所言,一字不差地告诉了娘亲。 厉氏仔细想了一会儿,伏身把儿子盖的被子都掖了一遍,又亲亲他的额头,才回了寝室。 见了鱼恒,她又问了一遍:“肖家是这种态度,二姑娘的事,老爷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呢?” “反正人是不会送回去,有本事就真告到大理院去,咱们鱼家还真不怕察,他肖家可不一样,藏了多少见不得人的事,得罪的人也多,我不信肖家真能有那魄力告上去,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厉氏换好寝衣,擦好脂膏,也上了床,待放下床帘,钻进被窝,躺在鱼恒怀里,她才说道:“老爷,如此僵持也不是个办法,二姑娘她毕竟还年轻,早日脱离苦海,也好再某个出路。” “宝贞有什么主意?” “不若把肖天玮的恶行说出去。” 鱼恒缓缓摇头,“真撕破脸,怕肖家会散布对令妩不利的谣言,到时候,才真是要逼死令妩。” 厉氏这时把阿眠所言说了出来,“老爷,昨日阿眠听了咱俩的话,心里为他二姐难受,他年岁小、心眼直,有什么事都摆在脸上,今日见了申公,被问出话来了。” 鱼恒惊的坐起身来,着急问道:“申公知道了,他是何反应?” 厉氏又拉回他来,再次躺好,回道:“老爷,你声音太响,要吵醒阿眠怎么办?” “是,是,我不该大声,他刚睡着不久。” 厉氏接着道:“申公说了,若此事为真,他愿助一臂之力。” “当真如此!” “老爷哪儿的话,妾身和阿眠,谁敢在您面前扯这事呢。” “是我不好,是我不好,宝贞莫怪,如此真是好事。” 厉氏继续劝说:“申公定是说到做到,咱们鱼家真把这事传出去,他老人家出来帮二姑娘说句公道话,那不仅是士林,全天下可都会偏向于咱们鱼家,说不定皇上知道了这事,下旨赐个和离,那是再好不过了。” 鱼恒思量更多的是,若是这场与肖家的争执,得了申公相助,最终取得胜利,那对于鱼家,绝对是好事,他鱼家此后在士林之中的影响力,想必会增加不少。 在他看来,这事多半能成,且利大于弊,值得一试。 他被厉氏说得满心舒展,搂紧她夸赞道:“夫人言之有理,待明日我一早去与父亲商量一下,他老人家估摸着也会同意的。到时,我便迅速安排下去。” 厉氏提道:“老爷,这事还是让严姐姐出面办吧,因着万姨娘的事,外面已有不好听的话传了出来,说她逼死姨娘,还欲加害庶女。若是严姐姐办好了这事,谣言就会终止,这对咱们鱼家是好事。” 鱼恒觉得厉氏真是越来越识大体,做事思量也越发周全,心中对她更加满意,“夫人心善,为人处事又周全,真是深得我心。” 厉氏笑俏,柔声说道:“老爷抬举妾身了,妾身哪当的起,妾身其实也是个私心的,不过有个道理,妾身懂的,只有鱼家好,妾身的子女才会更好。” “令嫣以后嫁到夫家,若有娘家支持,这日子才能更有底气,更别提阿眠了,他以后的前途,可是全仰仗您和老太爷的,鱼家可是他的根呐。” 鱼恒静静抚着她的后背,好一会儿才回道:“你说的对,是该让严氏出面,这样最好……” 第70章 严氏最后还是没能逃过这事。 在鱼家的努力之下, 肖天玮好男色、毒打妻子几欲致死的恶行,终于传布出去。 顿时满城皆惊。 因着前些日子太消停,整个盛京都是风平浪静, 一点能八卦的事都没有。 此事一出, 众人都立刻起了劲,兴致勃勃地等待肖家的反应。 只是还没等到肖家, 却等来了申公的表态。 “肖天玮暴虐无道, 鱼家女实属可怜也。” 申公是什么人, 一人之言, 可定天下风气, 他都明言指责肖天玮,同情鱼氏,那事实就是这样了,毋庸置疑。 士林之人,前仆后继,紧跟申公步伐,马上公开声讨肖天玮这个人渣。 一时之间,批判肖天玮惨无人道、灭绝人性的言论那是传的沸沸扬扬。 如今盛京的大街小巷, 上至八十老妇, 下至三岁稚龄儿童, 全都在谈论, 肖家出了个窝囊废兔子爷,不喜女色,不得家族看重, 便成天把气发泄到自己妻子身上,鱼家女可怜,备受折磨,生不如死,鱼家心疼女儿,不惧肖家淫威,拼全力要帮女儿讨回一个公道。 肖家没预料到,鱼家真敢闹大,还这么快出手。 他们当然更没料到,申公会介入到这件事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整个舆论和风向都带到了鱼家那边。 士林之俊才,在肖家看来,已经超乎人的范畴了,因为他们就像夏天的蚊蚊蝇蝇,整日追着你发出嗡嗡的声音,而且还无孔不入,到处钻你的空子,让你头疼欲裂。 很快,关于肖天玮的种种恶性,包括他打死不下数名丫环,折磨书童致死,还曾拿着棍棒追打鱼氏的事情,全都被抖落出来,简直令人发指。 更有甚者,连肖家的一些其他丑事,也被扒了出来。 攻击肖天玮不知不觉,演变成了无差别攻击跟肖家有关的任何事情。 肖家这时竟然没有回击,而是任由事态发展。 这个时候,一个人的诞生解救了肖家,让他们松了一大口气。 十一月二十三日,太孙妃小范氏平安产下太孙嫡子,此子整整七斤重,哭声嘹亮,体魄康健。 龙颜大悦,大赦天下,举国欢庆。 三日后,太孙为嫡子行洗礼。 外院设 分卷阅读85 分卷阅读89 锦鱼欢 作者:豆元洲 分卷阅读89 真是奇了怪了! 至于皇上私生孙女姚若依,她至今都没个封号。 令嫣,却莫名入了太后青眼,被封为县主。 这是姚若依怎么也无法理解和接受的,为何会这样,怎么自己反被她压了一头? 因此她对令嫣也满是嫉恨。 阴山伯府的薛逸水不在,她身子有些不适,被王府丫环扶着休憩去了。她要是在场,估摸着也多是面无表情,这就是个不显山露水的女人。 她们这些贵女,多是随着家中祖母及母亲前来参加庆礼。 太孙府中也不能直接举行仪式,总要先招呼接待一下贵客,待吃过庆宴,喝过祝酒,吉时到了,再行洗三之礼。 可太孙妃刚生产完毕,身子还虚弱,这事便由侧妃殷氏和鱼氏来代劳。 也不按门第坐,反而按年纪来排,各府的老太太、翁妇坐几桌,夫人、媳妇们坐几桌,待出嫁的姑娘们坐几桌,年岁尚小的孩童们还有小桌。 令嫣悲催地被安排到故人一桌。 排挤欺负人的法子真是太多了,特别是人多势众的时候。 其他人全部上阵,轮番向令嫣敬酒,每次都以太孙妃和嫡子的幸福安康为由头,让你根本无法拒绝。 等庆宴结束,令嫣已有些晕乎乎,似是醉了。 离吉时还有一个多时辰,各位贵夫人们,结伴去给太孙妃拜贺,而孩童们则被领着去场地处玩耍,添些吉祥的生气。 贵女们得了允许,可以一同去外面透透气、消消食物、散散步。 在令嫣昏昏沉沉的时候,姚若依在她身边说道:“令嫣姐,大家伙儿都要出去,咱们不忍心落下你一人,你也跟着一道儿走走吧。” 然后,也容不得令嫣拒绝,她和端敏县主两人,架起人就走。 她们先是把令嫣灌醉,再趁她酒醉之时,强行把人带出。 目的嘛,自然是不大好的。 大选在即,若是鱼令嫣在此时传出些有损名节的事来,那她不仅与选秀无缘,甚至还会连累娘家名声,如此,以后谁还敢娶她? 她们一群人来到靠近外院的一处小花园里,把令嫣放置在某团花簇墩子上头,等待及交流。 殷如雪:“已到了离外院最近的花园,芸茜,你家那个庶兄呢?” “还未有机会出来吧。” 端敏县主:“先放她独处,到时候等你庶兄出来,咱们再一同捉奸,到时候,这事一传出去,你家可占大便宜了,一个庶子,能娶了个祯敬县主回去。” 肖芸茜:“那个庶兄,可是有妻有子的,才不会娶她,只能委屈她做妾了。” 姚若依:“平妻总跑不了,她娘不也只是个平妻而已。” 曹莹:“哼,到时候看申小爷还要不要她,就没见过哪家姑娘如此厚颜无耻,敢在太后眼皮底下,勾引她侄孙!” 姚若依:“就怕太后娘娘责怪下来……” 肖芸茜:“是她水性杨花、自甘堕落,与人私会,同我们有什么关系,哼,跟那个鱼令妩一样,就是个不安份的狐狸精,整日想着怎么勾男人。我倒要瞧瞧,出了今天这事,他鱼家的脸该往哪儿摆?” 但其实鱼令嫣一直都醒着,她这个身子若是喝多了酒,先会萎靡一阵,然后便会莫名觉醒,变的异常兴奋,不仅思维、动作比以前更灵敏,力气还会变大,就像是打了兴奋剂一样,战斗力十分惊人! 此时,她记住了每一个所说的话,心中不断冷笑,一群黄毛丫头,想搞老娘,老娘弄死你们。 于是在她们完全没料想到的时候,鱼令嫣突然开始袭击。 她首先瞄准了五人之中身材最是健壮的端敏县主,从背后偷袭,在抽掉她腰间缎带的同时,一脚踹翻了她,瞬间拿下一杀。 其余四人惊的没反应过来,个个目瞪口呆,傻愣在原地。 令嫣趁机抓过最弱鸡的姚若依,也抽出她的缎带,把人往端敏县主身上一推,把将要起身的赵幼仪压个正着,不过一息,又得了二杀。 然后她两眼灼灼似虎狼,盯着剩下三人。 三人竟被她震慑住了,畏惧地逃窜。 令嫣迅速追上最慢的曹莹,拽住她的左手,想顺势转晕她,谁知曹莹惊惶失措间,抓住了前方的殷如雪,两人双双绊倒,白白让身后之人拿下三杀四杀。 剩下一个肖芸茜,也难令嫣魔爪,几步就被拿住,按倒在地,五杀结束。 可鱼令嫣显然最不待见肖芸茜,拿住了人,抽出了腰带,还要呸她一脸口水,赏她几轮耳光,再痞气十足地怒骂道:“你算是个什么东西,我鱼家女儿岂是你能提的,敢骂令妩,是不是找死啊你!还想的挺美,坏我名节,让我给你肖家庶子做妾,做你的春秋大梦去。下次别让老娘看见你,信不信,我见一次打一次,直到你生活不能自理!” 多亏了肖芸茜,凭一人之力,承受着令嫣的全部怒火和攻击,让剩下四人得到机会,从地上爬起身来。 殷如雪首先反应过来,她这才意识到,到底发生了何事,遂是怒不可揭地说道:“鱼令嫣,今天这事,咱们跟你没完,马上就禀报给殷侧妃娘娘,你等着难看吧。” “哎哟,我好怕哦,你去啊,现在就滚去啊,正好把事情闹大,我好去鱼侧妃那里,把你们合谋毁我名节的事情捅出来,看谁比谁难看。” 端敏县主叫嚣道:“岂有此理,你好大胆子,竟然敢这样对我!” “拉倒把你,你是县主,我也是县主,谁怕谁呀。”鱼令嫣现在十分无赖,反正气死人又不用偿命。 曹莹咬牙回道:“你一人之言,怎抵我们四人,大家总归还是信我们,闹大了,你没好果子吃。” “切,我倒要问问,我一个喝醉酒的小姑娘,怎能把你们五人轮番掀倒,让你们到无法还手、衣衫不整、丢人现眼,这种事传出去,你自己信吗?” 姚若依佯装强势,反问道:“那你诬陷我们害你名节,难道大家就会信你吗?” “我管他们呢,反正太后娘娘会信,她老人家可疼我,要是知道你们这般蛇蝎心肠、阴险歹毒、禽兽不如,要害我一生,你们觉得会如何?小心你们连大选都入不了!” 五人不说话了,此时,她们脸上都闪过一丝悔意。 鱼令嫣又举起手中的五条缎带,左右挥动,眼中精光闪闪,威胁五人道:“你们都给我小心,若是再惹了我,我可不能保证,这些缎带会出现哪个已婚男人的手里,到时,你们被家人送去做妾,可不能怪我!” 说完,令嫣拔腿就溜,生怕她们反应过来争夺缎带。 其实她现在基本处于亢奋奔逸的状态,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到底在做什么,在跑向何方。 很快就跑偏来到了外院,还一不小心,撞上了人。 分卷阅读89 分卷阅读90 锦鱼欢 作者:豆元洲 分卷阅读90 结果被撞之人岿然不动,她倒是被撞飞了,跌跌撞撞要爬起来,谁知出脚太急,一下踩住了裙子,哐当一声又摔了一跤,这次还被硬物磕到了胸口,生疼生疼。 她摸了摸东西,低头一瞧,竟然是枚精致小巧的匕首,非常眼熟。 她满心疑虑,而后抬眼看对面之人的鞋面,发现竟然是紫色底面绣四爪蟒纹朝靴。 联想到某种可能,她整个人都震了一震。 整个雍朝,能这样穿的,就只有太孙和安凌王两人。 前方男子,朗声笑道:“祯敬县主这是怎么了,可有谁在追你,竟然跑到外院来了,快起来吧,不必给本王行此大礼。” 此人正是安凌王。 令嫣不动声色地把匕首收进袖内,并未起身,而是跪着朝他拜礼:“祯敬见过安凌王,不慎冒犯,还请您见谅。” 安凌王态度不变,一双桃花眼,还是笑意连连,他有些戏谑地对右手边的一名护卫说道:“去把申小爷请来,就说我在此处等他。” 而后他又突然蹲下身来,对令嫣伸出左手来,却不是为了扶人,他低声说道:“祯敬,捡了本王的东西,难道不该还回来吗?” 黑亮的眼珠从眼角这么轻轻一滑,就这样到了眼尾,笑意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却是锋利的锐光。 鱼令嫣顿时僵硬了身子,双手垂直,匕首顺道滑出,落到了地上。 此刻在他眼中,她感受到了明晃晃的杀意。 这人就是在震慑她不要做多余的事。 安凌王收起了东西,又眯起了眼,再不见方才的泠冽,也不作多留,他起身带着另一名护卫离开。 令嫣摊坐在原地,混沌的脑袋里,挥之不去的全是:这枚匕首为何会在安凌王手里,这明明是…… 她越想越觉得头痛,后来只好先放下来,在原地蹲着萎靡抱头,像朵小蘑菇似动也不动。 “令嫣,你怎么在这里?” 啊,是申锦来了呢! 令嫣瞬间又亢奋起来,马上甩开其他事情,语带委屈地说道:“你怎么现在才来?还不快带我离开!” 申锦查看了一下周围的情况,见并无他人,便慢慢地摸上了她的胳膊,想先扶人起来,只是还没用力,就被令嫣拉住奔跑起来。 两人不知到了什么四处无人的地方。 只见令嫣逐渐靠近他,眼神迷离,樱桃小嘴吐着香气,轻声说道:“吻我……” 申锦深吸一口香气:幸福来的真是太突然了!该如何是好? 第73章 申锦这两天新得了一本新书一《品花宝鉴》。 光听名字, 倒不觉得有什么,可一翻开画本,哦, 忘记说了, 这是本画册,还是全彩无遮掩的那种, 它深入细致地探讨了两性关系的时间、地点, 还有方位等问题, 真是一本不可多得的佳作, 还非常物美价廉, 姑子庙外的小摊头上,只卖二百五十文钱哦。 啊呸,像这种具有深刻内涵和探讨性的书,怎么都只可能是私人定制的精装本,一本整整要二十五两,少一分都摸不到皮。 申锦是怎么得到的呢?还得从那天说起。 那是一个夜黑风高、萧瑟凄凉的晚上。 申锦洗漱完毕,正在床上做一件大事! 不要误会,他正在研究文学作品, 若是仙才大人得知自己好武轻文的孙子, 会在睡前看聚精会神看一会儿书, 那他应该会立刻从聂氏的被窝里爬出来, 仰天狂笑,谢天谢地谢他死去的老爹,才怪! 他多半会被自己的乖孙子气晕, 这浑小子读的可不是什么正经书,而是他在摊头上淘来的凤求凰最后系列之洞房花烛夜。 作为一个今年刚长齐毛,正血气方刚的少年,偶尔学习一下这种启蒙教育书籍,那是绝对可以理解的。 这本书也很好,具体叙述了洞房花烛夜的每一个具体步骤和细节,也算是良心作品了,然并卵,此书最大的软肋在于,它通篇只有文字描写,没有哪怕一张插画,来协助阅读。 没有画面感,要产生深入的想象,就比较难了,尤其对于没有任何经验的申小爷来说,与其说享受,不如说是在做名词解释,还是没有答案,胡乱猜测,瞎编乱造的那种。 oo他知道,可他不知道oo的多个同义词,还有xx的各种说法,以及xx到底在何方,男女之间到底相差多远…… 所以说,申小爷选错了攻略手册,凤求凰系列显然更适合油腻的老马夫,而不是鲜嫩的白斩鸡。 所以他研究了十来天,也不得其解,就连每次梦见心上人,人家都是穿的端端正正,娇羞地对他浅然嫣笑,然后他再闭上眼睛,撅着嘴巴,慢慢吞吞送上去,且就要亲到的时候,太阳一晒,梦就醒了。 可年轻就是不一样,不论结果如何,你还是会傻乎乎地锲而不舍地坚持某些事。 那夜也一样,申锦还在认真地研究细节,实在太过投入,都没有发现,他爹不知何时来到他身后,也在津津有味地跟着他看。 等申锦发现时,着实被吓了一大跳,想问他爹到底在干些什么,结果却被他爹反过来质问:“你怎么能看这种东西?” 申小爷羞羞臊臊扭扭捏捏遮遮掩掩吞吞吐吐。 然后你以为申锦他爹就此强烈批判了儿子一顿,并没收手册,并命其做深刻反省了吗? 怎么可能,他可是过来人,十分了解这个关键时期的敏感性,他必须要以开明地态度,鼓励支持,并给予正确引导啊。 于是他拿出了自己珍藏多年的精品,换走了儿子的地摊货,拍着申锦的肩膀,关怀备至地嘱咐道:“这本才好,不用多谢爹了,只是做什么都要有个度,切莫伤了身子。” 说罢便潇洒而去,只留一个帅气的背影,给自己儿子瞻仰。 其实申锦一开始是有些怨言的,因为他还以为品花宝鉴,就是让他去多学学养花、修身养性的书籍。 可等他翻开这本书的时候,新世界的大门就彻底打开了! 原来如此,还可以这样,怎么能这样,特么这样都可以啊! 申小爷无师自通,学会了那件让他难以启齿却又欲罢不能的生活技能,从此,申小爷的美梦就多了许多不可描述的画面,昨夜也是如此。 稍有风吹草动,就会浮想联翩的时期,此刻他竟然碰上了令嫣的索吻,他该怎么办,他能怎么办,必须要拒绝啊,不是他要是把持不住自己,可如何是好。 所以申小爷后退一步,拉开两人的距离,努力甩去脑中的邪念,义正言辞地说道:“令嫣,这是不成的,咱们还没成亲,若是亲近,于礼法不容,况且你身上有酒气,定是喝多了,神志不甚清明,我申锦怎么能在这时候做出轻薄你的事,我 分卷阅读90 分卷阅读91 锦鱼欢 作者:豆元洲 分卷阅读91 虽然……” 没有得逞的亢奋版鱼令嫣,可没耐心听他唠叨,突然扯住他发红的耳垂,质问道:“说,都不肯碰我,你是不是有其他野女人了?” 简直是天大的冤屈,已经远远超出申锦能接受的程度,他失了方寸,口不择言回答道:“万般没有的事,我心中只有你,可以指天发誓,绝不会有二心!” 鱼令嫣步步紧逼,追问道:“哼,那你怎么一副畏缩心虚的模样?” 因为我脑中都是龌龊事,不敢直面你啊! 申锦连连后退,结果两人在不知不觉间进入一处隐蔽天地。 四周都是郁郁葱葱、蓬勃茂密的樊草,就如天然的壁垒,地上铺着细细密密的青苒,像是铺了一层地毯,加上一株长歪的芊草,用它繁茂粗大的叶子,遮住了半片天空,整个地方,还真有些隔绝于外的味道,真是适合某种战斗的场所。 可是这两人还没有这种意识,因为他俩正在交流一些狗血问题。 申锦绞尽脑汁,证明自己清白,“别说是女人了,性别为雌性的,除了桂花,其他我都甚少接触,这都是真的,平常除了祖母、我娘,还有妹妹,我根本就不亲近其他女人,我连她们脸都记不住!” “当真如此?” “千真万确,我可以发毒誓。” 鱼令嫣可不信发誓这一套,只见她猛然拽紧申锦的胸口,威胁道:“你以后若是敢做对不起我的事,我就先阉了你,后腌了它,再亲自给你做一道好菜,逼你咽下去!” “我不敢的,不敢的!”申锦呜呜咽咽,抖抖索索,今天的令嫣好可怕哦。 令嫣全面开启霸道模式,“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懂了吗?” 申锦如小鸡啄米般点头,真是特别特别识时务。 令嫣见他乖巧的小媳妇模样,心痒难耐,伸手捏上他的脸颊,夸道:“算你乖,来,我给你点奖赏。” 可惜还没出手,自己就被申锦捂住了嘴,控制了行动。 她刚想吼一句,想造反呐,结果就听到前方传来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原来是有人来了。 只是这种人烟稀少,草木繁茂的地方,会有何人到来? 很快,意外之客就揭露了彼此身份。 “逸水!” “庭瀚!” 卧槽,这两人是何时勾搭上的,听听这肉麻的称呼,绝对不是第一次了。 嫡妻刚为你生下儿子,嫡子洗三之时,宾客都在等你,你竟然在这里同薛逸水偷情,简直是渣到家了。 鱼令嫣一边在心中唾骂,一边又推开申锦,伏下身,透过草木间的缝隙,兴致勃勃地偷窥。 申锦拉拉她衣袖,令嫣转过头来,两人无言交流。 申锦: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令嫣:哦! 然后她又转过头去,继续偷瞄。 申锦:…… 你以为他会满身正气地拉起令嫣,义正言辞地教育一番吗,怎么可能? 其实他也悄悄爬到了令嫣身边,与她头挤头,一同偷看起来。 太孙和薛逸水显然正在热恋期,一见面,竟还要互诉一番衷情。 “逸水,待大选时,我一定要把你要来,给你个名分,我已有两子,若小鱼氏也生下儿子,便是三子,到时皇爷爷逼的没那么紧,我们就能自在些。” “庭瀚,此生能与你有这一段情,便也无憾了,其他我不在乎,哪怕在你身边,只是个小小侍妾,哪怕你以后厌弃了我也妨,妾为你而生,也愿为你而去,此生无怨无悔。” “逸水,我石庭瀚对天发誓,此生必不负你!” “庭瀚……” 接下来,两人要做些什么,还用猜吗? 令嫣和申锦就在光天化日之下,头碰头,躲在成簇草木之后,透过斑驳的树影,欣赏了一场活色生香的春事。 两人不敢有其他动作,不敢发出声响,甚至都不敢喘粗气,到后头,画面实在太过显露,两人都不好意思地收回了视线,转头撞上了彼此的眼,都被对方眼中的炙热吓了一跳。 慌忙转过视线,却都乱了心神。 而此时前方传来的压抑难耐的声音,便成了最好的催情之曲,使他俩心中的火越灼越旺,直到蹿出心房,游走到浑身上下,烫便两人身心,就算等太孙和薛逸水完事离去、声音彻底消散,这火还是炙烈。 令嫣喝醉了酒,处于亢奋状态,见了活春宫,越发兴奋,早就把理智抛之脑后。 申锦昨夜还看了不该看的书,做了不该做的梦,还见识到了真正的实践,本来就是最容易冲动的年纪,最把持不住的时候,也顾不了许多。 也不知是谁先碰了谁的唇,□□一触即发,瞬间燃起了烈火,根本无法控制。 天时地利人和之下,在此事上尚且懵懂的两人,情难自禁,偷食了禁果。 第74章 天气寒凉, 可滚在草木之中,正在收尾的两人,此时却是大汗淋漓。 在一阵颤栗之后, 一切终于恢复平静。 令嫣出了汗, 就醒了酒,也回了神, 方才明白, 到底发生了何事。 她心中真是相当复杂, 这种情况下, 只想问一句:怎么就成了呢? 人一推就倒, 衣服一挣就开,位子一对就准,除了最初不是很舒服,其他时候,都是欢愉多于痛苦,反正真是没有任何可以停顿的地方,实在是顺利的可怕! 她倒也不觉得自责悔恨,本来她和申锦就情投意合, 认定彼此, 也基本得了家人许可, 这次不过是是因缘巧合之下, 擦枪走火,提前了进程而已,放现代来说, 压根都不是事儿。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距她们出来,不知过了多久,若她和申锦同时错过了吉时,被追究下来,那可就不妙了,私会这种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所以恢复清明的令嫣,马上推了推还在她身上喘息的申锦,说道:“快起来穿衣服走了,错过吉时,可不好交待。” 申锦眼里含着雾气,温柔缱绻地看着心尖人,软的都能化出水来,他突然抱住正在寻找肚兜的令嫣,轻柔地抬起她的下巴,让她与自己对视,此时眼中的水却凝固成比山比铁还要硬的东西。 他坚定地说道:“既然做了就不后悔,令嫣,我们成亲吧,虽然有些急了,可我必不会让你受委屈,我也不知怎么保证才好,只是我愿倾己所有,换你一生安笑。” 令嫣感动地反搂上他的头,轻轻抵着,回道:“我亦不悔,我们会好好的一辈子。” “嗯,一生一世一双人,永远不分离。” 两人怎么瞅,都觉得无比顺眼,就没有比对方更好的人了,越来越靠近,迷迷糊糊间,又吻了起来,眼看又要滚到一起。 这时,远处传来的打梆声,终 分卷阅读91 分卷阅读95 锦鱼欢 作者:豆元洲 分卷阅读95 妃,我难道还能怕她?” “您怎能不怕,连太孙都畏惧安凌王的势力,也忌讳安凌王一党,您想啊,我们鱼家虽有两个女儿进了太孙府伺候,可这时,若还有个女儿去伺候了安凌王,这话传到太孙那里,他心里能舒服吗?总归要猜疑咱们鱼家的目的,到时候,让大姐还有保哥儿如何自处?” 这话才是真说到令姝心里,鱼家日渐受皇上重视,鱼恒前途无限,入阁都指日可待,以后说不定会有大造化。 挂在她心头的事有两件,一是太孙的看法,二是鱼家愿为她和她的保哥儿做多少事。 显然鱼令妩做了安凌王的人,对她和保哥儿,可不是好事。 鱼令娆显然也摸透了她的想法,这时说道:“我听说今日在茶歇时,恒茂将军夫人提了几句对令嫣不好的话,申家的聂夫人和柔嘉县主,竟比咱们二夫人反应还大,好生说了那赵夫人一通。那柔嘉县主有一子,就比令嫣大上两月,大姐,我猜想,令嫣该是要定给申家小爷了,至少太后娘娘该是这个意思。” “谁都知道太后娘娘疼爱柔嘉县主和申小爷,她要把令嫣配给申小爷,想必是真心喜爱令嫣,也不知,令嫣是走对了哪条路,竟然能有这机缘。” 这是让鱼令殊更头疼的事,二房越来越强势,不知为何,本该进入太孙府中的鱼令嫣,被接入了宫中,还得了太后青眼,被封为县主,甚至太后还要把她许配给自己最疼爱的侄孙,可见这份喜爱有多重。 而嫡子泽衍才四岁,就已有神童之名,如今还入了申公的眼,被收为徒弟,他的前程,岂是大房两个哥哥能比的上的。 唯一的嫡子是这样出息,祖父和父亲的心,怎么能不偏向二房,若是令嫣与申家定亲,那鱼家搭上了申家这条船,在士林中增大了影响力,以后恐怕就是要走申家的路子——中立求稳。 恐怕到时,鱼家就更不愿为她和她儿子出力。 所以她要想办法破坏令嫣的婚事,哪怕让令嫣嫁到姚家做二房也比嫁给申家要好。 “过几日,我想办法把太孙请来,到时,也把咱们二姑娘的事情说一说,太孙那般心善,想必也会帮咱们鱼家一把。” 令娆笑道:“还是姐姐想的周到。” 鱼殊又拉住严氏的手,细声细语说道:“娘多久没见保哥儿,待会儿走之前,也去看看他,他记得您呐。只是回去后,您也别再管这些事了,把泽涛和泽沛的学业抓好,把大房的人管牢,事情管好,也算是好了。” “还有不到一月就要文试和武试了,也不知大哥准备的怎样,他的婚事可有定下?” “老大是个聪明机灵的,也肯下功夫,这次下场考个秀才出来,应该问题不大。你们祖父和父亲说了,等他取得功名后再谈婚事,会更好些,这就尚且没定。” “娘,这才对了,这才是您应该挂在心上嘴上的事,您把这些做好了,谁还能动得了您?” 几日后,令殊把太孙请到自己这里,开口提了这事。 先是哭着诉说令妩命苦,可偏偏不提她被打的事情,反而到头来只哼唧一句话,“妾的二妹被人欺辱,蒙受不能启齿的冤屈,这要是离不开肖家那魔窟,她也不活了。” 这跟太孙听到的版本可不大一样,他不免好奇起来,到是真听进去几分。 令殊又道:“还好有申公帮鱼家女儿说句公道话,不然鱼家哪敢跟肖家对抗呢,申公真是大义凛然、品性高洁,妾的弟弟真是三生有幸,能拜得申公为师。就连申公的妻子聂氏和儿媳柔嘉县主,也都是极好的人,对妾的四妹颇是喜爱。” 太孙那日倒是没说什么话。 只是不久,太孙便也公然帮鱼令妩说了话,表明自己支持鱼家女同肖家合离的态度。 同时,盛京又多了道传闻出来,说申家有意与鱼家结亲,想就此投靠到太孙一派。 而这消息传的可真快,很快就盖过了肖鱼之争的说法,传到了各路神仙那里。 也没人预料到,肖鱼之争演变到最后,竟然成了太孙和安凌王之间的较量。 第77章 话说那日, 申家人回到家中,竟然发现多年未归的老三,回家来了。 这真是令人异常欣慰的事, 必须要办个检讨会热烈声讨一番! 申锐眼放精光、摩拳擦掌:二十出头的人了, 都没成家立业,还不如老大省心, 这次能让你逃过才有鬼! 申钰则是欣喜若狂:终于有人替我承担, 我熬出来了, 好日子要来了! 聂氏更在乎儿子身子的康健, 她见了人, 直接就上手,到处摸摸,看是胖是瘦,是否真吃了苦头。 祁恕玉则乐呵呵地抱着女儿,教小姑娘叫人。 申瑶看看小叔叔、再瞅瞅爷爷,再反复几遍,小嘴努成个圈,指着申铎对祖父道:“爷爷, 像你呀!” 申铎蹲下身来, 对小侄女张开双臂, 温柔说道:“阿瑶, 到小叔叔这里来。” 申瑶在众人鼓励的目光中,试探着走到他怀里,轻轻唤道:“小叔叔好。” 申铎脸上飞出笑意, 像一束柔和又明亮的日光,直照到阿瑶心头,她不禁痴痴地看呆了。 “阿瑶真好看,可以给小叔叔香个吗?” 阿瑶懵懵地点头。 然后轻轻的暖暖的舒舒服服的吻,便落上了她额头。 申铎亲完后,还不忘再夸夸她:“阿瑶性子好乖巧,真是个淑女,小叔叔特别喜欢你。” 阿瑶用胖嘟嘟的肉爪子捂住了红扑扑的小脸蛋,撒开小腿往回跑,跑到一半,还停一停,再偷看一下小叔叔,见他还是保持原位,笑的那样好看,于是跑的更快了些,呲溜呲溜就躲回到祁恕玉怀里,埋着头,偷偷观察他。 天生大条还有些厚脸皮的阿瑶小朋友,遇到对手了,生凭头一次,小丫头,知道害羞了。 申锐和申钰同时切了一声,而后有默契地对视一眼。 申钰:父亲,您瞧瞧,这臭小子在外头肯定都不学好,咱们等会儿逼问时,要不要上家伙! 申锐:我们家也就你能跟他比比,那些家伙什对你也没见有用,废什么鸡毛劲。 申钰:…… 申锐:不过今日,我必不放过他。 于是乎,申锐昂首挺胸,拿出自己十分威严,酝酿了一番,打算给小儿子来个长篇大论的说教,从精神上威逼利诱,迫使他妥协就范。 “老三,你都二十有一,今日也该定下来了,所谓……” 申铎果断终结这一切,欣然应道:“好啊。” 手心发痒却无处发挥的申老爹:这就同意了?能不能叛逆点,敢不敢放肆些! 申铎悠然踱回到自己位置,坐定后,却探向聂氏那儿,用笃定地语气 分卷阅读95 分卷阅读96 锦鱼欢 作者:豆元洲 分卷阅读96 说道:“不过,人得我自己定。” 申锐瞬间感觉自己又要找回场子了:哈哈哈,我就知道你小子欠收拾。 谁知聂氏难得收了脸上的柔笑,肃容答道:“好,娘相信你的眼光,只是大选将及,今年我们申家把你、锦儿,还有申瑜的名头,都报了上去,你得尽快把人报给我,咱们好疏通上去,求皇上和太后娘娘把那参选的秀女,指给你。” 言下之意,就算你今年不回来,我肯定也给你把老婆娶回来,既然你有先见之明,自己回来了,想自己挑老婆,行呐,参加大选的秀女中,哪些能得上头允许嫁到申家来的,你掂量着挑吧。 申锐捂了捂嘴,又挠了挠胸口,他很悲伤,基本聂氏开口的事,那就是一锤定音,根本没他发挥的余地了。 没错,申家二房的决断者,还真不是申公,而是夫人聂氏。 聂氏对丈夫温柔顺从,凡事都有商有量,从不跟他红脸,却能让申锐处处都听她的。 她对媳妇柔嘉县主仁慈关怀,从不说一句重话,反而把祁恕玉收的服服帖帖。 更别提两个儿子,他们敢跟亲爹叫板、胡搅蛮缠、耍小聪明,却不敢对母亲说半个不字。 就连申锦和三岁的申瑶都知道,祖母不笑时说的话,那可不能不从。 这时,一直游离之外的申锦终于缓过神来,直问道:“祖母,我的名头已经报上去,不能撤了吗?” 全家人都把注意力转移到他身上,都觉得奇怪,这小子不是等着盼着大选快些进行,好把祯敬县主赶紧定下来么。 祁恕玉小声提醒道:“锦儿,采纳前些日子结束,名字都被宗正大院,报到皇上和太后那里,不好改了,你和祯敬县主都在上头。” 申锦想的是,令嫣要去参加大选,到时可要验身的,这可怎么办? 他着急问道:“可有什么法子,让我同令嫣尽快成婚?” 祁恕玉诧异问他:“离大选也不过只有一月余,等定下来,准备好婚礼事宜,再把祯敬县主迎娶回来,这已算得十分快了,还要怎么快?” “我总担心夜长梦多,还是在大选前就成亲的好。” 那岂不是就不到两月功夫,怎么可能赶得及? 申铎在一旁打趣道:“锦小子,你这么急,该不会是把生米煮成熟饭了吧。” 他这话一出口,马上就被他老爹和大哥抓住把柄,狠狠怼了一番。 申锐:“嘴上没个栓子,什么事儿都敢说两句,这种有损人姑娘闺名的事,怎么能提!人姑娘乖巧听话、安分守礼,我们锦儿人老实又重规矩,绝没有这种可能。” 申钰:“就是,就是,瞎说什么,两小孩才多大,咱锦儿对人姑娘敬重着呢,人姑娘也是顶好的,娘和你大嫂都夸她知书达礼、懂规矩呢。” 申铎连忙作揖告饶:“都是我错了,我自己掌嘴。” 申锐:“不用,我来亲自掌吧。” 申钰:“哪能劳烦爹呢,这种事还得做长子的来担,弟啊,别怕,哥就用三成功力。” 申铎:他要是能打得过二哥就好了。 祁恕玉看不下去,帮腔道:“这不是没有外人嘛,三弟在外头待久了,难免放开了些,这才顺嘴说的,哪能儿呢,锦儿还小,他哪懂这些事,你们瞧他那呆子样,指不定到现在都还没明白三弟的话。” 申铎:“哦,原来锦儿还不懂。” 申锐:“锦儿不懂吗?” 申钰:“锦儿怎么能不懂?” 三人同时审视申锦。 申锦:我已经是男人了,我什么都懂! 可他只能找个变扭的理由,解释道:“我跟令嫣发过誓,要取得武举人才能娶她,我怕自己考不过,多丢面子,又怕她不要我了。” 申家父子三人斩钉截铁地告诉他:“没有这种可能,你的功力拿武状元都没问题。” 申家压根没受到任何鼓舞,他彻夜难眠,辗转反侧,左思右想,该怎么把令嫣尽快娶回来,不能让她受委屈。 次日,他早早去给聂氏请安,没想到,聂氏也早已备好了等他到来。 “锦儿来了,说吧。” 申锦见四下无人,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回道:“祖母,孙子与令嫣已有夫妻之实,她不能去参加大选,我得尽快娶她。” “什么时候的事儿?” “就昨日午时过后,在太孙府中,她喝醉了酒,撞到我怀里,我们情难自禁,就成了事。” 饶是聂氏,也大为震惊,她花了足足一刻功夫,才接受了这事,她问道:“令嫣那里,她……” “我俩情意相通,虽觉此事不好,却并不后悔,只想此生相守。” 聂氏丝毫没有责怪两孩子,而是回道:“我知道了,事已至此,确实得尽快把令嫣娶回来,不能委屈了她。这事交给祖母来办,你放心思去考武举,明日便让你祖父去求皇上,我和你娘,则进宫去求太后娘娘,双管齐下,尽力拿下来。” 申锦整个人都振奋起来,连忙谢道:“多谢祖母安排,孙子安心许多,这就退下,等待消息。”他还得把这消息传给令嫣。 “唉……去吧。” * 鱼府,令嫣的屋子,她也从厉氏那儿得知,自己的名单已经被呈了上去,轻易不能撤了。 她失魂落魄问着自己,到底要怎样才能逃过验身这一环节,难道来一场大病,可申锦就在选配的名单上,自己不去,怎么被指给他。 除非皇上现在就给她俩赐婚。 还是得去求太后娘娘。 只是这事,真是难以启齿。 就连厉氏这儿,她都不敢提,唯恐让亲娘暴走。 而且更让她心烦的,还是避孕一事,真是你越怕一件事,就会越往坏处想,就越不得安宁。 她试着去问了沈嬷嬷,母亲生完阿眠以后都没开怀,可是用了什么法子,要是伤了身子可不好。 沈嬷嬷答道,夫人用的已经是最不伤身的药了,也就影响生育,以后不会开怀,别的倒不打紧。 鱼令嫣又问,万一母亲以后还想要,该怎么办,就没有那暂时的药? 沈嬷嬷告诉她,暂时的不伤身的,除非男子用,女人身子敏感,没有影响更少的法子,要么伤身,要么以后不能生。 所以令嫣死心了,她只能祈祷这小概率事情,千万别发生在自己身上。 还好,申锦的信很快就来了。 申家已去行动,勿要心急,待消息回报。 令嫣总算松了一口气。 可皇上的旨意没等到,倒听到了太孙帮鱼家女儿说话,指责肖家子德行败坏的事儿。 很快,申家有意与鱼家结亲,想就此投靠到太孙一派的消息也大肆宣扬出来。 然后,过了大半月,到文武科考的时候,鱼家的大儿子,鱼 分卷阅读96 分卷阅读97 锦鱼欢 作者:豆元洲 分卷阅读97 泽涛被礼部直接取消了参报资格,理由就是,鱼家长子品行不端,殴打长信伯嫡子肖天玮致遍体鳞伤、重病在床。 第78章 聂氏思来想去, 还是把这事告诉了丈夫。 “老爷,我有件大事要告诉你。” 躺在床上翘着二郎,哼着小曲儿, 一派悠闲自得的仙才大人, 一个机灵坐起身来,直盯着聂氏的小腹, 问道:“夫人, 难道你真有了!” 申锐从来不服老, 这些年, 他一直在努力耕耘, 很想跟聂氏再生个闺女出来,可惜天不遂他。 聂氏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我说的是正事,关于锦儿的。” 申锐慢慢滑下了身,回道:“锦儿啊,他是不是占了鱼家那姑娘的便宜,那小子脸皮子薄,又重规矩, 这点儿事藏不住, 像做贼似的, 能算什么事儿, 反正人姑娘喜欢他,以后也会嫁过来。” 聂氏轻轻吐出四个字,“木已成舟。” 申锐不敢相信自己耳朵, “你说什么?” “明日你就去求皇上赐婚吧,不能再等了!” 申锐马上冲下床蹿到聂氏的梳妆台前,握住妻子的双手,再问了一遍:“夫人你说什么?” “我说,咱们那个脸皮子薄、循规蹈矩的乖孙子,在太孙嫡子的洗三礼上,把人家姑娘给办了,现在他俩已在选秀名单上,您看着办吧。” 申锐忽然觉得胸口有点闷、气有点喘、腿有点软,谁能想到他们家的乖孙子,能干出这种出格事来。 他赶忙说:“我赶紧递折子去,就算豁出老脸也要把事情给定下来!” 可惜他的老脸不大管用,不管拍了多少马屁,说了多少好话,甚至把嘴皮子磨破了,全都没用。 仁宗皇帝的回答只有这些。 “朕知道了。” “朕还得考虑考虑。” “你急什么?” “对了,你家老三回来了,什么时候让他进宫一趟,陪朕说说话。” “没什么事,就赶紧先回去,朕忙的很。” 压根没有要同意的意思,甚至根本都不愿意接茬。 申锐摸着老脸,他猛然间意识到,皇上难道重来没有要把祯敬县主许给自己孙子的意思。 可为什么不呢,皇上明明默许申家对太后示好, 太后已许了这门婚事,鱼家又是没多大关系的小家族,并不影响什么,何不成人之美? 皇上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申锐垂丧着脸回家,聂氏见了,便知晓这事未成,这也在她预料之中,也不停歇,拉着儿媳妇,一起递帖子拜见太后娘娘去了。 祁恕玉一路都处于混蒙之中,在她心中,自己儿子始终都是个孩子,明明对周围的丫环们不甚在意,明明还不懂这些,怎么就会做出这种出格事来? 做娘的,终归觉得自己儿子没问题,有问题的一定是勾引他成事的人! “鱼家那丫头,太不安分,定是她招惹锦儿的,我的儿那样守规矩,怎么会……” “胡说什么,这是一个人能成的吗?事已至此,就该想着怎么收拾,太后娘娘虽然疼你,可她也疼祯敬县主,等会可别说错了话。” “是,婆婆,媳妇知道错了,等下必定小心,不会再犯。” 待叩见了昭定太后,退了余人,聂氏把事情禀告上去,昭定也着实吃了一惊,先急着问道:“令嫣没事吧,女儿家头一回,还这般意外,事后肯定害怕的不行,她可还好?” 聂氏回道:“回太后娘娘的话,听锦儿的意思,两人情投意合,倒是都不后悔,就是事已至此,县主的名字已入了选秀名单,就怕推脱不掉,到时不好过关。” 昭定太后这才舒展了眉头,脸上竟还露出些许笑意,“真拿这两孩子没办法,正好是冲动的年纪,最热烈的时候,一点火苗都能蹿起来。不过这天生一对,注定要成的事,提前一些又何妨。皇上那儿可去求过?” “今个上午,公公便去了,费了好大功夫,可皇上他并不给个准信,只让回去等着。” 昭定太后冷哼了一声,随即又笑着拍拍侄女的手,回道:“行了,恕玉也别丧着脸,天塌下来还有哀家给你们撑着呢,多大点儿事,给你怕的,这事交给哀家来办,你们回去准备婚事吧。” “姑母的意思,是定在大选前?” 昭定太后先是摇了摇头,“非也,离大选还有多久,现在就成亲,如此匆忙,岂不是凭白惹人议论,男儿家的不打紧,可名声对女儿影响多重,不能随意处置了。” 而后她又一脸骄傲地说道:“我们家的孩子,自然是要走最正的路,从大选中脱颖而出,被皇上亲自指婚,这婚事更是要热闹喜庆隆重,怎么能匆忙办了,令嫣的嫁妆,我已备好,她这边不差什么,你们且回去好生准备起来,大选过后,挑个好日子,风风光光办好!” “是,臣妇(柔嘉)遵命。” 昭定太后一向说到做到,既然允了,就要给他们办好,她先是让人给令嫣传信,告诉她们,自己已经知情,让她不用担心,放心去参加选秀,凡事还有她在后面担着。而后,再派人去布置选秀事宜。 至于搞定皇上这件事,太后倒是一点都不急。 她太了解皇帝,他不就想让自己去求他,好让他占据主动位置么,三十年了,还是最喜欢这种方式。 她就不信,他能不好奇申家急着求娶令嫣的原因,他敢不经过自己就改令嫣和申锦的婚事,且再等些日子,他肯定就要忍不住送上门来,三十年了,还是一样厚颜无耻。 鱼令嫣收到信的时候,又是感动又是感慨,被大佬罩着的感觉,真是太踏实了! 然后她又偷偷瞄着正在做针线活的厉氏,心道:娘啊,您的身世可了不得,太后娘娘是您的生母,而您的生父,从概率上来看,很可能是宫里唯一能播种的男人,您可是整个王朝,最贵重的两人的血脉。 厉氏感受到女儿的目光,忙活中抬头看了她一眼,问道:“看什么呢,信上说什么,也跟娘说说,每次一收到信,都偷偷瞒着不报,别以为我不知道,那小子隔几日就要给你递消息,那倒也算了,娘不过问也成,今日可是太后娘娘赏赐之物中夹着的,总得让娘心里有个谱。” 令嫣收了信,上前摇着厉氏的胳膊,撒娇道:“娘,没事儿,太后娘娘就是问问家中情况,她还让我安心准备大选,其他就没了。” 厉氏咬掉最后一根绳头,把新做好的一双锦鞋递给女儿,“你伺候了太后娘娘三年,来,帮娘瞧瞧,可还合她的脚,上回进宫时,不大敢看她的脸,倒是一直盯着她的鞋看,瞧着跟我差不多大,你看看,还有何处需要改改。” 果然是心中有数…… 厉氏明 分卷阅读97 分卷阅读101 锦鱼欢 作者:豆元洲 分卷阅读101 结果甚是喜人,大夫证实他确实要当爹了,孩子已满三月,情况很稳定,好的很。 去肖家的路上,令妩已然恢复常态,她再次提出那个要求,“我要跟肖天玮和离,从此两不相干。” 石景渊还是不肯让步,冷静地分析:“你不回肖家,这孩子要以什么身份出生,难道要背负不好的名声,一辈子抬不起头吗?” “可王爷想让您的孩子,认肖天玮为爹,称呼他为父亲吗?他那样的人渣,也配吗?我才不愿让我的孩子跟他有任何接触,万一他哪日又发了狂,伤到我孩子,我一定会忍不住宰了他。” 石景渊已经二十有八,因为很多原因,他至今还没个孩子,表面虽是云淡风轻,可当令妩被大夫确诊时,他真是抑制不住的欢喜,听到孩子稳妥安好的消息,他心里有棵树苗就这样轻而易举地冲出了土壤,钻出头来,这便是他对孩子的期待,他的希望。 他也不能容忍,自己的孩子在肖天玮跟前长大,于是对外吩咐着,让车夫转了方向,又驶回鱼府。 见令妩脸上按耐不住、全是笑意,他颇有些好笑地说道:“鱼家也不见得好到哪儿去,你得意个什么。” “鱼家是有不好的地方,可比起藏污纳垢的肖家,亦或是您的王府后院,可是清爽多了,少了许多乌七八糟的事情。我都想好了,以后我就带着孩子,跟二夫人住在西院,西院被二夫人管理的井井有条,住着舒服又安心,以后等孩子生下来,若是个女孩,就在干净的内院娇宠养大,若是男孩,就跟着他小舅舅一道念书,我三弟可灵,品性也极好,还是申公的学生,跟着他学,定不会差的……” 鱼令妩喋喋不休地说着自己的计划,和三月前,刚回鱼府时,完全判若两人。 她自得知有孕,整个人都振奋不已,眼中溢满的,全是对未来的向往和期待。 石景渊从没见过这样的她,闪闪发光、熠熠生辉,明艳照人不可方物,在他面前毫无保留的可爱模样,真是无人能及得上。 鱼家,思来想去,其实还真不比肖家差,虽不是他的地盘,不能控制,可凡事都有利有弊。 若令妩生的是女儿,养在哪里都不打紧,姑娘总是有条活路走的。 可若是个小子呢,养在鱼家其实更好,鱼家和太孙、太后都沾边,倘若有朝一日,他遭了殃,这孩子说不定还能多些活命的机会。 思及于此,他心中便有了决断。 那日过后,肖天玮就再未来过鱼家。 三天后,肖家便传出他暴毙而亡的消息。 是的,安凌王直接宰了人,而且还是亲自干的,比起和离这种方式,他更宁愿令妩做个寡妇,更愿意自己的孩子背负着遗腹子的名头。 肖家不仅没追究嫡子之死,竟还派人来鱼家说和,允许令妩长住在娘家,并千叮咛万嘱咐鱼家要好生照顾令妩和她腹中孩儿。 他们甚至还把令妩的嫁妆送了回来,当初出嫁时,抬过去三十二抬,结果送回来时,番了四倍,整整一百二十八抬,抬抬都是满满当当、名贵稀罕的精品。 鱼家上下都非常不解,直到鱼老太爷被安凌王请去喝了次茶,聊了些令妩、孩子、西院等话题后,全家才顿悟了,然后就是深深的沉默与无奈。 鱼老太爷和鱼恒尤其凌乱,大房三个女儿,两个跟了太孙,也都开花结果,另一个竟然怀上了安凌王的孩子。 而且安凌王还厚颜无耻地表示,以后这孩子就养在鱼家了。 他还笑悠悠说道,本王不才,但搞死你鱼家的本事,还是有的,所以这孩子要是出了事,亦或是养歪了,那就别怪本王不客气。 从那以后,鱼老太爷和鱼恒就迷上了烧香拜佛,求什么呢,竟是祈求上苍让令妩生个女儿出来。 肖鱼两家一笑泯恩仇,又成为雍朝好亲家,最后以这种方式结尾,真是看热闹的人们,生出一种被欺骗的感觉,同时还有些小小的空虚。 还好永顺四十年的一月,将举办五年一度的大选,这是整个雍朝都密切关注的大事。 第81章 在雍朝, 选宫女那叫择良家子,是要走海选、初选、筛五官、验清白这流程的。 选秀可不一样,那是宗正大院亲自访人, 再把名头报上去, 让皇上和太后心中有数,随后再进行殿选分配。 可验身这一项, 谁都逃不掉。 因着太后娘娘已喂过定心丸, 所以令嫣进去验身时, 还算是淡定。 负责验身的医女和嬷嬷见了她, 俱是恭敬行礼, 也没让她净衣,只让人坐定。 令嫣拿出了准备好的大红包,塞进两人手里,“两位辛苦,小女一点心意,莫要推拒。” 医女和嬷嬷都和顺地收了下来,那医女回道:“多谢祯敬县主赏赐,太后娘娘有旨, 县主冰清玉洁, 无需多验, 只让奴婢给您把个平安脉。” 令嫣伸手给她听脉, 待过了一刻,医女才放了手,等令嫣走后, 她也没留,叫来另一名医女,替了活,自己则匆忙往寿安宫赶去。 等她们一行人,全验明了正身,被安排住进储芳阁的时候,祁嬷嬷过来要人了。 “太后娘娘有令,命祯敬县主进寿安宫待选。” 其余秀女们只有羡慕嫉妒恨的份,谁让人得太后宠爱呢。 这种事也只有太后娘娘能做的,姚若依还是皇上孙女,可怜妃怎么也不敢做这出格显眼的事,把她招入自己宫中待选。 令嫣手里拿着厉氏做好的锦鞋,来到寿安宫,许久未见太后娘娘,她也很是期待。 昭定太后见了人,脸上却不见笑,反而唬着一张脸,颇为严肃地说道:“行了,不必多礼,到哀家塌上来坐,祁嬷嬷去给她准备些吃食,哀家估摸着,肯定是饿了。” 那名给令嫣验身的医女也在,此时正低头站在堂中。 令嫣突然生出一种不详的预感,心道不会吧…… 太后退了余人,只留下令嫣和医女,“半夏,你来说说祯敬县主的脉象。” 医女半夏忙答道:“回太后娘娘,县主的脉象,按之流利,圆滑如滚珠,是喜脉也。” 鱼令嫣犹如晴天霹雳,顿时连话都说不周全了,“我怎么会……明明上个月,对,上个月,我还来了月事的。” “怀孕初期,有的女子会出现少量出血,多是褐色暗沉,量也不多,只要没有腹痛等症状便无大碍。” 令嫣呆愣在原地,久久没有反应。 太后娘娘没法子,让半夏退了出去,而后亲自走下来,扶令嫣到塌上坐下,说道:“得了,事已至此,也只能接受。半夏是我的人,医术尚可,对药理甚为精通,我把她赐给你,日后也能帮你看着些。你年岁毕竟还小,身子骨都 分卷阅读101 分卷阅读102 锦鱼欢 作者:豆元洲 分卷阅读102 还没长开,这就怀上了,恐怕要受许多苦,我真是放心不下。 “唉,怎么就怀上了呢?” 令嫣紧紧抱住她,哇地一声大哭出来,把太后娘娘的衣襟都沾湿了。 昭定太后轻轻拍着她的背,不断安抚:“怀了就怀了,这没什么,嫣儿别怕,有我在呢,咱们什么都不怕。” 果然一点坏事也不能做,不能报一丝侥幸心理,越怕什么,什么就铁定要发生! 鱼令嫣哭完一场,也就好了,摸着小腹,想到这里面还住着个小生命,回忆起曾经在梦中见到的宝宝,她又不禁笑出了声。 东边日出西边雨,情绪波动之迅速、曲折,直让太后窝火,她轻轻捏了一把令嫣的脸,拎过耳朵交待道:“你肚子里的已近两月,婚事再怎么快,也得准备一月,到时候可就三月了,一共也就怀十月胎,这个孩子至少得早产三月。” “这时候还笑的出来,不成,我得让你婆婆和太婆婆抓紧时间办起来,一刻都不能耽误。” 令嫣这才完全回过神来,抱着太后的胳膊,轻轻摇着,有几分撒娇的味道,“有您在,令嫣一点不担心。” 昭定太后其实很受用,点点令嫣的头,无奈回道:“你呀,就知道赖我,真是拿你没法子。” 令嫣又从包袱里取出厉氏做的鞋子,送到昭定太后手里,“太后娘娘,我娘给您做了一双鞋,她想多谢您的关爱,您试试大小吧。” 昭定太后一下子睁大了双眼,脸上焕发着耀人的光彩,慢慢绽放出最美的笑容,又惊又喜。 她小心地把鞋子取出,轻轻摸着那舒服的布料、精美的绣艺,舍不得穿上身,遂又细细包好,让祁嬷嬷收了起来。 “来,快吃些点心垫垫,等会儿做了你最喜欢的汤锅子,现在是一个身子养两个人,要多补些才成。” 太后娘娘今日温柔的,简直能滴出水来,亲手给令嫣布菜,把她喂的饱饱的,再把人送到床上安置好,亲眼见她睡熟,才回了自己寝室。 入睡前,她再次取出那双厉氏做的锦鞋,小心翼翼地温柔地满是爱怜地擦拭着,来来回回不知多少遍,直到她想明白了为止。 翌日,待早朝结束以后,仁宗皇帝刚回到御书房歇口气,昭定太后便找上门来。 什么事能比得上孝道,皇帝马上丢掉手上那永远也批不完的折子,恭恭敬敬给昭定太后请安。 “儿子惶恐,这是发生了何事,您竟然亲自驾临关仁殿,儿子记得,上回您来这里,还是当年垂帘听政的时候。” 昭定太后坐到厅中罗汉塌上,摸着手腕上的紫檀柳,对厅内伺候的人吩咐道:“你们且都退出去,哀家有事要与皇上商议。” 班白白闻言,偷偷看了一眼皇上的反应,未见异常,便带着人先撤下。 这下,就剩下仁宗皇帝和太后两人。 仁宗像换了个人似的,径直走到昭定太后面前,蹲身靠近她左右,直到两人视线齐平,才调笑着问道:“今日朕出门的时候没注意看,难不成日头是从西边出来的,你竟然赶了过来,实在是出乎朕意料。难道是这两月朕太过忙碌,让你想狠了。” 昭定太后眉头一皱,不由退了退身,有些不耐地说:“皇上都五十岁的人了,还没有个坐相吗?还不坐好!” 仁宗皇帝笑着坐到她身侧,回道:“您头一次召见儿子的时候,也是说的这话,儿子记得特别清楚。” 他学着她当年的神态语气,提着嗓子模仿道:“站没站相,坐没坐相,邋里邋遢,臭气熏天,这哪是什么皇子,莫不是你们这群宫人,从哪个旮旯里,拎出的小太监,故意来糊弄本宫的吧。” 他模仿的很像,可昭定太后,却一点都不觉得好笑。 皇上倒把自己给逗乐了,敞开手脚,哈哈笑个不停,好不容易歇住了,又补充道:“儿子那时候懂的少,您虽是嫌弃,却也不吝于教导,儿子心中真是感激涕零,每日都对自己说,有朝一日,定要改头换面,让您刮目相看。” 昭定太后费力甩开他不知何时摸到裙中的贼手,她此生就没见过比这位更厚颜无耻的人了。 “唉,过了这么多年,您还是一样嫌弃朕。” 仁宗皇帝很受伤地躺倒在塌上,随即又不死心地从背后搂住昭定太后的腰身,想解开她领结上的暗扣。 昭定太后忍无可忍,使劲推倒了他,不客气地讽刺道:“皇上劲头可真足,哀家五十六岁的人了,已是老妇,竟也没让你败兴。可是宫里的妃嫔伺候的不好,看来今年选秀,哀家得给你挑个好的,薛家的姑娘如何,绝色倾城,定合你胃口。” “薛家的女儿,庭灏早就向朕来讨,朕已允了他。” “那孟家的姑娘呢,哀家瞧着也很不错,皇上不若收了。” 仁宗皇帝显然对这个提议不是很满意,“母后说笑了,同样的错,可不能再犯。再说,孟家那个叫玄音是吧,朕也有安排。” 昭定太后没有追问下去,她现在也没念头,再给皇上送个人进来折腾,以前的计划,也无心施用。 毫无波澜的模样,反而让皇上不太自在,他又像狗皮膏药一样贴了上去,“您不问问朕,到底是为的何事?” 昭定太后从容回道:“我已经老了,不像皇上,仍是鼎盛时候,你的心思,我没那么多兴致去猜,我只想祁家安宁,我的亲人能过的好,其他人、其他事,我都不在乎。” “您真是残忍,说不干就不干,说脱身就脱身,留着我一人在这局里,还有什么意思。” “皇上说笑,我欠你的早就还清,而你欠我的,我也不再追究,是你赢了。” 仁宗皇帝又是仰头大笑,等这次结束,他才正经地问起事来:“你这次来,是为了令嫣的婚事,也罢,朕本来还想去同你商量一番。” “令嫣和锦儿情投意合,皇上就成全了他们。” 仁宗皇帝的手,顺着她细腻亮泽的乌发,来回撩动,徐徐回道:“福生也不差,朕还是想把令嫣许给他。” 昭定太后一把拍开他的手,“姚家悔婚的时候,也没见你阻止,现在却说这些,怎么,你宝贝孙子后悔,求到你跟前,你便要成全他,想的倒美。” “福生有什么不好,你也是盯着他长大的,令嫣嫁给他,自有享不尽的福分。至于申锦,朕另外给他指一门好婚事吧,内阁首辅的嫡长孙女如何,年岁虽小,可申锦也不大,再等她五年也使得嘛。” 原来还真有计划,看来是真不想成全令嫣和申锦。 昭定太后大动肝火。 “我不管你和哪个女人生下的姚家子,也不管你怎么去宠爱你的心头肉、怎样去扶持他们,这些跟我、我的女儿,还有她的血脉全无关系,我不会让她们牵扯 分卷阅读102 分卷阅读103 锦鱼欢 作者:豆元洲 分卷阅读103 到这些事中,去你的享不尽的福分,你找别人消受去吧!” 仁宗骨子里,跟他父皇成宗一样,是个多疑且易怒的人,一旦被惹怒,便一发不可收拾,他强行压制住昭定太后,一边撕扯她的衣物,一边愤怒地回道:“祁湄,做主的人是朕,一切由朕说的算,从朕亲政那刻起,主宰一切的,便只能是朕一人,你只能服从朕,而不是给朕施令,朕早已不是你的傀儡!” “玉筱宫、宝华殿里,你与朕有过多少次欢好,这次却不肯让朕沾身,你当朕不知你意思,关仁殿也曾是父皇处理过政事的地方,你便不愿亲近了么,说到底,你心里始终把他当成你男人,朕始终是那个你瞧不上眼、嫌弃到心底的人。” 说着,便覆身上去,强行做了那事,待结束后,他喘着粗气爬下身,还不忘补充一句:“朕就是要把令嫣配给福生,这事就这么定了,再劝也无用。” 昭定细细吐气,觉得也逗弄够了,可以说事了,于是回道:“行啊,我当然听皇上的,就是令嫣嫁过去以后,希望姚家不要嫌弃她肚子里的孩子,能够心平气和地给申家养儿子。” 皇上一骨碌转儿坐起身,抓着她的双手直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令嫣怀上了锦儿的孩子,小两月了,你看着办吧。还没等我说完,瞎生什么气,还胡乱来了一通,这么快就不行,果然也老了,所以皇上平日不要总顾着处理政事,也要多保养保养,三两个月没做这事,就这能耐?”太后杀人真不需要动刀子。 仁宗差点没吐出一口老血,不知道是被令嫣有孕的消息给震的,还是被不行两个字给气的,最后他化悲愤为力量,又扑向了昭定。 昭定太后保养得宜,不仅是瞧着年轻,她是外貌身子都养成了三四十岁女人的状态,女人四十猛如虎,等她遂了意,咳咳,仁宗也差不多被榨干了。 其实交待令嫣的事,不必费这么多口舌,昭定同时也把自己正式收山、安享晚年的意图传达给了仁宗,顺道也吊吊他胃口,再好好享受一场欢愉。 她想成事,压根不用行勾人之事,反其道而行,更能让他欲罢不能。 在得知自己孩子还好好活着的时候,她的恨就没了,整个人都活络起来,心中陡然生出一股希望。 斗了这么多年,很多事都想明白了,也放开了,该收手的时候就收手,该快活的时候,就尽情享受,她还能有多少活头,不能让自己死的时候,还带着遗憾和悔恨进棺材。 想当年被成宗皇帝娶进宫时,她心中是那样野心勃勃,那样的不安分,那样不屑于相夫教子的妇人生活,那时候,男人和孩子,对她而言算得什么。 可兜兜转转,过了这么多年,经历过各种风风雨雨、潮起潮落,没想到现在,她却是最渴望这些,想要男人的爱,更想要孩子的陪伴。 不到最后,你永远不知道,会变成怎样。 第82章 选秀这种事, 不论是哪一届,不论是为的谁,总会出一些幺蛾子。 秀女们的去向, 其实早就被家族疏通好关系, 递给了上头,基本也就那几个可能, 她们心中也都有数。进宫就是走个过场, 只要小心谨慎, 别在关键时候掉链子, 就无大碍。 尽管如此, 每年却都会发生些波澜。 毕竟盛京的顶级圈子,也就那么大,最抢手的男人,也就那么几个,谁心里能没个计较。 仁宗皇帝毕竟上了岁数,且难得留宿后宫,没多少人是奔着他去的,吃香的总是身份高贵、前途无限的年轻人。 上一届为了进太孙的府邸, 那暗斗的事情还少吗?能进去的, 都是有些本事和门路的。 今年选秀, 皇上也定会给太孙和安凌王塞人, 好让他们尽好开枝散叶的任务。然而这两位人中之龙,并不是贵女们心中的檀郎。 本来最炙手可热的人选,应该是申国公府世子申瑜和逍遥伯之子姚福生。 先说申瑜, 长相才干不提,这位可是正经的世子爷,以后的申国公。 国公夫人谁不想当,可这等好事,哪轮得到一般人,最后便宜了姚家闺女姚若依。 虽然姚若依不是个能耐的,可人家背后之人太腻害,基本没人敢撬她墙角,所以申瑜出局。 再看看姚福生,也不提他有多出息,单凭他是皇上唯二的孙子,这以后就不会差到哪儿去。 而且有风声传出,皇上有意要给他娶两房夫人,以后还要再给姚家封一个爵位。 可惜两房夫人都给挑好了,一个是端敏县主,一个祯敬县主,看来不是县主及以上,都没资格入姚家的门。 端敏县主家势强盛,脾气也不大好,别人不敢轻易招惹。 本来有几人试过搞搞祯敬县主,事实证明,这位也不是省油的灯,反将一局,把她们教训了一遍,还拿到了几人的把柄,直接让她们歇了心思。 所以,姚福生也出局。 剩下还有一个申锦,他毕竟是申国公府二房嫡子,就算比不得世子,可也绝对比过其他人。 更何况大家也都知道,申家二房简直就是盛京贵族圈中的一股清流,人家是不纳妾的,加上申锦长的又极好,这本来也是个很好的选择。 奈何申锦三年前在太后生辰宴上的举动,对祯敬县主的那番心思,让贵女们都对他失去了兴趣,她们不喜半道上杀出来的祯敬县主,也恨屋及乌,讨厌她的追求者。 本来大家的心思都歇的差不多了,对这次大选不做多想,该咋咋地。 没想到,选秀前夕,申铎回来了。 申家还放出话来,他们家三爷的名头也报了上去,今年就会把婚姻大事定下来。 申铎,男,年二十一,字逸之,是整个雍朝唯二在三十岁前就有字的俊才,另一个人,是他亲爹,仙才申公。 他身上俱有那种让年轻待嫁姑娘们为之蠢蠢欲动的特质,不是因为那张脸有多俊、笑容有多暖人、身材有多磊硕,气质有多仙逸、才能有多杰出、人品有多高尚、出身有多贵重,而是因为,有些人就是有一种独特的魅力,吸引着周围所有人的视线和注意。 谁还不能在心里埋个这样的人么,尽管看不见摸不着,可没事的时候,也可以幻想一番。 申铎对于她们,就是这样的存在。 远在天边的他,突然就回来了,还要参加大选,而且还没有传出消息说他跟谁定下来了,这下,未婚贵女们的内心都骚动起来了。 申铎唉,要是能嫁给他,那该多好,跟着他游山玩水,看遍大好河山,过着闲云野鹤的日子,岂不是如神仙眷侣般美好。 而且他人好也就算了,连未来公婆也都省心,申公自不用多说,聂氏可是出名的温 分卷阅读103 分卷阅读106 锦鱼欢 作者:豆元洲 分卷阅读106 有急事,不好多等。” 令嫣侧头探向玄音,想问她这是怎么一回事。 孟玄音朗声回道:“知道了,我收拾一番,且让她们稍等片刻,我马上过去。”然后又对令嫣说:“事情来不及细说,我估摸着是孙玉兰去怜妃娘娘那里告了曹莹,传我是去问话,你且先回了吧。” 令嫣不肯走,抓着她的手说道:“曹莹那一伙人,可不是省油的灯,我怕你要惹事上身,走,一起过去,路上说事。” 孟玄音也就没再推拒,两人一道出门。 储芳阁离怜妃娘娘的云影宫并不多远,玄音刚把情况给令嫣捋了一遍,这路就走完了。 云影宫中,好生热闹,怜妃娘娘端坐前方,堂下站着曹莹和孙玉兰,两旁还坐了一些人,原来是、殷如雪、肖云茜、薛逸水等人。 孟玄音和令嫣互通了眼神,都明白过来,原来不是孙玉兰告的曹莹,反而是曹莹先行一步,告了孙玉兰。 果然,怜妃娘娘待她二人行过礼后,先是让令嫣坐下,而后指着孟玄音和孙玉兰,厉声问道:“今日上午,小关桥上,你们可是发生争执,大打出手,两人还同时掉入黔灵湖中,差点都没上来?” 孙玉兰忙跪下回道:“怜妃娘娘,这是哪里的事,我和孟姑娘无冤无仇,怎会做出这种事,况且娘娘,我又不会凫水,怎敢在桥上与人争执,要吵架也得换个地方才是。是曹莹追的小女,到桥上后又故意推下小女,此后又冷眼旁观,不肯施救,幸亏玄音经过,下水救了我。” “孟玄音,你说呢?” 孟玄音不信曹莹没安排,她知道这时候多说多错,所以尽量少说,“今日上午,小女路过小关桥附近,发现孙玉兰呼救,她的丫环不通水性,小女便下水把她救了上来。” 曹莹紧跟着跪下,“怜妃娘娘明鉴,小女可与这事无关,这孙玉兰完全是胡说八道,小女当时正与姚妹妹等人,一起在小关桥附近欣赏梅花,因着听到动静,就走过去查看,正好瞧见她们撕扯起来。” “小女心想,这两人不仅是胆大妄为,更是目无法礼和宫规,视您的威严为何物,小女无论如何也不能忍耐,遂是告发了她俩。小女可不怕她们诬陷,同行之人皆可为证,娘娘尽管发问。” 怜妃娘娘嘴唇微抿,稍稍勾起,带着几分似笑非笑的讥讽,她凛然回道:“本宫的威严算不得什么,关键是皇上和太后娘娘的威严不能被藐视,你二人且不论出身如何,读过多少书,有什么本事,难道连最基本的规矩和道理都不懂吗?” “若真有此事,本宫不介意亲自给你们留个教训,这也是为你们将来好。既然曹莹说还有人也见了这事,你们便都来说说。” 原来曹莹找来了帮凶,想凭着人多势众力量大,把孙玉兰给整出局去,玄音就这样被牵扯进去,成为她二人争斗的工具。 鱼令嫣心中愤懑,她往怀里掏呀掏,取出一枚荷包,而后把五条缎带从中取了出来,对那五人招了招手,明晃晃地威胁她们。 坐在她隔壁的姚若依,靠了过来,低声回道:“令嫣姐,太孙嫡子的洗三礼都过了许久,后天就是殿选,事情大多定下,就算太后娘娘知道,也无法再改变圣意,而且事情真传出去,对你也有影响,你这一套现在可唬不了人。” 果然,端敏县主、殷若雪、肖芸茜,还有姚若依都选择无视鱼令嫣,把本来就商量好的说辞都倒了出来,她们都站在曹莹一边。 怜妃质问道:“她们五人全都目睹你们所做之事,你二人也确实掉入黔灵湖,现在还有什么话说?” 孙玉兰没想到曹莹能拉拢这么多人,帮她说谎,还布置的这样快,这一突袭把她原本的计划全都打乱。 其实孙玉兰更没想到的是,她想着用青蛇和诬陷来暗害曹莹,曹莹也早就计划了怎么害她。 就算没有青蛇这件事,她五人也会帮着曹莹,毕竟她们和曹莹交好,彼此是个小团体,且暂时没有利益冲突。 比起别人,姚若依更希望曹莹能嫁到申家,端敏县主自然帮着姚若依,这两人背景最硬、前途最好,殷如雪和肖芸茜有意讨好,也愿意与她们同谋,薛逸水不肯多事,更多是敷衍附和。 而倒霉催的孟玄音是平白无故被牵扯,好心惹得一身骚。 孙玉兰或许可以与曹莹斗斗,可像端敏县主和姚若依之类,她可不敢招惹,怜妃娘娘肯定也会帮着她们。 此时,她方才明白,自己陷入了困境,心中又急又慌又乱,她走了最差的一步棋,把事情全推到了孟玄音身上。 “怜妃娘娘,都是小女的错,今日在小关桥上,小女和孟姑娘不小心相撞,小女心有埋冤,脱口而出,说她晦气、丧门星。这话惹怒了孟姑娘,她便与小女动起手来,发疯似地要把小女推入湖中,而后她自己没站稳,也摔了下来。” “小女还在她身上闻到了酒气,怀疑她可是酗了酒,才先动起手来,小女都是不得已反抗的。娘娘若不信,可派人去她屋里搜,肯定能搜出酒壶来。” 孟玄音觉得自己这下才特么要去酗酒了,一个两个,怎么都这样恶心,麻的,什么人啊。 “孟玄音,本宫还想听听你怎么说?” 众人这时全把视线转到孟玄音身上,只有令嫣悄悄从荷包里取出那枚蓝宝石簪子,戴到自己的斜云髻上,转头盯向薛逸水,特意扶了扶簪子,示意她注意。 薛逸水的脸色霎时变得惨白,她浑身一震,腰肢都要撑不住身子,坐在那处,摇摇欲坠。 她暗中跟太孙有了首尾,自然不是完璧,这次验身能过关,也是因着太孙帮她买通了人、铺好了路。若自己并非完璧的事被暴露出来,她简直不敢想像后果…… 她也绝不能让这种可能发生。 鱼令嫣示意她帮孟玄音解围,薛逸水不敢不从,立刻跪到了地上,对怜妃说道:“娘娘,小女有话要说,其实当时小女恰好在采摘白梅,并未真注意到小关桥上的事。只记得,先是曹妹妹莫名追了出去,接着大伙而再跟着去看。” “等小女最后赶到时,往黔灵河里看去,发现孟姑娘正在拼命救孙玉兰上岸,小女觉得孟姑娘应该是冤枉的,她若是与孙玉兰有怨,怎会尽全力救她呢?” “幼仪、若依、如雪、芸茜,你们比我去的早,应该看的更清楚吧,可不能凭白冤枉了好人,曹妹妹,你说这事与孟姑娘有何关系,曹妹妹应该是看错了、记茬了,对吗?” 薛逸水最大的本事不仅在于勾的太孙魂不守舍,也在于,她素来擅长处理人际关系,是六人之中,最具人缘的,她多能说服他人。 其他四人听了她的话,又纷纷改起口来,把事儿都往孙玉兰身上推。 分卷阅读106 分卷阅读107 锦鱼欢 作者:豆元洲 分卷阅读107 鱼令嫣也道:“怜妃娘娘,这孙玉兰一开始可说自己不会水性,不敢在小关桥上乱来,怕出事,可她方才却说,她在桥上先惹怒了玄音,最后引起争执,双双落水,倘若真是如此,孟玄音又怎会尽全力救她呢,孙玉兰所言前后矛盾,无法自圆其说,定是在说谎,还请娘娘明查!” 曹莹也赶紧改口,趁势落井下石:“娘娘,薛姐姐说的不错,确实是小女没注意,现在想来,就是孙玉兰先动的手,孟玄音不得已而反抗。孙玉兰胡搅蛮缠,自己失足落入水中,孟玄音瞧她不会水,这才跟着跳下去救她,谁知这人不知感恩,还想着倒打一耙。” 怜妃娘娘的眼神,就像一支将要射出的锐箭,直盯着孙玉兰。 孙玉兰彻底慌了,开始口不择言,“娘娘,其实小女是会水的,是会水的,是曹莹要害我!” “满口谎言,谁还能信你,就是你败坏了咱们这里的规矩,来人,堵住嘴,关押下去,待本宫亲自上报给皇上和太后娘娘,这种人,可没资格去参加殿选!” “其余人要引以为戒,后天就是大选,这两天,本宫不想再听见什么被蛇惊扰、失足跌入湖中的消息,你们都掂量着这其中的厉害关系,别因小失大,行了,都退下吧。” 曹莹心中狂喜,心想除了孙玉兰,能有资格指给申铎的,还能有谁,也就只是她了。 令嫣上前扶起早已僵了脚的玄音,搀着她回去,在走近薛逸水时,顺势把簪子塞进她手里,而后也没回头,就这样离开。 薛逸水迅速收起簪子,心中还是不安宁,她难免会想,鱼令嫣知道了她和太孙之间的事,那是否意味着鱼令姝和鱼令娆也知道了这事呢? 两天后,皇上、太后和怜妃三人进行殿选。 令嫣当场穿针走线,绣了朵栩栩如生的梅花,被赐了香囊,站到通选之列。 孟玄音画了一副喜鹊登梅图,赢得皇上赞赏,竟也通过殿选,站到令嫣身边。 其他人,除了孙玉兰被怜妃剔除资格,都是平安过选,确实就是走个过场。 而皇上连装都懒的装了,待殿选过后,直接就让班白白拿出圣旨来宣读。 姚若依毫无意外地被赐给了申国公世子申瑜,皇上还取姚康安的名字,封了她为安康县主。 姚福生也无意外地得了端敏县主为正妻,可意外的是,皇上竟把曹莹赐给他为二房夫人。 鱼令嫣当然被赐给了她孩子的爹,而且当班白白宣读出鱼令嫣和申锦的名字时,皇帝陛下深深地,真的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复杂的,直让她无地自容、心乱如麻、毛发皆竖。 薛逸水也如愿被赐给太孙为庶妃。 殷如雪和肖芸茜都没机会进安凌王后院,而是嫁给了安凌王的亲信为妻或为媳。 最后,出乎所有人预料,孟玄音被赐给了申铎为妻,成了本次选秀名副其实的黑马和赢家。 第84章 待赐婚的圣旨下来后, 鱼令妩就派人给安凌王递了消息,说要见他。 万物终有道,一物降一物, 谁也逃不掉。 鱼令妩就是安凌王的克物, 他拿她一点法子也没有,这种滋味并不好受, 尤其对石景渊这样的人。 其实以前在肖府的时候, 他可以用一百种方法得到她, 何必要磨个三年, 可他就是舍不得, 更放不下,总归想要让她心甘情愿,主动投怀送抱。 令妩是他一眼就能望到底的人,他知道,她是个好女人,至少是他心中最好的那种。他在外面素有花名,府中女人也不少,什么样的没见过, 可偏偏就是吃她这一套。 就算再忙, 他还是要抽空来见见她, 不仅是因为她怀了自己的孩子, 更多就是想见她。 这次应约到了私会之处,进了门,竟然发现令妩卸了妆扮, 披散着头发,只穿一套寝衣,坐在床沿上等他,脸上笑意盈盈,眼中媚意如丝,透着几分欣愉和渴望。 见她这副模样,安凌王顿时有些心猿意马,不过却很快歇了心思,毕竟令妩还有孕在身,还得顾惜她腹中孩儿,思及此,他心头又莫名多了些愠气,坐到她身边时,还板着一张脸,语气颇有些不满。 “说,有什么事要王来做,连美人计都用上了。”虽是如此,手却摸上了她的小腹,极轻极柔,还有些埋怨地对她说道:“明明知道你有孕时,本王不会对你做什么,所以有恃无恐,吃定本王了吗?” 令妩顺势倾到他怀中,眼梢动人地向后扬起,射出那摄人心魄的神彩,“果然什么都瞒不过您……” “说吧,什么事?” “您能不能把双桂巷附近的房子让给鱼家呀,二夫人一直想要买一座申府附近的房子,可洒金街算是皇城之外,风水最好的地界之一了,周围住的都是达官贵人,这屋子多是公家的,私有的本来就少,多是不肯卖的。” 在雍朝,盛京皇城之外的地界多是皇帝自己的,也就是公家的地儿,赐给官员或是有功之臣居住。 世袭罔替的一大好处在于财产私有,拿申家来说事,他们在洒金街双桂巷中的大宅门,还有赏赐的田产,都是私有的,产权在自己手里,若是真想买卖,都是合法的。 不像其他爵位府邸,房田都是公有的,等哪一天到了期限,只得全家收拾东西卷铺盖儿走人。且公家的东西,根本无法买卖,只有皇上有权决定其用处。 离申家最近的府邸,本来是建平侯府宁家,可永顺二十年,发生华潼之乱,建平侯府被抄,这屋子就空了出来,后来被仁宗皇帝赐给了安凌王。安凌王私产众多,大多都用不过来,这屋子也是如此,再未住过人,一直闲置在那里。 这对他而言,不过是转让一座屋子罢了,可他想的自然会更多,“鱼家要搬?” “是二夫人要搬,我四妹很快就要嫁到申家去,二夫人舍不得离她太远,想干脆住到申家附近去,以后想见就容易许多。” 安凌王有些无语,这鱼家离申家到底哪里远了,坐马车不过一个时辰的事,实在无法理解妇人们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不过望着令妩期待的眼神,他还是顺着她说道:“你也想跟着搬过去?” 令妩连忙点头,“我姨娘去了,待在鱼家都是触景伤情,心境怎么也放不开,若是跟着二夫人一道搬过去,想必能开怀许多,也能对腹中孩儿有益。而且您给我添了那么多人,我怕以后住的太挤,委屈孩子。” 上次给令妩送嫁妆时,安凌王一口气给她派了六位嬷嬷,六位奴婢,这十二人,不仅忠心耿耿,还各个都会武功,其中还有位姓秦的嬷嬷,精通医术和药理,比厉氏身边的刘嬷嬷还要厉害。 安凌王一听,这可是个大事,委屈谁也不能 分卷阅读107 分卷阅读110 锦鱼欢 作者:豆元洲 分卷阅读110 鱼家这边,对于四姑娘能嫁到申家,还是相当满意的,厉氏虽是没说什么,可从她眉梢间的轻快劲儿,也能看出她的好心情。 直到她接到申家的消息,二月底就要办,会不会太早了点,怎么这样仓促? 厉氏越想越奇怪,于是拿着信去找女儿,想商量着把婚事推迟几个月,好多做些准备。 然后她一个不巧,就撞见令嫣在孕吐。 厉氏是过来人,这一个照面,马上起了疑心,她默默退了出去,再回来时,身边就带了刘嬷嬷。 令嫣刚缓解一下,马上就被刘嬷嬷把起了脉,结果自然暴露了,不过她本来就在找机会跟厉氏交待,只是一直没这个脸说,这下倒也好,她心头反而松了一口气。 厉氏的怒火像山洪爆发,直冲下来,脸上一阵白一阵红,眼睛冒着怒火,一副吃人模样,愤怒地问道:“你这不争气的丫头,牵牵小手,竟然是脱了衣裳牵的!说,是不是申锦强迫你的?” 令嫣连连摇手,赶紧把事情兜到自个身上,“娘,不是的,太孙嫡子洗三那天,我喝醉了酒,就......就勾引了他,对,都是我的错,他本来不从,我还强迫了他。” 厉氏一口气憋在心头,吐也不是,咽也不是,死丫头,为了那混小子,这种话都说出来了,真是要被气死。 她震怒之下,狠狠把女儿收拾了一遍,这还是她头一回对令嫣动手,平常是连重话都舍不得说的。 当然也不可能真把令嫣怎样,毕竟女儿是她心尖子,更何况她现在肚子里还揣个小的呢。 最多是捏她手脚上的皮肉出气,还顺带摸了摸女儿的小腹,比划着她的骨络。 尽管如此,一旁的厉嬷嬷也舍不得,连忙拦着劝说:“夫人消消气,姑娘现在身子重,方才还不适呢,怎么受得了,您就饶了她吧。” 刘嬷嬷也赶紧说道:“就是呢,孩子才两月,不满三月,胎都不算坐稳,可不能折腾。夫人也得宽心才是,毕竟姐儿马上就要嫁过去,一过去就有孕,可是大喜事呢。” 清风和解语也都跪到地上,一人抱住厉氏的一条大腿,不让她再动,哭着求道:“夫人饶了姑娘吧。” 厉氏这才收手,打不得,就改成说教:“平日里乖巧懂事,谁知道你骨子里却有邪乎劲,竟然给我做出这事来,未婚先育,你肚子的这个,能瞒得过谁去,以后大家都知道你做过的丑事,谁还看得起你,你以后怎么在别人面前抬头,真是被你给气死了!” 越说越气,“你还敢去参选,敢情是觉得有太后娘娘撑腰,有恃无恐了是吗?” 鱼令嫣知道这话一时半会儿训不完,也知道她娘吃软不吃硬,于是就捂着肚子在床榻上来回翻滚,呜呜咽咽,“娘,我今天吃不下,还想吐,好难受啊……” 厉氏最受不得她这样,心都揪起来了,什么事都先抛下来,忙到闺女身边,抱着人安抚,着急地问刘嬷嬷:“胎脉可还好,要不要吃药?” “胎脉倒是稳的,不用吃药,就是姑娘是反应上来了,这才难受起来。少动气,多吃些开味的菜,应该会改善许多。” 厉嬷嬷心思活络,忙说道:“夫人怀胎两次,都喜欢吃我腌渍的青梅,姑娘说不定也喜欢,我这就去给姑娘腌制一些。姑娘现在要是想吃什么菜,让夫人给您做,她手艺最好,谁都赶不上。” 鱼令嫣还想起这么一道菜,舔舔嘴唇,眼巴巴瞅着厉氏,渴望地说道:“我要吃青芒抄肚丝,多加辣子和醋,要酸辣酸辣的。” 厉氏拍拍女儿屁股,万般无奈地起了身,卷起袖子,做饭去也。 晚上等令嫣吃饱喝足睡着以后,她竟然拿出一把菜刀,在自己房内磨呀磨,表情特别冷峻,还带着一丝杀气,瞅的鱼恒和阿眠瑟瑟发抖,在烛火的光晕中,互相搂紧。 鱼恒在努力回想自己这段日子到底哪里做的不好,只是想破脑袋也不得其解,反而越发害怕,要不是儿子也在,实在抹不开脸,他估计得跪下来求问。 阿眠比较直接,颤声问:“娘,你干嘛呢?” 厉氏只用余光瞥了儿子和丈夫一眼,而后弹了弹尖锐的刀尖,继续磨下去,就在他们以为她不会回答的时候,她缓缓说:“阿眠,明日你从申家回来的时候,记得把你姐夫带回来吃饭,知道吗?” 真是要给女婿做饭吗? 你的表情可不是这个意思呀…… 次日,鱼恒带着阿眠,刚要送他去申家的时候,就碰上了大门外的申锦。 申锦背着个大包袱,对鱼恒拱手作揖:“小婿拜见岳父大人,眠弟可好。” 鱼恒见到女婿很是高兴,眉开眼笑,问他道:“锦哥儿怎么来了,我今日沐休,正要把阿眠送过去,再拜会亲家一番呢。” “回禀岳父大人,小婿奉祖父之命过来拜访岳父岳母,还有老翁公,祖父还说今日给阿眠放个假,以后补上。” “甚好甚好,如此赶紧跟咱们回去吧,你岳母昨夜还叨念着今日要做一桌好菜,等你来吃。” 申锦主动抱起阿眠,一边跟岳父周旋,一边低声问:“眠弟,你姐姐怎么样,身子还好吗,有没有什么不适,人还精神不?” 阿眠轻轻拍拍他的肩膀,特别深沉地告诉他:“锦哥,我觉得,你还是先顾着自己吧,我昨夜梦见你被我娘砍的屁滚尿流,十分狼狈,虽然我做梦都是反的,可昨晚的,真的好真实哦。” 申锦关注的重点是:“为什么是屁滚尿流,砍人不应该是头破血流吗?” “都一样呐,我又没见过头破血流,梦不出那个。” “所以你屁滚尿流过?” “你......今天废话真多!” “哈哈哈......” 笑,还大笑,你现在笑的出来,那是因为你没见过我娘发火的模样,那真是一件非常恐怖和悲伤的事情,至今想起,都情不自禁要摸摸屁股还在不在! 第86章 鱼恒先是领着女婿给鱼老太爷和老夫人见礼, 得了一顿猛夸之后,又把人领到西院厅堂,见丈母娘大人。 来的忒早了些, 厉氏还在给令嫣准备早饭, 当然是拿着昨晚磨的那一把刀,她得了消息, 琢磨着申锦来的这般早, 应该没怎么吃早饭, 于是多加了一人份的量, 再想想又觉得他饭量肯定不小, 又加了两人份,麻利地拾掇起来。 一码归一码,总不能饿到自己女婿。 自家人吃饭,不喜欢上桌,反而要摆在塌上。 鱼恒抱着阿眠坐在正北面,让准女婿坐到东边,亲自给他烫茶。 待菜都上全了,厉氏也干脆上了塌。 见娘亲要坐, 阿眠特有眼色地让出了自己位置, 乖乖到西边坐好。 分卷阅读110 分卷阅读111 锦鱼欢 作者:豆元洲 分卷阅读111 厉氏面无表情地端详着申锦, 表情可以说是冷酷了。 申锦像是没瞅见一般, 先在塌上给丈母娘和丈人磕了个头,他不是那种特别会说好话的,只感激地连声道谢。 鱼恒乐呵地扶起申锦, 他对这个女婿真是相当满意,在短暂的相处过后,已把称呼都升级了,“贤婿呀,一家人何必行如此大礼,你在外头等了许久吧,来来,喝杯热茶暖暖胃,再尝尝你岳母的手艺,不是岳父吹捧,她这手艺连宫里的御厨都能比得。” 此时,鱼令嫣竟然走到这里,她昨夜虽吃的饱,可今晨早起又吐了许多,躺了一觉缓过劲后,又觉得饿,头也没梳、脸也没洗,迷迷瞪瞪就循着诱人的香气过来了。 进了厅堂,一眼就看见申锦,她还以为是做梦,使劲揉揉眼,情不自禁笑了出来,那笑容甜的,反正阿眠瞧了都觉得牙疼。 顺带透露下,阿眠唯一一次被厉氏教训,就是因为半夜三更不睡觉,偷偷在被窝里吃糖,被厉氏发现后,竟然窝在墙角,死活不肯回头面对现实,而是假装自己在梦游。 申锦也激动不已,真是两月不见,如隔两世啊。 令嫣可能还没完全睡醒,竟然无视了爹娘和弟弟,径直走到申锦身边坐下,拉着他的袖子,俏然问道:“你怎么来了?” 申锦很想握握她的小手,诉说一番关切心情,可他没那个贼胆,小眼神悄悄往丈母娘方向瞟呀瞟。 “嗯哼!”鱼恒发出声音提醒女儿一声。 阿眠又把靠近娘亲的位置让了出来,拍拍垫子,说道:“都是我不好,坐了姐姐的位置,娘亲莫怪。” 令嫣这才意识到全家都在,她娘尤其在,虎视眈眈地盯着她和申锦瞧,她赶快爬到厉氏身边,又拽着她娘的衣袖,撒娇道:“娘,我饿了…...” 这还差不多,厉氏给她添汤,也不忘给申锦布菜,语气甚是平淡:“锦哥应该没吃早饭吧,多吃些,我做的多。” 申锦确实没吃,自从昨个夜里,聂氏告诉他令嫣怀孕的消息后,他便没睡,天还没亮,就背着礼物等在申家门口。 他就是觉得,这个时候,无论如何都要见上令嫣一面,哪怕什么也帮不了,他也要来。 “多谢岳母关怀,小婿确实没吃早饭,您做的真是好吃,我感觉就像在自己家中一样。” 厉氏见他动作虽规整,却是实打实的大口吃喝,倒是真饿着来的,心里舒坦了一些,又瞧他吃着还时不时要偷瞄令嫣的动静,眼中俱是宠溺和疼爱,心下便满意了几分。 她开口问道:“锦哥儿,若是令嫣有了身孕……” 令嫣一不小心呛出声来。 厉氏轻缓地拍着女儿的背,继续问申锦:“我最近在给令嫣挑选陪嫁的丫头,想多备几个好的,若是令嫣有了身孕,好伺候你,你是喜欢清秀温婉的,还是丰满妖娆的。” 这问题就很是过了,鱼恒搂拍拍她的手,低声道:“这话就说的……” 厉氏横眉冷扫他一眼,鱼恒马上转口,“真是特别好,多为女婿考虑。” 申锦连忙摇头,“使不得,使不得,多谢岳母好意,小婿不需要这个,我有令嫣就够了。” 鱼恒倒是对他刮目相看,说了厉氏想问的话:“贤婿真是洁身自好,男人就算不纳妾,通房总是要的,就算你不想要,你家中长辈还是会帮你准备的。” “这个请岳母岳母放心,小婿的祖父和父亲,都是没有通房和妾室的,祖母和母亲也不喜欢这些,所以小婿以后也不会要。” 厉氏突然问道:“若是令嫣没办法给你生个儿子出来呢?” 令嫣吐掉啃到一半的排骨,也抬起头望着申锦,这个问题,她也挺想问的。 阿眠本来也啃的很香,转转眼珠,发现大家怎么都盯着锦哥看,搞得他也不由自主盯起了人。 一家四口,全紧迫盯人,等待答案。 申锦被盯的有些紧张,话说的有些乱,可意思很明确,“我不喜欢我们中间有别人,谁都不行,女儿也很好的,而且咱们二房还有我三叔呢,再不济,还有我爹娘呢,他们可以再生个弟弟出来,总归有法子的。” 同为男人,鱼恒觉得这样的女婿真是提着灯笼都难找,对申锦又热情了几分,连阿眠都不禁跟着点点头。 这才不是结束,厉氏刚开始问呢。 “若是你母亲和祖母不喜欢令嫣,让你很为难该怎么办?” 申锦斩钉截铁地回道:“不会,我母亲和祖母虽不说,可我知道,她二人其实都很喜欢令嫣,而且我会帮着她的,我们会一起孝顺长辈,不给她们不喜欢的机会。” “若是令嫣生产时不顺意,稳婆和医女问你保大还是保小,你该怎么办?” 申锦毫不犹豫回道:“保大!” “哦,可若是你母亲和祖母以死相逼要保小呢?” 申锦忽然从塌上跳了下去,急的到处打转,最后又箭步似的冲到她们对面,说道:“我娘和祖母不会这样做的,没有小的还能再要,没有令嫣可怎么办呢。” 这问题竟真把他逼急了,他仿佛身临其境,还盯着令嫣的小腹,心疼、不舍又亏欠,喃喃道:“孩子总归还会有的,但不能没有令嫣!” 令嫣:你到底脑补了些什么,不会有那种可能的! 厉氏看着他有些急脸的模样,这下满意了。又看看满眼都是他的令嫣,突然就释怀了,不再气了,女儿不按常理来又怎样,她总归比自己有福气,何必以自己的想法来要求她们呢。 想通后,她眉眼都软了,整个人又变成平日里温柔可亲的模样,笑着对申锦说:“姑爷呀,别想了,都是我嘴欠瞎问的,快坐下,你还没吃饱呢。” 随后一边给他夹菜,一边热情地拜托他道:“姑爷,我们令嫣以后就交给你了,你可得好好照顾她,别让她受委屈,两人要好好地过子一辈子。” 申锦忙答道:“您放心,我会竭尽所能,让令嫣舒服高兴。” “有姑爷这话,我就放心了。” “姑爷喜欢吃什么,我中午给你做。” 鱼恒提醒道:“中午要去父亲那里吃。” “那就晚上,吃过晚饭再回去。” “老爷帮姑爷量量身子,我好给他做几件衣服。” “还请岳母不必受累,小婿衣服够穿。” “你这傻孩子,以后要叫娘,来,叫一声我听听。” “娘……” “哎,好,娘做的衣裳别人能比得吗?” “比不得,比不得……” “多吃一点,到这里,就跟你自己家一样。” “好……” 丈母娘一旦看顺女婿,那真是越看越顺眼。 厉氏热情似火地招待女婿,反倒比冷酷时更可怕了几分,她甚至 分卷阅读111 分卷阅读112 锦鱼欢 作者:豆元洲 分卷阅读112 还给了他俩独处的机会,还不让阿眠打扰。 申锦一进门,就翻起了包袱,有衣物,有各种油纸包裹的吃食,几本翻旧的书籍,几个瓶瓶罐罐,还有小人书、甚至还有一副马吊。 “祖母说,怀了身孕,穿新的不好,这都是她和我娘穿过的,软和又舒适。” “这是我们申府的秘方,孕妇吃顶好,是祖母带着娘给你现做的。” “这是我娘怀阿瑶时,我爹照顾她的心得,这个我来看。” “这些膏液是等你肚皮鼓起来以后,擦身子用的,说是防着身上长斑,还是宫里的方子,我娘那里剩的我都拿来了。” “还有这书和马吊,是给你解闷用的,嗯,这次放不下太多,下次我再给你带更好玩的。” “你还好吗,可有不舒服的地方,祖母说刚怀上反应会比较大……” 令嫣看他啰哩啰嗦像个小老头一般,就把人拉到身边,问着:“你感觉怎么样?” “什么?” “要做爹了,感觉怎么样?” “兴奋,特别兴奋,昨夜怎么都睡不着,特别想见你。” “那现在呢?” “有点困。” 令嫣去床上把被子铺好,对他招招手,“过来小眯一会儿,中午要去祖父那里,怕是要喝酒的,现在休息一段时间。” 申锦往外张望一番,心有余悸地问道:“岳母那里……” “她都放你进来,就是认啦,不用担心,接下来不会有人打扰,快躺会儿。” 申锦这才脱了靴子和外套,睡到她床上,令嫣让他枕在自己大腿根部。他一转头,就正对她的小腹,那里现在待着他们的孩子,真是再奇妙不过的事。 他轻柔地近乎膜拜般地摸着那处,还把耳朵贴了上去听里面动静,自然什么也没有。 他刚才其实没说实话,当他知道令嫣怀孕以后,头一个反应,也是彻夜难眠的原因,都是害怕。 他从小因为那个毛病,被全家人宠,被太后偏爱,遇到令嫣后,甚至也被她宠着。 一切的一切,顺顺利利,水到渠成。 可那一次意外的欢好,还有这个孩子的到来,却打破了一切,他才十四岁,就要成婚做丈夫,做父亲了。他害怕自己做不好,害怕让她失望。 可这份畏惧他却难以启齿,不能跟任何人诉说,只能暗自承受,有股劲抵在他身后,催促着推着他成长,一种名为责任的重担一下压到他肩头。 有害怕,当然也有兴奋和期待。 “咱们的孩子会是个什么模样?” 令嫣回想起自己梦中的那个孩子,俊俏的小脸蛋还是那样清晰,引得她心中母爱泛滥,化成了一滩软水。 她不由道:“我以前做过个梦,梦见过我们的孩子,那孩子真是好看,小模样我至今都记得清清楚楚,就像真的一样。” 申锦也兴奋起来,急着说道:“这该是胎梦,我娘说她生阿瑶前就梦见了瑶草仙境,里面坐着个穿着大红肚兜的女娃娃,后来果然就得了女孩,取名为瑶。” “你梦的男孩女孩,像我还是像你?” “像是个男孩,古灵精怪,可调皮精神,像你又像我,特别会捡咱们好的长,不如我来描述,你来画!” 小夫妻两个还睡什么觉,兴致冲冲画起自己宝贝来。 等梦中的可爱宝宝跃然纸上,两人心满意足,相视一笑。 只是当令嫣看着申锦因为傻笑,而显得格外突出的婴儿肥时,她突然意识到,梦中的自己和申锦可都不是现在的青涩模样,好像已年长了许多。 “哎,好像不是这一胎呀!” 第87章 前朝最后一代皇帝名叫萧裕, 也不能说是个昏君,他至多算是庸碌之人,早年时也曾为国事殚精竭虑, 可越管越绝望, 自知无法救国,后来便消极处世、颓靡混沌, 整日沉迷于女色, 再不过问政事, 这无疑加速了卫朝的败灭。 老百姓们对这位无能的皇帝多是无感, 反倒是记住了他唯一的女儿——元贞帝姬。 这位帝姬能声名远扬, 全是因为当年和卫朝第一名将丰罡,以及雍朝开国文宗皇帝之间的纠缠牵扯,其中故事,甚至都被写成话本,在民间广为流传。 卫朝灭亡以后,元贞帝姬不知去向,老百姓们都猜测,她是被文宗皇帝霸占, 偷偷藏了起来。 事实也的确如此。 文宗皇帝年少时爱慕元贞帝姬, 奈何她却嫁给了丰罡为妻, 得不到的都是最美好的。等得了皇位, 文宗皇帝就迫不及待把元贞纳入后宫,哪怕她已是三十几岁的妇人,生养了三个儿子, 也丝毫不减他对她的热忱。 然而元贞帝姬却是个贞烈的性子,她父皇、兄弟、丈夫、儿子们全都死在文宗皇帝手里,她怎肯屈服于文宗皇帝,若不是她当时还怀着夫君丰罡的孩子,她早就追随家人而去,怎么会苟活。 尽管文宗皇帝费尽心思来讨好元贞,她还是在生产过后就自杀而去。 留下的孩子,算是前朝唯一的余孽,她能活下来,是因为她是个肖似其母的女孩。 这便是文宗皇帝最后一位宠妃——贞贵妃娘娘。 她生于宫中,长于宫中,没有大名,文宗皇帝称她为贞娘,亲自抚养她长大,把她疼若珍宝。 待她及笄后,就一举封为贵妃,从此宫中再无人能分到一点雨露。那时,谁都知道贞贵妃娘娘就是文宗爷的命,要月亮都能给捞上来的主。 盛宠之下,哪怕文宗爷年岁大了,贞贵妃娘娘还是给他生了二十三皇子,只是这孩子受不住福气,没过三月就没了。 文宗爷痛心之下,大病一场,没多久,就重病而亡。 贞贵妃娘娘一下失去了依靠,从云端跌入泥淖,可也并未受几年苦。 显然成宗皇帝对这位小妈有着非分之想,待干掉了其他兄弟,继承大统以后,他马上把贞娘弄到了手,改封她为贞妃娘娘,也着实宠爱了许久。 可与文宗爷不同,成宗皇帝的妃嫔们可不是吃素的,她们趁成宗爷外出征战之时,竟然合伙把独一无靠的贞娘送出了宫,安排给了一位花花公子为妾,那位公子姓曹,就是曹皇后的亲弟。 等成宗爷发现后,再接回贞娘时,她已大腹便便,有了身孕。 贞娘从此被成宗皇帝去了贞字,打入冷宫,成了一位无名弃妃,没过几年就郁郁而亡。 至于那个孩子后来到底怎样,也没谁清楚。 而曹家在她死后不久,就因牵涉巫蛊之祸而三族被夷,曹皇后因为怀孕而保住性命,可也被打入冷宫待产,没错,就是同一个冷宫,在那里,她生下了仁宗皇帝。 又过几年,一位名叫祁湄的少女,在宫外偶遇见微服私访的成宗爷,她与年轻时 分卷阅读112 分卷阅读117 锦鱼欢 作者:豆元洲 分卷阅读117 是在里面跳舞。 令嫣又着实吃了一番苦头,这次她试着去安抚孩子,对着肚皮哄道:“宝宝乖,娘这样可不舒服,你能轻一些吗?” 奇迹般地,宝宝马上收敛了许多,停了大动作,又开始轻微地试探性地摸起了令嫣的肚皮。 令嫣大受鼓舞,第一次感受到了,与腹中孩子的默契,她惊喜又激动地对回来的申锦说道:“相公,咱们孩子在摸我呢,宝宝好乖好乖,竟然能听懂我说的话!” 申锦许久没见她这样高兴,顿时眉开眼笑,欢欣鼓舞道:“你是孩子娘,现在辛苦怀胎,宝宝当然能感受到你,在小家伙那里,你最重要,谁都比不得你。” 他放下脸盆,拿着竹扇和一盘酸梅子上了床,把梅子递给妻子,嘱咐道:“你刚醒,胃里肯定不舒服,吃几个压压,来,我扶你去上恭桶,既然醒了,还是去一趟吧。” “嗯!”令嫣精神气都足了许多,赶紧抓着丈夫的手,去上了恭桶,也不知怎的,这次她竟然顺利地一口气把大问题都解决了。 等回到床上,虽是出了一身汗,可浑身都松快了许多,心情也大大好转。 申锦摸了摸水,不热不凉,温的刚刚好,就拧干了巾帕,退下她衣物,给她擦去满身汗水和粘腻,待完成后,又卧在一边,拿着竹扇,轻轻摇着,给她扇风。 令嫣看着他额头上冒出的汗珠,还有脸上的温柔和关切,心中感动不已,他一直在这样辛苦地照顾自己,凡事都亲力亲为,他吃的苦不比她少,而他却从不抱怨,一直包容爱护自己。 其实不光是他,她娘、她外祖母、弟弟,还有婆家的每个人,都在关心照顾自己,她却因为钻了牛角尖而看不到这一切,只看到自己的苦。 她现在虽苦,可她不是一个人,而且有苦必有甜,再过一个多月,她就要有孩子了,这个新生命是她血脉的延续啊! 人有时候想通,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徘徊在抑郁边缘的令嫣知道她这是迈过这一道坎了! 她愧疚地抱着申锦的胳膊,眼眶里含着热泪,哽咽道:“相公,我错了……” 申锦低下头吻了吻她的额头,然后贴着她躺在一旁,把手搭在她肚皮上,满是笑意地说:“我帮不了你什么,可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你不要多想,现在慢慢睡吧。” 令嫣忽然就什么也不怕了,心里安稳极了,很快就睡了过去,这一夜无梦,睡的格外熟,是她这段日子以来,睡的最好的一次。 翌日,她是被饿醒的,只是刚一睁眼,守在一旁的申锦就告诉了她一件大喜事。 原来昨天夜里,令妩发动了,奋战了一晚,于今日寅时生下了一个六斤四两的男婴,母子均安。 令嫣哪还躺的住,拼着力气起了身,要去看令妩和孩子。 申锦连忙阻止她,支吾道:“也不急于这一时,听说那孩子长的像安凌王,他喜欢的很,现在人还在那边呢,等他走了,我再送你过去。” 令嫣打消了念头,转而说道:“我要洗澡,你去准备个大浴桶,咱们一起泡。” 说是一起泡,其实还是申锦在伺候令嫣,恢复到以前活泼劲的令嫣问道:“最近家中可发生了什么事儿?” “自我中了武举之后,你大哥和申瑜都中了秀才。最近你大哥的婚事也定了下来,是你父亲以前的同年韩翰林的独女。” 由于仁宗皇帝重文轻武,所以永顺年间文试要比武试难多了,文官也比武官有前途,申锦的武举人都被申瑜的文秀才盖住了风头。勋贵之家能出个秀才可不容易,尤其还是世子爷这样的人,申瑜在别人眼里简直是凤毛麟角。比他还要吸人眼球的其实还有一人,那就是姚福生,不过申锦可不会蠢到在自己老婆面前提她的前未婚夫。 “还有风声传出,说是皇上打算要立太孙为太子了!” “真的假的?” “祖父的意思是有八成可能,因为皇上在近期招见了多位肱骨重臣,像是帮太孙挑人呢。” “这可是件大事,可是龙凤胎的诞生,让皇上觉得大吉,终于下了决心?” “还不止,听说是钦天监的监正近期观天象、望云气,发现帝星周围,云成五彩,紫微星动,似是要定乾坤,皇上这才打算立储。” 永顺四十年八月三日,仁宗皇帝立太孙石庭灏为太子,这位也是永顺年间的第二位太子。 似是尘埃落定,可新鲜出炉的太子还没来得及高兴多久,他由侧妃鱼令殊所生的长子就殁了,而此事试似乎还与他的庶妃薛氏相关。 痛失爱子的鱼令殊一度失去理智,竟去攻击了薛逸水,薛逸水也因此被查出了喜脉,还好,孩子并无大碍。 太子立刻转悲为喜,贬鱼侧妃为良娣,并升薛逸水为侧妃,更加偏爱有孕的薛氏,甚至到了专宠的地步。 太孙后院的其他妃嫔,或有对鱼令殊幸灾乐祸之人,可更多的是心寒及兔死狐悲的感觉,她们也因此达成某种共识,那就是要团结起来,共同排挤对付专宠的薛逸水。 鱼家得了消息,严氏很快就垮了下来,卧床不起。 小鱼府桂院,刚做完月子没几天的令妩也知道了此事,她当时正在给儿子喂奶,听着紫鸢的禀告,许久都没有回应。 直到怀里的小家伙吃饱了,握着拳头,舒服地打出了饱嗝,被嬷嬷抱下去哄觉后,令妩才收了脸上的笑容,冷漠地说道:“她也有今天,该是时候,跟她好好算账了!” 而厉氏这里,此时却无心听这些消息,更无心去管,因为申家刚传来消息,令嫣发动了。 第91章 怀胎确实辛苦, 可跟生产时的痛苦相比,真是小巫见大巫。 令嫣生产前兴奋异常,精神抖擞地走进产房, 甚至都不需要人搀扶:哎哟喂, 熬到头了,终于要卸货啦! 然后她就卡在了开宫口这条路上, 前三指开的很顺, 可后面七指, 死活就是不开。十个时辰, 整整十个时辰, 她还是停留在三指的位置。 这二十个小时,可把鱼令嫣给彻底整爬下了,她真不想怀疑,可又不得不怀疑,该不会真生不下来吧。 产房内站满了人,厉氏、聂氏、祁恕玉,厉嬷嬷、祁嬷嬷、刘嬷嬷,还有三个稳婆, 望着已被这长久战, 折腾的没多少力气的令嫣, 脸色都不大好看, 产房外,坐着申锐、申钰,还有申铎夫妇, 脸上都是担忧和凝重,申锦更不用说,他听着令嫣的声音越来越小,心里的恐惧就逐渐蔓延,急地好似热锅上的蚂蚁,绕着房间,到处走动,根本无法平静。 房内,趁令嫣不痛的间隙,厉氏又端起一碗人参鸡汤喂她,心疼地劝道:“嫣姐儿再吃一点,拼的就是这时候,现在多存些力气, 分卷阅读117 分卷阅读118 锦鱼欢 作者:豆元洲 分卷阅读118 等宫口开了,你才能顺利生下来。” 令嫣没有更多选择,只得再来一碗参汤,真是要人命,这已经是今天干掉的第八碗了,也是她娘第八回说这话了,她的宫口到底能不能开,不能开,就只能动刀了。 她尽力抓住厉氏的手臂,咬着那早已被她咬破的嘴唇,指着其中一位接生嬷嬷说道:“苗嬷嬷,要是我再生不出来,就动刀子把孩子取出来,东西你应该都准备妥了吧。” 这位苗嬷嬷手巧,曾给几个难产的孕妇动过刀子,其中有一位孕妇还活了下来。 她听了这话,忙回答令嫣道:“二少奶奶放心,刀子、剪刀、还有针头都在最烈的酒里泡过,白布和黑线都在沸水中煮过暴晒过,止血粉也够,老奴有五成把握,能保全母胎……” 还没说完,就被厉氏猛然推开,“你滚开,谁都不能在我女儿肚子上动刀子,你动的几个才活了一个,这不是拿我闺女的命去赌吗?真要是生不下来,徐嬷嬷你该知道怎么做!” 这位徐嬷嬷也有个本事,那便是毁胎,有些孩子个头太大,产妇骨盆太小,根本生下来,折腾到最后母胎都得死,这时候只得解决了胎儿,保全母亲。 祁恕玉怎么也忍受不得她的孙子被这样处置,连忙反驳道:“不成,孩子还好好的,怎么能这样残忍对他,我不赞成!” 厉氏丝毫不退让,像是要跟祁恕玉干起架来,“实在不成,难道要拿我女儿的命来换吗?孩子没了,可以再生,我女儿没了,你们谁来陪给我!” 鱼令嫣又开始阵痛,这次来的真是又急又烈,痛的她大吼了一声,尽管如此,她还不忘要对厉氏说:“娘,不能毁啊,毁了我也不会好的,我对这孩子,和您对我,是一样重的,我要这孩子好好的,啊……” 厉氏还是不让,“你恨我也好,这事没的商量,我不会退让一分。” 祁恕玉也是硬脾气,“苗嬷嬷说了,有五成把握能保全母胎,五成能护下两个人,若是毁胎,那孩子就完全没活路了。” “五成怎么够,七成都不成。” “真是不可理喻,那孩子难道不是你外孙吗?” 一直沉默的聂氏打断了两人的争执,厉声制止二人,“你们太吵,都听不见外头的声音了,恕玉,听听你儿子的话,他从方才就在说话,偏给你二人给吵的盖了过去。” 外头的申锦终于忍不住搬开了门,疾速走到令嫣身边,不顾余人眼光,握紧令嫣的双手,对她还有祁恕玉坚定地说道:“过了未时还不开,毁胎,保大的,就这样定了,以后谁要恨要怪,就来找我,我任凭你们处置,可现在,我是孩子的父亲,我是丈夫,什么都我来担,这事我来做主。” 一阵更加剧烈的阵痛,简直要把令嫣疼上天去,她可没时间来多想申锦的话,此时只觉得满腔愤怒,咬着呀,使了全身力气往腹部用力,并一个巴掌拍到申锦脸上,恶狠狠说道:“你个杀千刀的,放什么狗屁,老娘辛苦怀了十月胎,谁敢动我孩子,我先杀了他,啊,太特么疼了!” 这时候,剩下一位黄嬷嬷忙掀开盖布一瞧,而后惊喜万分地叫道:“宫口开全了,孩子头都出来了!” 这位黄嬷嬷没什么硬本事,她的过人之处在于运气好,总能把握住机会,在艰难的时候,顺利接生孩子,是整个盛京成功率最高的稳婆。 “二少奶奶再使一口劲,力气就该用在这时候,往下憋气,鼓肚皮,孩子在努力往前冲呢,做娘的可不能输了。” 鱼令嫣死命拽着支杆,小宇宙爆发,一口气把孩子推了出来。 黄嬷嬷生怕别人抢了她功劳,抱起孩子,赶忙抠了他口鼻处的污物,抱到水盆里洗干净胎脂,称了重量,又倒过来用力拍几下屁股,直到嘹亮的哭声响彻整个屋子,才包起孩子,抱到令嫣和申锦身边,笑逐颜开地说道:“恭喜二少爷和二少奶奶,喜得贵子呀,足足有七斤六两,怪不得让二少奶奶吃了好大一番苦头。” 惊喜来的是这样突然,产房内外,都爆发出一股欢腾的笑声。 申钰高兴地直拍大腿,“哎哟,乖乖,大胖小子,我做爷爷了!” 申锐则捋着自己的仙须,乐呵呵道:“我也做曾祖了,不服老不行呐。” 孟玄音兜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摸摸头,一手的虚汗:妈呀,生孩子忒吓人了,还好令嫣母子均安。 申铎摸摸妻子的肚子,安慰地说道:“放心,你们定是顺顺当当的。” 厉氏和祁恕玉反应过来以后,全都争先恐后地跑到令嫣床边看孩子,刘嬷嬷则带着三位接生嬷嬷继续帮令嫣排出胎盘,厉嬷嬷则带着清风和解语二人,开始收拾产房,势单力薄的申锦很快就被挤到圈外,也不知被谁一推,一屁股跌出了产房。 门碰地一声合上。 申钰一把提起儿子,着急问道:“锦小子,快给你爹说说,我大孙子长啥样?” “哎,我还没仔细瞅我儿子呢!不过小子身上都是肉,胖乎乎的,嘿嘿。” “废话,七斤六两能不胖吗?我问的是长相!” 厉氏和祁恕玉挤在周围,盯着这个胖娃娃,眼里都溢着喜爱。 两人很快就为孩子像谁又打起了嘴仗。 “还是像我们令嫣多一些。” “亲家母说哪儿的话,还是像锦儿多一些,瞧瞧这眉眼,跟他爹小时候那是一模一样。” “鼻子和嘴巴像令嫣。” “耳朵和脸盘像锦儿。” 鱼令嫣抱着刚得的儿子,盯着他圆滚滚的脸蛋,左看右看,上瞧下瞧,这五官给肉挤的,根本看不出像谁好不好,她娘和她婆婆,忒会睁眼谁瞎话,到底有什么好争的。 她不由打开裹着儿子的包袱,胳膊肉嘟嘟的,腿肥肥的,肚皮圆鼓鼓的,屁屁也都是肉,又鼓又翘,放眼望去,全都是肉,这孩子真会给自己长肉,看来她吃进去的养分,真是一点没浪费啊。 令嫣忍不住在儿子的小屁屁上捏一把,结果手感太好,她又禁不住四处揉捏。 紧闭双眼的宝宝不满地哼唧了两声。 厉氏和祁恕玉见状忙包起了孩子,双双指责道:“你怎么还有力气折腾他呢,祖宗,快睡一觉养养神吧。” 嘴欠的令嫣:“他怎么能这样胖呢?” 这时,一直装睡的宝宝,睁开了一对乌黑有光、水波盈盈的大眼,怒瞪着他娘。 哼,我这么胖,还不是因为你吃的多,你怎么好意思来嫌弃我,再说我又不是一直胖! 你上辈子不喜我,难道就是为着我出生时太胖,让你在生产时受了苦吗? 第92章 鱼令嫣生产以后睡的那个觉, 是她这辈子最惬意的一场了,舒服到不想睁眼,可又不得不睁, 她是被 分卷阅读118 分卷阅读119 锦鱼欢 作者:豆元洲 分卷阅读119 涨奶疼醒的, 一醒过来,感觉通身都像是被碾压了一遍, 浑身难受, 还又饿又渴, 一头牛都能吃下去的那种饥渴, 可惜她这段日子还不能多吃。 不过挣扎着爬起来, 她说的头一句话还是,“我的孩子呢?” 守在一旁的申锦帮着妻子起身,并端着一碗生化汤,轻轻吹走热气,喂着她吃,答道:“孩子吃了奶就睡了,不哭不闹,可乖巧, 全家围着他看了好一会儿, 现在是子时, 他们也都回去睡了。” 原来一口气睡了四个时辰。 令嫣喝着汤, 又摸了摸涨的发痛的胸脯,问道:“奶娘的奶,他吃的可好?再给我端碗下奶的汤, 我要亲自喂他。” “你早就要求过,都备着呢,现下就让她们端上来。说起这个,还真有些头疼,咱们孩子可怪,奶娘喂他吃,偏不肯张嘴,后来端了碗羊奶来喂,咕噜咕噜一口气全干了,又急又快,显然是饿的狠,怎么偏偏不让奶娘喂奶呢!” 令嫣就着他的手,又喝了一碗催乳汤,腹中进了汤水,浑身都得劲很多。 “也不能老叫孩子和宝宝,祖父可有给咱们儿子取名?” “大名他还在挑,反正也是金字旁的字里面选一个中意的来,至于小名,在你们睡着的时候,姑祖母在岳母的陪同下,悄悄来看了你和孩子,祖父当时还请她给孩子取个小名,讨个吉祥,可姑祖母说,最辛苦的人是你,乳名还是等你来取。” 令嫣抓着他的手道:“咱们一起来想,取什么好呢?” “不如叫团子、圆圆、嘟嘟、萌八、球哥、夏狮郎……” 申锦忽然觉得自己很有义务帮儿子争取一下,“娘子,你瞧凤尧的乳名可叫灼华,你有没有觉得,咱们应该再努力一些呢?” 凤尧是令妩儿子的大名,灼华是他的小名,都是他亲爹安凌王给取的,跟令嫣取的相比,差距不是一般的大。 “你觉得承德如何,蒙受德泽,寓意好,也稳重,适合长子。” 好是好,可听着更适合大名,一个乳名叫这样郑重干什么,承德,承德,跟个小老头似的。 “相公,咱们雍朝取乳名既可以讲究,也可以随便,大多是随意取个,民间还有说法是贱名好养活,咱们还是随大流,取个接地气的吧。” 申锦抓耳挠腮,这贱名他还真想不出几个好的。 “你不满意方才那些,那就换个,就叫阿满如何,跟他舅舅阿眠类似,咱们也不多求,就希望儿子志得意满,一生圆满,而且他本来就长的丰丰满满,一瞧满身都是福气。” “阿满,阿满……”申锦反复念着,倒也觉得不错,挺舒服的一名儿,于是拍板道:“就叫阿满,满哥儿。” 期间,鱼令嫣又干掉了一碗小米粥和山药糕,总算缓回了气,兴奋地直搓手,“阿满也睡了许久,他有没有醒,去问问,醒了就抱过来,小家伙肯定饿了,我喂喂他!” 阿满果然醒了,他确实饿了,没办法,现在他还不到一天大,除了睡觉和吃奶,真没啥选择。可让他堂堂……去含奶娘的□□,他真是有些膈应。 可肚子饿也太难受,尤其在这时候,他终于还是睁开眼,想嚎一嗓子,让奶娘再给他喂一碗羊奶,可还没来得及动嘴,就瞧见他亲爹欢快地奔了进来,眼里亮莹莹,脸上喜滋滋,温柔又笨拙地抱起了他,走出屋子。 真不明白,他爹怎么就是这样纯粹善良真挚的性子呢,怪异啊怪异。 “阿满,爹来抱你去吃奶,你娘在等你呢。” 阿满,果然还是这个乳名啊……就跟他上辈子出生的时辰和重量一样,没有丝毫改变。 等等,鱼氏要喂他,亲自喂,怎么可能? 她对自己一向冷淡,可能是因为他早早离了她吧,哪怕他后来坐到了那位子,也没见她对自己笑过几次。 不过她本来就是个冷漠又深沉的性子,对谁都提不起劲,直到申铄出生,他这个幼弟几乎得到了她全副热爱和宠溺,因为得了这个儿子,她整个人都变了,也从那刻开始,他才明白,原来这才是她本来的面貌,最美好的模样。 令嫣见到胖儿子,心都化了,早早就抬了手,急吼吼道:“哎呀,我家阿满来了,我的宝贝儿子!” 不是嫌我胖吗? 阿满望着她脸上灿烂而温柔的微笑,爱怜横溢的目光,心中一刹那恍神,原来她也曾对自己这样笑过,她对自己也如申铄一样疼爱过。 令嫣颠颠儿子,感慨道:“哈,挺重,抱着心里就踏实。” 申锦抱了条毯子睡到她外侧,斜歪着头盯着老婆孩子,觉得真是怎么也看不腻。 他捏了捏儿子紧握的小拳头,得意回道:“他这是结实,别瞧他小,劲道可足,胳膊腿都有力气。” 令嫣解开衣襟,凑到儿子嘴边,“阿满饿不饿啊,该吃奶奶了。” 阿满盯着她看了片刻,最后缓缓张开了嘴,含了起来,努力吸允,他是真饿了。 可努力了半天,面红脖子粗,还是没成功,他毕竟还小,力气有限,没顺利给他娘开奶。 令嫣心疼地擦着儿子鼻尖的汗珠,知道小家伙肯定是饿急了,便退了出来,对申锦说:“你来开,给他吸畅了,我瞧他力气还不够。” “哎,我来?” “快,瞧他吃不到,多着急,汗都出来了。” “行,你转过身子,我试试。” 申锦心中有些畏怯,也有些兴奋,更多是后者,此时正要凑到令嫣跟前,没想到,阿满一蹬脚,踹了他一下,一抬头,又咬了上去,继续允吸,压根不想他出手相助,这回真是拿出了吃奶的力气,效果杠杠的,他终于喝到了他娘甘甜的奶水,瞬时就无法控制,拼全力喝了起来,同时竟然还不忘拿莲藕一般的胳膊手护住自己另一半食物。 开玩笑,这点小事能怎么难得到他,他刚才只是没尽全力罢了。 他的东西,谁都别想动,亲爹也不成! 令嫣抵着儿子光亮的额头,亲亲他的小鼻子,笑着逗道:“哟,小家伙会护食呢,怕谁抢呀,都是你的。” 申锦望着儿子,忍不住又夸了起来,“胎发浓密,乌黑亮泽,长的真好,娘子,这点像你。” “眼睛又黑又亮,大而有神,这像你,相公。” “还特别乖巧,之前都说凤尧那孩子乖,我瞧着远不如我们阿满乖。” “我们阿满眼珠子咕噜咕噜转,灵的不得了。” “瞧这圆润的耳垂,以后定是个有福的孩子。” “通身都是福气……” 刚得了儿子的小夫妻俩,按耐不住激动澎湃又欢腾的心情,你来我往,厚脸皮地夸起了宝贝儿子。 阿满会跟他爹似的又羞又臊地红了耳朵吗? 当然 分卷阅读119 分卷阅读124 锦鱼欢 作者:豆元洲 分卷阅读124 十年了。 第96章 十四个月零七天的阿满, 正在练习走路,身后是他爹申锦,此时正扶着他两只结实的小胳膊, 一步一步, 送他前行。 而前方张开双臂、笑逐颜开迎接他的,是他娘鱼令嫣。 那只汪汪叫唤的狗, 名叫桂花, 还有在一旁连理枝上盘旋扭转的白丸子, 都是他娘的爱宠。 可能是因为出生时过重, 他娘和他爹, 总担心他会一直这样胖下去,所以从他会走路时,就盯着他的动静。 对此,他只想说,你们怎能这样呢? 是了,他又要思考下人生了。 他娘原来是这样重视他的,根本拿他当心肝肉呀,整天不是带着他去请安, 就是带着他去串门, 要不然就是陪他玩, 反正一天到晚恨不能把他拴在裤腰带上, 一刻不离。 连晚上也不歇着,还要给他画玩具图纸,天知道, 她怎么有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主意,关键她还有处处捧她的丈夫,大热天地汗流浃背,都要帮着她把图纸上的玩具制作出来,害得他只能佯装很喜欢,而后再找各种机会把玩具塞给灼华和庚宝那两小子,给他们玩去。 再说他爹,这就是个天性纯良、毫无野心的老实人,外有申国公府这棵大树罩着,上有他奶奶柔嘉县主这样的母亲帮他操劳,娶了脾性相融、情投意合的妻子,下还有他这个儿子顶着,一辈子都操不到心,妥妥的富贵闲人,真是好有福气。 与此同时,他就用大把时光,陪伴家人,对父母孝顺,对妻子专一衷情,对他这个儿子,更是满腔热情和关爱,天天都赖在他和他娘身边,不肯挪步。 同时他也对下人宽仁大度,颇有人缘,同样是不务正业,可比他爷爷申钰强多了。 他爷爷是个看似不着调的,成天浇花、遛狗,给女儿当马骑,时不时就推着他这个孙子、还有庚宝这小侄子一起晒太阳,偶尔还要给曾祖父撒个泼、添个乱,到曾祖母面前撒个娇,而被奶奶收拾一顿,周而复始,乐此不疲,每七天一个循环,竟都不觉得腻。 跟他爹不同,他爷爷可不简单,这位绝对是个狠角,前些日子,大房申瑜想纳妾,安康县主不同意,大闹了一场,整个申家只有他爷爷出来,骂了申瑜一通,才让他不好意思歇了念头。 不过他爷爷再嚣张,还是个十足的妻管严,他奶奶一身吼,立刻能让丈夫消停了,奶奶就是个操心的命,平常管丈夫,还有他那个活泼好动又外向的姑姑都不嫌够,还要挤着时间来瞧他和庚宝。 而且每每来他这里,都能碰上他外婆厉氏。两人一见面就是剑拔弩张,莫名就能燃起战火,次次都要为争夺他而大打嘴仗,搞的他娘都不敢让外婆多来,只得每天把他带去小鱼府一趟,不过倒也方便了他,这样他每日都能见到“她”了。 可能是因为他出生时发生的那一茬儿事,他外婆对他总有些愧疚,后来对他,基本就是肆无忌惮的溺爱,她自己疼爱尤嫌不够,还不许任何人委屈他一分。 他爹、他娘,还有我小舅舅,都被她狠狠批过,特别是小舅舅,他每次瞅到自己,那小眼神,都透着几分嫉妒,哈哈,未来领头把六部撤散的大首辅,曾经也有这种时候呀。 说起小舅舅,就不得不提下他姑姑申瑶,每次小舅舅一来跟着祖父学习,姑姑都会特别准时地守在门口等他,真是非常主动了。虽然她现在可能还不明白,其中的坚持到底意味什么。 如此一等就是十年,直到小舅舅再三拒绝过后,她才心灰意冷,随父母的意,找个门当户对的人定了婚事。 可临嫁前一天,小舅舅幡然醒悟,偷偷溜进姑姑房里,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两人竟然连夜私奔了,等回来时,咳咳,姑姑肚子都大了,全家人再气再急,也只得认了,收拾烂摊子不说,还要想法子帮他们遮掩。 而每每想起这个,他都会不由自主想到他爹娘头上,算算他俩成婚的月份,还有他出生的月份,满打满算,他也只有七个月大小,也就是说,他应该是个早产儿,可有他这样七斤六两的早产儿吗? 两人果然是在婚前就有一腿! 到底知不知道害臊和羞耻为何物啊? 答曰:并不知道。 申锦送着儿子前行,逐渐靠近令嫣,最后,两人隔着阿满抱在了一起,在阿满复杂的目光中,亲到了一起。 岂有此理,大庭广众之下,在他跟前,竟敢如此亲热! 夫妻两个,总算感受到了儿子关注的目光,说时迟那时快,立刻抱起阿满回了屋子。 而后,那天晚上,阿满,果然就偷听到了爹娘亲热的声响。 他为何会待在申锦夫妇的寝室里,其实还是他娘的意思,这样方便晚上给他喂奶。 鱼令嫣认为,孩子由父母带着长大,才能更幸福,所以阿满的事,她和申锦都亲力亲为。 不过凡事都有利有弊,这样也有窘迫的时候。 申锦近一年来,逐渐体会到了那事的妙处,他本能地觉醒了,渐渐食髓知味。 可令嫣限制着他,一周只有五天让他行事,而每夜只准一次,且每次都得轻缓着来,不能吵到儿子。 申锦大多时候都听老婆的话,可这事他有时也把持不住,特别是清晨,令嫣穿着肚兜躺他怀里的时候,他难免会不老实,毛手毛脚。 令嫣嘴上说着不愿意,可最后仍就迷迷糊糊、半推半应了。 所以我们警觉性和敏感度特别高的阿满,经常会被吵醒,这让他恼火不已:一大清早折腾什么,晚上还不够吗? 显然还不够,夫妻两个完事后,更要温存着说些琐事。 令嫣提道:“相公,庚宝周岁后都断奶了。” 申锦明白妻子的意思,“你想给咱们阿满戒奶?也是,都十四个月了。” 阿满努了努嘴,他也知道自己该断了,其实吃不吃奶不打紧,关键是每次他娘喂他的时候,他爹也多会陪在身侧,小夫妻两个头一回做爹妈,什么都是新鲜的,哪怕他放了个屁出来,都会被夸赞一番。 上辈子,他两岁多就离了爹娘,对他们的记忆不多,本以为对他们并没多少留恋,可真重来一次,才明白,他其实是多想与他们亲近,多渴望得到他们的认可和赞赏。 这辈子,据他所观所闻,事情还是如上辈子那般进展,距离那件事已很快了。也就是说,他待在爹娘身边,也就剩下这些日子了,他……舍不得,能多亲近一些都是好的。 令嫣又说:“可断了奶,月事来了,就要开始注意避孕了。” 申锦不解地问她:“娘子,之前你不是说,想一鼓作气,把梦中的那个宝宝,也生下来吗?” 哼,做梦去吧,申铄可比我嫡长 分卷阅读124 分卷阅读125 锦鱼欢 作者:豆元洲 分卷阅读125 子还小个两年呢! 鱼令嫣连忙摇手摆头,“不了不了,生养一个孩子要花费许多精力,要是再怀上,就没有精力来照顾阿满了,还是等阿满长大再说吧,现在都以阿满为主。” “嗯,娘子说的对,那样对阿满未免不公平,我来吃药避孕吧。” 阿满适时发出声音,打断爹娘的话。 床上马上传出悉悉索索的穿衣声。 不一会儿,穿好寝衣的申锦,就从被窝里钻出来抱他,动作和语气,都极其温柔,问道:“咱们阿满是要去解手,还是要吃奶呀?” “都要!”尽管他很努力改变语气,可声音到了申氏夫妻耳里,还是一副奶声奶气,引得他们不由发出轻笑。 申锦麻利地带他去恭桶旁,耐心地等待他结束,完事后,又给拿着温热的巾帕,擦干净他的脸、手脚,还有鼓鼓的小屁屁,随后再抱他去令嫣怀里吃奶。 儿子一岁多了,虽能说能走,好吃好睡,性子却有些孤僻,不爱与人互动和交流,跟申锦小时候真像。 所以不论是他夫妻两个,还是申家、鱼家,以及昭定太后,都格外心疼、怜惜他。 阿满吃的又慢又轻,虽是长了牙,却从没有咬到令嫣一口,不知不觉,他就舒服地眯起了眼,像往常那样,摸上了另一半食物。 申锦夫妇也跟着笑眯了眼,一个握着他另外一只小手,一个轻拍他的肩背,满足的不得了。 令嫣小声说:“我瞧,再缓缓吧,他喜欢吃,我就再喂一段日子。” 申锦补充道:“还得帮他遮掩些,我小时候就这样,很小就懂丑了,特别受不得人家说我呢,只想听夸赞的好话,这点阿满像我。” 令嫣语气中都透着欢和,哄着道:“好,那咱们悄悄喂,悄悄瞒着,一定不让别人知道。” “嗯,一定。” 阿满这次终于红了耳朵,其实这才是他最像申锦的地方。 因为醒的有些早,他吃完后,稍稍有些困意,忍不住打了个大哈欠,还揉揉眼,以他自以为极低极小的声音,说道:“谢谢,娘亲和爹爹。” 可申锦夫妇还是听的非常清楚,两人心中那个激动呀,比什么时候都要高兴振奋,不过都不敢表现出来,怕小家伙被吓到,难为情而退却这份主动。 最后,令嫣抵上儿子的脑袋,说了个提议,“阿满要不要跟爹爹和娘亲一起睡个懒觉呀,到日上三竿时。” 阿满什么都没说,自己滑进了爹娘的被窝,把头蒙住后,还要伸手两只肉乎乎的小手,给爹娘来牵。 他一辈子都没睡过懒觉,哪怕重新做了婴孩,到了那个时辰,他还是会迷迷糊糊转醒,再三确认既定的现实,所以他早上大多睡的不好,而今天定是能睡好的。 申氏夫妇用时把儿子的脸蛋漏出来,遮盖好其他部位,不让漏风,一起问道:“阿满,醒来后,想做什么?” “去见外婆和太后娘娘!” “好呀。” 那就彻底心满意足了。 一家三口呼呼大睡,可也没满一个时辰,大丫环清风就进来叫醒了他们,“二少爷,老太爷喊您去大房厅堂那里呢。” 申锦和令嫣都起了身,压低声音问:“这是怎么了?” “三爷他正在狠命打大少爷,谁来都不听劝,二爷在一旁看着,也不帮着拉开,老太爷请您过去拉开三爷呢。” 这不可是小事,申锦马上起身穿衣服去了,走前还不忘嘱咐令嫣:“你带着阿满继续睡。” 令嫣哪还有心思睡下去,只是在一旁静静看顾儿子,其实阿满也醒了,心道,终于要开始了…… 第97章 申铎为何要打申瑜, 这还得从头说起。 所谓得不到的,都是最惦记的,申瑜对孟玄音就是如此, 尤其是她还嫁到申家, 做了他三婶,其中滋味, 可想而知, 反正心中是越发放不下了。 当然他也不敢做些什么, 只是对妻子却怎么也提不起兴致, 哪怕她是安康县主, 是皇上的亲孙女,也是一样。 尤其当他的父亲、母亲,堂堂的申国公夫妻,把她当菩萨一样供着、讨好,使她愈发嚣张,对他也越管越多时。 两人的矛盾逐渐加深,成婚才一年多,已是分房而睡, 初一十五才同一次房。 申瑜看中了一个叫代桃的丫环, 这本也是姚若依自己身边伺候的粗使丫头, 平常少有机会得见主子, 只是无意间被申瑜瞧见了,他当时就起了念头,无其他缘由, 只因这代桃身上竟有孟玄音的影子,三分面容,五□□量,便足够让他心动了。 妻子的丫环,要来做通房,在大户人家,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像申家二房那样的,才是圈子里的异类。 申瑜没找姚氏,而是把事情往母亲那儿一提,申国公夫人去媳妇那儿说了许多好话,想让媳妇同意。 姚若依心想反正总有这么一天,自己手心握着的人,总比婆婆和太婆婆塞进来的要好,而且这样也能缓和夫妻两个冰冷的关系,所以代桃这就成了申瑜的通房。 然而姚若依没想到的是,申瑜待代桃,与她却是全然不同,申瑜初一十五,来她这里,完全是敷衍了事,其他日子,天天都赖在代挑房里,浓情蜜意,宠爱异常,简直是不把她这个妻子,放在眼里。 姚若依心中怒火翻腾,直想把代桃这个小贱蹄子给弄死,这时候,代桃竟然怀孕了,而申瑜更是狂喜,想要把她纳成妾室。 姚若依当然不许,她甚至恨不能把代桃和她腹中孩子给生吃活吞了,还要纳妾,想的美,嫡子未有,却先有了庶子,这不是要家宅不宁吗? 她以为公婆会站在自己这一边,却没想到婆婆和太婆婆,一改往日态度,明里暗里指责她嫁过来两年还未开怀,二房出生了两个男孩,他们大房还什么都没有,就算有个庶子也是好的。 这生不出孩子,怎能怪她一人,他不来她房里,让她怎么生,难道叫她去偷吗? 最后竟然是二房之人帮她。 首先是二爷申钰去训斥了大少爷申瑜一顿,把他说的耳红面赤、没头没脸,先歇了念头。 接着,在去给曾祖母郭老太太请安时。 郭老太太见了她,头一回皱起了眉,指着她问道:“听说你器小,连一个妾室都容不得?” 当时坐在她前面的太婆婆陶氏、婆婆薛氏,俱是冷眼旁观,而对面做的聂氏和祁氏都是视而不见,倒是抱着阿满的鱼令嫣帮着说道:“曾祖母,令嫣听说那姑娘本来是大嫂身边的丫头,还是大嫂提拔给做了通房,并不是不容人……” 郭老太太看着她,冷哼了一声。 于是抱着庚宝的孟玄音,继续说道:“听闻那姑娘有了身孕,咱们这样的家里,几代 分卷阅读125 分卷阅读126 锦鱼欢 作者:豆元洲 分卷阅读126 都没出生过庶子,哪有庶子生在嫡子前头的道理,外头人知道了,还以为咱们世子爷不敬重嫡妻呢,就怕更有难听的,要说宠妾灭妻,对咱们申家影响到底不好。” 郭老太太眉头更深了几分,就快要发火,这时,聂氏出声呵斥了媳妇和孙媳妇,“这里哪轮得到你两个小辈说话,还不给我闭嘴。婆婆消消气,这两孩子被丈夫宠坏了些,难免看不惯妾室和通房得势的事儿,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跟小辈的计较。” 郭老太太一口气闷在胸口,心中的拧巴劲全上来了,理都不想理聂氏等人,转头对姚若依说道:“安康县主,你嫁过来两年,都没开怀,不是我老婆子催你,你瞧瞧二房,一个庚宝,一个阿满,长的多好,你看了眼不热吗?” 姚若依红了眼角,低头不语,没有子嗣,她到哪儿都没处说理去,姚家也帮不了她。 郭老太太又道:“大房可只有申瑜一个根,就靠他传宗接代,有了孩子怎么也得留下,老婆子向你保证,这代桃生的,不论是什么,都越不过你去。” 姚若依最后竟然轻轻点头,应了下来,白费了令嫣和玄音那番话。 那天夜里,姚若依就妥协了,派人把申瑜请来,告诉他,自己想把代桃纳为桃姨娘。 申瑜自然高兴不已,难得和颜悦色地问了她许多话,直到他听了今日请安时的事,才变了脸色,青着脸去了代桃那里。 姚若依莫名其妙,还奢望他今晚能留夜,直到次日,她听了丫环来禀告,说是代桃昨夜去了。 她一开始还不肯信,喃喃问道:“代桃怎么会突然去呢?” 她的大丫环语气里还带着几分窃喜,说了令姚若依心里发毛的话来,“大少爷昨夜从您这儿出去以后,端了碗药,喂代桃喝下,夜里,代桃血崩不止,孩子和大人都没抱住……” 他怎么能这样? 代桃不是他心爱之人吗? 虎毒尚且不食子,更何况是心上人给他怀的孩子。 就算她再恨代桃,再不想留她腹中骨肉,她都没真做些什么,毕竟杀人这事,她是无论如何做不出的。 此时此刻,明明是五月,天很热,可姚若依却感觉到一阵阵刺骨的冰寒,也是从这一刻起,她对申瑜彻底死心了。 然后这件事,郭氏、陶氏、薛氏,全算在了她头上,认为是她逼迫申瑜所为,申瑜也不解释什么。 后面那段日子,姚若依过的很不好,被她们三人搓揉的消瘦憔悴,她心中渐渐生了怨气,积压在心头。 直到九月,皇五子诞生,才扭转了局面。 大房众人全都对她换了副面孔,甚至连申瑜,也对她温柔亲近起来,可姚若依心中却是恶心,她根本不想再与这人多待,每次他来,她都要想方设法灌醉他,再脱去他衣物,扮成与他成事的模样。 某天夜里,她也是这样做,却听见申瑜迷迷糊糊地说了个名字出来,很轻,但她却这辈子都忘不掉,他在念着——玄音,用从未有过的爱慕语气。 那一瞬间,姚若依呆若木鸡,久久没有动弹。 待反应过来时,她心中的怨火,都快要把她由内而外烧灼了开来。 孟玄音,原来你心头念的人是她! 怪不得,仔细一想,代桃的确有些像她,所以你才那样宠爱她,一个粗使丫头,被你当成了宝贝,还越过了我这个县主妻子。 而又音孟玄音说了你宠妾灭妻,你就连夜把怀有你骨肉的代桃给处置了。 全都是为了这个成为你三婶的女人。 她好恨,她好恨啊,恨申瑜,却更恨孟玄音,这个女人毁了她的幸福,毁了她心中的向往和期待,她的一生! 她要报复回去,这对贱人! 所以便有了那件事情。 * 那日,申锦回来后,与妻子说明白了事情,令嫣又抱着阿满去见了玄音和庚宝,见玄音没什么大碍,才放心地抱着儿子,去小鱼府。 隐月阁里,厉氏和昭定太后,早等的心急了。 一进门,令嫣就放下阿满,让他自己行动,阿满先是稳稳地走到厉氏跟前,蹲下身给她请安,甜甜叫道:“祖母大安,阿满来了。” 厉氏赶紧搂过他来,一口一个心肝宝贝,问了今天睡到什么时候,吃了什么,想吃什么,想玩什么……絮絮叨叨,没完没了。 昭定太后无奈地推了推女儿,该换人了,她还等着呢。 厉氏又亲了几大口,才依依不舍地松了手。 阿满立刻飞扑到昭定太后怀里,搂着她的脖子不说话。 厉氏酸溜溜地对昭定太后说道:“这孩子真与您有缘,他呀,一见您就黏,别人都没这待遇。” 昭定太后眼睛都笑眯了,轻柔地抱着阿满坐到怀里,亲自喂他吃点心,她也觉得这孩子不一样,从见第一面起,就和别人不同,那份与生俱来的亲密感,谁都比不得。 见她娘高兴地逗弄着阿满,压根不想理她,厉氏只好捏捏身旁的女儿,问道:“今夜怎么来这样晚?” 鱼令嫣把上午发生的事,大致说了一遍。 “今日太阳甚好,玄音一家三口出去踏青了,您们也知道她夫妻两个,如来不喜欢带别人在身边的。当时三叔出去置办些新鲜的小吃零食,剩下玄音抱着庚宝晒太阳,谁知申瑜不知从何处出来了,还喝醉了酒,像吃错药似的,竟要对玄音动手动脚。” 厉氏连忙问道:“玄音如何了?” “放心,玄音可不会吃亏,她平常一直跟着三叔学拳脚呢,当时把庚宝放到一旁,撸起袖管,就把申瑜好生揍了一遍,直把人整趴在地上,庚宝还以为她娘在逗他,在一旁拍手叫好。” “刚好三叔回来一看,马上明白了事情,担心玄音会惹祸上身,当即把申瑜拎回了申家大房,在那里,又结实地揍了申瑜一顿,把事情揽了过去,谁来劝都不听,直到我家相公过去,和公公一道合力制止了他才罢手。” 昭定太后回道:“大房这次怕是不会善罢甘休吧……” “可不是,大房定要三叔和二房给个交待,不给,就要分家!” 第98章 大房要分家, 其中以陶氏和薛氏闹的最凶,国公爷申玦其实也有此意,但碍于叔叔申锐的威严, 他还是不敢明说, 只躲在母亲和妻子的背后,让她们来为这事出头。 郭老太太怒了, 她还活着呢, 分什么家, 她坚决不同意, 谁要是敢分, 就先得踩过她这副八十岁的老骨头。 可大房有理啊,你个做叔叔的,不分青红皂白,毒打侄子一顿,要是申瑜因此伤到了哪里,那该怎么办,他可是世子爷,未来要继承申国公府的, 你们二房毒打他是何居心?必须得给个交待, 不然我们绝不会善罢甘休 分卷阅读126 分卷阅读130 锦鱼欢 作者:豆元洲 分卷阅读130 数,改名为神武,尽管过了几十年,那些老兵早已退役,可军中多是他们的子孙,某些东西,还是随着他们流淌的热血而保留了下来,对国忠,对皇上忠,还有对聂大将军的情义! “可皇上他现在都快不行了,还怎么调人!此刻,唯一能调动武力的,就是姚家,姚家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太后娘娘现在处境堪忧,厉氏急得从塌上跳了下来,现在改成她来回走动了。 呵,那可未必! 阿满抬头看了鱼令妩母子一眼,他二姨脸上还从容的很,而灼华这小子,也没被安排走,这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其实此时,令妩也回想起那一夜,安凌王临行前,抱着她,在她耳边说的话,“方才那些话,是怕隔墙有耳,此时,我说的每一句,你都要记住。明日,我去参加宫宴,且不论有什么消息传来,你都不要急,我答应你,我定会回来接你们母子的。还有,若是这段日子,宫里有人来接你们母子入宫,亦或是,有人以我的名义来接你们,都不要信,我会亲自来,见了我,才是真,其他人都不要应,还有别出小鱼府,要是发生了什么事,就及时躲到申府去,明白了吗?” 正在打哈欠的灼华以为阿满在看他呢,顿时来了精神,朝阿满方向招手,兴奋道:“阿满弟弟,一起睡午觉呀。” 阿满无奈朝他翻了个白眼,睡睡睡,都什么时候了,你就知道睡,还不忘拉上我,真是的,上回跟你睡午觉,尿了我一身,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和申铭给我等着,等你们长大了,这些丑事,我件件给你们兜出来。 可他还是答道:“好呀。” 大人们全都忘了这茬事,不论如何焦急,也得让孩子们吃好睡好。 令嫣和令妩,忙起身抱儿子们去桂园睡觉。 她们刚走,宫里就来一小对羽林军和一位首领太监,太监手里还握着一卷类似圣旨的卷轴,只是颜色更深,不是明黄色,而是赭黄色,这便是太后娘娘的懿旨了。 厉氏和鱼恒接了旨意,这是要宣厉氏母子、鱼令嫣母子,还有鱼令妩母子六人进宫觐见太后娘娘。 厉氏马上怀疑了起来,她起身后,对着那首领太监,讨好地问道:“公公,能否让妾身看下太后娘娘的懿旨?” 那太监稍稍给她看了几眼,就收了起来,忙回道:“这可是太后娘娘亲自拟的,鱼夫人快把其余人都请来,跟着杂家进宫去罢,这可耽误不起啊。” 根本就不是太后的字,这群人竟敢假传太后旨意,姚家好大的胆子,为逼太后娘娘就范,竟然要把她们接入宫中威胁,令妩母子也接过去,是防着安凌王耍诈吗? 鱼恒也发现了事态的异常,他不动声色地拉回了厉氏,把她和阿眠掩在身后,给那太监塞了个荷包,说道:“公公不知姓什么,在哪个宫中伺候?” 可惜对方收了荷包,却不通达,回道:“别多问,知道太多,对你们没什么好处,快把人都叫来,别让杂家和弟兄们都等急了,他们手里可都握着刀呢。” 此行,必定凶多吉少。 鱼恒护着妻儿慢慢后退,羽林军也没逼近,毕竟他们一家三口还能去哪儿,门都被他们把着呢。 紧要关头,外面却杀进来一拨黑衣人,这些人个个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手,连羽林军都不是他们对手,一小队人和那个太监很快就被解决干净,一个活口都没留。 可一家三口,却并未觉得情况有好转多少,若是帮手,何必要隐藏住面孔? 果然,黑衣人首领,对他们说道:“你们三人,也跟我走吧。” 厉氏总觉得他的身形有些眼熟,可突然之间,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到底是谁,而他还用了音哨,改变了声音,根本辨识不清是谁。 阿眠抓紧爹娘的衣襟,鼓起勇气问那黑衣人首领,“也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两个姐姐,还有两小外甥,也被你们抓了起来?” 黑衣人首领徐徐回道:“没错,就在外头,别想着申家人,他们加起来,都不是我一个人的对手,我不会伤害你们,安心跟我走吧。” 而此时此刻,宝华楼,昭定太后的佛堂里,也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正是怜贵妃娘娘姚氏,她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昭定太后扶持太子上位。 昭定太后正端坐在佛龛前念经,她的脸上失去了往日的光彩,整个人都萎靡了起来,同时也对步步紧逼的姚氏视而不见,继续恭敬地诵佛。 怜贵妃娘娘喜盈盈笑道:“太后娘娘待皇上真是情深厚谊,恐怕整个盛京,也就只有您会为了他的死而真心难过了,这做了几十年的夫妻,就是不同啊。” 昭定太后严厉地喝止了她,“说人话!” 怜贵妃丝毫没有影响好心情,其实昭定越是这样,她就越是高兴,就越发笃定。 “瞧我这张嘴,该打,是做了几十年的母子,到底是不同的。只是太后娘娘,您方才亲自验了身的,皇上已经驾崩,不论您心中多悲伤,也得坚持住,毕竟现在还有大事等着您来做呢。” 昭定太后又继续念起佛来,对她完全置之不理。 “太后娘娘,国不可一日无君,是时候该让太子继位了。” 木鱼声仍在继续。 “哀家早已不过问诸事,太子要继位,就去继位,关哀家什么事。” 怜贵妃终于收敛了起来,走到昭定跟前,说道:“怎么能少得了您呢,此事关系咱们雍朝的江山社稷,您贵为太后,还曾经垂帘听政,满朝文武官员除了皇上,就最是服您了,没有您的认可和支持,太子总归还缺了那么些火候。” “哀家还是那句话,关哀家什么事儿。” 姚氏终于忍不住露出那张贪婪又丑恶的嘴脸,“那您的女儿和您女儿的血脉呢,总是最关您的事了吧,本宫已派禁军去请了。” 啪嗒一声,木鱼落地,滚到了佛龛底下的缝隙里,再不见踪影。 久久,昭定太后才答道:“行,哀家答应你,但她们得毫发无伤。” “您就放心吧。”姚氏这才满意离开。 在她走后,伺候贡品的老嬷嬷走了进来,悄声塞给了昭定太后一张纸条。 昭定太后扫视后,嘴角终于勾起了一丝笑容,她走到烛火旁,把纸条燃烧殆尽。 只有烛火知道那纸条的意思:放心,她们安然无恙,事情按计划进行。 第101章 仁宗皇帝的病太过险急, 只坚持了十日便去了,姚家以免夜长梦多,在第十一天, 也就是十月一日那天, 就迫使昭定太后扶持太子上位。 登基大典素来是在先帝驾崩一月内挑个吉日举行,现在情况紧急, 姚家只是举行个仪式, 把朝中肱骨重臣们请来, 参拜新帝, 其实就已经算是继位了。 分卷阅读130 分卷阅读131 锦鱼欢 作者:豆元洲 分卷阅读131 老臣们多是跟着仁宗皇帝一路走来, 对皇帝的突然驾崩,痛心疾首,一到放置龙体的景阳殿里,就开始失声痛哭,尤其是几位阁老,全是仁宗皇帝一路提拔上来,差点没哭岔气了,不管他们私底下是怎样的人, 可心中对仁宗还真是一片赤诚。 昭定太后站在棺前, 轻轻地抚摸着棺首, 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眼角也带着红意,可见也是哭过一场的。 一旁抱着太子跪在棺前的怜贵妃娘娘不停地对她使眼色,提醒她该行动了。 昭定太后回了神, 整了整身上的石青色朝袍,对堂下齐齐跪着的大臣们说道:“先帝已去,众卿还请节哀顺变。” 众臣忙拜回:“还请太后娘娘节哀。” “吾心虽哀恸不已,然国不可一日无君,而今当立太子为新帝,还请众卿相助。” “臣等定当竭尽所能,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昭定太后深深吸了一口气,而后对姚家人示意,“行礼吧。” 众人都来到了隔壁的宣明殿,进行简单的继位仪式,好确立新帝的身份。 只是没想到,此时,宣明殿里,等着他们的,却是血染战袍的龙虎禁军,此时统领军队的,正是安凌王石景渊,而他手中正提着羽林军大统领的赵方韧,副统领曹蒹的人头。 他弯着一双好看的桃花眼,笑眯眯说道:“本王来的晚了些,还请诸位见谅,为表歉意,本王特意把逆贼的人头送来,还请笑纳。” 怜贵妃指着安凌王,颤声问道:“安凌王,你怎会在此?”她的声音有些尖锐,吵醒了本来还在熟睡的太子,他被吓地哇哇大哭起来。 安凌王冷冷扫视了一眼姚家人,最后还是锁定到抱着太子的怜贵妃身上,他身边的两名守卫受意,立即把刀架到了怜贵妃和太子头上。 众臣瞬时慌乱起来,纷纷惊呼道:“安凌王,你这是要造反吗?还不快放下太子殿下!” 废话,他策划了这么久,都到了这一步,不是要造反,是要做什么,今日谁要是不从,谁就得死。 他走近姚氏,逼问道:“鱼氏母子呢?” 怜贵妃面露惊恐,抱紧怀中的太子,慌慌张张地答道:“安王爷在说什么,本宫全然不懂。” 安凌王用鹰隼一般的狠戾目光直盯着她,笑的有些渗人,“我的人来报,她们母子莫名失踪,房里还留了件灼华的血衣,你把他们怎么了!” “本来派人去接了,可那群人有去无返,她们的消息,本宫也不清楚,这是千真万确的事,本宫可从未命令他们伤人。” 安凌王自然不信,他转过头,对手下摆了摆手,说了个“杀”字,顿时,怜贵妃和太子便人头落地,而姚氏父子,亦或是赵家、曹家之流,凡是在的,都被当场斩杀,他人若敢违抗,全都杀无赦。 姚家一党,就这样被灭了。 一场好好的继位仪式,竟成了血宴,鲜红的血液染红了整个厅堂,也只有坐在上首的昭定太后那边还安然无恙,臣子之中,安凌王一党,都站到安凌王身边,随时准备簇拥他上位,而剩下的人,全都包围着护在龙椅和太后左右,还是要听昭定太后的意思。 昭定太后始终淡定,待姚家覆灭以后,她倒露出了几分笑意来,安抚众人道:“诸位无需惊慌,其实今日乃哀家与安凌王商议所为,实则为了清除姚氏逆党。” 众臣:原来是安凌王和太后联合起来了。 “哀家要告诉你们四件事,其一,先皇是被姚氏逆贼给毒杀的,并非病死,目的就是为了利用太子把持朝政。其二,太子并未死,方才怜贵妃怀里抱着的,是哀家安排的替身,太子安然无恙,现在被哀家安排在了宫里最安全的地方。其三,为防有意外发生,神武军也被哀家请来了,就在龙虎军的外头镇守。其四,继位照样举行,今日太子依旧继位,来人,收拾大厅,太子尚且年幼,可不能吓坏了他。” 安凌王心中满是惊疑,他什么时候和昭定太后联合起来了,怎么他自己都不知道? 其一,先皇确实是死于姚家之手,这是他暗中设计成事的,他当然清楚。 其二,太子绝对没有换人,周岁宴上,他可是看的清清楚楚,这就是本人。 其三,神武军来了,怎么可能,神武行动,只看两样东西,一是皇上的谕令,二是聂大将军的虎符,这两样太后都不可能拿到,等等,聂氏却是有位遗孤的,就是嫁给申公的聂氏,她手中难道还有聂远风的虎符吗? 太后和申家是吗? 终归是算漏了一卦。 他的亲信们刚从外面回来,近身后低声回报:“王爷,神武军确实是来了,咱们的人,在消灭羽林军时,已损失许多,恐怕是难以抗衡。” 折腾了一场,却给别人做嫁衣裳了! 令妩和灼华应该在太后手里,至少是安全的。 只是凭什么让他们申家的人来做这个位子。 这事得好好谈,慢慢谈,条件不够,好处不足,他不会轻易答应,在江山未稳之前,太后可动不得他。 “太后娘娘所言甚是,要本王说,现在就该把这里收拾好了,至于太子继位之事,倒也可缓缓。” 在场的大臣们,也都心知肚明,方才被安凌王处置的,就是太子本人啊。 可大家又不傻,谁都不敢在这时候提出来,外面不是安凌王的兵,就是太后的军,现在谁敢冒头说实话,一个不好就要死全家。 *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鱼令嫣问着眼前的黑衣人首领。 他正在帮阿满穿明黄色的龙袍,衣服和鞋子是昭定太后早就准备妥的,特别合阿满的身形,而小家伙也十分配合,抬手、放平、停顿,再提脚,那动作可熟练,仿佛做过千百遍似的。 只是随着他们的动作,房内剩下的厉氏和令嫣却愈发不淡定,这是要让阿满去做皇帝吗? 待穿戴完毕,那人把阿满抱到怀里,柔声道:“太子无需害怕,等一切安排妥当,您就能继位了,太后娘娘到时会护着你的。” 而后他又转头看向令嫣,开始回答她的问题。 “事情得从姚家说起,你们可知姚家最害怕的事是什么?” 厉氏答道:“私生子女最难受的是,亲生爹娘不要她。” 黑衣人顿了一顿,过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道:“其实姚家最怕的是,他们并不是皇上真正血脉,而是假的。” 令嫣回想起仁宗皇帝的长相,还有姚康安的长相,她不禁回道:“细想来,那姚康安长的真不怎么像仁宗皇帝呢,他们难免要心虚一些。” 黑衣人点头,“安凌王就是抓住这点,花了许多功夫,让姚家暗中得知,他们并不是皇上血脉,而是皇上故意安排的靶子和弃子,为的 分卷阅读131 分卷阅读132 锦鱼欢 作者:豆元洲 分卷阅读132 是某种目的。” “姚家人最后选择相信了这事,所以在周岁礼上,亲眼目睹,安凌王被皇上派去的刺客重伤时,他们觉得时机来了,于是怜贵妃就利用皇上来看太子的机会,给皇上投了毒,同时安排羽林军把守皇城,想趁机上位。” “可他们没想到,安凌王早得到消息,知道皇上要除了他,所以故意做了一场戏罢了。” 厉氏问道:“那安凌王反杀了?” “是,姚家一派,都被除了。” 令嫣和厉氏心中都是一惊,“这跟咱们阿满有什么关系,怎么要给他黄袍加身?” “因为太后娘娘想办法调动了神武军,她反将了安凌王一军,她对外称真正的太子还活着,要扶持阿满为帝。” “安凌王能同意?” “两人已商议妥当,待阿满继位后,昭定太后垂帘听政,安凌王为摄政王,共同协助新帝处理政事。” 鱼令嫣还是不敢相信,坐在原位,喃喃道:“这怎么能行呢,这不是谋朝篡位吗,大臣们能同意吗?” “安凌王一党和太后一派,包括申家的势力都在等待,文武百官现在也没有异议,全聚在宣明殿等着阿满过去呢。” 说到这里,真是巧,外面派人来接阿满了。 整个继位仪式,简直顺利过了头。 阿满在众人复杂的目光中,缓缓地稳稳地,一步一步走向皇位,他做的极好,毕竟上辈子也这样走过,还做了那么多年皇帝,堂中众人的下场,他统统都晓得好嘛,慌个屁啊。 “还不拜见新皇!”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阿满面无表情,内心在哀鸣,从此每天都得早起了啊,我现在明明才两岁多唉,还有好多年,心好累啊…… 昭定太后望着坐在龙椅上的阿满,满意至极。 安凌王跪拜时,始终觉得事情有些不对,未免太顺利了些。到底是哪里不对呢,到底是何时开始不对呢,在他记忆中,好像是从祯敬县主入宫开始。 祯敬……敬祯,敬祯,敬祯! 他猛然想起一种可能,此时又抬头望向太后,瞧她的模样,应该也未曾预料到吧。 此时,门口突然传来一阵熟悉又令人惊悚的笑声。 “哈哈,朕睡了一觉而已,怎么就要改朝换代了?” “神武、龙虎、羽林三军听令,玉玺和虎符都在朕手里,现命你们把这些乱臣贼子,给朕通通抓起来。” “是时候该清算了!” 第102章 昭定太后和安凌王此刻都明白, 她们都被仁宗给设计了,目的嘛,自然是为了这一刻的胜利。 因为姚家而牵涉进去的家族, 大多因为这次血宴被除, 参与进去的申国公府恐怕也难逃一劫。 更主要的是安凌王一党,太后残余的势力, 全都被皇上一网打尽, 这才是皇上的目的, 而他的损失只是姚家, 一个他培养的幌子而已。 安凌王瞧见仁宗皇帝那一瞬间, 只有一个念头,吾命休矣,就怕灼华也逃不掉。 昭定太后则迅速抱紧阿满,把他护在怀里。 皇令至上,显然比起篡位的小皇帝,众人更信服老谋深算的仁宗爷。 剩下的龙虎军,还有进来的神武军,按着仁宗皇帝的指示, 把乱党逐一拖下去, 就地正法, 最后只剩下安凌王及他的亲信, 还有抱着阿满的昭定太后。 众人都想,昭定太后这次恐怕也难保了吧。 此时,阿满却挣扎着要从昭定太后怀里出来, 昭定怎么也不许,语气中带着绝望和痛心,小声哄道:“都是我的错,阿满不怕,等会儿我抱着你,闭上眼,也只是一瞬间的事,不会多难受的。” 阿满却给她露了个灿烂的大笑脸,上小手抹平她热乎乎的泪水,安抚她道:“您不必担心,咱们都不会有事的,请相信流金,现在放我下去吧。” “流金?”昭定太后因为恍惚而松了手。 阿满趁机跑下了龙椅,直冲仁宗皇帝跑去,竟也没人阻拦,他一头钻进仁宗皇帝怀里,甜声喊道:“父皇来了,儿臣甚是思念您。” 仁宗皇帝的脸上不由自主溢出了笑容,一把抱起了阿满,朝龙椅走去,边走边说:“我们家流金都长这么大了,让朕颠颠,哎哟,你个小胖墩,就是能吃,不过吃的好,长的壮,比同龄的孩子都强,不愧是我石家的子孙。” 群臣:啥? 仁宗皇帝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抱着阿满坐到了位子上,对下吩咐道:“安凌王和姚家一党造反,传朕的旨意下去,贬安凌王石景渊为庶人,圈禁在南怀寺,其他人,杀无赦,其余涉事家族,三族流放,永世不得参加科考。” “还有祁家也跟着一道流放,申国公府,夺爵,没收丹书铁劵、府邸和贡田。” “对了,薛家立了大功,赐薛家二爷为阴水侯。” 薛家你个墙头草,莫名就立功了,上回华潼之乱得了个阴山侯,现在又得了个阴水侯,阴不死你薛家,虽然没刺丹书铁劵,可还是让人觉得好气哦。 仁宗皇帝又丢出个令人震惊的命令,“既然太子已经继位,就当是朕传位于他了,以后,朕就自升为太上皇,朕来垂帘听政,就不劳烦母后了,母后还是适合在宫里颐养天年。” “太上皇说的对,哀家真是要恭喜你和皇上了。” * 三日后,昭定太后病死,同时宫中的昭妃娘娘被太上皇封为昭宪太后。 一月后,皇命已执行完毕,雍朝又恢复平静。 皇上挑了个风和日丽的好日子,正式给阿满举行了登基大殿。 永顺四十二年,十一月三日,太子石流金继位,改年号为兴元,世称宪宗皇帝。 而仁宗皇帝退位后做了太上皇,遣散了后宫,带着新封的昭宪太后,也就是宪宗皇帝的生母,住到了他出生的玉筱宫里,也算是功成身退了。 仁宗爷是真觉得皇家血脉太少,所以舍不得杀安凌王,把他圈禁在了南怀寺,还不忘给他安排个美人过去,开枝散叶,因为听说鱼家有个女儿给他生了个儿子,于是也不多挑,直接把鱼令妩母子送了过去。 一下子从王府落到了南怀寺,安凌王心中的郁火可想而知,不过更让他受不得的是,实在太闲了,啥都不好干,只能和令妩可劲地造孩子,再养孩子,十余年后,南怀寺因为无法承受供养安凌王和他子嗣们的重担,而……破产了。 安凌王厚着脸皮去问太上皇讨要家产,太上皇无可奈何,就让灼华继承了长信伯府,毕竟灼华名义上是肖家嫡长子。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 宪宗正式登基以后,太上皇的书房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他见了仁宗,竟然也不行礼,吊儿郎当 分卷阅读13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