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赳赳走》 分卷阅读1 舅舅赳赳走 作者:步虚子令 分卷阅读1 《舅舅赳赳走》作者:步虚子令 文案: 一句话简介:谭家女爱哭,太子遂欺之,甚妙。 章岷离了家好几年的义姐终于回来了,丢给他一个小女娃后又不见了踪影。 低头看着紧抱自己大腿的小女娃,心好累!他自己明明也还是个孩子居然还要帮她带娃?然而更心累的是…… 章岷:叫舅舅 褚鱼:岷岷! 章岷:叫舅舅 褚鱼:岷岷! 章岷:叫舅舅 褚鱼:夫君! 章岷:??? 章岷:本以为提前进入奶爹生涯,不想养大后竟成了自己媳妇儿? 一本正经(误)一派正直(误)江湖少侠 vs面娇性软只跟着你小姑娘 声明:二人没有血缘关系,年龄暂定相差七岁~半养成~偏慢热,前期量的积累,后期质的变化 内容标签: 布衣生活 穿越时空 青梅竹马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褚鱼;章岷 ┃ 配角:一大波~ ┃ 其它:天作之合 第1章 夜 今夜没有星辰,一弯弦月高悬于天空之上,缓缓浮动的乌云遮住了月光,夜色下的云浮山漆黑一片。 一道纤细黑影在山林中疾速奔驰,惊起了林间的小兽,幽幽的绿光在林间掠过一道残影。 夜色黑暗,山林间地形复杂,但黑衣人却奔走迅速,如履平地,仿若行走于自家后院般。 虚空中忽然响起了一道嘤咛声,黑衣人奔走的脚步一顿,怀中用布缚住的女童将将要醒来,黑衣人忙伸手点了她的睡穴,见女童再次沉睡过去,黑衣人眸中泛起心疼之意,但下一瞬又恢复了平静,坚定了神色,继续往山谷中奔去。 云浮山本是一座普通的山,却因为坐落于山谷中的云浮流而闻名天下。 云浮流立派于三百年前,相传为当朝开国大将章孚卸甲归田后建立,本只为收留军中残兵老将,后有百姓仰慕将军威名,特送儿女前往拜师,便慢慢的自成了一派。 章将军以家传武功教授学生,以军中军令治领众人,门下弟子出师后或为人杰,或为侠士,或为儒医,惩奸除恶,救济众生。 故云浮流虽不是现今江湖中最为厉害的门派,却是众派中底蕴最为深厚、历史最为悠久、最受世人敬仰的一派。 且云浮流中弟子皆是行事低调,深居浅出,云浮流坐落于山谷之中,等闲人不可入内,更让世人添了许多向往之情。 黑衣人护着怀中幼童,轻巧灵活的避过山门前的机关,入了谷内。山谷中四散坐落着许多小院落,竟不似江湖门派,而似一处古朴村落。 她脚步不停,径直往山谷边缘处走去。 眼前出现了一座小院,左右不过三间房,四周围着一圈低矮篱笆,圈出了一个小院子,院中搭着葡萄架,葡萄藤蔓蜿蜒其上,枝叶茂盛,清风吹来,还带着果香。 还是她当年离开时的样子。 黑衣人看着眼前熟悉的景象,一直冷静的双眸泛起了激动之意。她手抚着木栏,缓缓进了院内。 但走进不过三步,一道凛凛寒光倏地从正屋中闪出,直向她刺来,还伴随着一声清冽的少年喝声,“夜半三更,来着何人!” 黑衣人一手护着怀中幼童,一手成掌与突然出现的少年对打,黑衣人灵活闪躲,少年竟寻不到间隙突破,且她足下似有凌波,游走于少年四周,以手为刃,向他身上挥去,力道十分强劲有力,虽无伤口,却也让少年疼得咬牙。 但他心中却生起了疑惑,这步伐好生熟悉…… 下一瞬,黑衣人竟徒手捏住了少年的剑,她扯下面巾,看着这个竟已比她还要高上些余的少年莞尔笑道:“阿珉,是我,荆素。” 章岷愕然的看着眼前之人,夺剑的动作一顿,幼时的记忆猛然回笼,那个从前带着他玩耍的女子,记忆中巧笑倩兮的女子。 他喃喃道:“阿,阿姐?” 失踪七年的荆素,今日竟突然出现在他眼前。 一向淡然的他心底泛起激动之意,他看着荆素,眼眶竟有些发热,“阿姐?你终于回来了!” 荆素亦有些激动,她伸手拍着章岷的肩,看着眼前的少年,哽咽道:“阿岷,长大啦!” 云散月出,在少年的面庞上散下一层薄薄月华,面容虽还青涩稚嫩,却是十足的清逸俊朗,颀长身姿立于月色之下,如修竹般坚韧,此间少年,姣姣如明月,可见其日后风华。 章岷兴奋地打量着七年未见的亲人,但下一刻看见她怀中沉睡的女童时,却有些错愕,“这个女娃娃是?” 荆素闻言,收起心神,她敛眸看着地面,沉声道:“进屋说吧。” 章岷倏然生起了疑惑,阿姐回来,为何如此神神秘秘? 但未多想,他忙带着荆素进了屋,先是寻了外衫穿好,而后又点亮了桌上的烛台。 荆素坐于椅上,将身上的布带解了,看着仍睡着还一无所觉的女童,她心疼得替她揉着一直被缚住无法动弹的手脚。 章岷这时才看清女童的模样,竟与面前的荆素有五六分相似。 “阿姐,她是?” “她是我的女儿。”荆素揉着怀中女童柔软的发,眸中满是柔意,“小名唤稳稳。” “稳稳……”章岷下意识接道,看着女童,他心中的疑惑更甚,这么些年,阿姐到底经历了什么? “阿姐,你现在回来便好,爹他早就不生气了,你这次便别走了,好吗?” 荆素见他满眼的期待,微微失笑,眼中黯然一片,“流主不生气了便好,只是我却无颜再见他,当年,是我不对。” 见章岷还要再说,荆素忽得将女童放入他怀中,“你抱抱她。” 章岷慌忙接过,怀中软软的小小的一团,淡淡奶香窜入鼻间,他只觉得身体僵硬,看着荆素不知所措。 “她唤褚鱼,只因她爹极爱钓鱼。” 荆素缓缓道:“稳稳生于嘉昀九年,”说到这里,她一顿,转而又道:“她是九月初八的生辰,满五岁了。” “稳稳很乖,很好带的,她不太爱看书,却喜欢作画,让她作画,可以静坐上一天,她不太喜欢吃菜,却爱吃肉,这个实在不太好,你以后若可以,千万给她改正过来,姑娘家家的吃那么多肉,长成个胖姑娘可不太好了。” “阿姐?你这是?”章岷觉得不对劲极了,连忙打断她。 “阿岷!”荆素忽得向他一跪,泫然欲泣,“阿姐在这求你,求你能替我好好照顾稳稳,不求她能富贵一生,只盼她能一世无忧安稳!” “阿姐!”章岷忙想去扶她,但奈何怀中还抱着女童,一时空不出手来,他急道:“阿姐你先起来说,到底发生了何事?” “阿岷,姐姐求你。”荆素直看着他,目含期盼。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舅舅赳赳走 作者:步虚子令 分卷阅读2 章岷哑然,只得连忙点头,“阿姐的女儿我自然会好好照顾的,可你……” “抱歉。” 他话还未说尽,荆素倏地点了他的穴道,章岷猝不及防跌回了椅中,怀中的女童抱不稳,将将要跌落在地,荆素一把忙抱住了她。 她抱着女童将她放于床上,扯过一旁的被子替她盖好,细心地替她掖好被角。荆素看着她安睡的模样,一滴泪倏地落了一来,轻轻的在女童额上落下一吻,荆素轻声道:“稳稳,不要想爹娘。” 语毕,她起身向屋外走去,章岷一直瞪着眼瞧她,荆素步伐顿住,抿了抿唇,俄而道:“穴道半个时辰后会自行解开。” 她看着章岷的眼,沉声道:“阿岷,拜托了!还有,不必来寻我,若我能安然归来,再向你和流主请罪。” 见她就要离开,章岷掩下心中惊骇,急忙喊道:“阿姐你要去哪?” 荆素淡然一笑,坚定着神色,“去救她那死鬼老爹。” 言罢,最后朝女童看了一眼,荆素毅然转身离去。 章岷见她的最后一眼,便是那道纤细又挺直的背影,一点一点,消失在了无边夜色之中。 他一阵恍然,迷迷糊糊弄不清发生了什么,转头看向躺在床上沉睡的女童。 烛光之下,女童正熟熟睡着,全然不知发生了何事。她的面容粉粉嫩嫩,看着十分稚嫩,小小的一团。 少年敛住眸中神色,心弦倏地一动。 * 啪! 一声清脆的瓷碗破碎声响起,男女对骂的声音遥遥远远的传来。 “离婚!”传来女子尖锐的声音。 “离就离!”男人的声音同样尖厉。 “这个拖油瓶给你了!”丢下这么一句话,女子摔门而去。 她又在做梦了。 褚鱼感到一阵惧怕,她不知道自己梦见的男女到底是谁,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做这样的梦,这对男女不是她的爹娘,她的爹娘从来不会这样子争吵,听着男女的吵闹声,莫名的,她从心底泛起了恐惧。 不是对这对男女的恐惧,而是…… 面前突然出现女子的面容,她看着自己笑的一脸和善温柔,但她仍是从她眼中看见了虚伪和狠厉。 “听妈妈的话,乖乖待在这里等妈妈好不好?” “你看那边。”女子伸手指向远处,她转头看去,只见那边坐落着一栋房子,围着大大的院子,里面有跟她一样的孩童在里面玩耍,大门上写着几个大字,最后的三个是“福利院。” 这里是何处? “妈妈有些事要忙,你在这里等妈妈,要是无聊了你就去那里找伙伴玩怎么样?” 她听见自己应了声好,看见女子离去的背影急速而又无情。 下一瞬,她听见有老人在耳边叹息,“又是一个被父母抛弃的可怜孩子,孩子,跟奶奶走吧!” 四周不时有刺耳的讥笑声,“喊什么妈妈!你妈不要你了!哈哈哈哈!” 女童被一群人围着,只得无助的缩瑟在角落,捂着脸无声抽泣着。 这些画面不断在她眼前放大,瞬时间,恐惧从心底直涌而上,被人抛弃的恐惧,曾经无助的绝望,几乎要淹没了她。 她突然间从梦境中惊醒,脑海中茫然一片,恍如隔世,梦中的一切她瞬间没了记忆。 头顶是一方大大的房梁,耳边传来鸟雀的啾啾声,褚鱼伸手揉着迷蒙的双眼,弄不清楚自己是在何处。 “阿娘。”她下意识喊道。 “稳,稳稳,你醒了?” 耳边响起少年迟疑的声音,褚鱼转头看去,发现是一个年龄比她大些的少年。 醒来骤然看见身旁坐着一个陌生人,她心里生起怯意,不自觉往床里缩了缩,问道:“你是谁啊?” 软软的童声询问着他,奶声奶气极了,章岷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同小娃娃相处,他努力扯出笑容,好让自己不至于过于冷硬,“我叫章岷。” “你可以叫我……”章岷偏头想了想,而后道:“你可以喊我舅舅。” 舅舅啊!他终于不是云浮流辈分最小的人了。 “章岷?”褚鱼歪头看着他,试探的凑近了几分,又缩了回去,嘟着嘴凝眉回想着什么,而后她好似恍然大悟。 试探问道:“你是岷岷?” 作者有话要说:  接档文《太子妃养成手札》求收藏~ 一句话:谭家女爱哭,太子遂欺之,甚妙。 文案: 重回三岁,晏晗深感身上责任重大,一是要好好读书,天天练功,二是要帮助父皇,斗倒奸臣,三是要…这个前世跟他定下亲的小哭包太子妃他是娶,还是不娶呢? 嘉月:呜呜呜…… 晏晗:闭嘴!再哭就不娶你了! 嘉月:呜呜呜…… 晏晗:(捏嘴)看吧,果然还是想本宫娶你的吧! 嘉月:(嘤嘤嘤)??? ———— 这里说一下女主的设定~ 女主是胎穿的(又是?) 但是前世的记忆她全部忘了,后面也不一定会想起来,所以大家也可以当成是一个纯古代妹子来看,穿越不会有太大影响的(对,我是脑抽了才设定女主是穿越的这件事_(?3」∠)_) 第2章 “你是岷岷?” 看着褚鱼一双如黑曜石般亮晶晶的双眼,章岷扯出的笑容有些发僵。 女童白白嫩嫩软软的,一副怯生生的模样,他咳了一声,生怕吓着她,轻声问道:“你,认识我?” 见他答应,褚鱼微微放松下来,往外稍稍挪了一些,软软道:“阿娘说要带我来寻岷岷,原来你就是岷岷啊!” 说完,褚鱼也露出了几分笑意,心中的胆怯褪了一些。 “你既认识我,便应该喊我舅舅。”章岷直看着她,颇为认真,岷岷岷岷的,听着实在像个女孩子。 “可是阿娘说我可以喊你岷岷啊!”褚鱼下意识接道,说完她忽然顿住,懵懂的眸子环顾着四周,见除了他们之外再无其他人,她看着章岷问道:“我阿娘呢?” 章岷闻言顿时愣住,阿姐临走前说的那番话,那般托孤的姿态,显然是不再做能回来的打算,他撇开眼去,不敢看她,道:“稳稳,你随我来。” 见褚鱼疑惑看来,章岷又道:“你饿了吗?我带你去用朝饭吧!” 褚鱼仍缩在床上,眼中又泛起了怯意,似一只不安的小兽,窥视着四周,努力寻找着可以依靠的人。 章岷微抿着唇,却也不催,只将手伸出递向她,背在身后的另一只手却虚握成了拳,用以掩饰心中的忐忑。 肚子突然咕噜叫了一声,褚鱼“唔”了一声,只觉得脸上发热,她朝章岷快速看了一眼,见他并没有发笑,她才舒了一口气,见少年的手仍伸着,褚鱼抓了抓衣角,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舅舅赳赳走 作者:步虚子令 分卷阅读3 小心翼翼递了一只手出去。 一只白白软软的手,十分细嫩,同他那只布满了茧的手完全不同,可以看出她生活的很好。只是现如今这手上却细细散散的落着几道口子,已经结了痂,应当是被小碎石子割伤的,这痂落在白嫩的手上,看着有些刺眼。 褚鱼见他盯着自己的手看,下意识想收回,却被章岷忙拉住,他背后紧握着的手松了开来,缓下心中复杂的情绪,温和笑道:“走吧!” 山谷中弥漫着的淡淡雾气缓缓散去,隐于黑夜中的云浮流浮现了踪影,田间阡陌交错,谷中小径重叠,依稀可见有人在之中忙碌。 房屋坐落分散,皆围着篱笆,院中种着大树,形成了各自独立的小院,如一方秘境。 若无人告知,显然并没有人会认为这里坐落着一个门派。 大手牵着小手,一高一低两道身影共同行走在小径间,迎面遇见身穿相同服饰的一对男女,章岷率先开口向他们打招呼,“二师兄,五师姐。” “今日岷师弟怎么没去上早课?师父他老人家可脸色都不好了。”对面的女子开口询问道,女子面容清秀,说不上有多美,但一身素色衣衫倒是显得她清新脱俗,此人名唤谷沁华。 “这……”章岷顿了一下,道:“我现在正要去找爹。” “咦?哪里来的女娃娃?”一旁男子发了声,他偏头看着章岷身旁的褚鱼,微胖的身形倒是让他显得有些憨厚。男子名唤傅成觉。 褚鱼见两人向她看来,唤了声“岷岷”,忙往章岷身后一缩,怯生生地露出两只眼看人。二人见状微微一愣,而后露出了温和的笑容。 “二师兄,五师姐,我寻爹有事,先告辞了。”章岷向二人点了点头,牵着褚鱼离开了。 见他们走远,疑惑的二人凑在一处讨论。 “那个女童我看着却是有些眼熟。”傅成觉皱着眉回想着方才看到的脸,细细思索着记忆中存在的面容,俄而,他似乎吸了一口气,却又忙闭了嘴。 “眼熟?”谷沁华讶异道,“师兄你认识她?” 傅成觉摇了摇头,面上神色莫名,叹道:“不是,我方才看错了。” 他背着手走上了一边的羊肠小道,谷沁华愣了会儿神,而后忙追了上去,疑惑道:“可是也不知道那个女娃娃是岷师弟哪里捡来的,莫名便出现在谷中……” “此事我也不知,”傅成觉皱着眉道:“看迟些师弟见了师父后怎么说吧!” 见谷沁华还要再问,他忙道:“咱们还要去武场,迟了应师伯该生气了。” 谷沁华忙闭了嘴,不再多问。 这条小径有些湿滑,他说完后转身向谷沁华伸出了手,女子面颊一红,伸手覆了上去,待他将人拉上后又面色平和的松了手,女子眸色微黯,抿了抿唇,无声跟了上去。 一路走到了云浮流主章慎之的院落之外。院落坐落在一处湖畔,湖岸边种着青柳,安静雅致的院子便隐于柳林间。 湖心处还坐落着一方八角小亭,四面皆是湖水,若没有上好的轻功,只怕轻易上不了亭。 门口的小弟子见章岷来了忙向他抱拳行了一礼,而后便往屋内走去。 褚鱼谨慎的看着这处院子,手不自觉攥紧了章岷的衣角。 他转头看来,面上虽没有笑意眉目却极为温和,“别怕,我带你先来见见我爹爹。” 爹爹…… 听到这个词,褚鱼漆亮的眼眸瞬间一黯。 不一会儿,小弟子便走了出来,抬手一引。章岷虽一直镇定,但现在真要进去面见父亲交谈了,反而心里生了怯意,他深吸了口气,稳了稳心神,牵着褚鱼往内走去。 院子里十分静谧,章岷到了书房门外,叩门的手顿了顿,接着便连叩了三声,骤然响起的声音打破了院中的静谧。 “进来。” 门内响起一道十分低沉的声音,让人听着只觉有压迫之感。 推门而入,迎面便见一身着藏青劲装的男子正埋首于案间,手执狼毫挥笔于纸上,见人进来了,他停下手中动作,抬头看来。 男人面容沉稳,棱角分明,说不上有多俊逸,却让人觉得十分坚毅,剑眉星目生得与章岷十分地像。 此人正是云浮流主章慎之。 “你今日没来上早课,发生了何事?”他收拾着桌上纸笔,漠然问道。 褚鱼躲在章岷身后偷偷探头往外看,正好便对上章慎之的视线,吓得她当即缩了回去,头埋在章岷的后背,好似那样别人便看不见自己了。 章慎之眉头一皱,问道:“哪里来的女娃娃?” 章岷当即跪了下来,将褚鱼好生吓了一跳,手里还揪着他的衣角,呆呆的喊了声“岷岷。” “爹,她……她是阿姐的女儿!” “嗒”笔杆与桌案碰撞发出一声轻响。 桌案后的人猛然抬头看来,凌厉地目光射向章岷身旁的褚鱼,似利箭般刺得褚鱼心底一颤,一张小脸瞬间吓得惨白。 “爹!”章岷忙伸手将褚鱼护在身后。 “荆素她还敢回来!”章慎之瞪向章岷,厉声道:“你见到她了?” “昨夜师姐突然出现在我院中,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留下了稳稳便又走了,我不知她去了哪!” 章慎之冷然打量着他的神色,见他模样似乎不是作伪,他哼了一声,甩袖走到了窗边,不再言语。 “爹,我不知道阿姐当年到底是为了什么事出谷,但稳稳到底无辜,她什么也不懂。”章岷见褚鱼早已吓得不知所措,泪珠子在眼眶里打转,却又强忍着不让其落下,他心底突然泛起心疼,伸手揉了揉她的发,向她温和一笑,而后又看向章慎之,“爹,您能留下稳稳吗?” 屋子里一时静谧无声,章岷屏住呼吸满含期盼的看着他,不等他开口,一道破天响的“咕噜”声突然响起,二人闻声看去,只见褚鱼捂着肚子勾着脑袋,两只露在外头的小耳朵红彤彤的,连脖子也变得殷红一片。 “我……”褚鱼嗫嚅道:“我昨日午后阿娘带我吃过的饭了。” 言外之意便是褚鱼从昨日午后一直饿到了现在,也是难为她能忍,肚子饿了这么久也不说一句,章岷本以为迟些也没关系,现在可先得解决好褚鱼的肚子喽。 他喊了一声门外的小弟子,偏头见章慎之仍站在窗边没有反应,他抿了抿唇,向着进来的小弟子道:“阿恕,稳稳她饿了,你带她去用朝饭吧!” 见褚鱼不安地看向自己,章岷道:“没事,别怕,你吃完了来找我,我就在这里不走。” 褚鱼看了他许久,见他坚定的点头,这才松了他的衣角,又怯生生地看了章慎之一眼,这才跟着小弟子出了书房。 章慎之偏头看着褚鱼的背影,竟一时有些恍惚,当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舅舅赳赳走 作者:步虚子令 分卷阅读4 年好像也是同样的身影,不过比她稍微高上一些,瘦瘦小小的一个,也是同样被人领着到了他的面前,同样怯生生地看着他,眼里的泪珠早已浸满了眼眶,却又强忍着不肯落下,真是像啊! “爹?” 章慎之回过神来,见章岷满含期盼的看着自己,他顿时冷下脸来,沉声道:“这孩子的父亲是谁?” 章岷摇头,担忧道:“阿姐没说,她说要去救稳稳的父亲,将稳稳留在这里,好像是不做能活着回来的打算了。” “爹,我们去……” “想也别想!”章慎之回到桌案后坐下,又重新提笔写字,“云浮流与荆素无半分关系,她是死是活由不得云浮流去管,你最好歇了那些念头。” “可是爹,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您当年视阿姐如亲女,为什么一定要将她赶出云浮流,断绝一切关系?”章岷恼道,当年似乎在一夜之间,章慎之便与荆素闹翻了脸,荆素出谷下落不明,章慎之严令谷中之人谈及荆素,更否决了谷中曾经有荆素这个人的存在。 “是不是……”章岷忽然间想起一事,“与当年来谷中的朝廷之人有关?” “这件事,你最好不要再问!”章慎之冷冷看着他,目含警告。 章岷不敢再问,忙询问道:“那稳稳可能留下?就算师姐犯了错,稳稳无辜啊!她毕竟是阿姐的女儿,若论起来,也是您的孙女才是。” 章慎之撇了他一眼,沉思了许久,章岷心中忐忑不已,胸腔中心跳声回想在耳边,少年已经许久没有过这种忐忑心情了,章慎之看着他满脸的紧张,这才沉声道:“也并非不可。” 见章岷讶异,他又道:“只你不能对外道她是荆素的女儿,云浮流也不过是收留下她,不收为弟子,不授其武功。” 章岷欣喜笑出了声,忙跪下向他一拜,“多谢爹!” “笑的太早!”章慎之冷哼道:“你早课未上,去湖中亭内蹲一个时辰马步!” “是!”章岷高兴应道,又向他一拜,兴冲冲地出了书房。 章慎之提笔写了一会儿,忽然顿住,笔重重搁于笔架上,冷笑道:“嫁了个什么山野村夫!” 章岷出了书房不远,便见褚鱼正坐在院中石凳上,跟着那小弟子一起交谈。 “阿恕哥哥,这粥可真好吃,是你做的吗?”褚鱼喝着碗中的甜粥,一双漆眸亮晶晶的看着阿恕。 阿恕挠了挠头,嘿嘿笑道:“是,是吗?其他人都觉得我做的粥太甜了,不肯吃呢!” “稳稳。” 褚鱼还要再道,听见熟悉的声音唤来,她忙放下碗,迈着小短腿“噌噌噌”朝章岷跑去。 “岷岷!”她一把抱住章岷的腿,怯生生朝书房的方向看了一眼,小心翼翼道:“我,我能留下吗?阿娘说要我留在这里,到时候她就可以和爹爹一起来找我了,我要是不能留下,那阿娘和爹爹找不到我该怎么办?” 小姑娘眼含期盼,看得章岷只想揉揉她的肉脸,他也忍不住这么做了,捏着她的肉脸笑道:“嗯,稳稳可以留下,以后由我照顾你可好?” 少年并不常笑,今日却笑的格外多,他蹲在褚鱼面前,一双极好看的眉目,浓眉微微扬着,星眸中仿佛坠着星光,熠熠生辉,唇边挂着隐隐笑意,褚鱼所有的惧怕忽得消散在了他的笑中。 “嗯!”她终于露出了笑容,一双漆眸更显得闪耀,“谢谢岷岷!” “咳,只是……”章岷不自然道:“论起来,你该喊我舅舅才是。” “可是阿娘说我可以喊你岷岷啊!”褚鱼坚持道。 “那……好吧!”章岷只得妥协,也罢,小孩子喊两声也无妨,左右也就她一人喊。 “嘻嘻,岷岷!” “嗯!” “岷岷!” “我在。” “岷岷!” “……” 作者有话要说:  章岷的手札 爹允许留下了稳稳,甚是高兴,只被罚于湖心亭中蹲了一个时辰马步,腿脚酸软无力,只能下水游回岸边,颇为狼狈,惹得稳稳见了忧心,嗯,轻功不济需再练的同时,也要暗中劝谏爹架座木桥才是。 ———— 哇!!!我的男主,本章最后描写的他的笑,我的微博中有图啊!就是图上的那个少年!!!我的男主就是他啊!! 微博:二狗子与小红花 下面是我的接档文,求收藏!↓↓↓ 一句话简介:谭家女爱哭,太子遂欺之,甚妙。 谭家相爷的夫人近日产子,生了个唇红齿白,玉雪可爱的娇娇儿,可惜是个夜哭郎。 相爷无奈,为治女儿毛病,遂满京城都贴上了小字条:天惶惶,地惶惶,我家有个夜哭郎,过往行人念三遍,一觉睡到大天光。 直到有一天这字条贴进了宫。 三岁的小太子看着字条上还认不全的字,决定好心帮一帮这位上朝都在打瞌睡的相爷。 他在娇娇儿面前一站,趁她哇哇大哭的时候一把捏住了她的嘴,恶狠狠道:闭嘴!不许哭! 哭声立止。 从此京城百姓教训夜啼小儿时,说的都是:当心太子来撕你的嘴!十分奏效。 立下大功的小太子长大后发现,这谭家女爱哭也没什么不好的嘛! **重回三岁的晏晗深感身上责任重大,一要好好读书,天天练功,二要帮助父皇,斗倒奸臣,三要……这个哭包就是母后当初给他定下的太子妃?? 非正经朝斗文,偶尔轻松诙谐,偶尔正经。 第3章 谷中莫名其妙的出现了一个女娃娃。流主对外道是他在谷外遇见的一名孤儿,见其可怜,便带了回来,决定将其收留并交由章岷照顾。 从此谷中众人便可见章岷的身后多了一条小尾巴。 一个半大的少年带着一个稚气十足小女娃娃,磕磕绊绊的样子让人看着真是有趣又忍不住发笑。 “师父也真是的,岷师弟哪里是会照顾人的,看看这头发乱的,都快成鸟窝了。”谷沁华一边替褚鱼梳顺着杂乱的头发,一边嘴里忍不住嘀咕。 章岷对褚鱼话说得好,可不过第二天便出了问题。 头一件便是这晨起的梳洗,洗漱问题还好,褚鱼之前虽父母娇养着,但这些最起码的穿衣洗漱之事她无需人帮助便能做好。但梳发却是难了,一双小短手怎么也拧不过来,僵得跟木头似的,章岷帮她扎了半天最终成了这副鸟窝的模样,于是不得不请来了师门中他的师姐来帮忙。 章岷听着她的嘀咕,站在一旁面色发红,颇为尴尬,却又十分认真地看着谷沁华梳发的手法,只见没一会儿,原本乱糟糟的头发便被她梳成了垂髫的样子。 他看了半晌,忍不住心里感慨,这女子梳发感觉跟练武有得一拼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舅舅赳赳走 作者:步虚子令 分卷阅读5 ,可真不容易。 “谢谢谷姐姐!”褚鱼晃了晃脑袋,发带也随之摇晃,她眉眼弯弯,奶声奶气的辩驳道:“岷岷扎的只是有点点乱而已,不是鸟窝。” “岷……”谷沁华听着她的称呼一愣,看着自家师弟一张板正的脸,忍不住咳了一声。 章岷虽为师父年近三十才得的独子,却也不娇养着,自小便被他严厉教导,比之其余师兄弟们有过之而不及,养就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时常端得一副同师父一样的面孔,她也习惯了他这个样子,如今乍一听从褚鱼嘴里念出来这么……咳,亲切的称呼,实在是惊了她一下。 章岷也有些不自在,这么娘里娘气的称呼,听着实在郁闷,但他面上也未多做表情,只当做没听见。 “是,是吗?”谷沁华觑了眼章岷,见他无甚表情,实在难以将他与这么……亲切的称呼联系在一起,但见褚鱼满脸的认真,她温和笑了笑,“嗯,是不错。” 谷中并没有因为多了一个人便打乱原本的节奏。但章岷从此便多了一件事。 晨起洗漱后,云浮流各师兄弟们便要一起集合去谷中广场练早课,而后再由各自的师父领回去教授其他的。 云浮流虽在江湖众派中不算多大,弟子也不是十分的多,修习的东西却涉及颇广,上到朝政科举,下到武功医术,不贵专而贵通。 章岷要先领着褚鱼去饭堂用朝饭,他要上早课,总不能让稳稳先饿着。 “你在这里先用朝饭,我上完早课,便来找你。”章岷抱着她在板凳上坐下,褚鱼挣了挣,见无用,便由了他去,她拽着他的袖子,一双漆亮的眸子直盯着他。 耳边传来后头厨房里做饭的声响,他蹲在褚鱼身前,捏了捏褚鱼的肉脸,眉眼温和,“别怕,我很快就来找你,杨师傅的手艺很不错,你来的早正好吃得上,记得帮我留一些。” 褚鱼抿着唇,松开了手,糯糯道:“那岷岷快回来,会肚子饿的。” 这声音听着章岷心都快化了,他只恨父亲为什么没再给他生个妹妹,不过现在有了稳稳好像也不错。 他又揉了揉她的发,而后便去了后厨,交代了几句便要匆匆离开,路上偏头看向褚鱼,她正伸着白嫩嫩的手向他挥着。 褚鱼虽有些不安,却也没有说话,挥着胳膊看着他离去。 昨日章慎之答应留下她后,章岷便带着她略微熟悉了一下周围环境。范围不大,却足以让褚鱼对一个陌生的环境有所了解,并缓下了紧张的情绪,只是这也是章岷在身旁的情况下。 她像一只离了庇护的小兽,知道章岷无法时时关照她,便只能自作镇定。 从前阿娘时常跟她提起云浮流,提起章岷,天然的她便对这里,对章岷有一种亲切感,虽然紧张,却也没有之前跟着阿娘躲藏坏人时心中的恐惧无助。 她一双漆亮的眼眸好奇地打量着屋子四周。 饭堂不算特别大,最多容得下四五十人,中间摆着四方桌椅,数了数好像有十套,四周墙上挂着几幅字,勉强认出了其中一句。 “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 莫名觉得很耳熟,不过想了许久也没想出来到底在哪里听过,索性便抛之脑后了。 忽然的她想起了以前阿娘跟她说起的一件她在这里的趣事。她很喜欢听荆素将云浮流的事,便一直缠着她讲。 阿娘说,她初次来这里吃饭的时候,刚好与谷中其他的弟子一起,饭菜端上来,她盛了饭。 还未提筷子,桌上的菜便已经被周围人一扫而光,连菜汤都没剩下一滴。最终只能苦兮兮的吃了整碗没有菜的白米饭。 想到这里,褚鱼忍不住笑出了声。而后,她的情绪又低沉下来。 阿娘说要去找爹爹,爹爹被坏人抓走了,也不知道爹爹怎么样。她吸着鼻子,一滴泪便落在了手背上。 后厨,端着朝饭的杨老头一脸笑眯眯地向褚鱼走去。 褚鱼听见动静,忙揩去眼泪,红着眼抬头看去。是一个身穿布衣的老爷爷,满面皱纹却很慈祥,腰杆挺直,行走潇洒,一头银发梳得端正,腰上围着一片围裙,脖颈间搭着一条汗巾。 “丫头怎么哭啦?” 杨老头给她端去朝饭,笑眯眯道:“是不是舍不得岷小子啊?” 褚鱼忙摇头,被泪水打湿后的眸子还带着雾气,却十分地漆亮。 “你是杨爷爷吗?” 杨老头一个晃神,只感觉看见了另一个人,也是个小丫头,亮着一双黑眸,可怜巴巴看着他道:“杨爷爷还有菜吗?又被抢完了。” 他看着面前的小丫头,努力回忆着当年那人的容颜,真像啊! “哦呵呵!你知道我?岷小子是不是叫你给他留些啊?” 褚鱼认真点头。 他哈哈笑出了声,就说那小子方才叫他多做些好吃的,看来是给自己留的才是。 这小子,面上装的正经,其实心里鬼精鬼精的。 “快吃吧!”杨老头笑道:“那小子的给他留着呢!” 褚鱼却摇了摇头,头上的发带搭落在胸前。 她甜甜道:“我等岷岷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章慎之:呵呵,养妹妹哪有养(嘘)好! 第4章 早课后,章岷在众人的一片询问声中匆匆忙忙往饭堂方向赶去。 “岷师弟,岷师弟,听说流主带回来的女娃娃给你照顾了,你快带来给咱们认识认识吧!”说话的是云浮流中最好事八卦的弟子,名唤解钐,自己偷偷跟着江湖的百晓生学了两三年本事,百晓倒是没学会,却将八卦学了个精,谷中但凡有个大小事情,都少不了他的身影,谷中众人便给他取了个外号,隔壁耳。 “听说生的甚是可爱,快带给咱们看看呗!” 旁边不少人也跟着起哄,谷中规矩甚多,各位师傅们又极其严厉,且他们一年到头都待在谷里,除非到了年纪出去历练,或者逢节日准许出谷外,这群正是精神活泼时候的少年们整日被压抑着,现在好不容易来了趣事,自然个个都想着去凑合热闹。 更何况,谷中虽有女子,却个个都比他们这群人年纪要大上一些,招惹一下轻易少不了一顿揍,哪有这嫩生生的女娃娃有趣。 章岷闻言,缓下步子来,看着解钐忽得勾了勾唇,“前些日子应师伯下山好像碰见了百晓生,解师兄在这卖弄百晓生的本领,不知应师伯知道了该如何作想。” 解钐缩了缩头,看着他那阴测测的笑觉得浑身都不自在,呵呵干笑道:“嘿嘿,自家师兄弟,自家师兄弟,可得护着点师兄才是啊!” “老解,别怂啊!你怂了,咱们上哪听趣事去啊!”最后头有一人大着嗓门哈哈大笑道,转而又道:“岷师弟,趁着大家都在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舅舅赳赳走 作者:步虚子令 分卷阅读6 ,咱们跟那女娃娃认识一下,日后咱们好相处也是嘛!” 章岷无奈,这群家伙他最是了解,坏心不足,热情过头,只希望别吓着稳稳才是。 “你们收敛点!”章岷甩下一句话,率先进了饭堂。 方一进去,便见褚鱼亮着眼睛向他看来,只听见她高兴喊了一声“岷岷!”,然后迎面见一个小豆丁飞了过来,然后抱住了他的……腿? 啊~五岁了啊! 章岷摸着她的头比了比。自己五岁时好像不是这么高吧! “岷岷!你回来啦!咱们快吃饭吧!” 褚鱼仰着头看他,倏然间,视线里突然多了另一个人的脸。 解钐搓着手,弯着身子看着褚鱼嘿嘿笑着,“小妹妹,你好呀!” 那模样看着颇为猥琐。 褚鱼惊恐看了他一眼,忙往章岷身后一躲,解钐脸上的笑意顿时僵住。 其余人见了顿时哈哈笑了出来,章岷乜了解钐一眼,牵着褚鱼往桌边走去。 “哎哎哎!”解钐忙跟在后头,“小妹妹你别怕啊!我是你解师兄啊!” 褚鱼方被章岷抱回椅上,抬眼便见周围围着一圈人,她下意识揪着他的袖子,有些紧张。 “别怕!”章岷轻轻捏了捏她的脸,“他们没有恶意。” “是是是!我们真的没有恶意!”解钐跟其他人忙不迭点头。 之前喊着老解的那人也冒了出来,周挚从方桌那边探过身来,手中捏着一只纸折的乌龟,放到了褚鱼面前,温和笑道:“咱们云浮流很久不曾有人入谷了,咱们欢迎你来呢!” 褚鱼看着那只活泼生动的纸龟,眼睛一亮,她又看向章岷,见他点头,这才伸手接过,看着周挚高兴一笑,“谢谢哥哥!” 解钐“嘿呦”了一声,胳膊肘撞了撞他,“好小子,早就准备好了啊!” 其余人见状,也都开始从身上找东西来给她,珠玉串子,木头玩意儿,甚至是小姑娘戴的珠花,一群人叽叽喳喳的,不过半晌她的面前就摆满了东西。 解钐看着目瞪口呆,“好啊你们!早就商量好了!” 他还要在说,身后突然响起一道苍老的声音,“都围着干什么!不吃饭了!嫌我老杨头做的菜不好吃是吧!” “哪能啊!杨师傅您做的菜最好吃了!” 众人忙四下散去。 解钐犹豫了会儿,凑到褚鱼面前忙道:“小妹妹,解师兄我今天忘了准备,明儿准给你比这些更好的,别生解师兄气哈!” 他看着褚鱼那样软软嫩嫩的脸,忍不住想上手捏捏,伸到一半便被章岷钳住。 “你再不去用朝饭,可就没了。”他头往那边一扬。 解钐回头一看,“哎呦!”一声,急急忙忙跑去用饭,还不忘留下一句“小妹妹明儿等着解师兄啊!” 褚鱼被他的模样逗笑了,看着桌上的东西有趣,忍不住这个摸摸那个看看。 章岷帮她将东西收拾好,但见桌上原封未动的朝食时忽得一愣。 “你不喜欢吃这些吗?”他指着桌上的朝食问道。 褚鱼忙摇着头,“我等岷岷回来一起吃!” 章岷心下一暖,揉着她的发轻声道,“好。” 入夜时分。 热闹了一天的云浮流再次回归寂静。众人皆进入梦乡,昼伏夜出的夜鸮咕咕叫着,未知的动物四处窜动,发出的窸窸窣窣声响。 褚鱼在被中缩成一团,即使在睡梦中,精神也因不时出现的声响而时刻紧绷着。 她恍惚间又回到了那一夜。 昏黄温暖的烛光,阿爹阿娘的笑声,一切都是如此温馨,然而下一刻却戛然而止。 有人突然破门而入,手持兵刃。 阿娘跟他们交战,爹爹抱着她且战且退。 然而爹爹不擅武,不过片刻便被他们擒住,被擒的那一刻他将自己抛向阿娘,他被人压制在地,面容摩擦着地面,被沙石擦出血来。 他红着眼睛吼道:“快带稳稳跑!他们要抓的是我!” 阿娘抱着她,她看见自己离爹爹越来越远,看见他被人打晕在地,看见有人又向他们追来。 她们躲在野地,阿娘捂着她的嘴不让她出声,手压着身下的碎石被割出了血来,她不敢呼疼。 耳边有东西四处窜动的声响,是山林里的动物?还是那些人的脚步声?阿娘将她搂得愈发的紧,她被勒得无法喘气,她不敢动。 追她们的人越来越多,下手越来越狠,阿娘身上被刺出不知多少道血口,她一路看着,连哭都不敢哭了。 突然间有野物发出响亮的叫声,她猛然被惊醒。 桌上的烛灯不知何时已经灭了,四周的黑暗向她袭来,无限静谧之中好像有声音在响动,像极了那渐渐像她逼近的脚步声。 褚鱼心中的惶恐被无限放大,她从床上爬起,伸着脚探下床,连鞋袜也来不及穿,慌忙跑出门,跑到章岷的屋外。 手掌急促地拍着门,声音在这夜里被无限放大,身后的脚步声仿佛愈发逼近。 她不禁急了起来,呼喊“岷岷!”的声音越来越急。 “怎么了?” 门被人忽然从内打开,褚鱼站立不稳,猝不及防跌了进去,章岷连忙扶住了她。 “稳稳?你怎么了?” 少年关怀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褚鱼一直慌张的情绪仿佛得到了安放,她扑进少年怀中,倏地哭了出来。 “他们追来了!他们又追来了!” 章岷稳住被她扑的不稳的身体,往她身后一看,只有静谧的夜,无边的夜色,空无一物。 “什么追来了?” “坏人!”褚鱼惧道:“他们抓走了爹爹,也要来抓我们!” 章岷忙抚着她的背安慰,眸色却愈发深沉。 他们?抓稳稳父亲的那些人?不知道“他们”是什么身份,也不知道稳稳父亲是什么身份,他有心想向褚鱼询问,但见她现在这副模样,只得先将其按下。 “稳稳别怕,你只是做噩梦了,没有人追来!” 少年轻声的安慰着,抽泣声渐渐停止,褚鱼慌乱的情绪终于稳定下来,她擦着面上的泪,忽然觉得不好意思,忙从他怀中挣了出来。 章岷见她一张脸哭的满是鼻涕眼泪,叹了口气,伸出袖子替她擦拭,低头一看,却见她赤着双脚,足上已经沾了污渍。 少年突然明白自己父亲为什么时常叹气了。 将她抱回床榻上,点了灯,寻了帕子想要替她擦拭,褚鱼忙红着脸缩了缩脚。 “爹爹说,不能,不能……”褚鱼支支吾吾道。 “我是你小舅舅。”章岷拖着声音缓缓道,无奈极了。 足下污渍被一点点擦去,少年抬头看着烛光灯影之下,安安静静坐在床榻上的小姑娘,头发乱糟糟的,鼻头红通通的抽动着,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舅舅赳赳走 作者:步虚子令 分卷阅读7 面上污渍东一块西一块。 他忍不住笑出了声,这模样,“丑不丑,小花猫。” 褚鱼瘪着嘴看他。 “还敢回去自己睡吗?” 她迟疑,摇了摇头。 章岷又寻了帕子替她将脸擦净,扶着她躺下,给她掖了掖背角,“睡吧!” 自己又寻了床薄被,在她身侧躺下。 转头看褚鱼亮着一双漆眸看着他,道:“睡吧!别怕。” 褚鱼向他甜甜一笑,闭上了眼睛。 但很快,章岷有些后悔留下她了。 他是被勒醒的。 睡梦中仿佛有人在使劲用手勒着自己,醒来一看,果不其然。 褚鱼不知何时凑了过来,两条小短胳膊不知怎么回事正紧紧环着他的脖颈,勒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费了大力气才将她的双手扒了下来,替她掖着被角,再次睡了过去。 然后,他又被勒醒了! 她是阿姐的女儿!阿姐对自己很好!忍住! 少年头一次觉得自己的脾气很好。 再次将她的双手扒了下来,拿了被子裹了一圈,却还是有些不放心,索性伸手将她捞过,紧紧勒着她的双手。 放心睡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章岷的手札 放心早了! 第5章 这一日早课时,章岷甚少开口说话。 早课后众人往饭堂赶去,谷沁华在后头急匆匆追了上来。 “岷师弟,且先等等。” 章岷顿住脚步,回头疑惑地看她。 “我给稳稳改了两身衣服,正好今日应师伯不在,你且有空,待会儿记得带她去趟我那儿,我好再改改!” 章岷忽然有些懊然,他看向谷沁华,认真道:“是我的疏忽,那就多谢五师姐了。” 发出的声音有些喑哑,但谷沁华心里想着事,却也没有注意。 见谷沁华欲言又止的模样,章岷疑惑问道:“师姐?可是有要事?” 谷沁华看着少年这青涩的模样,心里叹了口气。 “岷师弟,师姐其实想说,你若是照顾稳稳没有经验,可以交给师姐的。”她向来心善,又想着褚鱼有着同傅成觉一样的身世,便更加不由自主地心疼这个由师父带回来的小姑娘了,只是师父却将她交给了章岷照顾,虽不知师父是如何想的,只是章岷年纪也没多大,哪里会照顾人,更何况,二人虽小,却也是男女有别的。 章岷一听下意识有些恼,他抿着唇,敛下眉目,“不用了师姐,稳稳与我要相熟一些,若是我不在,她会怕的。” 少年拒绝的干脆,谷沁华面上却微微有些尴尬。她虽是章岷的师姐,但不过是章慎之承了自家父母的情,才在他名下挂了个名罢了,在家中养到九岁方才入谷,正好是七年前章岷同章慎之莫名大闹一场的时候,那时他不过五岁大些,便自己一个人搬到了山谷边缘的小院住,一住便住到了现在。 因而她虽同章岷一同在章慎之手下教导,私下里却没有什么交谈,说生疏也不至于,说亲密却是谈不上。 章岷也知道自己话说错了,忙道:“但是我一人确实不太会照顾稳稳,还希望到时候师姐能多帮帮忙!” “啊?好!”谷沁华忙应道。 二人边走边交谈,碰上了迎面走来的章慎之。 “师父!” “爹!” 二人抱拳行礼,章慎之点点头正要走过,听到声音却是脚步一停。 “你嗓子怎么了?” 章岷身子一顿,面上神色莫名,他游移着视线,暗咳了一声,道:“昨日夜里睡得有些不□□生,不小心受凉了,无事。” 章慎之点点头,又转身离去。 今日方踏入饭堂,看见褚鱼扒开人群伸着双手向自己扑来时,章岷下意识吓得退了一步。 忙伸手抓住她的双手,这才松了口气。 “岷岷你受了凉,我帮你留了些粥,你快来喝了吧,不然该冷了。”她牵着章岷的手往桌边走去,端过自己从一群饿鬼中护得好好的热粥递给了章岷。 解钐坐在一旁吃着馒头,心里颇为酸溜溜的,这有人帮着占饭就是好啊!哪像他,心酸端了杯水,将口中的馒头就了下去。 酸着酸着眼咕噜一转,忽得凑到褚鱼旁边嘻嘻一笑:“褚小鱼儿啊!” 章岷将他的头掰了回去,问道:“解师兄有什么事?” “哎,岷师弟,我在跟褚小鱼儿说话呢!”解钐偏着头躲过,又凑到了褚鱼面前,“方才解师兄送你的那条小瓷鲤喜不喜欢啊?” 褚鱼眼睛一亮,忙点头,“喜欢!” “这个呢,解师兄有个小忙想请褚小鱼儿帮帮,真的是一个小小,小小的忙!”他伸手小指头比了比。 “什么忙?”褚鱼晃了晃悬空的两条腿。 解钐左右偷偷看了一眼,忙凑到褚鱼耳边,正想要说话,却差点贴上了一只手。 “岷师弟,解师兄这有要事呢!” “不就是让稳稳帮你占饭,唔!” 章岷说到一半,冷不防被解钐一把捂住了嘴,“嘘!别让那群饿鬼听见!” “放开!”章岷十分嫌弃的甩开他的手,伸手在嘴上擦了两下。 “好啊!”一旁的褚鱼点头应道,她呆了两日,果然明白了阿娘跟她说的事情是有多惨,看在解师兄送她小鲤鱼甚合心意,她帮个小忙也没问题。 “好?”解钐一时没愣住,反应过来兴奋道:“好!” 堂中众人奇怪的看向他们。 解钐忙感叹道:“馒头真好吃啊!” “老解没毛病吧!”众人白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去。 “哎呦!我的褚小鱼儿太好了!”解钐揉着她的发笑道,眼睛笑成了一条缝,“下次解师兄给你带好吃的啊!” 他拿起馒头,一口一口高兴吃着。 章岷看着那张有些傻的脸,又看着褚鱼那头自己好不容易才梳好却又被揉乱了的发,强按住了有些发痒的手。 他哑着声音无奈道:“这家伙鬼主意太多,你下次别再被他骗了。” 褚鱼听着他沙哑的声音,懊恼地低着头,晃了晃双脚,有些难过道:“都怪稳稳昨晚打扰你,害得岷岷受凉了,连嗓子都哑了。” 章岷摸着脖子,下意识“嗯”了一声,反应过来心想不妙,果然便见褚鱼红了眼,一张嘴委屈得瘪着。 “我是说多谢稳稳帮我留着粥,现在我喝完舒服多了呢!” “真的?” “那当然,我的嗓子我当然知道!”章岷认真的点着头。 褚鱼欣喜一笑,“那你多喝些!” 章岷看着碗中的热粥,挑了挑眉,认命的一口喝下。 饭后章岷想起了谷沁华的嘱咐,忙带着褚鱼往她的住处走去。 在路上回想起之前谷沁华的话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舅舅赳赳走 作者:步虚子令 分卷阅读8 ,看着褚鱼全然不如初来时精细的模样,忽得生了迟疑。 “稳稳这几日在谷中过的怎么样?” 他课业许多,又要练武,其实并没有太多时间照顾褚鱼,往往是她一个人安安静静在自己的院中待着,也不知道是在干什么。 “很好啊!”褚鱼高兴道:“谷姐姐也很好,解师兄也很好,其他哥哥姐姐们也很好,还有你爹爹,他虽然有些凶,但是他答应让稳稳留下来,他也很好啊!” “还有,岷岷最好了!”褚鱼伸着手划了个大圆,然后一把抱住了章岷的大腿,笑的傻乎乎的看着他。 少年心中莫名扬起一股自豪之意,他咳了咳,又问道:“稳稳会不会怪我没有照顾好你?” “岷岷最好了!”褚鱼忙摇头辩驳,而后又顿住,支吾道:“就是,就是我一个人待着有时候有些无聊。” “岷岷可不可以……”褚鱼喃喃道。 “那这样吧!”章岷突然蹲下身扶着她的双肩看着她,眼中星光闪耀,“稳稳明天随我一同去上课吧!” 爹只说不收她做弟子,也不教她武功,但是听听课又没什么事。 “哈?”褚鱼愣住。 “明日跟着我去上课?怎么样?这样你就不会在院子里无聊了!” 上课啊!褚鱼瘪下嘴来,那还不如在院子里无聊着呢!她一看见书就想睡。 但看见章岷欣喜的双眼,她只得点头应道,“好吧!” 二人终于来到谷沁华的住处。 她的住处与别处的不同,相比而言却是精致华丽了许多。谷沁华其实也不太想让自己与谷中其他人不一样,但是自家爹娘执意,她若是不肯,只怕要直接被带回家去了。 毕竟当初她也是闹了许久,爹娘才同意她入谷修习的。 “稳稳,快过来!” 谷沁华早已等待多时,见章岷带着褚鱼来了,她高兴的忙呼喊褚鱼。 “谷姐姐,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帮你做了两身衣服,用的是我以前穿过的一些衣裳料子,不过还是新的呢!” 谷沁华拿着衣服往她身上比划着。 “唔,差不多。”谷沁华伸手要去解她身上的衣衫,褚鱼忙揪着领口,害羞躲过。 “害羞?”谷沁华失笑,而后将衣服递给了她,“那你自己去试试吧!” 褚鱼捧着手里的衣衫,一双漆眸光彩夺目,“谷姐姐给我做的?” “是啊!你去试试看合不合身,我好给你改改!” “谷姐姐你真好!”褚鱼忙不迭捧着衣服去了屏风后。 不过片刻,屏风后便探出一个脑袋,骨碌转着眼珠看向谷沁华。 谷沁华忙向她招手,“快过来看看!” 褚鱼捏着衣角小心走了出去。 “真好看!”谷沁华笑道。 “真的?”褚鱼转了个圈,又问道:“真的?” “嗯!真好看的小姑娘!”谷沁华看着她的身形,伸手比了比,默默将数据记了下来,肩宽了些,袖子也要改改。 她拉着褚鱼到自己梳妆台少坐下,替她放下了有些凌乱的发。 “再梳好头发,便更好看了!” 谷沁华有一双巧手,不用多久,一个梳妆精致的小姑娘便出现在铜镜前,镜中看着人不甚清晰,她却看得十分清楚。 唇红齿白,明眸善睐。白嫩嫩的面颊泛着红晕,一双漆眸更趁的她纯稚无辜。 若说之前有七分好看,这下却有十分好看了! “原来稳稳长得这么好看,我竟不曾发现。” “真的?”褚鱼被她夸的有些脸红了。 “骗你做什么啊!”谷沁华挑眉道。 “嘻嘻!我要去给岷岷看看!” 褚鱼连忙朝屋外跑去。 章岷这几日见的褚鱼,不是灰头土脸的,就是有些凌乱的,就算收拾干净了,却也不及此时给他的眼前一亮。 “岷岷,岷岷,怎么样?我穿这衣衫好看吗?”褚鱼提着裙摆兴奋的转着圈。 “嗯!”章岷眼含笑意,“好看!” 他的小姑娘可真好看啊! “明日这样去上课,辰先生应当会喜欢你的。” “……” 好气! 第6章 云浮流辰老先生带的班今日多了个女学生。 眉毛全白长过了眼角的辰先生睁着那双不大能看得清事物的眼,看着面前这个站得挺直,手边还牵着个小丫头的少年神色复杂。 章岷将褚鱼推至身前,一派正色的觍着脸对着辰先生道:“这名小弟子听闻先生讲授的课十分生动有趣,心中满含殷殷之情,仰慕先生不已,弟子不忍其伤心,特带了她来先生这,不知先生可否愿意让她听上一二次课?好圆了这小弟子心中的殷切?” 他偷偷戳了戳褚鱼的背,愣着的褚鱼忙睁着一双大眼,看着辰先生甜甜一笑,又有些可怜巴巴道:“辰爷爷,能不能让稳稳在这听您授课啊?” “辰先生向来心善,想必是不会拒绝的。”章岷低下头安慰着她。 好嘛!这一顶高帽子扣下来。他要是拒绝,反而心不善喽? 他就知道这小子从来不像他面上表现得那么凛然,小小年纪套倒是下得深。 “我可不知道我原来那么心善。”辰先生抚着他的白须“哼”了一声,手随意往屋内一指,道:“去后头寻个位置坐下,莫打扰我授课即可。” 流主私下里也同他们打过招呼,一个小丫头,也不至于为难她,反正也惹不出什么事来。 褚鱼被章岷领着去了后头。一张案几摆在菱格窗旁,清晨的光影投撒在案上,案几上突然覆上了一只小手,阳光洒落在肌肤之上,衬得愈发白皙细腻。 “稳稳便坐在这儿吧!”章岷帮她将一应用具一一摆好。 “褚小鱼儿!”冷不防一旁探出一个脑袋来,褚鱼吓了一跳,一转头便见解钐那张笑的灿烂的脸。 “解师兄?” 解钐笑的一脸灿烂,他见二人这模样,疑惑问道:“褚小鱼儿是来听辰老头子授课吗?” 褚鱼心想她虽不喜欢读书,但到底是岷岷的心意,她不想辜负,如此她笑着应道:“是啊!” 解钐见她坐的端正,又看了看章岷,撇嘴道:“你啊,别被他带成一个小老头子了!” 前头的辰先生重重咳了两声,解钐噌的一下忙窜回了座位。 章岷心下暗哼,揉着褚鱼的发,道:“你莫理他,若是辰先生讲的听不明白,稳稳来问我即可。” 言罢,他也忙回了自己的位置。 褚鱼心中想得好,但当听着辰先生口中的经史子集娓娓道来时,她仿若置身于混沌之中。 她一个字也听不懂啊!! 显然章岷高估了她的脑子。 褚鱼一时有些丧气,自己不想听与听不懂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舅舅赳赳走 作者:步虚子令 分卷阅读9 完全是两回事,前者她不会觉得有碍,后者则完全使她丧气。 她听着辰先生讲到激动之处,还挥了两下手,自己急得揪着发,脑子却愈发的混沌。 心中突然生起了焦急,眼眶急出了涩意,她不想辜负章岷的心意,不想看到他失望的眼神,褚鱼心生慌乱,下意识看向章岷。 古朴别致的课室内,面前的墙上挂着一副寒梅图,凌霜傲雪傲然开放着,光影透过菱格窗洒落屋内,少年端坐在案几后,神色认真的听着辰先生授课,光影洒落眉间,长而浓密的睫毛在他眼下投下一片阴影,随着眼睫眨动,阴影现了又散。 她突然觉得心静了下来。 阳光下的少年啊!眉目是如此的好看,他专注的目光瞬时吸引了她全部的心神,她猛然涌起一股冲动,这如画的一幕,若不入画,该是如何的遗憾呢! 执笔,褚鱼心中的焦急突然被遗忘在脑后,全身心浸入了这笔墨画意之中。落笔,眉眼如画的少年通过寥寥数笔的勾勒跃然于纸上,他坐于阳光之中,梅树之下,手执一卷书,低头细细品读着。 “画的不错。” 耳边突然响起一道苍老的声音,褚鱼的手猛地一抖,一道墨便不小心划在了纸上,但好在偏远了画中少年,但陡然一道墨痕,生生毁了画意。 “嘿呀!”辰先生颇有些懊恼,懊恼自己的突然出声毁了一幅画。 来不及看那墨痕,一抬头,便见辰先生正站在她面前,背着手皱着眉看她。 “辰先生……” 第一天在人家的课上便不好好听讲,更是被人抓个正着,褚鱼慌忙将毛笔一撇,两只小手揪在一起,低垂着头不敢看他,更是不敢偏头看向章岷。 辰先生收回放在画上的视线,低头看着这个第一个在他课上出岔子的小丫头,沉声道:“我有心念你一句年纪小,但年纪小却也不是你犯错的理由,既胆敢在我的课上犯错,便罚你外头站着,你可服?” 褚鱼揪着手忍下向章岷求助的冲动,眼中已经噙满了泪,面上臊得发红,带着哽咽道:“稳稳知错,认罚。” 辰先生“嗯”了一声,褚鱼连忙站起,错着脚步便往外跑去。 经过章岷身旁时,连他唤了一声自己也不敢停下。 “辰先生!”章岷看着褚鱼落荒而逃的背影,转头忙道:“稳稳犯错,是我没有管教好,还请先生将我一同受罚。” 稳稳一个小姑娘,在众人之下被罚,面子被落尽了,还不得羞死。 “人是你带来的,自然该罚,出去!”给他下的套他可得掰回来。 “是!” 章岷起身便往外走去,走了两步却又突然折身,看着褚鱼案几上那副画毁了的画,心中泛起诧异,他眉头微挑,拿起墨痕未干的画作,仔细一看,眼中泛起了笑意。 吹了吹,小心折好放入袖内,转身朝外走去。 一出门,便见小姑娘正站在墙角处,低着头紧咬着唇无声抽泣着,他忽得胸口中泛起了心疼。 他缓步走上前去,褚鱼看着地上出现的熟悉的靴子,鼻尖的涩意更甚。 见他蹲下身,星眸向自己看来,褚鱼心中一慌,忙抽泣道:“稳稳不是故意的!” 她说着,瞬时哭出声来,“我,嗝,我听不懂辰先生讲的课,心里着急,嗝,稳稳真的不是故意的!” 章岷帮她拭着面上的泪,安慰道:“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是我的错才是。” “我没有想着你现在应当听不懂辰先生的课,却急忙将你带来,也什么都没同你讲,是我疏忽大意了。” “才不是……” 褚鱼一直抽噎着,似乎想停也停不下来了。 章岷看着她红通通的眼,湿漉漉的还带着雾气,他揉着小姑娘柔软的发,笑道:“别哭啦!是我的疏忽,稳稳想要什么做安慰啊?” 他幼时想念母亲,阿姐也曾这样子哄他。 褚鱼瘪着嘴,抽噎道:“稳稳,想吃肉!” “……” 云浮云下,章岷提着向山下村民买的一只已经拔毛洗净的大公鸡,牵着褚鱼往山林中走去。 “岷岷,原来你会烤鸡啊!”褚鱼盯着早已魂归西天的大公鸡满眼的诧异。 “嗯。” 他之前住在山谷边缘,时常半夜肚子饿的时候便会偷偷跑往山林里打些山鸡野兔,或者掏些鸟蛋什么的来吃,所以在山林中他的一处隐秘地点常备着他从饭堂杨师傅那里偷来的各种调料。 现在褚鱼急着想吃肉,打猎太久,索性便直接去山下村民中买了一只。 带着褚鱼到了自己常来烤肉吃的地方,章岷熟练的用树枝串上整只鸡,用刀割了口子放入调料入味,最后架起柴火开烤。 褚鱼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半个时辰之后,一只香喷喷的烤鸡便新鲜出炉。 褚鱼闻着这香味直想流口水,杨师傅做的菜虽也好吃,却多为清淡,更是偏素,她已经吃了许久的素,想吃肉已经想了很久了。 章岷割下一条外焦里嫩的鸡腿递给她,褚鱼连忙接过,顾不上热,她迫不及待一口咬了下去,顿时觉得肉香四溢,口腔中满含烤鸡的香味,她心中难受的情绪瞬时没了踪影。 “唔!好吃!”褚鱼眸子亮得耀眼,直高兴的踢腿。 “岷岷烤的好好吃!” 章岷见她那高兴的模样,笑道:“那稳稳可得记住,千万别告诉别人,不然以后可没我做的烤肉吃了。” “嗯嗯!”褚鱼连忙点着头,生怕迟了一秒便再也吃不到这美味的烤鸡了。 二人正你一口我一口吃着这美味烤鸡,忽听得身后的灌木从中有响声发出。 连忙转头看去,却见一只一个月左右大的棕黄色小奶狗从灌木中钻出,它看见眼前的两人,吓得瑟缩在原地,瘦小的身子打着颤,睁着一双湿漉漉的眼,可怜巴巴的叫唤着。 褚鱼疑惑看着,而后缓缓伸手将手中的烤鸡肉递了过去。 “你是肚子饿了吗?” 小奶狗先是往后一缩,但架不住香味的诱惑,耸动着鼻子小心上前,身后的小尾巴晃个不停。 褚鱼将手中鸡肉喂给它,小奶狗迫不及待的将鸡肉吃了进去,章岷看那模样,感觉跟片刻前的褚鱼一模一样。 小奶狗吃了肉,顿时高兴的围着褚鱼转,身子跳跃着往她身边扑去,耸动着鼻子还想找吃的。 褚鱼揉着它软软的头,又喂给了它许多鸡肉。 最后二人一狗共同将这只完全消灭。 等二人要回去时,天色已经迟了,章岷见状忙带着褚鱼往谷中走去,却不想那只小奶狗也跌跌撞撞地跟在后头。 褚鱼见它可怜,伸手将它抱了起来,抱至眼前看着它瘦弱可怜,一双黑漆漆的眼可怜巴巴盯着自己的模样,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舅舅赳赳走 作者:步虚子令 分卷阅读10 心软道:“你这么瘦,是你的主人不要你了吗?” 小奶狗好似听懂了般摇了摇尾巴。 褚鱼眼中满含怜悯,而后又是一喜,她抱着小奶狗看向章岷,糯糯问道:“岷岷,我可以养它吗?” 一人一狗,都睁着双黑漆漆湿漉漉的眼看着自己,章岷想拒绝都有些难以开口。 他无奈道:“你想养便养吧!” “岷岷真好!”褚鱼抱着小奶狗兴奋地原地转了圈,小奶狗也跟着叫唤了两声。 “那叫你什么呢!”她揉着小奶狗软软的身子,嘟囔着:“今日是十四……” “那我叫你十四好不好?” “十四!” 小奶狗又叫唤了两声。 章岷看着一人一口高兴的模样,眼中满含笑意。 入夜之后,章岷等着褚鱼睡下后起身,十四蜷在墙角给它铺得草垫子上眯着眼,听见动静抬头一看,见是章岷,嘤嘤叫了两声又眯起了眼。 章岷坐在桌前从袖中掏出一张纸来,正是白日里褚鱼画的那副画。 他看着画中的少年,忍不住感叹,想不到稳稳小小年纪,画技却是不俗。 只是旁边那道墨痕却实在毁了这幅画。 他看了许久,忽得念头一闪,立刻便提笔蘸墨,就在那道墨痕上面勾勒。 寥寥数笔,一条正在缸中悠闲游动的黑鲤便出现在纸上。 舒适看书的少年,悠闲游动的黑鲤,章岷看着这画面,心中只觉得十分安逸。 作者有话要说:  十四是作者高中过年那段时间,莫名跑来家里的一条小奶狗,作者的爸爸说“狗来财,猪来运。”就把它养了起来,那天刚好是十四号,作者姐姐就喊它十四了。每天十四都会蹲在巷子口等着作者爸爸下班回来,喜欢跟在作者妈妈脚后头,有时被她不小心踩到了,疼得叫了两声又不长记性继续跟着。后来作者回去读书,一个月后回来,它正不小心掉到臭水坑里被作者妈妈压着洗澡,可惜作者只待了两天,一个月后再回来,却没有见到它了,妈妈说是前几天没注意它,不知道跑去了哪,去找也总是找不到,妈妈说估计是被偷狗的偷走了,再后来,也就再也没有见到十四了。作者其实跟十四相处没多久感情不太深,但是妈妈很难过,后来也不肯再养狗,说是嫌脏,其实原因想来也有十四的吧。这里写到十四,是想它在这里能有一个好归宿吧!(忍不住哭了的说,真的是讨厌偷狗贼!) 还有一个就是作者小学的时候听不懂老师讲的课就会自己把自己气哭2333333 现在想起来感觉好蠢hhhhhh 第7章 辰先生的课纵然褚鱼再听不懂,为了不辜负章岷的心意,她还是硬着头皮继续去了。 诚心与辰先生道了歉,辰先生知晓她年幼便也没有再多计较,且见她小小年纪,便画的一手上好丹青,风格更是不同于时下流行的写意山水,而是工笔写意结合,人物的细腻,背景的潇洒,虽尚有些稚嫩,但可见日后能有大成。 他心中暗叹,这丫头于画上大有天赋。 想着她读书方面的不足,心中顿时有了提点她的想法,故在授课时,特意单独为她另讲了其他浅显的内容。 再加上身旁还有个章岷私下里为她补课,褚鱼想,她要是再不认真读书,只怕真的是辜负别人了。因而就算是曾经反感,现在也开始硬下心来努力读书,渐渐的,竟让她寻到了乐趣,当然更多的,是关于画的方面。 时间一晃而过,她来到云浮流竟已过了两个多月了。 两个多月的时间与众人相处,她不再感到紧张与害怕,更是跟着众人凑做一团,时常趁着章岷练武的时候跟着解钐他们到处去玩,惹得章岷寻不到她然后一个人生气。 但是章岷一生气她便不敢再跟解钐他们混做一团,整日里跟在章岷屁股后头“岷岷”长,“岷岷”短,笑得甜甜的模样看得章岷竟是气不起来,最后只得无奈道:“你同他们一起玩耍我自是不会管,但若你再是随意便不见了踪影,可莫怪我生气。” 褚鱼当即忙不迭点头,抱着章岷说再也不敢了。 解钐则在后头忍不住翻白眼,道一句:“小老头,什么都管!” 然后被章岷一个眼刀甩过去,当即怂得不敢说话。 秋分的时候谷沁华给众人都绣了一个荷包,给了师父,给了稳稳,给了章岷,又给了其他几个师兄弟,最后给到傅成觉时,她胆怯了。 最后喊来褚鱼,有些为难道:“姐姐现在有些事要去做,稳稳可能帮谷姐姐将这个荷包交给傅师兄?” “好啊!”褚鱼接过荷包,左右看了看,惊叹道:“谷姐姐给傅师兄做的这个荷包可真好看!” 只见荷包上绣着一株盛放的幽兰,绳上也绑着精致的流苏,最后她在荷包的一个角落处看到了两个小字,淮渊。 “这个是……”褚鱼指着问道。 谷沁华轻颤着眼睫,微微带着羞涩,笑道:“是傅师兄的字。” “傅师兄的字可真好听!”褚鱼叹了一句,转而便要去送。 谷沁华在后头又突然道:“稳稳可记得看看傅师兄是什么反应!” 褚鱼没反应过来她是什么意思,回头一看却见她已经关了房门,心中莫名,更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待她去时傅成觉正在院中练武,见她来了他忙停了下来,掏出帕子擦着额上的汗问道:“稳稳寻我可有何事?” 褚鱼忙掏出荷包递了过去,“谷姐姐给傅师兄绣了个荷包,但是她有事便托了稳稳来送。” 傅成觉擦汗的手一顿,他看着褚鱼手中显然是费了许多心思绣出来的荷包,敛下眉目。 他像座山一样坐在椅上,沉默着不说话,弄的褚鱼心里有些发慌,弱弱的喊了一句“傅师兄?” 他好似才反应过来,接过褚鱼手中的荷包笑道:“多谢稳稳,也回去替我谢谢师妹了。” 褚鱼应着,转身离开,走了两步后鬼使神差的回头看了一眼,却见他又持剑继续练起了武。 “所以他便是这个反应吗?只是道了声谢?”谷沁华有些失落,又有些丧气。 褚鱼不懂她为何要询问傅师兄的反应,莫名道:“对啊!师兄接过了荷包,然后让稳稳向你道谢。” “谷姐姐是怕傅师兄不喜欢你绣的荷包吗?”褚鱼疑惑,而后又忙安慰她道:“谷姐姐放心,你给我们绣的荷包我们都很喜欢,稳稳也喜欢,岷岷也喜欢,而且那个荷包那么好看,傅师兄一定会喜欢的!” “一定!”褚鱼拍着胸脯向她保证。 谷沁华被她的动作逗笑,而后又皱起眉来,揉着她的发无奈道:“稳稳还小,等你大了,你便懂了。” 她语气带着惆怅,眼角有些发红。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舅舅赳赳走 作者:步虚子令 分卷阅读11 回去的路上褚鱼一直瘪着嘴,她揉着跟在她身边打转的十四的狗头,丧气道:“谷姐姐好像有些伤心啊!她说稳稳不懂,稳稳到底不懂什么呢?” 十四舔着她的手,叫唤了两声。 谷沁华的失落似乎传染给了她,她一边走一边掰着指头数了数,这才惊觉自己原来已经在云浮流待了近两个月了。 “都这么久了!”她心中泛起涩意,“阿娘怎么还不带着爹爹来寻我?” 她突然回想起来云浮流之前阿娘同她说的话。 那是在爹爹被别人抓走七天之后,阿娘带着她东躲西逃,来到了云浮山脚下。 她们躲在山坳里,夜深的时候阿娘难得生起了火,小小一团,不是用来取暖的,她从怀中掏出一本书,似乎很是纠结,最后还是将书丢入了火中,等到书被烧尽,她踩熄了火,然后转头看向自己。 她道:“稳稳,从现在起要记住阿娘说的每一句话。” 褚鱼呆愣着点头。 “爹爹被人抓走了,他性命应该无碍,但阿娘必须去救他,稳稳明白吗?” “稳稳明白!” “但是阿娘不能带着稳稳去,知道吗?” “为什么?”褚鱼急道,她看不懂荆素眼中复杂的情绪,心底突然生起了一股被人抛弃的恐慌感。 “那个地方太远,也太危险,阿娘不放心你跟着,而且稳稳跟着,会分阿娘的心,明白吗?”荆素忍下眼中的泪意,不等褚鱼开口,继续道:“阿娘会送你去一个安全的地方,就是阿娘以前生活的云浮流,你在那里好好待着,好好生活,好好等我带着你爹回来!” 褚鱼早已哭个不停,一个劲地摇头不肯。 “稳稳!记住!不管多久,我都会带着你爹回来!”荆素不敢再看她伤心的眼,一下将她抱进怀中,眼中的泪再也忍不住流了出来,她给褚鱼许下了一个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实现的承诺,“稳稳,不管等多久,我和你爹都会回来找你的!” “还记得阿娘经常跟你说的阿岷吗?”她一直舍不下云浮流的一切,在褚鱼还不会说话的时候便时常跟她提起云浮流,提起阿岷,褚鱼刚学会说话,开口的第一句话竟就是“岷岷”,她只会说单字,“岷岷,岷岷”便一直叫着,到最后却也改不回来了。 “他会好好照顾你的。”荆素轻吻着她的发,道:“稳稳记住了吗?” 褚鱼泣不成声,不甘点头应道:“稳稳记住了!” “我会待在云浮流,等着阿娘带着爹爹回来的!” 记忆再次浮现,褚鱼心中的伤心难以自抑,她擦着泪,转身突然朝谷外跑去。 * 章岷焦急地找了褚鱼许久,跑遍整个云浮流,急得双眼赤红,终于在谷口的大樟树下,找到了缩成一团的褚鱼。 彼时天色已经全黑,他怀着最后的希望走向谷口,突然在夜色中看到了一双发绿的眼,他以为是匹狼,心中大骇,下一瞬传来的狗叫声猛然唤回了他的心神,他这时才发现自己的心竟跳的十分地快。 十四见到他摇着尾巴兴奋地扑了过来,他看见了在树下蜷缩成一团的褚鱼。 “稳稳?” 他的灯笼照了过去,照见了她满是泪痕的脸。 “我在这等爹爹和阿娘回来,可是我等了很久,等到天黑,他们都没有回来!”她抽泣着,抬眼看向他,“他们是不是不要稳稳了?” 就像,就像…… 她不知道这是哪里来的恐惧。 好像曾经也有人叫她等着,可是那人却再也没有回来。 章岷轻轻拭去了她面上的泪,道:“今日等不到,那明日再接着等,明日等不到,便后日,他们不会不要你的!” 他直直看着自己,褚鱼仿佛在他眼中寻到了希望,“真的吗?” “真的!”他坚定道。 少年的神色是如此的坚定不移,撑起了她崩溃的情绪,褚鱼看着他,缓缓点头。 “那咱们回家吧!” “嗯。” 他揉着她的发,转身将她背了起来,提起灯笼,照亮了回去的路。 十四慢悠悠地跟在了他们的身后。 “稳稳,你为何会叫褚鱼?”他之前一直不曾问,是怕她想起不知下落的父母伤心,可是这终究是要面对的。 褚鱼趴在他的肩头,还有些抽噎,“爹爹说,因为当初他跟阿娘第一次见面时,阿娘吓跑了他的鱼,他要阿娘赔他一条鱼,所以稳稳便叫褚鱼了。” 章岷不禁失笑,这哪是赔一条鱼,阿姐将自己都赔进去了。 炙热的鼻息就喷洒在他耳边,他觉得有些发痒,又莫名地觉得有些热,歪头躲了躲,又接着道:“那你爹爹,名讳是什么?” “爹爹名讳褚珩,佩上玉也。” 褚珩 他心中默念着这名字,将其暗暗记下。 少年的肩膀还不太宽厚,却十分温暖,让人觉得安心。 褚鱼觉得眼皮越来越沉,伴着耳边沉稳的脚步声,她缓缓闭上眼,睡了过去。 “稳稳?” 有节奏的鼻息喷在他脖颈间,他叹道:“睡吧!” 作者有话要说:  章岷:等睡醒了,再教训你! 第8章 到底章岷还是没舍得教训她,褚鱼第二天醒来后又恢复了往日生机,昨夜的事被她踏踏实实放在心底,但往后,隔三差五总能见她守在谷口,也不多待,往往只是待上一个半个时辰,有时候谷里有客人来访,她便担起了传话的活。 这还惹得人家误会,道云浮流连一个传话的小小弟子都模样不俗,生得乖巧可爱,章慎之听了真是哭笑不得。 章岷心中暗暗记下了褚珩的名字,怀着打听的心思,一日特意寻了个机会向章慎之问了出来。 “不知爹可知褚珩这人是谁?”他掩下面上的好奇,端的一副不经意的样子。 章慎之听了皱眉,但见这他模样也没有在意为何会如此发问,凝神想了许久,才恍然道:“好像是听过这个名字,该是十年前的事了吧?倒是一桩轶闻。” “轶闻?”章岷不禁疑惑。 章慎之渐渐回想起来,慢慢道:“那好像是岭南的一个门派,十多年前,前任门主病逝之后,他的儿子,好像便是叫褚珩,不但不接任门主之位,反而还把自家经营了几十年的门派给散了,自己也不知去了哪,销声匿迹,从此竟无人再见到他,也因此事,他当年在江湖中可出了回名。” 章慎之心中虽不自傲,但那些说不上名字的小门派到底在他心里留不下什么痕迹,现在能回想起来,他多少还是只感慨一句自己记性好罢了。 这时傅成觉忽然进来禀告门中事务,章岷见问不出什么来,也只能歇下心思,暗暗将这事藏在心底。 “对了!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舅舅赳赳走 作者:步虚子令 分卷阅读12 ”章慎之听了傅成觉道了事务后,忽然道:“下月十五,谷内弟子要互相切磋比试一番,你同其他师叔伯们且准备一下,清舟缘山他们也要回来了。” “三师兄四师兄他们要回来了?”章岷在一旁惊道,眼中隐隐带着欣喜。 章慎之一眼撇过去,道:“下个月的比试可有信心?” “自然!”章岷抱拳应道,极其自信。 “莫要自大!”他“哼”了一声,又看向傅成觉。“淮渊虽每日帮我打理谷中事务,但武艺也不可费,明白吗?” “是!”傅成觉点头应着。 这个弟子是他当年从谷外带回来的,自幼失怙,成了路边乞儿,不知自己姓名,也不知自己来历,他遇见时他正被其他乞丐欺负,一时心软便将他带回了谷中。 但这弟子也令他欣喜,虽年幼多苦难却也不曾养就极端恶劣脾性,性格敦厚沉稳,细心稳重,且自有主见,帮他将谷中事务打理得很好,但到底因为年幼之事,妄自菲薄了些。 章慎之看着二人,挥了挥手,“下去吧!” 章岷同傅成觉一同退了出来,路上碰见迎面走来的谷沁华褚鱼二人,褚鱼一见章岷便迫不及待地向他扑了过去,谷沁华则看向傅成觉。 她见他腰间革带上只挂了枚碧绿玉佩,并无自己期待的东西,眼里顿时黯然一片,轻声喊了声“二师兄。” 傅成觉看着她点点头,向三人告辞,转身而去。 谷沁华心中涩然一片,蜷起指尖还在发疼的手,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又失落又酸涩。 “谷姐姐你怎么了?”褚鱼见她不对劲的模样,有些担忧。 谷沁华失落问道:“稳稳那日可将荷包亲手交给了傅师兄?” “是啊!”褚鱼肯定的点头,困惑不已。 谷沁华骤然从心底腾起一股气来。 这些日子,他越来越躲着自己,今日也是她知道他要来寻师父,特意在路上就等着了,想不到他还是见了自己就走。 她已经十七了,家中已经由不得她再拖下去了,前几日她便收到了家里递来的信,父亲在信中说,待过了谷中比试,便要将她接回覃州。 她不傻,她知道回去意味着什么。 谷沁华心中一气,剁了剁脚,朝傅成觉离去的方向追去。 “谷姐姐怎么了,看起来很伤心啊!”褚鱼转头看向章岷,疑惑问道,“岷岷,我们要去看看吗?” 章岷有些犹豫,他隐隐能感觉出什么,却又有些不甚明白。 二人一边走一边讨论,解钐不知何时贱兮兮地凑了过来。 “你们不明白,问我这个隔壁耳啊!” 他这几日探听来的八卦多了去了,正愁没人听他讲呢! “解师兄你知道谷姐姐为什么伤心吗?”褚鱼认真询问,章岷也心生好奇凑了过去。 “咳,不过呢,你们听了可不要往外说啊!”他这人还是有些原则的,虽然爱好探听八卦了些,但是该跟谁说不该跟谁说还是明白的,可不像百晓生嘴那么碎。 “嗯嗯!我不说,岷岷也不说!”褚鱼睁着一双亮晶晶的眼,兴奋道。 解钐凑近他们,手挡在嘴边,小声道:“因为谷师姐喜欢傅师兄啊!” * “二师兄,你先等等!” 这是一条小径,往来间只容得下一人行走,一侧是缓坡一侧是泥地。 谷沁华匆匆追来,步伐有些不稳,不小心踩空一脚,身子不稳,眼看便要往一旁跌去,傅成觉忙伸手扶住了她,但是很快,将她扶稳后又松了手。 谷沁华顾不得这些,她看着傅成觉,焦急道:“二师兄,我有话要问你!” 傅成觉将手背在身后,捻了捻,似在感受方才停留在指尖的温度,他淡淡道:“你问。” 她今日格外见不得他这副淡然的样子,心里又气又急,“师兄可有收到我给你绣的荷包?” 傅成觉下意识想捂胸口,又忙止住动作,面无表情点头道:“稳稳给我了。” “那你可喜欢?” 他没得答话,迟疑了许久,最终点了点头。 这一点头她更气了,连眼眶都有些隐隐发热,“那你为何不戴?” 低头看着谷沁华双眼泛红的样子,傅成觉背在身后的手突然握成了拳,他面前仍是一片淡然,“我……” 他咽了咽,“我并不需要。” 谷沁华顿时愣住,呆愣愣的看着他,一滴泪倏地落了下来,泪落得很快,看得傅成觉猝不及防。 她是父母捧在掌心的明珠,何曾这么伤心落泪过,傅成觉,你真是混账啊! 她猛然低下头,泪水又随着眼睫的眨动迅速滴落。 “这么多年,我跟在你身后。”谷沁华哽咽着,呢喃道:“你不会不明白我的心意。” “傅成觉!”她抬头瞪他,面上带着倔强。 “你混蛋!!” 她捂着脸,最终哭泣着转身跑远。 傅成觉伸着手,掌心是她落下的一滴泪。 “阿绵,对不起。”他喃喃道。 “我叫阿绵,你叫什么啊?” 小姑娘清脆的声音响在耳边,犹如谷中总是在枝头欢唱的黄鹂。 “傅成觉。” “你救了我,我要怎么报答你啊?”小姑娘围着他兴奋地跳个不停。 “举手之劳,不用报答。” “那不行!”小姑娘歪着头看他,满脸的认真,“我听祖母寿辰的时候请的戏班子唱的,救命之恩是要以身相许的,那我嫁给你好不好?” 少年感觉自己心忽得一阵悸动,他看着小姑娘灵动的笑,猛然低下头,耳根子泛起了红,“不,不用。” 师父的声音忽然在他耳边响起,他听见他道:“从此以后,她是你们的五师妹,可知道了吗?” “五师妹的名字是什么啊?”身旁的三师弟笑道。 小姑娘道:“随父姓谷,名沁华。” 他看见她跑到自己面前,甜甜喊道:“二师兄,你可还记得我啊?” 自然是记得的啊! * “那稳稳也喜欢傅师兄啊!” 褚鱼听解钐神秘兮兮就说出了这个,带着不解,又带着鄙夷。 “喜……噗!哈哈哈哈!”解钐看着她那模样,忍不住捧腹大笑,他擦着眼角笑出的泪花,笑个不停,“哎呦,褚小鱼儿,你要笑死解师兄吗?哈哈哈哈……” 褚鱼疑惑看着他,见他笑得几乎满地打滚的样子,感觉自己并没有说错什么啊? 她转头看向章岷,见他也捂着嘴正在偷笑。 褚鱼顿时瘪下嘴来。 “你们笑什么?” 解钐好不容易止住笑,抬眼见她气鼓鼓的样子,忍不住想伸手去戳她白白嫩嫩的面颊,结果伸到一半便被章岷抓住,将禄山之爪甩往一边。 “小气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舅舅赳赳走 作者:步虚子令 分卷阅读13 !”解钐白了他一眼,又看向褚鱼道:“你跟谷师姐的喜欢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这个……”解钐挠着后脑勺,他虽然知道这两者有区别,但是却不知道该怎么跟一个小姑娘解释,最终只能摊手道:“等你到我这么大了就知道了喽!” “那你这么大是多大?”褚鱼不服气。 “十四喽!” 一旁窜了出来的十四听到声音,“汪汪”叫了两声。 第9章 褚鱼带着满腹的不解与郁闷,气鼓鼓地一路踢着路上的小石子。 十四以为是在同它玩,欢快的围着她转来转去。 近两个月的时间,十四长大了许多,跟褚鱼刚捡它回来时的瘦弱样子完全不同,生的骨肉均匀身姿矫健,一身皮毛油光发亮。 众人惊奇,也不知道吃的什么好伙食。 章岷早已经拉着哎呦呦叫唤的解钐去了武场,褚鱼想了想解钐说的那些东西,还是不甚明白,念头一转,忙提步往谷沁华的院子跑去。 谁知刚到门口,便见她捂着脸,哭着朝院子跑来,也没注意褚鱼,直接便跑进了屋内。 褚鱼有些慌,又有些摸不着头脑,急急忙忙追进了屋。 “谷姐姐……” 她什么时候见这么温婉的人儿哭的这么伤心过。 她凑了过去,小心翼翼问道:“谷姐姐?谁惹你伤心了?” 谷沁华抬头见是她,当即一把抱住她哭的更加厉害了,褚鱼好生被吓了一跳。 “这么多年,我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在意过我,我该断了,该断了的!”她抱着褚鱼哭的伤心,哭的绝望。 少女的心思是如此的明显,可那人却全然装作不知,她从年少时便追随他而来,狠意离家那么多年,只为伴在他身边,可是一腔心意只是自作多情,自作多情! 断了念头吧!断了吧! 可是她如何舍得! 那年她不小心与爹娘走散,是那人带着她找到了家人,回家的两天两夜里,是那人对她细心照顾,是那人对着她温柔轻哄,“别怕,有我在。” 她的心早在那两天两夜里丢了,丢了这么多年,她如何还能收回来啊! “稳稳,我不甘心啊!”谷沁华泣道:“我不甘心啊!便是块石头,也该捂热了!他真的就对我如此无心吗?” 褚鱼实在不知所措,她僵着身子,最终只能学着以前阿娘哄她的法子,拍着谷沁华的背,轻声哄道:“不哭不哭,谷姐姐不哭,吃块糖便好了!” 她从腰间挂着的小袋中掏出一块饴糖,细心剥了糖衣,递入谷沁华嘴中。 谷沁华终是平静下来,她含着口中的糖,寻了手帕擦拭面上的泪。 “你看,谷姐姐,吃了糖果然就好了!”褚鱼见她不再哭泣,笑的欣喜。 谷沁华见她一派纯稚的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看着她那一袋子的糖,询问道:“你这糖,是何人给的?” 谷中虽不少吃穿,却也从不会多余这些零嘴的。 “是岷岷给我的!”褚鱼扬着手中的袋子,面上笑意更甚。 也是,除了岷师弟,还能有谁。 见她终于平静下来,褚鱼抿着嘴,想起解钐的话,忙凑了过去,嗫嚅着问道:“谷姐姐,你哭,是因为傅师兄吗?” 谷沁华心中一阵酸涩,她反问道:“你怎知是傅师兄?” “因为解师兄跟我说谷姐姐喜欢傅师兄啊!”褚鱼一时嘴快,将解钐给卖了。 “解钐!”谷沁华暗自咬牙,这个讨人厌的隔壁耳! 见褚鱼还要再问,谷沁华忙道:“稳稳,你让谷姐姐好好静一静吧!” 她心里太乱了。 “那,谷姐姐,”褚鱼提着手中的袋子,问道:“你还要糖吗?” 小姑娘一副不舍的样子,却又大方的将糖递了过来,谷沁华失笑道:“不用了,一颗糖便够了。” 褚鱼“哦”了一声,看了她好几眼,这才转身出了门。 谁知她出了院门,没走两步,却见傅成觉正站在院外,抬头望着院内。 褚鱼忙小跑两步过去,带着埋怨道:“谷姐姐刚才哭的很伤心,是因为傅师兄!” “我知道。”傅成觉紧着袖内的手,道:“是我的错。” 褚鱼顿时气结,一脸气鼓鼓的样子瞪着他,傅成觉叹了口气,揉了揉她的发,无奈道:“我与你谷姐姐之间的事,稳稳现在还不懂,去寻岷师弟吧!” 个个都说她不懂,褚鱼“哼”了一声,气呼呼转身寻章岷去了。 但离去路上,她回头看了几次,只见傅成觉站在院外,不曾离去,亦不曾入内。 * 武场是云浮流内弟子习武练武的地方,中间是一处白玉筑的高台,四周不建围栏,两边都有石阶上去,高台一侧这里摆着各式各样的兵器,众位师兄弟们凑在这一处,既能互相监督练武,又能各自切磋武艺。 这次谷内的比试,便设在这处。 褚鱼到时,远远便只见众人聚在武场中,站在高台之下,人挤着人,各自挥着手呐喊着,高台上有两人,一人提枪,一人持剑,正互相切磋着,二人身影变动太快,她看不清两人模样,依稀只觉得一人的身影十分熟悉,耳边听来众人的喝彩声。 “岷师弟加油!” “周挚,上啊!” 听到熟悉的名字,她眼睛一亮,连忙飞奔上前。 仗着自己人小,她扒拉着众人,挤了进去。 抬头一看,只觉得眼前一亮。 台上比试的二人,正是章岷跟周挚。 却见章岷不同于她寻常见到的装扮,手上绑着护腕,穿着十分利落的短打,一头墨发高高梳起,额上绑着一根墨色抹额,腰间布带紧束,显得少年身姿挺拔,更是无尽风流。 今日却见他不是持剑,而且手提长|枪,一柄丈八长|枪,比他还要高上许多,却在他手中犹如游龙,灵活矫健,进退自如,张弛有度。 他提枪,周挚持剑,二人一招一式之间,都用了十足的气力。 扎、刺、拦、圈、缠,他攻得迅速,守得稳健,但是周挚也是不俗,劈、刺、点、撩、削,身法古朴拙重,比之章岷,则是灵活迅速。 往来间,二人已经过了二十余招,竟还没有分出胜负,周围的人喝彩声更是激动。 “岷岷……”褚鱼不觉看呆了,不由得凑的更近了些。 她竟不知,原来少年还会一手好枪法,甚至比他用剑时,更为意气风发。 也原来,在她见过的章岷的温和之后,竟还有些意气凌厉的模样。 不久后便是谷中比试,这几日谷内弟子更是用功的练武,而武场上互相切磋,更是拼尽全力,为了解对方,也为了解自己。 二十余招过了下来,章岷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舅舅赳赳走 作者:步虚子令 分卷阅读14 终于寻到了周挚的破绽,他枪剑双习,更能知道对于剑招的破绽如何破解。 只见他迅速寻见周挚对招的一个破绽,不过一个眨眼间,他提枪|刺去,趁周挚用剑格挡,他手腕一翻,枪便打中周挚的腕,周挚手一抖,手中的剑便被他挑飞,他扬枪挑着剑,将剑往高台下甩去。 少年脸上笑意正要扬起,余光瞥见剑飞去的方向,顿时变了神色,目眦欲裂。 “稳稳!!” 犹如离弦的箭,没有一丝的停顿,章岷即使飞奔的速度再快也无法阻止。 褚鱼看着向自己飞来的剑,耳边响起章岷急切的呼喊,傻在原地无法动弹。 旁边突然扑出一人,一把抱着褚鱼往一旁滚去,二人堪堪擦过飞来的剑,滚了两三圈停住。 解钐护着怀里的人,待止住了滚势,他坐起身正要查看,怀中便突然一空,快的让他反应不过来。 他抬眼看去,便见章岷正扶着褚鱼检查。 “稳稳怎么样?没事吧?”章岷满眼焦急,直到见她身上无一丝伤痕,这才舒了口气。 褚鱼这时才缓了过来,喘了两口气,眼眶里泪珠打着转,看着眼前满脸焦急的人,一把扑进了他的怀中,放声大哭。 “哇!!呜呜……”褚鱼泣道:“吓死我了!” 章岷忙抱着她,抚着她的背轻声安慰,自己的心却还在急促跳动着。 “是我的错,是岷岷的错!”他险些铸成大错,方才提枪的手还在不停地发抖,若是那一剑刺中,若是刺中,他简直不敢想象。 解钐还倒在地上,他看着那边亲密无间的二人,心里突然泛起了怪异滋味,难受得紧。 明明是他,救了她。 解钐撇了撇嘴,起身掸了身上的灰,晃悠悠走了过去。 “哎哎哎,褚小鱼儿,是你解师兄救了你呢!” 褚鱼泪眼朦胧的从章岷怀中探出了头来,皱着一张小脸,抽抽噎噎道:“谢,谢,谢谢解师兄!” “多谢解师兄!”章岷亦看向他,认真道:“救命大恩,章岷必衔环相报。” 解钐兀然心中腾起气来,他救她,与他何关,更何况,他冷笑道:“岷师弟,这剑可是你飞出去的吧!” 周挚急着站在一旁,口中直念叨着,“没事吧?没事吧?哎呦,都怪我没拿稳剑!” 章岷不解解钐突然的冷脸,但见周挚满脸愧疚,忙道:“是章岷未曾注意,与师兄无关,师兄无需愧疚。” “未曾注意?”解钐在一旁尖声道:“你可差点要了褚小鱼儿的命!” 褚鱼还在抽泣,闻言忙道:“岷岷,岷岷不是故意的。” 解钐心里更加窝火了。 他们这一阵乱,引来了不远处的章慎之,他急匆匆走来,询问发生了何事,一旁的弟子忙将经过全都道了出来。 章慎之的脸顿时黑了下来。 他看着章岷怒道:“孽障,谷中弟子间切磋,向来由不得未曾注意,你今日险些酿成大祸,不罚你如何服众!” 章岷伏身向他一拜,“弟子知错,认罚!” “去恕阁领十鞭,再去祠内跪一夜!好好反省!” “不……”褚鱼一旁听着连忙要帮他求情,却被章岷止住。 “是!”章岷又是一拜。 恕阁的覃师伯向来公正严厉,从不曾因谁身份特殊便手下留情,说是十鞭,便是绝对不留情面的十鞭。 褚鱼抽抽嗒嗒看着章岷弯着腰走了出来,看见他背上的血色,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哭出来。 “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爱哭呢!”章岷擦不尽她面上的泪,只得无奈道:“我无事,覃师伯已经帮我上了药,很快便好了,天色要黑了,稳稳先回去吧!” 褚鱼扯着他的袖子,摇着头不肯。 任凭章岷如何劝说她也不肯回去,好说歹说她才答应用了饭再去寻他,最终,二人一起待在了祠内。 褚鱼这时早受不住困睡了过去,头枕在章岷腿上,睡得正香,好在现在是盛夏时节,夜里也不太冷,这样睡着也不怕受凉。 抚着小姑娘柔软的面颊,少年仍心有余悸。 他今日,险些便害死了她。 险些,便失去了她。 第10章 第二天跪完,章岷回去在床上趴了两天,便又去武场了,任凭褚鱼怎么拦也拦不住。 “岷岷还要去练武吗?可是你背上的伤怎么办?”褚鱼紧皱着眉,忧心不已。 “不过就是一些小伤,两天便已经好了,稳稳无需担心。”他套上了一只袖子,套另一只时扯着了背,暗暗嘶了一声。 褚鱼示意他稍微蹲下,帮他将另一个袖子套了上去。 “我若是不去练武,到时候比试输了怎么办?”章岷捏了捏她鼓起的面颊,眼中带着笑意,“稳稳也不想看着我输吧!” “那我也要去!” 闻言,章岷顿时拉下脸来,认真道:“不行!” “若是再出现之前的意外,那可怎么办?” 任凭褚鱼如此说,他也不肯,板着脸的模样仿佛又回到了褚鱼来谷里之前时候的样子。 褚鱼无法,只得自己气呼呼地一个人走了。 不能跟着章岷,身边却是多了个解钐。 也不知道他怎么溜出的云浮山,总是时不时便给褚鱼带回来一些小姑娘喜欢的玩意儿。 见她气呼呼地一个人从武场离开,解钐仿佛凭空冒了出来,甩着袖子一摇一晃地向她走来,手里还提着一个小布老虎,在空中摇晃的,看着十分憨态可掬。 “褚小鱼儿!”解钐喜滋滋喊着她,提着手中的布老虎笑道:“怎么样,这个布老虎好看吧!” 褚鱼还鼓着一张气鼓鼓的脸,但见了他手上的布老虎,瞬间亮起了眸子,眼珠盯着布老虎转动。 “喜欢啊?” “嗯!”褚鱼点头。 “送你了!” 解钐将布老虎递给她,褚鱼忙伸手接过,一个圆鼓鼓的布老虎,脑门上一个王字,四只小短腿加一条细长尾巴,好看极了,抱着软软的布老虎揉了揉,她抬头看着解钐甜甜笑道:“谢谢解师兄!” 解钐瞬间觉得心都软化了,还是这小丫头可爱,哪是谷里那群糙爷们儿比得了的。 见那可爱模样,他实在忍不住手痒,伸手揉着她软软的发,奈何手劲大了些,将她一头好好的发给揉乱了。 褚鱼顿时瘪了嘴,摸着脑袋不肯再让他摸。 二人这厢正闹着,对面路上走来一人,一身白衫勾勒出纤细的身姿,往日里温婉的面容此时却带着怒气。 “解钐!” 忽然一声娇喝,让解钐抖了个机灵,他弯着腰,作势往褚鱼身后躲,但他那个个头哪是褚鱼的小身板挡得住的。 谷沁华踏着步子上前,一把揪住了他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舅舅赳赳走 作者:步虚子令 分卷阅读15 的衣领。 “你这个隔壁耳,竟什么都往外道!” 解钐被吼了个愣,他呆呆看着谷沁华,一张咧开笑的嘴还来不及合上,忙讨好笑道:“师,师姐,我说了什么啊?” “你不知道?那你躲什么!” 解钐心虚地撇开眼,结结巴巴道:“哪,哪有!” 谷沁华见一旁的褚鱼正睁着眼看着他们,她暗自咬了咬牙,拉着解钐往另一边走去。 “稳稳去玩吧!我有事要与你解师兄说!” 褚鱼眨着眼,莫名其妙看着他们拉扯着走远,低头看着傻乎乎嗅着自己手上布老虎的十四,抬高自己的手,一人一狗对视着,褚鱼道:“十四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傻狗哼哧了一声。 今日褚鱼依旧无事在谷口待着,抬眼一看,却是远远地便见一高一矮两个年轻男子朝谷口走来。 待近时她方看清模样。高的那人一身宝蓝色蝠纹劲装,脚蹬长靴,手绑护腕,手中握着一把长剑,生的天庭饱满,面容硬朗,让人感觉十分凶悍。 一旁稍微矮些的那人却是一身天青色绣竹叶直裰,头戴方巾,手上拿着一柄扇子摇着,不同于高个的凶悍,这人倒是十分俊逸儒雅,一张薄唇隐隐含着笑意。 “可是客人远道而来?可有拜贴?还是有急事来寻流主啊?”褚鱼看着他们走近,“噌噌”跑了过去,十分熟练地询问着,高个的那人停下脚下的步伐,怪异地看着她,“嗯?”了一声,褚鱼被他这模样吓的忙退了两步,十四张着嘴对着那人“汪汪”叫着。 “啧啧,缘山,还不收起你那副凶神恶煞的面孔,别吓着人小姑娘了!” 儒雅的那人打开扇子摇了摇,对着褚鱼笑道:“不知谷里何时找了这么一位模样讨人喜欢的小姑娘来传话啊?” 褚鱼红着脸,嗫嚅道:“我,我只是无事在这待着而已,你们,你们先说一下自己是何人,要寻谁,我可以去谷里帮你们通报通报。” 被唤作缘山的那人不理会她,接着往谷里走去。 褚鱼忙喊了两声也不见他又任何反应。 “小姑娘别急,我们是谷里的人,许是你刚来这,不认识我们罢了。”儒雅的这人摇了摇扇子,又接着笑道:“他就是那样的脾气,你无需理他。” 这人一笑,便给人一种如面春风的感觉,通身一股儒雅温和的气质,同方才那人相比,感觉就是两个极端。 褚鱼跟着他们一起往谷里走去,心中暗自嘀咕:“他们是谷里的人?” “小姑娘又是谁啊?我瞧着竟有几分眼熟。” “呵,你见着姑娘便觉得眼熟,想不到竟连一个小丫头也不放过!”走在前头名唤缘山的冷哼了一声,颇为鄙夷地看着他。 陆清舟哎呦呦叫了两声,挑眉道:“我是真觉得眼熟!” 他又转过头来仔仔细细打量着褚鱼,看得她不自在极了,十四也挡在她前面凶狠盯着他。 “小姑娘别怕,我并无恶意,只是见你觉得有些眼熟仔细瞧瞧罢了。”陆清舟忙抚慰道。 褚鱼退了两步,弱弱道:“我从前,从未见过你。” “小姑娘可能告诉我你叫什么?”陆清舟又接着问道。 褚鱼忙抿着唇,不肯开口。 “稳稳!” 前头忽然传来熟悉的喊声,她忙抬头一看,正是章岷,当即匆匆向他跑去,躲进了他的怀中。 “你见着谁了?”章岷低头问她,待抬头看清面前二人,却是突然激动起来,面上笑意怎么也掩不住。 “三师兄四师兄!你们回来啦!” “呦!”陆清舟看着二人笑道:“这是岷师弟哪里拐来的小丫头啊?” 章岷无奈,三师兄这个喜欢调笑的毛病又犯了。 第11章 “我在江南游历了一番后,回了姑苏一趟,在姑苏恰巧遇见从衢州办完事回来的宛王殿下,便尽地主之谊,带着他玩上了半个月,这才在这个时候回来,不想竟碰了个巧,竟在永溪县内碰见了四师弟。” 往日静谧的书房内,今日倒是十分热闹。 在外游历了将近半年,才回来的陆清舟许缘山二人正向座上的章慎之讲着路上的见闻。 章慎之抚须听着,却在听到宛王二字时抚须的手顿住,他皱眉,询问道:“宛王可有说他去衢州是办何事?” “一些当地官员在盐运上的事。”陆清舟回答,他说完似乎又想起另一件事,皱着眉道:“不过我在姑苏的时候曾见了一拨人,神神秘秘的,后来我细查了一番,好像,是天兴教的教徒。” “这些年天兴教隐隐又有兴起之势,只是行事却低调了许多,但我见他们,好像在寻什么东西。” 章慎之回想起当年天兴教的猖狂,那时自己还是年幼的年纪,常听得长辈怒骂他们,但后来天兴教内乱,从此便败落下去,这几十年来已经甚少听到这个教的名字了。 “若是他们能安分守己些才好,否则,只怕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他叹道。 “缘山一路可有何见闻?”章慎之转头问向一旁一直沉默的人。 许缘山抱拳道:“在雁荡山见了几次各门派间的明枪暗斗,实在是心烦,便往塞外去了。” 说及此,一直冷着脸的许缘山面前倒是带了几分向往之意,“塞北实在迥异于云浮山,旷远浩瀚,草原宽广,缘山实在心向之。” “原来缘山是看景去了!”陆清舟笑道,“不知塞外美人如何?” 许缘山一眼瞪向他,“闭上你的臭嘴!” “啧啧,四师弟在塞北待着倒是学了些粗话回来。”陆清舟挑眉。 许缘山一向说不过他,暗自咬了咬牙,又接着道:“但是弟子在塞北几个月,却见北戎一直在塞北虎视眈眈,尤其是那几个月一直不曾有雨,只怕入了冬,北戎人会来犯。” “师父!”他眼中含着忧心之意,却又十分坚定,他看向章慎之抱拳道:“弟子想去塞北入伍!” 闻言,章慎之却十分欣慰地笑了,“让你们出去历练,本也就是让你们自去寻一条路走,你既有心,师父便不会阻拦,只不过自己可多需小心才是。” “是!弟子晓得。”许缘山这时面上才露出了笑意,将一身的冷硬去了几分。 “还有一事。”他敛了笑意,接着道:“我经过同安县时,发现县里许多人家家中不足十岁的孩童不是被人骗走,便是外出玩耍时被人绑了去,是一群专拐孩童的拍花子,官府之人去将他们一网打尽时,不慎让其中二人跑了,弟子寻了他们的踪迹一路追到了永溪,在永溪不慎失了他们的踪影。” “这群该死的人!”一直悠闲自在摇着扇子的陆清舟咬牙怒道。 “弟子见过这二人模样,可将他们的模样画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舅舅赳赳走 作者:步虚子令 分卷阅读16 下来让谷中弟子记下,若是他们下山能够碰上,便也能认出他们将他们逮住。” “不错,你尽快去办!” 许缘山抱拳一应,便告辞离去。 陆清舟摇着扇子看他慢慢走远,这才又转回头来。 “你怎么不走?”章慎之奇道,他把玩着手中的鼻烟壶,难得起了玩笑心思,“难不成你还有话要再同我叙叙旧?” 陆清舟一噎,他收起扇子,面上带起了认真的神色。 “不知师父可否告知,谷里新来的那个小丫头,同大师姐是什么关系?” 章慎之动作一顿,他看着陆清舟一双透着精明的眼眸,叹道:“果然,相识之人未必不会认不出来。” “那小丫头与荆素生得像,你应当可以猜出。”他道:“她是荆素的女儿。” “女儿?大师姐失踪这几年,竟不知她还成了亲?”陆清舟心下震撼。 他闭着眼,压下心中惊意,缓缓道:“弟子在姑苏同宛王游玩时,他曾道陛下,至今身边还是暗卫不离,行事也十分小心多疑,而陛下似乎,还是对云浮流带了一分怀疑。” “师父,收留那小丫头,实在不妥当。” 章慎之皱起了眉。 “三师兄你说什么!!” 门外,章岷突然闯了进来,他看着陆清舟,带着满脸怒气。 “章岷,退下!”章慎之怒喝道。 章岷只作不理,他本想来寻三师兄叙一番旧,谁知一来便听到他跟章慎之的这番对话,当下气着冲了进来,他盯着陆清舟怒道:“师兄的意思是想将稳稳赶走?” 陆清舟拧眉,直视他道:“我认为收留她,确实不太妥当。” “稳稳还那么小,师兄想将她赶走,那师兄可想过她在外面如何能够活下去?”章岷一番话说得陆清舟竟无法再开口。 “章岷,你先退下罢。”章慎之叹道。 章岷握紧了拳,咬牙道:“有我在,你们休想将她赶出谷!” 他转身愤而离去,当真是来时气冲冲,去时急匆匆。 陆清舟见他模样倒是突然笑出了声,“倒是很少见师弟这副着急上火的样子了,往日里学着师父的模样,竟比缘山还有些古板。” 见章慎之乜着眼看他,他忙虚握着拳抵在唇边清咳了两声。 章慎之开口道:“我云浮流,还不至于怕到连一个小孩子都不敢收留的地步。” “清舟,此事你便别再想了。” 陆清舟嗫嚅着唇,好半晌,才抱拳应了一声:“是。” 章岷急匆匆回去寻褚鱼,正见她坐在院中石凳上,两只小手儿撑在石桌面上,晃着脑袋看着石桌上的两幅画。 听见他急匆匆走来的脚步声,她抬头忙笑着向他招呼。 “岷岷,你快过来看!” 章岷抿着唇向她走去,近了才发现两幅画画的都是人像。 一个浓胡子大眼,十分浑壮凶煞,另一个则是瘦干干的样子,眯眯眼,大嘴巴,颊边还有一颗痦子。 “许师兄画的人像真有趣!”她嘻嘻笑着,仔细看着画心中好一番点评。 “岷岷,你看,这二人看着是不是很好笑?”她抬头看向章岷,却见他直直盯着自己,一张唇抿得死紧。 “岷岷,你怎么了?”她睁着一双困惑的眼,眸如点漆。 这样的一双眼,他不敢想象以后再也见不到时的场景。 “稳稳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你的!”似承诺般,章岷庄重道:“没有人可以伤害你!” 褚鱼不懂他眼中的复杂,也不知他为何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却还是笑着应道:“好啊!” 作者有话要说:  白天再捉虫,修仙作者困死哒~ 第12章 陆清舟同许缘山回来后,谷里又热闹起来了。 应师伯应苁当即抓着许缘山去了武场要同他比试一番,谷中弟子兴得看热闹,都跟了去看。 褚鱼黏着章岷让他甩都甩不脱,也只得带着她来了。 场上二人打得正酣,褚鱼扒着章岷踮起脚努力探着头看,余光瞥见一人,她转头看去,却是谷沁华。 只是她看的不是台上的二人,而且站于人群之中的傅成觉。 她刚想上前,便见有人从侧里慢悠悠地走来。 “小姑娘今日怎么不在谷口守着啊?”陆清舟摇着自己手中的风流扇,走到二人身旁,弯着腰将褚鱼又细细打量了一遍。 小丫头梳着两个总角,穿着同章岷一样的衣衫,十分的兴致勃勃,当她困惑的看向他时,神情像极了荆素。 他其实已经不太能记得荆素的模样了,倒是见了褚鱼,这才想了起来。 褚鱼小声嘟囔道:“我又不是值守谷口的弟子。” “哦?”陆清舟笑,“那之前你守在谷口,是在作甚?” 章岷在一旁皱着眉,当即拉着褚鱼同她换了个方位,一副保护者的模样,看向陆清舟带了些冷意,“三师兄,稳稳的事,你问我便好了。” 陆清舟“哗”得一声收了扇子,给一旁往来的弟子让了下路,他这才抬手拍着章岷的肩调笑道:“哦?小丫头是你何人,你竟知道她所有的事?” 章岷冷下脸来。 “别别别……”陆清舟见他这模样忙道:“小小年纪学着师父的模样,你也不怕老的快!” 他叹了一声,又摇开了他的扇子,露出扇面上“此扇不菲”四个大字,道:“行啦,对着你三师兄还冷着脸,师父既已做了决定,我便也不会再多生一回事,师兄不会对她怎样的!” 褚鱼听不懂他们说的话,她指着陆清舟的扇子,糯糯问道:“师兄的扇子很贵吗?” “那是当然!” 陆清舟指着扇上的四个字,“此扇不菲,当然贵得紧。” 他们说了这么久,台上的二人还是没有打完。 陆清舟眯着眼看了一会儿,惊道:“想不到缘山出去半载,一身功夫倒是更为精进了。” 章岷看着也颇为艳羡,喃喃道:“不知我何时也能够去谷外历练一番。” “谷外的世界不一定有师弟想得那么好!” “好与不好,最起码我曾去过,见识过不是。”章岷眼中向往之前依旧不减。 闻言,陆清舟倒是惊异了一下,转而他豁然笑道:“是我不如师弟豁达了,师弟说的不错,好与不好,最起码我也曾见过。” “岷岷想去谷外吗?”褚鱼忙扯住他的袖子。 章岷见她欲言又止的模样忙问道:“稳稳想说什么?” “我,我可以跟着岷岷去吗?谷外的世界,我想跟着岷岷一起去!”褚鱼眸中好似摇缀着星光,兴奋又带着希冀。 章岷想也不想,便应道:“好!有稳稳作陪,说不定更加有趣。” 台上的二人终于从难解难分中打完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舅舅赳赳走 作者:步虚子令 分卷阅读17 了,到底应苁年长沉稳,更胜一筹。 他反钳住许缘山的双手,将他压制在地,大声笑道:“臭小子,竟然耗了我这么力气才将你打倒,这半年去哪历练了?大有长进嘛!” 许缘山挣扎着,见挣不脱索性放弃,“师伯谬赞了,若有长进,怎会输于您手下呢!” “呵!”应苁放开了他,掸着衣服起来,“口气倒是不小,再来一场?” 许缘山活动着肩膀,趁应苁不注意迅速往后退去,“不必了师伯,弟子还有事,先行告退了!” 他说完,几个飞身跳跃,便不见了踪影。 应苁打得不尽兴,叹着气下台便要离开,傅成觉好似寻他有事,上前去同他交谈,应苁听了随机转身离去,傅成觉也正要走,谷沁华暗自攥着拳,上前去拦住了他。 褚鱼本想上前去,章岷却拉着她走了。 从她转身最后看见的,是傅成觉背在身后的手,用力地攥成了拳,手背上青筋时隐时现。 不管褚鱼怎样疑惑,十五这日到了。 这一日正好是中秋,谷中又举行比试,加之出谷历练的弟子都一一回来了,这一日可谓是热闹的很。 比试地点便设在武场,流主及其余师叔伯坐于高台的一侧,弟子们按抽签的法子各自抽到自己的对手,得胜方则再进行下一轮。 章岷头一个抽到了竟是解钐,显然解钐也知道了自己的对手的谁,手中还拿着签纸,手中提着剑向他们走来。 看也不看章岷,径直走到褚鱼面前,看着她笑嘻嘻道:“褚小鱼儿你想让谁赢啊?” 褚鱼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章岷,认真道:“岷岷!” “嘁!”解钐白了她一眼,撇嘴道:“没良心的臭丫头,亏解师兄给你带那么多玩意儿!” 褚鱼作势向他做了个鬼脸。 解钐被她逗笑,转身凑到章岷耳边,别别扭扭正要开口。 章岷忙后退了一步,道:“我听得见。” 解钐抽搐着嘴角,趁褚鱼不注意忙低声道:“岷师弟啊!待会儿呢你给解师兄输得光彩一些,别让解师兄在褚小鱼儿和大伙面前丢那么大脸,可以不?” “唔……”章岷不开口。 解钐忙挤眉弄眼,章岷这才答应。 第一场各自上台比试,胜者一个个出现,待到章岷时,却见他跟解钐打了许久,两个人软绵绵比划着,直看得章慎之皱眉。 章岷也不耐烦起来,他趁二人一个错身间忙问道:“这样可以了吗?” 解钐见也差不多了,点头应了一声,章岷听见,当即不再迟疑,一脚便踢了出去,直接将解钐踢飞在地。 “章岷!你……”大爷的!要不是见章慎之在场,他说不定真骂出了声。 一瘸一拐走下了台,正想朝褚鱼走去,却见她兴冲冲地奔向了章岷,围着他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他撇了撇嘴,走向了另一边。 第二场依旧如此,待到第三场时,台上便剩下了许缘山、傅成觉、章岷与周挚。 头一场是章岷同周挚相比! 如同那一日,二人一枪一剑,身姿潇洒风流,连过几十招仍分不出胜负,下头观看的人喝彩声越发激烈。 高台一侧的章慎之却皱起了眉。 如他所料,二人过了五十招之后,章岷渐渐出现了颓势,周挚一个闪身,剑尖抵住了他的喉,距离不过寸余。 “岷师弟承让了。” 章岷输了。 他沉着脸退场,经过章慎之时,忽听得他道:“这两个月,你分心太过了。” 章岷握紧了拳,暗自咬着牙不开口。 章慎之挑眉道:“仍不知悔改?” 章岷敛下眉目,沉声应道:“是,弟子明白了。” 褚鱼忧心忡忡地迎了上去,攥住他的衣角小心翼翼喊着,“岷岷?” 章岷揉着她的发面上扯出一丝笑,“稳稳不用担心我,输赢是常有的事,没事的。” 但到底,少年皱着的眉却一直没松开过。 下一场轮到了许缘山跟傅成觉,他们二人之间的比试比章岷周挚更有看头。 许缘山在外历练,见识过许多其他门派的武功,故而自己行招之间更为洒脱大气。 傅成觉则一直待于谷内,由谷中各位长辈悉心教导,又加之个人性格,他招式则更为沉稳内敛。 二人皆是持剑。 谷沁华站于远处的树下,痴痴地望着台上的那人的身影,那个一直在她心中徘徊不去的身影。 一个中年妇人突然出现在她身旁,她环过谷沁华的肩,同她一起望了过去,看着台上的身影,妇人叹道:“小姐,放下吧!老爷与夫人在府中等着小姐回去呢!” “乳娘。”谷沁华凄声道:“我真的,只能放弃了吗?” “小姐,何必呢!”妇人抱住她安慰道:“天下男子多得是,何必再对他痴心呢!老爷与夫人已经为您选了一位好夫婿,他会对小姐好的。” “是吗?” 谷沁华喃喃道:“可不是他,我又怎会觉得好呢!” 她看着台上那人的身影,心生绝望。 最后一次,她只再坚持最后一次。 第13章 比试的这一日,沐风山庄来了一队人到了谷内。 彼时傅成觉与许缘山战得正酣,弟子上前来同章慎之禀报,傅成觉耳尖听了个清,他转头向谷沁华的方向看去,果见她的身旁站了人,他愣了一下,手中的招式顿时被许缘山制住。 “师兄,你分心了。”许缘山一挥手,撤了抵在他颈间的长剑。 “是师兄技不如人。”傅成觉向他一抱拳,转身下了台。 他有意识转头向树下看去,方才的人却已经不见了踪影。 * “沐风山庄?” 褚鱼歪着头看着章岷,亮晶晶的眸子示意着他为她解惑。 章岷缓缓道:“沐风山庄是江湖中鼎鼎有名的三大山庄之一,三大山庄分别是落隐雨庄、云深山庄和沐风山庄,他们实力不相上下,沐风山庄更是富满天下,而五师姐则是沐风山庄的大小姐。” 褚鱼“哇!”了一声,眼里闪动着崇拜的光芒,“谷姐姐真厉害啊!” “不过也许就是因为这样,二师兄才……”章岷喃喃道。 “才什么?” “无事!”章岷叹了口气,不知是为谁。 褚鱼见他这样还以为他是心里难过了,她忙拍着他的肩安慰道:“没事,岷岷,你还是云浮流的少主呢!” “机灵鬼!”章岷轻轻一点她的小鼻子。 “对了。”章岷突然笑道:“明日二师兄要出谷去采买谷中所需物品,我也去,稳稳要不要跟着一起去?” “真的?”褚鱼惊道。 她自来了云浮流便一直没有出过谷,最远的时候也只是在谷外的村户人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8 舅舅赳赳走 作者:步虚子令 分卷阅读18 家附近转过,还是小小姑娘一个,纵然再懂事,待在谷里的日子总是有些无聊的,更何况她也不能时时同章岷待在一块儿,谷里也没有其他同龄的伙伴,每日只能跟着十四一块儿玩。 “不骗你,去不去?” “去去去!我要去!”褚鱼高兴地直在原地转圈,十四像是也感受到了她的喜悦,在一旁兴奋地蹦跳着。 “岷岷你真好!”褚鱼一个兴奋一把抱住了他。 软软的身体贴上来,少年感觉有些不自在,但见她喜悦的模样却也没有在意。 “但是出谷之后你得一直跟着我,不许乱跑知道吗?”章岷突然又沉下脸来,十分认真道。 “嗯嗯!”褚鱼一把圈住他的胳膊,笑嘻嘻道:“我一定一直跟着岷岷,哪里也不乱跑!” 沐风山庄的人在谷中打算逗留三日便离开,而褚鱼听说谷沁华却也要随着离开,她心中一慌,又不解,急急忙忙跑去寻她。 一到她住处时,便发现正有随行的丫鬟在打包她的物品,她紧皱眉头,急匆匆跑进了屋内。 果然见她正在叠着自己的衣服。 “谷姐姐!” 褚鱼急忙跑上前,伸出一只软软的手抓住了她,“谷姐姐要离开谷里了吗?” 谷沁华见她一脸焦急的小模样,忍不住生起了逗趣的心思,故作伤心道:“对啊,爹娘让我回去嫁人,说不定以后便一直不能回谷里了呢!” “不能回谷里?”褚鱼顿时满脸伤心,“可是,可是稳稳舍不得……” “谷姐姐也舍不得稳稳啊!那可怎么办呢!”她眼中尽含笑意,语气却十分地伤心。 “要不稳稳跟着谷姐姐一起回去吧!”她好似找到了一个好方法,忙笑道。 “那岷岷……”褚鱼认真地看着她,十分不舍却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我要跟着岷岷!” “你啊!”谷沁华实在忍不住捂嘴笑出了声,满脸无奈道:“除了岷师弟,谁都骗不走你。” “我跟你开玩笑的呢!” 褚鱼皱鼻哼了一声,向她做了个鬼脸,她回想起谷沁华方才说的那句话,疑惑道:“谷姐姐要回去嫁人?” 不等她回答,她又急道:“那傅师兄怎么办?谷姐姐不是喜欢傅师兄吗?” 谷沁华满脸了然道:“是解钐告诉你们的吧!” 褚鱼这才想起解钐的交代,忙一把捂住了嘴。 “被这个隔壁耳知道些什么,那么全天下就都知道了!” “可是,可是……”褚鱼心里焦急,话都说不清了,“谷姐姐既然喜欢傅师兄,那为什么还要嫁给别人呢!” 谷沁华眸色瞬间一暗,视线落在手中一方早已泛黄的帕子上,那是当年她害怕哭泣时,他为自己拭泪的帕子,她满脸落寞道:“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他无意,我又能怎样呢!” “可是那天谷姐姐哭的时候,我在院子外面见到了傅师兄呀!” “什么?”谷沁华顿时愣住,她忙抬眼看她,手按着褚鱼的肩,眼中满含激动,“你是说他当时就站在院外?” “嗯嗯!”褚鱼重重点头,“稳稳走的时候还看见傅师兄站在那里呢!” “而且应师伯跟许师兄比试的那天,我看见你跟傅师兄说话的时候,他的手背在身后握的紧紧的呢!”褚鱼虽然不懂她为什么突然那么激动,但是让她多知道一些傅师兄的反应,是不是结果会不一样呢? “是,是吗?”谷沁华忍不住笑出了声,“是吗?他,他当真一直紧握着拳?” 那日她跟他说她要出谷了,或许不会再回来了,他面上一派云淡风轻,只十分温和道:“哦?是吗?那师妹离了谷可还得记得师父同各位师兄弟啊!” 他说完,还呵呵笑了两声。 可他若是如此云淡风轻,为何还会在身后紧握着拳? “真的真的!稳稳看得很清楚。”似乎为了增加自己话的可信度,她还紧握着小拳头在空中挥舞着。 谷沁华看着她笑着笑着,突然就捂脸哭了起来,纤细的肩膀随着抽泣声抽动着。 “他对我不是一丝情意也无的!” 坚持了那么多年,心里已经生了绝望,陡然得知她的努力还是有用的,怎能不高兴,怎能不哭泣。 她要问他,她一定要问个清楚。 褚鱼见她这模样,却不知怎么的突然松了一口气,忙跑出帕子帮她拭泪。 待到第二日,褚鱼挎着谷沁华替她做的小布包,拉着章岷的手一同去寻傅成觉出谷时,却见谷沁华正从不远处走来,来到了众人面前。 一副精心装扮过的样子,衣裳也不是谷内统一的着装,而是一身粉嫩清新的衣裙,她梳了个十分少女的发式,面上擦了一层薄薄的胭脂,与褚鱼平日里见到的她的模样完全不同,不同于往日的温婉,今日的她格外的艳丽动人。 褚鱼一看到她眼睛便亮了,连章岷也愣了一下,褚鱼兴冲冲跑上前,拉着她上看看下看看,笑嘻嘻道:“谷姐姐,你今天真好看!” “衣裳也好看,头发也好看,脸也好看!哪里都好看!”她比划着双手,在谷沁华面前画了个大大的圆。 谷沁华被她夸得面红,捻着锦帕捂住唇轻笑,羞怯地抬眼向傅成觉望去,却见他正直直的看着自己愣神,见她望来,他猝不及防,忙转过头去,耳根子微微泛红,不自在的咳了一声,道:“既然都来齐了,那咱们便走吧!” 说完也不待几人反应,率先便抬步走了。 往日里谷沁华见到他时,从不曾仔细注意过他的那些细小反应,昨日听了褚鱼的话,她一直刻意注意着他,果然见他今日的反应不同于往常,心中泛起阵阵波澜,她连忙压下内心的激动,急忙追上前去。 跟着后头的章岷褚鱼二人却不曾注意他们之间的异常。 章岷抿着唇看着前面的谷沁华又见褚鱼一直亮着一双眸中看她,湿漉漉黑葡萄似的眼,让人看着莫名心肠都软了。 他咳了一声,状似无意问道:“稳稳觉得五师姐的衣裙好看?” 褚鱼点头:“嗯嗯!特别好看!” 他又看了看她身上这身与谷中其他弟子无任何分别的衣衫。 默默掂了掂腰间荷包的重量,不自觉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修仙党的福利呀!不知有没有小天使抢沙发呀!卖萌(*^ω^*) 第14章 云浮山脚下四十里外的县城便是永溪县了。 永溪是覃州人口最多的一个县城,又因为云浮流坐落于此,江湖中有许多文人侠客慕名前来,永溪人便做起了这些人的生意,赚的是盆满钵满,县城因此也富裕了许多。 因而,永溪人对云浮流则更为敬重了。 马车缓缓行驶在路上,褚鱼兴奋的撩起帘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9 舅舅赳赳走 作者:步虚子令 分卷阅读19 子探着头往外看,但看了半晌,沿途的景色与她在谷中看到了并无二致,顿时觉得无聊,又缩了回来,十四趴在她的小腿旁边,眯着眼小憩。 她无聊的又去寻坐在车外的章岷,章岷怕她不小心栽下去,哄着将她哄回了车内。 褚鱼顿时泄了气,她鼓着一张小脸儿,看向对面一直静坐的温婉美人儿。 车帘随着马车行走晃动着,不时露出外面赶车人的背影,她看了看,小心翼翼凑到了谷沁华身旁。 “谷姐姐。”她小小声喊道。 “你今天也跟来是因为傅师兄吗?” 十四被她不小心碰醒,呜咽了两声,褚鱼忙向它比了个嘘的手势,可惜傻狗没有看懂,还以为是在同它玩,反而高兴地“汪”了两声。 外头的章岷闻声问道:“怎么了?” “十四不小心被我踩了一脚。”她忙回答,见章岷应了一声,她转头恨铁不成钢骂道:“蠢狗子!” 十四很委屈,又趴了回去。 一旁的谷沁华捂着唇轻笑,褚鱼又转头亮晶晶着眼看向她,她捏着帕子,羞怯地点了点头。 “我有事要与你傅师兄说清楚,今日出谷,是个好机会,稳稳可记得帮我寻个空处。”她轻声道。 “嗯嗯!”褚鱼捏着小拳头,帮她打气,“谷姐姐加油!” “加油是何意?”谷沁华疑惑道。 褚鱼也愣了神,顺嘴便说出来了,可是细想,她却是从来没有听过这词,歪着小脑袋苦闷想着,而后茫然的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啊!” 不过咕噜咕噜叫的肚子转移了她的注意力,谷沁华也没有多在意,他们出谷早,朝饭只是随意用了些,她打开车内一旁乳娘早已为她备下的食盒,将里头的点心端给了她。 “稳稳吃一些吧!” 褚鱼不客气地接过,道了声谢,自己嘴里咬了一块,又忙不迭探出马车给章岷递了一块,而后又给傅成觉递了一些。 “岷岷吃!” 章岷接过,揉了揉她的发,又把她的头按了回去,嘴里咬着点心,睨着眼探索着傅成觉的表情。 车里两个姑娘的小小声在他们两个习武之人眼里是完全不够看的,章岷都能听得清楚,更何况傅成觉,只是任他如何探索没看出什么异常来,倒是傅成觉见他模样怪异,出声道:“岷师弟看路。” 章岷忙收回了视线。 不过半个时辰,褚鱼原先听得的树林鸟雀叫声便换成了嘈杂人声,她顿时兴奋起来,趴在窗上看着外头的人来人往。 进了永溪县城内几步,傅成觉便将车停在了一处脚店外,脚店的伙计见马车上刻着是云浮流的标志,忙恭敬地跑了过来,傅成觉给了他些铜板让他照看,便带着三人一狗往城内走去。 路过一个扛着糖葫芦串的小贩,章岷忙买了一串递给褚鱼。 褚鱼咬了一口,忙捂着腮帮子,小脸皱成了一团,“唔!酸!” “酸?” 章岷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口,麦芽糖迅速在口腔中发散甜意,山楂一口咬下十分清脆可口,微微的酸与甜混在一起,让他瞬时开了胃。 “不酸啊?”他看着褚鱼疑惑问道。 褚鱼将糖葫芦递向他,“嘻嘻,岷岷吃啊!” 章岷有些无奈,见傅成觉跟谷沁华都看着他们俩,他莫名红了脸,迅速咬下一口然后道:“好了,你吃吧!” 褚鱼“嗯嗯!”点着头,一边吃着糖葫芦一边饶有兴致地看着往来的众人。 背着包袱赶路的行人、挑着担子吆喝的货郎、与摊贩讨价还价的妇人们,路上往来奔跑的孩童,在谷中呆了近三个月,远离世俗,看着此间众生,她仿佛觉得一脚踏入了人世。 蓦然间,她生起一种仿佛跨越千年时空的怪诞之感,眼前的一切栩栩如生,触手可及却又感觉相隔千里,犹如一片生动的幻影,让人觉得虚空而又迷离。 “稳稳!” 她忽然回过神,看着章岷匆匆向她走来。 少年牵过她的手,紧紧拉着,认真道:“跟着我,不许乱跑,丢了怎么办!” 褚鱼捏了捏他的掌心,甜甜笑着应了。 所谓的出谷采买,说简便其实也不繁琐,云浮流在此坐落了数百年,所需所用早已与山下永溪县内的商户形成了默契。 傅成觉不过是依例同一直合作的商户来谈购,所用物品,所需多少,运送时间,此时物价等等,他同铺内的掌柜交谈,章岷有心也在一旁听着。 褚鱼坐在隔间的椅上喝着茶,吃着章岷给她买的零嘴,悬空的小腿摇晃着,一会儿探着脑袋看看章岷,一会儿打量着四周的布局。 谷沁华看着菱格窗外正认真与人交谈的男人,心中又泛起了痴迷。 她最喜欢的便是他这副模样,认认真真的,眉头微皱,星眸明亮,他确实生的不如谷中其他师兄弟们那么俊逸,但当他认真做事的时候,最是能吸引人的目光。 褚鱼看了一圈回来,便见谷沁华眼含痴意的看着傅成觉,她又想起马车上二人的话,瞬时眉眼弯起,心中生了主意。 不过一刻,傅成觉便谈完了一家,带着三人离开,褚鱼倒是生了不解,哒哒着小短腿跑了两步与傅成觉平齐。 “傅师兄不要看看那些东西好不好吗?”她看路边买菜的妇人们总是挑挑捡捡个不停。 傅成觉笑,温和道:“云浮流与他们合作了那么久,早已互相信任,无需再检,更何况,他们也不敢啊!” “为何不敢?” 章岷接道:“云浮流立派数百年,受江湖中人敬仰,亦受百姓们崇敬,我们所需所用,虽不说要有多精贵,却求品质合理,若是商户们胆敢糊弄云浮流,到时候咱们将东西退回去没有多少损失,百姓们却是知道他们卖的东西不好了,届时便再无人会买他们的东西,得不偿失啊!” 褚鱼点点头,似懂非懂。 她弄清了疑惑,看了眼谷沁华,忙一把拉住章岷,撒娇道:“稳稳,我想去那边看看!我刚刚闻道一股香味,我想吃!” 章岷“唔”了一声,看向傅成觉。 傅成觉笑道:“你们去玩吧!到时候在脚店那里汇合便好,记得不要玩的忘了时辰。” “嗯嗯!傅师兄谷姐姐告辞!”褚鱼忙拉着章岷走了,她还不忘回头偷偷向谷沁华使着眼色。 谷沁华不由失笑,这个小丫头。 转头却见傅成觉正看着她,她不由心中一紧,面上泛起红意,却还是没有移开目光,他却眼睫轻颤,转身走了。 谷沁华原地剁了剁脚,追了上去。 章岷被褚鱼拉出去老远,他揪着褚鱼的衣领,这才让她停了脚步,“行了稳稳,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得什么主意!” 褚鱼抱着他的手,嘻嘻笑个不停,“你说谷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20 舅舅赳赳走 作者:步虚子令 分卷阅读20 姐姐与傅师兄会不会像我阿爹阿娘那样,在一起啊?” 这可不一定。章岷觉得只是五师姐剃头挑子一头热罢了,但是他见褚鱼激动的样子,也不舍得让她失落,忙转而道:“走吧,我带你去逛逛!” 少年有心要给褚鱼买些什么,在街上寻着店铺,十四也不乱走,一直在后头跟着二人。 章岷牵着褚鱼进了一家成衣铺子,伙计迎了上来,章岷询问有没有褚鱼这个年纪穿的衣服,他便领了二人往内走去。 里头的悬挂着的全是小姑娘的衣衫,粉粉嫩嫩花花绿绿的看的章岷眼晕,他原不知姑娘家竟然能有这么多种款式衣服。 他干脆向褚鱼问道:“稳稳喜欢这里的哪些衣裙?” 褚鱼亮着眼睛看了一圈,见章岷发问,她喜滋滋道:“岷岷你要给我买衣服?” “嗯。”章岷掂了掂钱袋子,“给你买两身。” 闻言褚鱼立马仔细看了起来,章岷看了看,指了一套问道:“这身怎么样?” 褚鱼瘪起了嘴,什么呀!红配绿,看着就奇怪。 章岷被质疑了审美,他有些讪讪,仔细看了那一套,也没觉得哪里奇怪啊! 算了算了,随了她的意便是。 最终褚鱼高高兴兴挑好了两身衣服,章岷结完账,背着小包袱又带着褚鱼逛起街来。 行到中午有些饿了,他带着褚鱼到了一处小摊子上,这儿的馄饨面十分好吃,尝尝供不应求,他们去时也是坐了许多人,好不容易寻了两个空座,对面坐着一个老人正慢悠悠地吃着面,章岷交代褚鱼在此坐着不要乱跑,而后便去喊面了。 褚鱼揉着又在咕噜咕噜叫的肚子,看着对面正吃得香的老人,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她探着头等着章岷,余光突然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她连忙转头看去。 “阿娘?”她呆呆道。 身影不做停留,转身便消失在了拐角处。 “阿娘!” 她心中一慌,章岷的嘱咐瞬间忘之脑后,她连忙追了过去,十四抬起头,也跟了过去。 “哎小丫头!”吃面的老人伸出手拦也没拦住她。 褚鱼追着那道身影左拐右拐,下一瞬却丢了她的踪影,她心中焦急,又追出了好远。 阿娘是没有看见她吗?还是?她走的那么快,是想不要稳稳了吗?就像,就像…… 褚鱼急得眼眶泛起涩意,眼前朦胧一片,待她回了神,却只见自己跑到了一处偏僻的巷角,左右不知方向。 她又转了几圈,想走出去,结果却是越走越偏。 “阿娘,岷岷……”褚鱼慌乱不知所措。 “小姑娘是迷路了吗?” 斜里突然出现一个男人的声音,褚鱼心中一怯,连忙便想跑,结果却被人一把抓住了胳膊。 “还想跑!” 那人抓着她,手中拿着什么向她捂来。 失去意识的前一瞬,她听见十四的狂吠声,还有一个瘦高个的男人,眯眯眼,大嘴巴,颊边一颗痦子。 好眼熟…… 作者有话要说:  温馨提示:各位父母出门在外记得看好孩子啊! 第15章 章岷端着两碗面回来时,原本应该乖乖坐在椅上的小姑娘不知了去向。 “稳稳?” 他连忙四下看了一圈,没有熟悉的身影。 “小丫头跑去那边了。”桌旁的老人伸手指着褚鱼离去的方向,“不知看见了谁,嘴里喊着娘跑远了……” 老人念念叨叨,只感觉一道残风掠过面颊,一道声音由近至远而去。 “多谢老伯!” 章岷焦急地看着四周往来的人群,他顺着老人指的方向追来,拐角后就是另一个巷口,可是没有褚鱼的身影。 “稳稳!” 少年的心不安地跳动起来,他紧攥着拳,双眼已经急得发红,脑子里正急速的理清着思路。 就是这么一会儿,她是自己跑走的。 会不会是看见了什么有趣的东西?心生好奇跑去看,那现在会不会又回去寻他了? 念头一完,他又连忙跑了回去。 没有人! 老人看见他,叹道:“小丫头没回来,快去找找吧!” 不在!她会去哪? 稳稳还那么小,她在这里什么也不清楚,什么也不知道,她一个人,能去哪? 章岷紧皱着眉,看着大街上的人群,心中生起了惶恐,茫然又无措。 他把稳稳,弄丢了。 “稳稳!” “你有没有看见一个小姑娘?及我腰高,穿着白色衣衫,生的很好看,笑起来很甜!” 他抓着路上的行人,问了一个又一个,都是摇头道不知,没看见,你问问其他人。 章岷心中愈发的焦急,转身看见了迎面向他走来的二人。 “岷师弟,怎么就你一人?” 谷沁华四下看不见褚鱼,她开口询问,但看见章岷的神情,骇了一跳。 少年双眼泛红,眼中是她从没见过的慌乱焦急,额上布满了一层薄汗,袖中的手紧紧攥着,袖子无风抖动着。 “稳稳……”章岷声音都在发颤,“我把她弄丢了!” * 十四凶狠地盯着前方的瘦高男人,大声狂吠着。 褚鱼早已失了意识,被他夹在腋下,他冲十四呵斥了两声,急急忙忙便要逃走。 十四露出獠牙,凶狠地咬了上去。 “哎呦!” 瘦高男人站立不稳,小腿被咬的生疼,他努力想把小腿从十四口中抽出来,结果十四咬得愈发的狠,鲜红的血液沿着裤腿流下。 瘦高男人见出了血,眼里也发了狠。 “死狗!” 他从腰间拔出匕首,便要一到刀捅下去,斜里突然有人伸出脚,狠狠朝十四踹了过去。 十四被踹到墙角,呜咽一声,颤了两下,又站了起来狠狠朝二人扑去。 突然出现的壮汉见状又是一脚,直踹得它倒地无法动弹。 瘦高男人眼中发狠,携了匕首便要捅去,壮汉忙拉住他往巷子深处跑去。 “来人了,快跑!” 二人带着褚鱼,迅速消失在拐角。 有人被犬吠声吸引而来,被墙角艰难站起,摇摇欲晃的十四吓了一跳。 “哎呦,这狗怎么这么凶!” 十四口中叼着从瘦高男人裤腿上咬下来的布料,不理这人,转身忙朝巷外跑去。 “什么?”谷沁华惊道:“稳稳丢了?” 她急忙上前,抓着章岷的肩厉声质问,“怎么回事!她不是同你一起的吗?怎么就丢了?” 章岷低着头,拳头攥得更近,额上爆起了青筋。 傅成觉忙拉住谷沁华,低声道:“十四也不在。” 章岷一愣,是了,他一直没看见十四,稳稳同十四应该是在一起的,思及此,他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1 舅舅赳赳走 作者:步虚子令 分卷阅读21 紧紧揪着的心舒缓了一些。 “咱们快分头找找!” 章岷忙又要去寻,转而却见一条大黄狗匆匆忙忙向他跑来。 “十四?” 十四跑到他面前,张嘴吠了两声,口中的布头便掉落在地,他忙捡起一看,灰色的粗布,上面还沾着血迹,一看便知这是属于男人的衣角。 他看着衣角,眸子红得愈发厉害:“稳稳怎么了?你知道稳稳在哪是吗?” 十四呜咽着,转身朝来处跑去。 章岷攥着衣角,忙追了上去,后面的谷沁华与傅成觉对视了一眼,也追了上去。 * 褚鱼从昏迷中迷迷糊糊醒来,她乏力地睁着眼皮,看着头顶挂满了蛛丝网落满了灰尘的房梁愣神。 呆愣了好半晌,她才忽然反应过来,她,被人绑走了? 是当初那些来抓她阿爹阿娘的人吗? 心里不禁生起了惶恐,她转头看着四周,屋子不甚明亮,门窗紧紧关着,四周静谧无声,安静地可怕。 “有,有人吗?” 她想爬起身来,可是一动才发现,自己被麻绳捆得紧紧的,她努力转动着被反绑在身后的手腕,顿时便被磨出血来。 “好疼……” 褚鱼的泪瞬时忍不住,一颗颗落了下来,她抽泣着,茫然无措的看着从窗口透过地些许光影,心里愈发惶然。 突然一张脸出现在窗口,凶狠地目光如利箭一般刺向她,逆着天光她看不清楚那人的模样,只听得那人阴沉的声音呵道:“不想死就给我安静的待着!” 褚鱼忙咬紧了唇,不敢让自己的哭泣声溢出。 那人见状转身而去,她听得脚步声渐渐远离,再也忍不住哭了出来,却又怕再引来那人,只敢抽泣着。 “岷岷,岷岷……”褚鱼的泪止不住地落下,她害怕地缩成了一团,“我好怕……” 抽抽噎噎的声音一直不止,斜里突然蹦出一道声音低声呵斥道:“闭嘴!” 褚鱼吓得一顿,一个嗝打了出来。 “吵死了!” 少年的声音十分清冽,却还带着稚气。 “有,有人?”褚鱼哽咽着,心中独自一人的惧意终于散了一些。 “谁在哪里啊?” 却没有人答她,屋子里安静异常,仿佛她刚才只是在幻听。 褚鱼不死心,她撑死身体,努力在昏暗的屋内寻找着,终于她在屋子的最角落处看到了一团暗影。 “刚刚是你在说话吗?” 她小声喊着,努力地朝角落处挪去,可粗粝的麻绳磨得她浑身发疼。 褚鱼眼里含着泪,还是咬紧了唇忍着,她缓缓挪着,终于到了近处,适应了屋内的昏暗后,她看清了暗影的模样。 是一个八九岁左右的男孩,在角落处坐着,低垂着头,头发散乱着,让她看不清模样。 “你……”她小心翼翼唤着。 男孩忽然抬头,冷冷地目光看向她。 “闭嘴!” 褚鱼瑟缩了一下,她打量着面前一脸冷漠的男孩,唇直直抿着,目光冷冷,不含丝毫感情,透过一丝光影,她看见男孩的左颊边有一粒小痣。 “你也是被他们抓来的吗?你知不知道他们是谁啊?” 男孩看着她,闭上了眼,沉默许久,见褚鱼又问了一遍,这才不耐烦道:“拍花子!他们把你抓来,是要把你卖了。” “还好还好。”听到这里,褚鱼又松了一口气,不是抓她阿爹阿娘的那些人便好。 “好什么?” “你别怕,岷岷会找到我的,到时候他就可以把咱俩一起救出去了!”她昏迷之前十四还跟着她,十四那么聪明,会带着岷岷来救她的。 “呵!”男孩冷哼了一声,突然问道:“你叫什么?” “啊?”褚鱼愣了一下,忙道:“我叫褚鱼,你呢?” 男孩闻言,冷冷勾起嘴角,突然起身往另一处角落走去,“褚鱼,安静待着,别吵我!” 褚鱼傻傻张着嘴,看着他行动自如地在屋内行走,惊道:“你没有……” 男孩转身瞪向她。 她忙压低了声音,“你没有被绑起来?” 男孩没有理她,寻了一处位置安静坐下,又闭起了眼。 麻绳磨得褚鱼浑身发疼,她可怜巴巴地看向男孩,软软糯糯道:“你能帮我解开一下绳子吗?” “我为什么要帮你?” 褚鱼一噎,瘪嘴道:“因为,因为我们都是被拍花子抓来哒!” “只有你是被抓来的。” 男孩说完这话,再不理她。 褚鱼皱着眉,听不懂他的话,见他完全不想理自己,她只得丧气地坐在原地。 好像有细沙扎进了她的伤处,褚鱼越来越疼,带着哽咽声乞求道:“你,你不帮我解开,可以帮我松一下绳子吗?真的好疼……” 男孩深呼了一口气,睁开眼不耐烦地看向她,最终无奈地走到她身旁,替她解开了身上的麻绳。 “安静待着!” 褚鱼抱着双膝,不敢碰腕上的伤口,坐在原地,怯然地看着四周,心中寄希望于章岷可以尽快找到她。 看着看着,她的目光又转回了男孩身上。 他换了处位置,她看得更加清楚了,男孩穿着整齐,发丝虽有些凌乱,整个人却十分精神,眉目间充满了不耐烦。 “哎,”褚鱼小声唤道:“我说了我叫褚鱼,你叫什么呀?” 他不开口,褚鱼又问了一遍。 “方涵,闭嘴!” “哦。”她见方涵实在是不耐烦理她,终于安静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少年,你如此态度对待女主,难怪只能当男二! 第16章 章岷跟着十四一路追寻,随它来到了褚鱼被绑走的地点。 “稳稳应当就是在这里被绑走的。”傅成觉细细打量着四周。 这是一处十分偏僻的小巷,左右破破烂烂地竖着泥墙,破旧的竹篓和木棍堆积在角落,小巷的正中,撒落着一包蜜饯。 章岷皱紧了眉,那是不久前他给稳稳买的零嘴。 “这里有血渍。”他指着一处地面上的几点暗色道,“应该是十四咬伤了那人。” 十四找不到人,变得焦躁起来,绕着四周嗅个不停。 “十四过来!” 章岷将手中的衣角伸到十四鼻尖,“嗅出这味道,快去寻!” 十四嗅着那衣角,又兴奋起来,不停地摇晃着尾巴,转头往地面四处嗅去,而后好似找到了方向,冲章岷大声吠着。 章岷跟着它,追了上去。 左拐右拐,十四一路嗅着味道寻找着,绑走褚鱼的人十分精明,他们绕了许多路,章岷三人甚至在同一个路口经过了三次,十四走到最后,身体开始走动不稳起来,壮汉的那两脚踢得很重,一切迟到的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2 舅舅赳赳走 作者:步虚子令 分卷阅读22 疼痛开始发作起来。 最终十四带着三人到了一处破旧的小院外,这里十分僻静,周围甚至没有人烟,不起眼到随意便能被人忽视。 十四再也走不动,疲软地趴倒在地,毛茸茸的尾巴摇晃着,一双同褚鱼一样黑葡萄似的眼带着希冀看向章岷。 章岷揉着它的头,安慰道:“你好好休息,我会把稳稳救出来的。” * “这该死的狗!” 溜三紧咬着牙,用清水清洗着腿上的伤口,寻了药粉洒了上去,又撕了布料包扎。 “奶奶的!你刚才拦着老子作甚!这死狗我非得捅死它!” “你想把人都招来吗!”徐财低声呵道。 溜三被他一堵,而后又不甘心狠厉道:“该死的,被那臭小子追了一路,老子还得躲在这里受苦受累!明日便把里头那俩小东西给卖了,细皮嫩肉的得买个好价钱,呵!” 徐财一直皱着眉思索,突然抬头看向流三问道:“你抓那小丫头的时候那只狗就在一旁?” “不在旁边怎么咬的老子!”溜三冷哼道。 “糟了!那是那小丫头养的狗!” 溜三闻言,瞬间变了脸色,二人对视了一眼,急忙便往关住褚鱼的屋子跑去。 二人方到门外,就有一人凭空出现在他们面前,正是傅成觉。 徐财警惕地看着他,冲着溜三低声道:“快去把那丫头抓出来!” 溜三推门而入,徐财抽出腰间的匕首,冲着傅成觉刺了过去。 “是你!”傅成觉认出了面前之人,正是许缘山画出的逃脱的两个人贩子之一的徐财。 然而他们一行人本来下山只是来采购,身上并没有带兵器,傅成觉握拳凝神,躲过徐财一击,赤手空拳与他对打起来。 溜三急急忙忙推门进来,他四下扫视,原本应该被绑在地上的褚鱼不见了踪影,还未待他反应,颈后被人重重一敲,霎时间晕了过去。 章岷果断拖着他到了柱旁,寻了麻绳将他捆了个结实。 褚鱼缩在角落,直到他将人捆好,喊了声稳稳,瞬时便“哇”的一声,哭着向他扑去。 “哇!呜呜呜……岷岷!”褚鱼紧紧抱着他,哭得不能自已,“你终于来了!” 章岷心疼地环着她,轻抚着她的背连忙安慰,“别怕,别怕!岷岷来了,岷岷在。” 一旁的谷沁华掏出绣帕,替褚鱼拭去面上泪水,忧心道:“稳稳可有受伤啊?” 章岷这才忙将褚鱼从自己怀中捞了出来,上上下下打量着她,担忧道:“有没有哪里受伤?” 褚鱼可怜巴巴地递了两只手出去,撸起袖子抽噎道:“胳膊疼。” 小姑娘两条白白嫩嫩的胳膊上此时布满了勒痕,淤青一片,两只纤细的腕子都被擦破了皮,丝丝血迹与细沙陷在了伤口之中。 章岷捧着她的双手细细查看,心疼道:“还有哪里受伤了?” 褚鱼摇头,糯糯道:“没有了,多亏后来方涵帮我解开了绳子。” “方涵?” “嗯,也是被他们绑来的,他就在……” 褚鱼转头望去,顿时愣住,原本方涵待的角落哪还有人影,她忙四下看了看,都没有他的踪迹。 “人呢?” …… 小院外的一处小巷中,越方涵正气得直咬牙。 “臭丫头!害我暴露!” 身后一个个奔来的蒙面人跪至他面前,恭谨道:“少主,莫要再跑了,教主已经寻您多时了。” 越方涵甩袖怒道:“他找我难道还有好事吗!” 蒙面人不语,领头的那人头埋得更深,愈发恭谨,“还请少主回教,莫要为难我等。” “好!很好!” 越方涵朝小院方向恨恨瞪了一眼。 “臭丫头给我等着!” 他愤而甩袖离去。 …… 傅成觉捂着手臂上被划出的伤口,再次躲过徐财的一刺。 想不到不过一个拍花子居然有这么高的功夫,竟连他一时都不能拿下。 徐财见他退却,也不管溜三,转身便要跑,傅成觉睁眸,闪身拦住了他的去路。 “今日你休想跑!” 徐财见他不饶不休,眼中发了狠,手中持着匕首发狠刺向他,傅成觉打落他手中的匕首,二人摔打成一团,他锁住徐财的手脚,狠狠勒住了他的脖颈。 徐财憋红了脸,一手抓着傅成觉的胳膊,与此同时,另一只手迅速拔出藏于靴间的匕首,下一瞬便要捅入傅成觉的胸膛。 “师兄小心!” 一道纤细的身影扑向二人,她抓住徐财的手,用力一掰,徐财卸不住力,匕首深深刺入了女子腹间。 “沁华!!” 傅成觉只觉得目眦欲裂,手下再也不管不顾,胳膊一个错力,徐财的脖颈被他掰断,顿时双目圆睁,死不瞑目。 “沁华!”他颤着手慌忙奔向她。 谷沁华歪倒在地,身体蜷缩着,听他一唤,顿时浑身僵住。 “谷姐姐!”褚鱼看着伤倒在地的谷沁华,瞬时哭成了泪人。 章岷看见谷沁华腹下露出的整把匕首,扯了扯嘴角,抬手将褚鱼的头按在自己怀中,给她挡住了死不瞑目的徐财。 “沁华,你……”傅成觉颤着手扶起她的身子,见她无力得倚着自己,双眼疲乏地睁着。 “我带你去找大夫,沁华,我带你去找大夫,你撑住!” 傅成觉急得不知所措,伸手想替她捂着伤口,却被她一把抓住了发颤的手。 “师,师兄,我快撑不住了。”她眉头紧皱着,似在忍痛,无力道:“师兄,我只想你告诉我,你,这么些年,你,你可是对我有意的?” “沁华,别瞎想,我带你去找大夫,会好起来的,你会好的!”傅成觉面上的急切是他从不曾有过的。 “不,我的身子我知道……”她见此凄然一笑,眼角落下一滴泪来,“我只求一句真心话,好让我死也瞑目了,师兄,你可,对我有意?” 傅成觉再也忍不住,泣道:“是,我有意,我有意!这么些年,是我的错,我不该一直对你这么冷淡,是我的错!” 谷沁华面上泛起了笑意,眼眶顿时红了起来,泪水涟涟,她竭力地抬起手,似乎想抚摸他的脸,傅成觉忙抓住,覆在了自己脸上,“若我,若我能活着,你可愿娶我?” “如何不愿娶你。”傅成觉抚着她苍白的脸,在她额上轻轻落下一吻,“是我太懦弱了,竟连娶你都是由你开口,我多年前,便想着要娶你了。” 当年的小姑娘,甜甜的对自己道:“救命之恩是要以身相许的,那我嫁给你好不好?” 少年的心怦然一跳,从此便落在了她的身上。 若她真的想嫁给自己,那他,那他便娶她,对她好一辈子。 少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3 舅舅赳赳走 作者:步虚子令 分卷阅读23 年如此下定了决心,可在送她回了家后,从此心生了怯懦。 小姑娘的娘抱着失踪回来的女儿泣不成声道:“我可怜的儿啊!都怪娘不好,没有看好你,让你受苦了啊!” “我的阿绵瘦了。”她温柔的抚着小姑娘的脸,而在看到她身上时,顿时皱起了眉,“这破破烂烂的衣裳,你是从哪捡来的?” 少年的面色瞬时一变。那是他花尽身上所有的银钱,所能买到的最好的一身衣裳,而这在她娘的眼中,是破破烂烂的,是捡来的。 小姑娘的爹娘坐在高位上,眼里带着感激,却又含着施舍与鄙夷,他们道:“多谢公子送小女归家,这小小心思,不成敬意,还望公子能够收下。” 家仆捧着托盘,掀开了上面盖着的红布,是十锭黄金。 当年还未遇见师父,孤独流浪的他,乞讨的时候看见的也是这种眼神,而当年的铜板也向现在的黄金一样,被人随意地抛撒在自己面前。 少年在那一刻,知道了自己与她的差距。 或许,那是一辈子也逾越不了的鸿沟,从此,他的心生了怯懦。 “那好,你可不能反悔!”谷沁华红着脸,将脸埋入了男人的胸膛,纤细的臂紧紧环着他的腰身,丝毫不复方才的无力。 “好。” 傅成觉应了一声,而后才察觉有些不对。 他扶起她的身子一看,顿时惊了眼,“你没事?” 一旁的章岷再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去,褚鱼还在哭哭嗒嗒,听他一笑,满脸茫然地看着他,眼里还含着泪花。 谷沁华红着脸又抱住了他,“我几时说过我有事了?” “你!”傅成觉什么时候这么被人戏弄过,顿时又羞又恼,挣扎着便要起身。 谷沁华“哎呦!”叫唤了一声,捂住了腹部。 “你怎么了?”傅成觉急忙查看,却见她腹部还是有一道伤口,血迹一点点晕红了衣衫,他怒骂道:“你在拿自己的性命当儿戏吗!” “我躲了的,可还是被伤到了。”谷沁华小声嘟囔,忙扯着他的袖子,讨好的看着他。 傅成觉抿唇不语,起身将她打横抱起,朝外走去。 “我带你去看大夫。” 他又交代道:“师弟快去县衙报官,就说逃脱的那两名拍花子被抓住了。” “是。”章岷点头,憋着笑捂着褚鱼的眼带她离开。 褚鱼这时才反应过来,惊喜道:“谷姐姐不会死了?” “是啊!”章岷抱着她叹道:“你谷姐姐精着呢!稳稳可别跟她学坏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年度最佳戏精颁发给谷师姐!啪啪啪! 谷沁华:皮这一下,我很快乐:) 第17章 流窜同安永溪两县,漏网之鱼的徐财溜三两人终于被官府抓住了。 章岷带着一众捕快到了二人藏身的小破院子,看着地上那人,他敛下眉目,面上一片冷然,抱拳向那捕头道:“此人非我们有意所杀,还请大人体谅一番。” 捕头恭恭谨谨满脸笑意送走了章岷,转头看着地上满脸痛苦死不瞑目的徐财,变换了神色,冷冷道:“同大人说,此人是追捕途中拒不受捕,无奈将其击杀的。” 众人对视了一眼,点头应是。 章岷出了门,便见褚鱼正坐在门槛上抱着疲倦的十四抽泣着。 “怎么了?” 褚鱼泪水涟涟看向他,忙拉住他的衣袖,泣道:“十四,十四不好了。” 章岷原本未曾注意,只以为它是走累了,直到这时,他才看到十四疲惫的眼,以及牙口间隐隐透出的血色。 他变了神色,立即蹲下来查看,在十四的肚子上一摸,十四立刻痛苦地呜咽着,他心下叹息,想不到十四竟这么通灵性,一直惹着痛苦不发,只为找到稳稳。 “它断了根肋骨,也不知道有没有内伤。”章岷揉着十四的头,感激于它帮忙找到了褚鱼。 “那怎么办?”褚鱼哽咽一声,隐隐有大哭的迹象。 章岷忙安慰道:“别怕,谷中的谭药师医术精湛,可谓神医,他一定可以治好十四的。” 褚鱼见他颜色坚定,这才安下心来,“嗯!我信岷岷!” 托了捕头向傅成觉递话,他连忙带着褚鱼与十四赶着马车回了谷。 但凡能称得上神医的,难免会有点脾气古怪。 谭药师对于他被要求救治一条狗很是愤怒。 吹胡子瞪眼道:“你们当我老谭是什么人?兽医吗!” 章岷一边恳求他救治,一边偷偷戳了戳褚鱼的背,向她使了个眼色。 褚鱼瞬间福至心灵,一把拉住谭药师的袖子,“哇呜!”一声,大哭了出来。 “谭爷爷你就救救十四吧!它快不行了!呜呜……”褚鱼哭到一半,打了个嗝,又接着哭道:“十四要是死了,稳稳也不活了!呜……” 她拉住谭药师的袖子,揪得死紧,任凭谭药师如何拉扯也扯不出来。 谭药师被这震天响的哭声惊住,轰隆隆地如同在耳边打雷,几个路过他院子的弟子闻得哭声,纷纷探了头进来。 “怎么了?怎么了?”解钐忙不迭跑进来凑热闹,但见是褚鱼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顿时皱起了眉,急忙询问道:“褚小鱼儿,发生了什么事快告诉解师兄啊!” 褚鱼抽噎道:“十四要死了!呜呜呜……” “什么!”解钐看着歪躺在长桌上呜咽的十四,转头看向谭药师,咋舌道:“哇!想不到谭药师竟连条狗都治不好啊!” “臭小子!老夫怎么可能连条狗都治不好!”他登时竖起了长眉,“不过就是断了根肋骨,内伤都没有,接上养两天便好了!哪里就要死了!” “那便劳烦谭药师了!”章岷忙接道,拱手向他深深一揖。 谭药师顿时噎住,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进了套,气恼地将他们赶了出去。 “滚滚滚!别打扰我,两天后来接狗!” 章岷牵着褚鱼出了屋,拿着方才向谭药师讨来的药膏,转而又带着她去了旁边的屋子。 解钐探着脑袋跟在后面,章岷疑惑问道:“解师兄可有何事?” “褚小鱼儿受伤啦?”他见他手上拿着的药膏,咋咋呼呼便要跟进去。 章岷扶着门,一把将门“嘭”地关上,站在门后冷冷道:“师兄有事,先忙其他的去吧!” 解钐站在门外摸着鼻子,向他“嘁”了一声,翻了个白眼,一步一回头的走了。 寻了清水,打湿白帕,章岷细心地替褚鱼擦拭腕上的伤口,好在出血不多,他小心替她拭去腕上的沙砾。 褚鱼疼的忍不住抽手,被章岷连忙抓住,“上了药便不疼了,稳稳忍一下便好。” 少年低眉垂眸,满是认真的模样,褚鱼看着他,渐渐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4 舅舅赳赳走 作者:步虚子令 分卷阅读24 又红了眼眶,“今天我好怕,要是十四没有找到我,那我就再也见不到阿爹阿娘,再也见不到岷岷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低着头忍不住抽噎着。 章岷抬头看她,伸手替褚鱼拭着泪,他眉目微微敛下,唇边挂着淡淡笑意,眼眸好似星辰璀璨,此间少年满含柔意。 “我答应了阿姐要好好照顾你,所以哪怕今日当真没能找回你,我也会一直去找,稳稳不会见不到我的。” 不知何时褚鱼在他心中有了不同的意义,若说一开始他只是因为阿姐的请求照顾褚鱼,但几个月的相处,他对褚鱼不仅仅只局限于阿姐的请求了。 或许是因为从小便被父亲严厉教导,幼时阿姐没离开的时候他偶尔还能放松一番,无所顾忌地玩耍,后来阿姐出谷不知去向,父亲对他则更加严厉了,习文练武、识人情懂世故,甚至请自带着他去围观门派争斗,他曾眼睁睁看着一人死在自己面前。 云浮流从不像世人以为的那样与世无争,清白无名,就算云浮流想要在江湖中独善其身,也总会有麻烦找上门来。父亲毫不介意将这一点展现在他面前。 坐于高位上的章慎之,那一刻不再是以往那个正直无私的父亲,他是一个撑起云浮流的流主。 他道:“人,行之于世,红尘世俗,终难避免不受其纷扰。岷儿,世事并非非黑即白,江湖也不是只有正邪两道,阳光照耀的身后,始终藏着影子,你将是云浮流的支柱,而不是行侠仗义的游侠,别人可为之事,你却不可为。” 他转而又正色道:“但是岷儿,还望你记住,正守本心,方得始终。” 章岷知道,他不可能像其他师兄弟那样,行事随心,但他并不介意。云浮流是他们章家百年来一直的守护,犹如明珠总需要侍人护得安稳,那么舍他一人又何妨呢。 但正如父亲的告知,知其污垢却不可耽于卑鄙。 正守本心,方得始终。 或许稳稳,便如同他需要守护的本心一般,他想照顾好她,不受尘世污染,那双漆眸同他的本心一样,不可蒙尘。 他替她在腕上擦了药膏,而后又撩开了她的两只袖子,露出两条白嫩的纤细胳膊,她皮肤太过娇嫩,胳膊上勒痕深深浅浅。 褚鱼听完他方才的一番话,心中的恐慌再也不见,看着少年认真为自己擦药的模样,她眉眼弯弯,露出笑意,伸头突然在他面上亲了一口。 “岷岷你真好!” 小姑娘软软的唇与温热的气息一同落在章岷脸上,他顿时愣住,抬头呆呆的看着她,见她冲着自己甜甜笑着,他倏地反应过来,捂着方才被她亲过的脸手足无措。 “你,你……”章岷面上通红一片,满眼震惊地看着他。 “岷岷不喜欢这样吗?”褚鱼见状疑惑道:“爹爹跟阿娘很喜欢我亲他们的。” 示好也不是这个样子的,他见她满脸的理所当然,心下一顿,虽然她现在不大,但到底是个女孩子,年幼无知还说得过去,若是大了还这样那还得了? 男女有别,章岷深感身上负担的教导重任。 他兀自红着脸皱着眉细思了半晌,才认真的看着她缓缓道:“你是女孩子,以后不许随便亲人。” “岷岷也不行吗?” “不行!”他斩钉截铁。 “那爹爹跟阿娘呢?” 章岷顿了一会儿,而后道:“阿娘可以,爹爹不行。” “为什么?”她不解。 “因为我跟你爹爹都是男的。”他语重心长。 褚鱼撇了撇嘴,应了声是。 章岷很满意他的教育,这事过了,他又想起褚鱼今日出事的由头,皱着眉问道:“今日我叫你在那等我,为何乱跑,险些被坏人害了。” 褚鱼低着头,晃着悬在半空的小腿,闷声道:“我好像看见了阿娘,就跑去追,结果就迷了路,然后就被他们抓住了……” 章岷哑然,剩下的教训的话被困在喉中再也说不出来。 但是心中,一个决定开始立下。 “从明日起,你跟着我开始习武!” 云浮流不肯教她,那么他来。 “啊?!” 褚鱼看着面前正色的少年,心中顿生绝望。 若说读书是她第一不喜欢的事,那么早起就是她最厌恶的事了! 而习武则意味着早起! 褚鱼在谷中待了几天后,便不再需要章岷带着她早起去饭堂了。 一个人舒舒服服睡到自然醒,然后再去饭堂用早饭,顺便帮章岷与解钐占饭,多么自在。 她以为章岷只是说说而已,结果第二天一大清早,他便在屋外“砰砰砰”敲门,大有她不起来便誓不罢休的劲头。 褚鱼扯过被子蒙着头,丧气的哀嚎着。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少年,我跟你港,你费后悔的! —— 大约再过一章(?)我就要开启时光飞逝大法啦!稳稳要长大了呦~ 第18章 章岷回来后告知沐风山庄的人让他们去永溪接人,但暮色迟迟,傅成觉同谷沁华回来时已是第二日。 谷沁华身上的伤并不重,只是躲避时不甚被划伤了侧腰,好在伤口不深,即便如此,她的乳娘陈氏还是心疼不已,自她回来便一直念念叨叨个不停,眼里嘴里都是对傅成觉的怪罪。 傅成觉只低头不语,臂上的伤口还泛着隐隐疼意,他抱拳颔首,道了声告辞便直接转身走了。 谷沁华红着眸子一直看他,见他不做犹豫离去的背影,下意识追了两步,而后她停了下来,想着昨夜在客栈他说的那番话,心中绝望已生,这段情,她再也无法坚持下去了。 她沧然撇开眼,眼中的泪无声落下,她泣道:“乳娘,收拾东西,我们明日便离谷。” “小姐,可是你的伤……” “乳娘!”谷沁华梗着脖子,伸手擦去面前的泪水,自衿道:“我已经耗尽了我身为女子的勇气,我不想,不想再这么面皮尽失得待在这儿了!” 君既无心我便休! 昨夜他告诉她,那些话不过是他以为她快不行了,说出来骗她的罢。 天知道那一刻,她心底是多么的绝望凄然,前一刻她满心欢喜,只以为自己终于捂热的这块石头,但下一瞬,他便给了她重重一击。 所有的情意在那一刻破碎,她知道,她该放弃了。 “为什么?”褚鱼着急得围着谷沁华打转,“傅师兄不是说喜欢谷姐姐吗?” “谷姐姐为什么还是要回去嫁人?” 谷沁华不语,只闷头收拾着东西,但拾来拾去,还是乱糟糟一片。 “哎呦,小姑娘,你便别问了!”陈氏心里对傅成觉愤愤不已,连带着对褚鱼也看不顺眼。 “稳稳,”谷沁华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5 舅舅赳赳走 作者:步虚子令 分卷阅读25 抬起头来,向她凄然笑着,伸手抚着她的面颊,看着她眼里的纯真懵懂,她淡淡道:“稳稳长大后,可不要向谷姐姐这般,过于执着追求心中所爱,既丢了心,又失了面子。” “稳稳不懂……”褚鱼茫然地摇着头,“不是两情相悦,就可以在一起吗?” 她近日新学了一个词,不甚懂,便拉扯着章岷求解,章岷一边气恼地翻着她的教材一边支支吾吾的解释,“就是像你阿爹阿娘那般。” 他说完,便将褚鱼的书给没收了,因而她格外记得清楚。 “世上哪有那么多两情相悦,多的只是一厢情愿罢了。” 她如此说着,抬头望向窗外随风摇曳的枝叶,心中只如死水般寂静。 褚鱼不懂谷沁华说的那些云里雾里的话,她只知道,谷沁华一去,怕是不会再回来了。 她在谷中数月,除了章岷,最亲的便是谷沁华,小姑娘不想,也不愿,从此以后再也见不到她。 一切的起因便是傅成觉,小姑娘鼓着一张脸,气冲冲地直奔傅成觉的院子而去。 傅成觉的院子一向僻静,今日里头却传来剑影呼啸的声音,她停下脚步,缓缓踱到门前,探头一看,便见傅成觉正挥舞着剑。 剑挥洒的极快,流畅如水,只余残影,剑呼啸不停,她甚至能感觉到空中散发的剑鸣。 “谁?” 傅成觉冷目刺来,见是褚鱼,他一下顿住,收了手中的剑势,捂着手臂上再次绷开的伤口,低头问道:“稳稳寻我有何事?” 褚鱼方才被他那冷厉的神情吓了一跳,傅成觉一向是温和有礼的,何曾这样过,她愣了半晌,才缓了过来。 方才心中的愤怒早已被吓跑,她扶着门框,哆哆嗦嗦道:“谷,谷姐姐明天就要走了!” 傅成觉面前神情一滞,他僵硬地点着头,道:“我知道。” 臂上,血色一点一点溢了出来,渐渐浸红了衣料,他皱眉,转身进了屋寻药。 褚鱼见状,忙迈着小短腿跟了上去。 “谷姐姐说她不会再回来了……”褚鱼很想让谷沁华留下,她能感觉到她说回去其实并不开心,然而她自己没有办法,只有傅成觉可以留下她。 傅成觉撩开衣袖,咬牙将绷带解了下来,褚鱼看见他血淋淋的伤口吓得睁大了眼,呆呆道:“傅师兄,你,你受伤了?” “轻伤,无事。”傅成觉淡淡道。 她见傅成觉对自己的话没有任何反应,剁了剁脚,把知道的干脆一股脑说了出来。 “谷姐姐很伤心!她说她回去嫁人,再也不回来了!以后稳稳再也见不到她,傅师兄也再也见不到她了!” 傅成觉倒药粉的手一顿,他猛然抬头,开口急切道:“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了什么?”褚鱼被他猛然的劲头吓了一跳。 “你说,她要回去嫁人?” 褚鱼呆呆点头,“是,是啊!” 捏药瓶的手不自知得攥紧,他只觉得心中倏地一揪,竟让他觉得生疼。 他喘着气,压下心中的揪意,敛下目仍是一副淡然的样子,“我知晓了。” 褚鱼见他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心中再无办法,气得跺脚走了。 屋内,傅成觉呆坐的,方才褚鱼的话一直在耳边回想。 回去……嫁人吗? 是啊,她在自己身上蹉跎了那么多年,该当有自己的生活了。 不是跟着他,一个来历不明,不知自己父母,不知自己姓名,什么都没有人在一起。 她会同江湖中一个门当户对的少侠,结成江湖中人皆称赞的佳侣,互相扶持着,从此携手走完一生。 然而一想到这,一想到,她会跟另一个男人在一起,与他相亲相爱,与他成亲生子,他竟忽然觉得揪心的疼。 不是早就清楚了,为何还是如此难受。 手中的药瓶忽得被捏破,碎片嵌入掌中,鲜红的血液流出,他毫无反应。 他只盯着榻上,那只绣着精致幽兰荷包,眸中满是阴鸷。 第二日一大清早,谷沁华便动身启程了。 谷中一众师兄弟一起过来相送,褚鱼抱着她哭哭哒哒不肯撒手。 谷沁华失笑地揉着她的发,抬头在众人之中环视着,却始终没有看到那人的身影。 竟绝情到,连来送送都不肯了吗? 她叹了口气,压下了心中的涩意。 不来送,也好,便让她断的干净吧! 挥别众人,她坐上马车,闭目不敢再看这她待了将近七年的山谷。 谷中的一景一物她是如此的熟悉,马车的一个颠簸,她便知道走到了何处。 行驶了将近一盏茶的功夫,马车忽得停了下来。 谷沁华掀帘问道:“怎么了?” “是……”陈氏满脸纠结的看着她,让开了身子。 谷沁华抬目看去,却见傅成觉牵马立在路旁,马上放着包袱,他长身玉立,看向自己的目光是往日从不曾有过的多情。 她呆呆看见他向自己缓缓走来,他伸手抚着自己的脸,掌心的纱布磨得她脸发疼,她恍然只觉在梦中。 傅成觉见她怔愣的模样,心中泛起了心疼,更是骂自己绝情。 “沁华,对不起,我想明白了,往日是我的错,昨日的话也并非真心,你可愿,再许我一个机会?” 他一夜未睡,在院中痴痴想了一夜,想他一直纠结着的身份隔阂,想他心中一直的怯懦软弱,想她看向自己时伤心欲绝的目光,想到最后,他才恍然发现,他做不到放手,他做不到,以后她身旁的人不是自己。 “我来迟了,你可还愿等我?” 谷沁华倏地红了眼,她猛然一退,转身伏在了车中小几上,痛声大哭。 看着马车渐行渐远,最后一似影子消失在拐角,章岷牵着不肯离去的褚鱼道:“回去吧!” 褚鱼抽着鼻子,闷声应着,随着他往谷中走去。 迎面走来一个面色匆匆的弟子,他看见他们,忙询问道:“你们可有看见傅师兄?我去他院中寻他,只见他留了一封信在桌上,说他要出谷一趟,不问归期。” “是吗?”章岷喃喃念着,似是想到了什么,他抿唇含了笑意。 “没有看见。”他摇摇头,看着弟子向他告辞,转身走了。 “走吧!稳稳!” 褚鱼还在伤心,突然听他高声喊着自己,茫然看去,“做什么?” “咱们练武去!” “……” “呜……” 褚鱼更伤心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女主要长大了!! ———— 话说我要不要换个文名呢?感觉这个文名好像没什么吸引力(:3_ヽ)_ 小天使们来发表发表意见吧!也可以一起帮我想想呀!(来自一个取名废的作者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6 舅舅赳赳走 作者:步虚子令 分卷阅读26 ) 1、《舅舅赳赳走》原名不动 2、《男主他很心累》 3、《舅不敢当》 4、《不该把闺女交给你!》 ……好像都不怎么样(t_t) 第19章 九月初的云浮山已经开始泛起了凉意,山林秋深,晨起竟觉得有些冷,然而午后的日头懒洋洋地透过林间树叶挥洒下来,只让人觉得舒适极了。 一片枯叶脱离枝头,缓缓随风向下飘落,半途忽得落入了一只纤细白嫩的玉手中。 脚下轻点树间枝干,一道倩影在林间起落不停,翻飞的衣袂朦胧了她的身影,伴随着少女清灵的笑声,让站于远处的人瞧见了,只觉得是山间诞生的纯真精灵。 “十四,快点跟上来啊!” 褚鱼捏着枯叶,高高的站在枝杈间,回头看着在身后“哼哧哼哧”跑来的十四又是一笑。 “看看!你胖得都追不上我了!让岷岷回来看见了,他一定会减你饭食!” 十四听了,跑来蹲在树下向她“汪汪”吠个不停,似在反驳她的话。 “你跟我说有什么用!”褚鱼捏着手里的枯叶向它丢去,然而枯叶只是轻飘飘下落下,她干脆放开扶着树干的手,点足轻盈落地。 十四见她一下来,直接起身扑了过去,一条大尾巴兴奋地摇个不停。 “你重死了!”褚鱼抱着它,一边躲着它狂舔的舌头,一边咯咯笑个不停。 一人一狗打闹完,缓步向谷口走去。 “岷岷出谷都大半年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褚鱼看着空无一人的谷口,气恼地撅着嘴,脚下不停地踢着小石子。 “三日后就是我年满十四的生辰,走之前说了要赶回来给我过生辰的,现在还没回来!”她越想越气恼,干脆倚着树坐下,十四靠了过来,在她身旁趴着。 “要是赶不回来!我就,我就再也不理你了!”她抱膝坐着,手下捡了根木棍随意扒拉着地面。 日头懒洋洋地照在身上,让人觉得舒服极了,褚鱼无端有些发困,眼皮只觉得越来越重。 突然间耳畔响起十四的犬吠声,她懒洋洋抬起头,迷糊的揉着眼,面上带着些茫然。 而后她好似反应过来,欣喜地立刻站了起来,“是岷岷回来了吗?” 十四这时已经向前飞奔而去,褚鱼抬头看见远远走来的一人,忙拍了拍身上的灰,脸上扬起笑意,惊呼着向那人跑去。 “岷岷!!” 她待跑进后,终于看清了来人,却不是章岷,面上的笑顿时僵住,她愣了一瞬,敛眸掩下眼中的黯然,而后笑着迎了上去。 “解师兄,你回来了啊!” 面前的青年一身利落劲装,背着一个包袱,正是出谷去游历了三个多月的解钐。 他头发高高梳起,一些碎发落在了额间,眼里含着笑意,看着褚鱼嬉笑道:“怎么,看见是我失望了?” “哪有!”褚鱼忙反驳,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番,而后惊道:“解师兄数月不见,好像又长高了一些!” 解钐看着面前笑意盈盈的少女,竟有些愣神。 数月不见,何止是他长高了,眼前的姑娘,也出落的愈发楚楚动人了。 远山黛眉,尽含纯稚之意,眸如点漆,更是明丽动人,冲着自己甜甜笑着,好似蕴了一坛甜蜜。 心中好似一悸,他恍然回过神,撇开眼看向围着自己不停转圈的十四,“一回来就向我讨吃的?” 褚鱼也“哼”了一声,一把薅住它脖子上的肉,瞪着它道:“吃吃吃,看看你身上的肉!” 十四呜咽了一声,这才安分下来。 “师兄这三月去了哪?可遇见什么好玩儿的?”褚鱼教训完十四,又转向解钐兴冲冲询问。 “那好玩儿的可多了去了!”解钐一拍胸脯,甩着发十分豪气地挥手,“走,咱们便走边说!哎呀!我可想死杨师傅做的饭菜了!” 褚鱼又转头向谷口外的方向看去,仍是没有任何熟悉的人影,她心里暗暗叹气,跟着解钐往谷中走去,“师兄碰见了什么?” “这头一个要说的,就是江湖中那第一美人儿玉琼仙子啦!”他扬头得意洋洋道:“你师兄我听闻那玉琼仙子如何如何白璧无瑕,如何如何出尘脱俗,便跑去了看,结果嘛……” “结果怎样?”褚鱼被他吊起来兴趣,连忙追问。 “结果那仙子悍得很!跟母夜叉似的!”他顿时想起了被那母夜叉提剑追了半个金陵城的恐惧。 “还是咱们褚小鱼儿可爱得人喜欢!”他转头挑眉笑道。 褚鱼皱着脸向他做了个鬼脸,“师兄就会打趣我!” “咳咳!”解钐撇开了眼,又接着道:“要说第二个,就是那天兴教的少主了……” 他还未说完,二人身后突然想起急促的马蹄声,十四扬头叫着,又冲了过去。 褚鱼眼中又泛起亮光,连忙转头一看,整个人瞬时兴奋起来。 年轻英俊的青年纵马驰来,直到二人面前,他面上还带着风尘仆仆,双眼却亮得惊人,隐隐含着笑意,他翻身下马,突然张开了双臂。 解钐还没反应过来章岷的动作,身旁的姑娘早已飞奔而去,如乳燕归巢般,一把扑入了青年的怀中。 “岷岷!!” 解钐顿时皱起了眉。 “我回来了!”章岷稳住被她扑的后退的身子,下意识抬手去揉她的发,触到了却是一片凝脂。 章岷将褚鱼从怀中捞了出来,伸手比了比,而后突然哈哈笑道:“稳稳竟然长高了!” 章岷的记忆还停住在半年前那个还没他胸膛高的矮豆丁,现在乍然见她长高了,虽然好像高的也不多,却还是惊诧不已。 褚鱼瞬时红了眼,抽着鼻子埋怨道:“岷岷半年都没回来,我长高了你也不知道!” 她说完,又埋进他怀中呜咽呜咽哭了起来。 章岷被她哭得手足无措,只得轻拍着她的背,笨拙哄道:“我现在回来了,回来了!” 鼻尖满是青年阳刚的气息,耳边是青年胸腔发出的闷响,褚鱼抽噎着,忽得觉着有些不自在,面上生起一股燥意,她忙退了半步,擦去面上的泪,又扬起了笑意。 然而褚鱼退了,十四却一下扑了过去,尾巴快去晃着,呜咽呜咽喊着,竟带了哭腔。 章岷对着特别粘人的一人一狗毫无办法,揉着十四狗头只想让它快点平静下来。 解钐立在一旁,向章岷抱拳道:“岷师弟,好久不见!” 章岷向他点头,同样抱拳道了声好久不见。 * 章慎之的书房内,章岷正与他回禀自己在外的游历,褚鱼趴在外头院子的石桌上,偏头看着透过菱格窗显现的青年身影,出神地看着他一半陷在阴影,一半被阳光撒照的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7 舅舅赳赳走 作者:步虚子令 分卷阅读27 面容。 昔日的少年已经长大,身姿愈发高大挺拔,面容变得更加沉稳俊朗,眉目间比之少年时期的温和,此时则更多了些冷冽了。 他如修竹一般坚韧,更如未出鞘的利刃般隐露锋芒。 章慎之听完章岷之言,满意的点头,他看着这个出落得愈发像他的儿子,心下忽得一阵感慨。 “好了,你此番回来,先好好歇上一歇罢,下月十五,是琼州会举行的日子,你去一趟。” 章岷闻言,有些疑惑,“云浮流一向不参与这些武林活动,爹让我去是……” 琼州会每三年举行一次,是江湖中各派年轻弟子互相之间相互切磋的集会,每届的琼州会,其实相当于变相的出名会,琼州会是江湖中年轻少侠们出名最好的时候,也是各派出风头的时候,故而每届琼州会各派都卯足了劲头派自家的年轻弟子去参与。 说是互相切磋,但其中可也少不了腥风血雨。 但云浮流从不曾有弟子出名,因为他,从不参加。 章慎之抚着胡子,颇有些意味地看着他,“不过是让你去观摩观摩,顺便再与我的老友落隐庄主带封信,你亲自,将信交与他。” 什么信那么重要,还要让他亲自送与落隐山庄蒋庄主手上,“此信是否很急?” “那倒不急,你莫要风尘仆仆的赶过去,失了脸面。”章慎之满脸的神秘莫测。 章岷想不通他卖的什么关子,只得点头应是。 “好了,你去休息吧!” “是!” 章岷拜别转身出了门。 他方一出来,褚鱼便迫不及待迎了上去,兴冲冲道:“岷岷,你累不累?咱们回去休息吧,我最近去后山摘了许多果子,甜滋滋的,你吃了一定就不累了!” 章岷看着她,忽得叹了口气,伸手揉着她的发,有些无奈道:“只怕我此次回谷,不能陪你许久了。” “为什么?”褚鱼茫然道。 “爹让我下月十五得赶去琼州送信,我只怕过不了几日便得动身了。” 此去路程将近二十日,他最多只能陪她半个月了。 褚鱼咬唇,眼神顿时落寞下来。 章岷见状,未名也有些心疼。 褚鱼低垂着头,抽了抽鼻子,而后她脑子忽然灵光一闪,忙抬头兴冲冲道:“岷岷,我跟你一起去吧!” “一起?” “只是送信的话,我跟你一起去怎么样?”她又笑了起来,眉眼弯弯不复方才落寞的模样。 章岷心下念头一转,琼州会下月举行,皆是琼州必定热闹无比,带她一起去,看看热闹也好。 “好,咱们一起去!”他应道,言语带着从不曾注意过的宠溺。 作者有话要说:  好啦!稳稳终于长大了!换转地图,可以开始(嘘!)←_← 第20章 三日后,九月初八,是褚鱼年满十四的生辰。 从她晨起开始,便迫不及待地期待着章岷到底要送她什么礼物,只是一大清早的却见不到他的人影。 褚鱼压下心中的希冀,照常如往日般,晨起赶去饭堂用朝饭。 杨师傅现在年纪已经大了,平日里甚少下厨,只做着指点弟子手艺的活计,但今日他却特意为褚鱼下厨,煮了碗盖着金黄色荷包蛋的长寿面。 “谢谢杨爷爷!”褚鱼欣喜不已,忍不住嗅着漂浮在空中的诱人香气,“好久没吃到杨爷爷做的面了。” 解钐背着手嗅着香气凑了过来,啧啧道:“还是褚小鱼儿得老杨头喜欢,你解师兄我都很久没吃过老杨头做的饭菜了,亏我现在好不容易回趟谷,老杨头也不让我打打牙祭。” 杨师傅用腰间围裙擦着手,睨着眼吹着胡子道:“你个臭小子嘴巴那么碎,又不及人家稳稳嘴巴甜,给你做菜啊,做梦去吧!” 褚鱼偷着笑看着二人斗嘴,见解钐实在馋嘴的很,将碗摆了出去道:“要不我分解师兄一半?” “分什么分,长寿面岂能分的?”杨师傅立马吹胡子瞪眼,“稳稳吃,别理那臭小子!” 解钐“呦呵”了一声,却也是没有多说,等到褚鱼吃完了面,他这才伸出一直背在身后的手来,手中一个小木匣递了过去。 “生辰礼物,看看喜不喜欢?”解钐扬着下巴道。 褚鱼忙高兴地打开一看,只见用小木匣内覆着柔软的红绸,而红绸之上,正躺着一对精致小巧的耳环。 是用羊脂玉打造成的小莲蓬,并珐琅彩制成的彩色花托,就连耳钩上面,有一段也是精巧的做成了碧叶的样子,褚鱼只一眼便喜欢上了它。 “给我的?”褚鱼亮着双眸高兴道。 “生辰礼物不给你给谁,这可是你解师兄挑了许久的,怎么样,喜不喜欢?”他见褚鱼的神色便知她喜欢极了,却还是笑着发问。 “当然喜欢!”褚鱼忙不迭点头,欢喜极了,“谢谢解师兄!” “那戴上看看!” “嗯!”褚鱼忙取下耳上的耳环,将其戴了上去,她兴冲冲摇晃着头询问,“怎么样?怎么样?” 解钐却是有些失神,他眼睫迅速眨了两下,而后笑嘻嘻道:“当然是非常好看喽!” 褚鱼被他夸得颇为羞涩,伸手想将莲蓬耳环摘取下去,解钐忙“哎”了一声,道:“取下来做什么,戴着便是,这么好看怎能不戴着呢!” 褚鱼被他一说,歇了取下的念头,用过朝饭还不见章岷来,她向解钐告辞,忙起身往武场而去。 路上迎面遇见一高一矮,一道纤细婉约,一道豆丁团软。 对面的小人儿一见到她,便挣开身边阿娘的手,咯咯笑着向她跑来,边跑边糯糯喊着,“稳稳姨姨!” “糯糯,跑慢点!”一旁的女子忙嘱咐道。 褚鱼忙蹲下身子一把抱住了向自己扑来的小豆丁,笑道:“糯糯找我做什么呀?” 她抱着小女娃起身,向迎面走来的女子笑着唤道:“谷姐姐。” 来人正是早已嫁与了傅成觉的谷沁华。 八年前,任何人都想不到,傅成觉留了封信离谷,竟是跟着谷沁华一起回了沐风山庄,而后,便是在沐风庄主谷习风面前,向他求娶沐风山庄的大小姐,谷沁华。 这消息犹如一道不声不响的闷雷,传到云浮流时直惊呆了全谷的人,就连章慎之也好生吓了一跳,扶着惊掉了的下巴缓了好半晌,才对着师兄应苁道:“我是不是该,准备准备聘礼了?” 然而名满天下的沐风山庄的大小姐,哪是一个籍籍无名的穷小子可以求娶的,即便他是云浮流主从小培养的二弟子,谷习风还是当场将他赶了出去。 但从此之后,傅成觉一年四季每逢春分夏至秋分冬至都要去沐风山庄报个道,带着他这些年攒下的家当置办的聘礼,如此坚持不懈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8 舅舅赳赳走 作者:步虚子令 分卷阅读28 了三年后,谷习风被烦得再也受不住,最终放话出来。 “你若是想娶我女儿,那便打赢我!” 而后,傅成觉便将他打败了。 丢了面子又丢了里子的谷庄主直恨得打自己的嘴,忙不迭要开口反悔,结果章慎之亲自带着聘礼上门来替弟子求亲,谷庄主最终落了个哑巴亏,不情不愿的同意了这门亲事。 而今又五年过去,二人的女儿傅玉芷,小名糯糯,都有三岁了。 “稳稳姨姨,听阿娘说今日是你生辰呀,糯糯赶来给你送生辰礼物呢!”她一手圈着褚鱼的脖子,一手从怀中掏了一块漂亮的黑色石头出来。 “这是糯糯找来的最最漂亮最最好看的石头,送给稳稳姨姨!” 褚鱼笑着接过,忍不住在她脸上嘬了一口,“谢谢糯糯!真好看,我很喜欢!” 谷沁华见她抱着傅玉芷有些费劲,伸手将她接了过去,看着这个几乎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小姑娘,心中不免有些感慨,而后似乎想到了什么,她试探问道:“岷师弟回来后,稳稳同他还是住在一处?” 褚鱼不解,点头应道:“是啊,院子里的葡萄最近成熟了,岷岷回来真好吃得上。” 谷沁华面上有些尴尬,又有些纠结,看见面前小姑娘懵懂无知的模样,她叹了声气,心里只道是自己多想了。 褚鱼不知她的纠结,挥着手辞别二人,又忙向武场而去。 这个时段的武场并没有多少人,褚鱼一到,便看到了武场正中,正手持丈八长|枪,舞得虎虎生风的青年。 “岷岷!” 她别着手缓步向他走去,心里期盼着他该拿出什么礼物来,便有些欲言又止。 不想章岷见是她,取了一旁的剑向她丢来,“来,让我看看你这半年武功可有长进!” 褚鱼接过剑茫然地看着他,脑子一时没反应过来。 “什,什么?” 不想章岷已经携枪|刺来,褚鱼反应过来忙挥剑格挡,章岷一击不成另换招式攻她脚下,褚鱼被弄得猝不及防,不过四五招,手中的剑便被他打落,双手被他反钳在了身后。 “毫无长进。”章岷冷然道。 “我本来就没有练武的天赋嘛!”褚鱼挣着被抓住的手,气恼道。 她确实没有练武的天赋,从章岷教她练武的第十天,他便认清了这个现实。遇见危险打不过,那么就只能逃跑了,章岷最终逼着褚鱼学会了轻功,好在她身姿轻盈,在轻功这方面倒是小有所成。 章岷叹了口气,颇为无奈,“你啊!” 他见褚鱼来了,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练武忘了时辰,饭堂过了饭点便不会再备饭,好在屋中还有些糕点,可以填胃。 褚鱼蔫巴巴跟着章岷回了小院,见他神色平常的回了屋,没有什么话要说样子,她郁闷得坐在院中石凳上。 越想越气,气得原地跺脚。 十四在院中追着蝴蝶,褚鱼郁闷地趴在桌上,只觉得全身无力。 身后的房门发出响声,褚鱼一动不动。 “生气了?” 章岷声音中隐隐带着笑意,他揉了揉褚鱼的发,笑道:“回头看看。” 褚鱼眸中又泛起亮光,她忙撑起身子回头一看,脸上的笑意顿时僵在脸上。 “这是……” 是一套形态各异的磨喝乐,穿着乾红背心,系着青纱小裙,有些头上还戴着小帽儿。 “你看。”章岷心中带着得意,他伸手在一只磨喝乐的头上一按,便见它开始缓慢行走。 “你可喜欢?我在江南时替你寻来的,那儿的磨喝乐做得最是精妙。” 褚鱼扯了嘴角,勉强露出笑意来。 “呵呵……我,很喜欢……” 这种小孩子的玩意儿给她有什么用! 褚鱼欲哭无泪。 作者有话要说:  磨喝乐:宋代十分流行的泥娃娃,地位相当于今天的芭比娃娃←_← 章岷:我见江南的小孩子多喜欢这个,若是买回去给稳稳做生辰礼物,她想必也十分欢喜。 褚鱼:不!拒绝!岷岷的审美十年如一日的丑! ———— 在男主的潜意识里他还认为女主是个小娃娃,所以接下来,他的认知会发生翻天覆地的颠覆! 第21章 生辰一过,二人便拾整物品,准备向琼州出发。 章慎之听闻褚鱼也要跟着去,却是蹙了眉,但见章岷发问,他话卡在喉中,噎了半晌,却还是只字未语,挥了挥手,道无事,而后将手中写好封好了的信交给了章岷。 章岷接过信,背面用火漆封着,信封上写着“亦仁兄亲启”五字,亦仁是落隐庄主蒋琚的字。 章慎之见章岷告退要走,他又忙唤了一声,捋着胡须嘱咐道:“不用急着赶路,路上记得买身衬眼的衣衫,嗯,别丢了咱们云浮流的脸面。” 章岷挑眉,有些意外他居然还在意这些小事,心里默默转了几个念头,也没猜透他的意思,只默默应了声是。 出发时,褚鱼抱着十四抽抽哒哒了许久,漆亮的眼一遍又一遍看向章岷,也没见他有任何要带着十四一起出发的意思,最终瘪着嘴歇了心思,手轻抚着十四的背,也不管它听不听得懂,嘱咐道:“十四乖乖等我回来哦,要听谷姐姐跟糯糯的话,不许去山里乱跑,乖乖的,等我回来给你带琼州的特产吃!” 十四似乎听懂了她的话,站在在原地,眼中带着不舍,一条尾巴没精神地耷拉下来,嘤嘤呜咽着。 褚鱼向挥手向谷沁华以及她怀里的糯糯告别,又揉了揉十四的头,这才转身上了马车。 章岷驱使马车缓缓向谷外驶去,十四“汪汪”吠了两声,最终没了精神趴在原地,鼻子似在抽泣着。 糯糯忙跑到了它跟前,伸出一只小小的手一下一下摸着它的头,安慰道:“十四十四不哭,糯糯陪你玩啊!” 谷沁华看着女儿天真可爱的模样,忍不住失笑。 马车行驶了半日,章岷见褚鱼一直待在马车内不曾发声,他心下一叹,伸手叩了叩车壁,低声道:“稳稳生气了?” “此去琼州路途甚远,而且琼州人多复杂,十四跟着去说不定会走失,到时候你再怎么哭鼻子都来不及了。” 一直安静的马车突然发出了响动,褚鱼猛然掀开车帘,但见他认真的模样,最终还是泄了气,起身坐到了他身旁,沉下肩膀道:“稳稳明白了,只是,不知道十四会不会哭……” “你以为它像你一样是个哭包?” 此时被糯糯用美味的骨头逗得发馋的十四早已将刚才的伤心忘之脑后了。 褚鱼被他一噎,鼓着脸瞪着眼看他,而后重重“哼”了一声,“我才不是哭包!” 数日后,天气忽得发冷,秋雨绵绵,下个不停,褚鱼只觉得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9 舅舅赳赳走 作者:步虚子令 分卷阅读29 手脚发冷,在马车上蜷成了一团。 章岷紧赶慢赶,终于在彻底湿透前赶到了前方的一个小镇,镇上只有一家颇为简陋的客栈,他将车赶至客栈外,忙掀帘向里头的褚鱼道:“稳稳,咱们到客栈了。” 却见褚鱼蜷成一团倚在车壁上,双手捂着小腹,阖眼眉头紧锁,面色有些发白。 “稳稳,你怎么了?”他忙伸手去探她的额头,却并没有发热。 褚鱼早已疼得有些意识模糊,迷迷糊糊听见章岷在唤她,轻轻“嗯”了一声,却再无力张口。 章岷忙伸手将她抱出,急匆匆跨入客栈。 正在柜台后拨着算盘的老板娘忙迎了上来。 “两间上房。” 见章岷抱着一人面上带着焦急之色,她也不多说,当即引着人往楼上而去。 褚鱼此时已经迷迷糊糊醒来,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见章岷将自己放置在床上,急匆匆便要人去请大夫,她忙拉住了他虚弱道:“岷岷,我没事!不用请大夫。” “你这样还说没事!快些躺着!” 章岷皱着眉,转头唤着老板娘又要开口,褚鱼忙红着脸支支吾吾道:“我真没事!就是,就是女子之事而已!” 她数月前终于天癸水至,当时好在谷沁华在身边,便教会了她这些事,只是她体质偏虚,月事一来便疼得厉害,而且日子也不稳定,她本以为要再过几日才有,哪里想到今日突然来了月事,故而毫无准备。 一旁的老板娘一听,立刻了然,笑嘻嘻迎了上去,道:“公子莫急,这位姑娘确实无大碍,只是来了癸水,恰好这天有些冷,故而腹疼得更厉害罢了,我且唤伙计去厨房煮着红糖水,再让姑娘泡个热水澡便好了!” “而且公子身上都湿透了,还是先去换身衣裳,莫着凉了才是。” 老板娘面上带着盈盈笑意,让人觉得其人温和,倒是缓了章岷几分焦急的情绪,他听老板娘说了一大堆,最终皱着眉询问道:“癸水是什么?为何会腹疼?” “这……”老板娘被他一问,顿时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褚鱼早已羞红了脸,头埋入被窝不敢看他,章岷还要再问,抬眼却见她的衣角,准确说是臀部的位置上洇了一滩血迹。 “稳稳,你,你身上怎的会有血迹?”他又急又惊,直指着那滩血迹惊惧道。 不待褚鱼反应,他急忙要去探查,“可是受伤了?” 褚鱼一个扑腾,立马坐了起来,往后缩着身子,红着脸忙道:“你,你先出去,我要换衣服了!” 老板娘被章岷这一惊一诧弄得立在一旁忍不住偷笑,她忙道:“先让这位姑娘换身衣裳吧!公子信安娘我的,姑娘喝完红糖水便能好些了。” 章岷疑惑不解,但见褚鱼坚决的模样,还是转身出了屋,去马车上替褚鱼寻了她的包袱,回来时只见她房门紧闭,他敲了敲,是安娘开的门。 安娘接过他手中的包袱,又笑嘻嘻得关上了房门。 章岷背着手皱着眉头,静默了一瞬,而后转身出了客栈。 哄哄闹闹一场,褚鱼终于收拾干净身子,靠在床头腹中捂着汤婆子,手中端着老板娘递来的红糖水一口一口慢慢喝着。 不想门外又传来声响,章岷推门而入,身上还是方才湿漉漉的衣衫,身后跟着进来一个面容方正的中年男子,身上还背着一个药箱。 “稳稳,莫要逞强,还是让大夫给你看看。” 章岷坐到她身旁,不容拒绝地拉过她的皓腕,让那名中年大夫诊脉。 大夫伸手凝神把脉,片刻后他收回手,淡淡道:“姑娘今日癸水而至,因着你有些些体虚,天气又冷,有些受寒,我开个方子与你,喝些药好好调养调养,这两日秋雨绵绵,也莫要出去走动,自己也注意些,身体莫要再受冷,到时只怕会留下遗症。” “什么遗症?”章岷下意识接道。 “恐难受孕。”大夫认真道。 章岷莫名只觉得有些荒唐,稳稳才多大说什么有不有孕,他想要发笑,下一瞬却整个脑子木住。 稳稳受孕? 什么鬼? 将大夫开的药方交给了店中伙计,他有些呆愣地送着大夫出了门,待到转角处,他才将一直的疑惑开口问出。 “还请问大夫,这,癸水是什么?” 大夫扯了扯嘴角,最终还是为他解惑道:“室妇十四岁,经脉初动,名曰天癸水至。” 本着对病人认真负责的原则,大夫对着章岷病因药理讲了一大堆。 最终章岷总结出来,癸水来了,则意味着女子长大了,同时也意味着可以嫁人生子了。 他愣在原地,脑子里突然乱哄哄一团糟。 伙计的效率很快,很快就煎好了药送至屋内来,章岷身上已经换了干净的衣衫,他接过托盘时只见除了药还有一碗姜汤,许是安娘的吩咐。 他端了药,递至褚鱼面前,舀了一勺正要喂她,褚鱼顿时皱着脸身子往后一退,面上嫌弃之意尽显。 “乖,将药喝了,身子便不痛了。”他耐心哄道。 褚鱼苦着脸,嘤嘤拒绝着,“我已经好了!” 章岷只盯着她,面上带着不容拒绝之意,“良药苦口。” 褚鱼郁闷地伸手接过,看着碗中黑糊糊的药汁,带着壮士断头的决意,一口饮尽。 顿时脸皱成了一团,苦兮兮地吐着舌,眼角被苦出了泪。 章岷好笑地伸手揉着她的发。 打量的目光也投在了她的身上。 与从前的记忆相比,他恍然发现,不知何时起,小姑娘竟已经长大了,她的面容愈发娇俏,她的身姿变得窈窕,竟,成了大姑娘了。 吾家有女初长成。 章岷突然就想起了这句话,心中顿时生起了老父亲的感慨之意。 然他瞥见自己正不知何时抚着她面庞的手,手中传来的,是光滑柔软的触感,温温热热滑滑嫩嫩的,他突然不自在起来。 手忙向后一撤,背在了身后。 褚鱼疑惑得看着他。 章岷眼神有些闪烁,咳了一声,道:“夜迟了,稳稳记得好好休息。” 他转身出了屋,顺手带上了门,停在房门外,他抿着唇盯着房门不知在想着什么,背在身后的手仿佛还能感受到方才的滑嫩。 他抬起脚回了屋,脚步不曾察觉的有些快。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吾家有女初长成?少侠,你这个思想很危险啊! 第22章 因而褚鱼的身子,章岷执意要在客栈多住几日。 只那日后,他却总是表现的有些怪异,偶尔看着褚鱼出神,冷不丁会摸着她的个头同自己比划,而后发出莫名其妙的一声叹息。 褚鱼舀着碗中的甜汤一口一口慢慢喝着,看着面前的章岷又望着自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30 舅舅赳赳走 作者:步虚子令 分卷阅读30 己出神了。 她撇了一眼,喝了一口,又抬头撇了一眼,见他仍是愣神的模样,遂伸手在他眼前招了招,“岷岷?” 章岷瞬间回过神来,还有些茫然,下意识抓着褚鱼伸来的手摸了摸,而后皱眉道:“手怎么这么凉?” “小腹可还疼?” 褚鱼闪烁着眸子,脸上泛起淡淡红意,摇头轻声道:“不疼了,就是……” “就是什么?”他忙追问。 “就是……腰有些酸。”她嗫喏道。 章岷蹙着眉,心底泛起心疼。 “用完饭回去好好躺着,现在秋雨绵绵,这两日也莫要下床走动,放心寒气入体。” 他轻声嘱咐,恍然间发现自己还抓着褚鱼的手,瞬时愣住,莫名有一种怪异之感涌上心头,他不动声色收回来了手。 褚鱼并没察觉他的异常,收回手端着碗将剩下的甜汤饮尽,而后忧心问道:“我们在客栈停留,会不会赶不上琼州会?” 章岷见她眼中带着期盼,顺手揉着她的发失笑道:“放心,时间充裕得很,不会让稳稳赶不上琼州会的。” 褚鱼这才安下心来,脸上又扬起笑意,兴冲冲问道:“岷岷去过琼州会吗?那里是怎么样的?是不是有很多武功高强的大侠?” 章岷伸手敲着她的头,挑眉道:“哪里有武功高强的大侠,不过是一群跟你差不多大的毛头小子罢了。” 他说完,看着方才极其自然的手又皱起了眉。 褚鱼闻言顿时泄了气,瘪下嘴来,“那岂不是很不好玩?” 章岷将手背在身后,颇为高深道:“琼州有趣的可不止这些,到时你便知了。” “真的?真想快点看。”褚鱼捧着面颊,漆亮的眸子闪耀着,希冀不已。 章岷但笑不语。 褚鱼兀自高兴完,眸光闪烁着,又开口问道:“我们去完琼州会就回谷吗?” “稳稳还想去哪?” “我,我想去一趟江阳一趟。”她坐直起身来,低头看着空荡荡的眼,眸中黯然一片。 “我,我想去那找找阿爹阿娘。”褚鱼眼眶瞬间泛起了涩意,她瓮声道:“都八年了……” 八年前,她跟阿爹阿娘其乐融融地住在番州,而后,她便独自一人在云浮流呆了八年。 这八年,她总是告诉自己,怀着希冀告诉自己,在云浮流等着阿爹阿娘回来,他们会回来的,可是直到记忆里他们的面容都模糊了,他们还未回来。 她有时心慌得在想,爹爹被抓去了,阿娘说要去将爹爹带回来,他们会不会,会不会不测了? 可是一想到这里,她便拼命的告诉自己,没有!不会!他们一定还好好的!只是回来的迟了罢了。 只如今,她不想再等,她已经长大了,她要自己去寻他们回来! 章岷闻言,背后的手微微蜷着,他这几年外出历练,江州早已经去了好几趟,这半年,终于让他寻出了一些踪迹,回想起数月前三师兄在江阳同他说的话,他心下暗叹,终于明白当年为何父亲会大怒,从此断了任何与荆素的联系,彻底否决了她曾在云浮流存在过的痕迹。 “好!” 章岷伸手抚着她的发安慰。 而后,他看着自己这只极其自然的手,骤然生起了一股拿刀的冲动。 五日后,褚鱼癸水终于去了个干净,在她百般催促,章岷确认再三后,他终于决定启程,驱着马车向琼州赶去。 恰好这落了数日的雨终于停了,天空终于放晴。 尽管如此,路上仍是泥泞不堪,章岷驱着马车缓缓行驶,半点不急。 褚鱼又生龙活虎过来,趴在窗上看着外头的景色,时不时同章岷说话,惬意十足。 章岷驱车行至一个转弯处,正待要转弯时,转角处突然跑出了一人,挥着手向他跑来。 他立刻“吁”停了马车,警惕的盯着那人,一手已经摸至了身旁的剑。 “岷岷,怎么停下来了?”褚鱼忙掀了帘子询问,却被章岷推了进去。 “里头好生待着。” 章岷见那人挥着手高声呼喊着,着一身锦衣长袍,衣摆处全是泥点子,一双锦靴也早已泥迹般般,看不出本来样子。 “兄台!兄台!” 那人急匆匆跑来,还不待看清面前人的面貌,他便忙拱手低下了头,有些气喘道:“这位兄台,可能烦请帮在下一忙,在下的马车卡在了前方的泥坑里,前进不得,可能劳烦兄台帮忙与我一同将马车推出?在下必有重谢!” 蒋辞急匆匆说完话,面上臊得厉害,他还从未如此低声下气求过人过。 章岷盯着面前这人,忽得一挑眉,他开口淡淡道:“可是蒋少庄主?” 蒋辞冷不防竟有人将他认了出来,面上臊意更甚,忙抬头一看,眼里泛起疑惑,迅速在脑海中回想着自己可能认识的人,而后才带着试探道:“可是?云浮流的章少主?” 章岷点头应是。 蒋辞舒了口气,而后哈哈笑着上前,拍着章岷的肩笑道:“竟不想碰到了熟人!来来,章老弟,快来帮我一忙!” 章岷面色淡淡,不动神色得往一旁退了一下,而后又重新将马车驱动起来。 “少庄主可是马车陷在了前头?” “呃……我不知这条路原来这么烂,这才……”蒋辞有些讪讪。 “少庄主身边没有带着仆人吗?” 蒋辞皱眉,叹气道:“此次出门,家父并未允许携带仆人。” 章岷“哦”了一声,没有再答。 驱车走过拐弯出,便见前方不远处停着一架宽大的马车,整整将整条路都占了。 听见后头传来马车响动,前方的马车里忽然有人从车窗里探出头来,俏丽的声音随之传来,“大哥,你找到人了吗?” 蒋辞忙挥手应道:“寻到了,寻到了!” “那快些,我肚子都快饿了!”女子满含抱怨道。 章岷马车无法上前,只得停在后头,他转头往车内叮嘱了一声,而后起身下车朝前走去。 蒋辞正要抬步跟上去,却见有人掀帘探出身来,甜甜的声音在耳旁响起,“岷岷快去快回!” 他下意识转头看去,整个人瞬时愣住。 褚鱼看着眼前之人,礼貌性一笑,放下竹帘坐回了车内。 蒋辞眼神追随着褚鱼,直到听见章岷的喊声,他这才回过神来,忙转身向自己的马车走去。 “大哥!” 蒋凝嫣带着抱怨又喊了一声,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英俊青年。 他抿着唇,神色淡淡,俊逸的眉目如画一般,她再要脱口的话顿时滞在口中。 “是哪边的车轮陷了进去?”章岷低头看着马车,实在看不出哪边陷了进去。 “啊?什么?”蒋凝嫣眨着眼,没反应过来。 后头的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1 舅舅赳赳走 作者:步虚子令 分卷阅读31 蒋辞追上前来,颇为尴尬道:“是,是两个都陷进去了。” 章岷挑眉,只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两个?” “咳,”蒋辞咳道:“车上带的物品太多,应当是太重,所以都陷进去了。” 章岷心下一叹,有些无奈,他撸起袖子,走到了车后。 “那么先试试能不能推出来。” 蒋辞“哎”了一声,忙跟着他一起,二人一齐使力,停滞许久的马车终于有了动静,再一瞬,二人便将陷在泥坑里的马车推了出去。 蒋辞顿时眉开眼笑,忙不迭道着谢。 章岷放下袖子,淡淡道:“天色迟了,快些赶路进城吧!” 言罢,他转身回了马车。 蒋辞面上神色一顿,而后敛下喜悦,回去坐在车前,扬鞭一挥,马车开始缓缓驶动。 “大哥,方才那人是谁啊?”蒋凝嫣忙探出身来询问,偷偷往后头不停看着。 “他呀!”蒋辞随意道:“云浮流的少主,哦,是叫章岷。” “章岷……”蒋凝嫣低头呢喃着。 褚鱼坐在车内,见章岷终于回来,忙掏出方帕替他擦着面上没有的汗。 往前方撇了一眼,又看向章岷问道:“岷岷,你认识他们?” “嗯。”章岷点头,“他们父亲便是我此行要将信交与的人。” 他挥手扬鞭,马车向前开始驶动,褚鱼连忙喊了一声,惊道:“不绕过去吗?万一我们也陷进去了怎么办?” 章岷轻笑,摇头道:“这能陷进去,才叫厉害呢!” 作者有话要说:  近日学到了一个新词:爹系男友,感觉很适合wuli岷岷 (*^▽^*) 顺便,日常丧气的作者求一波评论啊!哭唧唧(t_t) 第23章 即使是驱车行驶在官道上, 雨后的道路也是泥泞不堪,章岷估摸着路程, 倒也不着急,缓缓驱马走着。 之前遇见的蒋家兄妹所驱赶的马车已经看不见了踪影, 只能看到前方一直出现的深深的车辙印。 终于入夜之前,章岷赶到了下一个镇子。 此处小镇名唤清宁镇,是进入琼州地界所经过的最后一处镇子, 从这过后到进入琼州地界, 路上便少有小镇了,中间只有一处驿站,只是江湖之人一向不与朝廷打交道,为官为役着也一向不理江湖人, 更何况驿站向来只为官用, 与普通客栈无任何联系,故而章岷打算在清宁停留一日,准备些许路上所需的用品。 进入镇子寻到镇上唯一的一座客栈, 待在客栈门口看见蒋家兄妹所乘坐的马车时,他毫不意外, 与褚鱼进入客栈后,便见蒋辞正在柜台前同掌柜交谈,蒋凝嫣则不耐烦得站在一旁。 “掌柜的,银子我们可以多出一些,你让他们让两间上房出来与我们兄妹如何?”蒋辞万万想不到,这处小镇子里的客栈, 居然也能有人将上房住满,只剩了两间普通房间出来。 “哎呦,客官,这可不是什么银子不银子的事。”老掌柜抚胡道:“万事且讲究一个先来后到,这几日天气不好,先来的客人要了上房要好好休息,我王昌在此开了这间客栈几十年,万万没有让先来的客人让出房间的道理,否则开了这头,我这客栈的美誉可也败坏喽!” 蒋凝嫣闻言朝那掌柜“哼”了一声,拉过蒋辞的胳膊便拖着他往外走,“大哥,我们走,我就不信这镇上就只有他一家客栈了!” 二人迎面正好撞上了走进客栈来的章岷与褚鱼,蒋凝嫣一见他们,气冲冲的脚步连忙停住,她看着长身玉立的章岷,闪烁着目光,退到了蒋辞身后。 蒋辞见是二人,当即向拱手一揖,笑道:“章少主,可巧咱们又遇见了,方才的忙我还没好生道谢呢!” 蒋凝嫣站在一旁双手拢在腹间,向他行了一女子礼,方才破显尖厉的声音此时也软化下来,面上带着笑意,盈盈目光看着他道:“章公子,多谢你方才帮了我们兄妹,凝嫣在此感激不尽。” 章岷点头没有多说,只道:“清宁镇上只有这一间客栈,你们若是想寻其他的,可往南去,此时若赶路快些,可在半夜赶到镇上。” 南去的方向正是他们之前来的方向。 蒋凝嫣莫名面上泛起红意,正要反驳,却见章岷已经朝着掌柜走去。 “掌柜,两间房。” “上房没有,普通房住不住?”老掌柜方才经历蒋辞那一通,脾气也上来了,连带着说话的语气也不太好。 “那也可。”章岷点头。 “那行,伙计!”老掌柜向另一处招手,“快带着……” “哎,掌柜掌柜!”蒋辞忙上前来急切道:“你这客栈只剩下两间房,他们住了,我们兄妹住哪?” 你们不是要另寻客栈吗?住哪里与他何干! 老掌柜心下腹诽,但做生意到底讲究个和和气气,面上还是带着笑意挑眉道:“哎呦,可这真是不巧,这确实只剩两间房了,不过……” 他看着四人,接着道:“客官们正好是两男两女,不若二人一间,挤挤如何?我也不多收钱了。” 章岷闻言眉头一皱,蒋凝嫣则直接道:“不……” 蒋辞忙拉住她,见她恼然得看着自己,他当即皱下了眉来,蒋凝嫣见状,撇下嘴这才不再开口。 他转向章岷,先是向他一揖,而后拍了拍他的肩笑道:“今日说巧却也不巧,正好撞到了一处,这客栈只剩下两间房,不若咱们便挤挤,我与你一间,舍妹与……” 他一顿,而后又转向褚鱼,眼神迅速扫过,拱手一揖,面上带着温和笑意,道:“敢问这位姑娘芳名?” “她姓褚。” 章岷接道,转头向褚鱼问道:“稳稳可愿意?” 褚鱼睁着眼,眨巴眨巴了两下,而后道:“我并无意见,岷岷决定便好。” “那便多谢褚姑娘了。”蒋辞忙不迭道谢。 “什么嘛!”蒋凝嫣忍不住小声嘟囔着,“还问她愿不愿意,我还不愿意呢!” 章岷听得清楚,眉头皱着,到底还是只字未语,向二人点头示意,而后带着褚鱼进了屋子。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彼时还算安静的大堂此时热闹起来。 住店的百姓坐在大堂内,彼此交谈着开始用晚饭。 章岷本是同褚鱼一起打算在屋内用饭,结果蒋辞盛情相邀,他让掌柜用屏风辟了一个隔间出来,隔开大堂中其他的人。 “乡野僻陋,实在没有什么好酒好菜能向章少主道谢的。”蒋辞早已换了一身干净的锦衣,头戴玉冠无尽风流,他执壶为章岷斟酒,笑道:“某在此特邀章少主去我落隐山庄游玩,必定盛情招待。” “这酒是我落隐山庄独家特酿的落白梨,入口甘甜,回味无穷,章少主不妨尝尝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2 舅舅赳赳走 作者:步虚子令 分卷阅读32 。”蒋辞换了一壶,又替褚鱼倒了一杯。 章岷忙阻止道:“她不会饮酒,少庄主便不必倒了。” “哎,无事,这只是女子喝的果酿酒罢了,酸甜可口,无甚酒力,” 褚鱼道了声谢,忙不迭执杯啄饮着,果真如他所说,入口酸甜,十分清爽可口。 “怎样?褚姑娘,未曾骗你吧!”蒋辞微微压低声音,温润一笑。 “嗯嗯!”褚鱼漆眸一亮,抿唇感受舌尖上的酸甜之味,当即眉眼弯弯,甜甜笑道:“真好喝。” “那是自然。”蒋凝嫣扬头挑眉,“我们落隐山庄的酒,无论哪一种,都是最好喝的!” 褚鱼忍不住,又倒了一杯。 章岷见她无事,执杯开始与蒋辞对饮,二人不时交谈着。 屏风隔开的大堂外,此时突然传来嘈杂声。 虽隔着屏风,四人转头却也能将大堂中的情景看得清楚。 只见堂中一名壮汉手里正揪着一个瘦子的领口,眉发倒竖,目光凶狠。 “好你个张三,酒倒是喝的尽兴,欠老子的钱什么时候还!” 瘦子领口被他揪着,喘不上气来,红着脸粗着嗓子道:“哎呦,周大哥周大哥,这哪是我要喝酒啊,是我老爹他想酒想喝的紧,他瘫痪在床多年,身为人子我自然要行这孝意啊!这不,身上就这几个铜板了,都用来帮我爹买酒了,周大哥行行好,等过俩天我有钱了,一定还你!” “哼,信你这鬼话!你那老爹躺在床上连话都说不出,还说想喝酒?”壮汉揪着他一甩,瘦子便被甩翻在地。 “快点还钱!” 瘦子顺势便跪在了地上,边抹着泪边向壮汉求情,哭声凄凄,“周大哥,求您再宽恕两日,我一定还钱,一定还钱,这可是我爹想喝酒的钱啊!” “呵,废话少说!还钱!”壮汉弯腰,一把抢过了他腰间的钱袋。 瘦子见状,哭得更惨了。 “哼!欺人太甚!” 蒋凝嫣看得心头发怒,重重一拍桌子便要起身上前,蒋辞忙一把拉住了她。 褚鱼原本果酒喝得有些迷糊,正想吃些菜来缓缓酒意,谁知一口嚼着尚未吞下,冷不防蒋凝嫣一拍桌子,被她吓了一跳。 当即“嘤”了一声,伸手捂着面颊小脸痛苦得皱成了一团。 “稳稳怎么了?”章岷连忙询问。 “咬着舌头了……”褚鱼带着哭腔道,舌头一动便疼得厉害。 “快让我看看。”章岷伸手掰过她的脸,捏着她的下颌低头查看。 褚鱼咽下口中的菜,张嘴伸出受伤的舌头来。 红红软软的一处舌尖上已经破了伤口,丝丝血迹溢了出来。 褚鱼眼里含着泪泡,哼唧着口齿不清道:“疼……” 章岷原本替她查看着伤口,此时却晃了神。 褚鱼小小的脸自己一只手差不多可以包尽,眼中带着痛楚依赖的看着他,朦胧一片,小舌随着话说声摇动,因着之前的果酒,朱唇犹如点绛般红润,烛光下泛着水泽。 他突然间想起这半年游历在外,三师兄拉着他去青楼时跟他说的那些浑话。 “美人那般躺在你身旁仰着头看你,泪眼婆娑朱唇轻启,那般的姿态下红唇更是水润,你这毛头小子若见了,必定忍不住有一亲芳泽的冲动。” 当时他甩袖而走,此时却又突然想起了三师兄当时的话。 一亲芳泽…… 他莫名觉得喉头有些发痒。 “岷岷?” 褚鱼的唤声拉回了他的思绪,他慌忙松开手,撇开眼去,咳了一声,不自在道:“舌头,舌头破了皮,你莫要说话,我去替你寻药来。” 他说完,便起身向外走去。 蒋辞连忙喊了两声也唤不住他。 “大哥,你刚才拉我做什么!”蒋凝嫣气恼道。 “出门在外,少惹闲事!”蒋辞难得没了好脾气。 他又转头看着褚鱼,见她泪眼朦胧,轻声问道:“褚姑娘可无大碍?” 褚鱼摇头不语。 不一会儿,章岷匆匆而去又匆匆而来,手中捏着一个药瓶。 此时他已经定下了心神,淡淡道:“要上些药才行,否则会溃烂的。” 褚鱼点头,受伤的舌头伸了出来,章岷捏着她的下颌,淡然看着伤口处,将手中的药粉轻轻撒下。 “怎么样?” 褚鱼含糊不清道:“凉凉的,有点甜。” 章岷失笑,叮嘱道:“别吃进去了。” “嗯!”褚鱼乖乖点头。 夜深后四人准备歇下,章岷又嘱咐了几句最终才出屋,不一会儿蒋凝嫣便进了屋来。 此时褚鱼已经铺好了自己的被子,舒舒服服得钻进被窝躺了下来。 蒋凝嫣站在一旁看了半晌,而后挑眉声音有些拔高道:“我被褥呢?” 褚鱼抬头,伸手指着床尾,“不是在这吗?” “没有铺好!” 褚鱼疑惑道:“你铺便是啦!” 云浮流从来是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故而褚鱼根本没意识到大家小姐向来是不做铺床这种事的。 “你!”蒋凝嫣气结,咬牙不语。 褚鱼伸手拍了拍一旁的床,甜甜笑道:“这被子软软的,你快铺了睡觉,定能睡得香甜。” 她说完,打了个哈欠便又躺了下去。 蒋凝嫣气得原地跺脚了,而后扯过被褥,随意一铺,离着褚鱼半臂远躺着睡下。 夜里,褚鱼好似又梦见了章岷替她上药时的情景,他目光焦急,他动作温柔,梦里的自己不知为何只觉得心被填得满满的,莫名的愉悦,她捂着面颊侧躺着,不知不觉竟笑出了声。 作者有话要说:  蒋辞&蒋凝嫣:怎么感觉我们就是那烛光?? ———— 作者微博:二狗子与小红花 第24章 第二日晨起, 褚鱼还在洗漱,章岷已经在外敲门, 让她梳洗好后下楼用朝饭,她应了一声, 而后便见早已梳洗装扮完毕的蒋凝嫣又拾起了妆镜,对镜涂抹着胭脂。 褚鱼歪头看了半晌,见她那瓶瓶罐罐多得分不清,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 “唔”了一声,而后道:“呃,蒋姑娘,我, 先下去了!” 蒋凝嫣不做反应, 只轻哼了一声。 褚鱼扯着发,蹙着眉头,转身出了门。 从楼梯上下来, 她一眼便见到了堂中坐着的二人,章岷背对着她, 正同左手边的蒋辞交谈着,似乎是感应到她的出现,他一转身,见到她后便向她招手,眼中含着笑意。 褚鱼顿时高兴起来,“噌噌”跑了下来, 奔跳着跑到他右手边坐下。 “昨日睡得可好?” “嗯嗯!”褚鱼含笑看他,“岷岷你呢?” 对面的蒋辞接过了话,他叹气道:“章老弟在地上睡了一夜,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3 舅舅赳赳走 作者:步虚子令 分卷阅读33 不知可是嫌弃我?” 章岷淡淡道:“少庄主多心了,岷只是不甚习惯与人同睡罢了。” 蒋辞失笑,看向褚鱼温润笑道:“不知章老弟与褚姑娘此行是要去哪啊?” 褚鱼嘻嘻笑道:“我跟岷岷去琼州,去看琼州会!” 章岷双唇微启,见褚鱼纯稚的模样心下暗叹,开口向蒋辞问道:“不知少庄主是要回琼州?” “那可巧了!”蒋辞似悠哉道:“我与舍妹正是要赶回琼州,正巧咱们顺路,待到时章老弟与褚姑娘定要来府上,我可要好好招待你们啊!” “还是不麻烦少庄主了!”章岷向他抱拳辞谢。 蒋辞“哎”了一声,眼中一片淡漠,面上仍带着笑意道:“章老弟莫要推辞,否则那可就不给我面子啦!” 章岷扯了下嘴角,淡淡道:“那便麻烦少庄主了!” 这时精心装扮好的蒋凝嫣终于下了楼来,她轻抚着肩头的发,莲步轻移,唇角含着淡淡笑意,美眸微盼,缓步走下楼来。 正在与章岷交谈的蒋辞撇见了她,笑着唤她,褚鱼也迎声转头看去。 只见她着一身水蓝色长裙,随着走动长裙微飘,犹如漾起的粼粼波纹,面上擦着胭脂,更衬着她面容娇羞明艳,头上斜钗一水晶步摇,正慢慢晃动着。 章岷饮尽杯中的茶,接过店中小二端上来的早点。 “你吃这个。” 章岷将其中的红薯米粥端给了褚鱼。 褚鱼一看,皱起小脸儿来,看着他可怜巴巴的哼唧着。 “你舌头有伤,只许喝粥。”章岷看着她认真道,说道舌头二字时脑海中忽然浮现昨夜的画面,他定神将那画面摒除出去。 褚鱼鼓着腮帮子,只得无奈的喝着粥。 蒋凝嫣盈盈入坐,正是坐在章岷对面,他的面貌神色整个便印入自己的眼内。 她看着章岷点头笑道:“章公子,早上好!” 章岷点头以做回应,他见褚鱼喝粥喝得可怜,又与她端了一份普通的糕点。 蒋凝嫣为章岷冷淡的态度气恼,又见二人亲昵的模样,带着试探问道:“不知,章公子与褚姑娘是何关系啊?看着真好呢!” 闻言章岷倒是意外起来,被褚鱼多年岷岷岷岷的喊,倒是忘了自己还是她小舅舅了。 章岷眼中笑意满满,语气带着无奈道:“我是她小舅舅。” “难怪呢!”蒋凝嫣一笑,心里倒是松了一口气。 蒋辞慢慢用着朝饭,似笑非笑地看着三人。 饭毕,蒋辞用手帕细心擦拭着唇上的油渍,询问道:“不知章老弟打算何时出发?” “我们要现在这置办着用品,少庄主若是着急赶路,不如先行?” “那倒不急。” “你们要去置办物品?”蒋凝嫣不等章岷回答,又连忙道:“大哥,我们也要置办东西呢!不如咱们一起吧!” 蒋辞收回桌下被她碾了一下的脚,笑道:“正是,章老弟,咱们一起吧!” 于是原本的二人行便变成了四人行。 蒋辞看着前方一起行走的二人,偏头对着身旁的蒋凝嫣轻声道:“嫣儿对那章少主有兴趣?” 蒋凝嫣轻哼了一声,笑道:“他生得好看,我当然有兴趣喽!” 不待他又开口,蒋凝嫣提裙追了上去。 褚鱼看着旁边不停跟着章岷讲话的蒋凝嫣颇为郁闷。 她步姿摇曳,笑如银铃,像是什么也不懂般指着路边的商铺这个问问那个问问。 蒋辞在一旁低头与褚鱼说话,“不知褚姑娘可知琼州会的热闹何在?” 褚鱼看了看章岷又看了看他,疑问道:“怎么热闹?” 他眉目极其温和,面上笑意始终挂着,“琼州会算的上是江湖中最为热闹的门派集会了,每三年一次,都是由我们落隐山庄主办,我们在琼州砚城的城中举行,这样,江湖中人既可以一游砚城又观看门派之间的比试,可谓热闹非凡啊!蒋某届时可带着褚姑娘一游砚城!” “那么多谢少庄主了!”褚鱼忍不住去看蒋凝嫣,心里愈发的郁闷。 “褚姑娘可唤我一声蒋大哥,咱们既然有缘认识,便不该如此生分才是。”蒋辞见她面上气鼓鼓的模样,白嫩嫩的面颊不自知的鼓起,犹如一只柔软的面团,只觉得颇为有趣。 褚鱼转头看了他一眼,想想也觉得有道理,笑道:“多谢蒋大哥。” 章岷行走的脚步一顿,他将手中的东西扔了一份给褚鱼,带着无奈道:“看看你可有什么要买的?” 褚鱼忙接过物品,瞬时甜甜笑道:“我想要蜜饯!” “嗯。” 他领着褚鱼朝卖蜜饯的铺子走去,经过蒋辞时撇了他一眼。 笑面虎一只,稳稳纯稚懵懂,少些接触为好。 最终褚鱼怀中抱着大包蜜饯,蒋辞与蒋凝嫣也象征性地买了一些物品。 第二日,四人一齐出发向琼州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请问章少侠的新年愿望是什么? 章岷:桃花快快退散! 作者:emmmm 可她是女二啊!(弯腰逃走) ———— 祝小天使们新年快乐!少点糟心事,少点糟心亲戚! 来自一个新年第一天就被气炸的作者最衷心的祝福 (苦笑脸.jpg) 第25章 五日后, 四人进入琼州地界,来到了距砚城还有七八日路程远的长阳城中。 方一进城, 褚鱼便感受到了完全不同的气息。 因着琼州会,许多江湖之人皆往砚城赶去, 故而沿途的长阳也多了许多江湖人。 她趴在车窗上看着街上的景色,往来的行人中有许多衣着劲装之人,神色也不似普通百姓那般, 他们精神更为昂扬, 有些眉头低压,有些高兴洒脱,偶然遇见一熟人,皆是粲然一笑互相抱拳行礼。 褚鱼新奇不已, 左看看右看看, 只感觉看花了眼。 马车缓缓在城中挪动,如此过了将近一刻钟,终于在一家光看门面便觉得十分豪华的客栈外停了下来。 褚鱼跟着章岷下了车, 看着前方小二客客气气迎着下来的蒋家兄妹俩,她踮起脚凑到章岷耳边轻声嘀咕:“岷岷, 住这种客栈……咱们带的银钱够吗?” 许是她的气息喷在了耳根处,章岷只觉得耳根子烫得很,他微微偏头,见褚鱼正掰着指头数数,他哑然失笑,伸手揉着她的发道:“担心什么, 我还能让你露宿街头?” 掌心的发丝一如往常的柔软,他却突然顿住,不动神色地将手收了回来。 二人正低声说着话,蒋凝嫣下了马车,便提裙小步跑了过来,面上笑意盈盈,小小歪着头看向章岷,头上的流苏发钗也随之摇晃。 “章公子,”她笑着唤着章岷,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4 舅舅赳赳走 作者:步虚子令 分卷阅读34 而后一顿,看了褚鱼一眼,又道:“褚姑娘,咱们赶了这么久的路,今日便在这间客栈里好好歇歇吧!” “章公子,你跟大哥每日都要赶车,一定累及了,大哥跟我说他都快累趴下了!” 跟在后头正悠闲走来的蒋辞…… 他掸了掸袖子,开口道:“此间客栈是我们落隐山庄的产业,掌柜已经安排了后院让我们歇下,章老弟,褚姑娘,后院静谧,你们尽可好好歇息,不会受前院打扰。” “有劳了。”章岷点头道谢。 褚鱼也跟着道:“多谢蒋大哥!” 小二引着四人往客栈后院走去,褚鱼不过转身拿了二人的包袱,便见蒋凝嫣跟着章岷身旁,似是正说着什么,章岷点头,她则捂着唇咯咯笑个不停。 褚鱼皱着眉,心下郁闷不已,这几日他们与蒋家兄妹同行,蒋凝嫣便总是往章岷身旁凑。 就像,就像…… 褚鱼突然想起谷姐姐抱怨傅师兄的时候说的话,就像一只遇见了枝头花的花蝴蝶。 她看着前方二人的模样,不知怎的,忍不住气得一跺脚。 章岷走了两步,转头一看,见褚鱼站在原地气鼓鼓的看着自己,心中莫名,向她招手道:“还不跟上来,当心又丢了。” 褚鱼郁气顿消,一双漆亮的眸子泛着笑意,点步迎了上去,章岷顺手接过了她手中的包袱。 蒋凝嫣冷眼看着二人,在褚鱼经过自己时轻“哼”了一声。 褚鱼看了她一眼,又撇开眼来,虽不懂她为何如此,但自己心里也莫名地对她介怀,只不理她,拉着章岷的袖子随他进门。 四人一夜好眠,第二日褚鱼起来,一打开房门突然便觉得一股冷气迎面袭来,她哆嗦了一下,呼了一口气,有些奇怪这骤然变冷的天气。 用朝饭时,昨日还稍显静谧的院子,此时却能听到院外隐隐传来的吆喝声,欢笑声,更有敲锣打鼓的声音。 她凝神听了一会儿,只见这声音虽然嘈杂,却带着喜意,她疑惑道:“外面怎么了?怎么那么热闹?” 章岷也有些疑惑,摇头不解。 蒋辞闻言笑道:“今日是立冬。” 褚鱼恍然大悟,长“哦”了一声,以示明白,而后又不解道:“立冬为何这般热闹?又不是中秋重阳那样的节日。” “所谓十里不同风,百里不同俗,你们云浮流地处南方,立冬这般节日鲜有人过,而琼州位于中原,立冬这日,却是极其热闹的。” “我还从未过过立冬呢!”褚鱼撑脸,眼中泛起兴趣来。 蒋辞见她有了兴致,侃侃而谈道:“论语有云:天何言哉?四时行焉,百物生焉。这立冬,是冬季之始,所谓秋收冬藏,自然要喜庆地迎接这冬日的到来,故而今日长阳城中,家家户户热闹非凡。” 他说到这些时,面上笑意不止,看着却是比平常真了几分。 章岷见状,倒是对他的印象有了些许改观。 “哎!”蒋辞说到此,轻敲桌面道:“今日外头也定然十分热闹,咱们不如出去逛逛,章老弟,褚姑娘,可有此意?” 褚鱼顿时兴奋起来,转头看着章岷,亮晶晶的眸子闪动着光芒。 “去。”章岷应道,尾音拖得有些长,犹如一根细羽,忽然间在她的心头挠了一下,有股淡淡的痒意。 不出意外,此行又是四人。 长阳于蒋家兄妹来说十分熟悉,蒋辞做向导,领着二人往城中热闹处去。 褚鱼看着沿街所摆的小摊新奇不已,这里售卖的东西与永溪的风格不尽相同。 一路一路看过去,她的脚步慢慢停了下来。 突然间她停在一处小摊前,摊上摆着的不是什么女子的发饰头梳,而且样式各不相同的剑穗。 她一眼便看中了其中一条。不同于其他的剑穗那般长且飘逸,这是一条剑疆,三条黑色皮绳拧成一股,绕成圈摆放着,每一环上都坠着一颗檀香珠,最后一颗,则是一个小铃铛,十分的简单,却十分合褚鱼的心意。 她不做犹豫,立即便买了下来。 拿起剑疆,她高兴地回头正要找章岷,抬眼却见蒋凝嫣在另一处小摊前拿着一条剑穗兴冲冲地在章岷面前展示。 章岷背对着她,她看不清他的神色,却见他对着蒋凝嫣点头,蒋凝嫣面上一笑,转头喊着蒋辞付钱。 褚鱼捧着剑疆的双手一缩,看了蒋凝嫣一眼又低头看着手中的,而后瘪下嘴,匆匆将剑疆塞进了荷包。 此时章岷走到她身旁,低声询问道:“可有看见什么喜欢的?” “没有!” 褚鱼抬脚往对面的小摊走去。 章岷挑眉,疑惑于她话语里的怒气,正要跟上,斜里突然传来锣鼓敲打的声响。 抬头看去,只见一对迎亲的队伍迎面走来。 坐在高头大马上身着红衣的新郎满面春风,随行的数位喜娘从手中竹篮拿出一把喜糖,撒向两侧的人群。 这是新人赠予路人的祝福,抢到喜糖的人身上便走新人赠予的福运,一时间,原本看热闹的百姓纷纷上前抢着喜娘所抛撒的喜糖。 人群顿时便变得拥挤起来,肘挨肘,肩蹭肩,一人突然倒在了章岷身上,止住了他上前的脚步。 “哎!你挤我做什么?”蒋凝嫣气愤道。 章岷伸手扶起这人,闻声才发现正是蒋凝嫣。 “没事吧?”他顺口询问。 蒋凝嫣只呆呆地看着他,红唇微启,眼睫轻颤,面上腾得泛起了红意。 章岷松开手,转头望向对面。 “没,没事……”蒋凝嫣含羞低下了头。 队伍缓缓终于走过,蒋辞呼着方才被挤得喘不过来的气,正整理着被挤乱的衣衫,便听见章岷用带着急切着声音向他问道:“你可有看见稳稳?” * 褚鱼被人群挤得不知所措,身旁突然有人一撞,她立刻不稳得向后头倒去,手慌乱的在空中挥动着,脚向后退了半步,不知挨到了什么,她终于稳住了身形。 一口气还没呼出来。便听到耳旁有声音冷冷的一字一句道:“你踩到我脚了。” 她连忙转头看去,只见是一个十七八岁的高挑少年,薄唇抿着,敛眸低着头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左颊边一颗小痣,倒是减了他的几分冷意。 褚鱼忙不迭退后,结结巴巴道:“对,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 少年看着她,愣了一瞬,而后瞬间反应过来,咬牙道:“果然是你!” 不待褚鱼反应,他便拉着她的胳膊迅速拐入了一旁的小巷。 “你做什么?”褚鱼连忙挣扎,只是想不到少年的手劲如此之强,她竟然丝毫都挣脱不动。 “救唔!” 少年一把捂住了她的口,低头看着她慌乱的神情。 是了,就是这双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5 舅舅赳赳走 作者:步虚子令 分卷阅读35 漆亮的眸,慌乱无措,跟八年前的一模一样。 “你不记得我啦!”少年突然变脸,冲着她笑道。 “褚鱼!” 褚鱼挣扎的动作一顿,她呆呆的看着这个笑不达眼底的少年,疑惑顿生。 越方涵感觉到掌心尽是她呼出的气息,忙撤下了手,冲着她嬉笑道:“怎么,当年咱们同甘苦,共患难过,你居然不记得我了?” “你是……” 褚鱼丝毫不记得自己有认识这么一个人,少年歪着头说话时,左颊边的一颗小痣在她眼前时隐时现。 左颊边的小痣…… 记忆中好像有那么一个男孩,满脸冰冷地看着她,是,她五岁时被拍花子抓走的时候。 “方,方涵?” “是我。” 少年仍笑着,笑意依旧不达眼底。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当当当当!时隔十章,男二再次出场!那么下一次呢? 越方涵(提剑):呵,下一个十章是吗? 作者:大佬,不敢_(?3」∠)_ (悄咪咪说一声,小天使们有没有发现男女主之间的感情正在发生细微的转变啊~) 伪科普:系在剑首的穗子称剑穗,又称剑袍。是“文剑”的标志。主要用于仪仗和文人墨客佩戴。系在剑首的皮绳称剑疆,用于发斗时绑手上防止剑脱落,为"武剑"的标志。 19日走亲戚,不更新咩~ 第26章 “就是……跟我一起被抓的那个男孩?方涵?” 褚鱼偏着头打量着他, 脑海深处的记忆浮现上来。 满脸凶巴巴的,眼神狠厉地看着她让她闭嘴, 不耐烦地帮她解开绑住她的麻绳,最后是他低头坐在角落处, 略显单薄寂寥的身影。 可是……记忆中的他与眼前这个笑意满满的少年感觉完全不同,除了那双带着清冷的眼。 越方涵任由她疑惑地看着自己,自己同时也不动神色的打量着她。 同脑海中一个人的模样一对比, 他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当年不曾好好感谢你救了我, 不知现在还来不来得及。”他说完,向褚鱼作揖,而后深深一拜。 褚鱼被他这动作吓得退后一步,忙伸手扶住他, 嗫喏道:“你, 你站好……” 当时章岷找到她后,便不见了越方涵的身影,哪里是她救得他啊! 如此想着, 她便问了出来,“你, 当时你去哪了?” 少年脸上的笑意一凛,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带着羞涩道:“我,我这不是害怕,就赶紧跑了嘛!” 褚鱼看着他这模样,忍不住一笑, 而后又敛了笑意,少年活泼爱笑的模样确实俊逸,只是,她却总觉得他身上又一股怪异感,似乎,他本不应该是这种样子。 “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褚恩人,你要我怎么报答你?”越方涵豪气地一拍胸膛,笑的肆意。 “不,不用了,而且,救你的也不是我,是……” 她瞬时一愣,忙转头环视着周围,是一处不知在哪的小巷,巷口处也看不见有人,更何况是刚才同她一起的章岷了。 她心中一急,转身连忙向巷口处走去。 “哎,褚恩人,你还没说要怎么报答你呢!”越方涵连忙追了上去。 褚鱼不理他,急急忙忙要回了她离去之前的地方,只是绕了几圈,人便绕晕了,哪里找得到来时的路。 “褚恩人,找什么呢?”越方涵凑了过去,嘻嘻笑道。 褚鱼四处看着,左右不知方向,她苦闷的低下头,丧气道:“我跟岷岷走丢了。” 越方涵闻言,双手抱胸悠哉道:“走丢了有什么,你回住处等着便是,他们找不到你自然会回去,到时不就相遇了?” “可我初来长阳,不认得路……”褚鱼闷声道。 “那你住在何处?” “客栈。” “这不就成了,知道哪间客栈,问路回去即可。”越方涵替她出着主意。 “对哦!”褚鱼高兴的抬头看他,一双漆眸好似含了一汪清泉,而后她又忽得愣住,整张脸顿时苦了下来,支支吾吾道:“可,可我不知道客栈名字……” “……”这姑娘是傻的吗? 不怪褚鱼,昨日他们入住时已是疲惫至极,掌柜安排好一切,他们直接进去后院休息即可,今日出门时走的也是后院的另一处门,根本没有从客栈大门出入,褚鱼哪里能知道客栈的名字是什么。 越方涵无奈的叹了口气,扶额道:“也罢,咱们就只能用死法子了。” “什么法子?” “咱们只能一间客栈一间客栈这样寻过去了。” “唔,”褚鱼忙抬头看他,“长阳有多少间客栈?” “我刚来这,也不清楚,不过估摸着,起码得有七八间吧!” “那倒是不多!”褚鱼一拍巴掌笑道。 越方涵面色古怪的看着她,扯着嘴角道:“这七八间中,其中便有四间分布于长阳城东西南北四处城门附近,另有两间分别位于东南与西北处,还有些则四处散落着,你……还觉得不多吗?” 褚鱼苦着脸看他,双眼无神整个人好似呆滞住,越方涵伸手在她眼前一挥,她顿时“哇呜”一声,哭了出来。 “都怪你!”褚鱼缓缓蹲下身,捂着脸抽泣不停,泪花儿从指缝间溢出,她呜咽道:“要不是你拉走我,我怎么会丢!呜呜呜……” 越方涵被她说哭就哭的劲势吓了一跳,他僵在原地,低头看着脚下的一团,忽得有些手足无措,他敛了脸上的笑意,蹲下身看着她,看了半晌见她仍没有停了趋势,“啧”了一声,而后道:“褚恩人,你还回不回去了?” 褚鱼哭声立马一顿,而后抬起水汪汪的眼颇为可怜道:“那……是要绕着长阳城走一圈吗?” 长阳城说大不大,说小,可也不小,这一圈走下来,累瘸了腿还是有可能的。 “走吗?”越方涵挑眉看她。 褚鱼鼓起面颊,重重一哼道:“走!” 她“噌”得站起身,抬步朝一处走去,越方涵起身,只站在原地不动,他见褚鱼走了几步又退了回来,对着自己支支吾吾问道:“方,方涵,怎么走啊?” 他看着她这模样笑出了声,眼中倒是终于染上了笑意。 “跟我走吧!” 好在越方涵带着她,不过是找了两处客栈,便寻到了她落脚的那间。 褚鱼看着这熟悉的门面,忍不住惊呼道:“太好了!” “多谢你!方涵!”她高兴地向他道着谢,余光里便撇见有人急匆匆从客栈里跨了出来。 是一脸焦急之色的章岷。 “岷岷!” 她忙兴奋地唤着他,提裙便向章岷跑去。 如乳燕归巢一般,一下扑入了他怀中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6 舅舅赳赳走 作者:步虚子令 分卷阅读36 。 章岷全身顿时僵住,虚虚环着她,见她倚在自己胸膛中哭出了声,最终还是伸出手轻抚着她的背安慰道:“还好没丢,回来便好!” 褚鱼在他胸口处擦了擦泪,这才退了半步,还带着哭腔道:“还好有人带我找了回来。” “哦,是何人?” 褚鱼拭尽面上的泪水,拉着他的袖角忙向越方涵走去。 “是他,他叫方涵,就是他帮我找回来的!”她眼中含着笑意,一双被泪水浸湿过后的美眸更是漆亮。 “在下方涵。”越方涵看着眼前的章岷,面上笑意有了一丝僵滞,但不过一瞬,又恢复如初。 “在下章岷。”章岷抱拳向他道谢,“多谢方少侠送稳稳回来,岷感激不尽。” “感激倒不必。”越方涵看向褚鱼,向她挑眉一笑,“我还欠着褚恩人的恩情呢!” 章岷闻言,微微眯起了眸子。 他怎么不知道稳稳对谁施过恩。 作者有话要说:  章岷:你好(冷漠脸) 越方涵:你好(冷漠脸) 第27章 章岷突然这么一沉默, 气氛忽得变得尴尬起来。 他“哦”了一声,转头看着褚鱼, 询问道:“方少侠说他还欠着你的恩?这是何意?” 褚鱼看向方涵,笑道:“当时是岷岷找到我的, 救了你的应该是他!” 她三言两语,便将二人的缘故同章岷说清楚了,章岷点头, 回想起当年, 心下却疑惑,那时他寻到褚鱼时,根本就没有在破屋中看见其他人,若时当时还有人同稳稳一样被拍花子抓来, 他不可能没有看见。 转头看向越方涵, 却见少年哈哈笑道:“褚恩人,你想,当年要不是你被抓了, 他怎么会找过来,又怎么会解决了那些人呢?所以都是因为你啊!” 褚鱼被他给绕了进去, 嘟囔着,“好像……也是哦!” “稳稳,累了吗?先回房休息去吧!”章岷见她这迷糊的样子,不禁叹了口气。 褚鱼点点头,再次向越方涵道谢,而后便往客栈内走去, 待到门口时,特意抬头看了看匾额,这才走了进去,迎面却正好撞见蒋家兄妹俩走来。 蒋凝嫣一看见她,当即气冲冲地冲了过来,横眉竖眼道:“你跑哪去了?你知不知道章大哥都要急死了!我们也跟着找了大半个长阳,你……” 蒋辞见状忙拉住了她,带着教训看了她一眼,这才对着褚鱼温和笑道:“褚姑娘回来便好,这初来长阳,人生地不熟的,难免会迷路。” 褚鱼忙罢手道:“我,我不是故意的,麻烦你们了!” “褚姑娘回来便好!”蒋凝嫣突然出声,不同于方才咄咄逼人的模样,她笑意盈盈道:“下次别再乱跑便好了,我看褚姑娘脸色不太好,快去休息罢。” 身后章岷走了过来,还缀着一个越方涵,他低声道:“下次莫要再乱跑了,知道吗?” 褚鱼突然觉得有些委屈,闷闷地“嗯”了一声,低头不再看周围众人,转身往后院走去。 越方涵颇有兴味,含笑看了蒋凝嫣一眼,而后去寻小二要了间房,待在屋内拾整一番后,他这才出了房门,只一眼,便看见章岷正坐在大堂之中。 他当即转身,走到章岷对面坐下。 “章少侠。” 章岷见是他,执杯为他倒了一杯茶,摆至他面前,“岷还未曾好好感谢方少侠帮稳稳寻回了客栈。” 越方涵接过饮下,笑道:“不过是一个小忙。” “不知方少侠可也是要去赴琼州会的?” “是。”越方涵笑意更深。 “琼州会确实是一个武艺切磋的好机会,不知方少侠师承何派?”章岷见他脸上的笑意,面色更为沉稳。 “无门无派,逍遥自由,故而想去与人切磋,也好知自己是如何水平。”越方涵突然凑近,带着好奇问道:“章兄也是要去琼州会吗?师承何派?到时候说不定咱俩遇上,我也好有个底才是。” “那倒不会。”章岷淡然道:“我此行不过是办事,顺便带稳稳来游玩罢了,咱们遇不上了。” “原来褚恩人小字稳稳啊!” 越方涵突然一笑,稳稳二字被他念得拖了长音,莫名带着一丝怪异,章岷下意识便皱了眉。 “啊!那咱们遇不上真是可惜了!”不待章岷开口,他又颇为遗憾的叹了声气,“我还想同章兄切磋一下呢!” 而后他起身向章岷抱拳道:“我还有事,先告辞喽!” 言罢,摇摇摆摆得出了门。 当夜也未见越方涵回来,褚鱼虽疑惑,却也没问。 第二日清晨,一行人打算前往砚城时,突然有人传来消息,道通往砚城的一处路上有山体突然崩塌,压死了数十个过路的人,官府封了路,正在搜寻遗体。 “这不刮风不下雨的,山怎么会塌?”蒋凝嫣一听当即疑惑反驳。 传话的人恭恭谨谨道:“二小姐,这小的也不知,官府正在探寻原因呢,只怕还得等上两日。” 蒋凝嫣不耐烦挥着手让他走了,而后转头看向章岷,娇声道:“章大哥,那咱们只能再在客栈里住着了。” 章岷心下也有疑惑,就如蒋凝嫣说的,若没有暴雨,山体怎回轻易崩塌。 蒋辞敲了两下桌面,而后沉声道:“咱们可要去查探查探一番,我感觉这事不太简单。” 章岷沉吟半晌,点头应道:“也好。” 而后他转头叮嘱褚鱼道:“稳稳在客栈里好好待着,莫要乱跑,杂乱之事也莫要去理,等我回来。” 褚鱼撑着脸点头,“那岷岷也要注意些。” 蒋凝嫣见他们这模样,心下暗哼。 章岷同蒋辞离开后,褚鱼便无所事事起来,她同蒋凝嫣莫名的气场不合,而蒋凝嫣也是章岷不在便不想理褚鱼,故而二人无话可谈,各自回了房间。 褚鱼房内悠哉悠哉的吃着零嘴,而后又睡了一觉,再醒来时已经是将近午后了。 今日天色甚好,微微有风,又有日头,她趴在床上细细思索了一会儿,而后“噌”地爬了起来,下床趿拉着套上了鞋子,兴冲冲往章岷的房间奔去。 他们住在后院,无事并不会有人来,故而章岷出门房门也没有上锁。 褚鱼推门进去,果然便见章岷的外衫搭在了屏风上,她拿下一看,衣摆处沾着不少灰尘。 “帮岷岷洗了。”她轻轻哼着,捧着衣服脚步轻快的出了房门,谁知刚将房门阖上,一转头便看见了蒋凝嫣。 “你怎么进章大哥的屋子!”蒋凝嫣指着她尖声道。 垂眸一看,又见她手中的衣物,更是气恼,厉声道:“你拿他衣服做什么!” “洗,洗啊!”褚鱼被她这模样吓了一跳,不知所措。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7 舅舅赳赳走 作者:步虚子令 分卷阅读37 “你!”蒋凝嫣被她一噎,随机冷哼了一声,道:“就算你与章大哥是甥舅,那也不能替他一个男子洗衣衫,真是,真是不知廉耻!” 褚鱼被她这话当即气得面容发红,她替章岷洗衣服不过再正常不过的事,以前在云浮流,万事皆是自己动手,二人便经常去溪边洗衣,哪里被人说过半句。 “你说谁不知廉耻!” 褚鱼气得眼眶发红,胸脯一起一伏,一张小嘴紧紧抿着。 “怎么了?怎么了?”身后传来蒋辞的声音,“一回来便见你们在这吵,发生了何事?” 章岷快步走了过来,见褚鱼眼眶红红,一副气到快哭的模样,忙轻声问道:“稳稳怎么了?” 褚鱼低头不语。 蒋凝嫣忙道:“章大哥,褚姑娘姑娘家家的,怎么替你一个男子洗衣衫呢,我不过是疑惑便问了两句,谁知她便生气了。” 言罢,她委屈巴巴地看向章岷。 褚鱼震惊地见她面不改色的扯谎,又转头看向章岷,他虽未开口,眼中却也带着不赞同之色。 她眼中的泪再也忍不住,啪嗒啪嗒像断了线的珍珠般落下,她瘪下嘴,鼻头一抽,转身跑出了院子。 “稳稳!” 章岷抬步要追,而后却是脚步一顿,回头看着蒋凝嫣淡淡道:“稳稳年少还不懂事,我自会教她,只是便不劳蒋小姐多忧心了。” 他敛下双眸,向二人告辞,而后寻褚鱼而去。 “你!”蒋凝嫣见他离去的背影咬牙切齿,“你说我多管闲事?!” 褚鱼蹲在井边,气恼得将手中衣衫丢入木盆内,咬唇抽泣了两声,而后起身提了桶便开始往里倒水。 朦胧的目光瞥见随着水面浮起的衣衫内露出来的一份信封,她忙止住动作,急忙将信封拿了出来,信封被水打湿,淅淅沥沥的滴着水,却清楚可见封面上书着着“亦仁兄亲启”五字,正是章岷此行要送的信。 “天啦!” 她连忙用袖子去擦拭,可惜沾了水的纸越擦越破,信封上的字迹也全都糊了。 褚鱼焦急,生怕里头的信纸也湿了,连忙拆开了信封,将纸小心翼翼抽了出来,展开仔细观察着信纸上是否沾了水。 信的内容也随之引入眼帘。 她一字一句缓缓读了过去,眼中的震惊也越来越多。 待最后看见被水渍洇湿的二字时,她手猛的一颤,胸口竟难受得难以呼吸。 作者有话要说:  猜猜信的内容~~~ 在这里说一声呦,女主其实不是很爱哭的,只是有些人就是有这种体质,只要一激动就忍不住落泪,想止都止不住,比如作者_(:зゝ∠)_ 第28章 “亦仁吾兄惠鉴。久不通函, 至以为念,亦仁兄身居一庄之主, 今又琼州会至,事物纷扰繁忙。时值深秋十月, 寒风逼至,维盼吾兄厚自珍爱。” 褚鱼屏息凝神,紧咬着唇读了下去, “吾闻蒋家有女, 红妆二八年,风华正茂,青春年少。吾儿章岷,已及弱冠, 容姿俊逸, 明德惟馨,如良金美玉。今吾有意使两家结亲,结为秦晋之好, 不知兄之所思,今特遣吾儿递信与来, 兄尽可观其言,品其性。兄若有意,盼即赐复。不赘。弟惠敏启上。” 水渍洇湿在了结亲二字上,褚鱼只觉得刺眼极了,心里莫名的发涩,胸口只觉得堵得慌。 这封信是给落隐山庄庄主的, 而他的女儿,正是蒋凝嫣。 回想起她方才对着章岷满面娇嗔的模样,她紧咬下唇,心里更是涩的厉害。 难道岷岷真的要跟她成亲? “稳稳!” 章岷的声音远远的从身后传来,褚鱼捏信的手一颤,慌乱得忙将信折好放入了衣襟内,见章岷走上前来,她忙背对着他不肯抬头。 “稳稳,怎么了?”章岷从未见她这般委屈的样子,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替她拭去了面上残余的泪花儿。 “可是蒋家小姐方才欺负你了?”他皱着眉。 “没有。”褚鱼闷声摇头,心中思绪复杂。 她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怪异的情绪,伸手扯住他的袖子,带着试探问道:“岷岷,你觉得……蒋姑娘她,她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章岷一时没听懂她的询问。 “没,没事。” 褚鱼又是低头不语,她能感受到章岷正在看着自己,以往觉得再平常不过,今日却格外得不知所措。 她慌张手脚不知如何摆放,攥着衣角,余光瞥见被水打湿的衣衫,她忙蹲下了身子开始揉搓。 章岷一手背在身后,拳头微握,他目光定在褚鱼纤细的背影上,静静看着凝神细思。 而后他伏身止住了褚鱼揉搓衣衫的手,叹道:“天气越来越冷,水也开始冰凉,你莫要碰水了,到时候再肚子疼怎么办?” 褚鱼不知所措得放下衣衫,无措得看着他,“我……” 章岷双眸微敛,眸中神色带着深沉,他伸手将褚鱼撸起的袖子解了下来,见她迷茫的模样,他眉头皱着,却还是开口道:“而且你我已经长大了,稳稳,我如今已是成年男子,男女有别,以后我的衣衫还有我的房间,你身为女子,还是少些碰触吧!” 他努力说得委婉,褚鱼睁大眼,脑海中信的内容再次浮现。 “是因为蒋姑娘吗?” 她咬着唇,只直直看着他,眼中带着诧异,伤心,黯然,不待他开口,她迅速垂下了头,闷闷得“嗯”了一声。 “我,我知道了。” 她双手紧紧攥着,手中沾着的水滴落在裙摆上,她垂眸看着,而后突然退了一步,拉开了她跟章岷的距离。 “稳稳知道了。”她说完,转身便回了房,只是脚步匆匆,背影仿佛带着失落。 章岷背在身后的手紧紧攥着,却还是没有追上前去。 褚鱼一直生活在谷里或许不懂,但他已经在外行走多年,见识了许多人情冷暖,尽管他对于褚鱼的长大还是觉得不可思议,记忆中的那个小丫头好像一夜间就变成了大姑娘,但他仍清楚,他们不能再像幼时那般亲密无间了,江湖之人虽行事潇洒,但仍逃脱不了世俗规矩,蒋家兄妹虽然同样感情深厚,但也不会像他们那样亲密无间,你我不分。 长大了可不能再像幼时了,章岷叹了口气,只心中难免有些惆怅。 入夜时分,章岷正在屋内寻找着章慎之让他带的那封信,方才他忽然间想起来,自己之前将信放在了身上,可是换了衣衫,却不记得拿下来了,他找了会儿没寻见,仔细想了想,正要去找褚鱼,房门便突然被敲响。 他开门一看,正是垂着头的褚鱼。 她伸手递了一封空白的信封给他,闷声道:“方才我替你洗衣服,不小心将信给打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8 舅舅赳赳走 作者:步虚子令 分卷阅读38 湿了,好在没事,我换了信封,岷岷记得补上信封上的字。” 言罢,褚鱼转身便要离开,章岷忙一把拉住了她,“稳稳,你不开心。” 不是疑问而且陈述,褚鱼闷头一抽鼻子,摇头道:“没有……” “是……不适应吗?”不适应不再跟他亲密? 章岷拍着她细细的肩头,柔声道:“稳稳,只是咱们大了不应该再那么亲密而已,咱们感情是不变的。” 褚鱼点头,心里还是涩涩然,信的内容不停在脑海中回想,她努力一下子心中怪异的情绪,抬头对着章岷笑道:“我知道的岷岷,我,我明白。” 她又低下头,脸上的笑意瞬间没了,不待章岷看清,她便转身走了。 章岷收回手,低头看着手中的空白信封,火漆已经封好,他只需将字补上即可。 他的字与章慎之的字本就有些像,刻意模仿一下,更是无法辨别。 补好了字,章岷带着怅然入睡,梦里恍然梦见了二人幼时在云浮流相处的情景。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我猜信的内容肯定很多小天使都是一扫而过_(:зゝ∠)_ 话说剧情是不是有点慢咩~ 第29章 官府连夜清理崩塌的山体, 除了救出两人外,其余不幸被埋的百姓全部身亡, 共有九人,但其中一位, 惹起了轩然大波。 “什么?大哥,你说云阳真人也死在那?” 蒋凝嫣听得他们探查来的消息,惊呼道, “云阳真人不是武功高强吗?为何连这都躲不过去?” 云阳真人是江湖中的老前辈了, 当年也凭一身武功闻名天下,近几年隐退江湖,独自在外云游,他也曾与落隐山庄有过些许交情, 蒋凝嫣如何也想不到再听得他的消息时竟是他的死讯。 “我们回来的急, 没有细探。”蒋辞摇头道。 “这次山塌只怕不简单。”章岷凝神思索,“我在那好似闻道了火|药味。” “火|药?”蒋凝嫣捂唇惊呼。 “火|药向来由官府严格掌控,按理说不会轻易流出……”蒋辞低喃着, 而后忙收了声。 火|药于普通门派而言,当然无法触及, 但对于大门大派,如他们落隐山庄,不过是费些银子的事。 “章大哥,你觉得是有人故意杀害云阳真人吗?”蒋凝嫣凑近他低声询问道。 章岷正回想着现场的景象,故也没太注意她的动作,他闻言, 面色淡然的摇头,“不知。” 褚鱼看二人如此模样,眼睫轻颤,复又低下了头。搁于膝头的双手胡乱揪着,她蹙着眉,理不清心中杂乱的情绪。 两日后,道路勉强修整好了,章岷一行也再耽搁不得,拾整东西往砚城而去。 一路缓缓行驶,一行人终于到了出事的地点。 塌陷下来阻在路中的泥土被清理了大半,但仍有许多被铲成堆搁置在路中,马车行驶艰难。 在路一旁的空地处,搭着一个简易的棚子,挂着灰帘阻挡着视线,但人们还是能闻到从其中散发出来的臭味,是尸体腐烂的味道。 有几个不幸丧命的百姓是从远处而来的过路人,死在了这儿,官府着人去家中告知,领尸的家属还没有来,故而先陈尸在此。 还有些人正在棚子外嚎哭着,有年迈的老妇人,还有刚会走路的幼童。 褚鱼不忍心看,忙撤下了帘子。 “天灾人祸,从来是避免不了的。”章岷似乎告知到了她低落的情绪,出声安慰道。 “可是,岷岷……”褚鱼嗫喏道:“你不是说你闻到了火|药味吗?那他们就都是被人害死的啊!” 她说着有些激动,章岷叹了一声,揉着她的发安慰,“你放心,官府正在追查。” 马车缓慢行驶着,待到终于要走出山体塌落的范围时,章岷忽见前方一侧的坡上有泥土正在簌簌掉落。 他疑惑瞧着,急忙“吁”停了马车。 不过是下一瞬,轰隆隆的声音作响,泥土“哗啦啦”倾斜而下。 褚鱼只觉得大地在晃动,下一刻她便抱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她被章岷护在身下。 轰隆隆的轰鸣声不及耳畔的心跳声,漫天扬起的灰尘也被男子身上的皂角清香撇去,仿佛在摇晃的大地也因为这人的怀抱,她只觉得十分安稳。 她怯生生,小心翼翼地伸出了手,攀住了他的肩头。 “稳稳,别怕。” 低沉又富有磁性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却好似雷鸣,一直从她的头顶,穿透到了她的心脏。 “扑通” “扑通” 她的心正不受控制地在急促跳动,她分不清是因为受此情景的惊吓,还是……因为他? 脖颈上扣着一只手,腰间也环着一只手,那手心仿佛在发烫,沿着腰,沿着手臂,沿着肩膀,直烫上了她的脸。 从未如此有过的感受,她感觉自己全身都在不受控制,胳膊在颤抖着,竟然攀不住他的肩头。 仿佛只是一瞬,又仿佛过了数年之久。 轰隆隆的声响停止了,漫天的灰尘被隔绝在马车外,章岷放开了她,撑起身子询问道:“稳稳,有没有受伤?” 褚鱼闪烁目光着不敢看他的眼,她爬了起来,蜷成一团,眼神乱晃着,摇头道:“没有,我没有事。” 章岷好似松了一口,轻揉着她的发,温声道:“我去看看怎么回事,你呆在这儿,别乱走动。” 褚鱼思绪正一团复杂,她不知道自己应了没有,待章岷走后,她“嗯嘤”了一声,将脸埋入了掌心。 烫。 脸烫,又好似全身都在烫。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这种感受,慌乱又无措。 却又从心底透出一丝隐隐的甜蜜。 就连外头蒋凝嫣叽叽喳喳的声音都不能打扰她了。 褚鱼兀自沉浸在这奇怪的情绪里,无法自拔。 没过多久,章岷回来了,他道:“是前一次的山体崩塌,造成泥土松懈,今日便又塌了一次,还好此次泥土的崩塌量不大,马车勉强可以过去。” 他说着,却听不见褚鱼的任何回答,心中生起疑惑,他掀起帘子一看,便见褚鱼像只鹌鹑一样缩成了一团。 “稳稳?” 褚鱼瑟缩了一下,章岷还想再问,却被褚鱼胡乱着推了出去。 “我没事!我真的没事!” 她紧紧扯着帘子,不肯再让他进入车内。 章岷虽疑惑不已,却还是重新驱赶马车起来,“你真没事?” “没事!”褚鱼语气竟有些冲。 章岷挑眉不语,只专心驱车。 褚鱼这话一脱口就后悔了,半天没见章岷回答,她小心翼翼道:“我,岷岷,我,我不是故意那么冲的。” “无事,我明白的。”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9 舅舅赳赳走 作者:步虚子令 分卷阅读39 女子总有那么久几天脾气不好,不过距离上次,好像还不足一个月吧? 但他毕竟不是大夫,还是之后再替褚鱼寻个大夫瞧一瞧的好。 * 就在崩塌地点四五里外的一处山坳中,越方涵吊儿郎当地靠着树斜斜坐着,身旁一群蒙面人或立或坐,却精神紧张。 这时他面前的空地上突然出现了一个头发散乱的中年男人,周围的蒙面人见了他纷纷下跪行礼。 男人双眼狠厉地盯着越方涵,双拳紧紧握着,他冲上去,一把便掐住了越方涵的脖子,提起他抵在了树干上。 “你好大的胆子!”男人眼中泛起杀意,一双眼眸猩红一片。 “让你杀了云阳!你就是这样给我杀的?!” 越方涵憋红了脸,呼吸不畅却艰难得笑道:“这样不是,很,咳,很保险吗?他,咳,他必死无疑啊!” “呵!长大了,翅膀硬了啊!”男人冷笑着,手中的力气越来越大,“你信不信我杀了你!” “咳,叔父!”越方涵抓住他的手,艰难道:“我是你侄儿,唯一,咳,的至亲!” 男人双目阴鸷,危险得眯起了眼,见越方涵面色发青快撅过去了,他这才甩手,将越方涵摔撞到一颗树上,他在地上滚了两圈,完全没有力气爬起。 “你若不是我唯一的血亲,你早就被我挫骨扬灰了!”男人气哼道。 “那事寻得怎么样?” 越方涵咳了许久,待回过了气,这才哑声道:“寻了八年都没找到,你还急在这一时?” “没用的东西!”他甩袖再次将越方涵打飞在地,“继续找!” 言罢,男人几个闪身之间,便不见了踪影。 越方涵擦着面上的血,心下冷哼。 找到了,你认为我就会告诉你吗? * 七日后,一行人终于赶到了砚城。 不愧是琼州最大的城池,还未及入城,褚鱼便感受到了琼州会的热闹。 街上到处是拿着各种千奇百怪武器的人士,走两步便看见有人厮打,一旁围着一圈人挥拳叫好。 但不用多久,就会出现一支步伐整齐着装一样的队伍,将闹事着扣押住,而后领头着出来调解。 “那是落隐山庄的卫队,专门负责在琼州会期间,调解在琼州闹事的江湖人之间的恩怨,若是当街调解不成,便会直接抓入落隐山庄的地牢里关上半个月。”章岷替褚鱼介绍道。 褚鱼捂着脸,疑惑道:“岷岷怎么知道这些?” 他闻言,突然哈哈笑了出来,“因为三年前我就被关了半个月啊!” 褚鱼连忙鼓起了嘴,“这么有趣的事你怎么不跟我讲?” “丢脸。”章岷忍不住伸手去戳她白嫩的面颊,“若是让人知道,云浮流的少主被落隐山庄关上了半个月,会让人笑话死。” 褚鱼憋笑道:“岷岷是跟谁当街打架,被抓进去的?” “一个闲人,这次咱们说不定能遇见他。” 章岷答完,见她憋笑的脸,故意板下来脸道:“笑我?当罚!” 他伸手,直接给褚鱼敲了一栗子。 褚鱼躲不过,都着额头笑个不停。 斜里突然插入一道男声,“呦!褚恩人!咱们又见面了!” 褚鱼脸上还挂着笑意,转头看去,正是多日不见的越方涵。 她高兴地向他招手,“方涵,你怎么在这?” “琼州会,我当然在这儿!”他驱马过来,面上笑意满满。 褚鱼却还是一眼看见了他额头上的伤口,指着询问道:“你受伤了?” 越方涵面上笑意一僵,而后捂着额头哈哈笑道:“路上跟人打了一架,不甚伤着了。” 褚鱼跟他说说笑笑,章岷一旁安静看着,终于他们跟着前面蒋家兄妹的马车到了砚城的内城。 内城便是落隐山庄的庄园所在了。 越方涵与他们挥手告辞离去。 待蒋辞引着他们进入时,褚鱼猛然想起了他们此行的目的。 送信。 这几日的轻快瞬间不见,她只觉得心头倏地落下一块巨石,直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岷岷跟蒋姑娘…… 流主想要为他们做亲…… 第30章 他们被安排入住山庄内, 因着章岷道二人是甥舅关系,故而蒋辞便将他们安排在了一个院内。 章岷本想推辞, 但转念一想,自己提出来才显得更是怪异, 故而只点头应是,什么也没说。 二人入住,便有丫鬟仆人备了热水让二人洗漱, 这一路赶来, 难免有些风尘仆仆,到时去见庄主时,恐怕失礼。 褚鱼无力地靠在桶壁上,望着冒着丝丝热气的水面出神。 流主想要为岷岷求亲, 求娶的还是落隐山庄蒋琚庄主的掌上明珠, 郎才女貌,门当户对,她应该高兴的不是吗? 可是为何, 心里却堵得慌。 她跟章岷,从小到大在一起那么多年, 可是以后,他会成亲,会与另一个女子在一起,会对她好,一想到这,褚鱼只觉得难以呼吸。 “我为什么, 会这么难受……”褚鱼呜咽了一声,将脸埋入水中,努力想让自己清醒。 温暖的水环绕着她,让她突然间想起了那日章岷将她护在身下的情景。 同样是这么的温暖,让人觉得安心。 自出谷以来,她能感受到章岷跟她不再那么亲密了,他对她,若有若无的保持距离,除了那日,他抱着她是那么的紧。 脸腾得烧了起来,思绪一乱,不小心呛了一口水,她忙抬起了头,难受得咳嗽着。 “别想了别想了!” 她摇晃着头,努力把那怪异的情绪甩出脑外。 洗漱之后有仆人备了饭,章岷看着眼前正有一口没一口吃着的褚鱼,伸手在桌上敲了敲。 “稳稳。” 褚鱼连忙回过神来,茫然得看着他。 “你在想什么?” “啊?我……”褚鱼闪躲着目光,支支吾吾道:“岷岷,你,你待会儿要去将信交给蒋庄主吗?” “等庄主回来,咱们去拜见他,自然那时便交给他。” “那,那你知道信里写了什么吗?” “你知道?”章岷反问。 “不,不知道……”褚鱼忙低下了头,心虚道:“应该是很重要的事,我只是换了信封,没有打开看。” “吃菜!”章岷叹了口气,看着她那碗上只有白花花的米饭,夹了一块鸡肉给她。 “你最爱吃的,肉。” 褚鱼嘟囔道:“我才不爱吃肉。” 而后忙夹起一口咬下,眼角眉梢带着掩不住的笑意。 待到日将暮时,仆人告知蒋琚回来了。 章岷携了信,与褚鱼一起前去拜见。 落隐庄主蒋琚同褚鱼想象中的差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40 舅舅赳赳走 作者:步虚子令 分卷阅读40 不多。 他身子挺正得坐在高座之上,一张严肃方正的脸,浓眉低压,目光如炬,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他见了章岷进来,大手一扬,哈哈笑道:“贤侄,许久未见啦!” 章岷上前像他抱拳行礼,“岷见过世伯,世伯安好!” 蒋琚挥手示意他无需多礼,待见到他身旁的褚鱼时,蒋琚浓眉一挑,询问道:“这小姑娘是?” “蒋庄主安好!”褚鱼连忙向他行礼。 “她是章大哥的甥女。”身侧站着的蒋凝嫣盈盈笑道。 “哦?”蒋琚抚胡哈哈笑道:“我怎么不知惠敏那家伙还有其他子嗣啊?” 惠敏是章慎之的字,章岷闻言,笑道:“是我谷中师姐的女儿。” 云浮流那么多弟子,女弟子也不少,章岷不特意说,无人知道是他的哪个师姐。 蒋凝嫣听了心下却忍不住嘟囔,“不是亲的啊?” 他答完,而后取出了袖中的信,“岷此行,是家父有事相托,他写了封信与世伯,嘱咐我亲自送来。” 褚鱼忽得攥紧了衣摆,她看着他手中的那封信,下意识退了两步,章岷疑惑看去。 “稳稳怎么了?” “我我……”褚鱼心口堵得厉害,她白着脸咬唇道:“我没事!” 蒋琚闻言,道:“惠敏写了什么信,竟叫你亲自送来?” 章岷捧信递给了他,又转头疑惑得看着褚鱼的脸色越来越慌张。 褚鱼手指攥得发白,看着蒋琚撕了信封,看着他缓缓将信展开。 蒋凝嫣探了头过去,蒋琚将信一收,低声呵道:“没规矩!” 她撅起嘴,重新站到了一旁。 蒋琚重新展开一看,短短不过百字,一眼便能扫完,待看到后头时,他面色瞬间变化莫测起来,手中的信连忙一收,抬头看着一无所知的章岷。 “咳,你爹让你亲自将信送来,可有说什么?” 章岷茫然摇头道:“他并未说什么。” 看来是什么都不知道啊! 他又转头看向蒋凝嫣,只见她虽现在自己身侧,目光却一直投向章岷。 他回来时蒋凝嫣便将路上所发生的事与他说了,尤其是关于章岷的,特意说了好几遍。 他将信重新收好,放入了袖中,掩唇一咳道:“是一些往年的琐事,贤侄啊!赶路来未免有些累了,先下去休息罢。” “是。” 章岷抱拳,同褚鱼一起告退,走出了厅堂。 看着褚鱼从方才起便一直神游天外,章岷心忧,停下脚步来,褚鱼却双眼放空,一直往前走去。 章岷一把拉住了她,“从方才起你便不对劲,到底怎么了?” 褚鱼咬着唇,自己也说不上来心里是何滋味,她摇头道:“我是赶路累了,现在只想休息一下。” 章岷心中疑惑,却见她低着头不肯再开口,心知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揉着她的发叹道:“那回去好好歇歇。” 发顶被他抚过,无端生起一股麻意,褚鱼往后退了一小步,躲过了他的手。 “怎么了?” 褚鱼寻了他说过的话来堵他,“你我大了,男女有别!” 言罢,转身匆匆走了。 章岷被她一噎,瞬时愣在原地,手还悬在空中,颇有些不舍方才的触感。 “唉!”他叹了一声,不知心底是何感受。 厅堂内,蒋凝嫣看着章岷离去的背影,方收回了眼,转头便见自家老爹正神情复杂得看着她。 “说来,嫣儿今年十六了罢。” 蒋凝嫣点头。 “到年纪可以出嫁喽!”他抚胡笑道,“这届琼州会,江湖中那么多年轻的少年郎来,嫣儿届时不如去瞧瞧?” “爹!”蒋凝嫣忙跺脚,“你说什么呢!我才不想在这群人里找?” “哦?”蒋琚挑眉道:“这么说嫣儿有中意的了?” 蒋凝嫣红了脸,支支吾吾道:“没,没有。” 她目光闪烁着,似有若无地往门口飘。 蒋琚见她模样,若有所思。 作者有话要说:  求评论(:3_ヽ)_ 作者发红包咩,你们真的不评论吗??? 第31章 十月十五, 这一日的天气格外的好,蓝天之上晕着和煦温暖的日头, 原本渐渐泛凉的天气今日也热了起来。 四周人声鼎沸,各门各派的弟子成团站着, 各自穿着门派内的服饰,五颜六色的,看着人眼花。 少年风流, 你一言我一语的谈笑, 气氛融洽,只好似这只是是一场集会,而非比试场。 褚鱼被安排了一个靠近高台的位置,章岷则被蒋琚喊到了身旁, 她伸手在额上搭了凉棚, 极目望去,只见蒋琚蒋辞父子不时与章岷说笑,蒋凝嫣换了一身女子劲装, 看着不像之前的娇娇小姐。倒是像个行走江湖的女侠。 她眼神总是要在章岷身上逗留一阵,待到章岷察觉望去时, 又匆匆收了回来,蒋琚笑着询问章岷章慎之的近况,他又转回了头应答。 看着倒像是一家人。 褚鱼冷不丁冒出这个念头,而后又忙“呸呸”了两声,烦闷得垂下了头,惹得旁边的人奇怪看她。 四周的人越聚越多, 待到差不多时辰时,高台之上的蒋琚抬起了双手,四周瞬时安静下来。 他张口开始讲话,声音通过深厚的内力传播到每个角落,足以确保每个人都能听得清楚。 “今日老夫心情愉畅,得见江湖各派这么多年轻弟子……” “呦~褚恩人!” 褚鱼正听得认真,冷不丁耳边响起一道调笑的声音,左肩被人一拍,她回过头去看,并没有人,她倏地又转向了右边,只见越方涵正嘻嘻笑着,手上拿着一把竹扇摇个不停。 褚鱼面色怪异得看着他,指着他的扇子道:“你不冷吗?” 越方涵面上笑意一僵,“唰”得一下将扇子阖上,随意得塞进了腰带间,“我还以为你会像话本上写的那样做反应呢!” “什么反应?” 越方涵偏头道:“呆呆的看着我,心下想着这公子摇扇的模样真是风流倜傥。” 褚鱼忍不住“嘁”了一声,白了她一眼,“这话本是你写的吧!” “哈哈!”越方涵被她的模样逗笑,“看来褚恩人看过不少话本。” “那个……”褚鱼扯着发尾,不自在道:“你别总是喊我恩人,我又没做过什么对你有恩的事……” “那喊你什么?”越方涵自问自答,“那我叫你小鱼儿如何?” 他突然凑近,炙热的鼻息喷洒在她面上,褚鱼猝不及防躲闪不及,他又忙着追问,“小鱼儿?应我一声!” “你,你随意喊吧!”褚鱼忙退了半步,躲开他的靠近。 她瑟缩着转过头去,发现蒋琚已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1 舅舅赳赳走 作者:步虚子令 分卷阅读41 经讲完话了,此时高台前方的广场上,已经有人上场比试。 褚鱼瞬间懵了,她看了看广场上的人又看转头看向越方涵。 “这就开始了?” “不然呢?” “我什么都没听到呢!” “每次都是那些废话,有什么好听的,后面才是好玩儿的呢!”越方涵嗤笑道。 褚鱼一想也觉得是,继而又看向广场方向,只是眼神总是忍不住往高台上撇去。 这一看登时让她烦躁起来,蒋凝嫣抓着章岷的手,摇啊摇个不停,看起来像是正在撒娇,章岷侧着身,让她看不清神色。 章岷不在,褚鱼便任由着情绪释放出来,她重重“哼”了一声,不再看他。 越方涵见状,抬眼看去,“呦!”了一声,挑眉道:“你情郎跟别人好啦!” 褚鱼脑子瞬间“轰”得一声响,炸得她整个人瞬间懵住。 她震惊地看向他,“你,你方才说什么?” 越方涵又道:“看看看看,我道破了一个你不愿认清的事实,这样吧,既然你情郎给别人好了,你这么伤心震惊,我方涵便做做好事,勉为其难得让你跟我好,怎么样?” 褚鱼现在整个人都不好了,她听不进越方涵叽叽喳喳说得那些话,满耳朵满脑子都是他说的那声情郎。 情郎 情郎…… 她突然想明白了自己这几日的反常。 赌气、郁闷、伤心,还有见到章岷跟蒋凝嫣在一处时心中的酸涩,原来,原来她竟对章岷产生了那种感情。 话本上说的,男女之情。 可是,可是这不行啊! 要是让章岷知道了,他会怎么想? 无数的片段在脑中闪回,章岷的怀抱,章岷的低笑,他温柔的眉眼,他低沉的嗓音。 褚鱼捂着头摇晃着,努力想要将这些记忆撇出去。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她赤红着双眼瞪向越方涵向他吼着。 二人周围的喧闹声瞬间安静下来,一旁的人都以诧异的眼神看着她,越方涵被她一吼,脸上的笑意也僵了,眼中泛起冷意。 褚鱼被众人看着,只感觉心中的秘密被宣告天下,众人皆知,她再也受不住这种目光,扒开众人逃一般得跑走了。 “看来我说对了?”越方涵取了扇子在手中嗒嗒轻敲,“这就有些棘手了啊!” 言罢,他又招着手向褚鱼追去。 章岷有些烦闷得敷衍着蒋凝嫣的叽叽喳喳,在嘈杂声中他好像听到了褚鱼的吼声,心中泛起疑惑,正要转头去寻她。 斜里突然有一道黑影向他袭来。 他精神一凛,闪身躲过来人的一拳,衣领却忽得被人揪住。 “章大哥!”蒋凝嫣惊呼,“你是谁!不在台下好好比武切磋!来这偷袭?” 章岷看清了来人的模样,眸子微眯,唇角勾起轻笑。 那人见状,冷哼了一声,当即抓住他往台下甩去。 章岷不甘示弱,一把拧住了来人的手,一脚抵住高台栏杆腾身一跃,二人一同向台下掉落。 二人空中仍在过招,来人一手成爪,犹如鹰刃,疾风骤雨向他袭去,章岷伸臂抵挡,同时一手握拳直击那人胸口,那人攻势一撤,抓住了他的拳。 两人双双滚落在地,章岷就势抽出背上的配剑,起身的瞬间便见那人挥鞭袭来。 “爹!”蒋凝嫣看得发急,“这怎么回事,你快去阻止一下啊!” 蒋琚面色淡淡,“不过是正常的切磋而已。” 四周围观的众人瞬间兴奋起来,二人从初初交手到落地,短短不过几息间便过了将近十招,来琼州会的人都是本着来见识学习的目的,前面的几场比试都是些绣花枕头,突然见了这么打斗激烈的一幕,怎能不兴奋。 有初次来参加琼州会的新人弟子兴奋地指着台上的二人询问。 “那个挥鞭的是谁啊?那个持剑的又是谁啊?” 旁边有人答道:“挥鞭的是鬼手卓韶,一手鞭法使得出神入化,但他的鬼手更为厉害,可惜方才只使了一招便不用了,至于持剑的……”他实在不认识了。 这时又有人接道:“那是云浮流的少主,云浮流向来低调,从不参与江湖之事,想不到今日竟能见到云浮流的人,还是他们的少主上场比试。” 谈话间场上的二人已经往来交手近三十余招,二人身影迅速翻动,一攻一守,一鞭一剑,只闻得破空与剑鸣声。 眼前的鞭疾速向他挥来,破空声凛冽,空中只余鞭的残影,章岷足下似有凌波泛动,踏影无痕,下一瞬那人眼前便没了他的踪影。 那人面色一凛,而后急速挥鞭往身后甩去,章岷持剑格挡,同时手腕迅速翻转,鞭子被缠绕其上,那人冷笑,手中用劲作势便要将他手中的剑甩出,谁知章岷顺势而为,那人脸色一变,再闪躲已经来不及,冷冽的寒光晃过他的眼,再下一瞬脖颈上便感受到了凉意。 “你又使诈!” “百试不厌。”章岷撤剑,将剑放出了剑鞘内。 卓韶闻言哈哈一笑,将鞭缠回了腰间,“世人皆说我鬼手卓韶善用诡计,我看你光风霁月的云浮流少主才是真的狡诈。” 章岷向他抱拳一笑,“承让。” 而后不再理他,转头往高台旁方向看去,却见原本应该在那地方站着的褚鱼此时却不见了踪影。 他眉头一皱,忙转身往那处奔去。 “哎哎!你走什么?”卓韶向他挥手,忙追了过去。 褚鱼其实并没有跑多远,离了喧嚣的人群,她走到一个无人僻静处,倚着墙无力地蹲了下来。 她双手环着小腿,下颌搁在膝头上,眼中的泪一颗一颗的便落了下来,落在地上溅起一点水痕。 她怎么可以对岷岷起那种心思。 她从小由章岷带大,对她而言,章岷如兄如父,这世上除了阿爹阿娘,章岷便是她最亲的人,而如今,她居然对他起了异样的心思。 前些日子他还特意对自己说过男女有别,与自己不再那么亲密,若是他知道了她对他心思,只怕会对她更疏离吧。 一想到这,褚鱼更是难受得无以复加。 “很伤心啊!”越方涵在她面前蹲了下来,伸手轻轻揩去她面上的泪,“我有个法子让你忘记伤心事,要不要试试?” 褚鱼抬眼看他,眼神可怜又纯稚,“什么法子?” 酒馆里的小二看着在桌上坐了已经有一盏茶功夫的二人,扯着嘴角努力的干笑道:“二位,到底想喝些什么酒啊?” 褚鱼鼓了一口气,又泄了下来,她扯着越方涵的衣角,小声道:“我不会喝酒,而且岷岷也不准我喝……” 越方涵叹了口气,“何以解忧,唯有杜康,酒可解千愁,你当真不试试?说不定饮酒之后你当前的烦恼就可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2 舅舅赳赳走 作者:步虚子令 分卷阅读42 以解决了。” “真的?”褚鱼还不知道有这么灵的东西。 越方涵笑得温和,“当然……”是假的。 褚鱼直起身来,如烈士断头般看向小二,“请给我来一,来一杯酒。” 越方涵失笑,向小二招手道:“一壶梅子酒,要上好的。” 小二怪异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眼褚鱼,而后点头应是。 酒很快便上了桌,越方涵替她倒了一杯递与她,“你尝尝。” 褚鱼接过,小心翼翼地低下头,又看了他一眼,见他点头,这才试探得舔了一口,“好甜啊!” 她十分惊讶,酒不都是很烈的吗? “梅子酒自然是甜的。”越方涵自己也饮了一杯,“怎么样?是不是觉得心情有些好了?” 褚鱼点点头,而后将杯中酒一口饮下,眉眼弯弯笑道:“这酒可真甜!” 她伸手要去拿酒壶,被越方涵止住,“你不是说只喝一杯吗?” 褚鱼回味口中的甜味,她歪头看着越方涵“嘤”了一声,伸出一根食指娇声道:“我再喝一杯,就一杯。” 这么快就醉了? 越方涵拗不过她,又替她斟了半杯,褚鱼接过一口饮下,而后嘻嘻笑道:“真的好甜!” 她双手撑着脸,眼神朦胧得看着他,嘻嘻傻笑个不停。 “你在笑什么?”越方涵自己又饮了一杯。 “谢谢你来带我喝酒,我心情好多啦!” 越方涵脸色怪异得看着她,仔细研究了一阵她的神情,见她真是醉的迷迷糊糊,心下感叹,这丫头只怕真的是个傻子,随随便便就被他哄了来喝酒,还傻乎乎地谢他。 他“呵”了一声,放下银钱起身扶起了她,“走吧,我送你回去。” 大庭广众的不好办事。 “我不要回去!”褚鱼突然扭身一挣,而后却站立不稳倒在了他的怀中。 温香软玉入怀,一股少女的馨香扑面而来,夹杂着淡淡的梅子酒香,越方涵瞬间一愣,心脏异常得跳动了一下。 他忽略掉方才怪异的感觉,直将她打横抱起,轻声哄道:“好,不回去便不回去。” 褚鱼这才安分下来,头倚在他的肩头,眯着双眼,一张樱桃小嘴咂吧着,还在回味梅子酒的味道。 越方涵低头一看,心中怪异的感觉又升了起来,他索性抬头不理,抬步往小巷中走去。 在他走后不久,酒馆里又进来一个背后背剑的男子,向小二询问着什么。 越方涵抱着褚鱼到了一处僻静处,这才将她放了下来。 扶着她让她倚靠着着墙站好,她醉的迷迷糊糊,口中嘟囔不停,“岷岷……” “一个大男人被人喊岷岷,羞不羞!” 越方涵忍不住吐槽,见褚鱼又要乱动,他低声呵道:“站好!” 见她站稳了,越方涵忙伸手往她双臂摸去,从她肩头一直摸到手腕,又摸了摸袖子,什么也没摸到。 而后又低下了身,摸腰摸腿摸脚踝,最后连鞋也没放过,给她将两只鞋都脱了下来,仍是什么都没有,他胡乱替她穿上,又站起了身。 他眯起眸子,扶着她又摸了摸她的背,还是什么都没有。 越方涵凝神细思,盯着靠着墙一无所知的褚鱼。 那就只有一个地方没找了。 他的视线移到了褚鱼的被衣襟掩盖,有些鼓囊的胸前。 他伸手探去,待将将碰到她的衣襟时,又猛的缩了回来。 “杀人都没慌过,你又不是占她便宜!”他心里唾了自己一口。 而后念头一抛,无所顾忌得伸出手去。 作者有话要说:  男二神助攻上线~~~ —————— 我再也不写武侠背景的小说了!哭t﹏t 第32章 僻静无人的小巷内, 一男一女面对而站,少女早已经醉得迷迷糊糊, 徒倚着墙支撑起身体。 她感觉有一只手将她上上下下摸了一遍,实在是又痒又烦, 她扭着身子一歪,将将站立不稳要向地上倒去,越方涵连忙扶住了她。 “站好!”他没好气道。 “唔~”褚鱼偏着头不依, 张开迷蒙的双眼看向他, “方涵~” 伸出一根食指贴在了面容上,她娇憨一笑,“再给我喝一杯梅子酒好不好~” 眼前的姑娘醉酒的模样实在娇憨可爱,眼眸微眯, 眼睫轻轻颤动着, 鼻头一抽一抽好像还带着湿意,樱桃红唇一启一合,声音软软糯糯, 绕是他在怎么不屑,满面的女儿香扑来时, 他忍不住有些意动了。 越方涵目光怔松了一瞬,而后他忙撇开眼去,将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摈除脑外,镇定下心神,他再无想法,手往方才的目的地探去, 只方沾上衣襟,不过是一瞬,他便感觉颈后一凉,一道急促的剑鸣声从背后响起。 他忙扯过褚鱼的手往旁里一躲,褚鱼猝不及防跌进他怀中,越方涵这时才瞧清了来人的模样。 章岷阴沉着一张俊颜,眸光带着愤怒,尤如利箭一般刺向他,根根带血,他咬着牙一字一句低吼道:“你方才在做什么!” 方才的那一幕直看得他心中怒火顿起,狂猛如波涛般汹涌,若是他没有及时寻来,稳稳岂不是会被这登徒子污了清白? 一想到这,瞬时又惊又怕,他气得双眼猩红,看着那仍抱住她的禄山之爪,怒而提剑刺去。 越方涵见他这样,心中冷哼,扯住褚鱼闪躲,有意无意将她挡在身前,章岷生怕不小心伤着她,似泄火般刺了几下,便收回了剑。 愤怒的盯着眼前之人,他竭力压下心中怒火,咬牙切齿道:“将稳稳还来!” 越方涵好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他嗤笑道:“小鱼儿是你的什么?再说了她可是自愿跟我来的,怎能说还就还?” 他摇醒晕乎的褚鱼,在她耳边轻声道:“你念的那个岷岷找来了,你要不要跟他回去?” 褚鱼睁开带着醉意的双眼迷蒙地看了过去,见章岷阴沉着脸正站她面前。 “稳稳,过来。” 她脑海中瞬时便闪过想起了方才高台上的一幕,见章岷伸手向她拉来,她扭身一躲,步伐不稳地倒向了墙壁。 “我不要回去!”褚鱼扒着墙壁,嘴里嘟囔着,“我不想看到你跟她一起!” “过来!!” 章岷突然一声怒吼,吓得褚鱼一个激灵,混沌的脑子突然有了一瞬间的清醒,她肩头瑟缩着,怯生生地看向他。 而方才那一躲似乎费劲了她的力气,章岷再伸手一把便抓住了她,他沉着一张脸,眸中满是怒火,“不回去?继续跟这个登徒子厮混在一起吗?” 褚鱼脑子再次混沌起来,她茫然问道:“登徒子是谁啊?” 登徒子越方涵见状,脚下一点便跃上了墙头,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3 舅舅赳赳走 作者:步虚子令 分卷阅读43 他轻佻笑道:“小鱼儿,下次方涵哥哥再带你去喝酒呦!下次可不止梅子酒,什么酒都给你喝一遍!” 言罢,墙头上便不见了他的踪影,空中只传来他哈哈的大笑声。 居然还喝酒? 章岷再低头便嗅到了她身上的酒味,正想发火,胸膛便扑进了一个女体,她环住他的腰,一张小脸儿蹭了蹭,轻轻喊了声“岷岷”,而后便醉了过去。 他忙伸手接过她,心中一叹,将她打横抱起正想将她带回去,方走没两步便听到“啪”的一声,似有什么掉落在地上。 他寻声看去,便见青石板上掉落了一只绣花鞋,花样纹饰正是他熟悉的,他再偏头一看,勾在褚鱼足尖的另一只绣花鞋也正摇摇晃晃着将落欲落。 “方涵!” 他绝对要抓住他将他暴打一顿! 卓韶双手环胸,斜倚着墙啧啧道:“我可是第一次见你发这么大火,还是因为一个小丫头,这就是你三年前总是跟我念叨的那个小丫头?” 他歪头一看,摇着头撇嘴,“长得也就那样嘛!” 章岷不理,伏身替褚鱼穿好了鞋。 卓韶又道:“我反正见这丫头跟方才那小子似乎情投意合的很,你这不是在棒打鸳鸯嘛?” 章岷转头瞪向他,“你再胡说八道一句!” 卓韶连忙闭了嘴,转过头小声嘟囔着,“本来就是嘛!” 他再抬头,章岷早已抱着褚鱼遥遥而去。 “哎!我带来的消息你不要了?!” * 宿醉一夜,褚鱼再醒来时只觉得头痛欲裂,恶心难受得让她想吐。 她撑着身子起来,揉着发疼的头,看着屋子里的布置有些发懵。 是她的屋子,可是她之前不是在酒馆里跟方涵喝酒吗? 脑海里突然闪过章岷满含怒气的脸。 她一个激灵,醉过去前的记忆隐约想起来了些。 她喝了酒,方涵说送她回去,她说不肯,再然后便是章岷对着她的一声怒吼。 褚鱼顿时慌张起来,急匆匆下了床,身体还没有站稳便趿拉着鞋忙往房门口奔去。 门一打开,便见章岷背着手,背对着她站在院内。 褚鱼被吓得连忙停住脚步,而后赶忙钻进了屋内猛的将房门一关。 “出来。” 他的声音没有起伏得传入她耳,可褚鱼还是能感觉到这其中隐藏的危险与怒气。 “别让我再喊第二遍!” 褚鱼哆嗦着,小心翼翼地打开房门,带着试探伸出了一直脚,而后又慢吞吞伸出了另一只,慢慢地踱了过去。 “坐下!” 他指着一旁的石凳,褚鱼屏住呼吸坐了上去,挺着纤细的身板,低垂着脑袋不敢看他。 “知不知道你做了什么蠢事!”他突然出声呵斥。 这么些年来这还是褚鱼头一次见他发火,她鼻头瞬间一酸,强忍着泪意忙点着头,颤声道:“稳稳错了,我知道我不该喝酒……” “嘭”得一声,褚鱼身子一抖,还以为章岷是要打她,她紧闭着眼不敢睁开,待半天没见反应她这才小心睁了一只眼,只见章岷一掌重重排在了石桌上,隐隐约能看见裂痕。 “你还是不知道你错在哪?” 褚鱼心虚得攥着裙子,嗫嚅道:“错,错在不该喝那么多?” 章岷的手紧握成了拳,重重一锤,他咬牙道:“你知不知道一个姑娘家跟男人出去喝酒是多么危险的事!” “你还被他灌醉!”他直恨得咬牙,“你知道他要对你做什么吗!” 要不是他及时赶来,后果只怕不堪设想。 “他,他要对我做什么?”褚鱼怯怯地反问。 章岷眯起眸子,危险得盯着她。 褚鱼连忙低下头不敢再问,只是不停地点着头,“稳稳知道了!我绝对不会再跟他喝酒的!” 章岷突然就丧了气,双手无力得松了又握,握了又松,最终背在了身后。 “总之以后,不许再喝酒,也不许再见方涵!” “为……”她又忙低下了头,“知道了……” “那说吧!昨日为什么要跑去喝酒?” 褚鱼一向被他严令喝酒,因为他当年试着让她小喝了一点,实在是一点点,她便醉得不省人事了,以前解钐教唆她喝酒都被他打了一顿,她也知晓,因而轻易也不会喝,现在无缘无故怎么会跑去喝酒? 她一听,又想起了高台上的那个画面,还有自己心中对他的感情,她一把捂住嘴,不肯开口。 “不答?” 她拼命摇头。 见她实在是不想回答,章岷松了口,“也罢,你长住这次教训,下不为例。” 褚鱼松了一口气。 “宿醉一夜,头疼吗?”章岷好像又变回了往日对她关心的模样。 他轻声询问着,带着温柔,轻轻地揉着她的发。 褚鱼鼻头又是一酸,眼泪忍不住瞬间便落了下来。 “头好晕好痛!恶心难受得想吐!”她抽泣着,“我再也不喝酒了!” “方涵骗子!还说喝了酒就能忘掉伤心事,结果头那么痛!”她擦着泪,委屈巴巴。 章岷一听,又在心中给他记了一笔。 砚城最大的欢乐场醉花楼内,正抓着美人准备行事的越方涵突然打了一个喷嚏。 他的兴致瞬间没了,美人身上的脂粉香味又激得他打了个喷嚏,他顿时心生了厌恶,一把将美人甩下了床去。 “滚!” 美人娇娇软软,喊着公子又爬了上来,越方涵一把捏住了她的喉,“惹我发火?” 美人喘不上去来,忙不迭求着饶,哭得梨花带雨。 越方涵脑海中却想起了褚鱼缩在墙角哭时的模样,无声的落泪,软弱又倔强。 他皱起眉,伸手一把将美人甩倒在地,“快滚!” 美人颤颤巍巍地连忙跑了出去。 越方涵烦躁得往床上一倒,香帐内的脂粉味刺得他难受,完全不如他在褚鱼身上闻到的甜香好闻。 他昨日被撩出了火气来,跟属下交代了一夜的事后,这才寻了空来醉花楼准备泄火,不想现在越发得烦躁。 一烦躁他便想杀人,只是在砚城,落隐山庄脚下,他实在不方便行事。 越方涵心中躁意更深,他索性提了酒,跃上了屋脊。 砚城十月的夜晚已经很冷了,却舒缓了他的几分燥意。 他提酒一饮,躺在屋顶上,看着圆圆的月亮出神。 作者有话要说:  越方涵:谁要对那傻子做什么,没屁股没胸,前面后面一样平! 章岷:(手提四十米长剑) 哼!来吧!新仇旧恨一起算! 作者:二人哗哗哗打出一片刀光剑影,作者看不清,过程略。 第33章 “我从岭南探来的消息, 当年岭南有一个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4 舅舅赳赳走 作者:步虚子令 分卷阅读44 名唤清远的门派,在当地名望很高, 甚至名声几乎传到了中原,岭南有许多人家想去拜入门下当弟子, 后来清远派换了个掌门人,名唤褚风行。” 砚城的长街大道上,行人小贩往来不停, 交谈声叫卖声交错, 有人驱赶马车缓缓驶过,碾得青石板地面响动。 一侧的酒馆二层之上,临街开了一扇窗,坐在窗边, 街中的景色一眼入帘。 章岷饮了一杯茶, 点头示意对面的卓韶继续说下去。 卓韶给自己倒了杯酒,饮尽后咋舌道:“但这个褚风行却没用的很,他当了十几年掌门, 但后头那几年,门下的弟子走的走, 散的散,把祖宗挣下的家业莫名其妙的给败了,昔日在岭南受人敬仰的清远派慢慢得被人鄙夷,被人遗忘。” “后来褚风行死了,家业便到了他儿子手里,他儿子更绝, 直接就把这个门派给散了,哈哈哈哈!”他说完便被自己逗笑,拍着桌笑得摇摇晃晃。 章岷低头饮茶仍是不语,他知道,这个儿子,就是褚鱼的爹,失踪了八年的褚珩。 “可是我很奇怪啊!”卓韶搓着下巴,“按理说清远派家底丰厚,即便声望没你们云浮流大,可以不该短短几年就没落下去了啊!而且我查到有些产业还是褚风行自己给卖了,也没听闻他是个好赌的啊!” 章岷听了半晌,轻敲桌面打断了他的思绪,“就这些?” 卓韶挠了挠头,“那十几年前他家祖坟塌了一次算不算啊?” 他不耐烦眯起了眼,对于他人章岷从来吝啬于耐心,“没了?” “哎,你求人办事也得给个好脸色吧!” “我三年前被关在落隐山庄私牢里的时候就已经把对你的好脸色耗尽了。”章岷冷漠脸。 三年前,他背着章慎之来到砚城,本打算好好见识一番,谁知刚进城便被卓韶抢了钱袋,他反应快,一把便抓住了贼手,二人当场厮打起来,周围一群人围着看热闹,他当时不知砚城规矩,卓韶那人跟他对打时虚晃了一招,待他再反应过来时,他一脚便被踢进了赶来的落隐庄卫队里面,而卓韶早已不见了踪影。 双手双脚被钳制,领头的一脸淡漠道:“琼州会期间,城内严禁私自斗殴,违者拘禁半月!” 堂堂云浮流少主,除了被章慎之罚关过禁室之外,哪里还被人关过,说出去也丢人,他索性便不报身份,任由被关。 等他被关完出来,琼州会也早就办完了。 十七岁的章岷可没有现在这么淡然,他出来气不过,追踪了卓韶一月有余,最终抓到了他将他暴打了一顿,直打得他求饶。 章岷顺势放了他,却提出了一个要求。 帮他寻找褚珩荆素。 他一路追踪卓韶,早就知道鬼手卓韶交际广泛,黑白通行,有多处消息来源,让他寻人,比自己无头苍蝇乱寻,再适合不过。 卓韶人虽狡诈,但言出必行,更与章岷不打不相识,故而这三年来一直在帮忙寻找二人的踪迹。 章岷呼了口气,无奈道:“你这些之前已经说过了。” “是吗?”卓韶又挠了挠头。 “哦!对,是有一个新消息。”他一拍桌,想了起来,凑近章岷神秘兮兮,“你可知道褚风行的夫人是何人?” 稳稳祖父的事他怎么知道?莫说他,便是褚鱼自己也不知道。 章岷示意他快说,卓韶忙道:“我在岭南查来查去,发现褚风行的夫人并不是岭南人,而是他从蜀地带来的。” 蜀地?江阳也在蜀地。 卓韶又道:“而且我探查得知,她似乎与天兴教关系匪浅。” 天兴教也在蜀地。 章岷脑中灵光乍现,却又转瞬即逝,手中似乎已经隐隐抓了到了些什么,却又模糊不清,让他辨别不明。 当年褚珩被抓走,这证明他本人或者手上有什么是为那些人所需的。 而现在看来,他本人似乎并无特殊,难道是他拥有什么,被人所觊觎,他突然生起一种感觉来,此事或许与天兴教有关。 “还有一事,我在砚城发现有天兴教的人活动,只是他们行踪隐蔽,我现在找不到了。” 这些年天兴教再次兴起,且行事高调张扬,虽不及当年触及众怒,但仍让江湖之人厌恶愤恨。 或许他们此次来是因为琼州会,但章岷方才有了那念头,便总是忍不住往其他方面想了。 心底突然莫名得慌了起来。 这时楼下大堂内传来争吵的声音,夹杂着刀剑相挥之声,章岷淡然饮了杯茶,起身走向围栏处往下看去。 只见有身着玄色劲装的年青人正持剑挥向另一人,面带怒容,另一个身着灰衣的中年男子则躲闪着,似是有心不与他对峙,二人过招不过片刻,灰衣人的手中的剑便被打落在地,随即他双手被反剪在背后。 “江城,你冷静些!”中年男子低声呵斥。 “师兄!你为什么阻止我!”江城眼中充满愤恨,大声怒道。 “那你有什么证据?”中年男子冷哼,“天兴教的人岂是那么好对付的?” “难道师父就这么死得不明不白吗?” “咱们要先寻证据!”中年男子放开江城,安抚他道。 “呵,证据证据!官府的人说那山是自己塌的,师父的死只是意外,就连尸身交给我们时都用棺材钉好了,哪里来的证据!” “那你又怎么认为是天兴教的人干的?” 江城原本愤恨的脸色瞬间一僵,他支吾着,没有开口。 酒馆掌柜这时领了落隐庄的卫队来,他佝偻着背捂脸哭个不停,“郑护卫,你可得为老朽做主啊!你看看,他们这一打一砸,我的生意还做不做喽!” 领头的郑护卫四下看了一圈,挥手一招,“将他们抓住!” “等等等等!”中年男子连忙上前,他向郑护卫抱拳行礼,又转身向酒馆掌柜鞠了一躬,歉意道:“在下周礼,今日是我跟师弟不对,不该在店内争斗,还砸了掌柜的桌椅,我向掌柜的赔罪,这一切损失我们赔,我们赔,掌柜的报个数即可!还请护卫大哥饶我们一饶!” “哦,那我可得好好算算!”老掌柜一下直起了腰,捏起他的山羊胡,拿了柜台上的算盘噼里啪啦一拨,而后开口道:“十两银子!你们总共要赔我十两银子!” “什么?十两?”江城吵嚷起来,“你怎么不去抢?” 老掌柜一摊手,“赔不起?那对不住喽!” “赔赔!”周礼一把扯住要上前理论的江城,“你难道想被关上半个月?到时候什么证据都找不到了!” 江城愤愤,只得退后。 周礼拿了钱袋掏了半天,终于凑了十两碎银子出来,“掌柜的,多有得罪。” 老掌柜接过银子眯眼一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5 舅舅赳赳走 作者:步虚子令 分卷阅读45 笑,“好了郑护卫,老朽也不多追究了,方才郑护卫了,郑护卫且忙去吧!” 卫队一向只管治安,至于讹钱这事,便与他们无关了,见事情解决,郑护卫挥手带着卫队走了。 老掌柜掂了掂银子,放入袖内,转头看向二人笑嘻嘻道:“两位客官可还要饮酒?” 江城冷哼,甩袖离去。 他环胸在巷中行走,满腔的郁气无处发泄。 “这位少侠,还请留步。” 身后传来有人唤他的声音,江城回头一看,见是一个年纪与他相差无几的男子,面貌倒是好看,但他此时心情烦闷,看什么都不顺眼。 “有何事?”他没好气道。 章岷上前道:“敢问少侠可是云阳真人的弟子?” “我是。” “在下寻来是想告知少侠,云阳真人出事之时,我曾前往探查过,并在那有闻到火|药的味道。” 出事之后没多久就又下了一场雨,江城同周礼赶去时,雨冲刷了一切,别说气味,连泥土都又软了。 江城闻言,面色一变,“你是说有人炸了山,然后我师父因此被崩塌的山体掩埋?” “在下不敢断言,所知情况也只尽于此。” “多谢!”江城向他抱拳行礼,面上激动不已。 “不过在下方才在酒馆听闻少侠断定是天兴教所为,这是为何?”章岷试探着询问道。 “这……”江城敛声道:“家师曾与天兴教有过过节,故而对天兴教有所怀疑。” 章岷点头,见他模样知也再问不出什么,便向他告辞离去。 走至巷口,见卓韶正靠在墙边,逗弄着一条晒太阳的大黄狗,章岷见了,突然想起被留在谷里的十四,眼中升起了笑意。 “问出些什么?” 他摇头,“天兴教此任教主可是越锋?” “是啊!此人疯疯癫癫的,行事十分狠辣。”卓韶逗得大黄狗火了,张嘴要来咬他。 他伸脚正打算踢过去,章岷伸手止住他,而后将狗呵走了。 “那他可有什么接任者?” 卓韶偏头想了想,“好像是有一个,但是向来行踪诡秘,很少露面,至于叫什么……” 他无辜摊手,“不知道。” 章岷眉头一挑,无言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  纯剧情的一章~~其实大家可以猜到是谁抓走的女主爹娘了吧╰(*°▽°*)╯ 第34章 一夜宿醉的后果便是头疼恶心, 全身都难受得很,褚鱼醒来不久后又回了房接着歇息。 章岷盯着她喝了解酒的药汤, 嘱咐她好好休息,道自己有事便离开了。 她再次醒来时已经是午后了。 迷蒙地睁开眼, 她懒洋洋翻了个身,屋内有些昏暗,她看着屋内的摆设, 有些出神。 蒋辞极尽地主之宜, 给他们安排的客房可谓是极好的,好到让褚鱼却有些不适应。 习惯了云浮流的清素简朴,骤然身处这奢华富贵之地,万事都有仆人婢女伺候, 还真叫人觉得不自在。 也不知道岷岷习不习惯? 要是, 要是岷岷跟那个蒋凝嫣真的结了亲……那个大小姐去了云浮流肯定不习惯! 她鼻头“哼”了一声,烦闷得起了身,略微梳洗后出了房门。 早有守在门外的婢女立即上前来躬身询问, “褚姑娘可有事情吩咐?” “没有没有。”褚鱼连忙罢手,“我就是有些闷, 想出去走走。” 婢女应了声是,见她转身要走,连忙跟了上去。 “那个,姐姐,你不用跟着我,我就是随便走走, 不会走太远的。” 褚鱼见她停步,呼了口气,这才出了院子。 落隐山庄占地很广,当然较于云浮流占了整座山头而言还是要小些的,但在他们居住的院子的不远处,便有一处小园子。 她缓步行走在鹅卵石铺成的小径上,冷风迎面吹来,倒是吹散了她心中的几分郁燥。 到了池塘边,寻了一块青石坐了下来,她看着池中自在游曳的锦鲤,忍不住嘟囔起来,“你们看起来都没有一点烦恼……” “若是我能像你们一样该多好……” “褚姑娘看起来好像有心事?” 一道男声从背后响起,她转头看去,见是蒋辞走了过来。 褚鱼忙起身,面上挂起了一个太不失礼的笑,“蒋大哥好。” “我听闻褚姑娘醉酒醒了,便来探望,婢女说你来了这儿,醉酒后来池边可不太好好,当心受凉。” 他目含关切,声音柔得能浸出水来,褚鱼却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含糊得点头道:“就是有些闷出来走走。” “我方才听到褚姑娘在感叹烦恼,不如与我说说,或者有幸能在你将烦恼解决了呢!” 他言罢,上前了一步,突然便拉进了两人的距离,褚鱼脚下便是青石,退也不好退,她突然瑟缩了一下,支支吾吾道:“我,我突然有些冷,我先回去了……” 男人看她的眼神很奇怪,含情脉脉柔中带笑,一种腻得让人反感的柔意。 她匆匆忙与蒋辞告辞离去,蒋辞却也不追,站在原地看着褚鱼步伐有些错乱的背影,啧了一声,“吓着了。” 他自诩是情中君子,虽喜欢颜色好的美人,却也不乐意逼迫她们,相好讲究个你情我愿,否则那多没意思啊。 身后有一名婢女走上前来,她身姿曼妙,行走如弱风扶柳,婉约绰绰。 “少庄主,庄主有事正寻你呢!” 美人开口好似娇莺恰啼,蒋辞含笑看她,眼中柔意满满。 “我出去一趟回来,莺儿怎的今日才来寻我?” 美人娇嗔道:“少庄主还怪莺儿,你回来给其他姐妹们都赠了胭脂水粉,唯独莺儿没有,莺儿还以为少庄主将莺儿忘了呢!” “怎敢啊!”蒋辞伸手环住了她,“莺儿这含情娇嗔的模样,可是什么胭脂水粉都画不出来的。” “你就会打趣人!”莺儿咬唇轻笑,纤手在他胸膛上轻松一锤。 蒋辞低头,在她唇上偷了一香,在她耳边含笑道:“等我从父亲那回来。” 他伸手探去美人衣襟内,攀上高峰轻轻一捏,在美人嗔怒前哈哈笑着离去。 褚鱼本来打算走上一圈散散心,不想碰到了蒋辞,又糟了心打道回府,不想在院门外,又碰见了更让她糟心的蒋凝嫣。 “哎!你知道章大哥去哪了吗?” 蒋凝嫣伸手直接将她拦下,态度高傲,睨着眼看她。 褚鱼心中愤愤,直接绕过她打算离开。 “哎!我跟你说话呢!” 褚鱼停下脚步,看着她怒道:“我有名字,我不叫哎!” 蒋凝嫣闻言,嗤笑了一声,扬起下巴不屑道:“那么褚鱼,你知道章大哥去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46 舅舅赳赳走 作者:步虚子令 分卷阅读46 哪了吗?” “不知道!” 她撇下一句转身要走,蒋凝嫣瞪眼,伸手便要来抓她,不想竟然抓了个空。 再看时褚鱼已经足点石阶,离了她近十步远。 “我确实不知道岷岷去了哪!”他只说有事要出去,却没说要去哪。 “岷岷?”蒋凝嫣眼神怪异得看向她,环胸鄙夷道:“本小姐早就想说了,你不是他师姐的女儿吗?按理应该喊一声师叔才是,你这成天岷岷岷岷的喊,别是生了什么鬼心思!” 褚鱼面色一变,心中生起愤怒,她想反驳,“岷岷”二字她从小喊到大,哪有什么鬼心思! 可是她又陡然心虚起来,她确实对岷岷生了不该有的“鬼心思。” 褚鱼攥着裙子,似逃一般跑进了小院。 蒋凝嫣冷哼了一声,转身走了,途中有仆人来寻,道蒋琚寻她,蒋凝嫣应着,而后去了蒋琚的书房。 到的时候想不到蒋辞也在,她眯着眼笑着喊了声大哥,而后又扑到了蒋琚身旁,拉住他的袖撒娇道:“爹爹把我跟大哥喊来有何事啊?” 蒋琚抚胡道:“是云阳真人的事。” “云阳真人?他不是死了吗?” “没规矩!”蒋琚呵了一声,又接着道:“今日他的两名弟子上门来,请求落隐山庄出面,探查云阳真人的死因,我同云阳真人生前也有过交情,这个请求不能不应,而你们兄妹回来的时候正好途径云阳真人的出事地点,想必知道些什么细节,故而让你们二人跟着一起去探查。” 蒋凝嫣嘟囔道:“我怎么知道什么细节……” 蒋辞在下首抱拳笑道:“遵父亲命,我会好好探查的。” “正好!你这身公子哥的模样也给我好好改改,看看来参加琼州会的少侠是什么模样,你又是什么模样!远的不说,就说章世侄,一起站出去别人都不信你是堂堂落隐山庄的少庄主!” 蒋辞脸上的笑意有些挂不住了,僵着笑脸静静听他数落,而后才应了声是。 蒋凝嫣在一旁捂唇笑道:“就是啊,大哥,章大哥看着都比你厉害多了。” “死丫头,你也来教训我?”蒋辞瞪了她一眼。 蒋凝嫣别过脸去不看他。 “好了,你先下去吧!”蒋琚挥手让他走了。 待只有父女二人时,蒋琚抚胡看着自家女儿呵呵笑道:“嫣儿这几日可看中哪家少侠?” “才没有呢!” “没有吗?”他脸上笑意更深,“我怎么见你对章世侄欢喜得很呐!” 蒋凝嫣揪着自己的鞭子,满脸的小女儿娇态,“谁,谁说的。” “我说的。”他笑嘻嘻从桌上的书本中拿出了一封信来,“你看看这个。” “一封信?”蒋凝嫣疑惑得接过信封,抽出信来看,瞬间脸上又惊又喜,她高兴地拉住蒋琚的袖子,惊喜道:“章流主想要让我跟章大哥结亲吗?” 但下一瞬她又羞道:“这信是章大哥送来的,那他,那他对我……” 蒋琚伸手一敲她的额头,“章世侄并不知道信的内容。” “你既然欢喜他,爹也觉得他不错,这次我便帮你一把,特意给你寻了个相处的机会!” “查云阳真人的死因?”蒋凝嫣惊道。 “聪明!” * 褚鱼直到天色全黑的时候才等到章岷回来。 她站在院门处,一见到他便迎了上去,待近时又连忙止住了脚步。 “岷……你回来啦!”她脸上挂着笑,却不太自然。 章岷以为她是因为醉酒不太舒服,关切道:“怎么在院门等我?这里风大,当心受凉了。” “唔,知道了。” “身体好些了吗?头不晕了?” 褚鱼摇头,“好多了,不晕了。” 她一路跟着他进了院子,到了他的房门外。 章岷见她欲言又止的模样,询问道:“出什么事了吗?” 褚鱼小心翼翼地伸手扯住了他的袖子,支支吾吾道:“岷,咱,咱们此行是为了送信而来,既然信已经送到了,那么咱们就可以去江阳了吧?” 她突然抬头看着他,一双漆眸在月光下更显得耀眼,眸子泛着光芒。 “你不想看看琼州会吗?”章岷疑惑不解,褚鱼为何突然提出要走。 “没什么好看的,我只想去江阳!”褚鱼瘪嘴道。 她不想再呆在这儿了,蒋辞看她的眼神奇奇怪怪,让她不舒服,而他们再呆在这儿,意味着章岷跟蒋凝嫣会有更多的相处机会,她更是不高兴。 章岷轻轻揉着她的发顶,叹道:“对不起稳稳,恐怕现在不行。” “为什么?难道你真的要跟她……” “跟谁?” “没什么。”褚鱼连忙低下了头。 “还记得之前在长阳的那次山塌吗?云阳真人丧生在此,还有其他的百姓也不幸丧生在那,现在他的弟子请求落隐山庄探查死因,我们此前途径此地,蒋庄主便也喊了我一起去帮忙探查。” 他一回来便被请去了书房,蒋琚跟他说了此事,他虽疑惑,但略微思索,便答应了下来。 不止是为云阳真人还有其他无辜死去的百姓,他更是看中了落隐山庄在此出的力气。 为了江湖道义,也为了搏个好名声,落隐山庄肯定不会吝啬于出力气,而他,则正好可以借此来查查天兴教。 卓韶交情虽广,但毕竟能力有限,但落隐山庄则不同了,砚城有天兴教的人活动,他或许可以通过落隐山庄的势力,来查出自己想要的线索。 “稳稳……知道了。”褚鱼努力憋住眼中将要溢出的泪水,她抬起头扬起笑脸,略有些哽咽道:“那你先好好休息,明日便可以好好去查原因了,我不打扰你,回房了!” 她转身飞快跑走,章岷伸出的手抓了个空。 不知怎的,心中顿时生起了一股涩意。 她今日,好像没有喊他一句“岷岷。” 第35章 不过第二日章岷便忙碌起来, 首要的便是前往山体崩塌的地点寻找线索。 山庄里备了马车,一行人出发前往长阳, 褚鱼送章岷出门时,竟发现蒋凝嫣也在, 她闲适地搭手趴在车窗上,不像去查案,倒像是去游玩的。 “她怎么也要去?”褚鱼当即脱口问了出来。 章岷回头看了一眼, 摇头道不知, 而后叮嘱道:“这几日安心待在庄内,想出去玩记得带上婢女,别走丢了,遇见有人打架也别去凑热闹。” 唠唠叨叨的像个老头子, 褚鱼还在为蒋凝嫣也要同去的事暗生闷气, 瘪着嘴胡乱得点头。 “还有,记住了,若是再遇见方涵此人, 你别理他,最好离他远些。” 这个人他从第一面见到就觉得不舒服, 乃至后头他哄骗褚 分卷阅读46 分卷阅读47 舅舅赳赳走 作者:步虚子令 分卷阅读47 鱼饮酒,趁人之危,章岷就更没什么好印象了。 “知道了……” “章大哥!”蒋凝嫣在车上向他招手,“咱们该出发了!” 章岷最后叮嘱了一句“等我回来”,而后想去揉她的发,伸出了手又缩了回来, 最终转身离开,往车队走去。 褚鱼沉浸在他那句等我回来的话不禁红了脸,她记得幼时爹爹出去时经常跟阿娘说这句,一想到这,她只感觉脸上烫得很。 忍不住目光追随着他的背影,偏头却瞧见了蒋凝嫣正盯着她,见褚鱼看来,蒋凝嫣挑衅地向她狠狠瞪了一眼,而后转头对着骑马行至车旁的章岷甜甜一笑,“章大哥,这一路过去要好几日,你受累了。” “无碍,此去为云阳真人的死因,我身为江湖晚辈,是应当的事。” 蒋凝嫣闻言,眸含崇拜的看着他,“章大哥当真有江湖道义!” 章岷向她淡淡一点头,以作回应,身后江城驱马走近。 他一见章岷便激动得很,抱拳向他行礼,脸上挂着激动的笑意,“昨日多谢章兄告知在下这一线索,今日又劳烦章兄同我与师兄一起去探查师父死因,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感谢少侠了!” “云阳真人受江湖中人敬仰,我身为晚辈,这也是该做的。” 他们一行出发离去,章岷同江城交谈着,转头往褚鱼那处看去,却只见她离去的背影。 不知怎的,他总觉得那背影有些气冲冲的。 “章兄?” “无事,出发吧!” 章岷离去后,褚鱼一人待在山庄内可谓是无聊得很,四周也没有相熟之人,蒋琚也不可能特意来招待她。 还好她也不是个喜好热闹的性子,无聊时也会自我消遣,几日来,都是寻了笔墨,一人在院中静坐,便开始提笔作画。 羊毫小楷缓缓在宣纸上游走,微风吹来,散了一圈墨痕,一尾活泼的墨鲤便跃然纸上。 有风吹过,落叶翩翩飘离枝头,少女娴静坐于树下提笔作画,如墨染般的青丝随风微微飘动,藕荷色裙角翻飞,宛如一幅仕女画。 越方涵一来便见到了这情景,他看着愣神了会儿,而后突然出声笑道:“小鱼儿,你这鱼画的倒是不错!” 褚鱼被突然一打扰,手中羊毫小楷一顿,笔下便洇了一圈墨痕。 她下意识皱起了眉,而后眉头一展,她放下笔四处张望着。 “方涵?” “呦,听出来是我?” 声音从头顶上传来,她抬头看去,只见越方涵正盘腿坐在枝干上,树叶挡住了他的身形,只能透过缝隙看见他的藏蓝色衣角。 下一瞬,他便从树上跳了下来,探手便拿过了她的画,兀自观赏起来。 “你怎么跑进落隐山庄来了?”她忍不住惊呼,“这里的守卫可是很严的!” “要是很严又怎么让我进来了呢?”他拿着画啧啧道:“这墨迹把画毁了。” 言罢,将画摊于桌上,伸手拿过毛笔,蘸了墨,不做犹豫便挥笔落下。 褚鱼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半晌后,越方涵满意得拿起他的画作向褚鱼展示。 “怎么样?” 原本只是一尾在池中悠闲游弋的墨鲤,此时却有名渔夫正坐于岸边青石上垂钓,手中鱼竿撒入池内,钩上挂着诱人饵食,而墨鲤正缓缓像饵钩游去。 褚鱼不满道:“我画的鱼本来是在池中悠闲自在游动,你怎么要把它钓上来?” 越方涵眼中泛起了冷意,“鱼不本来就是让人吃的吗?” 冷冷语气中隐隐含着狠意,褚鱼身子瑟缩了一下,却仍倔强地看着他。 越方涵却突然一笑,随意将画置于一旁,吊儿郎当得歪身倚着石桌,向她一挑眉,道:“要不要我带你出去玩?” 褚鱼想起章岷走之前的叮嘱,缓缓的带着小心的摇头。 上次他便带着自己去喝酒,结果惹得章岷大怒,这次要是他又带着自己去喝酒,那章岷岂不是真的会打她? “不去吗?”越方涵眼中的光彩瞬间黯淡下来,他颇为受伤道:“我来这儿,无人与我相熟,只有你一个朋友,若是连你也不肯,那我真是没有朋友了。” “唉!” 他缓缓起身,转身向院门走去,只是一向挺直的脊背此时却微微有些弯着,只单形影,看着寂寥无比。 “方,方涵!”她连忙喊住了他,见他眼含希冀的看向自己,褚鱼蜷了蜷指头,道:“我陪你一起就是了,不过我出去要先跟庄里的人说一声,还有!不能再喝酒了!” 越方涵脸上又挂起了笑意,“好,你想怎样都行,都听你的。” 不是陪他去玩吗?怎么都听她的? 待褚鱼寻了婢女说清去向,出了山庄时,之前与她说完话不见了的越方涵突然又出现在了她身旁。 他伸手一招,笑道:“走吧,咱们玩儿去!” * 距离长阳城外五十里处,就是此次山体崩塌的地点。 事发已经将近半月,官府不作为,以山石松泄塌方为结果匆匆完结了此事。重新让人疏通了道路,又加之之前下了一场雨,该有的痕迹早已经消失不见。 章岷脚踩着松软的泥土,一边走一边用手中木棍不停地翻动着泥土,蒋凝嫣提裙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精致的绣鞋早已沾了不少黄泥。 她蹙着眉,颇为懊恼地对着章岷道:“章大哥,这儿都是黄泥,软踏踏的,能找到什么呢?我鞋上都沾了好多泥!” 章岷行走的步伐一停,他低头看向她那双沾了泥土的绣鞋,而后伸手指向远处的一颗大树,“那边树下泥土较为硬实,蒋小姐不如去歇歇?” 言罢,他又继续方才的动作。 蒋凝嫣被他这不解风情的模样气得直原地跺脚,泥沙便漏进了鞋中。 她忙喊道:“章大哥,我的鞋里……” 章岷突然伸手阻止她继续说话,眼睛死死地盯着脚下的一方泥土。 下一瞬,他便迅速伸手挖动泥土来。 “章大哥,你……” 一截不过一根指头长的灰色硬纸被挖了出来,硬纸已经有些发湿,他凑近一闻,果然有一股硝石的味道。 “章兄,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不远处的江城连忙跑了过来,章岷伸手将硬纸递给了他,“你看看。” “这是……” 江城小心接过检查,他低头一闻,而后惊道:“是火|药的味道!” “这种偏僻山道上,不可能会有人跑来这放烟花,这很有可能就是包裹火|药的纸屑。” “所以……真的是有人用火|药害死了师父!”江城咬牙切齿,眼中的恨意满满。 “师弟,先冷静。”周礼忙拉住了他。 “可惜了,可惜了,这本应该是喜庆节日所放 分卷阅读47 分卷阅读48 舅舅赳赳走 作者:步虚子令 分卷阅读48 的烟花,却变成了夺人性命的火|药,平白担上了罪名。”蒋辞摇头叹气。 “云阳真人虽已年迈,可是武功高强身手不凡,他不可能躲不过这崩塌的山石,所以我们或许要验验云阳真人的尸身。” 江城面色一变,愤愤道:“师父已经入土为安,怎能再打搅了他!” 周礼也抱拳道:“我与师弟早已将师父下葬,怎能,怎能再去将挖坟!” “难道你们不想查清云阳真人真正的死因?” 周礼敛眸细思,而后惊道:“是有人打伤了师父,再炸了山,造成他是被山埋致死的假象!” 一想明白,他当即转身领路,“你们随我来!” “师兄!”江城怒道:“师父已经过世,还要让他连在地下也不得安宁吗?” 周礼抓住他的肩沉声道:“我们不查明真相,这才让师父死不安宁!” 不再理他,周礼忙领着人往云阳真人的葬尸处而去。 云阳真人生前曾对他们交代过,他逝在哪,便葬在哪,故而云阳真人的坟离此处并不太远。 蒋凝嫣捋了半晌思路,这才惊喜得追上了章岷,崇拜又欢喜道:“章大哥,你可真厉害,你怎么什么都想得到!” “我爹爹最欣赏你这样的人了,他若知道你今日的表现,他说不定更喜欢你了!”她掩唇笑道,似乎意有所指。 章岷转头直直看着她,看得她心生怪异,忍不住问了一声。 “不敢当。” 语气淡淡的一句,蒋凝嫣却听出了别的意味。 不屑。 作者有话要说:  都凑在3号返校的结果就是……挤不上公交(:3_ヽ)_ (来自于一个在车站等来了将近十趟公交都没挤上的蠢作) 今天的章节是强撑着疲惫码出来的(t_t) 表扬我~~ 第36章 琼州会只举办七日, 但越临近末尾便越热闹,越有看点。 越方涵特意寻了一处高点, 携了褚鱼坐在屋顶屋脊上,两个人热热闹闹的你一句我一句一边看一边讨论。 “这青山派居然派年纪这么大的弟子来比试, 真是越来越不中用了!”他撇着嘴啧啧摇头。 褚鱼仔细看了一会儿,忍不住为那人辩驳道:“年纪也不大啊,只是长得有些, 有些……” 她努力寻找着措辞, “有些急了点吧!” 越方涵憋笑,伸手指着与青山派对打的另一人道:“对面那个倒是身手灵活,虽然功力上有些不济,这手脚倒是反应快。” 褚鱼闻言看去, 只觉得这人的动作身法有些熟悉, 身形也看着眼熟。 “做什么看得这么入神?”越方涵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 褚鱼越来越觉得熟悉,还没想明白,台上的胜负已决。 赢得正是那个身手灵活之人。 他显然对于自己的获胜很满意, 得意地扬着头向台下呼喊的人群招手,高高梳起的头发随之扬动, 待他转过身来时,褚鱼惊呼了一声。 “解师兄!” 台上的人高兴劲儿还没过,一道剑光闪过,急促的剑鸣伴随着女子娇厉的怒呵声,向台上的解钐刺去。 “解钐!!你给我拿命来!” “解师兄小心!”褚鱼脚下一点,当即要冲过去, 却被越方涵一把拉住。 “你拉我做什么!”她心急不已。 “要是真有人要他的命,那还会在半途大喊这一声?看戏看戏。” 褚鱼被他强拉着坐下,转头看去,见解钐正抱头四处闪躲,台上提剑的女子恼怒不已,几番刺他都刺不中。 她远远看去,只见那女子身姿曼妙,青丝如瀑,妙音如仙,剑招被她挥动好似在翩翩起舞,台下有人惊呼,“是玉琼仙子!” 解钐抱头鼠窜,一边闪躲一边嘴里有喋喋不休骂道:“你这母夜叉!之前追了老子半个金陵城,现在到这里你又来追老子,你怕不是心里欢喜我呦!” 玉琼挥剑的手一顿,她一张绝美的脸被气的发红,清冷美人突然添上了几分艳色。 “解钐!闭上你的臭嘴!”她被气的心中怒火腾腾燃烧,手中的剑开始不管不顾得挥了过去。 解钐见状惊了一声,当下使了轻功落跑。 “你给我站住!” 褚鱼忍住笑意跳下了屋脊,正打算去与解钐会和,方一转出小巷,迎面解钐便捂着头急冲冲跑了过来。 “解师兄!”她连忙一喊。 解钐落跑的脚步停住,他抬头向褚鱼看来,眼中的惊讶欣喜控制不住得溢出,他快步走了过来,“褚小鱼儿!” “师兄你怎么在这?”褚鱼看着他这一身富家公子的打扮,完全不同于谷中的模样,也难怪她一时没有认出来。 “我这不是来砚城凑凑热闹嘛!”他伸手遮掩住一边的脸小心翼翼,“褚小鱼儿回去可别跟我师父说啊!” “师兄是又跟百晓生待在一处了吧,应师伯知道了又要生你的气了!” “哎呦!褚小鱼儿!你千万替解师兄我保守这秘密,我回头给你带好玩儿的啊!”他脸色焦急,一边跟她说话一边不停地回头看,而后他急匆匆道:“那母夜叉估计追来了,师兄我不跟你多说了,待会儿要是有人问你有没有见到我,你可千万说没有啊!” “千万啊!”话音刚落,他便闪身跑远,几瞬便不见了踪影。 “哎,师兄!”褚鱼追了两步又停了下来,她嘟囔着,“什么母夜叉啊?” 解钐口中的母夜叉玉琼仙子下一瞬便出现在她面前。 女子眼中冒着怒火,清冷美丽的容颜此时却显得有些狰狞,她怒气冲冲追来,见了褚鱼停下来问道:“请问姑娘,方才可见有一名男子跑了过去?” “啊?”褚鱼连忙伸手指了一个相反的方向,“我,我看到他跑向那边了!” 玉琼眼角似突然含了一丝笑意,她点头道谢,而后追向了褚鱼所指的反方向。 褚鱼瞬时傻了眼,忙高声喊道:“解师兄没去那边!!” 她喊完,当即丧了脸,捂着唇呜咽着,“解师兄对不起……” “多谢姑娘告知!” 远远的传来解钐的惊呼声,连带着玉琼含着笑意的声音。 越方涵从墙头跃了下来,哈哈笑个不停,拍着她的脸又是无奈又是好笑道:“你可真是帮了你师兄个大忙!哈哈哈!” 她叹了口气,无奈道:“我尽力了……” 越方涵还在发笑,褚鱼哀怨看了过去,而后却突然愣住。 “怎么了?”他强憋着笑意吃吃问道。 “方涵……”褚鱼嗫喏道:“今日我才见你笑了。” “什么意思?你见我的哪日我没笑过?” 褚鱼连忙罢手,“之前我见你,你虽然总是笑着,可我……” 分卷阅读48 分卷阅读49 舅舅赳赳走 作者:步虚子令 分卷阅读49 她红唇抿了抿,鼓起勇气道:“你虽在笑,可我在你眼中却从没有看见过笑意。” 越方涵瞬时敛了笑,他默了一瞬,而后冷哼道:“你能看出人是不是真的在笑?” 这么些年来,他真笑假笑扮得自己有时都无法分辨,她居然就这么看出来了? 褚鱼瑟缩了一下,她眼神怯怯,缓缓却又坚定道:“方涵,其实我之前一直有些怕你,但你说了我们是朋友……” “若我们是朋友,其实你不必需要在我面前时时扮笑,方涵,你想笑便笑,不想笑便不必笑。” 他心头好似突然被一锤重重一击,之前所有的伪装在她那双漆亮清澈的眸子面前土崩瓦解,他怔怔地看着她,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接话。 “其实,我觉得那时你同我一起被关在废屋中,你不耐烦的模样倒是更为真切。”褚鱼思及那时的事,眼中泛起了笑意。 越方涵抚额嗤笑了两声,他似在呢喃道:“是我看走了眼,竟然觉得你人傻好骗……” “是我多说了吗?”褚鱼忐忑问道,她方才开口也是因为兴起,可是人总是会讨厌被戳穿伪装的。 “你说的很对。”他沉声低喃道:“怪道我自己时常都分不清了。” 他轻笑了一声,若是八年前他不曾被教中人寻回去,这几年是不是会过得更真实一些呢? 他一想到那人疯疯癫癫的模样,还有这几年那被刻在骨子里的痛苦,在地牢绝望等死的心情,心又冷了下来。 他定定看着褚鱼良久,而后道:“多谢!” 多谢你让我明白自己面上一直挂着一张面具,可这副面具已经挂了那么多年,早已融入骨血,剥离不下了。 第37章 那日跟解钐匆匆一面, 之后便不知他去了哪,想必是躲着玉琼不敢出来。 廿七晌午的时候, 一匹快马跑进了落隐山庄,是之前随行前往长阳调查的护卫之一, 他急匆匆冲进了蒋琚的院子,不知说了些什么,蒋琚片刻后便领了一队护卫离庄, 离去的时候面色焦急, 一脸愁容。 褚鱼闻讯疑惑,心下不禁为章岷担忧起来,但不过第二日她便知道发生了什么。 蒋琚离庄翌日,之前的人马便急匆匆赶了回来, 还带着蒋辞蒋凝嫣兄妹俩。 褚鱼闻声急匆匆赶去, 路上迎面便撞见蒋琚焦急地往庄上医师所在的院子走去。 他怀中抱着的正是模样奄奄一息的蒋凝嫣,脸埋在蒋琚怀中,看不清脸色, 后头的蒋辞亦被两名护卫掺着,他脸色发青, 嘴唇微微发紫,显然是中毒的模样,而章岷则正跟随在后头。 “怎么了?”褚鱼看着眼前的情况满脸茫然。 章岷走至她身旁停了下来,他面上满是憔悴,显然是多日未睡,方才一路走来皱着的眉头此时却舒展开来, 拍着她的肩道:“没事,你不用担心。” 他又转头看向蒋琚那边,“现在天凉,你身子虚,先回去吧,我先去那边了。” 言罢,他转身跟了过去。 褚鱼心中一堵,却也未开口,咬了咬唇,她转身去寻了周礼江城师兄弟俩。 从他们口中得知了他们去了长阳后的情况。 之前的一切都很顺利,然而当他们找到云阳真人的棺材开棺验尸时,意外却发生了。 当时章岷正在查验尸体,不知从哪爬来了一只黑色小虫,正冲章岷飞起,一旁的蒋凝嫣当即伸手去挡,而后便发出了尖叫。 所有的事情只发生在一瞬间,谁也没有反应过来,蒋辞最先冲了过去,他正想将那虫挥开,小虫却突然炸裂,碎成的粉末直扑他面,即使他迅速的屏息也已来不及,还是将一些粉末呼进了体内。 二人瞬间倒地,脸色当即乌黑发紫,显然是中毒的迹象,蒋辞随即运功排毒,蒋凝嫣却功力不济,她被小虫蛰了一口,中毒更深,当即便奄奄一息,多亏靠章岷帮她运功去毒,将将留住一命。 几人惊恐于此虫毒性之大,喂了二人一些祛毒的药丸,而后不敢再拖延,落隐山庄有医术高明的大夫,于是便连夜驱车赶了回来。 褚鱼捂着胸口暗暗心惊,还好,还好岷岷安然无恙。 她虽知此想法不好,却仍掩不住庆幸。 回了院子等章岷回来,不想他却整整一夜未回。 心中焦虑的同时也泛起酸味。 不会的,只是因为救命之恩而已! 她忙撇去脑海中的胡思乱想,只是一颗心却如何也静不下来。 救命之恩,往往是最能生出旖旎心思的。 她坐在廊下,看着章岷那间紧闭的房门,心里情绪复杂。 正垂头揪着裙子不放,耳畔远远地传来了脚步声,她忙抬头看去,正是绕过回廊走来的章岷。 “岷岷!” 她连忙提裙冲了过去,直扑进他怀中。 焦急问道:“我听他们说了,岷岷怎么样?你有没有中毒?你有没有事?” “没中毒,没事!”他好笑的轻拍着她的背安抚她。 鼻尖满是男子的气息,他数日不曾休息,味道未免有些难闻,褚鱼却不觉得难受,只是突然反应过来自己此时的动作,忙红着脸挣了出来。 章岷也是全身僵硬着,软软的躯体依着自己,少女身上的甜香窜入鼻尖,瞬间恍惚了他的心。 怀中落空的那一瞬,指尖下意识的一抓,而后便忙收回了手,他咳了一声,盯着前方的红柱不知该如何开口。 褚鱼目光闪烁着,揪着衣角支支吾吾开口问道:“蒋姑娘……她怎么样了?” 章岷忙道:“已无大碍。” 意识到这么一句有些干巴巴的,他又忙接道:“所幸那毒虽厉害,却也不是没有解药可解,昨夜庄里的大夫忙了一夜终于配置出了解药,今晨蒋小姐喝了解药,虽还未醒,却应该已经没事了。” 长长的一串话听到褚鱼的耳朵里却变了味,她舒了口气,而后干巴巴地“哦”了一声。 “没事便好。” 章岷闻言虽觉得她情绪怪异,但此时整个人尴尬着不知该如何接口,只得道:“咳,我先回房换身衣裳,蒋庄主待会儿还有事要找我。” “你不休息一下吗?” “先不了。”他揉额轻声道:“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那,那你去吧!”褚鱼让开路,转身一步一回头离去。 待章岷略微洗漱换了衣裳去寻蒋琚时,他正在书房安排下属去探查事情,章岷在外等待,待人走后这才敲门。 “进来罢。”他语气中带着疲惫,显然这位父亲也许久没有休息了。 章岷入内,向他抱拳行礼后正想开口说话,却被蒋琚挥手止住。 “长阳的事我已全部知晓,今日寻你是想问你其余的事。” “世伯请 分卷阅读49 分卷阅读50 舅舅赳赳走 作者:步虚子令 分卷阅读50 问!” “既如此,老夫便你一句,你觉得小女如何?”他抚胡缓缓问道。 章岷却被他这问题问得一愣,双眼视线下移,眼帘微微垂下,掩住了眸中神色。 “蒋小姐娴雅大方,性格爽朗,想必是不错的。” “想必?老夫只想知道世侄是如何看待小女的。”蒋琚沉声追问道。 “自然是很不错的。”他淡淡道。 “唉!”蒋琚突然叹气道:“我已知晓嫣儿为何会中毒了,只怪她一时情急,忧心于你,竟不顾自己的安危。” “蒋小姐大义,救命之恩岷当竭力相报。”章岷忙道。 蒋琚闻言却不满意,他压低声音,嗡嗡犹如钟鸣,“老夫说到这份上世侄还不明白?” 章岷抿唇,疑惑问道:“不知世伯是何意?” 他眼中的不解太真,蒋琚眉头一皱,他起身走向一旁的博古架,从一只方匣中取出了一封信。 “这是那日你替你父亲送来的信,打开瞧瞧。” 章岷伸手接过,疑惑看了他一眼,而后取出了里面的信。 是熟悉中他父亲龙飞凤舞的字迹,一手好字写得十分潇洒,但是纸上有一点被水洇湿后又干了的痕迹,结亲二字被水晕出了墨迹,不过还是看的清楚。 “你父亲有意让我们两家结亲,原本小女跟我说她的心意时我尚有些迟疑,但这回见她竟为了你不顾性命,且你这小子也确实令我满意,故而,老夫决定答应此事。”他满意的抚胡笑道。 章岷捏着信半晌不语,耳边不断的回响着褚鱼的话。 “方才我替你洗衣服,不小心将信给打湿了。” “应该是很重要的事,我只是换了信封,没有打开看。” …… 一股无名怒火突然涌上心头,她看过信的内容,却默不作声,是想做什么? 想促成这门亲事吗? “世侄?” 章岷回神,压下心中的怒气,他伸手向前,头低垂着向蒋琚深深一揖,缓缓开口道:“恕岷无礼,岷此行,只是替家父送信而来,信的内容岷不曾过问,家父亦不曾向岷透露过一句,只千错万错都是岷的错,不该不知信的内容便送了过来,徒惹麻烦,亦惹得蒋小姐心生误会,是岷的错!” 蒋琚闻言瞬间变了脸色,“你说什么!” “是岷的错!” “你!”蒋琚气得一拍桌子,“好啊!竟是老夫跟嫣儿自作多情!” “幸蒙世伯厚爱,是岷不识好歹,辜负了世伯的心意。” 他一句话便把蒋琚接下来的话给堵了回去,蒋琚怒不可遏,当即一掌挥了出去,章岷直起身体生生受下。 蒋琚见状被气笑了,“倒不愧是章慎之那小子的儿子啊!” 他气劲过了,也冷静下来,但眼中看了章岷还是心烦,转过身一挥袖道:“滚出去!” 章岷向他一拜,捏着手中的信出了书房。 低头看着信上的内容,他冷哼了一声,为那个替自己婚事操劳的老爹,也为那个掩瞒“想要”促成此事的小丫头! 一路冷着脸回了院子,褚鱼闲逛着便见他气冲冲向自己走来,被吓得退了两步,实在找不到退路这才哆哆嗦嗦问道:“岷岷,怎,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 章岷虽不太爱笑,但也很少生气,但不生气的人一旦发起火来,绝对能够让人心生惧怕。 “此事你倒是瞒我瞒得紧!”他冷笑着,将信举在了她面前。 褚鱼一眼便认出了这封信,她心中顿时一酸,“你知道了……” “我难道不该知道?” 褚鱼鼻头一酸,“那你知道了,是不是……” “蒋世伯想让我做他女婿。”他冷冷道。 褚鱼猛然抬头看他,眼角的泪倏地落了下来,她捂住脸,逃一般跑进了自己屋中。 章岷口中那句“但我不想!无需你们操心!”的话还未来得及出口,此时只得呆愣愣地站在原地。 不知所措。 第38章 云浮流在半个月后收到了两封来自砚城的信, 一封来自蒋琚,一封来自章岷。 收到信的章慎之心情当即有些小兴奋, 迫不及待地便率先拆开了来自蒋琚的信。 只是随着那一行一行字被眼睛扫完,他的脸色瞬间黑了下来, 心中顿时生起一股郁气无处发泄。 信的内容概括来说就是他儿子太过于优秀,心中装不下世间女子,就连他蒋家的女儿也容不下份, 高攀不起, 字里行间明里暗里带着讥讽。 章慎之憋着气,一把撕开了章岷的信,眼睛一扫当即面色更黑,脱口怒骂道:“混账东西!” 章岷的信虽然较蒋琚的委婉些, 但中心思想十分明确, 就是四个字:多管闲事。 他气得将信一甩,没了平日里的严肃,冷哼一声骂道:“要不是你娘去的早, 我要操心你这破事?呵,嫌我多管闲事!” “我不管, 看你怎么成亲,看你娶得到谁!” 章慎之半月后如何生气不讲,却说这第二日清晨,二人一起用朝饭时,气氛沉默得很,褚鱼端着碗, 垂着头小口小口的吃着,默不作声。 章岷吃一口看她一眼,再吃一口又看她一眼,最终他沉不住气,沉声问了出来,“昨日你跑什么?” 褚鱼持筷的手一停,她看着碗中自己最喜欢吃的玲珑水饺,索然无味,摇着头,小声道:“没跑……” “那昨日你哭什么!”章岷又追问道。 褚鱼顿时一噎,她咬住牙,瘪着嘴道:“没哭……” 突然“啪嗒”一声,章岷将筷重重搁于桌上,褚鱼一个激灵,忙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正满脸怒气看着自己,又忙垂下头来。 章岷伸手捏住了她的下颌,强迫她看向自己,压低声音道:“稳稳,咱们可从来没有闹过别扭。” 褚鱼“呜”了一声,撇开眼去,还是没有开口。 章岷深吸了一口气,松开了手,他气得将手背在身后握拳,呼了口气,这才道:“待会儿用完朝饭,你回房收拾收拾包袱,准备离庄。” 离庄? 这是嫌她碍事要赶她走? 褚鱼闻言猛然抬头,诧异又惊恐地看向他,她惊得呼吸不畅,喘了几口气带着颤腔道:“你,你要……”你要赶我走? 章岷又接着刚才的道:“咱们在这叨扰多日,该是离开了,琼州会也没能带你好好看,我带你去江阳。” 那封信惹得蒋家父女误会,他再待下去只怕更为不妥,更何况今晨蒋琚又特意唤了他去,明里暗里希望他趁着蒋凝嫣未醒赶紧离开,省得再惹自己女儿伤心。 且他已经通过落隐山庄的势力查到了天兴教更多的信息,心中的直觉告诉他师姐跟褚鱼父亲的失踪与他们大有联系,所以更要 分卷阅读50 分卷阅读51 舅舅赳赳走 作者:步虚子令 分卷阅读51 去江阳确认情况。 半晌没有听见褚鱼的回应,他抬眸看去,只见褚鱼伸手捂着嘴,“呜呜”发出闷笑,眼眸里噙着泪花儿。 她兀自又哭又笑,不敢让他看见自己这怪异的模样,忙捂着脸转过身去,“哦豁!原来是这样啊!” “稳稳知道了!”她肩头止不住颤动,憋住笑道:“我马上就去收拾!岷岷放心,我很快的!” 一说完当即便提裙冲了出去,看这欢快的背影似乎心情都变好了。 章岷看了一会儿,而后突然嗤笑了一声,无奈地摇着头。 二人在蒋琚不耐烦的嫌弃神色中拜别了他,章岷驱着马车在砚城中寻了一处客栈住下。 “咱们现在不去江阳吗?”褚鱼犹豫停留在客房门口,疑惑问道。 “五日后码头才有去往江阳的客船,咱们只能先在此处等着。” 心里虽然迫不及待想要去江阳,褚鱼闻言还是耐下了心思,笑眯眯点着头,整个人兴奋不已。 “看来你确实不甚喜欢待在落隐庄中啊!”章岷故作板着脸的模样,“为何如此?可是谁得罪你什么了?” 她自从到了落隐山庄便一直不太高兴,似乎从第一日开始,乃至后来的醉酒还有之后的垂泪,他绕是再迟钝也察觉到了什么,明着问褚鱼总是不肯开口,还不如突如其来将她诈出来。 “还能有谁,还不蒋……”她不满接道,而后忙闭紧了嘴,抬眸看了他一眼。 “蒋?蒋家兄妹?” 褚鱼忙罢手摇头,“没有没有。” 之后便躲进了房内不再出来。 章岷敛眸,若有所思。 * 冬日的月夜黑暗无光,砚城城外数十里远的一处山林中,数道黑影在林中奔走,惊醒了林间休息的鸟雀。 啾啾鸟鸣声回响在林间,越方涵在林中方一站定,斜里一人突然挥掌向他袭来,他反应不及,冷不防被打中,“嘭”的一声撞在树身上,跌落在地。 “叔父做什么这么大的火气?”他呵呵一笑,而后捂唇急促咳了两声。 “看看你做的好事!”越锋上前提住他的衣领,阴鸷的双眼盯着他,“为什么在云阳的棺材里还留下噬血虫?难道你想让全江湖都知道人是天兴教杀的?” “叔父误会了,我只不过是想让他尸身烂得快些,好掩盖身上的伤痕罢了,谁能想到会有人去验尸呢!” 越锋眯起了双眼,冷哼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些心思,若我天兴教被江湖人讨伐,你又能落什么好!” “侄儿不敢。”他装模作样垂下了头。 “呵!算来今日日子到了!” 越锋眸子突然泛起了冷意,瞬间抓住了他的手,另一只手抵在他丹田处,越方涵此时眼中猛然生起恐惧来,他旋身一转,足下一蹬,腾空起身便要逃离,越锋眼中冷意更甚,双眼变得猩红无比。 他一把抓住越方涵的肩,将他扭到在地,掌心凝聚内力,一把按下他的丹田处。 越方涵只觉瞬间一股剧痛,全身的经脉仿佛逆转,血液开始倒流,手脚的力气被汇聚到丹田处,而后尽数被抽走汇入越锋体中。 他只想尖叫。 骨骼被他挣得咔咔作响,脖颈间青筋爆出,额上冷汗横流,无尽的剧痛涌遍全身,铺天盖地的袭来,瞬间击打的他连发出声音的力气都没有。 痛!! 即使经历过那么多次! 这仍是让他无法承受的剧痛! 濒临死亡的绝望来临! 他的生命,所剩无几的生命再次被抽走。 他发出干呵呵的冷笑来。 片刻之后,越锋收了手,他在原地凝神调息,一盏茶的功夫后他突然睁开眼,狂喜得看着自己的双手,疯狂笑道:“第六层!我终于突破第六层了!哈哈哈哈哈!” 他又变成了疯疯癫癫的模样,甩着袖哈哈大笑个不停,他对着倒在地上的越方函癫狂道:“我不计较你放噬血虫的事!你快去给我找!给我找到那贱人的女儿!我看她第七层的心诀还吐不吐口,到时候我神功大成!长生于世,江湖还有谁人敢灭我天兴!哈哈哈哈哈哈!” 越方涵冷眼看着他狂喜的模样,心中恨意更浓。 “护法来报,说你最近更一个小丫头总是混在一起,是不是她!是不是她!”他突然凑近,双眼死死瞪着,眼白处布满了血丝。 越方涵心里一个咯噔,他冷笑一声,吐出一口血来,颤着无力的手擦着嘴角的血渍,鄙夷道:“不过是感兴趣玩玩的一个美人儿,若是真是她,我还不抓回来?” “美人?呵!跟你爹一样是个好色之徒!” 越锋锐眸里泛起不屑,“快给我去找!找到了你想玩多少美人都行!” 他刚刚突破七伤诀第六层,气息还有些不稳,疯疯癫癫留下几句话,便消失在无边夜色中。 越方涵无力躺倒在地,呵退一旁想要上前的属下,看了头顶漆黑一片的夜色,闭上了眼。 脑海中突然浮现那张软弱又倔强,时而抽泣时而嬉笑的小脸,还有一双如夜色般漆黑明亮的双眸。 他唇角勾出一丝笑意,又瞬间散去。 既已找到,便是他独享。 无论七伤诀,亦或是人。 作者有话要说:  大反派出场日常:打侄子 第39章 落隐山庄的少庄主及二小姐双双中毒一事惹得蒋琚大怒, 下令彻查此事,同时云阳真人的尸身被带入落隐庄内, 落隐庄最好的医师对其进行验尸。 二人所中之毒为毒虫所致,此虫名为噬血虫, 喜食人体腑脏,饮尸身腐烂之血,因而常寄生于死人身上, 但生性畏惧阳光, 若曝光于阳光之下则当场碎体而亡,因章岷那日验尸时惊扰了寄生于云阳尸身上的噬血虫,其受惊之下四处飞舞,蒋凝嫣挥手阻挡, 噬血虫当即咬了她一口, 蒋凝嫣吃痛将虫甩开,恰好将其甩入阳光之下,蒋辞扑过去时虫子当即炸碎开来。 蒋琚一边心痛子女的伤情, 一边又暗骂二人竟无用至此,连只虫子都躲不过, 尽让人看了笑话。 因此虫自身自带毒性,江湖中颇受用毒者的喜爱,但此虫饲养极难,所以江湖中养此虫的并不多,只其中有三派颇善此道,一个是南疆神出鬼没的蛊师一脉, 一个是遥远西域中的极经门,还有一个便是位于蜀地的天兴教。 “一定是他们天兴教!”江城愤愤不已,死死握紧了拳,“害死师父还不够,他们竟还想让师父的尸身毁于毒虫口中!” “师弟为何多次断言一定是天兴教?”周礼疑惑问道。 “我……”江城顿时哑口无言,支吾了一声,而后怒道:“师兄难道不想替师父报仇?” 周礼道:“我们现在已经查出了炸药的来源 分卷阅读51 分卷阅读52 舅舅赳赳走 作者:步虚子令 分卷阅读52 ,但何人所买尚不清楚。” 蒋琚面色也是一片沉重,“医师已经验出结果,云阳真人腑脏虽已被毒虫啃噬,但心脏尚存,只是心脏粉碎一片,肋骨折断,胸口处有一掌印,死因应当是云阳受人一掌而亡,再被人伪造成因山体崩塌意外死亡的假象,因为官府已将云阳真人装殓,若不是……” 他停顿住,冷哼了一声,接着道:“若不是章世侄提出查验尸体,只怕难以查出云阳真人的死因。” 周礼问向蒋琚,“不知蒋庄主可能认出师父身上的掌印是哪种掌法所致?可是天兴教的功夫?” 蒋琚摇头,“不是天兴教的功夫所致,我已仔细探查过,那表面上虽是掌法所伤,但其实心脏是被内力十分霸道震碎的,老夫这么多年,天下武功不说全部,却也知晓十之八九,竟从未见过这种内力。” “内力?”周礼惊道:“这世上竟这种内力能做到一掌便击碎师父的心脏?” 云阳真人虽年事已高,但一身浑厚内力也不是什么人一掌便能将他击败的。 蒋琚抚胡叹道:“我只在幼时听过一个传说,相传数百年前,江湖中有位绝世高人,挥掌间便能将当时一流高手击败,世上无人能敌,但他终究敌不过时间的流逝,挡不住死亡的到来,他不甘于心终身成就化为虚无,于是剑走偏锋,耗费数十年心里自创出一套心诀,靠吸收他人气力来延长自己的性命,达到他永生的幻想。” “当真有这种功法?”江城追问道。 “传说终究只是传说,莫说没有这种极其阴险的功法,若是有,为何江湖中从未见过那位高人的身影?” 江城不死心再问道:“庄主可知那传说中|功法的名字?” “倒是个阴邪的名字,名叫七伤诀。” 江城心中一惊,瞬间顿住。 他在师父口中听过这名字。 * 天将幕时,褚鱼章岷二人正准备用饭,一人由小二领着上楼到了他们面前,是落隐庄跟在蒋琚身边的一名护卫。 “章少侠,庄主有请您去庄内一趟。”护卫抱拳恭谨道。 章岷同褚鱼对视了一眼,他疑惑问道:“敢问世伯寻我是有何事?” 护卫沉吟了一声,而后道:“是小姐醒了,她想见您一面。” 褚鱼放下了手中的竹筷,转头看向章岷。 章岷闻言心中一叹,他沉声道:“我明白了,劳烦稍等片刻,我即刻便来。” 护卫应声,转身去了屋外等候。 “蒋姑娘醒了?”褚鱼暗自攥紧衣角,压下心中的酸涩之意,向他微微一笑,“岷岷要去探望她吗?” “嗯,毕竟她于我有救命之恩,总不好不去探望,如今她已醒,我当去当面向她表达谢意才是。”同时有些误会也该说清楚才是。 “那……岷岷早去早回。”虽然她心中不太想他们接触,但蒋凝嫣替章岷挡下毒虫,她终归还是感激她的。 章岷起身,却不出门,他低头直直看着她的眼,二人一站一坐,褚鱼的表情尽收他眼中,自然也能看清楚她脸上勉强挂着的笑意, 他直看得褚鱼脸上的笑挂不住,她闪烁着目光,不敢看他。 “你不开心。”章岷看了许久定下了一个结论。 “不想我去看她吗?”他试探问道。 心思一下便被猜透,褚鱼咬着粗唇没有回答。 “为什么?” 章岷俯下身来询问,二人的距离突然变近,他一双俊逸的眉眼认真的看着自己,星眸里好似有一片无垠的浩瀚星空,不自觉将她吸引进去。 “为什么?” 他又问了一遍,声音低沉缓慢,像一直无形的手,牵扯出她深藏在心底的秘密,诱引她说出口。 “我……”褚鱼迷离地看着他,眼中压抑着的情意不自觉流露出来。 章岷却突然怔住了,褚鱼从来都不善于掩藏,尤其是在他面前,他可以轻易看出她眼中的情绪,就像现在。 无缘无故的生气,莫名其妙的伤心,时常反复怪异的情绪,他从她眼中看出了答案。 瞬间慌张袭来,汹涌陌生的情绪瞬间填满他的心房,无法说清道明的感受,他突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忙直起了身,止住了她将要脱口而出的话,手背在身后紧紧攥成了拳,他匆匆留下一句“等我回来”,便跨出了房门。 褚鱼怔然坐在原位上,心中生起了绝望,她陡然干笑了两声,凄然的泪水霎时落了下来。 他知道了。 却是,这个反应。 垂头丧气的回了房,褚鱼扑在床上大哭了一场,再次回神时竟已是月上中天,周围一片黑漆漆的,依稀只有月光透过窗户洒入屋内,客栈众人都已经睡下,静谧之中只能听见她动作发出的响声。 她愣了一会儿,连忙起身往章岷的房间走去,屋内黑漆漆一片,她伸手小心敲了敲门,屋内并没有应。 这个时辰,竟还没回来。 褚鱼捏紧了拳,而后却又徒然松开,她看着紧闭的房门良久,终是退了两步,转身离去。 方一回房,黑暗中什么也看不清楚,突然有人从身后环住了她的肩,褚鱼瞬时反应过来,手肘往后一挡,那人闪身躲过,一把扣住了她的双手。 “小鱼儿反应倒是快。”黑暗中传来熟悉的声音,“只是功夫到底太差,也不知道教导你的人是如何教的。” 褚鱼沉默了半晌,而后才闷声喊道:“方涵。” “怎么,见到我不高兴,哭丧着一张脸?”越方涵的声音有气无力,他虚弱的倚在一旁的门上,连以往调笑的语气都淡了许多。 “方涵,你怎么了?”月华透进屋内洒在他的脸上,整张脸苍白得毫无血色,双眼疲惫的阖着,似乎连睁开的力气都没有了。 “你怎么看起来那么虚弱?”褚鱼担忧道。 越方涵抓住她的手,无奈笑了一声,“帮我一个忙可好?” “不要让人知道我在这,照顾我一夜,不要请大夫。” 说来可笑,他竟无人可用,只能来求助这个他不怀好意靠近的丫头。 “可是……你看起来很不好。”褚鱼忙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不请大夫给你看看怎么行。” 越方涵再也支撑不住,高大的身影向她倒了下去,昏迷前念叨着仍是“不要请大夫。” 褚鱼“哎”了一声,身体不稳的扶着他,脚下步伐不稳,踉踉跄跄扶着他往床边走去。 费了大劲终于将他安置好,她伸手一探他的额头,竟烫的十分厉害。 她忙伸手一捏他的脉,脉搏迟缓无力,她再探他的鼻息,竟也是弱不可查。 “方涵,方涵?”她喊了两声,却见他毫无反应。 褚鱼连忙打了冷水来,打湿了帕子敷在他的额上,帮他降温。 分卷阅读52 分卷阅读53 舅舅赳赳走 作者:步虚子令 分卷阅读53 只是不过半个时辰,他突然全身痛苦的抽搐起来,额上冷汗涔涔,咬牙发出痛苦的闷哼声,褚鱼顿时不知所措,她忙想去请大夫,可是越方涵昏迷前都在念叨不要请大夫,她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才好。 就在这时越方涵突然睁开了眼,眼中猩红一片,他痛苦的抽搐着身体,手脚都在无力的颤抖。 “方涵?你怎么样了?”褚鱼焦急万分的上前,不想越方涵伸手便掐住了她的脖颈。 窒息的感觉灌满全身,她忙伸手去掰他的手,呼吸不畅的喊着他,“方涵!” 越方涵一瞬间清醒过来,他忙松开了手,褚鱼难受的咳着,他眼中泛起愧疚,虚弱道:“对不起。” 褚鱼还未及反应,便见他呕出一口血,再次晕了过去。 他一夜都在发热抽搐,褚鱼照顾了一宿,见他终于在天亮前情况有所好转,安稳的睡了过去,褚鱼这才松了口气,疲倦感席卷全身,她趴在床头,亦睡熟过去。 耳边响起“扣扣”敲门声,褚鱼被惊醒过来,她忙转头看向越方涵,见他还沉沉睡着,这才看向门口的方向。 门外传来章岷的声音,“稳稳?” 她坐在原地未动,呆愣愣盯着房门方向,垂眸掩下眼中的凄然,这才缓缓起身。 将门打开一道缝隙,她站在门内,抬头看着不知何时回来的章岷,向他淡淡一笑,道:“你回来了。” 章岷抿了抿唇,开口道:“对不起,我不该……” “没事。”褚鱼忙接道:“若无事我便回去歇下了,我还有些累。” 房门要被阖上,章岷忙抬手一挡,“稳稳你听我说……” 屋内突然传出响动,褚鱼面上一惊,忙要将门阖上,章岷速度更快,他伸脚抵住门,拉开褚鱼一把将门推开。 屋内,越方涵半撑坐起,倚在床头柱上,他苍白的脸终于有了一丝血色,抬眼含笑的与门口的章岷对视。 “哦嚯!” 原本靠在一旁墙上的卓韶探头看着屋内的情况,脸上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作者有话要说:  哦吼! 第40章 屋内一片寂静无声。 大堂中正在用朝饭的人群嘈杂声满满, 伙计穿梭在各桌之间,吆喝声与交谈声混杂在一处传来, 更显得屋内气氛安静的诡异。 卓韶挠了挠脸,觑眼看着身旁脸色黑成了炭的男人, 小心地挪退了两步。 褚鱼低着头,感受到章岷死死盯着自己的目光,紧抿着唇, 一言不发。 越方涵倚在床头, 眼中含笑看着二人,突然他伸手捂住唇咳了咳。 褚鱼闻声连忙转身上前,小心的扶住他,担忧问道:“你怎么样?有好点吗?” 越方涵掠过章岷又黑了一层的脸, 抬眼看向褚鱼, 轻轻在褚鱼扶着他臂的手上抚慰一拍,脸上带着笑意,仍是虚弱道:“放心, 我已经好多了,多谢你昨夜照顾我一宿。” 章岷一听脸上彻底泛起了冷意。 他冷着脸走上前, 拉开一旁的褚鱼,看着倚在床头的越方涵,眼中冰冷一片,“不知方少侠是受了什么伤,竟然连去找大夫的力气都没有,稳稳也不是大夫, 想来也不会替人治伤。” 越方涵笑道:“多谢章少侠关心,昨夜小鱼儿照顾我一宿,做得很好。” 章岷闻言眯起了眼,他看向褚鱼,见她只偏着头看向一旁,只字不语。 “还是找个大夫稳妥些,稳稳毕竟不会照顾人,难免有些不稳妥,若是方少侠好的不及时,只怕到时候再找上门来,那可不好。” 章岷忍不住说话带了讽刺,褚鱼听了都有些刺耳,她忍不住反驳道:“方涵不会这样的。” 他心头一堵,转头看向她,褚鱼撇了他一眼,再次转过头。 “不劳烦了。”越方涵缓缓起身,“小鱼儿,昨夜多谢了,我便先告辞了。” 他慢慢走向房门,褚鱼忙追上前去,忧虑道:“你真的不去找大夫看看吗?” 越方涵眼中泛起笑意,“不用了。” 他转身出门,却在跨出门后又退了一步回来,看着褚鱼的手挑眉道:“昨夜你的手真暖和。” 昨夜褚鱼不停的替他擦汗,越方涵迷糊醒着时总能感受到有一只柔软暖和的手停留在面上,他而后挑衅看了章岷一眼,哈哈大笑着转身离去,经过卓韶时偏头看了他一眼,又收回了目光。 卓韶一直盯着他的脸,皱着眉若有所思。 褚鱼攥住衣角,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不敢回头看章岷是何表情。 章岷只觉胸口有一团怒火在燃烧,比之上次褚鱼醉酒的时候更为强烈,上次是愤怒,此回除却愤怒,心中更有一股涩意,堵得他无法呼吸。 “人已经走远了。”他走上前来冷冷道。 褚鱼忙收回了视线,仍是侧着头不看他,章岷心中郁气更甚,他压着怒气道:“我之前与你说过,少些同方涵接触,此人来历不明,我们还是小心为好。” 褚鱼抿唇,抬眼气愤的看着他,“我同他是朋友,为何要小心?” 言罢,气恼的一把关上房门,不再理他。 章岷攥着拳,急促呼吸着,极力的缓和自己的怒气,转身回了屋。 卓韶跟在在一旁小声道:“我看他们二人郎有情妾有意的,你做什么棒打鸳鸯呢!” 章岷一眼瞪向他,“胡说八道!” “我胡说八道?”卓韶看他怒不可遏的模样,睁着眼惊异道:“看看你方才的样子,说话也是酸溜溜跟吃了醋似的。” 他一时顿住,而后似恍然大悟般长“哦~”了一声,挑眉道:“啧啧,我说你火气怎么这么大呢,原来是吃那小子的醋啦!” 章岷忽的心头一颤。 “你再胡说八道!”他狠狠瞪了卓韶一眼,“昨日的架咱们可没打完!” 卓韶“唔”了一声,忙闭紧了嘴,睁眼看着房门贴着自己的脸被狠狠关上。 他捂着鼻子,“啧啧”摇头,“这不只是醋,还是一坛老陈醋。” 屋内,章岷双手撑着桌面,胸口急促起伏着,他垂头看着桌上的木纹,目光深沉,撑在桌上的手慢慢攥成了拳。 原来是吃醋吗? * 两日后,一艘客船从砚城的码头出发,一路向西而去。 宽阔平缓的江面上,客船扬帆而行,两岸是无边无际的田野与林地,零散坐落着村庄,村民小如黑点,看不清是何模样,依稀只见炊烟缓缓升起,又飘散在灰暗的天际。 “甲板上风大,你当心又受凉。”章岷将手中的斗篷披上了褚鱼的肩头,看着她被风吹得发红的鼻子,眼中泛起心疼。 褚鱼看向他淡淡一笑,退后了一步,拉开了二人的距离,“谢谢岷岷,我知道了。” “ 分卷阅读53 分卷阅读54 舅舅赳赳走 作者:步虚子令 分卷阅读54 稳稳!”章岷一把拉住她,手背上暴起了青筋,“你一定要这样吗?那日,我并非故意一夜不归……” “你不归自然有事,我明白的。” 褚鱼抿紧唇,想要挣开他的手,章岷皱着眉又道:“那日我问你为什么,你……能否说到底是为什么?” 胳膊被紧紧攥着,褚鱼看着他,眼里泪水渐渐泛了出来,那日他眼中的了然,惊诧,还有匆匆逃离的背影时不时在她脑海中浮现,他要她说什么?要她再看一次他逃离的背影吗? “没有为什么!”她突然一用力,甩开了他的手。 章岷偏头看着自己被挣脱的手,怔然不语。 褚鱼也不安起来,她攥着衣角,拉住他的衣袖怯怯道:“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方才就是一时……” “一时……”她慌乱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章岷叹了一声,抚着她的发轻声道:“回屋吧!” 褚鱼彳亍着,转身往客舱走去。 呼啸而过的冷风吹散了她一些郁燥的心情,她长呼了一口气,蹙着眉暗恼自己方才的失态。 额头突然感觉到一点冰冷,她伸手一摸,是一点水渍,掌心再次感受的冰凉,这次她看的清楚,是还未融化的冰晶。 “怎么了?”章岷低声询问道。 “下雪了?” 褚鱼伸出掌心给她看,“刚刚下雪了?” 章岷抬头看向天空,果然一片片纯白晶莹的雪花正飘飘扬扬落下。 “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雪了。”褚鱼迷茫的看着天空,记忆中江阳大雪的场景浮现心头,这么多过去,记忆早已模糊不清,她却仍记得江阳大雪时,阿娘最爱的便是在雪夜里炖煮上一锅羊肉汤,等爹爹回来一起饮汤。 “江阳应该也下雪了罢。”她怅然道。 阴冷潮湿的地牢内,壁上油灯散发着幽黄昏暗的烛光,地牢深处,突然响起一道清脆的铁器碰撞声,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急促的咳嗽声,连连不断,连停下一瞬喘口气的功夫都没有。 “阿珩!”一道纤细瘦弱的身影紧紧拥住咳嗽之人,伸手抵住他的背连忙要为他输送内力。 “不要。”男子的声音虚弱无力,他忙拉住女子的手,止住她的动作,“不要再为我输送内力了,你会撑不住的。” “可是你这样怎么行!”女子摸着他干瘦的脊背,眼中噙满了泪水,“这么冷,你如何撑得住!” 她连忙扑到栅栏处,对着巷道外侧急切呼喊:“来人!来人!” “素娘,别求他们!”男子捂着唇咳个不停。 地牢口一名身穿黑衣的男子走了下来,他慢悠悠走到二人面前,看着二人狼狈的模样,冷哼道:“怎么,褚大掌门有何贵干啊?” “快让人来救治他!快!”女子忙轻抚着男子的背助他喘气。 “这不是还活着吗?”黑衣人冷笑,毫不在意男子此时的情况。 女子攥紧了拳,她扶着男子冷冷的看着黑衣人,“若是阿珩今日不曾被救治,死在地牢内,等你们教主回来看你会是什么下场!” “更何况他若是死了,我必以死相随,你们教主正是神功将成,只差最后一层口诀,到时看他如何练去,只怕那时你会沦为他泄恨的对象吧!越锋的手段你又不是不知。” 女子的声音又阴又冷,黑衣人想起在教主手下惨死的那些人,忍不住惶恐,他看着女子决绝的模样,转身向外走去,“你等着。” 片刻之后,黑衣人再次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名手下,他丝毫不在意的打开牢门,指挥两人进入,“去,把他抬出来。” 女子怀中的人被二人搀着,扶了出去。 她这时才舒了口气,颤着手扶着墙慢慢站了起来,身上的锁链随着动作发出响声。 “阿珩。”眼中的泪水终于落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翻了一下大纲,有一种快完结了的错觉…… 第41章 扬帆而行的客船在江上一路行驶了五六日有余, 终于在途经巫山县时停船靠岸,补充给养。 褚鱼这几日晕船晕的不得安生, 章岷在船一停便上了岸替她寻药去了,褚鱼见他走了, 迫不及待地便出了客舱透气。 病怏怏的趴在围栏上,迎面虽吹着冷风,但整个人终于清爽许多, 她无聊的看着船下的水面出神, 水波荡漾,泛起起伏波涛,水下不知深浅多少,她看的发晕, 心中一惧, 连忙移开了视线,转头看向码头处上船下船的人群。 突然间她在人群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容,褚鱼还以为是自己看错, 再一个晃眼间便不见了他的身影。 “方涵?” 她心生疑惑,直起身来踮脚朝那边眺望, 脖子都伸长了却什么也没看见。 正疑心以为是自己眼花了,腰间突然多了一只手,一把将她抱了下来,力道之大让褚鱼一惊,连忙转身一看,正见章岷黑着一张脸, 眼中含着隐隐怒火,他呵斥道:“不好好站着栽下去如何是好!” 天晓得章岷一来便看到这一幕是有多心惊,当即便冲了过去一把将她抱了下来。 “我……”褚鱼心虚不已,嘟囔道:“你怎么就回来了……” “章大哥!” 身后突然响起女子娇厉的呼喊声,褚鱼听着熟悉,探头看去,竟然是多日未见的蒋凝嫣,她似乎中毒已经好了,一张娇俏的容颜上带着怒气,眸中含情看着章岷,见她看来时狠狠瞪了她一眼。 她的身旁还跟着蒋辞,面色红润,一副风流倜傥的模样,见了她向她抱拳行礼,温和笑道:“褚姑娘,多日不见!” 褚鱼显然一惊,看向章岷,虽无言但眼中却带着惊怒,显然是在问他们为何在此。 章岷被她看得不自在起来,心中莫名发虚,咳了一声,对着蒋凝嫣道:“蒋小姐,那夜岷已经同你说清楚了,是岷的错,辜负了蒋小姐心意,抱歉!” 那夜蒋琚用他的名义将他唤去,在见蒋凝嫣之前便又同他见了一面,让他前去跟蒋凝嫣明确说清楚,他蒋琚虽有意让他为婿,却也不是那种强求之人,更何况章岷既无意,他们落隐山庄一个劲凑上去可丢不起这脸,章岷当下了然,他原本就有此意。 抱拳向兄妹二人表示歉意,章岷拉着还有些在状态外的褚鱼往客舱走去。 边走边唠叨,“我不过离开一刻你就跑出来了,稳稳,让我省心一些好不好?” 褚鱼心中莫名腾起雀跃,她转动着眸子,轻声道:“我就是有些闷啊……” 蒋凝嫣从来没有听见过章岷用这种语气与她说话,他对自己从来都是客气而疏离的。 那夜她一醒来,听闻章岷离去,她一时心急,强求要见他,等他来了,特意补了妆容换了衣衫,羞怯的同他表 分卷阅读54 分卷阅读55 舅舅赳赳走 作者:步虚子令 分卷阅读55 白女儿家心意,却换来他一句“抱歉!” 她脸上还未褪去的娇羞瞬时没了,呆愣愣的看着,不可置信,“抱歉?” 他仍是面色淡淡,“家父命岷送的那封信,岷并不知晓内容,惹得蒋小姐与庄主误会,是岷的错,是岷辜负了蒋小姐心意,岷并不值得蒋小姐托付,还望蒋小姐忘却便好。” “你不喜欢我?”蒋凝嫣顿时怒道:“那你喜欢谁?” 她想起跟着他的那个臭丫头,指责道:“难不成你喜欢跟你一起的那个褚鱼?” 章岷顿住,敛眸迟迟没有回答,最终向她抱拳以示歉意,而后转身便离开了。 “嫣儿啊!你追过来有什么意思呢!”蒋辞拍着她的肩叹道。 蒋凝嫣怒狠狠盯着二人离去的背影,看着章岷温柔同褚鱼说话的模样,看着褚鱼跟在他身旁,她眼中泛起了狠厉之意,“他居然敢拒绝我?” “我堂堂落隐山庄二小姐!他居然胆敢拒绝我!” “我有什么比不上那个臭丫头的!” 她不甘心! “大哥!我一定要他喜欢上我!”她怒气冲冲道。 蒋辞摇头,“你啊,就是不甘心!到时候回去爹爹肯定会修理我们。” “爹爹最疼我了,才不会的!”她嗤道。 褚鱼跟着章岷一路返回,之前发晕的头脑似乎清醒了许多,她看着身侧章岷满脸淡然的模样,欲言又止。 “有什么要问便问吧!” 褚鱼回头看着甲板上正被船老大引去客船内的蒋家兄妹,犹豫问道:“他们……怎么会在这儿啊?” “我方才回来的时候遇见了他们,便一起上船来了。” 褚鱼嘟囔着,“我问的又不是这个……” 她轻轻一扯章岷的衣袖,又连忙松开,“你方才说辜负了蒋姑娘的心意,是什么意思啊?” 章岷停下脚步,偏头看她,面上仍是淡淡,眼中却似乎含了笑意,他缓缓说道,声音拖得有些绵长,“你不是知道吗?那封信的内容。” 褚鱼忙低下头不敢看他,藏在袖中的手不停的偷偷揪着衣角。 “那信上写的是父亲的意思,那你可知道我的意思?”他声音愈发的轻。 褚鱼连忙摇头,心“扑通扑通”急促跳动起来,连呼吸都有些不稳。 “我不肯啊~” 极轻极淡的一声,似被风吹入耳来,仿佛带着无奈,又好似含着宠溺,褚鱼只觉得耳朵酥痒无比,又烫的厉害,头埋的更深了。 风中好像又带来了他的一声轻笑。 他看着褚鱼红通通的耳根子,心头胀得愈发厉害,却不难受,他又道:“回吧,这儿风大。” 褚鱼忙不迭点头,仍是不敢看他。 他就走在自己身旁,摆动的手一直在自己眼前晃动。 她抿唇含笑,轻轻唤了声“岷岷。” 一手拉住了他的袖角,没有松开。 章岷低头一看,复又抬起头来,手摆动的幅度却小了很多。 作者有话要说:  猜猜二人真正说透的时候是什么场景←_← 小小声:你们绝对想不到! 第42章 夜深时分, 沿江两岸的青山在夜色下,依稀只能看见起伏的山脉, 前日下了一场大雪,覆盖了一片白茫茫大地, 在月色下反射出光亮,将江中景色映衬无余,寒风呼啸, 带来刺骨的冷意, 章岷一人站在甲板上吹着冷风,望着沿岸的风景出神。 他们此行是去往江阳,但他知道,或许在江阳能找到的线索也是寥寥无几。 那夜他从落隐山庄出来没多久, 迎面便遇见了卓韶, 彼时他正在跟踪一群蒙面人,看见章岷当即示意让他跟上。 章岷稍做疑惑,然后追了上去, 二人一路跟着这群蒙面人左拐右拐,最后居然见他们出了城。 二人对视一眼, 还想继续追寻,不过一瞬的功夫便没了他们的踪影。 惊讶之余心中疑惑更甚。 “是天兴教,我好不容易找到他们的行踪,居然又跟丢了!”卓韶埋怨看了章岷一眼。 章岷不语,睨了他一眼,寻了个方向追了过去, 卓韶摸摸鼻,忙跟了上去。 在山林间小心行走搜寻,待到月上中天时,终于发现了之前蒙面人的身影。 不过四五人,把守着林子各个方向,正中正有一人在静坐练功。 二人顾忌着不敢靠近,只远远看着,卓韶向章岷使着眼色,示意中间那人就是越锋。 云散月出,章岷偏头看去,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 然而下一瞬一股霸道的掌风突然向二人袭来,猝不及防。 二人迅速反应过来,越锋居然已经袭至身前。 好快的身法! “呵!原来是两个毛头小子!” 越锋的唇角勾起冷笑,章岷那一瞬间看清了他的脸。 一个念头快速闪过,他还未来得及抓住,眼前越锋攻击毫不留情,只得先行同卓韶应付他。 周围的蒙面人也围了上来,二人对视一眼,而后迅速分开各自往相反方向逃去。 他们本就为试探而来,更无心恋战,绕是如此,还是花费了大劲才摆脱天兴教的人。 出神的功夫,章岷身后出现一人,缓缓走上前来。 他闻声回头,正是褚鱼白日里以为眼花才看见的越方涵。 越方涵脸色依旧同那日一样苍白,身上披着一件厚厚的大氅,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俨然不同于之前身体康健的模样。 “章少侠?真是巧啊,咱们又见面了。” 章岷眸子微眯,他静静的盯着越方涵的脸看。 难怪越锋的脸他看着总有几分熟悉,这几日他一直在脑中思索,现如今见了越方涵,他倒是明白了。 像,二人的眉眼像极了,尤其是两人双眼阴鸷着看人的时候。 “巧与不巧,方少侠从长阳起便一直跟着我们,又有何来的巧呢?” 越方涵闻言毫不在意,他拢了拢大氅,眼中突然染上笑意,“我与小鱼儿有缘,正是能处处都碰见呢!” 章岷瞬时眼中泛起冷意,“你接近稳稳,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 “得到什么嘛……”越方涵慵懒的倚在栏杆上,轻佻道:“我是男子,她是姑娘,你猜猜我想得到什么?” 手握成拳背在身后,章岷压下心中怒火,他走到越方涵身旁,语气淡淡,“我想,越或许才是方少侠原本的姓吧!” 越方涵脸上神色毫无变化,他似惊奇道:“我怎不知我什么时候换姓了?” 章岷无心再与他多言,睨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远离二人的一处偏僻角落内,黑暗里传来极轻的窸窣声,一人匆匆走过,窜入了一间狭窄的仓房内。 仓房中的两名身穿粗布衣衫的男人迎了上去, 分卷阅读55 分卷阅读56 舅舅赳赳走 作者:步虚子令 分卷阅读56 “怎么样?是不是?” “教主猜的果真没错,那女子少主果然已经找到了。”来人压低声音说话,眼中满是轻蔑。 “那我们何时动手?” “需得先将她身边的那个男人引开,我同他交过手,武功不低。”此人正是那日砚城外的山林中,章岷被发现时前来追击他的人。 越方涵带着伤走后,越锋暗中派人跟踪,直到见到他进了褚鱼的房间,几人返回山林复命时,正好被卓韶碰上。 “明晚你们一人在船上纵火,一人去引开那个男人,我趁乱去抓人,记住,若是撞见少主阻拦,不必手软。” “是。” * 大船在夜色中前行,客舱内早已静谧无声,耳边只听见江水拍击船体的声音,所有人都已安然入睡。 褚鱼安睡的房间内,有人轻轻推门而入,脚步轻缓。 伏身在床畔坐下,章岷只手撑在膝上,凝神静静看着整张小脸都缩在被中的褚鱼,唇角不自觉勾起了笑意,倏地见她翻了个身,侧躺向外,被子被她翻身扯下了一些,他伸手替她掖了掖被角。 直至今夜,他或许才真的静下心来好好思考了一番。 少女睡得十分香甜,唇角含笑,似乎梦中梦到了什么美好的事情。 究竟是什么时候不一样了呢? 他伸手轻轻抚着她细嫩的脸庞。 已经许久不曾见过她的睡颜了,现在这副睡熟的模样,同那个幼时总缠着自己一起睡的稳稳一模一样。 可她现在已经变成大姑娘了,竟不知从何时起,自己对她起了其他的心思。 脑海中记忆一遍遍不停的浮现,出谷后的记忆更为深刻。 或许,是从那夜突然明白她已长大时,自己便变了心思。 那日他从她眼中看清情意时,首先明白的竟是自己的心思,初初明白时心中震撼颇大,先是慌张逃离,出门的那一刻心中竟腾起了愉悦。 他并不觉得这心思龌龊,至少,他明白后欢喜的很。 他能看出她眼中对自己缱绻,可是她到底还小啊! 她久居谷内,不知世事,宛如稚子。 她见过的人太少,懂的事也太少了。 二人年岁相差那么多,他在江湖中行走,看遍人生百态的时候,她仍是纯稚懵懂。 他不确定现在褚鱼眼中对自己的情意是真的男女之情,还是只是分不明确的孺慕之意。 他到底不敢立即便同她挑明,他得先弄清楚,弄明白。 若就这样草率挑明,是前者最好,他当然欢喜不已,可若是后者,多年后她突然明白过来,遇见真正心仪之人,告诉自己同他的这段情只是她懵懂之下的错觉,他不敢确定,自己那时会是什么反应。 至少,章岷知道,他从来就不是那种正直之人。 手下舒畅的睡颜突然皱起眉来,她蜷起身子,不舒服的嘤咛着,即便如此,却还是没醒。 章岷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将她喊醒。 “稳稳?”他轻轻摇着褚鱼的肩,将她唤醒过来。 褚鱼正做梦梦到自己肚子疼,章岷突然将她唤醒,她还迷迷糊糊睡意困顿,一时之间也没反应过来为什么大半夜他会在自己房里。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褚鱼脑子混沌一团,打着哈欠打算坐起来,突然身下涌出一股热流,瞬时让她立刻清醒过来。 小腹处正在隐隐发痛,难怪做梦梦到自己肚子疼,原来是真的肚子疼! 褚鱼动作还僵在半空,面上满是纠结,她抬眼见章岷正忧虑看着自己,脸上纠结的更厉害了。 “怎么了?” 褚鱼低着头,脸上满是臊意,哼哼唧唧的说了句不清不楚的话。 “你说什么?” “那,那个来了……”她快速嘟囔了一声。 章岷见她这模样,思及今日的日子,突然明白过来,尴尬的咳了一声,他忙起身向外走去,“那你,先收拾收拾!” 顺便还将门给带上了。 褚鱼忙捂着肚子下床清理自己,还是没有反应过来章岷为何会在自己屋子里。 半个时辰后,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褚鱼清理后便又歇下了,此时正疼得睡不着,闻声连开口说话的劲都没有,她头两日可是疼的最厉害的时候。 章岷又敲了两下,这才推门而入,手中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红糖水。 “先起来将这个喝了。” 褚鱼乌恹恹的不想动弹,他十分熟练的扶起她,端着碗舀勺喂她。 但用过后好像并没有缓解疼意,褚鱼困得眼皮子打架,可是实在是疼得她不得安生。 就在这时,被子突然有什么东西探了进来,一只热乎乎的手覆在了她小腹上。 她惊道:“岷岷?” “歇下吧,我在。” 章岷眼帘微敛,垂眸看着被面,让她看不清他眼中的情绪,可是泛红的耳根还是泄露了他的心思。 即使是之前她来月事时,章岷最多也只是替她备上一碗红糖水,从不曾像今日如此,这般。 白日里他似呢喃的话仿佛又在耳边响起,“我不肯啊~” 褚鱼撑在身后的手揪紧了被褥,松了紧,紧了松,如此好几遍,她终于有所动作,一边盯着章岷的神色,一边小心翼翼的依偎进他怀中,见他神色未变,也未有动作,她胆子瞬间大了起来,伸手搂住他的腰,眼连忙闭上。 “那我睡了!”她憋着唇角的笑,快速同他道了声安。 似乎是因为这样,腹中的痛意渐渐散了,她很快便熟睡过去。 耳边的呼吸声变得平稳有律,章岷低头,在她额上落下一吻。 “稳稳啊!千万别让我弄错了。” 第二日章岷憋着脸色醒来,艰难扯下了褚鱼勒着自己脖颈的双手,他揉着脖子暗咳,心中暗念:这个毛病他必须得给她改了! 褚鱼在床上又躺了一天,这才感觉好了许多,入夜之后,她心中暗盼章岷再来,不想却等来了蒋凝嫣。 她直接冲了进来,怒气冲冲伸手指着褚鱼,“你给我出来,本小姐有话同你说!” 章岷站在一旁,眼中带着怒气,他冷冷道:“蒋小姐不要太过分了!” 蒋凝嫣一想到他方才又拒绝自己一次,现在这般护着褚鱼,心中怒气更甚,一眼瞪向褚鱼,“你给我出来!” 章岷正想上前阻止,褚鱼已经起身走上前来,她看懂了蒋凝嫣眼中的怒火,但这次,她不会再忍。 “岷岷,我也有事想同蒋姑娘说,一下便好。” 章岷无奈,只得拿了斗篷给她披上,“去吧,别受凉了。” “嗯!”她笑着应道。 蒋凝嫣见二人你来我往,“哼”了一声,甩袖出门,褚鱼看着章岷,示意他安心,而后跟了上去。 二人来到甲 分卷阅读56 分卷阅读57 舅舅赳赳走 作者:步虚子令 分卷阅读57 板上,蒋凝嫣抓着护栏,看着褚鱼那般好似弱不禁风的模样,眼中怒火更甚,“你少在章大哥面前装可怜,看着恶心。” 褚鱼紧抿着唇,“你到底想同我说什么?” “我让你别再缠着他!”蒋凝嫣大声呵道,抬着下巴倨傲的看着她,“知道那封信吧!章流主已经给我们定下了婚约,我是落隐庄二小姐,他是云浮流少主,门当户对,你,哪里来的野丫头!” 褚鱼攥着拳,冷冷看着她,“那封信岷岷并不知晓内容,那只是流主的意思,他说了,他不肯!” 蒋凝嫣被她冷着脸色的模样唬的愣了一瞬,他们二人脸冷下来的神色竟一模一样,她气恼更甚,正想开口说话,忽然船上传来“铛铛”敲锣的声音,有人高呼喊道:“着火了,船舱着火了!快来人救火啊!” 二人还未反应,斜里突然有一黑衣蒙面人携着掌风向二人扑面袭来。 甲板上四处都是慌乱逃窜的人群,船舱入口处已经开始冒出了灰烟,四周已经乱成了一团,章岷正急着找褚鱼,突然有一人拉住了他。 “这位客人,船员人少,忙不过来,这位客人可能帮帮忙啊?”这人面色一片焦急,言语恳切。 章岷正想帮忙,但看见四周并无其他请求的人时心中突然生起了疑惑。 他正想挣开抓住他的臂膀的手,可是那手抓的更紧,这一下章岷当即明白不对来,下一瞬,寒光闪过,一柄短刃向他刺来。 章岷闪身躲过的同时,眼疾手快一把打落那人手中的匕首,这人武功并不高,为何会是这种人来刺杀他? 一瞬间的念头闪过,他瞬时瞳孔放大,突然明白过来,这是在拖延他! 不好! 章岷一掌拍飞那人,疾速朝褚鱼离去的方向奔去。 褚鱼已经被眼前之人逼至了栏杆处,她回头一看,下方是正滚滚流淌的江水。 “你是何人?为何要抓我?”她抓着栏杆,努力问话拖延着时间,心中焦急等着章岷寻来。 蒙面人不理,手成爪向她抓来,褚鱼猝不及防,忙闪身躲避,整个身子竟已经挂在了栏杆外。 蒋凝嫣从最初的惊吓缓过神来,见蒙面人只是针对褚鱼,她索性躲在一旁看着好戏。 蒙面人还要动手,颈后一股劲风,有人持剑刺来,他闪身一躲回头一看,是匆忙赶来的章岷。 他冷哼一声,暗骂那人无用。 章岷正想伸手将褚鱼拉上来,蒙面人再次挥掌袭来,章岷接过他一招,二人纠缠打斗起来。 “快拉她上来!”他急声道。 耳后却突然传来褚鱼的惊呼声,他忙回头一看,那处只余蒋凝嫣空站着,她看着他,呆呆愣愣道:“我,我还没拉,拉到,她已经……” 章岷心中大骇,闪躲不急忽被蒙面人打中,他瞬势往这边奔来,水面滚滚流淌的江水,那里只有波涛翻涌,之前还对他巧笑嫣然的人早踪影全无。 蒋凝嫣手还在发颤,心还“扑通扑通”急促跳个不停,她看着眼前之人突然一跃而下,尖叫喊着。 “章大哥!!!” 声音还卡在喉中,她忽然被人紧掐住了脖颈。 “你做了什么!!” 她晕厥之前,只记得那人阴狠的目光,还有颊边的一颗小痣。 第43章 耳边是江风在呼啸。 她眼睁睁看着蒋凝嫣拉住了她的手, 然后,撒开。 那一瞬间她从她眼中看见了嫉恨, 杀意森森。 她只来得及惊呼,余光能看见的一切在急速上升, 风声在尖叫,她看见自己离甲板越来越远。 “噗通”一声。 水猛然灌入她的口鼻中,寒冷刺入她的骨缝, 沾水的衣裙尤如绳索, 缚住她的手脚。 她心中生起绝望,窒息的感觉更让她难受,徒劳无力的挣扎让她加快往水下沉去。 胸腔中的空气已被挤压殆尽,她的挣扎越来越无力。 意识开始渐渐模糊, 手徒劳在水中空抓着, 却什么也抓不住。 她要死了吗? 不! 不要!! 她不想死,她还没有找到爹娘!她甚至还没有同他表白心意! 褚鱼脑中昏意阵阵,最后失去意识的一瞬, 她朦朦胧胧间看见眼前扑来一团黑影。 岷岷…… 江面再次归于平静,粼粼江水缓缓流淌, 客船行驶而过划出的水痕消失弥散,丝毫看不出方才有何事发生。 忽得江面冒出一个人来,他托举着一人,顺水而游,竭力往岸边游去。 章岷急切的抱着褚鱼上了岸,他将她放平至地上, 就着月光看去时,怀中的人已经是面色苍白,气若游丝。 “稳稳!稳稳!” 章岷双眼已是猩红一片,心中慌张无措,他忙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 连忙伸手往她胸口按压下去,一下接着一下,直至褚鱼呛了几口水出来,苍白的脸因咳嗽有了几分红意,章岷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颤着手去探她脖颈间的脉搏,虽缓慢无力,却好在跳动有律。 褚鱼呛出了几口水,迷迷糊糊睁了下眼,再次昏了过去。 章岷抱住她,暗自庆幸后怕。 此处天寒地冻,四周是寒冷一片还未曾融化的积雪,江边寒风呼啸吹来,早已湿透的衣衫贴在身边,冷到骨缝都透着寒意。  昏迷中的褚鱼全身都在控制不住的颤栗,嘴唇已经冷到发青。 章岷知道不能在这停留,最紧要的便是要寻一个避风处,若不然,二人这一夜只怕难以挨过去。 他背起褚鱼,连忙往林中深处走去。 脚下积雪足有寸余深,山间林风挟裹着寒气扑面而来,章岷手脚早已冷的没了知觉,背上伏着的人儿颤抖的越发厉害,他甚至能听见褚鱼牙齿颤抖的声音。 “冷……”无意识的呢喃在他耳边响起。 他脚下动作更快,在林中寻了将近半个时辰,终于幸运的寻到了一处小茅棚。 茅棚不大,将将容下二人,三面围着,上方盖着茅草,地上也铺了一些稻草,这应该是当地猎户在山林间狩猎时布置的一个歇脚处,十分的简陋,但对于此时的章岷来说却是极大的惊喜。 他忙将褚鱼置在了草垫上,在茅棚中细细一寻,果然找到了火石,连忙寻了些干柴燃起了火堆,将身上湿透的外衫解下拧干,搭在了茅棚上。 他抱起褚鱼,略一犹豫,同样解下了她的外衫,然而湿透的中衣紧贴着褚鱼的身体,一股冷风吹来,引得她颤的愈发厉害。 “好冷……”她意识模糊不清,燃烧的火堆带来的热意仿佛被隔绝在体外,体内最深处的寒意仍无法被驱散。 小腹突然绞痛起来,难受得让她蜷成了一团。 “痛……好痛。” 分卷阅读57 分卷阅读58 舅舅赳赳走 作者:步虚子令 分卷阅读58 章岷抱着她,眉头紧紧皱着,手突然攥成了拳。 “稳稳……” 他哑着嗓音,低头看着意识模糊,一无所觉的褚鱼,将她拥的更紧。 “你醒来,不要怪我……” 他伸手抚着她带着冷意的脸颊,低头落下一吻。 “即便你对我的情是错的,我也不会放手了。” 若他之前还想过等待褚鱼弄清自己的心意,那么今日之后,他会抓住她再也不肯松手,即便她对自己没有他所想的情意,那么他也要变成有。 运功将自己身上的衣衫快速烘干,而后脱了下来,他看着褚鱼,迟疑了一瞬,敛下双眸,不再做犹豫,将褚鱼身上所有湿透的衣衫鞋袜全都剥尽,腰间绑缚的月事带一同解下,迅速扯过还带着他体温的衣衫盖了上去,衣衫宽大,将褚鱼从头到脚全都包裹住。 他拥住褚鱼,置于膝上,一手隔着衣衫覆上了她的小腹,缓缓输送着内力。 男人高大的身形将少女紧紧裹住,二人之间衣衫无几,却无一丝男女之间有关情|欲的暧昧,章岷的体温隔着一层衣衫传来,小腹上也有一团热源,褚鱼之前不停颤抖的身体终于平静下来,面色终于又染上了薄红。 干柴渐渐燃烧殆尽,缓缓发散着余温,呼啸的寒风仿佛全部停止,二人拥挤在一起的茅棚内,热意涌涌。 褚鱼感觉置身于一团暖热的云团中,温暖,舒适。全身的血脉温热的流淌着,竟让她生起了燥热之感。 脑海混混沌沌,头晕的厉害,口干的很,手脚十分无力,全身疲倦异常,她的意识却突然无比清醒。 耳边传来沉稳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强劲有力,让她莫名安心的很。 她缓缓睁开眼,首先印入眼帘的是一道坚毅的下颌。 她记得她落入水中,无力的挣扎,却只能往水底沉去,而现在,“岷岷……” 她抬眼往上,正撞入章岷急忙看来的双眼。 褚鱼伸手抚摸着他疲倦的脸,沙哑着声音,她缓缓道:“我以为我要死了……” 她缱绻的看着他,眼中泛起了泪光。 “那一瞬我很后悔,有些话没能跟你说。” “什么话?”章岷轻轻道,他抓着覆在自己脸上的小手,眼中尽含柔意。 “流主的那封信,他想让你与蒋凝嫣定亲,岷岷你说,你不肯。” 泪水顺着眼角滑落,落入鬓发之中,“那,那么我呢?” 她语气带着怯意,眼中神色却坚定无比,“若是我,你肯不肯?” “稳稳是心悦我吗?” 他眼中含笑,胸腔中的震动在她耳边闷闷发响。 褚鱼看着他,缓缓点头。 “是男女之情的心悦吗?”他问道。 褚鱼面色一怔,她缓缓摇头,感觉自己被人拥得更紧了些,“我不知道……” “不知道?” “我不想看见你跟蒋凝嫣在一处,不想你同她说话,不想你对她笑,我一见着,我便难受,那日我醉酒,就是想要将心中的难受去了。” “我更不想你跟她有婚约,那日我看见信的内容后,我,我……”她怔怔的,不知该如何开口。 章岷含笑接道:“只有她吗?那其他人呢?” 褚鱼顺着他的话念头发散,不是蒋凝嫣,那么还有其他女子,对她笑对她好,与她成亲,与她在一起。 她紧咬着唇,一想到这情景便难受的无法呼吸,她紧抓着他的胳膊,忙摇头泣道:“不要,谁也不行!” 章岷突然哈哈笑出了声,胸腔发出闷闷响声,他环住她的肩,低下头来,二人鼻息相护交织,他蹭了蹭她的脸,呢喃道:“我也是,谁也不行!” 褚鱼怔然看着他,突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 “稳稳。”他捧住她的脸,贴着她的面呢喃,“记住你今日的话,以后不许反悔。” 在褚鱼开口回答之前,章岷低头吻下,吻住了他之前便想要一亲芳泽的嫣唇。 褚鱼心“扑通扑通”急促跳动起来,鼻息间全是章岷的味道,手无措的抓住披在他身上的衣衫,却一不小心抓了下来。 她盯着他赤|裸的肩头,茫然无措。 章岷回味着方才的清甜,偏头看着身旁被抓落了的衣衫,唇角的笑意有些尴尬的挂着。 “我……” 褚鱼身上裹住的衣衫也已经乱了,衣衫滑落,露出圆润小巧的肩头,以及胸前那片白嫩的起伏。 他倏地喉头一紧,血气突然下涌,有些地方蠢蠢欲动。 他这个年纪,人事已知,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二人之间情意互表,之前未曾有过的心思这时骤然见了这香艳美景,蓦然生了出来。 还不待章岷反应,褚鱼已经闭紧了眼,扭身正想起来,身子一动,突然发现自己里头也是□□。 章岷:“……” “别动。” 他索性破罐子破摔,再次低头吻了下去。 直吻的褚鱼头昏脑涨,万事不知。 作者有话要说:  褚鱼:你居然什么都没穿?? 章岷:不,裤子还在…… 第44章 外头寒风正紧, 呼啸而过冷意森森,拥挤的茅棚内, 却是热意融融,暧昧气息正浓。 半晌之后男子喉间发出闷哼声, 全身的肌肉紧紧绷着,抑下那方的蠢蠢欲动,他猛然抬起头来, 一把扯过已经干了的衣衫将褚鱼蒙头罩住, 而后将她置于草垫上迅速起身。 褚鱼昏昏沉沉的将头上的衣衫拉了下来,抬眼便见章岷套了件外衫背对着自己站着。 听见身后的动静,章岷僵着身子头微微一偏,哑声道:“你的衣衫已经烘干了, 快些收拾换上, 我去林子里看看有没有吃的,安心等我,我很快回来。” 褚鱼扯着盖在身上衣衫, 低头一闻,是他的味道, 她红着脸,咬着有些红肿的唇,小如蚊子般轻轻嗯了一声。 他这才抬步往林间走去,身体僵着步子看着有些怪异,待下了一处缓坡,章岷这才舒了口气, 看着身下的反应,眸光暗沉。 在章岷离开后,褚鱼强撑着昏沉沉的脑袋,快速将自己清理一番,待拿着贴身的亵衣裤时,手不禁有些发抖,脸轰得一下热得更厉害了,她往章岷离去的方向撇了一眼,又忙收回了目光,连忙将衣衫换了上去。 但是看着章岷的衣衫时她却泛了难,无他,他的衣衫上满是血污,显然是她沾上的,而且之前二人相依偎在一起取暖,恐怕他的身上也有。 褚鱼觉得头更疼了。 将近半个时辰后,章岷终于走了回来,一手提着一捆干柴,一手提着一只被剥了皮的野兔。 “这里恐怕是在山林深处,咱们一时之间难以走出去,先填填肚子。” 他一边燃起火堆,一边架 分卷阅读58 分卷阅读59 舅舅赳赳走 作者:步虚子令 分卷阅读59 上了野兔开始烧烤。 褚鱼一直缩在草垫上不出声,章岷忙转头看去,“怎么了?可是肚子又疼?” 她摇头,红通通着一张小脸,将手中的衣衫递至他面前,伸手指了指衣衫,又指了指他腿间的红色暗沉,羞涩道:“这,这个……” 章岷原本被她指着大腿面色顿时古怪起来,待低头一看时这才松了口气,他轻轻笑道:“无事。” 解下身上胡乱穿着的外衫,褚鱼忙闭上了眼,她听见他好似又笑了一声,而后手上的衣衫被拿走,一阵窸窸窣窣,她小心翼翼再睁开眼时,章岷已经穿戴整齐,正弯着腰烤着兔肉。 褚鱼偏头看着,慢慢蹭了过去,她环着双膝,头搁在膝头上,看着他被火印红的侧脸,她轻声道:“那我们……” “嗯。” 他点头,轻轻的一声。 褚鱼眸中顿时染上了笑意,她眉眼弯弯,忙埋头进双臂间,发出吃吃的笑声,手胡乱揪着裙子,而后又偏头看着他,脸上笑意不止。 章岷忍不住也嗤笑了一声,他看着她笑的有些发傻的模样,忍不住问道:“就那么高兴吗?” “高兴!” “高兴什么?”他又问。 “岷岷以后就是我的了!” “嗯。”他笑。 “以后谁也抢不走!” “好。”他无奈应着。 褚鱼又埋头进双臂间,吃吃笑了起来。 茅棚内又安静下来,噼里啪啦的二人谁也没有出声,却有脉脉情意在此间流淌。 终于兔肉烤熟,散发出阵阵肉香,章岷偏头去唤褚鱼,却见她一直安静环膝闭着眼,眼睫轻颤,轻轻哼唧着,却不睁眼。 他看着她面上那不正常的红晕,忙伸手去探她的额头,果然烫得厉害。 “稳稳!别睡!” 他忙晃醒她,一手扶着软趴趴的褚鱼,一手撕下兔肉递至她唇边。 “吃些东西填填肚子,补充些气力。” 褚鱼晕的睁不开眼,直泛恶心,她哼唧道:“我的头好晕,我好难受……” “我知道,稳稳,我等下就带你去找大夫,你先吃些东西。”他忙哄道。 褚鱼艰难的张嘴,干涩的咀嚼而后吞咽下去。 如此一口一口,直到褚鱼闭嘴不肯再吃时章岷这才停下。 自己胡乱用了一些,看了看天色,他将二人在此待过的痕迹清理干净后,背起晕晕沉沉的褚鱼往之前探过的路走去。 “稳稳听话,千万别睡!”章岷急道。 这种寒冷天气,若是睡着只怕寒气侵入的更加厉害。 褚鱼闷闷嗯了一声,抓着他的肩头以示自己还醒着。 一路匆匆忙忙在林间行走,待到日暮将夜时,二人终于走出了山林,远远便看见一处茅屋上冒着缓缓炊烟。 “稳稳,咱们走出来了。” 他连忙唤道,但背上之人早已昏睡过去,没有任何反应。 章岷急忙往那处茅房走去。 茅屋居住的是一对老年夫妻,老妇人听见有人敲着院门,开门一看,竟是一对落魄的年轻男女,男子脸上带着倦意焦急,他恳切道:“这位老人家,我们兄妹二人不幸落难至此,家妹身体受寒,发热不停,老人家可能收留我们一夜?” “这……”老妇人探头朝已经昏睡的褚鱼的看去,而后忙道:“哎呦呦,这姑娘的情况可不太好啊!” 她忙招呼着二人进屋,挥手向寻声而来的丈夫喊道:“老头子!快去村头请李大夫,这姑娘病得厉害呦!” 丈夫耳朵有些背,茫然啊了好几声,老妇人大着嗓门又说了几句,他这才听清,忙往村头赶去。 “这是我姑娘嫁人前住的屋子,我每天收拾,干净着呢,快让小姑娘躺这。”老妇人忙拿了被褥来给褚鱼盖上。 章岷伸手往她额上一探,眉头皱得更紧。 过了没多久,丈夫带着李大夫匆匆赶来。 章岷坐在一旁,看着李大夫凝神为褚鱼诊治,老妇人为他端来了姜汤,他接过道了声谢,而后一口饮下。 “得先将热退了,去找我那童儿抓些草药。”李大夫风风火火写下方子,交给了章岷,而后又凝神把脉起来。 老妇人忙一把拿过交给了丈夫,“老头子快去抓药!” “是是是。”丈夫连声应着,忙出了门。 “大夫,她……可还有什么事?” 李大夫把脉细思,而后缓缓收回了手。 他看着章岷问道:“这姑娘可是月事期间落了水?” 章岷攥紧了拳,忙问道:“是,可有什么大碍?” “唉!”李大夫摇头,叹气道:“这位姑娘本就阳气不足,体质虚寒,这还在大冬日里落水,已是引发宫寒,若不调养好,恐怕以后难以有孕。” 老妇人捂唇惊呼了一声。 “难以有孕……”章岷拳头攥得发响,恨恨的往桌上一锤,咬牙道:“蒋凝嫣!!” 他压制住心中的腾腾怒火,忙对李大夫抱拳道:“还请大夫帮忙将她调养好身体,岷感激不尽!” 李大夫忙道:“好在这位姑娘年纪不大,身体也一向康健,调养上一年左右,应该可以将身子调养好。” “多谢大夫!” 李大夫摆手,又写下了几个方子。 这时这家的丈夫也抓了药回来,李大夫又叮嘱了一番,章岷忙寻银子付了诊金,而后又给了老妇人一些银子,买她家里的一些衣衫,又请她帮忙煎药。 老妇人罢手推辞,喊了丈夫去煎药,而后寻了自家丈夫跟女儿的衣衫来。 “这些是我家老头子还有姑娘以前穿过的衣服,还望公子不要嫌弃。” “多谢!” 章岷伸手接过衣衫,请老妇人替褚鱼打理,他转身去柴房将自己身上脏乱的衣服换了下来。 再次进屋药已煎好,老妇人正替褚鱼喂药,只是她昏迷着,舌头抵住喉咙,完全吞咽不下去。 老妇人正手忙脚乱,章岷接过了药碗,“我来。” 他舀了一勺喂她,却全都流了出来,老妇人忙替她擦拭,无奈道:“吞不下啊!” 章岷薄唇一抿,而后自己扬头含住一口药,低头含住她的唇,舌头抵住她的舌,将药哺了过去。 如此一口药接着一口药,将一旁的老妇人看得目瞪口呆。 “这这这,”她心下暗暗槽道:“明明是一对情人儿还说是兄妹,小年轻真会玩。” 老妇人暗暗咳道:“这个,老妇人家中只有两间房,额,今夜公子跟这位姑娘便睡这一间吧!” 章岷耳根处泛着红,面上却淡淡道,“多谢了!” 晨光熹微之时,枝头鸟雀落在草丛中觅食,远山村落中,村民纷纷晨起开始准备朝饭,炊烟袅袅升起,融入山间云雾,缭绕了天地。 褚鱼从熟睡中醒来 分卷阅读59 分卷阅读60 舅舅赳赳走 作者:步虚子令 分卷阅读60 ,尚未睁眼便感觉到小腹处贴着一直温暖的大手,犹如一只火炉,让她全身都觉得暖意融融。 她缓缓睁开眼,茫然看着屋内的摆设,转头看去,见章岷正趴在床头睡着,一只手覆在了自己小腹上。 他睡得十分沉,褚鱼伸手拨了拨他有些散乱的发,这才看清了他的脸。 即使熟睡眉头仍紧紧皱着,眼下青黑一片,下巴上已经冒出了青色的胡茬,她伸手摸去,扎手的很。 他显然是累极了。 从她落水,他将她救起,他便一直顾着她,自己这两日则没有歇过片刻。 章岷猛然惊醒,眼中的迷茫不过一瞬,而后又变得清明起来,他见褚鱼醒来惊喜道:“你醒了!” 褚鱼抚着他疲倦的脸,眼中泛起心疼,“岷岷很久没有休息了。” 章岷揉着干涩的眼,没有说话。 褚鱼身子往床内一挪,拉住他的手道:“上来休息休息吧!” 章岷揉动的手一顿,他无奈道:“稳稳,以后不要轻易对男人说这种话。” 她一脸茫然,却还是固执的拉着他。 “你要休息!” 章岷败倒在她固执的眼下,起身躺上了床,却离了她半臂远。 “好了,这样行了吧!” “没有。” 褚鱼挪了过去,一把环住他的腰,靠在他肩头道:“这样可以了。” 章岷满心无奈,覆上她环在自己做腰间的手,闭上了疲惫的双眼。 “岷岷睡吧!” 他这时才彻底放下心来,不一会儿便睡熟过去。 做好朝饭的老妇人推门进入,正想开口唤章岷,但见床上的二人相依偎一起熟睡,她脸上笑意不止,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顺便替二人带上了门。 作者有话要说:  老妇人:哎呀,你们这种落难投宿的情儿啊我老婆子可见过不少嘞,回回都说兄妹,没点新意! ↓↓↓(看这里) 接档文,求收藏! 《太太太子啊》 一句话:谭家女爱哭,太子遂欺之,甚妙。 谭家相爷的夫人近日产子,生了个唇红齿白,玉雪可爱的娇娇儿,可惜是个夜哭郎。 相爷无奈,为治女儿毛病,遂满京城都贴上了小字条:天惶惶,地惶惶,我家有个夜哭郎,过往行人念三遍,一觉睡到大天光。 直到有一天这字条贴进了宫。 三岁的小太子看着字条上还认不全的字,决定好心帮一帮这位上朝都在打瞌睡的相爷。 他在娇娇儿面前一站,趁她哇哇大哭的时候一把捏住了她的嘴,恶狠狠道:闭嘴!不许哭! 哭声立止。 从此京城百姓教训夜啼小儿时,说的都是:当心太子来撕你的嘴!十分奏效。 立下大功的小太子长大后发现,这谭家女爱哭也没什么不好的嘛! **重生回到三岁的晏晗深感身上责任重大,一要好好读书,天天练功,二要帮助父皇,斗倒奸臣,三要……这个哭包就是母后当初给他定下的太子妃?? 第45章 今日天气颇好, 日头渐渐升高,暖阳悬挂于天空之上。 瓦上积雪开始渐渐融化, 滴答滴答沿着屋檐滴落,在泥地上洇出了一个小水坑。 褚鱼打开房门, 刺眼的日光晃住了她的眼,地面一股冷气扑面而来。 “姑娘你醒啦!” 她迈出几步正打量着这处农家小院,身后传来一道年迈苍老的声音。 她回头一看, 是一个满脸笑的慈祥的老妇人, 头上裹了块粗布,衣着虽简陋朴素,却十分干净。 她拉着身上的衣服,小声问道:“是婆婆帮我换的衣服吗?” 她一醒来便发现自己身上从里到外都换上了干净的衣衫, 但是是谁换的, 联想到之前章岷的举动,她很难不想歪。 “对啊,是老婆子我换的, 想不到姑娘跟我家闺女身形相差无几,看着你穿这衣服, 我好像又看到我家闺女还没出嫁的时候呢!” 老妇人掩唇呵呵笑个不停。 褚鱼心中松了口气,却蓦然又生起一股失落。 失落什么? 她忙摇头把那些怪异的想法甩出去。 “姑娘睡了整整一夜,该饿了吧,快来用饭!” 老妇人领了她去厨房用饭,一碟自家腌制的酸菜,一大碗清香扑鼻的肉糜粥, 不过是普通的农家小菜,褚鱼闻见香味,原本没什么感觉的肚子瞬间饿了。 “这病后啊得吃的清淡些,这粥是我家老头子熬的呢,老婆子我呢只会收拾收拾家务,家里饭都是老头子做的,姑娘吃着怎么样啊?” 老妇人显然是个爽朗的性子,十分健谈,褚鱼饿的厉害,忙吞下一口点头应道:“好吃,真香!” 老妇人闻言高兴的睁不开眼,自豪道:“那是,我家老头子做的饭食可是一绝呢!” 饭后褚鱼歇了片刻,老妇人又端了熬好的药来,“这药一直温着,药性还没散,姑娘快将药喝了吧!” “谢谢婆婆!” 褚鱼接过,苦着一张小脸硬着头皮喝了下去,眼角都被苦出了泪来。 “这么苦啊?”老妇人啧啧道:“难为那公子怎么一口一口含得住的。” “啊?”褚鱼被苦的有些懵。 “没没没……”老妇人含笑看她,看得褚鱼有些不自在。 二人正说着话,章岷这时走了进来,显然是梳洗过后的模样,脸上疲倦已经消散。 褚鱼一直看着他走近,蓦然生起一股怪异之感。 “怎么了?” 他顺着老妇人的招呼坐下,端起了粥食用。 褚鱼这才看了出来,他这一身是农夫的装扮,他身形高大,这身衣衫对他来说显然有些短,露出一截手臂与小腿,平日里见他穿的都是劲装,一副江湖游侠的装扮,骤然一见他这身农夫打扮,可以说是十分不和谐了。 她咬唇笑,不语。 章岷也没有再问,开始慢慢用饭。 二人在这处小院歇了一天,第二日章岷便带着褚鱼要离开。 “章公子怎么不多住两日啊,褚丫头的身子还没好呢!”老妇人挽留道。 章岷婉言谢绝,“多谢婆婆收留我们,只是我们还有急事,不便多留。” “谢谢婆婆,不过我身子已经好了,真的没事。”褚鱼转了个圈,示意自己已经痊愈,老妇人被她逗笑了。 “不知最近的城镇该如何去?”他又问。 老妇人叹气,在村里寻来了一户人家的牛车,让他们带着章岷褚鱼二人去了镇上。 牛车在小路上摇摇晃晃,褚鱼看着有些新奇。 她扯了扯一旁坐定的章岷的袖,问道:“我们给婆婆留下的银钱足够吗?” “应当是够的,咱们还要留一些好回去。” 分卷阅读60 分卷阅读61 舅舅赳赳走 作者:步虚子令 分卷阅读61 “回去?”褚鱼疑惑,“回哪?” “回谷。” “我们不去江阳了?”褚鱼不解,抓紧了他的袖。 章岷摇头不语,一直到两人到了小镇上,下了牛车,褚鱼急着又问,他这才出了声。 “稳稳以为,那夜要抓你的是何人?” 那日她正跟蒋凝嫣谈话,身后突然有一蒙面黑衣人袭来,她武功虽不济,但好在轻功可以,当即反应过来闪躲。 她原本以为黑衣人是落隐山庄的对头,不想那人一击不成,再次向她袭来,褚鱼这才明白黑衣人是冲自己而来的。 但为何抓她,褚鱼实在不知,她迷茫摇头。 “我之前,一直在探查你父亲当年的身份。” “我爹爹?他不就是一个教书匠吗?” 褚鱼惊道,他们一家当年生活在江阳,阿爹每日去书院教书,阿娘则在家中替阿爹整理他每日都要弄乱的书房,一边整理一边对着她抱怨,却在阿爹回来时又笑意盈盈迎上去,一家人生活虽简朴,却十分温馨,直到有一日一切的美好都被打破。 看来稳稳的爹娘什么都没告诉她。 章岷开口,将他所知晓的事缓缓道出。 褚鱼捂唇惊呼,心中震撼不已。 他见她如此模样,想了想,还是将口中脱口而出的荆素的身份咽下了肚中。 “那抓走我爹娘的,是天兴教的人?”她忙追问道。 “之前我还不太确定。”但是那一夜过后,他突然想明白了。 他最先是追踪天兴教的人被发现,而后回去在客栈便撞见了越方涵,之后越方涵更是跟着他们上了船,之后便是那一夜,蒙面人对褚鱼出击。 “这么多年,阿爹阿娘……我都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还活着。 褚鱼攥紧了拳,不敢想象这个可能。 “他们还活着。”章岷按住她的肩头,眼神坚定,“你什么都不知晓,单纯抓你定然无用,他们那夜来抓你,肯定是想抓你回去威胁你阿爹阿娘,所以他们肯定还活着。” “所以稳稳,当务之急便是把你送回云浮流!” 他只身一人,到时绝对难以应付天兴教众人,趁着现在他们落水,下落不明,天兴教还没有找到他们的踪迹之前,当务之急就是将褚鱼带回云浮流。 褚鱼看着他,眼中忽然泛起了亮光,一双漆眸在日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 “你说他们想抓我回去威胁爹娘,那我们是不是可以以此为机……” “稳稳!”他突然怒喝道,“不行!” 褚鱼被他吼得一愣,呆呆的看着他,口中剩下的话被止住,无法出口。 “稳稳!”他双手压在她纤细的肩上,一双星眸严厉的看着她,眸中是绝对的否认。 “把你脑子里的那个念头给我舍了!” “我……”她咬唇偏头看向一旁,满脸的倔强。 他一把将她拉进了怀中,一手环着她肩,一手扣着她头,哑着嗓音道:“太危险了,我不许。” “相信我,你回云浮流安心等着,我会帮你把他们都救出来的!” 褚鱼被箍着无法动弹,就像她脑中还未说出的想法被困在口中一样,他不允许她做此事。 他说话时胸腔发出闷闷的声响震得她头发晕,褚鱼抿紧了唇,她揪着他背上的衣衫沉默良久,最终还是不甘心的点头“嗯”了一声。 “我……”她攥紧了拳,“我知道了。” 心中的急切与不甘,褚鱼不得不掩下。 章岷听她答应,这才松开了手。 他轻轻揉着她的发,柔声道:“相信我!” 她掩在袖中的手紧紧攥着,面上淡淡一笑,声音干巴巴道:“好。” “还有一事我要同你说。” “什么?” “要是再遇见方涵,你千万离他远些!” “为何?”褚鱼不解。 章岷看着她认真道:“他同天兴教关系匪浅,接近你别有目的。” “什,什么?”褚鱼惊道。 她心中恼怒不已,又失望起来。她原本还以为她是交了一个朋友,不想,竟是看错了人。 “我明白了。”她语气淡淡答道。 * 江中一艘扬帆而行的大船上,甲板上面分散站着许多天兴教弟子。 一处宽大的屋内,一人披头散发坐于屋中高椅上,另有三人跪在那人面前,面上带着恐惧。 “教主,是我等疏忽大意,一时轻敌没能抓住人,还请教主再给我等一次机会!” 前头的那人磕头求道,后头的二人身体哆哆嗦嗦抖个不停。 “还请教主能再给我等一次机会,属下定然把那女子抓回来!” “想要机会?好啊!”越锋笑道。 跪着的三人一听忙不迭叩头,“多谢教主!多谢教主宽宏大量!” “凑近些,我有事吩咐。” 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各自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欣喜,他们忙凑上前来。 还不待反应,越锋手中劲风一扬,跪着的三人当即捂着骤然停跳的心口,梗着脖颈双眼凸出,歪倒在地没了气息。 当即便有人从进内来,拖着死亡的三人出了屋。 “涵儿啊!” 越锋轻轻敲着椅上把手,转头看向屋子角落处颓然垂着头的青年。 “叔父再给你一个机会如何?” “叔父说笑了,只怕侄儿受不起这机会。”越方涵拢紧了身上的斗篷,他说话便开始止不住的咳嗽,苍白的脸色又青白了几分,他瞬时喉头一甜,竟是咳出了血来。 越锋不理他的嘲讽,接着道:“你去给我把褚珩的女儿抓回来,到时荆素把第七层心诀告诉我,我便可以不再吸取你的气力调养,介时我再助你练习功法,你这寿命便能再延续下去,咱们叔侄到时俩既能长命不绝,又能天下无敌,岂不是妙哉?” “听着不错!”越方涵冷哼道,“叔父有心了。” “那便去吧!”他挑眉,沙哑的声音拖的又长又怪异。 越方涵漠然转身,缓步离去。 一出门,便有教徒上前来恭谨禀报。 “少主,那个女人醒了,现在正吵闹让我们放她出去,还请少主请示。” “把她丢下去。” “这……”教徒犹豫道:“可她是落隐庄主的女儿啊!” “我们天兴教难道还怕他落隐庄不成?”越方涵冷笑,“丢下去!是死是活看她造化。” “是!” 教徒抱拳应是而后离去,越方涵站在甲板上看着沿岸景色,半晌以后便听到女人的怒骂声,而后又变成了求饶声,最后只剩一声尖叫,然后便是落水的声音。 他低头看着江中波涛,唇角勾起淡淡笑意,“小鱼儿啊,你那日是不是也这样害怕呢?” “我给你报复回来了呢!” 分卷阅读61 分卷阅读62 舅舅赳赳走 作者:步虚子令 分卷阅读62 作者有话要说:  女二下线! 第46章 这几日章岷带着褚鱼一直不停的赶路, 褚鱼的身体受不住,再次发热起来。 他忙在途径的县城停下, 寻了客栈住下急忙请了大夫来。 “是我太心急了。” 他眉头紧紧皱着,满脸的愧疚。 褚鱼捧碗饮药的手一顿, 她伸手拨开了紧皱的眉头,笑道:“让岷岷担心了,我没事的。” 章岷叹了口气, 没有说话。 房门突然响起了“叩叩”敲门声, 章岷开门一看,是客栈的伙计,捧着托盘,盘上放着两碗粥。 “嘿嘿, 客官, 今日是腊八,咱们店给每位入住的客官都送了腊八粥,这是客官你们的, 还望客官不要嫌弃啊!” “今日是腊八?”章岷惊叹,这些日子忙于奔波, 他倒是给忘了。 “是嘞!”伙计嘿嘿笑道:“咱们县腊八时晚上会有放河灯的活动,客官夜里尽可以去玩,店里打烊的时间也会推迟些的。” “多谢!”章岷伸手接过粥来。 伙计点头笑着告辞。 “今日原来是腊八吗?” 屋内的褚鱼也听到了二人的谈话,她怅然道:“竟又快到除夕了。” 章岷端了粥进来,他见褚鱼模样,拍了拍她的手, 以示抚慰。 “要不要尝尝?” 她看着还冒着热气的粥,点头道:“好。” 舀了一勺吃下,她忽然“唔”了一声,章岷顿时紧张起来,“怎么了?可是粥……” “这腊八粥是咸的?” 她惊异的用勺舀了舀,除了小米黄豆这些常有的配料之外,竟还有腊肉丁萝卜这些。 “各地风俗皆有不同,这里已是蜀地,听闻蜀地喜辣嗜咸,这腊八粥是咸的想必也没什么稀奇。” “我记得,以前腊八的时候,阿娘也是煮过咸粥的。”只是荆素煮完后一家人都吃不下咸的,最终的结果便是散给了街头的乞丐。 “今夜城里放河灯,你想去吗?”章岷忙打断她惆怅的思绪,提议道。 “好啊!”褚鱼点头应道,将心头的愁绪压下。 让褚鱼在房间好好休息后,章岷下楼到了大堂来,本想吩咐伙计煮些甜粥来,不想迎面正看见一人从大门处进来,他倏地一愣。 “四师兄?” 迎面走来之人正是章岷的四师兄许缘山。当年他在书房那一方感慨之后,便去了塞北入伍,这些年来立下赫赫战功,已是当朝人人敬仰的大将军了。 只是他不在京城,为何出现在此处? 许缘山看见他也是意外的很,略微惊讶了一瞬又平静下来。 堂中角落处,二人正坐着详谈。 “我来此处是为朝中之事,不便详谈,倒是师弟,你可是游历之此?” 章岷摇头道:“我与稳稳被天兴教所害,沦落至此。” “天兴教?”许缘山这几年人在朝廷,江湖之事听闻甚少,但天兴教他还是有所耳闻,“他们这几年行事作风愈加猖狂,他们的教主越锋倒是忘了当年他们是如何被江湖众派讨伐的情景了,呵!” “你们为何被天兴教所害?” 章岷抿紧了唇,他眸子微敛,他缓缓道:“是稳稳的爹娘。” 他将所有事情娓娓道来。 许缘山定定坐着,半晌不语。 “大师姐她……” 云浮流向来对荆素此人讳莫如深,盖因她当年做下的事是足以灭族的大事,她为报家族灭门之仇,竟去刺杀当今的嘉昀帝。 即便云浮流在江湖再怎么德高望重,但仍只是一个江湖门派,在皇权之下,仍然脆弱如蝼蚁。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许缘山沉默了许久,缓缓开口,“如今朝中……要变天了,或许,大师姐可以回来了。” 章岷猛然抬头看他,“师兄的意思是……那位要?” 许缘山摇头不语,只饮着杯中的茶。 他在此休息了不过半个时辰,便又骑马匆匆离去。 章岷握着茶杯,沉思良久。 * 落隐山庄 屋角处的香炉中正焚着香,缭绕的淡淡青烟缓缓飘散,书房内沉寂无声,只有护卫在屋中低低言语的声音。 “属下顺着火药的来源已查清,正是天兴教的人所买,而且官府内部确实也有天兴教的人,他已证实此时,以及,官府云阳真人敛尸时,也是他下令让人将棺材钉实。” 江城一听攥紧拳头咬牙道:“我就说是他们干的!” 蒋琚坐于案桌后,阴沉着一张脸,他挥手让护卫下去,而后冷冷开口道:“天兴教不但残害云阳真人,还胆敢害我蒋琚的女儿,行事真是越发张狂了!” “蒋前辈,那咱们?”周礼抱拳问道。 蒋琚一招手,立即有护卫上前来。 “以我落隐山庄名义下贴,邀江湖各派前来共商讨伐天兴教之事!” “是。” 护卫转身便没了踪影。 周礼江城二人闻言纷纷诧异,二人惊喜道:“多谢庄主!” 蒋琚揉着发痛的额,让二人离去后他走出了书房,往蒋凝嫣的院子走去。 迎面有婢女急匆匆跑了过来。 “庄主!庄主!小姐醒了!小姐醒了!” “醒了?”他面上一喜,忙往她的院子奔去。 那夜三个黑衣人为抓褚鱼,放火烧了客船,蒋凝嫣被越方涵抓到了天兴教的船上,蒋辞见状,忙沿着河岸一路追寻,正好将被丢入江中蒋凝嫣救下,只是她当然已是气若游丝,断了气息。 蒋琚请尽名医来为她救治,但仍始终昏迷不醒。 蒋琚一赶到蒋凝嫣的院中,便在外头听见打砸的声音,他匆匆进去一看,却见蒋凝嫣正散乱着发,怯生生的缩在角落,一有婢女靠前,便抓了瓷瓶砸向她们。 “嫣儿!” 蒋琚连忙上前,不想她却吓得在屋中四处乱跑,努力缩着自己想要躲藏起来。 “不要!不要丢我下去!” “我不要!你们别过来!” “嫣儿,我是爹爹啊!”蒋琚见状心痛不已,他抓过她的肩试图让她清醒。 “不,不要!你们放开我!” 她手挥脚踹,死命挣扎着。 “别丢我下去,我求求你们,不要丢我下去!” 她开始抽泣不停,“我错了,我不该害她的,我错了……” 她缩着身子喃喃细语,而后又突然大吼起来,“放开我!我是落隐山庄的二小姐!我爹爹绝不会放过你们的!” “放开我!放开我!” 她扭动着身体,眼中竟有癫狂之状。 蒋琚忙轻声道:“好好,我放开你,我放开你。” 他松开手,慢慢退后,同时对着一旁的婢女低声呵斥道:“都给我出去!” 分卷阅读62 分卷阅读63 舅舅赳赳走 作者:步虚子令 分卷阅读63 婢女忙都小步跑了出去。 蒋琚也出了屋子,他看着屋内那个在床上缩成了一团的女儿,眼中泛起猩红。 背在身后的手紧紧攥着,他咬牙切齿道:“越锋!” * 入夜时候的小县城开始热闹起来。 大街上人来人往,光影交错,嬉笑相伴的女郎提着河灯擦身而过,褚鱼追着看去,恍然感觉自己置身于世外,蓦然有一股慌乱之感。 “怎么了?”身旁的章岷低头问道。 褚鱼收回了视线,抬眼便见对面正有少女们相互嬉笑,羞羞怯怯的看着章岷,眉目含情,秋波脉脉。 她伸手环住他的胳膊,冲着他甜甜笑道:“我也想要放河灯。” 对面的少女们撇着嘴,颇有不甘转身离去。 章岷没有注意到这些,他不赞同道:“你吃了药刚好,不宜去河边吹风。” 褚鱼瘪着嘴,睁着一双漆眸可怜巴巴的看着他。 “我还从没有放过河灯呢……” 他被她这眼神打败,无奈道:“最多半刻。” “嗯!”她忙不迭点头应道,笑的眉眼弯弯。 穿城而过的小河上漂浮着无数盏烛影绰绰的小河灯,造型亦是多种多样,莲花状的,小船状的,乃至又各种动物形状的。 褚鱼看了新奇不已。 在路边兜售的摊贩上买了一盏小小的,造型别致的鱼形小河灯,二人捧着灯到了河岸边。 等到前头的人许完愿走了,褚鱼忙捧着灯忙蹲了下去。 小心翼翼将燃着微弱烛光的河灯放在水面上,水面瞬间泛起涟漪,小鱼灯飘飘荡荡,在水面上打着圈儿。 她学着别人的模样,双手合掌闭眼许愿。 不远处的青石板拱桥上,人来人往满是互相谈笑的人群,各自说笑着遇见的趣事。 一人身披斗篷,静静的站在桥头,周围的热闹似乎与他无关,他只静静站着,就成了孤寂。 他偏头看着这方,那个在河岸边低头许愿的少女,模样娴静又纯稚,不知不觉看进了他的心。 她唇角含笑,不知正许的什么愿。 旁边站着的就是与她心意相通的情郎,或许许的便是与他有关吧! 亦或许,还有她那双被关在地牢数年的父母。 许的可是愿他们平安归来? 桥头上的那人突然笑了,眼中光彩夺目,颊边的小痣更为他添了几分生动。 这个愿望,不如向他许吧! 褚鱼缓缓睁开眼,眼中的欣喜与希冀却瞬间灭了。 “灯灭了……”她咬唇丧气不已。 章岷长手一伸,将小鱼灯捞了回来。 灯内置着灯油,加一根小小的灯芯,只能靠外物点燃。 身后站了许多人,等着他们放完河灯让出位置来,章岷将灯放回她手上,转身往后头看了看,见不远处正有人卖着灯笼,他笑道:“那儿有烛火,稳稳等我回来。” “好,岷岷快去快回。” 言罢,章岷忙挤了出去。 褚鱼蹲在岸边,拨拉着手中的小鱼灯,水面上光影绰绰,映衬着人影。 她看着水面上自己被水揉碎又聚成一团的倒影,蓦然间,看见了另一人。 她忙转头看去,身旁站在的这个削瘦少年,仍是当时他离去时面色苍白的模样。 “方涵?” “是我。”他微微弯下腰,笑道:“许的什么愿?” 褚鱼攥紧了拳,“我本以为,我们是朋友。” “你的愿,我应了如何?”仿佛没有听见她的质疑,他自说自话着。 “为什么?”褚鱼反问道,却又不知自己问的是什么。 “我们是朋友啊!”越方涵伸手拨了拨她额间的发。 褚鱼昏迷前,见到的是他眼中真切的笑意,但其中,却仿佛带着浓浓的哀伤。 章岷穿过人群,来到岸边时,只见到临水的青石阶上,一盏小鱼灯安安静静的躺着。 那个临水许愿的主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第47章 双眼被黑布蒙着, 手脚亦同时被绑缚住,褚鱼被囚在用厚重的棉布紧紧盖住的马车内, 察觉不到一点外迹的变化。 马车日夜不停地疾驰,除了每日有人给她送吃食时停下来半个时辰之外, 其余时间再无停歇。 吃食中也好像被下了软筋散,即便把绑缚她手脚的绳子解了,她也没有力气逃脱。 许是见她一直老老实实, 又或许是因为软筋散的效果, 抓她的人似乎也放松的警惕的心思,在一次给她送完饭后,再没有用绳绑住她。 褚鱼瘫缩在马车内,马车里灰蒙蒙的透不进一丝光亮, 唯一一点的好处或许就是连寒风也不能透进来了。 至少, 比外面那群寒风里疾行的人要好多了,她苦中作乐的想。 那日之后,她被越方涵抓来, 却一直没有见到他的踪迹,不知是去了何处。 也不知那日之后, 章岷该会是何等的焦急。 车窗上也盖住了厚厚的棉布,她小心翼翼扒了许久,终于扒出了一丝缝隙来。 突然的光亮刺得她眼睛生疼,被激出了泪来,她忙闭着眼缓了缓,待察觉适应时这才再睁开眼来。 透过缝隙, 她可以看见马车正疾驰在山林间,周围一片白茫茫,原是又下了雪,马车四周始终有人骑马跟着,个个皆是黑衣蒙面,看不清模样。 似乎是察觉到有人窥探,骑马跟在一旁的一人目光凌厉刺来,伴随着他手中的短刃挥开,“铛”的一声,钉在了一旁的车壁上。 褚鱼忙松手缩回了头。 头发完全散乱下来,最后一根束发的发簪已经不见了踪影。 她掰着指头数着送饭的次数,竟是疾驰了将近十天十夜,马车终于到了他们奔袭的终点。 她被人探手进来抓住,直接扛上了肩头。 头脑天旋地转之际,她清清楚楚看见一旁还有一辆马车,越方涵被人扶着走下车来,未行两步,便突然急促的咳嗽起来,惨白着一张脸呕出一口血来。 下一瞬,她便被人打晕过去。 再醒来时竟是在一间房间内,屋内布置简单,甚至可以说是什么都没有,不过一张她躺着的床,一侧竖着屏风,外加屋中摆放的一方桌椅。 这时有一侍女打扮的年轻女子走了进来,见她醒了先是一愣,而后突然拍掌三声,又走进了两名女子。 三人向她走来,什么也不说,直接上手开始解她身上的衣裳。 “你们要做什么!” 褚鱼惊道,连忙想挣扎起身,奈何身上的药力还未散去,且这三名女子力气极大,压制她的手脚,连动都动不了。 不过片刻,她便被她们剥了个干净,赤|裸着身子袒露于人前,即便对方是女子,也让褚鱼气得红了眼眶。 分卷阅读63 分卷阅读64 舅舅赳赳走 作者:步虚子令 分卷阅读64 “你们放开我,你们要做什么!”她死命挣扎。 三人不理她的挣扎,钳制住她的双手,拉着她下了床,直绕过屏风,那方摆着一个大浴桶,三人扯着她将她丢了进去。 桶中的水已经开始泛凉,褚鱼骤然一下被冷了个激灵,还不待她反应,那三人已经开始为她揉搓起来。 虽极不适应,但她也知晓自己再无反抗之力,只得忍下冷意,安静下来任她们摆弄。 一番折腾之后,褚鱼板着脸,扯着身上靓丽的衣裙,看着镜中那个被梳妆打扮的盈盈动人的女子,虽然面色不好,但脸上上了妆,显得她像是在嗔怒,褚鱼心中越发的莫名。 三人替她打扮完后便离开了房间,整个过程不曾说过一句话。 她在屋中坐立不安,不知对方到底要做什么,如此焦急了半晌后,门再次被推开来。 她忙抬头看去,竟是越方涵。 他缓缓走了进来,看她的第一眼,目光松怔了一瞬,不等她开口质问,他已经低头退至了一旁。 他的身后跟着进来一个中年男子,眉眼跟越方涵极为相似,只是不同于他的冷漠无情,男人的眼中满是阴鸷,即使是面上带着笑,却也让褚鱼脊背突然一凉。 “想不到啊想不到!”越锋咋舌似在感叹,“这打扮打扮竟也是个美人胚子。” 褚鱼退后了两步,警惕地看着他,“你是谁?” “我是谁并不重要。” 越锋难得心情大好,乐于同人多说几句话,“若是荆素看见她这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女儿落在了我的手上,不知是不是还会继续咬口不说呢?” 他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眼中带着疯魔之态,“八年,你再怎么嘴硬,还不如被我一步步逼问出来了?哈哈哈哈……” “这最后一层心诀,我终于可以练成了!”他笑得愈发癫狂,眼中的清明不再。 “哈哈哈哈!!涵儿,咱们叔侄俩倒是便能纵横江湖,到时我看还有谁人胆敢犯我们天兴!” 叔侄…… 褚鱼看向那个一直垂头退在越锋身后的少年,他从进来到现在,不曾说过一句话。 “涵儿!给我抓着她跟过来!” “是。” 越锋甩袖离去,越方涵上前来,一把反钳住她的双手,携着她跟在越锋身后。 “方涵!” 她压低声音,满含怒气的看着他。 “是我看错你了吗?” “咱们是去地牢。”越方涵淡淡看她,突然道。 “地牢?” 褚鱼怔住,心突然“砰砰”急速跳动起来,手脚不自觉发着颤,她一时竟有些头脑发晕。 去地牢,是要见谁? 难道…… 第48章 冰冷墙壁上, 寥寥几盏油灯散发着幽黄的光亮,地牢通巷中流动着冷风, 吹得烛影摇晃,黑暗的地牢深处明了又暗。 “当啷” 突然的一声, 打破了地牢中的死寂。 有人进来了。 “嗒嗒”的脚步声缓缓响起,在这安静的可怕的地牢中被无限放大,一圈一圈荡过来, 缓缓掀起波涛, 由远至近,不可阻挡。 来人经过壁下油灯处,猛然便投下了一大片黑影,犹如一只狰狞的猛兽, 正缓缓走向被自己囚困住的猎物。 “唰”的一声, 火油燃烧发出滋滋的声响,昏暗的地牢突然被照亮,两只火把插在了铁制的囚门处, 亮晃晃的照的人眼前都泛起了虚影。 “褚夫人,多日不见, 过得可还好?” 男人伏身靠近囚门,亮光被弃在他身后,在他脸上投下一偏阴影,他的脸色晦暗不明,双眼却亮晶晶的闪着兴奋的光芒。 囚牢内,垂头抵于墙壁上闭目养神的人缓缓睁开了眼。 她拨了拨躺在她腿上熟睡的男人额前的乱发, 冷冷看向越锋,“托教主的福,尚可。” 声音虚弱无力,却带着嘲讽。 越锋不答,他似是才看见一旁男人虚弱的模样,惊讶道:“呦!褚掌门这是怎么了?” 他挑眉,猛的回过头,对着一旁的属下质问道:“怎么,我不在的这几日,你们没有好好照顾褚掌门?” “他可是我的好…表…弟…啊!” 声音低哑阴冷,像一只冰冷的鬼手在你的后颈抚摸着,一旁的属下慌忙跪下求饶。 荆素漠然看着他,没有接话,枕于她腿上原本正熟睡的人突然微微一动,疲惫的睁开眼来。 她冷眼撇过越锋癫狂的模样,低头看着男子柔声道:“怎么不多睡会儿?” 褚珩虚弱得撑着自己意图坐起来,荆素忙伸手扶着他,他两颊削瘦的凹陷下去,一双眼却是漆亮的很,他摇头道:“你会受不住的。” 他捂唇突然咳了起来,干瘦的身体随着摇晃颤抖,好一会儿他才缓了过来,偏头看向囚门外的越锋。 “不知教主来此,又有何贵干?”声音十分平静,仿佛只是熟人间一次普通的问候。 越锋转过身来,玩味的看着二人,他伸手抚着眼前那冰冷的铁制栏杆,眼中兴奋的光芒更甚。 “有何贵干?” 他反问了一声,而后道:“荆素啊荆素,这八年我一点点撬开你的嘴,可是你这第七层心诀,怎么就不说了呢!” 荆素扶着褚珩起身,闻言她眼中泛起嘲笑之意,无奈的嗤笑了一声。 褚珩搭着她的手,二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皆从各自眼中看到了麻木。 见无人回应,越锋突然冷冷一笑,阴鸷的目光紧锁着囚牢内的人,眼中掀起了狂热。 “不知今日之后,你们可还会嘴硬!” 他眼中的狂喜更甚,“今日我可给你们夫妻俩准备了一个大惊喜!” 他突然扬起双手一挥,袖风吹的火把摇晃,明明灭灭黑影摇晃不停。 “你们!一定会感激我的!” 他嗤嗤笑了起来,笑声从胸腔中发出,让人听着沉闷不安。 地牢那头,又有人走了进来。 褚鱼被钳制着,越方涵拉着她,一步步走进地牢,狭仄的环境让她的呼吸瞬时急促起来。 一步步的迈下台阶,一步步踏过冷硬的石板,错乱的脚步声在昏暗幽闭的地牢中回荡着,杂乱的震在她的心头。 她越走近一步,全身的颤抖便激烈一分。 乃至最后,已经不是越方涵制住她,而且她无力的依着他,靠着他的拉动才能行走。 越来越近,她看见前方光亮一片,照得周围景象都模糊起来,越锋背对着他们双手撑着囚门,他微微弓着身体,宽大的衣袍挡住了她的视线。 她听见他在嗤嗤笑个不停,沙哑的声音刺的她头脑发晕,他偏过头来,看着她的目光带着阴鸷与癫狂,他嘴角上扬,缓缓道:“你们说,我是不是做了一件好事呢! 分卷阅读64 分卷阅读65 舅舅赳赳走 作者:步虚子令 分卷阅读65 ” 他猛然挪开身体,隔着冰冷的囚门,她瞬时僵在原地,怔怔的与二人对视。 “轰”的一声,遥远模糊的记忆如狂猛的洪水般奔涌而来。 “稳稳!快跑!爹爹会没事的!”男人挣着嗓子竭力嘶着,数十个黑衣人正向他袭去。 “爹爹!!” 女童无助的哭喊,伸出手努力想要抓向被压制在地上的男人,却又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越离越远。 “稳稳!阿娘要去救爹爹,你在云浮流好好待着,安心待着,好好听岷岷的话,等我们回来,哪也不许去,到时候阿娘回来会找不到你的!记住了吗!” 女人紧紧抓着女童的肩,越钳越紧,她咬牙道:“记住了吗!哪里也不许去,好好待在云浮流!” 女童哭得凄厉,拼命摇着头,紧紧攥着女人的衣袖,不肯撒手,“不要,我要跟着阿娘一起,我不要一个人!” “你跟着阿娘只会拖后腿!”女人忍着眼眶中的泪水,颤抖着嘴唇,一句一句,强行压制着女童听进去。 “在云浮流等着!我们会回来的!” 会回来的…… 一等八年,褚鱼突然明白,阿娘离去前,从未做过能回来的打算。 清脆的锁链声响骤然唤醒了她。 囚牢内,女子猛然站起身来,她颤抖着瘦弱的身躯,满眼的不可置信。 一旁的男子撑起干瘦的身躯,突然扑至囚门前,他抓着栏杆,沙哑着声音,低低唤道:“稳稳?” 记忆中的唤声,越过数年的时光,跨过早已模糊的记忆,熟悉的回响在耳边。 她身子突然一晃,眼中的泪瞬间溃下。 “爹爹?” 眼前这个瘦的可怕,衣袍套在身上,就像套在木架上,憔悴得像年迈的老人的人,同记忆中那个儒雅温和,如清风明月一般的谦谦君子,哪里有半分的相似。 唯独那双漆亮的星眸,耀眼依旧。 慈爱看着她的时候,熠熠生辉。 是他。 褚鱼捂唇咽下哭声,急切向他奔去。 “爹爹!!” 她奔至囚门前,看着二人,却突然不敢再进一步。 一只瘦弱的手抚上了她的脸。 她抬眸看去,泪水瞬间朦胧了她的视线。 荆素呼吸都沉重起来,她红着双眼,上上下下哪也看不够。 颤抖的双手抚摸她的脸,她带着泣腔的嗓音欲言又止。 “我的稳稳,我的稳稳……”她哽咽说着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记忆中女儿幼时的模样她还记得清清楚楚,可是现在,现在眼前的她,这个玲珑娇俏的少女,竟就是她挂念了八年的女儿。 “我的稳稳……”她眼中含着的泪水倏地落下,“都这么大了啊!” “阿娘!” 褚鱼抓着她的手抚在面上,泣不成声。 她蓦然触到一点冰冷时,怔了一瞬,低头看去,只见荆素的双手上,竟带着手镣,栓着长长的一条链子,末端钉在了囚牢墙上。 “阿娘?”她颤声道。 “啪、啪、啪!” 缓慢又响亮的拍掌声从身后响起,在四周泛起了回音。 越锋收回手,摇头呵呵笑道:“真是感人呐!” “得以与爱女团圆,褚掌门与褚夫人可得好好感谢我一番才是啊!” 他阴恻恻的凑近,褚鱼只觉脊背一凉,连忙退了几步。 “不知这第七层心诀,褚夫人可愿做礼赠与呢?” “你!”荆素愕然看着他,眼中燃起腾腾怒火来。 褚珩亦紧紧攥住铁栏,指头咔咔作响,眸光暗沉。 “怎么?莫非褚夫人不应?” 他突然双目圆瞪,眼中厉光闪现,伸手向褚鱼袭去,褚鱼只感觉颈后寒风一掠,竟是无半分反应的时间,她便被掐住了脖颈,铁掌之下,脆弱的脖颈不堪一击,她一下便要晕厥过去。 “稳稳!” “放开她!” 荆素怒吼道:“越锋,你竟如此卑鄙!” “看看她。”越锋玩味的看着二人焦急又愤怒的面孔,手臂慢慢抬升,扯着褚鱼不得不踮起双脚,她呼吸越发不畅,攀住他的铁钳,双手奋力拉扯着,却丝毫没有用。 “你们的女儿生得多好啊!,骤然见她长大成人的模样很欢喜吧!” “就像盛绽的花儿,这若是被折了下来,那可就只能枯萎死去喽!”他啧啧道,手越钳越紧。 “越锋!”褚珩急忙喊道:“七伤诀从来就没有第七层心法,我们能说的早就说了!你要如何才信!” “看来还是嘴硬啊!” 越锋摇头失望道,而后他眼中又掀起玩味来,略微松了手,偏头看着褚鱼蹙眉无力反抗的模样,他心中嘲弄,一把将她甩向越方涵怀中。 “你不是说对这小美人儿感兴趣吗?”越锋盯着囚牢中的二人,如一条阴冷的蛇,紧紧盯着它的猎物,“既然她爹娘不管她死活,这般死了也可惜,不如先给你受用受用一番,再死也罢。” “让他们看看,自家女儿的洞房之夜,是不是很有趣?” 荆素的脸瞬间一白。 “越锋!你敢!!”褚珩怒吼道。 一直安静立在一旁越方涵扶着意识不清几尽昏厥过去的褚鱼,他藏在袖中的拳紧紧攥着,冷眼看着他的目光带着无法掩藏的深深恨意。 “怎么?”见越方涵半天没有反应,越锋侧过身,见他紧紧盯着自己,眼中的带着怒火与恨意,他“呵”了一声,冷冷道:“你爹做得出,你就不会?” 越方涵牙口紧咬,垂下眸来,怀中的褚鱼咳嗽不停,她抬起还带着湿意的双眼看他,眼中满是恼怒。 “叔父,说笑了。”越方涵扯着嘴角,僵硬道。 “既如此……”他眼中冷意更甚,挥袖一甩,对着无声站在角落处的两个属下道:“赏给你们了。” 两个属下对视了一眼,先是震惊,而后又生起亵玩心思来,同时跪下谢道:“多谢教主赏赐!” 褚鱼惊惧的看着他们,撑着身体无助的后退,可二人向她逼近,一左一右,无路可逃。 她这时心中才生起绝望来,为自己的无用,为自己的软弱。 “我说!” 一声急促的喝声响起,越锋闻言,竟吃吃笑了起来,笑的躬住了身,笑的双眼愈发猩红。 “荆素啊荆素,终于肯开口了啊!” 他缓步走至囚门前,同囚门内满眼怒火的女人对视,“不是说没有第七层心诀吗?” “第七层心诀,只有我知道。” 荆素漠然。 当年她将秘籍烧去时,印着炙热的火光,她看见了藏在封页上的第七层心诀。 第49章 属下们都被赶了出去。 越方涵带着褚鱼, 又将她囚回了之前的那间屋子。 分卷阅读65 分卷阅读66 舅舅赳赳走 作者:步虚子令 分卷阅读66 褚鱼拉住他要离去的袖,声音沙哑弱不可闻, 双眼却漆亮的耀眼,“你不是说, 你要应我的愿吗?” 他低头看着她紧紧攥着关节都在泛白的手,眸色晦暗。 “沿路的那些印记与丢弃的物拾,是你做下的吧!” 褚鱼一怔, 暗暗抿紧了唇。 沿途奔袭的那十日, 她竭力趁着无人注意的时候留下印记,为的就是好让章岷能够沿着信息找到她,不想,竟被发现了。 “只有我知晓。” 越方涵淡淡道, 她震惊的看着他, 不待她再反应,他已经扯袖离去。 他一路走来,遇上不少教徒, 无一不是神情漠然,见了他, 弯身微微一抱拳,而后又离去。 越方涵抬头看着这围了一圈天地的四方院,感觉自己被置身于囚笼之中,无法挣脱束缚,压抑的他无法喘息。 这里,天兴教, 他的生养之地,却也是他短短十几年受尽一切痛苦的地方。 当年母亲弃他自尽,父亲被亲兄弟杀死,他沦为仇人供养之体,越锋沉迷修炼七伤诀,以吸取他人气力来供养自己的生命,而他,唯一血亲,便是最好的供体,他尚未来得及成长,便已经走向衰败。 从最初的恐惧,到无尽绝望,最后到麻木,他曾想过就此罢,像一具行尸走肉,苟延残喘的活着罢。 可最后还是不甘,难道他就要如此承受吗! 不! 他恨极越锋,恨极天兴教,他为什么要承受这一切的痛苦,而带给他痛苦的人,凭什么就此逍遥自在! 他痛苦,他便拉着那人一起下地狱! 这个天兴教,从它当年被江湖众教绞杀的那日起,就应该从此消亡! 这样苟且偷生的残喘存活于世,还妄想重回兴盛,越锋啊越锋,我要毁掉你的痴心妄想! 眼中浮现起无情决绝,他拢着斗篷,捂唇一边咳着,一边无声笑了起来。 云阳的事,应当已经查出真相了吧。 蒋凝嫣,也应当已经疯了吧。 他可是特意挑的好地点呢! 若说云阳真人的事不足以让蒋琚恼怒,那么他的掌上明珠疯了,绝对能彻底激怒他。 就快了。 同归于尽吧! * 落隐山庄内。 江湖各派的掌门或是掌权人,已经收到落隐庄共商议事的帖子赶来了庄中。 就连不问世事的云浮流流主,竟也来了。 “还是没有他们的消息吗?” 傅成觉方一入内,章慎之便忙不迭开口询问。 从他听闻章岷褚鱼二人失踪的消息,而后便是不眠不休匆匆赶路来了落隐庄。 傅成觉劝他在此歇息,自己则赶路去了二人出事的那段水域探寻线索。 他面色略微有些怪异,摇头道:“我在一处二人落水附近的庄子里打听到有一对男女曾在那几日出现投宿过,听相貌描述,应当就是师弟与稳稳,但我并没有找到他们,而且……” “而且什么?” “在我之前,还有其他人也打听过他们,听村民描述,像是天兴教的人,而且我回来时遇见了四师弟,他告诉我他遇见过师弟,他说师弟告诉他二人出事便是与天兴教有关,是因为,天兴教要抓稳稳。” 章慎之眸子微微放大,他皱眉细思,示意傅成觉继续说下去。 “是因为稳稳的爹娘。” 他开口,将那日章岷告诉许缘山的内容,缓缓道出。 “砰”的一声,章慎之一掌拍在了桌上,而后攥紧了拳。 她曾经是他最喜爱的大弟子,当初他受友人所托,将她收养,名为师徒,实则更像是父女,他倾注所有心血教养,当初有多希望,后来就有多失望。 当年的事情一出,他严令谷中严禁提及荆素,更是否认此人的存在,但他如何也想不到,这八年,她竟是被人生生囚着。 “天兴教。” 他面无表情,双眉紧紧皱着,眼中一片平静,傅成觉却知,这是他发怒的迹象。 他起身向外走去,去寻蒋琚。 两个多年老友相见,却多少有些心面不合,因为那一封信的事,以及蒋凝嫣出事的其中一个原因便是因为她奔去追章岷,蒋琚见着章慎之,一张脸要多臭有多臭。 章慎之装作看不见,开口询问着岭南清远派的事。 蒋琚冷着一张脸,开口简短道:“岭南清远,掌门人褚风行逝去后,他儿子褚珩接管清远,但因本人并无习武天分,加之之前褚风行将家业几尽变卖,清远派无法再维持下去,于是褚珩便散了门派,我知道的,便是这些。” 他道完,甩袖便要离去,章慎之忙唤住他,行至他面前,对着他抱着歉意深深的一揖。 “世侄女的事,我很抱歉,盖因我思虑不周,徒生了一段孽缘。” 蒋琚退后了两步,一直冷着的脸松怔下来,他握紧了拳,深吸了几口气,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拂袖离去。 章慎之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天兴教残害江湖,行事毒辣,更重复当年之势,若咱们不及时歼灭,只怕又会在江湖中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齐聚各派掌门或掌权人的大堂之内,蒋琚面容严肃,他说完方才的话,便开始默不作声,环视了一圈堂中众人,观其或赞同,或惊讶,或犹豫的面色。 有一人起身出来,他面上带着犹疑,问道:“这……天兴教近年来虽行事作风凶狠毒辣,但当年江湖讨伐之后,他们已经元气大伤,如今这般也不成气候,蒋庄主这般是否过于忧虑了?” 三十多年前的天兴教可谓是嚣张至极,前任教主功法无敌,行事毒辣,于江湖中胡作非为,不少小门小派因得罪他而惨遭几尽灭门,江湖中提及他便让人生畏,天兴教于当年可当得一句魔教。 终于江湖各派决意联合讨伐,于天兴教山门前血战三日,此人云深山庄庄主更是一剑将前任天兴教主毙命,自此天兴教元气大伤,消匿于江湖中。 “近年天兴教江湖行事,想必堂中各位也很清楚,云阳真人被害于长阳,长阳山塌,不仅是江湖人,就连无辜百姓亦牵扯于中,若坐视不管,如同绥靖!” “难道你们想重现当年的江湖混乱?” 最后一句不可谓不重,众人惊惧起来。 “我等愿意!” 突然有一人站了出来,江城抱拳道:“家师与其余八名无辜百姓为天兴教所害,惨死于山塌,不为师仇更为那些无辜百姓,我必首当其冲!” 有人这般表态,原本便走意愿的人亦纷纷抱拳和道。 之前犹豫与否认之人,见此情状各自交谈讨论起来。 蒋琚依旧面容严肃,他不经意同江城对视了一眼,满是赞同。 第50章 分卷阅读66 分卷阅读67 舅舅赳赳走 作者:步虚子令 分卷阅读67 落隐庄以云阳真人被残害为引, 一封檄文罗列了数十条罪名,决意与江湖各派联合讨伐天兴教, 一时间在江湖中掀起了轩然大波。 消息传来,越锋不过冷冷一笑, 嗤笑道:“想灭我天兴,痴人说梦!” 待他听得属下说及此事的起因时,倏地暴起, 狠狠一掌向越方涵拍去, 越方涵早有准备,却还是躲闪不及,被一掌拍在肩头,如断了线的风筝般被打出了数丈之远。 “云阳的事!你是故意的!”他怒道。 越方涵撑起虚弱的身体, 闻言笑道:“叔父何出此言?不是您让我去追杀云阳的吗?” 越锋与云阳, 私下里早已狼狈为奸。当年越锋从褚夫人,也就是褚珩的母亲,他的姨母的贴身丫鬟处得知, 清远派修葺祖地之时,竟发现了一本秘诀, 而那秘诀,便是传闻中的那不世秘籍七伤诀。 无人知道越锋与云阳是如何相识的,但二人都是不甘于一身不世武功随着年老而就此散去,更不甘心年老死去,二人便合谋打算盗取秘籍。 奈何清远将秘籍藏得如此之深,更在几年后, 褚掌门逝去,接任的褚珩散了清远派,而后便没了踪迹。 直至八年前,云阳突然道他寻到了褚珩的下落,这才有了八年前的事。 二人一同觊觎此秘籍,原本还一同修炼,但越到后头,越锋感受到修此功法的妙处,他感觉到,他能做到世间之人终其一生都追求不到的事,但此事,有一个人就够了。 他随即便对云阳起了杀心,但忌惮云阳的功力,他如此等了又等,终于等到云阳修炼第六层功法时,趁其不背对他偷袭。 一击虽成却还是让云阳逃脱,越锋便命越方涵去追杀。 “山塌之事,你就是想让矛头都指向天兴!” 越锋想明白了一切,他怒不可遏,当即生了杀心。 “叔父,我还有用处,这个时候死了,你到时该寻谁去?” “你!”越锋捏紧了拳,眼中怒火腾腾,“滚!” 越方涵被他挥袖,再次掀落在地。 他呵呵笑个不停,即便呕了血也不在意,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对着越锋一揖笑道:“多谢叔父饶命!” 言罢,缓步离去,一旁的护法漠然的看着越方涵的背影,转而向越锋焦急问道:“教主,他们已经定下了日期,距今日不过只有数十日,我们该如何应对?” 越锋捏紧了木椅扶手,扶手被捏的“吱吱”作响,已经有了裂缝,他冷哼道:“这几日我先闭关修炼第七层心诀,你替我打理教中事物,看守好褚珩他们!” 护法惊讶道:“教主难道不过几日便能突破第七层?” “属下预祝教主神功大成!”他单膝跪下恭敬道。 越锋十分受用此话。 “待我神功大成,这所谓江湖的各派联合,又有何惧!” * 长廊之上,越方涵扶柱咳个不停,过往的天兴教人被他呵止在一旁,无一上前。 他待咳完,拢着身上厚厚的披风往褚鱼被囚的屋子走去。 那里离地牢的位置不远,走过一个拐角,迎面便走来两人,一个年纪老迈,一个则是个中年之人,手中提着食盒,皆是佝偻着腰,垂着头神情恭谨。 二人见了他,行了一礼便要继续离开,擦肩而过的时候越方涵突然喊住了他们。 “站住,做什么去?” 年纪老迈的天兴教下属上前一步恭谨道:“回少主,我们是去地牢给看守的人送饭。” “哦?”越方涵挑眉,他扬起下巴道:“那去吧!” “是。” 二人一齐应道,而后转身离去。 越方涵追着另一个一直默不作声的人的背影看去,却是越看越觉得熟悉,眼中生起意味来。 一齐送饭的二人左拐右拐,如在迷宫中行走,走上了好一阵,这才终于到了地牢的入口。 地牢的入口十分隐蔽,藏在一堆假山废石之中,先头行走的老人对着后头的中年男子道:“今日是小谢生了病,我才带了你来,但你是生面孔,最糟忌讳,待会儿送饭去,你坠在我后头,莫抬头,莫说话,否则我可不保你。” “是。”后头的中年男子恭谨应道,开口而出的声音十分沙哑。 地牢入口处首先便是一座石门,前面的人先是在一处凸起的石头上一长两短敲了三下,而后石门被人从里缓缓打开。 中年男子忙垂下头来,跟着老人往里走去。 先行了一段十分钟狭窄昏暗的巷道,脚下一层一层低矮的台阶往下走,待走了将近百步台阶时,二人到了一处突然变大的密室。 中年男子随垂着头,但通过余光看去,可见此处密室或坐或立共有五人,从呼吸与行走姿势来看,武功不低。 他们见了二人来,其中一人冷着脸抱怨道:“怎么送得那么迟?爷都要饿死了!” 老人闻言忙带着怯懦的笑讨好道:“是是是,让爷久等了,今日略备了些酒,这地牢中太冷,让各位爷暖暖身子。” 他一挥手,示意后头的中年男子同他一起将食盒中的饭食摆了上去。 五人纷纷上前来开始用饭,其中一人却端了一碟饭菜,往别处走去。 中年男子余光追寻着他,见他走入了密室一处的巷道入口,他听着脚步声,一下一下,将近有三十声,而后停了下来。 “走了!”老人突然撞了一下他,瞪道。 “是。”中年男子敛下眸中暗色,跟着老人又走出了地牢。 二人沿着来路往回走,待走到一处岔路时,一直默不作声的中年男子突然开口道:“我听小谢说还有一处守卫需要去送饭,今日我们不去?” 老人闻言下意识看向一个方向,中年男子注意着他,随之跟着看去,只见在一片竹林之后,隐约坐落着院子,他藏在袖中的手暗暗攥成了拳。 “跟你无关的别多问,走!”老人忙收回了视线,低声呵斥道。 中年男子应了声是,跟着老人离去。 越方涵一路缓步走过竹林,进入了院中,屋门外站着两名守卫,见了他来,转身将门上落的锁解下。 他推门走进,抬眼便见褚鱼小小的一只缩在床角,无神的看着地面。 见他走入,她不过只看了他一眼,便又转过头去。 越方涵走至她身旁坐下,苍白的脸上意味十足。 “小鱼儿如此不欢迎我?” “你们要囚,何不如将我和爹爹阿娘囚在一处?” 褚鱼捏紧了拳,受伤的脖颈还是很难说出话来,她只得轻轻言语,听着十分软弱没有气力,越方涵低头看着,这么一个小东西,或许他一个指头便能捏死。 但就是这么看着软弱可欺的小东西,却从被他抓来到如今数十日, 分卷阅读67 分卷阅读68 舅舅赳赳走 作者:步虚子令 分卷阅读68 除了与她爹娘相见外,竟未掉过一滴眼泪。 那日在地牢中,褚鱼看着离别八年的爹爹阿娘,看着他们的模样,心痛到难以呼吸。 她怎么如此不孝,安心在云浮流生活着,可他们,却被囚在不见天日的地牢中长达八年。 八年! 当年再如何光彩夺目的人都已经憔悴不成人形,她看到的第一眼,甚至不敢相认! 她一定要将他们救出去! 越方涵伸手拨了拨她散乱的发,被她转头躲开,见她倔强的眼,他缓缓开口道:“落隐庄蒋庄主,相邀各派联合,再不过数十日,他们便要来歼灭天兴教了。” 褚鱼一怔。 “你知道是为何吗?”他自言自语道。 “长阳的山塌是我做下的。” “什么?”褚鱼眼中腾起怒火来,那日途经时她见到的罹难亲人伤心哭泣的模样,年迈的老人,尚不知事的稚子,她记忆尤深。 “但光是如此,蒋琚倒不一定会来讨伐天兴教。”他突然嗤了一声,又道:“蒋凝嫣倒是有个真心护她的好父亲。” “你那日被她害得落入江中,我便将她也丢下了水。”他眼中笑意不止,“怎样,我为你报了这仇你可高兴?” “只是可惜,没死成,不过疯了也不错!” 他说的随意,褚鱼却听得心惊,对于蒋凝嫣她虽诧异却并无愤怒,毕竟当时她眼中对自己的杀意她看的是真真切切,若是没有章岷,她真的会葬身江水中,但是长阳山塌的那些百姓,何其无辜! 八条性命,或许就是八个家从此破碎,她饱受与家人生离之苦,可他们,却是生死之别! “别这么看我,你会让我怀有罪恶感的!”越方涵伸手遮住她带着火光的眼。 “你难道不应该吗!”褚鱼怒道,“午夜梦回,你可梦见过他们家人痛苦的哭嚎声?” “嘘!” 越方涵面色淡淡,眼中笑意散却,“我来不是与你吵的。” “记住,一直呆在这不要乱跑,待到江湖众派来讨伐的那日,你的愿便成了。” 褚鱼怔怔看着他,一时眼中情绪复杂,不知该如何接话。 待她再回神时,越方涵早已离去,天色黑了下来,屋中没有点灯,黑漆漆看不见一丝光亮。 她蜷在床角,只觉得这里实在是可怕至极。 她干干的睁着眼,就这样一直静坐到了月上中天。 一片黑暗之中,突然响起了“吱呀”一声,极轻极轻,却因这寂静而被无限放大。 褚鱼瞬时屏住呼吸,感觉全身都颤栗起来。 她感觉有人慢慢在靠近,一步一步,黑暗里她什么也看不见,却感觉到那人已经站至她面前。 那人的手向她伸来,褚鱼睁大双眼,在他碰触到自己的那一刻,褚鱼突然动作,携了簪子刺去。 下一瞬双手便被那人制住,她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熟悉的味道围住了她。 “稳稳!是我。” 那人低声唤道。 褚鱼鼻头瞬时一涩,眼中泪水涌出。 他终于来了! 她伸手,紧紧拥住了他。 “岷岷!”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更,已经是个废虚了!(:3_ヽ)_ 第51章 熟悉的气息围绕在她周身, 耳边依靠着的胸膛发出沉稳的心跳声,多日来的慌张与恐惧, 这时全都没了踪影。 她紧紧拥住章岷,无声的抽泣起来。 “我来迟了!” 章岷将她紧紧扣在怀里, 只有这样才感觉到她在自己身边的实在感。 那日他回来,看不见她的踪影,当时的惊慌失措与慌乱惊惧的心情, 他至今还无法忘记, 数十日来,他一路不眠不休的追踪,又想尽办法混入天兴教,终于在见到她的这一刻, 心安定下来。 拥着她这几日瘦弱下来的身子, 章岷疼惜的在她额上落下一吻。 “别怕了,我来了。” 褚鱼呜咽抽泣着,感觉到男子强有力的胳膊正拥着她, 额上突然一点温热,她忙红着脸将脸埋进他怀中, 她看不到章岷的神色,却能感觉到他看着自己的目光满含情意。 她揪住他的衣衫,闷声道:“这里四处关着,岷岷怎么进来的?” 章岷胸膛中闷闷发出笑声,他开口说话,胸腔便在闷闷震动, 让她发晕,“这儿虽四周都有人看守,但看守之人武功并不是很好,且虽四周关着,但是屋顶可关不上。” 褚鱼闻言,忙探头看去,果然从屋顶一处角落中泄下来几缕月光。 “这几日,你可有受苦?” 章岷轻声问道,虽屋内昏暗,但他五识清明,还是能看出褚鱼一张小脸瘦了一圈,憔容满面。 “我没事。” 褚鱼摇头,她受的这些苦,同爹爹阿娘比起来又算的了什么呢! 他皱着眉,轻轻替她揩去眼角残余的泪花儿,待看见她喉间的掐痕时,心倏地一揪,胸膛中怒火腾腾。 “很疼吧!”他抑着火气,轻轻抚着她的脖颈。 褚鱼瞬间便想起了那日在地牢中窒息时的痛苦,还有爹爹阿娘愤怒的吼声,可那日之后,她再也没有见过二人。 “岷岷,你有没有见过爹爹阿娘?他们,他们可还好?”她抓着他的胳膊焦急道。 “稳稳别急!” 他忙安抚道:“我已去探查过,他们此时仍在地牢中,但好在性命无忧。” “可是地牢里那么冷……”褚鱼哽咽道:“他们怎么受得住……” 章岷叹了口气,他抚着她的背以示安慰。 “你放心,我会将他们安全救出来的。” 二人正压低声音说着话,屋外突然传来一道呵声。 “里面有交谈声?” 而后有人唯唯诺诺道:“大护法,我们一直在这,没,没听到有什么交谈声啊?” 之后无人说话,门口却传来窸窣的声音。 二人对视了一眼,章岷向她使了个眼色,而后便纵身一跃,跳上了横梁,他一身黑衣将自己完完全全隐藏起来。 褚鱼则连忙跨步踏上了床,蜷缩着又变成了之前失神的样子。 下一刻门便被推开来,有人大踏步走入,屋子瞬间被光照亮,褚鱼被刺得忙眯上了眼。 来人褚鱼认得,正是一直跟在越锋身旁的大护法,他走入屋内,却不急于走向褚鱼,而是先将屋子四下环视了一周,身后跟着的人也听命在屋中翻找着,却什么也没有找到。 他冷着脸走上前来,盯着褚鱼道:“方才你在与谁谈话?” 褚鱼抿着唇,一声不发。 他强硬的掰过褚鱼的脸,手劲大的让她感觉下颌快被捏碎了她强忍着痛意倔强的看着他,见她如此神情,他冷笑道:“小姑娘,少耍些什么花样!” 分卷阅读68 分卷阅读69 舅舅赳赳走 作者:步虚子令 分卷阅读69 他突然好似感受到了一道凌厉的目光,忙抬头看去,眯着眼细细看着,却仍是什么也没有看见。 “大护法,这,您,您看,我们兄弟们这里看守的严严实实,确实没有人来啊!”一旁的下属忙讨好道。 大护法环视了一圈,见什么也没找到,心中未免怀疑起自己是否过于疑神疑鬼来,他冷着脸,随即甩袖离开。 下属见状,对着褚鱼啐了一口,而后忙跟了上去。 门轰隆一声被关上,落锁的声音响起,屋子再次陷入了黑暗与平静。 褚鱼身子方一动,便被人抱进怀中,他紧紧的拥着她,始终不曾说话,她方才的委屈瞬时散却,回拥着他,亦是无言。 “稳稳,再等几日。”章岷哑着声嗓道:“过几日,江湖各派联合,会攻上天兴教,你……” 他攥紧了拳,想着方才的情景,他咬牙切齿,痛恨自己此时的无能。 “我没事的。” 褚鱼又红了眼眶,她抬头看向他,定定道:“岷岷,等到那日,我会见机行事,你别管我,先救爹爹阿娘!” “一定要先救他们!”她眼中的恳求愈发浓烈。 “我会没事的!” 章岷心中涩然的更厉害,他看着她,不肯开口。 她紧紧抓着他的胳膊,眼中的坚定不容章岷动摇,。 “先救他们!” 他咬牙,扣住她的后颈,猛的低头吻住了她。 他的吻带着急切与愤怒,如暴风骤雨一般,褚鱼只得无力的承受,心中的羞涩却在此时突然散去,她环住他的颈,开始怯生生的回应。 见她如此,章岷吻的更是热切,没有技巧,他心中的怒火难以压抑,直吻的褚鱼喘不过气来。 二人鼻息交缠几尽片刻,章岷才喘着气抬起头来。 他捧着褚鱼的脸,眼中竟带上了猩红之色。 “你不能有事!” 他咬牙道,极力压抑着心中的无力与愤怒。 “父亲正在忧愁我的婚事,你若是有事,稳稳……”他倾身在她耳边呢喃细语,“我就去娶别人!” 胳膊上的抓着的手劲又大了一分,他唇角勾起笑意,“小醋坛。” 褚鱼紧抿着唇,眼含恼怒的盯着他。 他眼中浸满笑意,轻轻抚着她的面庞,在她唇上又落下一吻,“我会很快行事!” “你等着我来!” 而后他将她死死扣在怀中。 章岷不能待太久,他是易容成天兴教一个新进教徒的身份潜了进来,若是被人发现他消失的太久,恐会生乱。 他再三同褚鱼叮嘱了一番又一番,这才顺着来路离开。 一路隐匿在夜色中前行,章岷细心避过巡守的教众,待穿过长廊尽头,拐角却看见了一人。 越方涵静静站在墙下的阴影内,无声无息,似与之融为了一体。 他紧紧拢着身上大氅,平静的看着章岷,似乎是早已等待多时。 章岷稍作犹疑,而后便抬步迎上前去。 “想不到,章少侠这么有本事,不仅一路追踪而来,还能无声无息潜入天兴教。”他冷冷笑道。 章岷面色淡淡,缓缓道:“稳稳一路做的标记,并不隐蔽,而我却能一路追踪寻来,想必与你有关。” “而今日你已认出了我,却什么也没说。” “不知越少主,”章岷敛眸,“想做何事?” “真是聪明。” 越方涵缓步上前,走出墙下的阴影,云散月现,他的脸在淡淡的月华映衬下,更显得削瘦异常,苍白可怖,比之二人之前在砚城对峙时,完全不像是一个人。 “咱们做个交易如何?” “我竟不知,我与你有何交易可做?”章岷略讽道。 “你会答应的。” 他唇角勾起笑意,“我帮你救出小鱼儿的爹娘,你帮我做一件事。” 章岷皱眉。 “江湖联合各派讨伐那日,你替我将跟在越锋身边的大护法杀了。” 他语气淡淡,好似让章岷杀的是一个与自己无关的人。 章岷冷眼看着他,半晌不语。 而越方涵却好似也不急,只静静等着他思索。 片刻之后,章岷终于做出了应答。 “好。” 越方涵又勾起一笑,他从袖中拿出了一串钥匙,掷于章岷脚下。 “锁住荆素的是特制的玄铁,刀剑轻易劈斩不断,这是钥匙。” 待章岷捡起钥匙之时,眼前之人早已不见踪影。 作者有话要说:  求评论~~~ 第52章 天兴教众人想不到, 蒋琚带着江湖联合各派竟来的比预想的早了两日,一时间将他们打了个猝不及防。 即便大护法已经领了人做了防御, 但联合众派来势汹汹,趁着暗夜偷袭, 不给他们一丝反应的机会,便已经攻上了山。 一时之间,天兴教内乱哄哄一片, 已是无人顾得上被囚禁住的褚鱼。 大护法急匆匆跑去寻越锋, 行至半路,突然被面前出现的一人拦住了去路。 眼前之人不过是一个模样普通的中年男子,他提了剑,径直向自己刺来。 “大胆!你是何人!” 大护法当即提剑格挡, 来人剑势凶狠, 似乎极为急切的要解决他。 他闪身一躲,避过来人一击后不欲与其交缠,命令一旁手下迎上, 他旋即便要纵身离开。 不想那人又向他追来,不依不饶, 大护法心知需先解决此人,当即不再躲让,提剑迎上。 章岷握住剑的手被震的颤动发麻,这大护法的内力极为深厚,一旁的教徒又扰乱他的攻势,让他无法速战速决, 他握紧了手中剑,沉下急切的心来。 大护法见此人的神情认真下来,瞬时眯起了眼,严阵以待。 越锋修炼武功的密室所处之地,通往密室不过数十丈的密道入口处,越方涵冷着脸拔出手中短刃,对方心口的血瞬时飙出,殷红滚烫的鲜血溅满他半边面颊,一滴溅上了他的眼角,而后沿着脸庞滑落,颊边小痣被染红,苍白的脸色印着殷红的血迹,眼角好似滑落一滴血泪,竟有一种妖异的美感。 他将已经气绝的尸体扶着放下,淡淡撇了密道深处一眼,缓步走入。 在密道中转过一个岔口又一个岔口,他终于走到尽头,眼前的空间忽的变大,密室中只有壁上燃着一盏长明油灯,石床之上,有一人盘坐其上。 越锋一手压于丹田之上正调息着气息,他整张脸拧成了一团,眉头时紧时松,脸上神色不停变幻,越方涵知道,这时他功力正处于混乱时的征兆。 从八年前他第一次见到起,只要越锋一露出这种神色,他便会从骨子深处奔涌出让他感觉灭顶绝望的深深恐惧,每当这时,他便会成为越锋吸人气命的供体, 分卷阅读69 分卷阅读70 舅舅赳赳走 作者:步虚子令 分卷阅读70 如同人剥杀鸡鸭来饱腹得意生存,他就如那任人宰割的牲畜,以彼命续他命。 而此时此刻,他竟感到一种畅快。 这间密室,他曾在此一次一次感受过绝望与恐惧,那么现在,从此处起便从此处终。 越锋感觉到有人靠近,迅速睁开双眼,见是他,眼中浮起噬血的目光来。 “蒋琚已经带人攻上来了。” 越方涵平静的站于他面前,见他神色一变,对着自己质问道:“大护法呢!他去哪了?” 大护法跟在越锋身边数十年,可谓是他最得力的助手。 “大护法?”越方涵笑了一声,道:“应该是已经死了罢!” 越锋脸色一凛,他阴鸷盯着越方涵良久,而后冷声道:“过来。” “过来。” 八年前越锋就是坐在此处,身后站着的是不远千里将他抓回来的大护法,他出现的那一瞬,越锋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过来。” 曾经的他无力反抗。 越方涵肩头一弓,吃吃笑着,垂头柔顺的上前,站至越锋面前。 越锋眼中噬血厉光愈发狂热,他唇角一扯,瞬间扬手,然下一瞬,冷刃寒光一现,他手行至半路,快速一拍,将刺向胸口的短刃打落在地。 两人瞬间交起手来,密室中二人拳脚相向带起冷冽风声,壁上油灯被吹得摇晃不停,原本昏暗的空间又暗了几分。 二人一拳一脚,互相袭至对方,越方涵被踢飞撞向墙壁而后滚落在地,越锋却也被他一掌击中胸口,呕出一口血来,原本就不稳的气息此时更是在体内四处冲撞,这是他练之前六层心诀都不曾有过的现象,他屏气凝息,强压下丹田的混乱。 密室中流动的气息停止,壁上油灯又将密室恢复了光亮。 “竟想不到你功力还能这么好?”越锋惊讶于方才越方涵突然暴走时激发的强烈功力。 “但想杀我?” 越锋眼中怒气森森,他见越方涵伏着地无力起身的样子,哈哈笑着嘲道:“就凭你?不自量力!” “看看你这模样,真像你爹当年死前残喘的样子。” 越方涵突然闷声干笑起来,胸腔的震动连带着他身体也在摇晃。 “今日,你心心念念想要复兴的天兴教,将会彻底毁于一旦。” “当年你杀了我爹,从他手上抢夺教主之位,就应该知道,养虎为患的道理,你留着我,可真是大意啊!” 似乎有厮杀声一路从外传来,同越方涵冷冷的嘲讽一起响在越锋耳边,他眼中腾起杀意,缓步走上前来,“既如此,你便陪你爹去吧!” 他掌中凝气聚力,正欲对着越方涵天灵盖拍下,就在此时,他浑身气息突然一滞,全身经脉仿佛被人用力拉扯,一根根经受不住开始断裂,丹田处涌起一股剧痛,周身的内力分散成成千上万的点,各自沿着不同的方向在体内冲撞,越锋扬起的手垂下,整个人无力倒地。 “怎,怎么……”他口中鲜血奔涌而出,倒灌入鼻腔内,让他说不出几句话来。 越锋急切的想调动体内气息调养,可是全身就如同一只破了洞的水囊,内力如同流水止不住的散去。 这时他终于彻底反应过来,双眼凸爆,死死瞪着密室出口,咬牙用尽气力恨道:“荆!素!” “呵呵呵……”越方涵撑地起身,沙哑着嗓音发出怪异的笑声来,“枉你一世聪明,竟在此处拌了脚。” “叔父,这世上根本就没有完整的七伤诀,你练的第七层,都是我同荆素一起骗你的罢了!” 早在越锋让他去寻褚鱼的下落时,他便有意寻过荆素,虽当时荆素并不信他,但他趁着褚珩前次病重急需救治,荆素以此为交换说出她所知的最后一层即第六层心诀后,他便趁机与她通了心思。 这么些年,越锋沉迷七伤诀,甚至为吸取气力还强迫他练,他这些年趁机研究其中漏洞,想不到他讲这些说与荆素,她竟如此聪明,他之前不过趁越锋气息不稳时让他运气,想不到,竟是个让他经脉断裂气绝而亡的下场。 “你!” 越锋囫囵说不出一句话了,只咬牙死死盯着他,而后他呵呵发笑道:“你以为你还能活吗?” 越方涵面上笑意一滞,失神不过一瞬,他嗤笑道:“那又如何!” 他早知世上没有完整的七伤诀,却还是心有不甘过,曾犯蠢妄图找过一次,结果被人当成了登徒子。 思及此,他眼中染上了笑意。 越锋早已瘫软在地全身抽搐不停,徒然睁着口,“啊啊啊”干干叫喊,双眼暴凸,面容狰狞。 “念在你是我叔父的份上,我给你个痛快。” 他漠然捡起匕首,没有一瞬的犹豫,一刀刺入了越锋的胸口。 越锋紧抓着他的手,口吐鲜血不止。 越方涵冷冷扯着嘴角,握着匕首转了一圈,越锋终于气绝。 紧紧钳住他的手瞬间僵住,越方涵伸手一扯,费了大力才将自己的手扯了下来。 他怔怔的看着越锋死不瞑目的样子,而后突然癫狂大笑起来。 八年的恨,八年的痛,就这么没了! 就这么没了? 越锋当年不杀他,只因他唯一的血亲,而现在。 而现在,他于世上再无亲人。 他哈哈伏地大笑,一时不知是畅快还是凄凉。 半晌之后,他漠然起身,取下壁上的油灯,将其倾覆在越锋已经僵硬的尸身上。 “唰”的一瞬,衣角被燃烧起来,空气中散发着一股难闻的焦臭味。 他撇了一眼,而后扶墙缓缓走出了密室。 走出密室,他缓步绕过各种小径,往一处方向走去。 他躬着身子捂唇咳嗽不停,脚下是尚未及反应便已经被人绞杀了的天兴教徒,他抬步跨过,入了一片竹林。 竹林中的屋子外头,看守之人早已没了踪影,徒然还剩房门外落着锁。 越方涵弯唇一笑,他咳了许久终于缓了过来,这才从袖中掏出钥匙将紧闭的房门打开。 如他所料,房门一开,他便见到褚鱼正站在屋内。 只是原本兴冲冲高兴跑来的样子待看清是他时瞬间敛了笑意,脚下的步子也退了几步。 “怎么,小鱼儿见了我不高兴?” 褚鱼抿唇不语,待见到打开的房门时,她双眼一亮,趁机便要逃溜出去,越方涵眼疾手快,一把钳住了她的胳膊,在褚鱼奋力反抗之时他在她颈后一点,她便晕了过去。 越方涵扶着她,伸手抚了抚她有些消瘦的面容,然而手上残余的血迹却沾在了她脸上,他眉头一皱,执起干净的袖里轻轻为她揩去。 待见她脸上再无血迹时,他紧皱的眉头这才松开,眼中再次染上笑意。 “稳稳。” “这个小名真不错。” 分卷阅读70 分卷阅读71 舅舅赳赳走 作者:步虚子令 分卷阅读71 * 章岷想不到他跟天兴教的大护法竟是苦战了将近一炷香,这将他刺死于剑下。 他来不来为身上的伤口包扎,便急忙往地牢奔去。 地牢位于天兴教深处,外头所发生的混乱之事,这里还来不及知晓。 他正待要行动,察觉身后有人突然凑近,他还未回头便挥剑刺入,那人一剑卸去他的攻势,沉身道:“师弟,是我。” 章岷抬眼一看,居然是傅成觉。 “二师兄!”他惊道:“你怎么在此?” “师父听闻你们失踪的消息,便与我一路从云浮流赶到了砚城又到了这里。” “父亲他……” 章岷抿紧了唇,而后急道:“救人焦急,师兄随我来。” “救谁?不是稳稳吗?” “是阿姐!” 不理会傅成觉的反应,章岷学着那日的他所看到的,在石块上敲了一长两短三下,石门轰隆缓缓打开,他闪身走了进去,傅成觉见状也忙跟了进去。 疾速奔下几十层台阶,而后章岷缓缓停了下来,贴着冰冷潮湿的巷道慢慢往下。 很快他便到了拐角处,摇晃的灯影将那里的人的影子拉长,投射在墙壁上。 傅成觉对着他比了个三的手势,示意只有三个人。 章岷不解,明明那天他看到的有五个人,示意傅成觉再等等,很快,他便听到了交谈声。 “他娘的,整日待在这里人都快要闷死了!老二老四,快过来,别管那两个人,来来来,咱们来玩骰子,解解闷!” 而后便听见有脚步声缓缓响起,一下又一下,章岷看着面前的壁上又投来两道人影。 他回头与傅成觉对视一眼,伸手比划两下,见他点头以示明白,他瞬间便跳了出去,提剑刺向猝不及防的五人,其中一人背对着他,最是躲闪不及,被他一剑直贯胸口。 其余四人反应过来,瞬时各执兵刃向他扑来。 章岷且站且退,很快便退至拐角处。 傅成觉从藏身角落瞬间暴起,又有一人反应不及当即被他击杀在地。 剩余的三人被彻底激怒,三人组成剑阵,各自防守与攻击,互成掎角之势,章岷与傅成觉二人一时竟也难以突破。 “攻右边之人!” 傅成觉突然喊道。 章岷瞬间了然,随即向右边之人刺去,但三人不想他竟是佯攻,傅成觉趁机将左边之人绞杀在地。 剩余的二人瞬间慌乱起来,不抵章岷傅成觉二人的攻势,亦接连被死于二人剑下。 傅成觉满意的看着章岷,口中赞道:“许久不与师弟配合,仍是如此默契,不错。” 章岷淡淡点头,而后往另一处的巷道看去。 傅成觉亦瞬间无言,二人缓缓走进。 不过短短三十余步的距离,章岷竟生出了迟疑。 他定下心神不再犹豫,远远走近囚牢,他便看见囚牢内,一男一女二人皆是神形憔悴的模样,但目光却清明有神。 他快步走近,抓着囚栏看着眼前瘦弱削瘦的女子,激动喊道:“阿姐!” 荆素颤着手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这个身姿挺拔,面容俊逸的男子,颤声道:“阿岷,是阿岷!” “是我,我来救你们出去。”章岷连忙取出钥匙打开了囚门,而后待看见她手上的手镣时,章岷才知晓越方涵所说的玄铁是何意。 他的阿姐,当年那个肆意潇洒堪称云浮流习武奇才的女子,竟是被这样锁住双手锁了八年。 而被如此玄铁锁着,只怕以后再无重新握剑的能力了。 “大师姐!” 傅成觉缓步走上前来,看着她这模样痛心不已,直攥紧了拳。 “淮,淮渊?”荆素见了他却是一惊。 章岷颤着手几下才将钥匙孔对准,将这锁住她双手八年之久的手镣解了下来。 双手骤然变得轻松起来,荆素看着手腕上深陷的淤痕,一时竟呆呆的没有反应。 褚珩捧起她的双手,眼中泛起疼惜之意,竟是红了眼眶。 “素娘,受苦了。”他泣道。 荆素抚上他削瘦的脸颊,眼中泪水汹汹奔涌而出,“阿珩,我们,我们自由了,我们自由了是不是?” “是,我们自由了。” 二人相拥着,竟痛哭了一场。 章岷与傅成觉扶着两人缓缓走出了囚牢,越过那道门时,荆素竟瑟缩了一下。 章岷看着心中更不是滋味,暗自恨自己来得太迟。 一路缓缓走过巷道,待到门口时,章岷突然听了下来,他从衣角处撕下两块布条,替二人绑在了眼上。 “你们多年不曾见过日光。”他略有些哽咽,“不要急着睁眼,会伤了眼睛的。” 荆素颤着手抚着眼上的布条,她一踏入草地,便感觉到了异常,一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她忍不住又落下泪来。 “这是草地吗?”她牵着褚珩的手,泣声道:“真温暖啊!” “我好像听见了流水的声音,素娘,待我身体好了,我带你再去钓鱼可好?” 褚珩嗤嗤笑着,他站立不稳,险些要摔下去,章岷忙扶住了他。 “多谢,”褚珩顿了一下,而后笑道:“多谢岷弟。” 章岷扶住他的手忽然一僵,他偏头看着他,心中怪异更甚。 他是……稳稳的爹啊。 “你就知道钓鱼!” 荆素嗔道,而后她倏地一愣,突然焦急起来。 “稳稳呢!我的稳稳呢!” 作者有话要说:  褚珩:多谢小舅子。 章岷:其实……我是您女婿。 ———— 本文快完结了呦~~ 再在这里给接档文《太太太子啊》求一波预收~~收藏啊收藏啊!不看也可以给个收藏啊~~ 顺便问一下,《太太太子啊》跟《太子妃养成手札》哪个好?小天使们更倾向于喜欢哪个? 第53章 竹林深处的小屋早已是人去楼空, 房门的锁被人解开,随意丢弃在地上, 屋内没有丝毫打斗的痕迹,安安静静的好似屋内的人不过出去闲逛罢了。 章岷攥紧了拳, 额上青筋爆出,他压抑下心中的焦急,在屋中小心查看, 见屋中方桌上静静躺着一方白布, 一根簪子搁于上头,他拿起一看,底下的白布上用血隐隐约约写着两字。 进山——章岷眼中腾起怒火,簪子被他死死攥在手中。 “方涵!” 褚鱼从昏迷中醒来时, 一时脑海还有些混沌, 她脖颈一动,颈后便疼的厉害,她手连忙扶住, 茫然的看着她此时所处的地方。 方涵出现将她打晕过去,而现在, 她转动着眼珠看着周围。 这里好似是一处山洞,十分的狭窄潮湿,昏暗的火光将壁上凸起的石头映出了黑影,阴影下一条 分卷阅读71 分卷阅读72 舅舅赳赳走 作者:步虚子令 分卷阅读72 小虫簌簌窜过。 她撑起身体抬头看去,天光已经黑了下来,洞口处燃着一个火堆, 越方涵坐在一旁倚壁阖眼,不知是醒着还是睡着了。 火光映衬着他的脸,一片惨白,嘴唇更是白的毫无血色,她一眼看去,感觉他颊边的小痣都淡了几分。 似乎从他那日求救之后,他的脸色好像再也没有好过。 “醒了?” 他突然出声,褚鱼不妨吓的颤了一下,她咬唇,看着他怒道:“你抓我来要做什么?” 越方涵缓缓睁眼,看着她一脸怒容的瞪着自己,漆亮的眼眸倒映着火光,怯生生又生气的样子,让他不禁失笑。 “你笑什么?” 越方涵含笑看她,轻声道:“这个时候,你爹娘应当已经被章岷救出来了。” 褚鱼闻言瞬时激动起来,“真的?” “他们,他们真的被救出了” “我已亲手杀了越锋,再无人囚禁他们了。” 越方涵缓缓起身,慢吞吞向她走近,褚鱼略有些紧惕的看着他,他走近在她身侧蹲下,勾唇一笑,整个人突然生动起来,不如方才的死气沉沉,颊边的小痣更为他原本凌厉的面容添了一丝柔意。 “怎么样,我应下你的愿,做到了。” 她诧异的张着唇,惊道:“你杀了……可他不是你的……” 她见他一脸的漠然,停止了发问,敛眸垂下头盯着自己的裙角,嗫嚅道:“多,多谢你!” 越方涵见她这般的模样,做了一件自己想了许久的事,他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发,而后轻轻捏了一下她的面颊。 褚鱼头一次被除章岷以外的人捏了脸,她忙捂住捂住面颊,惊异的看着他。 “既要谢我,你也应我一愿如何?”他收回手尖,慢慢磋磨着,回味着方才的手感。 “什么愿?”她问道。 越方涵却笑而不语,他在她身旁坐下,背倚着壁,复又阖上了眼。 褚鱼将自己缩着,不解的看着他,她一直盯着他,待过了将近半个时辰也不见他再有反应,她意头一动,偏头看向山洞口。 山洞外夜色昏暗不明,洞口的积雪在夜色下反着光亮。 她又看了越方涵一眼,开始缓缓起身。 方走出一步,手腕突然被人拉住,她被人一拽,不稳往地上摔去,还不等她反应过来,越方涵已经压了过来,将她的双手双脚压制住,即便他此时已经虚弱至极,但男子的力气终究要比女子的大,褚鱼被压的动弹不得。 “别想着跑!” 他恶狠狠道:“这里是天兴教的深山,你这三脚猫的功夫跑出去,说不定会被狼给吃了。” 见褚鱼瑟缩了一下,他嗤了一声,缓缓将她放开,咬牙撑着身体艰难起身,屏息调养了片刻,他才缓了过来。 “放心吧,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他见褚鱼警惕不安的模样,终究还是心软安慰了一声,只是却并没有什么用处。 他轻呵了一声,又阖上了眼。 褚鱼恼得盯着他,不知不觉便睡熟过去。 燃烧的火堆发出“噼啪”的轻响声,在寂静的山洞中回响,幽黄的火光将他的面容映的有些发红,越方涵摸了摸,难得感受到了一丝热意, 他有些怔然,伸手搭上自己的脉搏,无力、缓慢,弱不可闻,有什么已经在开始流逝。 他眼中不知是喜是悲,颓然失神的看着那个蜷缩在角落处熟睡的少女。 良久。 第二日天将亮时,褚鱼被人突然拽了起来,她迷迷糊糊还未醒,完全没有反应。 越方涵一手钳着她的腕,一手拿着木棍撑着身体,带着她往山上而去。 “方涵!” 褚鱼不知情况,脚下的厚雪踩一脚便陷一脚,二人行走的十分困难。 她见他咬牙前行,整张脸惨白的似雪一般。 她急切喊道:“方涵,你到底要去哪?” “你!” 她还是担忧起来,“你看着很不好,你是不是受伤了?” 越方涵脚下一滞,攥着木棍的手又紧了几分,停下不过一瞬,他抿紧了唇,拉着她继续前行。 褚鱼原本想挣扎的手,有些迟疑的停了下来。 二人一路走的既缓慢又艰难,越往前,山上的风便越大,天上开始飘下了雪花。 雪窸窸窣窣的随风落下,落在二人身上,白雪飘了满发,原本的乌发被染白。 从天光到日暮到夜深,二人走了将近一天,褚鱼早已冻得没了知觉,越方涵拉着她走,她便走,拉着她停,她便停。 天边渐渐开始泛起了青光。 他偏头看着近在咫尺落满了白雪的顶峰,面无表情的脸终于露出了笑意。 他拉着褚鱼,突然开口说话,沙哑的声音几乎没了气力,被响起的脚步声一点一点打断。 “今日,是三十啊!” 褚鱼呆滞着没有反应,好半晌才反问道:“什么三十?” “无论是普通百姓,还是江湖之人,都喜欢过的岁除。” 他缓缓道:“今夜,人们应当都会守岁吧!” 她这时才明白过来,他说的三十,竟是除夕。 从她随章岷出谷,至此竟已经过了四月,她回想着离谷前的情景,回想着这一路行来二人情意的变化,回想着她终于找到了爹爹阿娘,感觉这一路竟已有数年之久。 天色已经开始泛白,一丝光亮穿过乌云暗空,穿透无边的囚禁,刺向向往的晴空,绽放光芒。 越方涵松开了一直紧拉着褚鱼的手,他面色色淡淡的看着她,声音浸着冷意,漠然道:“你可以走了。” “什么?” 他缓缓脱下身上的大氅,披至她肩头。 “找你的爹娘,还有章岷去吧。” 褚鱼抿着唇看他,眼中泛起怒气来。 他语罢,扶着手中木棍,转身往峰顶缓缓走去,虽然一步一踉跄,却步伐坚定。 褚鱼看着他的背影,缓缓退了两步,而后便往山下奔去。 天色明亮更甚,日光千丝万缕透过浓云。 朝霞如倾洒的五彩墨染,晕明了天际。 云中飞来青鸟,“啾啾”鸣叫,振翅飞过天际,隐入山林,迷迷蒙蒙的雾气散去,现了如水墨绘染的落了白头的绵延青山。 朦胧犹如置身仙境。 “娘,果真如你说的,这儿的景色,很美!” 他怅然看着脚下的万里山川,绵延无尽的尽头,天地连成了一片。 一轮红日终于挣破日空从东山缓缓升起,犹如有仙人将金粉洒落凡尘,染了白头的绵延青山被笼上了一层绵延金光。 柔和的日光倾洒在他面上,苍白的面色不再,为他晕了淡淡薄红,他眼角眉梢拢上了笑意,唇角轻勾。 转身看着陷在雪地上的二人一路同行而来的 分卷阅读72 分卷阅读73 舅舅赳赳走 作者:步虚子令 分卷阅读73 脚印,他轻轻笑出了声。 眼前的天地变了方向,天在倾覆,地在翻倒。 他睁眼看着被染了红霞的无垠天空,一丝殷红的血从缓缓口中滑落,落入他的鬓发之间,天空一片雪花飘落,落在他轻颤的眼睫上,瞬间洇成了水珠,沿着眼角滑落。 他缓缓阖上了眼。 “方涵!!” 似乎有人在喊他,有人匆匆奔来,踉跄了一步不慎摔在地上,而后又慌乱爬起跑来。 傻丫头,回来做什么呢? “方涵!” 褚鱼颤着手想堵住他口中不停涌出的鲜血,用袖为他擦了又擦,可始终擦不尽。 她眼眶里的泪水不停的掉落,哽咽着声嗓不知所措。 他无力的握住她颤抖的手,无声的张着口,唇齿轻碰,而后手无力的滑落在地。 褚鱼怔怔的看着他平静的面容,泣道:“为什么,为什么谢我?” ——既要谢我,你也应我一愿如何? ——什么愿? ——我的愿,便是让你陪我,走完这最后一程。 顶峰之下,一道黑影疾速奔行,风裹着他的衣袂翻飞,他的步子稳健而坚定,迎风踏雪而来。 坐在雪地上的少女茫然抬头看去。 见他眉眼如画,面容俊逸。 他一步一步走来,唤道。 “稳稳。” 第54章 【越方涵番外】 越方涵时常在想, 若是八年前他没有被越锋派来的人找到,他是不是能够活的畅意一些呢? 若是没有被找到, 他或许会成为乞儿流落街头,又或许会成为一个江湖游侠, 亦或许…… 可是没有若是。 越锋杀了他的父亲,夺了教主之位,母亲只不过是父亲身边的一个婢女, 她曾在无尽的暗夜中抱着自己悲伤哭泣, 她说她恨父亲,恨他的风流,恨他的多情与无情,但她却在父亲死后舍下他, 选择了以死相随。 呵, 难以捉摸的女人啊! 遇见褚鱼完全是个意外,但却是让他从此断了希望的意外。 他从天兴教逃离,假意被拍花子所拐, 通过他们一路躲藏前来追踪他的人,他本以为他或许就此可以逃离越锋的掌控。 那个小丫头被他们丢了进来, 他缩在角落看了一眼,便又闭眼打算继续养神,但是她醒来后真是吵的紧。 她被那个叫溜三的吓唬了一番,吓得眼里噙满的泪水都不敢落下来,脸上表情又惊又惧,他心中暗嗤, 怂包。 本以为她就此会安分下来,结果又接着哭,嘤嘤嘤的像只还没断奶的小奶狗,听的他心烦。 忍不住脱口让她闭嘴,不想她直接找了过来,请求自己让他帮忙解开绑缚住她的麻绳。 真是麻烦啊! 可当他被那双含着胆怯与痛楚的漆亮眸子看着的时候,心蓦得一软,这种眼神,他曾在母亲的身上也见过。 听到她说有人会来救她,他便知道,他的事要坏了,他的藏身之处会被发现,天兴教的人会找到他,可他想不到,他们找来的竟那么快。 他曾一度迁怒过褚鱼,若不是她,他怎会被发现,怎会被抓回去,又怎会被越锋的当做供养之体,受尽折磨数年。 可他知道,即便没有她,他也逃不出天兴教的掌控。 褚鱼,褚鱼,这个名字他听着耳熟,待被抓回了天兴教他终于明白了。 在他见到他们的那一刻,他便知道,越锋心心念念想了多年的心诀,费尽心机找了多年的人,就是褚鱼的父母。 而从褚鱼的娘荆素开始说出第一层心诀开始,他一生的苦难从此开始了。 他被越锋身边的大护法带到了那个密室,男人盘腿坐在石床上,他睁着双眼看着自己时,眼眼睛红得噬血,恍如魔鬼。 他听见男人冷淡无情的声音,“过来。” 从那一刻起,深深的恐惧与无望从他足底窜起直冲颈后,下一瞬,剧烈的痛苦传至全身,每一寸筋骨都好像被人打断又重塑,重塑又打断,身体里的气力急速的流失而后向一人涌去。 他在痛苦的挣扎,发出凄烈的哭喊,在那一刻,他的无助他的恐惧,压抑的让他看不见希望。 而后他昏死过去,再醒来时教中人对他改变了态度,越锋说他是天兴教的少主,教中人该当给他尊重,听他驱使。 他听到那一刻,不知是该笑还是该怒。 他想,他或许该笑才是,从未在任何人眼中得到过尊重,包括他的父亲,可是越锋说他是天兴教的少主,他该当受人尊重。 是啊,他该笑才是。 这一笑,就笑了八年。 直到褚鱼说她从来没有在他眼中看见过笑意。 原来他从不曾真正笑过吗? 挂了数年的面具,连自己都已经察觉不出真假了。 荆素一层一层口诀说出,他所经受的痛苦便一层一层的叠加一分,经年的痛与恨已经化为同归于尽的浓浓怨恨,他要杀了越锋,更要毁了这个他一心想要光复的天兴教! 既然越锋如此深信七伤诀,那么他亦将死于其下。 越锋为了吸取他这个供体的气力,逼迫他亦练七伤诀,他通过数年的窥探,终于寻到了越锋的破绽。 从褚家祖地发现的七伤诀只有前六层心诀。当年褚风行意外发现此诀,如此惊天秘诀,他自知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他极力封锁发现七伤诀的消息,又怕到时候引来江湖人争抢伤及无辜,连自己的门派都在几年内给一点一点散去,可他想不到,还是走露了消息,而且还是他夫人身边跟了数十年的婢女。 无人知道他夫人是什么身份,但越锋清楚,那是他的姨母,当年天兴教被江湖众派围剿,他的姨母带着婢女趁乱四遁,跟了褚风行,但婢女还有家人在天兴教内,受此威胁,她泄露了消息。 越峰抓来褚珩荆素,褚珩无武学天分,那本心诀他翻都不曾翻过,倒是荆素,武学奇才且有一身过目不忘的本事,二人的被越锋囚禁数年,家人分离,生死迷茫,是他合作的好对象。 久久等不到第七层心诀的越锋急了,练功的这几年,他早已经变得疯魔痴狂,完全不信荆素说的没有第七层心诀,他只认为是他筹码不够,命自己前去寻找荆素的女儿,褚鱼。 褚鱼,这时他脑海中回想起那个嘤嘤哭的他心烦的怂包来。 他自然知道褚鱼在哪,可他为何要替越锋寻呢? 撇开跟着的属下,他一人寻了机会靠近褚鱼,荆素说没有完整版的七伤诀,万一有呢,她指不定会将其交给自己的女儿。 再见褚鱼,昔日的女童已经长成纤纤少女,他一时还有些认不出来,见到她的第一面想到的竟是荆素的脸,二人倒是生的像,那双眼却像褚珩,看着他的时候慌 分卷阅读73 分卷阅读74 舅舅赳赳走 作者:步虚子令 分卷阅读74 乱无措,与八年前一模一样。 靠近她是别有目的,不想她身边跟着的章岷倒是机警,只不过还跟八年前一样被“岷岷,岷岷”的喊,他听着都觉得浑身不舒服,这个章岷身为一个男人倒是听的享受,咦。 搜褚鱼身的时候居然被当成了登徒子,他感觉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他,对着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当登徒子? 但褚鱼身上那丝若有若无的甜香一直萦绕在他鼻尖,勾的他心烦意乱,她醉酒倒自己怀中的模样一直在脑海中回想,双眼迷蒙,红唇微启,甜甜糯糯的喊着自己一声“方涵”,他意动了。 他越发的心烦气躁起来,寻了人泄火想到的还是她,躺在屋顶喝闷酒,醉酒醒来后裤裆内已经洇湿了一片,梦里缠绵的情景他记得清清楚楚。 那一瞬满心满眼都是羞臊与愤怒,羞臊于那个梦,愤怒于登徒子事成了真,不知不觉,那个丫头已经在他心上留下了痕迹。 但他知道,二人的性情相差太多,他们之间的鸿渊隔的亦太深,他也比不得她与章岷之间的那种心意相通。从章岷随她跳入江中的那一瞬,他便明白,若真有奋不顾身只为一人这种事,他做不到。 或许,他可以为她做一件事,救出她的爹娘。 越锋早已经疯魔了,他一心陷在修炼他的神功中,就连他当初满心想要的复兴的天兴教都不理了,他狂傲自大到无视他做的所有动作。 一切如他所料,越峰死了,天兴教亦彻底覆灭,多年夙愿达成的那一刻,他却感受不到任何的欣喜。 当初,这也是他的家,也有他的亲人。 而他,已是彻底的一个人。 可他不想他死亡的路上仍是一个人,此身孤独,此心寂寥,他只想有个人可以陪一陪自己。 顶峰的景色真如母亲所说的一样,很美,恍若人间仙境。 他此生已无遗憾了。 还有,他的小鱼儿,谢谢! ——为什么谢我? ——谢你,陪我走完最后的路。 作者有话要说:  唉:( 第55章 【荆素番外】 她本是官家女, 荆素在她前七年的生命中如何也想不到,在她心中如山如川一般的祖父与父亲会像一只蝼蚁般任人宰割, 撑起荆家一片天的祖父与父亲倒了。 祖父位列三公,父亲为工部尚书, 二位朝中大员在朝中争斗中还是抵不住洪流,荆家倒了。 黄河水患,朝中拨款赈灾, 一路派发下去, 底下官员竟将银子贪的干干净净,一朝东窗事发,他们竟将所有矛头都指向父亲。 陛下震怒,下令严查, 查出的所有线索竟都与父亲有关。 太子也保不住他们了, 荆家的下场只有一个,满门抄斩。 那一刻她感觉自己的世界顷刻崩塌。 荆素不信,她的父亲绝对不会做下这种事。 父亲在最后托家中的一名忠心老仆带她连夜逃走, 一路奔行,上了云浮山。 云浮流的流主章慎之看着老仆携来信良久不语, 她站在屋内只静静的看着他,他收了信,看了一眼老仆,又看了一眼她,而后叹了口气。 道:“我与荆侑多年旧识,这事, 我便应下了,但以后,她与荆家再无瓜葛,她在云浮流,从此只能做一名江湖弟子。” 章慎之偏头看她,目含悲叹与怜悯,“你以后,就唤荆素吧!” 老仆激动的红了眼眶,忙不迭拉住她给章慎之磕了三个响头。 她从此便留在了云浮流,老仆当夜便离开了,她本以为他是要返京,不想第二日竟发现他吊死在了云浮山上。 他为了彻底掩藏自己的踪迹,选择了牺牲自己。 从此荆家,只剩她一人。 她留在云浮流,拜入章慎之门下,成了他的大弟子。 七岁再练功已经有些迟了,但想不到她一个官家小姐,竟有一身练武的筋骨,章慎之也十分意外,却更加惊喜,作为他的第一个弟子,从此之后,他对于自己的教导更加严厉,也更加认真。 多年后荆素回想,在云浮流的那十年是她最欢乐的十年。 有严厉又用心的师父师伯,有性格各异却都十分有趣的师弟们,亦有从小跟着她长大的阿岷。 阿岷的娘生他时难产,即便当时救了回来,但亦只是吊了一口气,不过三个月,便撒手人寰。 师父陷入无尽的痛苦之中,无心照顾阿岷,她接手将阿岷照顾起来,从最初的手忙脚乱,到之后的从容淡定,她亲眼看着他从一个小肉团长大到一个奶声奶气跟在她屁股后头唤着阿姐阿姐的小娃娃,若是按意义来算,阿岷或许才是她的第一个孩子。 但云浮流再多的欢乐也无法消灭她心中的不甘与仇恨! 父亲当年深陷的贪污案,他们荆家满门被灭,她必须要找到真相! 当她将自己想要出谷查案的想法告知章慎之时,他勃然大怒,直言道她只要敢出谷,他便将她逐出师门。 那一瞬荆素心中是愤怒与失望的,她本以为师父会支持她,即便不支持也能给予她理解,不想他竟是如此激烈的反应。 为荆家翻案报仇的心思占据了整个脑海,最终她在与章慎之大吵一架后出了谷。 她知道,自己此行,再无退路。 她出谷,花费了整整一年的时间,四处奔走搜集当年所有能够证明她父亲被陷害的证据,躲过暗杀与追击,一层一层报官举报,从州府到大理寺,直至天听,却全都是石沉大海。 直到最后她终于查清,不是幕后黑手有多能够只手遮天,而后这个幕后黑手便是最大的天。 他便是当今的嘉昀帝,当年的梁王。 即使身为太子也无法稳坐储君之位,天下至尊的位子有无数人觊觎,他们斗来斗去四处暗下黑手。 祖父与父亲是坚定的太子党,两位朝中大员的支持给了太子无数的助力,这也意味着他们挡了梁王的路。 于是,他们荆家倒了。 荒唐!可笑! 她本以为他们荆家可以洗清污名,却不想,那天下的至尊至明之人,是最污浊不堪的。 既如此,污名无法洗去,不如便让这些对不起他们荆家满门的人去地府对着他们赔罪吧! 她搜集到的那些名单上的人,一个也逃不掉! 一连半月,京中三名朝廷大员半夜死于家中,均是一刃封喉,一刀毙命。 无人见过刺杀之人是谁,她就像躲在暗夜中的无常,一个一个勾去名单上人的性命。 直到最后一个,嘉昀帝。 嘉昀帝心中也生起了警觉,他躲在皇宫之中,无数的暗卫护在他身边,她无法靠近。 但他只要是皇帝,她便总有机会。 立春之时,皇帝需与众臣前往东 分卷阅读74 分卷阅读75 舅舅赳赳走 作者:步虚子令 分卷阅读75 郊亲自耕地,为天下百姓祈求丰年。 任谁也不知道,她易容成了皇帝的宠妃,宠妃的父亲亦是当年构陷荆家中的一员。 在皇帝携臣子返回途中,她动了手,只可惜,这一击被皇帝躲得刺偏了,她失去了最佳时机,只得奋力逃脱追捕,以求第二次机会。 她在云浮流学的最精的是易容的手艺,她换了一个又一个人的脸,终于暂时躲过了满朝的追捕。 但她等来的不是第二次机会,而是边塞外族的入侵。 皇帝被刺之事,虽被京城费尽心机掩下,但藏于京中的外族细作却探得此事,当即将此事告知了外族首领。 当朝皇帝重伤昏迷,朝中一片混乱,外族首领当即领兵入侵。 战事一起,死伤无数,她甚至在京城附近,见到了逃难而来的边境难民。 那一刻荆素幡然醒悟,她可以为荆家报仇杀尽所有名单上的朝臣,唯独不能杀皇帝。 他不仅是荆家的仇人,他更是天下的皇帝,若他死了,天下大乱。 悔与恨。 怒与哀。 悲与泣。 她跪在荆家的衣冠冢前痛哭三日,终于放下了手中兵刃。 家仇无法再报,云浮流她不能再回,茫然看着天地,此间天大地大,她如无根的浮萍。 再无落脚之处。 直至那日,她为一处江湖恩怨抱打不平,而后遭人记恨,为躲避江湖之人的追击,她潜入一处江中,屏息在江中躲了将近半个时辰,终于等到他们远去,她这才扶着一艘轻舟冒出头来。 “这位姑娘,你将在下的鱼都惊跑啦!” 轻舟之上,一道年轻男子的声音传来,含着隐隐笑意。 她抬头看去,一人一袭青衫立于船头,漆亮的眼眸映着日光熠熠生辉。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她脑海中突然冒出这句话来。 她笑:“这有什么,大不了我赔你一条鱼便是。” 作者有话要说:  越方涵跟荆素的番外写完啦,后面的番外就是男女主如何突破父母大关,以及,羞羞的日常。 第56章 【番外·成亲二三事1】 马车一路行驶, 走过山林,驶入谷内, 缓缓停在了一处小院前。 章岷翻身下马,行至马车前, 车帘被掀开,钻出一个灵动的少女来,眼中笑意盈盈, 只是面上多少带了些苍白。 褚鱼看着章岷伸来的手, 一时有些犹豫,她偏头看了看车内,咬唇不知该不该伸手,但此时章岷已经伸手拉过她的, 将她扶了下来, 她暗暗惊呼了一声。 “怎么了?”章岷低头轻声问道。 褚鱼忙摇头,面带绯红,双眼迅速羞涩看了他一眼, 待察觉余光处的动静时,她忙轻轻一挣, 退了一步。 章岷皱眉疑惑,但此时身后又传来动静,他回头,荆素已经从车内探出身来。 “阿姐。” 褚鱼闻言身子又是一缩,眼睫轻颤手偷偷攥紧了衣角,怯生生的不敢看荆素。 荆素注意到她的模样问道:“稳稳是不是有些冷?” “没有, 阿娘。” 她一直垂眸不敢看荆素,忙上前要将她扶下来,章岷亦是相同动作,二人的手碰到了一处,褚鱼忙将手缩了回来,头垂的更低,行至另一边扶着荆素。 章岷眉头皱的更深。 褚珩也掩唇探出头来,这近一个月一行人虽缓缓赶路,但他的身体亏损的太过于厉害,即便沿路有云浮流随行的药师照顾,身体却仍好转的缓慢,荆素亦是如此,只因她是习武之人,不过比褚珩稍微好上一些罢了。 谭药师已经带着弟子走了过来,章岷掺着褚珩,行来的弟子忙小心接过,缓缓扶着他走进药庐内。 荆素激动的看着谭药师,略带颤音喊道:“谭,谭伯伯。” 谭药师冷冷撇了她一眼,冷哼一声,转身进了药庐。 荆素亮起的眸子黯淡下来,章岷见状忙道:“阿姐不必太过伤心,至少谭药师现在还肯为你们诊治,他只是一时生气而已。” 荆素苦笑道:“谭伯伯的脾气我自然是知晓的。” 她转头看着眼前身姿挺拔,已经比她高了一个头的英俊青年,眼中又升起笑意,伸手想摸他的头,伸到半路却是拐弯拍了拍他的肩,她弯唇笑道:“这一路走来,多亏有你,当初的阿岷,已经是个男人了。” 她说完,掩唇咳了一咳。 “阿姐,你身体也还没好,快进药庐吧!” 荆素抿唇一笑,眼中又浮起忧愁来,道:“我已经回了谷,师父他……” 章岷抿唇,状似笑道:“阿姐回谷,父亲是默许的。” 谷中事务繁多,章慎之在砚城探听得章岷褚鱼二人及天兴教的情况后,收到了许缘山飞鸽传来关于朝中的讯息,他便将事情交给了傅成觉,自己先行回了谷。 荆素闻言原本淡然的神情此时有些激动起来,“我,师父,他对当年的事……” “阿姐。”章岷拍着她的肩头抚慰道:“你还是先行养好身子吧,见父亲的事不急。” 她叹了一声,点点头,褚鱼忙扶着她进了药庐。 药庐内,褚珩一脸倦容阖眼躺在榻上,身上盖着厚厚的毯子,一手搭在榻边,谭药师正在给他把脉。 听见脚步声传来,他缓缓睁开眼,与荆素对视,二人相视一笑。 谭药师觑了一眼,又收回神来,继续为褚珩诊脉。 荆素被褚鱼扶着坐在一旁,另有弟子上前为她诊治。 她伸手抚着褚鱼略有些苍白的脸,忧心道:“一路走来,我的稳稳也该累了,你快去歇歇吧!” 那日章岷背着昏迷过去的褚鱼回来,荆素见她一张小脸已经冻得发青,双眼肿得厉害,一双手竟是比她的还冷,心像被揪住了一样疼,这一路回来,她也没见褚鱼的脸色再有过红润。 褚鱼听荆素说完,忙摇头道:“不要,稳稳要陪着爹爹阿娘。” 见荆素还要再说,她忙跑至褚珩身旁倾身依偎着他,褚珩伸手揉着她柔软的发,缓缓开口道:“稳稳,你娘说的……” “老夫为人诊治,无关人等出去。”谭药师收回手,冷眼厉声对着褚鱼道。 褚鱼瘪下嘴来,委屈巴巴的看着他,谭药师不为所动,章岷含笑走了过来,极其自然的为她拨了拨额前的乱发,褚鱼心中一怯,不敢看褚珩荆素二人,偏头想躲,却比不过章岷的伸来的手。 章岷自然也察觉到了她的怪异,收回了手,脸上的笑意也淡了下来。 “乖,稳稳去休息,此处有我。” 褚鱼丧气撇嘴应了一声,又看了褚珩荆素一眼,同他们道了声告别,略过章岷回了小院。 章岷背在身后的手指头微微一勾,见褚鱼的背影急匆 分卷阅读75 分卷阅读76 舅舅赳赳走 作者:步虚子令 分卷阅读76 匆的有种落荒而逃的感觉。 躺在榻上的褚珩微阖着眼,见二人气氛怪异的模样疑惑了一瞬,稍后谭药师开始诊治他的手脚,打断了他的思绪。 褚鱼本以为自己会睡不着,但她一躺至床上,身陷在谷沁华事先为他们准备的柔柔软软的被子中,她不一会儿就睡熟过去,显然是累极。 待她睡熟不久之后,有人轻轻推门而入。 章岷轻着步子,缓缓走到床边坐下,伸手入杯中将她一直细手捞了出来,隔于膝头对着眼前跟来的谭药师轻声道:“谭药师,为她诊治诊治一下吧,她的身子……” 他眉头紧紧皱着,眼中的忧虑的情绪复杂。 他还清楚的记得二人在农家落脚时请来的郎中说的那些话。 ——这位姑娘本就阳气不足,体质虚寒,这还在大冬日里落水,已是引发宫寒,若不调养好,恐怕以后难以有孕。 调养,他倒是想好好给她调养,可在这之后便是她被越方涵掳走,又在雪山中冻了一天一夜,且这回来的一个多月,她身上再无来过女子葵水。 谭药师本不耐于章岷一再请他过来诊治的要求,却也是伸手搭上了褚鱼的脉,只不过在片刻之后,他眉头紧紧皱了起来,章岷见状,心猛然一提。 谭药师凝神,细细为她诊起脉来。 章岷屏息等着,待过了一盏茶的功夫,谭药师缓缓收回了手。 他正待要问,谭药师摇头,示意出去再说,而后先行走了出去。 章岷攥紧了拳,将褚鱼的手放回被中,替她掖了掖被角,而后转身去寻谭药师。 小院中,即使已经入了春,却还是春寒料峭,一股冷风吹来,吹散了章岷的一些烦躁,谭药师背着手转过身来,询问道:“那小丫头是不是行经期受过寒。” 章岷抿唇,将二人一路来的遭遇并那个郎中的诊断一并说了。 谭药师闻言抚着发白的胡须叹道:“那个郎中没有说错,若是不好好调养确实恐怕难以有孕,而我听你说她之后还受过冻,我为她诊脉也看出,小丫头体内寒气太甚,宫寒之症已十分严重,只怕,以后受孕这一事……” 他摇头,“无望。” 章岷面色瞬间一白,心中腾起熊熊怒火来,对那害了褚鱼的二人怒意更甚,他攥紧了拳,抑着怒气咬牙问道:“可能,调养好?” “好在这小丫头年纪尚轻,生育一事倒也不急,且生育过早对身体也不好,我开药先为她调养一年,应该还能调养好。” 闻言章岷终于松了口气,他又细细问了谭药师其余事项,直问到他不耐烦,这才放他离去。 缓步推门走进屋内,走至床头发现她此时睡得正不安稳,将自己蜷在被中缩成了一团,他伸手探进去一摸,果然她双手双脚冷的厉害。 一碰到有热源,褚鱼下意识便依了过来。 章岷犹豫了一瞬,而后掀被躺了进去,将她搂至怀中,暖着她的一双手脚。 褚鱼被这动静弄得迷迷糊糊醒了过来,但眼皮子困的厉害,撑着打架。 她双眼半睁半阖,朦胧看着眼前人的样子,喃喃念了声“岷岷。” “嗯?” “冷……”她困顿道。 “我在,睡吧。” “嗯。” 她埋头闷闷应着,又偎进他怀中几分,再次睡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有个体热的男朋友就是好,作者……作者天生体热,要什么男朋友,呸! 第57章 【番外·成亲二三事2】 褚珩夫妻二人被接回了云浮流内调养身体, 但谷内之人并不知晓二人尤其是荆素的身份,只以为是一对来求医的夫妻。 二人回来后褚鱼便一直随在二人身旁照顾他们, 恨不得日日夜夜都黏着,有时章岷处理完事情回来, 看着自己那空落落的院子,院中那都有些打蔫了的花草,叹了口气, 默默的敛起了内心的失落。 褚鱼提着从杨师傅那儿撒娇得来的酥软点心正绕过屋角来到门外, 待看见屋内的三人时她蓦然停下脚步,踟蹰着不敢不前。 她缩在门外,探头探脑的看着屋内情景,章岷正坐在桌旁同荆素说话, 荆素则坐在榻旁喂褚珩喝药。 褚鱼紧张的靠在墙上, 深呼了两口气,手指头抠着食盒,不知该如何进去面对三人, 想了想,她决定还是等章岷离开后再进。 不想刚打算转身抬步要走, 身后突然响起章岷的声音。 “稳稳?” 褚鱼瞬间身子一僵,她咬着唇忍不住懊恼。 “怎么不进来?” 章岷顺手接过她手中的食盒,打开一看,是香喷喷正冒着热气的新鲜酥点。 他唇角一弯,提着食盒向荆素走去,笑道:“阿姐, 是杨师傅做的酥点,你多年未再吃过,想必应当很怀念他的手艺。” “是吗?当真是杨师傅的手艺?” 荆素高兴着上前接过食盒,低头一看,果真是记忆中熟悉的模样。 “我已经许久未曾吃过了……”她眼中泛起水泽来,“稳稳,多谢你替我寻来这些。” 褚鱼跟在章岷身后进屋,慌乱的攥着衣角垂着脑袋不敢看荆素,闻言忙道:“阿娘,你若是想吃我再去杨爷爷讨要一些。” 荆素笑道:“不必了,我只是多年未曾吃过,一时感慨罢了。” 一旁的褚珩捏了块酥点笑道:“让素娘一直念念不忘的那位杨师傅的手艺,倒是让我也想尝尝了。” 他咬下一口,咀嚼了几下,而后点头道:“唇齿留香,当真不错!” 言罢将整块酥点吃下。 荆素忙将酥点放至桌上,训道:“你身子还没好,少吃这些,不克化。” 褚珩面带委屈,无奈的应了声是。 褚鱼只想现在离开此处,她拿过食盒支支吾吾道:“我,杨爷爷那儿还有些其他吃的,那些好克化,我,我再去拿。” 她慌乱着就要逃离,章岷一把捞住了她的胳膊,道:“稳稳,先等等。” 褚鱼僵着身子退了一小步,挣了他的手,双眼发虚的盯着地面,嗫嚅道:“怎,怎么了?” “这药还温着,你先吃了。”章岷皱着眉端过一旁一直放着的药碗递与她。 他本来就是来堵褚鱼让她吃药的。 看着那碗黑漆漆散发着未明药味的汤药,褚鱼瞬间苦下脸来。 “岷岷……我风寒不是已经好了吗?” 章岷端碗的手微微一顿,他敛下眸中晦暗神色,揉着她的发轻声道:“谭药师说你之前多次受寒,身体发虚,不是一次两次风寒好了就行了,需得调养。” 调养……就意味着不止要喝一回药。 褚珩闻言亦劝道:“稳稳,良药苦口。” 褚鱼无法,只得伸手接过药碗,交替时触到 分卷阅读76 分卷阅读77 舅舅赳赳走 作者:步虚子令 分卷阅读77 章岷的指尖,她心里瞬间一虚,手上一抖,章岷忙稳住了她的手。 如细蚊般道了声谢,章岷怪异的看着她,眉头一皱。 埋头不敢看褚珩荆素二人,褚鱼咬咬牙大口将药灌了下去,当即觉得整个人都苦了,一张小脸皱成一团。 好像下一刻唇上便触到了一丝蜜饯的味道,往日她一喝完药章岷便会喂给她蜜饯吃,下意识一张嘴,口中便含入了一颗酸酸甜甜的蜜饯,而后她瞬间反应过来。 章岷已经向她唇边递来了第二颗,褚鱼心里发着抖往荆素方向看去,果然见他们二人正呆呆愣愣看着她与章岷,眼中满是讶异。 褚鱼瞬间小脸通红,再不管他们,也不敢看章岷,忙提了食盒似逃一般的跑走了。 徒留下紧皱着眉头的章岷,以及面面相觑的褚珩荆素。 荆素看着褚珩:他们……看着是否有些……太过于亲密了? 褚珩摇头不解:稳稳一直由岷弟照顾,这……应当是正常的……吧? 二人转头眯着眼看着一旁的章岷。 章岷犹自不解褚鱼最近的怪异,并未看出二人眼中的疑惑。 落荒而逃的褚鱼在跑出院子数百丈后才停了下来,捧着脸懊恼的“嘤”了一声,甜蜜又烦恼。 岷岷唤她娘阿姐,她爹又唤他岷弟,而她跟岷岷又…… 褚鱼烦闷的跺脚,理不清这乱七八糟的关系。 “要是爹爹阿娘知道了……” 她兀自垂着脑袋行走,一想到这个可能,心里实在慌的厉害。 她真不知道他们会是何反应。 迎面一只小豆丁跑了过来,“噗”的一声扑向她抱住了她的腿,抬起白白嫩嫩的小脸软软糯糯喊道:“稳稳姨姨!” 褚鱼见了她突然什么烦恼都没了,蹲下身来揉着她一张肉脸应道:“是糯糯啊!” “稳稳姨姨,你怎么回来都不来看糯糯!”小家伙满脸的不高兴,气鼓鼓着一张脸,一双圆圆的眸子气呼呼的瞪着。 褚鱼见状愧疚道:“对不起啊糯糯,是稳稳姨姨太忙,没能去看糯糯,糯糯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啊?” 糯糯哼了一声,气呼呼的偏过头去,觑了她一眼道:“稳稳姨姨亲一口糯糯,我就不生气了!” 褚鱼闻言忙笑着在她软软的面颊上亲了一口,“啾”的一声响让糯糯咯咯笑个不停。 “嘻嘻,好痒!” “糯糯!跑那么快作甚!” 身后传来女子的唤声,褚鱼抱起糯糯回头一看,迎面走来的正是谷沁华与傅成觉二人,只见傅成觉满脸的小心翼翼,一手掺着她的臂,一手扶着她的腰,谷沁华面色别扭,嗔了他一眼道:“做什么呢,这么小心翼翼。” 糯糯凑在褚鱼耳边小小声道:“阿娘肚子里有糯糯的弟弟啦!” 褚鱼抿唇一笑,向二人走去,“谷姐姐,傅师兄。” “稳稳,回来这几日可还好?”谷沁华问道。 “嗯,已经无碍了。”只是还要被岷岷逼着喝药…… 谷沁华闻言放下心来,又见糯糯跑的满脸通红,拿了帕子擦拭她面上的薄汗,训道:“跑那么快摔着了怎么办?” 傅成觉倒是觉得无所谓,“糯糯好动,咱们也不应该太过束着她。” “啧。”谷沁华瞪了他一眼,傅成觉默默咽下了口中的话。 “糯糯想稳稳姨姨了嘛!”糯糯一把抱住褚鱼的脖颈,撒娇道。 “知道啦!”褚鱼哈着她的痒痒肉,糯糯咯咯笑个不停,忍不住要躲。 “好了,别闹了,你外祖家来了人,糯糯跟我去看看。” “是外祖来了嘛?”糯糯连忙从褚鱼身上蹦了下来,看的谷沁华又皱了眉。 “是与不是,你去了不就知道了吗?” “糯糯去!糯糯去!” 糯糯忙拉住谷沁华的手兴奋道,三人同褚鱼道别,而后一齐离去。 他们的交谈声渐行渐远,却任能听见糯糯咯咯不停的笑声,褚鱼看着他们的背影,心下感慨,谷姐姐与傅师兄不也是艰难辛苦才走到一起了吗,那么她与岷岷…… 刚燃起的兴奋又倏地灭了,他们情况不一样啊…… 褚鱼一连多次的怪异举动终于让章岷明白,她在躲自己,尤其是在褚珩荆素二人面前,恨不得表现的与他毫无关系,连句话都不想与他说。 …… “为何总是躲我?” 终于一次让他将褚鱼堵在了路上,褚鱼左看右看,跟做贼似的忙拉着他到了一个僻静处,之后却是垂着脑袋看着地面,一语不发。 章岷皱眉看着她这模样,心中压制的怒火更甚,“稳稳,说话!” 褚鱼拧着衣角,苦着脸怯生生的看着他,满脸的委屈,章岷瞬间没气了,叹了口气,伸手抚着她的脸柔声道:“你这些日子那么对我那么反常,总要告诉我缘由吧?” 褚鱼咬唇,扑进他怀中,闷声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这样的……” “嗯?” “岷岷。”褚鱼不敢看他,躲在他的怀中揪着他的衣角道:“我们,我们的事先别让爹爹阿娘知道好不好?” 章岷身子一僵,伸手将她捞了出来,垂眸看着她闪躲的眼道:“何意?” “就是,就是……” “看着我的眼说话!” 褚鱼忙抬头看他,支支吾吾道:“就是,就是爹爹阿娘身子还未恢复,我们的事先别让他们知道好不好?” 其实到底还是她不敢,说这话也不过是借口罢了。 章岷看着她心虚的眼,到底还是看出了她心中的怯懦。 “有我在,你不必怕。” “可是……你还唤我娘阿姐……”褚鱼嗫喏道。 闻言章岷倒是一笑,“哦,可你从未将我当做长辈看吧?” 小时候费尽办法都没能让她喊自己一声小舅舅,一直“岷岷岷岷”的喊,被她从小喊到大,每次谷里其他人听了都用怪异的眼神看他,得亏他面皮厚,已经习惯了。 褚鱼瘪嘴看他。 “也罢。” 章岷忽然叹气道:“我应你便是。” “真的!”褚鱼一双漆眸瞬间亮起,原本委屈的小脸上满是笑意。 “谢谢岷岷!” “谢我,这么简单可不行!”他伸手指了指自己脸颊。 褚鱼一张小脸倏地红了起来,她勾着指头,见章岷“嗯?”了一声,终是鼓起勇气闭眼踮脚,在他颊边蜻蜓点水的落下一吻。 在章岷还未回过神时落荒而逃。 早知这么容易,他就应该点其他地方,章岷默默感觉有些遗憾。 也罢,这种事女子总归是面皮薄的,还是由他去点破吧!况且这也应当由身为男子的他挡着。 而且,他也该改口了。 作者有话要说:  章岷:阿阿,阿娘? 荆素 分卷阅读77 分卷阅读78 舅舅赳赳走 作者:步虚子令 分卷阅读78 :!!!!! 第58章 【番外·成亲二三事3】 那日之后, 褚鱼本以为章岷会少些与他见面,结果原本他还会忙于谷内之事得空才来, 现在却一天到晚守在褚珩荆素身边,比她照顾的还要用心, 褚鱼瞬时便傻了眼。 心里愤愤却只能偷偷瞪他,但章岷只当是她送来的秋波,面皮颇厚的坦然接受后又一如之前般。 褚鱼只能气得暗自跺脚, 这个岷岷!想不到这么坏! 二人的互动全然落在褚珩荆素眼中, 他们心中的疑惑更甚,一个荒唐的想法甚至即将蹦出脑海,荆素忙捂着额,太阳穴一跳一跳的, 将脑海中的想法强压了下去。 不可能的……吧? 待到半月之后, 褚珩终于得以下床自由活动,褚鱼甜甜笑着掺着他在院中散步,荆素与章岷则慢悠悠的坠在后头, 十四兴奋地奔着步子绕着四人转圈,一条大尾巴摇啊摇个不停。 荆素看着褚珩终于恢复健康的样子, 见父女二人言笑晏晏的情景,心中泛起甜涩滋味来,她本以为,她再也见不到这情景了,眼中的酸涩之意又浓了一些。 她忙眨着眼睫,深吸了口气偏过头去, 却见身旁那个她现在只及其胸膛的俊逸男子正含笑的看着前方,荆素顺其目光看去,正是侧头对着褚珩甜甜一笑的褚鱼。 阳光之下,姑娘白嫩的面容仿佛泛着白光,微微吹拂的清风扶过她的额前碎发,一丝乱发贴在她的面颊上,更为其红润可人的笑靥添了几分娇俏。 荆素又看向章岷,或许他察觉不出,但荆素可以看见,他眼中溢满了温柔还有……她看的清清楚楚的恋慕。 她被自己的这个想法怔了一下。 轻咳了一声,见章岷转过头来看她,荆素抿直了唇,缓缓道:“这些年,多谢阿岷替我照顾稳稳了。” 章岷闻言一笑,看向褚鱼的目光愈发温柔,“我倒是很感谢阿姐,将她送至我身边。” 荆素心忽得一突,章岷目光中的情意毫不掩饰,柔柔的丝丝的,看着平淡如水却又内含汹涌,让她看的真真切切。 “你们……” “我该改口了。”章岷面上一片温和笑意,背在身后的手却攥成了拳。 说到底,他还是有些紧张,稍微一顿,他直看着荆素认真道:“阿姐,或许你已经看出,我与稳稳,早已经互生……” 远远的一个弟子跑了来,招手向这边高声唤着,章岷将要脱口而出的话被打断,转头看去,是跟在章慎之身边的弟子阿恕。 “少主。”阿恕向他行了一礼,而后看向荆素道:“流主命我来传话,他想见见褚公子与褚夫人。” 荆素一怔,方才疑惑章岷褚鱼二人关系的情绪一敛,心底犹疑起来,迟疑又问道:“是师父,流主要见我?” 阿恕点头应是,“还有褚公子,流主正在书房等你们二人。” 褚鱼扶着褚珩走了过来,荆素扶过褚珩,面上带着恍然,“师父……要见我们。” 褚珩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淡淡笑道:“无事,不过是见一面,有我在的。” 荆素掩下心底的慌张,临行前又意味深长的看了褚鱼一眼,直看得褚鱼心里发慌,眼神闪躲,荆素心中愈发肯定,抑下心中复杂情绪,先同褚珩一起随阿恕而去。 褚鱼被她那似乎看透一切的目光看的心虚,待他们不见了踪影,她这才揪着章岷的袖质问道:“你方才,跟阿娘说了什么?” 她虽然跟褚珩走在前头,可也注意到荆素看她时的复杂目光了。 姑娘眼中隐隐含着怒气与慌张,一张粉嫩脸蛋气得鼓鼓的,章岷抿唇一笑,在她颊上捏了一下,道:“你猜。” 褚鱼:“……” 她气得在他脚上一踩,唤了声十四,然后气冲冲回了院子。 * 书房内 屋中的摆设似乎一直没变,仍是她当年离去前的模样,一侧的博古架上摆放的书籍是她当年经常翻阅的,遇见不懂的语句时她便会去请教师父,师父虽严厉,却很有耐心的与她讲解。 他曾经说过,她是他最喜爱满意的弟子,而她,却做下了极其让他失望的事。 一觉将近十六载,终于再见这个对她来说如师如父的人。 方一进门,荆素的目光便落在了端坐于桌案后的男人身上。多年过去,他愈发内敛沉稳,严厉板正,岁月在他脸上刻下了皱纹,双眼却锐利依旧。 “拜见流主。” “不肖弟子荆素,拜见师父。” 荆素“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伏地一拜,褚珩站于一旁,没有阻止。 桌案后的人沉默许久,终于出声,“起来吧。” 平平静静的一声,却让荆素忍不住流下泪来,她忙揩去泪水,直起身看他。 眼前之人看她的目光一如当年,竟从未变过。 章慎之看着眼前的女子,恍如又忆起了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弟子,他最满意的弟子啊,如今却憔悴成这样。 “这些年,你被天兴教囚着,可曾怨过我不曾去找过你?” “弟子不敢!” 荆素又是一拜,“荆素只求师父,不要再怨我才好,弟子,知错了。” 章慎之叹了口气,终是缓缓起身,行至她面前,将她扶了起来。 “你们荆家的事,也怪我当年一昧瞒着你。” 老仆在交给他荆侑托孤的信后,又口述了一段荆侑的话,便是当年荆家落败的真相,荆侑本意是想荆素隐姓埋名从此好好活着,不想她心中的怨恨实在太大。 “师父……”荆素颤道,“我……” “罢了。” 章慎之拍了拍她的肩,叹道:“过去的事便别再提了。” “你们既被救出,便安心待在云浮流,朝中之事,你也不必再惧。” “这是为何?”荆素问道。 章慎之看向桌案,那里放着许缘山给他传来的信,他淡淡道:“朝中要变天了。” 荆素闻言,没有再问。 “多谢师父。” 章慎之偏头,终于看向一直站在一旁的褚珩。 “这就是你的夫君?”他皱着眉,干干瘦瘦,面如菜色,比个山野村夫也好不到哪去。 褚珩被他看着有些紧张,拱手一揖,忙拜道:“见过,泰山大人。” 章慎之瞬间面色一黑,看着他冷哼了一声。 荆素也有些尴尬,忍不住伸手掐了一下他,这个傻子,今天怎么这么冒失。 褚珩也颇感无奈,二人成亲多年,孩子都这么大了,现在才见长辈一面,能不表现好点吗? 章慎之被他这一声喊的怪异极了,不耐得见他,向二人挥挥手,摇头道:“出去,出去,你们修养去吧!” 二人被赶了出来,荆素搀扶着褚珩 分卷阅读78 分卷阅读79 舅舅赳赳走 作者:步虚子令 分卷阅读79 边走边念道:“多大年纪了,还像个毛头小子似的,你都喊的什么呀!” 褚珩嘻嘻笑着辩驳道:“你尊流主为师为父,我喊他一声泰山大人也不为过嘛!” “你还说!”荆素羞恼的一捏他。 “唉,素娘。”褚珩揽过她,叹道:“是我苦了你,流主想必也恼我,咱们一起十余年,今日才来拜见他,是我失礼了。” 荆素被他一念瞬时红了眼,依着他的胸膛道:“只要与你一起,我并不觉得苦。” 二人一路慢慢走着,温情脉脉。 待快回院子时,荆素突然想起方才章岷要与她说的话,她眼神复杂的看向褚珩。 这泰山大人,怕是你也要快听一嘴了。 * 褚鱼气的坐在院中石阶上,垂着头气鼓鼓的不说话。 章岷蹲在她面前,伸手牵过她的手,十四也蹲坐在一边,一条尾巴在地上扫啊扫,扬起淡淡灰尘。 “稳稳……” 褚鱼瞪了他一眼,“你明明答应我了的,我们的事,先不与爹爹阿娘说,你……” 二人回了院子,褚鱼缠着章岷又问了一遍,他这才把自己之前想要同荆素说的话说了出来。 她当即气得不想理他,坐在石阶上生闷气。 “稳稳,若是他们的身体好了,你也不敢说,是吗?” “我……”褚鱼一哽,说不出话来。 章岷早就看出来了,即便是一时不敢说,那也不该如此躲着他,连在他们面前与他说句话都不敢,若是他不讲,只怕褚鱼真会一直不说。 章岷抿紧了唇,牵着她的手有些用力,隐隐含着怒气道:“我就这么见不得他们?” “没有!” 褚鱼一慌,忙抬头看他,“岷岷,我没有这个意思!” “那是为何?” “我,我,”褚鱼急得说不清楚。 章岷伸手微微一用力,便将她拉进怀中来,一手搂着她,一手轻抚着她的背。 “稳稳到底在怕什么,与我说便是。” 熟悉的气息拢绕着她,靠着的胸膛中响起沉稳的心跳声,褚鱼红着脸,却还是安下心来。 她揪着章岷腰间堆叠的衣物,糯糯开口道:“阿娘她,一直将你当做弟弟,因此才将我交与你照顾,她要是知道我与你在一起了,我怕她会气你,还,还会打你。” 她阿娘的武功可不低,她真怕章岷被她一气之下打伤。 章岷闻言发出嗤嗤笑声,胸膛震动的让褚鱼有些发晕。 “你笑什么?” “若是她真要打我,那你怎么办?” “那我一定拦着阿娘!”褚鱼坚定道,伸手搂住他,“我一定不让她打你!” 章岷又笑出声来,耳朵微微一动,听着外头愈来愈近的脚步声,他伸手捧起她的脸看她,眼中带着狡黠的笑意。 “那可说好了!你可得护着我!” “啊?” 褚鱼还迷茫着,温热的唇便已经覆了上来,她忙闭上了眼,嘴唇被他吸吮着,酥酥麻麻,一条大舌轻轻撬开她的贝齿,探了进来,刮过她的齿,牵着她的舌一起,搅得她浑身酥软,只得乖顺的依着他,任他所为。 耳边突然响起十四“汪汪”的叫声,小院的门吱呀一响。 褚鱼被惊醒,忙抬起头转头看去。 门口处,荆素褚珩二人定定站着,傻眼看着他们。 褚珩突然间明白,方才章慎之被他喊泰山大人是什么感受了。 作者有话要说:  褚珩:泰山大人! 章慎之:……好气,想打! 章岷:泰山大人! 褚珩:……好气,打不过!娘子上! 第59章 【番外·成亲二三事4】 屋内, 褚珩躺在榻上咳个不停,荆素一边给他顺气一边宽慰着他。 褚鱼同章岷一起跪在二人面前, 她一张小脸已经是通红一片,连脖颈都染上了红意, 头低低埋着,弓着身子缩成一团,躲在章岷身后不敢看二人, 手揪着他的袖角紧张的揉搓着, 不一下便已经皱成了一团。 章岷倒是挺直着背,面上一派淡然,挡在褚鱼身前。 褚珩一想到刚才的情景他就气,他的女儿, 竟然, 竟然被。 这个登徒子!! 荆素倒是早有了心理准备,但也是冷着一张脸。 “混蛋!”一直好脾气的褚珩发起怒来。 他左看右看,拿起桌上的茶杯就要向章岷掷去。 褚鱼惊起一看, 忙伸手一把揽住章岷,紧闭着眼虽惧怕却又大声喊道:“不要打岷岷!” 章岷也一惊, 抬起手来环住她。 二人你护着我我护着你,倒是把荆素给看笑了。 褚珩也察觉自己失控,压下怒气将手中杯子放下。 但见二人模样,他又拿起茶杯重重一放,小几“嘭”的一声响,褚鱼被吓得一抖, 章岷皱起眉来,轻抚着她的背安慰。 “你们到底怎么回事!给我说清楚了!” 褚鱼没想到最生气的反而是褚珩,她甚少见褚珩发过脾气,一时之间慌张无措起来。 章岷握住她的手,暗暗用力攥着,似乎是在给她勇气。 “如你们所见,我与稳稳已经心意相通,互生情意。” 他语气平缓坚定,紧攥住她的手突然就让褚鱼安定下来,心中的慌乱也开始慢慢退散。 褚珩的脸色越来越黑,他冷着声嗓道:“稳稳,你说。” 褚鱼怯生生抬头看他,又看了章岷一眼,见他眸中的鼓励,她咬唇,这才红着脸开口道:“如,如岷岷所说,我,我欢喜他。” 章岷抿唇一笑。 “你们,你们!”褚珩气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一直静坐在一旁的荆素开口道:“好了,你们先起来吧,现在是初春,地上凉,稳稳别又受凉了。” 她伏身将二人拉了起来,扶章岷时气恼的瞪了他一眼。 而后她转身同褚珩对了一眼,道:“我与稳稳出去说话,你们……” 她在褚珩章岷二人之间环视一圈,估计也打不起来,“你们好好说话。” “稳稳,跟我出来。”言罢,她率先走出了屋子。 褚鱼迟疑着,偏头看向章岷,他伸手揉着她柔软的发,含笑道:“去吧!” 她又看向褚珩,见他一张脸黑极,她怯声哀求道:“爹爹,你,你别打他。” 褚珩看着章岷那挺拔的身形,冷哼笑出声来,“去去,跟你娘说话去。” 胳膊肘往外拐的臭丫头! 褚鱼这才一步一挪的踱出了屋。 屋外,十四傻傻的追着落在地上的鸟雀,荆素坐在院中的一处长凳上,见了褚鱼,目光柔柔的看向她。 “阿娘……”褚鱼垂着头走到她面前,不敢抬头看她,“我……” 荆素叹了口气,拉过 分卷阅读79 分卷阅读80 舅舅赳赳走 作者:步虚子令 分卷阅读80 她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旁,褚鱼顺着偎进她怀中,嗅着荆素身上温婉的气息,鼻子有些发涩。 荆素轻轻抚着她纤细的脊背,开口叹道:“稳稳,当年阿娘把你一个人放在云浮流,你可害怕?” 褚鱼鼻子涩的更厉害,眼中瞬间噙满了泪水,像断线的珠子般一颗颗往下坠。 “稳稳怕……”她哽咽道。 “怕他们嫌稳稳麻烦,怕他们不让我留在云浮流,怕爹爹阿娘再不回来了!”越说语气越发抽噎起来,断断续续的,诉说着藏在心底的委屈。 荆素愈发的心疼,她搂紧了褚鱼,眼角一滴泪水落下,滴在了褚鱼鬓发间。 “稳稳有没有怨过阿娘,怨我丢下你一个人?” 褚鱼搂住她的腰身,闷声道:“怨。” 荆素苦笑一声,她仰头看天,努力将泪水憋了进去,又问道:“稳稳可能跟阿娘说说,你这些年在云浮流过得如何?” 闻言褚鱼倒是笑出声来,她兴奋的抬头望着荆素道:“阿娘,真的像你说的,云浮流很有趣。” 她依着荆素,将这些年在云浮流的一点一滴都说了出来。 初来云浮流的慌张,不听课被夫子训,章岷带着她偷偷吃肉,十四的来历,谷沁华与傅成觉如何成就的姻缘,解钐一直混不吝被他师父骂,一桩桩一件件,她提到最多的,是岷岷。 荆素失笑,她如何也想不到,当初因想念阿岷便时常在她面前念叨,结果褚鱼学会的第一句话不是爹爹不是阿娘,是岷岷。 褚珩当时听了暗暗气了半天,现在嘛,估计要气更久。 她本以为将褚鱼交给章岷照顾,是一段甥侄的亲情,不想二人,竟互生情愫。 想不明白,如何也想不明白。 “稳稳,你同阿娘说,你对阿岷,是男女之情吗?” “像爹爹阿娘这样的,要成亲要生子,以后一起生活,虽然会吵吵闹闹,但始终是一生一世一双人,执手一生不离不弃,同甘共苦。” 她看得出章岷眼中的情意,是对女子的欢喜,可是稳稳,小姑娘眼中有依赖,有崇拜,有欢喜,有尊敬,她看的迷茫。 “我……”褚鱼疑惑起来,“我与岷岷不是一直生活在一起吗?” “这不一样。”荆素叹道。 “阿娘是说,男女之情吗?”褚鱼思索着她方才的话。 “成亲,生子……”褚鱼顺着话开始想象二人如此的以后来。 她嫁给岷岷,像爹爹阿娘,像谷姐姐与傅师兄那样,会生一个可爱的孩子,然后一起养育他长大,再然后她跟岷岷一起变老。 她想着想着,咯咯笑了起来。 “阿娘,你说的那些有些深奥,可是我刚刚想了想我跟岷岷的以后,我觉得很高兴很欢喜!” 她咯咯笑个不停,双眼弯成了一弯弯月。 “其实岷岷也问过我对他是不是男女之情呢!” 想起二人那个赤诚相对的夜晚,她面上通红,章岷滚烫的体温好像现在都在烫着她。 “哦,你怎么答他?” “我说我不想看见他对其他女子笑,不想他对其他女子好,更不想看见,他娶其他女子,一想到这,我难受的快要死了!” 在砚城的那段日子是她最难受的时候,一想到他跟蒋凝嫣的牵扯,她就难受极了。 “傻稳稳,怎么能把自己的心意全部剖白出来。”荆素无奈道。 “这样子……不对吗?”褚鱼疑惑道。 “对,也不对。” 不过,她倒是相信章岷。 见褚鱼不懂,她无意在说,旋即问道:“你说后阿岷是何反应?” “他说让我不准反悔!然后,”然后他就亲了她。 褚鱼红着脸不肯再说。 见此荆素也明白之后发生了何事。 “阿娘,”褚鱼犹疑道:“我跟岷岷,您不肯吗?” 荆素揉着她的发温柔笑道:“只要稳稳幸福,阿娘怎会不肯,只是你爹爹,就气喽!” 母女俩在院中说了许久的话,待到日头偏了,树的影子被斜斜拉长,章岷这才走出屋来。 褚鱼连忙迎了上去,拉着他急切问道:“岷岷,怎么样?爹爹他怎么说?” 章岷脸上表情不太好,垂眸看着她不说话。 褚鱼咬唇,眼眶泛起红来,提裙便要往屋内走去,“我,我去跟爹爹说!” 章岷从背后环住她,搂住她转了一圈,在她唇上落下轻轻一吻。 “泰山大人同意了,稳稳以后可没有反悔的余地喽!” 褚鱼一怔,真是又气又笑,落地时恼得踩了他一脚。 “成何体统!” 阶上传来一声怒斥,褚珩走出门来,瞪着章岷。 章岷眼含笑意,伸手向二人作揖一拜。 “拜见岳父,岳母!” 褚珩面色一黑,荆素也是一愣,而后怒道:“臭小子!” 她折下一根树枝,以剑姿向章岷刺去,章岷先是朝褚鱼递了个放心的眼神,而后一手背在身后,以单手迎战,迎了上去。 十四兴奋起来,转着圈跑围着二人“汪汪”吠个不停。 日暮迟迟,小院内传出几人的笑声,淡淡的温馨拢着小院,春风掠过,吹动了枝头的新芽。 一年后。 云浮流传出喜事来,鞭炮在谷中噼里啪啦响个不停,谷中弟子个个欢笑不止。 笑的最畅意的,要数流主章慎之了。 他看着堂下拜天地的新人,又觑眼看向一旁脸色复杂的褚珩,抚胡笑的更加畅意。 你膈应我,我儿子膈应你,哈哈哈哈哈哈! 他喜上眉梢的模样,旁人只以为他是为今日的新人而高兴。 荆素见褚珩一脸憋屈的样子,用肘撞了撞他,“大喜的日子,什么模样!” 褚珩哼了一声,看着堂下十分相配的一对新人,到底还是心中欢喜,笑出了声。 夫妻对拜时,二人弯腰拜在一处。 章岷突然出声唤她,“稳稳。” 褚鱼抿唇一笑,隔着盖头章岷都能感觉到那方的姑娘正笑的眉眼弯弯,漆亮的眸子因笑而熠熠生辉。 “夫君。” 分卷阅读8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