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毒不食子》 分卷阅读1 虎毒不食子 作者:柴不说 分卷阅读1 《虎毒不食子》作者:柴不说 顾方叙从未想到过,有一日他的亲生儿子要杀他,竟是冠以他人的姓名。 父子年上,强制爱虐身虐心,疯攻 x 疯受,慎入。 be/he 双结局 攻和受都是疯子。 全文无三观。 想看人间真情与人间真爱的小可爱们到这里就可以点上面的小叉叉了。 如果你还是决定看下去,那要说一声谢谢,感谢我们的相遇。 出于不剧透的考虑,只能说攻和受都不是什么好人,大家慎入,也不要对情节有预设,切切。 1. 南安端着咖啡打开门,正好顾方叙震怒地把一个黑色的木盒子摔倒了地上。盒子被摔开,一根戴着扳指的大拇指从里面滚落出来。 切面整齐,血肉尚未完全凝固,透着......新鲜的感觉。 南安没忍住溢出口的恶心,扶着门框干呕了一声,末了才意识到自己犯了错,连忙把托盘放到桌上,跪下等候顾方叙的责罚。 顾方叙敲了敲桌面,示意南安过去。南安颤颤巍巍地站起来,走到桌边。男人面无表情地指指腰上的皮带,南安立刻跪下去把那根皮带解了下来。他正要拉开顾方叙的裤链,男人低沉的声音响起: “绑好。” 南安面色白了一瞬,但他随即恢复镇定,一件一件脱去身上的衣物,像往常做过了很多次那样用牙咬着把那根皮带紧紧绑在了手腕上,然后俯身趴在桌子上,纤细的腰肢下沉,将雪白的臀`部翘起。 房间里很安静,只能听见南安有些不稳的呼吸声,和挂钟走动的声音。时间和沉寂不断加大着南安的恐惧,他的脚趾也因为过于用力变成了白色。 打火机的轻响稍稍打破了冷寂的氛围。顾方叙坐在椅子上点了一根烟,烟雾被风带到南安鼻子前面,呛得他没忍住用手指抠了一下桌面。 “嗯——” 滚烫的烟头落在他的右臀上,他勉力支撑着身体,忍住口中的痛呼。 烟头久久在南安的皮肤上停留着,甚至让他以为火星会把他的整个身体点燃,烧成一滩灰烬。 不过没有,顾方叙在他的臀`部上按灭了那根烟,然后起身用力掰开两瓣臀肉,把胯间滚烫炽热的硬物一送到底。 南安的身体还没有从今天早上那场如同处刑一般的性`事中恢复过来,顾方叙进入得极其顺畅,他才堪堪抽送了一下,里面的软肉立刻不知羞耻地吮咬着他,让他舒服地呼出一口浊气。 接下来的抽送宛如机器的运作,无情且强势。 南安跟了顾方叙这么些年,深知他的喜好,这个时候顾方叙需要的不是能刺激神经的尖叫和呻吟,而是顺从和沉默。 顾方叙对南安的表现满意得不行,毕竟南安和往常的一切玩物不一样,他是他一手打造成今天这样的。 于是他看他的眼神里也带了几分造物者的满足和自得。 顾方叙就着这个磨人的姿势在南安身体里射了一次,然后坐回椅子里,拍了拍南安的屁股。 南安堪堪从高`潮的余韵中回过神来,他强忍着四肢错位一般的疼痛,在顾方叙腿边跪下。他闭了闭眼,勉强抑制住高`潮后大脑的晕眩,然后深吸一口气,含住了顾方叙的性`器。 顾方叙垂目看着南安跪在他脚边为他口`交,介于少年和男人之间的美好肉`体随着动作微微起伏,连带着上面那些或长或短、或大或小的伤痕似乎也拥有了生命,不停蠕动着。 这些都是我赋予他的。 顾方叙满足地想着,胯间的物什又硬了几分。 他粗喘着气用手掌盖住南安颈后的软肉揉弄,然后猛地按住,挺腰狠狠地在南安口中抽送起来。 南安仰着头让顾方叙看着他把那一口浊液吞下去,伸出殷红的舌头把顾方叙的性`器和小腹上残留的液体舔干净,然后在顾方叙满意的眼神中露出一个羞怯的笑容。 “先生,咖啡已经凉了,我去为您换一杯。” 顾方叙看着趴在他脚边仰视着他的少年,内心的施暴欲中悄然挤进来一丝舒爽和满足,他伸手摸了一下南安柔软的头发,说道:“让佣人送进来,别又被门口的东西吓到了。” 南安睁着双眼看着顾方叙,鲜红的嘴唇微张露出几颗白净的牙。 “开心?”顾方叙拨弄他的唇,饶有兴趣地问道。 “因为先生疼安安了。”南安毫不掩饰地说道。 顾方叙哈哈大笑起来。他伸手把南安拉到他的腿上,低头吻住他的唇。 “换我给你新买的那身衣服,晚上跟我出去。” 南安眸子里还是水光一片,他眨了眨眼睛,泪水顺着睫毛坠下来。顾方叙看得有些口干舌燥,低下头把那滴已经流到少年脖子上的泪水舔去。 2. 顾方叙情人很多,但从来不带人在身边,大家都知道这一点。南安的存在很多人都知道,但却没什么人亲眼见过,今天顾方叙终于舍得把这只养了三年的雀鸟带出来,大家自然要好好赏一赏。 “你穿这一身很好看。” 南安听到顾方叙的夸奖,毫不掩饰眼中的喜悦:“先生选的当然是好的。” 顾方叙喜欢极了他的温顺,搂着他的腰的手也浮躁起来,极富暗示意味地上下摩挲着。 “一会儿回去,这一身先别换下来。”他贴着南安的耳廓说道。 南安羞得红了耳朵根,却还是睁着那双水润的眼,软着嗓音小声道:“先生买的衣服,要怎么做都听先生的。”末了还大着胆子在顾方叙的领结上吻了一下,正正讨好在了顾方叙的心窝上。 他一向喜欢南安这种带着倾慕和胆怯的小动作,像小动物讨好主人只为祈求一次抚摸一样。 “最近怎么突然换了性子,长情起来了?这个小东西你养了快三年了吧,还不腻?”冯端清是整个场子里极少数有资格和顾方叙说得上话的人之一。他们两个从小就认识,长大后事业上来往密切,又是一同在夜场里风流的同伴,对彼此都非常熟悉。 冯端清乍一看南安,只觉得三年来这小东西越来越勾人,浑身上下没有哪一处地方不在勾`引着人的施暴欲,他才从南安的脸看到锁骨,就已经难耐地喝了好几口酒。 “感兴趣?”顾方叙瞥了他一眼就都明白了。他晃了晃酒杯,南安立刻往里面添上酒,然后继续乖巧地坐在他身边,温顺地靠在他身上。 冯端清也不藏着掖着,直言不讳:“哪能不感兴趣?不如哥你哪天腻了别急着扔,先给小弟我享受几天?” 顾方叙面上不显,拿酒杯的手却紧了紧:“从我这儿出去的人,别人还真不一定满足的了他。” 他说着,突然起了兴趣,一手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虎毒不食子 作者:柴不说 分卷阅读2 扣住南安的后脑勺,笑着问他:“安安,这位先生想要你,你跟他走吗?” 南安一听这话,像受惊的小鹿一样睁圆了眼睛,手上依恋地抓着顾方叙的胳膊,红着脸往他怀里躲。 “先生,安安想跟着先生。” 顾方叙好险才忍住没被这几软腻的哀求弄得失了态。 “这就没办法了,小东西自己不愿意。”顾方叙说着,语气里带了点儿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炫耀。 冯端清大笑几声,眸子里的戏谑已经收了回去。他也是有分寸的,这要真是一件穿完就能扔的衣服,那倒无可厚非,但事实不是这样。 他知道顾方叙把这个小东西弄到手花了多大功夫、彻彻底底调教成今天这样又花了多少功夫,这要还说是个纯粹泄欲的玩物还真不太合适。 晚宴乏善可陈,觥筹交错之间顾方叙的耐心已经被消磨得差不多,他随意应付了一圈,见了几个非见不可的长辈,急不可耐地带着南安走出宴会厅。 车却久等未至。 顾方叙心里烦躁,手上也带了力气,揉`捏南安后颈的动作带了几分狠意,似乎生生要把那里的皮肉揪下来一般。 南安吃痛却不敢说出口,只能硬着脖子忍耐。顾方叙手上的烟抽到底,那辆他惯坐的防弹劳斯莱斯才出现在路口。顾方叙眼里已经带了火,他摘了嘴上的烟头随手按灭在南安雪白的脖子上,然后从大衣口袋里摸出一把枪。 南安咬着牙捂着脖子,另一只手捂在嘴上,遮掩住那几声痛呼。车慢慢驶近,顾方叙未等车停稳已经猛地拉开车门,拿枪的手伸进驾驶室,抵在司机额头上。 “你让我等了将近十分钟。” 南安知道,这个人活不了了。没有人能够让顾方叙等,这是必然的。 然而就在顾方叙即将扣动扳机的时候,后备箱被人猛地打开,那声上膛声在黑夜中十分清晰,南安瞪大了双眼呆怔地看着黑洞洞的枪口,脑中一片空白。 “先生!不要!” “砰!” “啊——” 一切只发生在五秒之间:杀手开枪,南安扑向顾方叙,顾方叙回手射杀杀手,南安从他的背上滑落倒在血泊中。几个动作简单又流畅。 “安安!” 顾方叙已经很多年没有嘶吼过,甚至在他过早地脱去天真和稚气之后他已经不会再大声说话。 他跪在南安身边,用手掌紧紧按住少年脖子上那个血洞。 南安的脖子生的很美,顾方叙想过很久,要在上面留下一个属于他的印记,不过烙印和纹身都不合他的心意。 现如今南安脖子上终于有了东西,却是一颗子弹。 顾方叙的心跳滞了一瞬。 3. “查到是什么人干的了吗?” “和杀老李给我寄手指的应该是同一伙人。” 冯端清微微眯了眯眼,压低声音:“你收到手指之后我暗中派人去查过,季潮生那个短命鬼死后,他的势力确确实实都已经被拔干净了,我觉得和他的关系不大。” 顾方叙咬着烟,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季潮生一直深藏不露,我们那时候和他那么熟,他都没给我们透过多少底,再说了,之前有传闻季潮生背后有更大的势力,我们可是一直没查出来过。” 冯端清夹着烟的手随意地摆了一下,目露几分不屑:“这件事的真假你我还不清楚吗?我们那时候和季潮生整天都呆在一块,他要是背后还有人我们会不知道?依我看这几件事很有可能都是南城的孙家做的,毕竟他们这几年不安分可是有目共睹的,而且上次的暗杀就发生在王家的场子里,王家和孙家一直是死对头,不排除是想借这个机会栽赃嫁祸。” 顾方叙疲惫地掐了几下鼻梁,冯端清看到他明显几天没刮的胡茬儿和黑眼圈,没忍住笑了一声:“你这几天都在医院守着那个小东西?亲娘的,你别不是真动了情了吧?” 顾方叙定定地看了他一眼,没确认也没否认。冯端清惊得没拿住手上的烟:“不是,你不会就因为他给你挡了颗子弹就感动了吧?这也不像你啊。再说他的存在不就是为了做这些事儿吗?那古时候达官贵人养个小妾还得帮老爷试毒呢。” 顾方叙沉沉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冯端清自知说的话不合适,尴尬地咳嗽了几声掩盖过去。 三年前的某一场宴会上冯端清看到顾方叙看那个大提琴手的眼神就知道这孩子准保跑不掉,果不其然一周后他在顾方叙的宅子里再次见到了南安,不过大提琴手端庄典雅的缎面领结被换成了皮质的项圈,手上的琴弓也变成了垫着绒布的手铐。 小东西哭过闹过逃过自杀过,最要命的一次差点拉着顾方叙一起去见阎王,他们这一群人看得心惊动魄,直道这看起来一肏就会化成水的小东西原来是辣椒水做的。 不过再怎么辣总有被肏服的一天,小东西一身硬骨头被顾方叙拿刀一刀一刀剔干净了,流出来的血水和辣椒水一混,居然变成了糖水。 更没想到这糖水小辣椒到了关键时刻居然还能豁出去为顾方叙挡枪子。 顾方叙有过很多情人,其中最长的也只在他身边呆了三个月,和三年比起来天差地别。那些人中比南安好看会伺候人的大有人在,但却没有任何一个有南安这么特殊,毕竟他是顾方叙自己看上的人,而不是主动爬上来的。 医生做完例行检查,出来通知家属进去会面,顾方叙急匆匆地灭了手上的烟,对着洗手池的龙头冲了几下嘴便快步走了进去,冯端清在后面一阵摇头,暗叹再不愿意承认有些东西成了真的就是真的,毕竟感情这东西饶是你铁石心肠,也不是那么简单就藏得住的。 “小东西,你怎么这么笨?你想啊,要是你没去挡,那子弹往他头上这么一钉进去,你就自由了。” 这种要命的玩笑,也只有冯端清这种和顾方叙从小玩到大、有过命的交情的老哥们儿有胆子开。 南安胆子小得很,光听子弹两个字就想到了那天的惊险情景,没忍住绷住了身子,两只眼睛可怜巴巴地垂着,纤长的手指攀着顾方叙的胳膊,像是攀着一根救命稻草。 “我不希望先生有事。” 冯端清这是彻底服了,大剌剌地比了一个大拇指:“甘拜下风,哥你要是出本儿调教的教材,我一定头悬梁锥刺股熬夜拜读。” 顾方叙心头欢喜,抚摸南安的动作里加了几分隐隐的爱意。他确实没有想到南安会为他挡下那一颗子弹,医生说,如果再偏两厘米,南安这条命就没了。 南安是唯一一个从第一眼就让他满意得不行的人,也是让他花费的时间和心力最多的人,连他自己都渐渐意识到,这个小东西在他的眼里,似乎已经不再是泄欲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虎毒不食子 作者:柴不说 分卷阅读3 和宣誓占有欲的工具那么简单。 顾方叙没说话,眼神却不自主地往南安身上飘。南安脖子上缠着一圈纱布,却像项圈一样刺激着顾方叙的感官。顾方叙看着少年,想起三年前的那个夏夜,他把南安按在露台上,听着少年撕心裂肺的哭嚎,第一次占有了他。 南安身上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吸引力,像一只无形的手,抓着他往他身边靠近。南安是他心里最美好纯洁的化身,而他在南安身上实践了他所有肮脏扭曲的幻想。 他花了三年把南安变成今天的样子,却没有因此失去对他的兴趣。南安是治疗他的解药,也是加重他的狂病的毒药。 4. “你这次表现得很好,想要什么奖励?” 南安那双鹿眼亮晶晶的,眼巴巴的看着顾方叙,忸怩半天不敢说话。顾方叙笑着拍了一下他的脸,补充了一句:“什么都可以。” 南安胆怯地偷瞄着顾方叙,小声地说道:“先生,我想我妈妈了。” 顾方叙面色一沉,南安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不顾身上的伤跑下床跪在顾方叙脚边。 然而预想中的责罚却没有降临,南安跪了一会儿,头顶上响起一声轻笑,男人摸了摸他柔软的头发,沉声笑道:“那等你好了,我带你去看她。” 南安几乎要从地上蹦起来:“真的吗,谢谢先生!先生最好了。” 顾方叙的手顺着他的后脑勺慢慢滑下来,然后停在他裹着纱布的脖子上,顾方叙抚摸着南安脖子右侧的那个伤口,慢慢说道:“那你要不要感谢一下我呢?” 南安闻言,就着跪着的姿势,解开顾方叙的皮带,他隔着内裤轻轻咬了一下,然后用牙齿把内裤咬下来,含住了那个蛰伏的巨物。 顾方叙熨帖地喘着气,一手扣住南安的后颈狠狠在他口中撞击起来,就在快要射出来的那一瞬,他突然摸到了那个伤疤,他心口一热,猛地扯下那块纱布,用手指狠狠地戳了进去。 尚未愈合完全的伤口顿时鲜血淋漓。 “安安,我的宝贝,安安,安安......” 顾方叙兴奋地叫着南安的名字,手指越插越深,竟是插到了弹孔的最深处。 南安再也无法忍受痛苦,他绝望地抓着顾方叙的裤子,手指上渗出了血珠,浸入裤子的布料里。 顾方叙抽出仍旧硬着的性`器,把手指从南安的伤口里抽出来,然后用那只满是鲜血的手紧紧捂在南安的嘴上,等他完全把口中的精`液吞下去,顾方叙才放开手,然后把他按到床上,一把脱下裤子,插了进去。 南安已经疼晕了过去,终于不必再担心忍不住发出声音触怒顾方叙。 顾方叙说话算话,南安出院的第二天就把他带到了他母亲的墓前。 南安的父亲走得早,他跟着母亲长到十五岁,一场车祸夺去了母亲的生命,南安在左右邻里的接济下长到十八岁,遇到了顾方叙。 扫完墓出来坐到车上,顾方叙随手一搭,像往常一样打算摸摸南安的后颈,少年想起上次的是心有余悸,下意识地一躲,躲完了他意识到自己又犯了错,可怜兮兮地垂着头,吓得嘴唇泛白。 顾方叙脑中一晃而过那天在病房里的景象,破天荒的产生了一丝名为内疚的情绪。 “别怕,我只是摸摸你。” 南安身子一颤,被这句话惊得散了三魂七魄。 顾方叙的手顺着他的脖子滑落到肩头,然后把他带进怀里:“安安,别怕,我想对你好。” 南安知道自己被一句话三个词一共九个字弄得泪流满面实在难看,但他也实在控制不住,他大着胆子靠在顾方叙肩头,哭出了声。 “安安,我们时间还有很长,你等我慢慢往好里改。” 顾方叙憋了这么长时间,终于把这句话说出了口。 既是对南安的承诺,也是给他自己的答案。 “嗯。”南安流着泪,仰起头,笑着凑上去吻他的唇。 这是他第一次在没有任何指示的情况下主动接触顾方叙的皮肤,而顾方叙的默许像一阵暖风,吹进他的胸腔里,似乎要把那些经年不化的冰渣一次性化干净。 这场长达三年的斯德歌尔摩拉锯战,总算是有了一个结果。 虽然过程有诸多痛苦,但终究结果是好的。 “......是吗?哈哈哈哈哈你太天真了。” 5. “......是吗?哈哈哈哈哈你太天真了。” “你不过和厨房里的杯盘碗碟一样,随时都能换掉,但是没有人能换掉我的位置,你明白吗?” “我知道你跟了顾方叙很多年,不过你要知道,一条狗,养一百年总归还是狗,不可能变成人的。” 南安对女人的话没做回应,只是紧紧盯着书房的门,喃喃说道:“先生不喜欢别人进书房,请您去外面等吧。” 邓玉容嗤笑一声,看稀奇似的从上到下把南安打量了一遍,最后视线停在他脖子上的纱布上。 “有很多人替顾方叙死,还有人和他亲如兄弟,最后被他弄的家破人亡......你以为你为他挡了一次枪,他就会对你用真心吗?你这么天真,看得我都忍不住觉得,你是不是......装出来的了。” 南安手足无措地靠在墙面上,他已经无处可躲,而邓玉容仍在步步逼近。 “你说说看,你是装的吗?”邓玉容走到离南安半臂远的地方停下,伸手拧着他的下巴,探究的眼光如同x光,要把南安原本就薄的皮囊照个彻彻底底。 南安已经被顾方叙关在屋子里太久太久,他已经丧失了与外界沟通的能力,没有顾方叙的引导和指示他甚至连午餐吃什么这种简单的话题都接不上来。 他只能恐惧地闭着眼睛回避邓玉容的视线,但即使这样他还没忘了顾方叙的命令,死死握着书房的门把手,绝对不让任何人进去。 “真是,”邓玉容像看猴子说人话似的,表情相比惊讶更应该说是惊悚:“顾方叙这是混着黑社会暗地里还加入了什么邪教组织吗?活生生一个人都能调教成这样?我一个女人看得都有些羡慕了。”邓玉容抬手在南安脸上拍了几下,闷闷几声,力度却不小,南安的脸本来就是泛着病态的白,这几巴掌下去立马红了一片。 但南安的注意力却没在这上面。听到女人说不进去,他终于松了一口气。他现在的思维很简单:听从顾方叙的命令。顾方叙不允许任何人进书房,那他就是死在门口都要把邓玉容拦下来。 邓玉容转身往客厅走,南安总算是没有违背顾方叙的命令,心情也好了不少。他没顾得上脸上的红印,跟在邓玉容身后,说话的语气少见的有些轻快:“夫人,您要喝点什么吗?” 邓玉容有些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虎毒不食子 作者:柴不说 分卷阅读4 倦倦的,随意地抬了抬眼皮:“来杯温开水吧,什么都不要放。” 南安正欲照做,邓玉容想起了什么,从提包里拿出一个银色的盒子:“这个你一会儿给顾方叙。” 南安伸手要接,大门打开顾方叙风尘仆仆地走进来。 看到邓玉容,他眼中明显闪过一丝不耐烦。 “你来做什么?” 邓玉容随手把手上的盒子扔给顾方叙。顾方叙接住了盒子,挑眉问道:“这是什么?” “我爸前一阵子收的雪茄,他让我给你带一盒尝尝。对了,我怀孕了。” 邓玉容的语气随意,似乎带了一盒雪茄和怀孕这两件事是一样的。 顾方叙的神态更是轻松,他吹了一声口哨,把南安招呼过去搂在怀里,然后把雪茄让他拿着:“那岂不正好?你有理由分你爸的家产了。” 邓玉容柳眉微挑,嘴角弯起一个戏谑的弧度:“顾方叙,你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她站起身走到顾方叙面前,扯出他一丝不苟的掩在西装外套里的领带在手指上绕了几圈,然后贴着顾方叙的耳朵轻轻说了一句话。 声音很小,但是南安听到了。 “我只和你睡过。” 南安身子一僵,愣在了原地。 “噗......” 顾方叙笑出了声。 “哦,所以呢?” 邓玉容的表情微微裂开了一条缝,手上的动作僵住了。 顾方叙把领带从她手里抽出来,嫌脏似的抖了几下,然后搂着南安坐到沙发上:“我爷爷的确说过,你怀孕就让你当顾家的女主人,但是你和我签协议的时候是怎么说的,你自己难道全忘了?” 顾老爷子咽气的同时,协议自动终止,从此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更何况,”顾方叙把那盒雪茄扔到地上,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一包烟让南安给他点上了。“你只和我睡过,这话端清听了,怕是不服气啊。” 邓玉容身形一顿,险些绊倒在地毯上:“你都知道?” 顾方叙没回答这个过于无聊的问题,他吸了一口烟,等吐出来的烟雾全部散干净了,才恹恹地说道:“孩子是谁的我就不管了,你自己处理。我们当初签的协议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我们两个结婚只是为了让老人家安心,等他一走,我们立刻离婚,这中间发生了什么都是你情我愿,如果有人想拿这些打歪主意,你猜我会怎么做?” 邓玉容狠狠地瞪着顾方叙,似乎想用尽全力把这个男人看清楚。但是直到她的眼球上蒙上一层血红,她也没有看出个结果来。 “把你的东西带走,我家的小东西闻不了雪茄的味道,我就不消受了。” 邓玉容堪堪维护着这最后一层面皮。她深深地看了顾方叙一样,疾步走了出去。 那个银色的雪茄盒被扔在地毯上,泛着无辜的光。 南安还没从邓玉容怀孕的冲击力回过神来,那盒雪茄看在他眼里愈发面目可憎,他气冲冲地咬着唇,终于大着胆子拉了一下顾方叙的袖口:“先生,我去把它扔掉吧?” 顾方叙被南安小孩一般吃醋的样子戳到了开心的点。他心情愉悦地拍拍南安的脑袋,默许了他的请求。 南安开心地从沙发上起来,小跑过去捡起盒子。刚刚顾方叙扔的时候已经把盒子摔开了一条小缝,南安一拿起来,盒子立刻全部打开了。 南安瞟到里面整齐排放着的雪茄上放着的东西,终于失声尖叫了起来。 盒子里是一只耳朵。 人的耳朵。 6. 陆重山经过卫生间,侧头看时正与南安对上眼。后者尴尬地用湿毛巾擦着嘴,另一只手旋开龙头,把水池里的呕吐物冲下去。 想起那个切口狰狞、似乎是被人生生扯下来的耳朵,陆重山万年不化的冰山脸上竟破天荒出现了一个同情的表情。 即使是他们这种干刀尖舔血勾当的人,也无法对送耳朵的人惊悚的行事方式无动于衷。 陆重山快步走到书房门口,正要敲门顾方叙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似乎是在打电话。他于是退后几步站在走廊上,待通话声结束,才敲门进去。 “先生,耳朵上没有明显的特征,我已经联系了技术人员进行深入的调查,今天晚上应该会有结果。” 顾方叙正在气头上,他靠在桌子上看着窗外,使劲吸着烟,一根香烟几口便被吸的见了底。之前那根手指已经是他心上的一根刺,结果旧刺还没拔,新刺又扎了进来,还扎在了同一个伤口里。 “今天晚上?”顾方叙盯着陆重山,脸上看不出喜怒。 “我去催一下......” “把邓玉容带过来。” “顾方叙,你不能动我,我会去告诉顾老爷子的!” 顾方叙已经听不进任何话,他命人把邓玉容绑在椅子上,然后又点了一根烟。 “你来见我之前去过哪里、见过谁?” 邓玉容的右脸肿了一片,是刚刚被带进来的时候因为太吵闹被顾方叙扇的。顾方叙本来就动了气,他习惯了掌控一切,突然有人冒出来把他当笼子里的猴子耍,正正挑衅到了他的鼻子上,这种事他忍不了。 邓玉容也不是小门小户出来的,又一直深受顾家几位长辈的喜爱,还有顾老爷子撑腰,哪能受得了这种气,顾方叙刚刚扇她巴掌的情景在她脑海里不断回放,她只觉羞赧难当、气血上涌,恨不得立刻站起来和顾方叙拼命。 南安怕极了这种剑拔弩张的气氛,但顾方叙却不准他走,他只能站在角落里紧张地用手指在墙面上划拉,勉强缓解内心的恐惧。 邓玉容不答,顾方叙忍着没动气,招手示意陆重山过去。 “把她耳朵撕下来,不说话就喂她吃进去。” 陆重山面不改色地点点头,准备执行顾方叙的命令。 南安缩在墙角害怕地闭着眼,回避接下来即将上映的血腥场面。 顾方叙目光落到南安身上,抬了抬手:“安安过来。”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着恐惧走到顾方叙身边。 “趴着。” 南安脸色煞白地看着顾方叙,眼中有惊恐和哀求。 “安安乖,别让我说第二次。” 南安颤抖着在桌面上趴好,他紧闭双眼回避着一切可能投放到他身上的视线,然后咬紧牙迎接即将来临的的暴风骤雨。 “嗯!” “啊——” 和南安压抑的闷哼同时响起的是邓玉容绝望的惨叫。 “我去见过冯端清,但是盒子里的东西和我们真的没关系!我拿到后就没有打开过!求求你!我说的都是真的!” 顾方叙嘲讽的笑声和肉`体的撞击声在猛地安静下来的屋子里格外清晰。 南安羞红了脸,心中暗暗祈祷男人快点停下这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虎毒不食子 作者:柴不说 分卷阅读5 场公开处刑。顾方叙闷头在南安的身体里狠狠捣弄了好一会儿,终于带着滔天的怒火泄了精。 被松开的那一刻,南安立刻颤颤巍巍地提上了裤子,然后连滚带爬地躲到角落,竭尽所能地淡化自己在屋子里的存在感。 顾方叙长长舒了一口气,心情好了不少。他随意地整理好身上的衣物,向邓玉容走去。 “你要是不想说实话,还不如不开口。”顾方叙在邓玉容面前停下,弯下腰和她对视。 邓玉容话音里带了哭腔。她好险没了一只耳朵,现下终于认清了形势,收回了一开始那幅面目,不敢再触怒顾方叙一分一毫。 “方叙哥,我说的是真的,我真的不知道这是哪里来的,这个盒子一直都是我拿着的,我真的......”或许是意识到这样说只会加大自身的嫌疑,邓玉容连忙改口:“但是到我手里之前哪些人经过手我也不知道啊,当然我爸也不知道,他只是想讨好你......” 顾方叙嘘了一声,语气中听不出情绪:“雪茄很好,代我谢过令尊。你回去吧。今天的事,不能出这个屋子。” 话说到这里,邓玉容不可能还不明白。她狼狈地站起来,用力点了几下头,然后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邓玉容的高跟鞋声还没完全消失,陆重山接完电话快步走回来,带来了另一个坏消息: “先生,我们在码头的仓库刚刚发生了爆炸,损伤惨重。” 顾方叙终于把手里的烟灰缸砸到了墙上。 “操!” 7. 顾家仓库爆炸的事情不出一天便传遍了大街小巷,各大报社争相报道,把整件事扒了又扒、刨了又刨,恨不得挖出真相还捎带着刮下来一层油皮。 在顾家老宅和顾方叙的住处前蹲守的记者跟韭菜似的,拔走一茬儿又长一茬儿,连绵不绝。 绥城已经沉寂在平淡中太久太久,随便一点小的风吹草动都能让渴求着新鲜感的人们高`潮很久,更何况是牵涉到顾家的爆炸新闻。人们齐刷刷化身为狗仔,不遗余力地谈论着、传播着,恨不得这一切越惊悚越好,要是带上点儿什么纠缠百年的家族恩怨、或者缠绵悱恻的爱恨情仇,那就更好了。 顾方叙已经一周没有出门,遭殃的不只绞尽脑汁换着花样做菜的厨子,还有南安。 “先生,求求您,我真的......呃......真的要......要死掉了......” 顾方叙充耳不闻,射了一次把南安换了一个姿势,继续插进去动作。 或许没人信,但他内心真的很纠结。他一方面心疼南安——想到南安脖子上那个仍旧让他血脉喷张的弹疤,他总会想起那天在车上对南安的承诺,他说过,要学着对南安好;另一方面他身体里的本能促使着他在南安的身体上征讨挞伐,让他在南安的疼痛和绝望中汲取快感。 更何况他此时是憋着火的。 要是找到了幕后的人,顾方叙几套酷刑下来,不愁没地方散火气。但对方藏得实在是太深,做了这么两桩大事,却一点儿尾巴毛都没有露出来,顾方叙恨极了被人耍的团团转的感觉。 耳朵的主人已经查到了,来自顾方叙的二叔。 顾方叙的父亲去世后,他爷爷把所有权力都交给了二叔顾辄,待顾方叙成年,这些权力才慢慢转到他手上。 顾辄在顾家的地位可想而知。 然而对方这一次竟然把手伸到了顾辄身上。 顾辄的尸体是在顾家老宅发现的。 自从顾方叙的爷爷中风进入疗养院,顾家老宅便只剩下顾辄一家人居住。顾辄是跟着顾老爷子跑码头走出来的,早年欠下过不少血债,老了也就愈发警惕,顾家老宅经过他的改装,说是铜墙铁壁也不为过。 而顾方叙见过现场的样子,也看过监控录像,对方在这个铜墙铁壁中行动自如,没有留下任何线索。 或者说他们唯一留下的,是对自己的自信,和对顾方叙的轻视。 顾方叙总算是稍稍消了一些火气,他看看身旁已经晕过去的南安,心头隐隐涌上一丝可笑的愧疚。 他望着天花板出了一会儿神,然后抱着南安去浴室清洗。 这种事情他第一次做,手生得不行。而这也是他第一次完全不带情`欲地抚摸南安的肉`体。但正是因为这样,他感受到了区别于情`欲带来的快感的另一种快感,不是那种让人血脉喷张的刺激,而是一种细水长流的温软。 他用毯子把南安抱起来抱回床上,正要出去安排厨房做点吃的,南安醒了。 顾方叙没来由感受到被人抓包的窘迫。 “我......我刚刚帮你随便清理了一下,你再睡一会儿吧,吃早餐的时候我叫你。” 顾方叙目光不自在地在房间各处飘荡,只是不敢停留在南安身上。临出去之前他快速地瞥了一眼,正对上南安笑成两条缝的眼睛,身形一顿,竟然没看好路在地毯上滑了一下。 他身后是南安没忍住的笑声。 8. 顾辄出殡的那天下了雨,顾方叙回来的时候衣服全都湿透了,南安拿了干毛巾给他擦净身上的水,放了热水让他去洗澡。 顾方叙泡完澡出来,屋子里已经弥漫着一股香味,他循着味道走进厨房,从后面抱住了站在灶台前熬煮姜汤的南安。 “我讨厌这个,辣。” 南安知道,只要顾方叙没说“不喝,关火”,那他的意思就是喝。 “里面加了可乐,很好喝的,以前我淋了雨我妈妈就会给我煮这个,我为了能喝这个还会故意淋雨。” 顾方叙笑着拧他的后脖子,像提拎一只小猫。 熬着姜汤的这段时间里顾方叙没有再做出别的动作,他静静地抱着南安,看他用汤勺舀起一小勺姜汤尝味道,然后关火,起锅。 “我小时候淋了雨绝对不能感冒,因为如果咳嗽的话我爷爷就会把我赶到房子外面站着,站到不咳嗽为止,不过一般不咳嗽的时候我都是昏过去了。” 南安从来没有听顾方叙说他的过去,偶一听他说起,像是喝着极苦的中药却咂摸出一丝甜味,竟能把之前的苦全掩盖去。 只是一碗姜汤,南安却花了十足十的心思。白瓷小碗中盛放着棕红微黑的姜汤,同色小碟上是一块精心切割成一口大小的老冰糖,两样物品置于纯木托盘上,配着一块素净的方帕,竟像于这炎夏之中给顾方叙被扰得焦躁烦闷的心敷上了一块凉得恰到好处的冰帕子。 顾方叙端着汤碗,猛然想起来南安是水乡人。 他品着这乍一看有些不伦不类的可乐姜汤,眼睛却在打量着做汤的人。 南安有水乡人的一切特征,温软、素净、平和,甚至他叫`床的声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虎毒不食子 作者:柴不说 分卷阅读6 音都透着如水的春情,裹在顾方叙心上,像一双微凉的手,冷清冷意地勾`引着他。 南安被盯得不好意思,微侧的脸颊上春意半遮,他的头发有些长了,隐隐掩住那颗子弹留下的疤痕。顾方叙把喝空的汤碗放回托盘上,随手拿了糖塞进嘴里,招呼着南安坐到他腿上。 “这里怎么样?还疼吗?” 顾方叙带着薄茧的手指从伤疤上轻轻拂过,留下一丝痒意。 南安舒服得眯起眼睛,声音里也带上了一丝诱人的缱绻。 “不疼了,就是会痒痒。” 顾方叙轻笑一声,低头在他的耳垂上咬了一口:“痒说明在慢慢好起来,没事的。” 南安点点头:“马上就要八月份了,天气越来越热,包着纱布洗澡太麻烦了,而且总是痒痒的,我老忍不住想抓,抓出血来特别疼。” 顾方叙捏着他摸到伤口上抓来抓去的爪子,提溜起来,然后放到唇边吻了一下:“别抓,小心发炎了。” 说完他脑子一顿,想起来马上就要八月份,南安的生日要到了。 南安的生日很重要,但是在顾方叙的眼里,这个日子有着另外一重更为重要的意义:这个日子同样也是他拥有南安的纪念日。 “安安,你有什么想要的生日礼物吗?” 南安听到这个问题,身子一僵,半天没回答。顾方叙感受着手掌下的身体的颤抖,冷了几十年的一颗石头心难得的揪了一下,挤出几滴名为怜惜的汁水。 他想,南安应该是不愿意再过生日的,毕竟三年前那个夏夜,本该与同学庆祝完生日开心地回到宿舍的少年被绑上了那辆盯了他许多时日的轿车,然后被顾方叙按在几周前他曾演奏过的那个宴会厅的露台上粗暴无情地夺走了第一次。 然后就是所有噩梦的上演和重演。 想到这里顾方叙产生了些不合时宜的兴奋。他记得第一次进入的时候他故意没有润滑,肉刃进入得艰难,仿佛真要把少年的身体劈成两半。那种原始的感觉能够让他清晰的认识到他是怎样破开了南安的身体,又是怎样在那片领土上留下了独属他的印记,至今还让他记忆犹新,甚至回味无穷。 南安没回答,顾方叙竟破天荒地感受到了不安,他没敢催促,屏息静气的等待着南安的回应,斟酌着该怎样应对可能得到的回答。 “要不,我带你回老家看看吧?” 话音刚落,南安猛地抬起头,顾方叙惊讶地看到许久没说话的人竟是无声地流了满脸的泪。 “先生您不要生气,我......我错了,我就是忍......忍不住......” 顾方叙的心彻底软成了一滩水。 “傻孩子,我说了以后会对你好,就会真的对你好,以后不要因为这些事道歉,嗯?” 南安吸溜着鼻子点点头,抽抽噎噎地望着顾方叙,脸悄悄红了。 “谢谢先生。” 顾方叙伸手刮了一下他微嘟的唇,用手帕把他的眼泪擦干净了。 9. 南安皮肤嫩,稀里哗啦哭了一场眼睛红了一片,到晚上睡觉的时候还没消下去。 顾方叙走进卧室,暖黄色的灯光柔柔地打在少年的睡颜上,给那层因哭泣而产生的薄红裹上了一层扭曲的味道。 顾方叙瞳孔缩了一下,心头猛地一热。他大步走到床边,俯下`身子。 南安尚在睡梦中,一双有力的大手猛然钳住他的脖子,那双手狠狠地揉搓着他堪堪痊愈的伤口,似乎要用手指把那块疤痕挖下来一般。他的喉咙里因为呼吸困难发出恐怖的嗬嗬声,苍白的脸涨得通红,一双眼睛过度圆睁着,像被扔出鱼缸的鱼。 求生的本能驱使着他挣开男人的双手,而后天被顾方叙灌输的本能却强迫他强行抑制住痛苦,只紧紧反抠着床头的靠垫来压抑住一切不应当有的举动。他的双脚在被子里痛苦地乱蹬,身子像被悬挂在狂风中的飘带一样扭动着。 顾方叙很兴奋。南安的痛苦和痛苦之中表现出来的顺从把他的情绪推到最高点,满腹的狂暴化身为即将喷发的火山,马上就会挟带着滚滚岩浆 把所到之处烧个片甲不留。 他松开一只手一把拉下裤子,露出已经挺立的性`器,然后将南安的一条腿折起,把勃发的欲`望送了进去。 南安终于重新得了呼吸,却只敢小口小口断断续续地喘气,生怕吸气声大了触怒顾方叙。 顾方叙泄完了这场不知所起的火,心满意足地在床上躺下,南安肚子里的东西还没清理干净,顾方叙看到他隆起的小腹,心头一热,把他按在床头忘情地吻起来。 一吻完毕,他堪堪压下去的欲`望又有冒头的趋势,但他忍着没进入,只是就着南安坐在他身上的姿势,抚摸着他的小腹。 他甚至有一种错觉,他的精`液正在南安的肚子里,为他孕育着一个新的生命。 南安聪明,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像犯了错一样,呆呆地坐着,甚至连搭在男人肩头的手都变得有些尴尬。 “先生,对不起......” 顾方叙抬眼看他,伸手抚摸他汗湿的额发:“怎么突然道歉?” 南安无精打采地垂着眼睛,漂亮的眉毛之间拧出一个小小的川字:“因为我......我不能给先生生孩子。”说完他大着胆子看了看顾方叙,问道;“先生您喜欢小孩子吗?”问完他后悔地捂住嘴,恨不得把那句话重新吞回去似的。 顾方叙的精神恍惚了一瞬,竟是愣住了。 孩子? “你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最近也不是伤春悲秋的季节啊。”冯端清点了烟叼在嘴里,脸上的表情惊悚得像是见了活的恐龙。 顾方叙皱着眉,无甚意义地耸了耸肩:“偶然想到,随口一提罢了。” 冯端清拿酒杯的手不羁地摆了几下:“偶然想到的都是在意的,所有的随口一提都是在掩饰心里的念念不忘。”他说完啜了一口酒:“行了,想要孩子了?” 顾方叙摆摆手,闷头把杯子里的酒喝光。 酒是下了肚,喉咙里的话却还是卡在那里,不吐不快。 “如果连笙被留了下来,应该也有安安这么大了。” 顾方叙说完,随手扔了酒杯。 冯端清端酒的手悬在半空,上也不是下也不是,最后只好闷头干了,然后把酒杯重重落到桌上:“方叙,你知道老爷子不爱听这个,这件事我们不能再提了,你明白吗?” 顾方叙抬眼看他,眸子里似是藏了两把刀,目光冰冷骇人。 “对于那件事,你到底知道多少?” 冯端清闻言,身形一顿,猛地起身,竟是跪在了地上。 10. 深夜的天空突降暴雨,顾方叙从车上下来,挥手赶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虎毒不食子 作者:柴不说 分卷阅读7 开了拿着伞追上来的陆重山,冲进了疗养院的大楼。 “顾先生,探视时间已经......” 顾方叙拿枪的手朝旁边一指,嘴里重重吐出一个字:“滚。” 他大步走到那间病房前,一脚踹开了房门。 顾巽上了年纪觉浅,从顾方叙从电梯里冲出来的时候他就已经被吵醒了。 “这么晚了你要做什么?” 他话音刚落,顾方叙竟是直直走来一枪抵在了他的额头上。 “连笙到底是怎么死的?” “杀你二叔的人查到了吗?” 两个人问完了各自的问题,冰冷地对峙着。 顾巽冷冰冰地笑了一声,两指堵在枪口上,凝目看顾方叙: “李谨和你二叔接连被杀,李家的场子被查封,咱们的仓库被炸得七零八落,你对对方的身份一无所知,竟然还有脸为了这么一件小事跑来拿枪对着我质问我。”顾巽手腕发力,把枪口猛地顶回去。 “方叙,你是不是昏了头了?” 顾巽的几句话砸在顾方叙的心上,竟像是凌空一盆冰水浇下来,浇灭了他窜上来的心头火。 是啊,他是为了什么大半夜把冯端清叫出来,又是为了什么质问冯端清那个他早已打定主意不再过问的真相,又是为了什么竟然拿着枪闯进疗养院质问顾巽呢? 今天的一切都有些脱轨,他甚至感觉这一刻的他已不再是他,他的灵魂被一双看不见的手提着、牵引着、误导着,如果他不清醒过来,这双手就会把他扔进万劫不复的深渊。 他垂下拿枪的手,出了一后背的冷汗。 “爷爷,是我莽撞了。” 顾巽神色未变,看他的眼神却深了几分:“年轻人喝了点酒,是容易失去理智,这倒没什么,只是酒这东西,和很多东西一样,人以为自己能把控得住,每每醉了才发现,自己招惹的东西远比想的要麻烦的多,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顾方叙猛地抬头,神色恍惚:“爷爷,您想说什么?” 顾巽年岁近百,一双眼睛却依旧凌厉有神,看人的时候宛如一把剃刀,只那一眼就能把那些碍事的皮囊全部剔干净。 “我想说什么不想说什么,都在话里了,凭你自己去想吧。”他转换话题,继续说道:“听说玉容怀孕了?” “那是好事啊,挑个日子把她接进老宅,正好前有你二叔这事儿,让她住进去消消晦气。” 顾方叙神色晦暗看不出情绪,顾巽不看不猜,便已知道他在想什么,但他却一字未提,只摆摆手:“今天就到这里吧,好自为之。” 回到家中的时候已是凌晨,顾方叙走进院却发现屋中的灯亮着。他打开门,看到在沙发上合衣而睡的南安。 他心头被那淡淡的暖光灯一照,竟生出些名为柔软的情绪。 他伸出手,想把南安抱回床上去。 但他伸过去的手还没落下,南安便已经从浅眠中醒过来。 “先生,您回来了?我给您准备了醒酒汤,这就端过来。”南安说着要起身,却被顾方叙拉住了。 “手怎么这样了?” 南安不在意地笑笑,道:“说来挺不好意思的,刚熬醒酒汤的时候瞌睡上来了,没留神烫了手。” 烫伤的地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一直延伸到手背。顾方叙看得一阵心疼,握住他的手伸出舌头在伤处轻舔了几下:“傻孩子,怎么不让厨娘做这个?” 南安抿嘴笑道:“厨娘睡得那么熟我不好意思叫醒她,先生您先坐一会儿,我去把汤端过来。” 顾方叙却没有松手。 “安安,我问你,你如果有一个孩子,你会怎么对他?” 南安惊讶了一瞬:“我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孩子啊......” 顾方叙问完心里也是后悔,心说自己今天是抽什么风,怎么就非揪着这一茬不放了呢? 但还未等他开口,南安已经停止思考,笑着说道:“如果我有孩子,我要让他知道粗茶淡饭的市井小民,和声色犬马的富裕之家,各有各的好,也各有各的不好,我会尽全力让他品味所能品味到的一切好,为他遮挡他可能遇到的一切不好,当然除了这些,最重要的是我会尽全力在他需要我的时候陪着他成长......”南安说这沉思了一瞬,似乎在想还有什么能补充的,但他摇摇头,说道:“就这样吧。” 南安一闪而过一个不好描述的眼神,顾方叙看在眼里只觉得今晚的南安格外陌生,即使他眼神和动作没有任何变化,但就是有什么地方,给顾方叙一种这是一个陌生人的感觉。 然而没等他细想,南安笑着开腔:“是不是很矫情?这是我以前在学校话剧社的时候演的一部剧里面的,我那时候演了一个年轻父亲,台词特别长,我记了好多天才记下来。” 说完他红着脸笑了笑。顾方叙再看时,发现少年身上那种陌生的感觉已经当然无存了。 真的有些喝多了。顾方叙想。 南安大着胆子在他额头上碰了一下,神色有些紧张:“先生,您好像有点烧,您快喝几口醒酒汤洗个热水澡早点休息吧。” 顾方叙点头放他起身,南安快步走进厨房,脸上的神色微不可查地敛了一瞬。 如果顾方叙跟着进到厨房,他就会发现洗碗池里有不少黑白色的粉末,那些东西他再熟悉不过,是烟灰。而跟着被冲进去的还有一杯和汤一起煮好的、凉透了被人涮完嘴倒进水槽的黑咖啡。 水龙头被拧开,一股水流下去,所有的痕迹烟消云散,似乎从未存在过。 11. 七月的最后一个月,顾方叙过得并不顺心。 之前的两件事情毫无头绪。尤其仓库被炸,顾家的货物供给出现巨大漏洞,更何况仓库里的货大都见不得光,要把警方的视线压下去可不是小事情;间接受到影响的还有他们与海外几家势力的合作。除去这些还有记者媒体的穷追猛打,顾方叙急火攻心,还真的病了一场。 虽然只是小感冒,但还是让南安好好担心了一把。 那天关于孩子的对话似乎只是一时起意,顾方叙再没提过,南安也没有问他为什么问,但有些变化确是实实在在地产生了。 比如顾方叙会让南安叫他爸爸——虽然这是很多人在床上的情趣,但顾方叙之前从未这样要求过。过去他偏爱压抑的基调,南安起初控制不住喊出声,他甚至还会用胶带封住他的嘴。 南安因此久违地反抗了他。 “安安,还疼吗?” 房间里的窗帘完美地将黑暗的室内与光亮的外界隔成两个世界,顾方叙伸手把南安搂进怀里,让他靠在他的胸口上,南安梗着脖子僵持了几秒,才乖乖靠上去。 顾方叙用拇指擦去南安唇上的血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虎毒不食子 作者:柴不说 分卷阅读8 迹——那是他刚刚强忍着不肯叫爸爸的时候咬出来的:“安安,我刚刚有些昏了头,下次不会了,你不喜欢我们下次不这样了,好吗?” 顾方叙说完,自己都惊讶的不行。 更不要提南安了。 “先生您......”南安看了他好一会儿,才胆怯地说道:“先生您不生气吗?” 顾方叙一愣,自嘲地笑笑:“我为了你变好了,不好吗?” 南安也是一愣,半天才找回思绪。少年咧嘴笑起来,露出白净的牙齿:“好呀,谢谢先生。” 笑得真好看,顾方叙看着南安的脸想。 “先生......”温存了一会儿,南安小心翼翼地挠了一下顾方叙的胳膊,试探着说道:“先生,您真的不罚我吗?我没听您的话......” 顾方叙被他逗得有些好笑,抬手在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这么想被我罚?” 南安咬着唇用力摇摇头:“不是......先生,我......我爸爸走得早,我不想......就是觉得不太好,对您不好......” 顾方叙明白他的意思,这是怕给他招晦气呢。 他笑了一声,把南安抱到他身上坐着:“行了,不叫就不叫吧。”他之前当然是调查过南安的家庭的,南安的父亲平淡无奇,走得也平淡无奇,没什么好说的。他又想了想自己的父亲,一个几乎不会在相同的床上过夜的种马,最后在那些莺莺燕燕的床帐里送了命,也没什么好说的。 “先生,夫人不是怀孕了吗?您马上就会有孩子的。” 是啊,还有邓玉容的事。 顾方叙疲倦地闭了闭眼。 这件事既然到了顾老爷子耳朵里,就瞒不过去了。邓玉容的野心不小,不仅要背靠顾家这棵大树好乘凉,还想把大树圈进自己院子里,陆重山安排的人每每来汇报,都是说邓玉容又去疗养院见了顾老爷子,涂墙似的把存在感越刷越厚。 顾方叙从鼻子里嗤笑一声,不屑之情溢于言表:“安安,大人们的事你不明白,这件事可不是你想的那样。” 南安皱起精致的眉头,俏皮劲儿勾得顾方叙燥热难当,压着人又是一顿亲昵才舍得放开。 他心情难得不错,于是接着话头说道:“她想借着孩子进顾家,这样她的头衔就是真的了,由此而来的利益是常人难以想象的。” “当然,她能给顾家带来一个孩子的话,我当然是欢迎的。” “不过前提是孩子得是我的,如果不是,她会很惨。” 顾方叙说这话的时候,周身随之散发出的冷酷的气场吓得南安打了一个寒噤,意识到这一点顾方叙连忙把他抱进怀里用被子裹好,顺便宠溺地逗弄道:“胆子真小,幼儿园的小朋友都比我们安安胆子大,怕什么?你有我,谁敢动你?” 南安点点头,随即面带担忧地说道:“可是先生,如果不是......我是说万一不是的话,孩子会怎么办呢?” 顾方叙笑了一声,似乎觉得南安这个问题问得有些愚蠢:“孩子?不,安安,如果不是我的,那就不是什么孩子。” 在南安疑惑的眼神中,顾方叙冷笑一声,说道:“它会是一具烂在垃圾桶里的尸体。” 12. 七月终于伴着一场暴雨结束了。 托南安的福,许许多多本来可能因为这些烂事没命的人都躲过了顾方叙迁怒的枪口。顾方叙自己也觉得挺稀奇,不管他怎么上火,南安就像一杯冰茶,总能把他心头的火浇下去。 顾家屹立百年不倒,靠的不仅仅是运气。顾巽看人的眼光出奇的好,之前的顾辙和现在的顾方叙,虽然都有这样那样的缺点怪癖,但治理家业却都是个中好手。 顾方叙上火是真上火,但做起事来还是没话说的。 乘着七月的最后几天,他总算是带着一帮干将把烂摊子收拾好了,还顺带着出了一趟国谈下一项大合作,那些乱七八糟的风言风语他不屑去管,倒也自己慢慢消了下去。 一切都在慢慢回归正轨。 这天南安起了一个大早,顾方叙下午就要回国,他准备和厨娘一起去买菜。 其实从那次带南安去祭拜他的母亲后,顾方叙就允许南安偶尔出门转转,不过南安自己不太想和外界过多接触,所以并没怎么出去过。 厨娘邹婶儿从顾方叙十多岁的时候就在顾家老宅做事,后来被顾方叙带来他家,一直做到现在,是顾家的老人了,许多宅中秘辛,她都是知道的。 “小少爷你在这里等我,我去那边买肉,肉铺味道不好闻,你受不了的。”厨娘心里是挺同情南安的,不过她在顾家工作这么多年,什么荒唐事儿没见过,尤其以前老宅还有顾方叙的父亲和二叔这两个纨绔,见得多了,心也冷了。除了偶尔关怀几句,她倒也想不出还有什么能做的。 南安乖乖地点头,在原地站着,像一个被大人牵出来的小孩子。 “邹婶儿,你今儿个带来的那个小哥长得真水灵,新来的做事的?” 邹婶儿赶忙白了那多嘴的肉贩子一眼,她回头偷看南安一眼,然后朝肉贩子勾了一下小指:“先生的人,别多嘴。” 肉贩子下流地挑挑眉毛:“有钱人就是不一样,走的后门都比一般人的精致。” 邹婶儿拿了肉,警示地瞥他一眼:“不要什么话都说,小心闪了舌头。” 肉贩子敬了一个歪七扭八的礼,又发现了什么似的,兴奋地吹了一声口哨:“婶子,你看那小少爷,侧脸像不像那个演《风雨飘摇》的女演员?” 就这一句简单的话,愣是把邹婶儿吓得一愣,拿肉的手一抖,把肉砸在了砧板上。 “婶子,你咋的了?不会是中暑了吧?婶子?” “我说你这个小年轻怎么话这么多?像谁不像谁关你屁事?晦气!” 卖肉的被劈头盖脸一顿骂,想回骂几句又念及邹婶儿一把年纪,于是只好把心里的火气忍了下来。邹婶儿拿了肉往回走,大热天的竟是出了一身冷汗,把棉布汗衫都湿透了。 “您看,卖鱼的人给了我一条小鱼。” 南安把手上的塑料袋打开,露出里面的一条巴掌大的小鲫鱼。 邹婶儿还在想刚刚听到的话,忍不住盯着南安的脸多看了几眼。 她平常见南安见得多了,倒没觉得有哪里像的,今天猛然听卖肉的这么一说,反倒心理作用作祟,怎么看怎么觉得像,等过了一会儿再看,又怎么看怎么不像。 反反复复纠结了好一会儿,邹婶儿确定,是自己神经紧张想太多了。 天底下长得像的人多了去了,人人都和她有关系? 这么想着她也松了一口气,说话的语气又轻快了回来。 “给您您就拿着呗,回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虎毒不食子 作者:柴不说 分卷阅读9 去给您煎了吃。” 南安面露难色:“可是它才这么大一点,吃掉多不好。” 邹婶儿心说顾家每一个人都是血里面爬出来的,随便一双手都是鲜血淋漓,结果到了顾方叙这儿竟然冒出这么个稀奇玩意儿来。不过她还是嘴上说道:“这条鱼半死不活的不怎么好,卖鱼的人肯定是知道卖不出去才给您,没什么好舍不得的。” 南安点点头,没说话。邹婶儿也没那心思猜他在想什么,闷着头琢磨怎么处理这些食材。 到了大门口,南安突然像得了食儿的小狗,眼睛往里望着,滴溜溜地冒着光: “先生!” 他话音未落,顾方叙从车里下来,伸手把他搂过去了。 “去干什么了?”顾方叙带他往屋里走,虽说只短短三天,但顾方叙却像三年没见他似的,那种干渴的感觉灼烧着他的身体,令他燥热难当。 “和邹婶儿去买菜了。” 顾方叙看了一眼他手里提的东西,眉头皱了起来:“去那些地方做什么?你脾胃弱,要是难受怎么得了?” 南安摇摇头:“没有,很干净的,而且我很久没出去了。再说......再说,”他小心翼翼地握住顾方叙的一根手指,说道:“先生您这一趟肯定累着了,我想给您煲汤补补......唔!” 再忍下去,顾方叙都要瞧不起他自己了。 他把南安打横抱起,大步走进了屋里。 南安手里的塑料袋摔在地上,瓜果蔬菜滚了一地,那条从菜贩子手里逃过了被扔进垃圾桶命运的小鱼在塑料袋里蹦跶着,凄凉极了。 13. 顾方叙把南安抱进卧室扔在床上,然后解开自己脖子上的领带扔到床上。 南安自觉地把领带拿起来绑在手腕上,然后张开腿在床上跪好。没等顾方叙开口,他已经趴下`身子,咬开了顾方叙的裤链。 性`器被温热的口腔包裹住的那一瞬,顾方叙终于扔掉了一切节制和理智,仅存的一点点想要怜惜怜惜他的想法也被冲上头顶的快感挤得荡然无存。 顾方叙猛地直起身,一只手按在南安的臀`部上,另一只手狠狠按着他的头,用力地冲撞着,把南安的呻吟撞得七零八落。 南安几乎窒息,生理性的眼泪和唾液还有汗水交织在一起,越发刺激了顾方叙的施暴欲。他摸到南安的臀眼,猝不及防地刺进一个指节。 南安疼得几乎要晕过去,他的嘴里还含着顾方叙的性`器,为了抑制住因为疼痛而咬紧牙关的冲动,他只能用手指狠狠地抠着自己的手心,在里面划出一道道月牙状的血痕。 顾方叙射出来的那一瞬,南安甚至已经意识飘忽,都忘记把那些东西咽下去,顾方叙用手捂住他的嘴硬逼着他咽了下去,然后把他翻转过来,毫不留情地插了进去。 这场性`事持续到最后,南安已经彻彻底底晕了过去,而顾方叙积压了两三天的火却远远没到消下去的时候。 他在南安的身体里不知疲倦地动作着,即使没有回应,他也满足的不行。南安的身体一如既往的热情诱人,顾方叙从这里面品出了一种南安永远只是他的、南安的身体永远只会由他享用的充足感。 他爱南安像一个合格的小妻子一样在家里等着他、为他操心、琢磨着为他洗手做羹汤、为他守身如玉,他甚至开始幻想,如果有一个南安为他生下来的孩子,那他们将会是多么幸福的一家人。 南安醒来的时候已经过了饭点,顾方叙已经吃完饭去隔壁公事用的别馆谈事情,南安起身发现身上已经被顾方叙清理干净,换上了舒适的睡衣。 南安走进厨房,那条小鱼在邹婶儿准备的小瓷盆里有气无力地游着,他用手指逗弄它,它也不怎么动弹,就在南安看着鱼出神的时候,有人进了厨房。 “这条鱼真小啊。” 南安抬头冲陆重山礼貌地一笑:“是啊,卖鱼的人本来打算扔掉的,看我感兴趣,就给我了,但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它。” “是放它一条生路呢? “还是杀了它呢?” “那他还真是给你出了一道难题啊。”陆重山说道。 南安笑着看着那条鱼:“可能它出生本身就是一个错误吧,当一颗鱼卵,被水冲进泥沙里,然后消融逝去,倒不会面对这些。” “那也要看它是谁肚子里的鱼卵,说不定那条怀着它的雌鱼,在它还是一个胚胎的时候就已经把错误的基因遗传到了它身上呢?当然这话说的就有些科幻了。” “明知它是错误的,还利用它来完成我想要煲的汤,这样的我是不是很恶毒呢?”南安看着陆重山,眼里写着疑惑。 陆重山低头看着他:“要说恶毒,把它硬带到这个世界上的雌鱼和鱼贩子,是不是更恶毒呢?” “不过,决定要把它做成汤的那一刻,你心里其实就已经有答案了。” 南安闻言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也是。” 他抬起头向陆重山笑了笑:“那还是一切照旧吧,这一锅汤,就用它煲了。” 陆重山还是那副风雨不动的冰山脸,他指了指手上的茶具:“那我先走了,先生和客人还等着呢。” “陆先生您慢走,先生讨厌烫,您留心着点儿。” “是。” 陆重山大步走出去,留下南安和那条鱼在厨房。南安面无表情地盯着鱼看了一会儿,拿起手边的刀,手起刀落,这条错误的鱼身首异处。一串血印子滋到了南安白`皙的脸上,在厨房的白炽灯惨白的光照下,显得有些令人毛骨悚然。 “投个好胎,”南安一把抹去脸上的血迹:“很重要啊。” 14. “先生......您......您的手、手机......呃......手机在响......” 顾方叙又狠狠顶弄了百十来下,终于射了出来。精`液打在内壁上的那一瞬,南安知道这场持续了大半个晚上的酷刑终于到了结束的时候。 顾方叙撕开他心血来潮捆在南安手臂上的强力胶带,疼得南安眼前一黑,他甚至感觉手臂上的皮肉都被撕下去了一大块。他咬着牙坐起来,把顾方叙扔在地上的手机捡起来递给他。 “先生,刚刚您的手机响了。” 顾方叙不耐烦地把手机扔到一边,抱起南安去浴室清理。 即使已经被顾方叙“伺候”过好几次,南安还是无法适应这种方式,顾方叙每每接触到他的皮肤,他都会不自在地抖一下,像一条被摔在地上的鱼。 “你自己说说,你身上还有哪里我没碰过?怕成这样?”顾方叙用干净的毛巾把他身上擦干净,然后用毯子抱回床上。 “不是怕......”南安的声音小得不行: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虎毒不食子 作者:柴不说 分卷阅读10 “是......没有这样......” 顾方叙来了兴趣:“你小时候爸爸妈妈都没帮你洗过澡?” 南安凝眉看着顾方叙,似是在回忆,过了一小会儿他摇摇头:“隔了这么多年,记不清了。不过您帮我是第一次啊......” 南安说的有些不好意思,因为他想起之前那几次他之所以没印象,全都是因为被顾方叙做晕过去了。 顾方叙也想到了这一茬儿,坏心眼地说:“小白眼狼,这哪是第一次?我都给你洗过多少次了?不记得?” 南安羞得不行,支吾半天只想顾方叙把这一页翻过去。顾方叙逗了他一会儿,说道:“等我空下来,你跟着我去锻炼,体能太差了,动不动晕过去,我心疼。” 南安不好意思地笑了:“我从小就不擅长运动,那天剖个鱼都费了好大的劲儿,吓死我了。” 顾方叙想起那天晚上南安亲自下厨做的鱼煲,心里又浮现出当时鱼汤喝在嘴里那种甜入心田的感觉,手上的动作又轻柔了不少:“下次别做这种事儿了,上次煮醒酒汤烫了手好一阵儿才好,这次又被吓到,下次你又准备了什么节目啊?你是想心疼死我?” 南安笑了笑,轻轻柔柔地说道:“下一次啊......” 他把语调拉长,声音里透出满满少年人的调皮感。他笑的俏丽,竖起一根手指在空中晃了一圈,然后戳到顾方叙的胸口上: “先生您猜?” 顾方叙宠溺地揉了揉他的头发,又抓过他的手吻了一下,然后拿起手机。 一个未接来电,还有一条短信。 顾方叙点开那条短信,也没避着南安,说道:“我爷爷要我搬回老宅住。” “是因为夫人搬进去了吗?”南安问道。 顾方叙皱着眉回复短信,分神回答道:“什么夫人,哄老头子的。”他说完搂在南安肩头,说道:“没事儿,我们就去住几天,等亲子鉴定的结果出来,孩子要不是我的,我就马上把邓玉容的事了结了带你回来。” 南安惊讶地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刚刚听到的:“先生,这样不好吧,夫人也在,我怎么能跟着去呢?” 顾方叙满不在意地回答道:“这有什么?不然你要我每天两头跑?”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顾方叙没心思听他扭扭捏捏地说不清楚,直接打断他的话:“明早安排下人给你收拾东西,现在,睡觉。”他说完,也不等南安说话,强硬地压着他躺下了。 南安躺了一会儿,见顾方叙还没睡着,大着胆子问道:“先生,您为什么不在老宅住啊?” 顾方叙闭着眼,随意答道:“就是不想在那儿住,没什么特殊的原因。” “这样啊......”南安点点头,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有些紧张地问道:“可是前一阵子老宅里发生了不好的事情,夫人怀着孕,让她住进去会不会有点......有点不太好呢?” 顾方叙伸手在他的肩膀上拍了一下:“小东西操这么多心干什么,操心多了不长个儿。再说,那栋房子里发生的不好的事也不少了,不多这一件。” 顾方叙转过身把他搂进怀里,催促道:“睡吧。” 南安点点头,却没有闭上眼睛,他久久盯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么。 15. 第二天早上南安醒来的时候顾方叙已经起床了,他走到楼下,发现早餐已经准备好,顾方叙却不知去向。 “邹婶儿,先生去哪里了?” 邹婶儿摆着盘,随口答道:“这不是邓小姐怀孕了嘛,先生去处理相关的事了,您先吃着,吃完盘子放那儿就行,千万别自己洗了,先生刚交代的,不能让您做家务了。” 南安笑了一下,低下头吃早餐。 邹婶儿上了菜,却不急着走,她四下看了一眼,几个佣人都在别处忙着自己的,她大着胆子凑到南安身边,低声问道:“小少爷,我问您一件事?” 南安连忙放下筷子,笑着看向她:“您请问。” 邹婶儿点点头:“那个,您知道董灵犀吗?” 南安点点头:“当然了,这是很有名的演员啊,不过她现在好像已经没演戏了吧。”南安说完又补充道:“她是不是有一部剧叫《风雨飘摇》?我妈妈很喜欢看,家里还买了光碟。” 邹婶儿观察着他的神情,想挖掘出一点儿什么不同寻常的东西,可左看右看,南安脸上那副神情都不似作假,她心里又怀疑又嫌自己多事,正要说点什么,南安却先开口了。 “邹婶儿,您看我的脸,您从这个角度看,您觉得我像她吗?” 心里想的被人这么说出来,邹婶儿还是惊了一下的,她甚至没忍住抖了一下,不过她心想自己毕竟老道一些,南安又不是个心眼多的,肯定看不出来什么不对劲。 她按着南安指示的角度看过去,细细观察着。 “有点儿像,”邹婶儿喃喃自语:“有点儿像。” 南安听她这么说,高兴之情溢于言表:“是吧!” 他猛地拍了一下手,吓得邹婶儿一下回了神,愣愣地盯着他不知道该做什么。 “您真会看,我妈以前就说我像董灵犀,她可自豪了,还带着我到处炫耀,可惜人家都没您这慧眼,老说不像,把我妈气的。” 邹婶儿听他这么说,提起来的那口气终于下来了。到底是上了年纪,心里又装着亏心事,难免疑神疑鬼,她这么一想,心里的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不过啊......”南安说着,拿起筷子在面前的盘子上悬着比划了一圈,似乎在挑选哪道菜下筷,转了一圈,筷子悬在煎鸡蛋上。 “婶子,您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抛出问题的同时,他拿着筷子的手向下用力,正正戳在了煎鸡蛋的正中心,看得邹婶儿没来由的一阵胆寒。 邹婶儿咽了一口唾沫,笑着说道:“还不是猛地看觉得您像她,好奇问问呗。没大事儿,就问问。” “哦,就问问啊。”南安夹起鸡蛋放进嘴里。 不知道是不是光线的原因,有那么一瞬间,邹婶儿觉得南安似乎笑了一下,不是平常那种温温软软的笑,是有一些冷酷的、甚至邪恶的狞笑。 “婶子您这样拎着咖啡壶,咖啡都要撒了哦。” “啊?啊!抱歉抱歉,我走了一会儿神,可能是昨天没睡好,我去厨房坐一会儿就好。” “那我帮您拿东西,您慢着点儿,我扶着您吧?” 邹婶儿看着放下碗筷接过她手上的杯盘碗碟的少年,不信邪地闭了闭眼,再次睁开眼睛时正对上南安那双清澈的眸子,宛如烈日中的一汪清泉,纯净清新,哪里有她刚刚看到的那些东西。 “老了,”邹婶儿坐在厨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虎毒不食子 作者:柴不说 分卷阅读11 房里喃喃自语:“老了......什么亏心事儿都开始往心口上冒咯。” 16. 冯端清到顾方叙的办公室的时候,后者正对着电脑聚精会神地看着什么,见他来了,顾方叙关闭屏幕,起身叫他在沙发上坐下。 冯端清也没追问什么,毕竟这点起码的商业道德还是要有的。 “......我没说错吧,都是玩玩儿啊,说不定有惊喜呢?你看,这不就玩儿出一孩子来,你最近不正好父爱泛滥嘛。” 冯端清察言观色,大着胆子继续说道:“再说了,你想想当年那情况,连笙就算是活了下来,也肯定正常不到哪里去。” 顾方叙抬眼看他,用戏谑的语气说道:“你就这么肯定这孩子是我的?” 冯端清面不改色心不跳,满不在意地说道:“我和她都是多早的事儿了,这要是我的,这得是什么精能受这么长时间?” 顾方叙没说话,坐着出神,烟都快烧到手指了。 “想你家那个小东西?”冯端清一语道破,顾方叙皱了皱眉,没说话。 “你不会是因为和邓玉容睡了觉得对不起南安吧?大哥,你别不是鬼上身了,这有什么?你还要为他守身如玉?” 顾方叙扔了烟,不耐烦地瞪他:“老爷子要我回老宅住。” 冯端清一听,也没心思打趣了。 “回老宅?” 老宅当年发生的事,他们都是亲眼看见的,虽说都不是什么靠良心活着的人,但那样毛骨悚然的经历,要说彻底忘得一干二净,也不可能。 冯端清抖着手点了一根烟,虽说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他还是下意识四下张望了一下,压低了声音:“方叙,你确定那个人已经死了吗?” 顾方叙皱眉,眸色暗沉地看着他问道:“你想说什么?” 冯端清回手拍了一下背,心神不宁地说道:“我也不知道我想说什么,我就是觉得最近的事情让我感觉很不好。你想想,谁会莫名其妙出来针对你?李谨的手指、你二叔的耳朵,这些人都和谁有关系你不会想不到,我真的不相信世界上有这么巧的事情。如果是要弄顾家、弄你,动顾辙倒还说得过去,可有必要去动早就自立门户的李谨吗?” “你以为我没想到这个吗?”顾方叙沉沉地说道。 冯端清愣了一瞬,听他继续道:“你觉得这件事到顾辙,算结束吗?” 冯端清皱着眉思考了一会儿,随即抬起头说道:“应该不是,对方的阵仗很大,到顾辙就停手反而有些虎头蛇尾。” 顾方叙点点头,接下来说的话却有些牛头不对马嘴: “说不定他们只是想造势,到这里就停了呢?” 冯端清被他说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正要说话,听他继续说道:“你总是守在兔子窝旁边,兔子当然会绕道走,要想把他们连锅端,当然得先让他们放松警惕。” 冯端清听出些意思,连忙问道:“你有目标了?” 顾方叙把烟头按灭在烟灰缸里,说出来的话有些牛头不对马嘴:“人的脖子那么细,一枪正中中心,和完美避开中心,你觉得哪个难度高一些?” 冯端清被他跳跃的思维又弄糊涂了,他想了想,终于咂摸出一点儿味道来:“你怀疑南......” “嘘。”顾方叙忙止住他的话头。他悠悠点起一根烟塞进冯端清嘴里,然后淡淡地说道:“我也只是猜测,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他眯起眼睛露出一个有些兴奋的笑容:“不过有人要请我看戏,我们当然得尊重主创人员,既然他们要演,那我就看。别脑补,也别抢戏,先看看下一出戏是什么。” 17. 一场秋雨总算是结束了漫长的酷暑,而顾方叙也带着南安回到了顾家老宅。不过他们二人明显没想到的是,进屋后他们见的第一个人不是已经住进来多日的邓玉容,而是从疗养院搬回来的顾老爷子。 顾方叙万万没料到,顾老爷子对这件事这么上心,居然回来亲自监督,这下他要是想钻什么空子都没可能了。 顾巽恢复得不错,这会儿没拿拐杖,依然站的八面威风。他只瞟了顾方叙一眼,很快便将眼光落在了南安身上。 “这位小朋友是?” 南安当然不敢开口,顾方叙倒没顾忌,淡然地说道:“我的人。” 顾巽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顾方叙打了一声招呼,带着南安往楼上走,经过顾巽的时候,南安碍于礼节,虽然胆怯,但还是微微弯腰致意,礼貌地笑了笑。 顾巽也颔首回应。 收拾妥当之后到了午餐时间,空了很久的老宅一下子多了不少人,顾巽心情不错,把管家厨娘也叫上桌一起吃饭。长餐桌坐得满满当当,还别有一种家族聚会的感觉。 “这位小朋友,你今年多大年纪?” 南安猝不及防被顾巽问道,筷子险些没拿稳。 顾巽看了,连连发笑,道:“小朋友胆子真小啊。” 南安堪堪镇定下来,老老实实地回答道:“我今年二十一岁了。” 顾巽微微点头,接着问道:“父母呢?” 顾方叙原本冷眼旁观着,打算接着这个机会从南安身上找出一丝漏洞,可他看着南安眼中闪过一丝悲伤,心头却没忍住软了一瞬。 南安轻叹一口气,强逼着自己挤出一个笑容:“我爸爸在我刚出生的时候就因病去世了,我妈妈把我拉扯大,结果没看到我上大学,也染病走了。” 顾巽对此只是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然后看向顾方叙,说道:“你二叔那几个私生子私生女最近闹的很凶,你去管管,咱们家是黑社会,不做慈善。” 顾方叙应下了,正要继续吃饭,顾巽又叫住他:“你搬到三楼去,玉容要是有个什么事好照应,小朋友就住四楼你的房间。” 顾方叙脸上神情未变,心里却把顾巽的话翻来覆去剖析了好几遍,试图从中猜出他的意图。 吃完饭顾方叙带着南安回房,顺便按顾巽的要求指挥下人收拾房间。门一关上,南安立刻拉住顾方叙的衣摆,面露难色地说道:“先生,老先生是不是不喜欢我在这里,要不我回去住吧。” 顾方叙当然不可能放他回去,他面上带笑,手上温柔的抚摸他的头发安抚他:“你在家怎么样在这里也就怎么样,没什么好怕的,乖。” 南安还想说什么,但是又怕触怒顾方叙,只好打碎牙齿和血吞,生生忍了回去。 屋外有人敲门,南安过去把门打开,邓玉容大步走了进来,然后反手把南安往外一推,合上了门。 南安进去也不好,下楼也不好,只好在门外呆站着,站了快半个小时,门还是没有开。他垂首站在门边,用手指抠墙纸上凸起的纹饰。这时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虎毒不食子 作者:柴不说 分卷阅读12 走廊尽头的门打开,顾巽走了过来。 “小朋友,一个人站在这里干什么?” 南安站得笔直,生怕哪里做得不到位,顾巽眯着眼打量了他一会儿,突然抓住他的手在他手心里写了一个字,一共八画。 南安从他下笔的时候就换了表情,那副胆小的样子被收进去,换上的是一张冷酷的脸。 “哈哈哈哈哈......” 他轻笑几声,反手在顾巽手心里画了一个勾。 顾巽波澜不惊的脸上终于换了表情,有惊讶,但更多的却是一种早有预料的从容。 “一定要?”他看着南安,一字一顿地问道。 南安用同样的眼神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道:“一定。” 顾巽点点头,竟笑了出来。 “您似乎早就知道了,不想阻止我?”南安面带疑惑地问道。 顾巽反倒笑得越发坦然:“造的孽,都是要还的,”他拄着拐杖往回走,边走边笑着重复这句话:“都是要还的...... “都是要还的!” 18. 又过了好一会儿邓玉容才从房里出来,她推开门看到站在一旁的南安,捂嘴做出一副惊讶的样子:“天哪,你就一直站在这儿?这我们要是做了什么,门外有个人听着多不好。” 南安猜到她指的是什么,一张脸顿时红得像熟透的番茄:“我......我没有一直站在这里,我站得很远,我什么都没听到的。” 邓玉容只是故意这么说,房间的隔音效果一流,就算他们在里面开一枪外面听来说不定都只是以为杯子摔在了地上。 她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南安,一双凤眼眯起来,似乎要把南安的面皮盯穿,她看了看,伸出手在南安的脸颊上摸了一下:“你......” “啪!” 顾方叙走出来,狠狠一巴掌扇开了邓玉容的手。 “长了手不是让你乱摸的。”顾方叙冷淡地说完,拉着南安的手带进房间。 “她弄疼你了吗?”顾方叙心里有些后悔。邓玉容是女人,观察的角度不一样,说不定能发现顾方叙自己没发现的东西,所以他刚刚故意留邓玉容和南安在房外,没有出去。可是他在房里冷眼看着,心里却怎么看怎么不对劲,邓玉容抬起手的那一瞬间,他脑海中浮现上次南安被她打得脸颊红肿的景象,心口不自觉的发疼。还没等他想清楚,他的身体已经率先行动,把南安拉了进来。 他对南安的怀疑来自那个诡异的枪伤。那个枪手一直没有被找到,顾方叙后来深入调查过,如果南安没有替他挡那一枪,那颗子弹也不一定会照着他的要害去。 但是要把这一点当作怀疑的证据,还是远远不够,他还需要更确凿的证据。 顾方叙面色暗沉地看着那个已经完全愈合的伤口,脑海中思绪万千。 南安安静地坐着,两只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腿上,像刚入学的小学生。 手机的铃声打破了室内的寂静,顾方叙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电话是陆重山打来的。 电话只响了三声便被挂断了,顾方叙得到这个暗号,明白这个电话不能让其他人听到,他盯着电话看了一会儿,当着南安的面把电话拨了回去。 南安见他要打电话,立刻就要出去,顾方叙却狠狠一拽,带他在沙发上坐下。 “......他在国外好好的,突然回来做什么?......这样啊......那你安排一个时间,我这边做东,给他们一家摆接风宴。” 顾方叙挂了电话,搂着南安不屑地笑了一声:“这帮没安好心的,这次回来一定没好事。” 南安循着他的话音问道:“先生,是您的对手吗?” 顾方叙有心要试探他,于是说道:“是我大伯一家,不知道怎么想的突然跑回来了,嘴上说是挂记我们这些家人,谁知道心里打的什么算盘,他们每次回来都要在本家捞上一笔的。” 南安茫然地点点头:“我也不懂这些,只知道先生您不喜欢的话,就让其他的人出面也行啊,为什么要让自己不开心呢?” 顾方叙笑着把他抱进怀里,说道:“他们都知道我在这里,我不出面总不适合。” “也是......”南安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顾方叙观察着他的反应,适时地说道:“要不我带你出去玩几天?” 南安一听,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可转念一想顾方叙平常工作多,双休日都不会像正常上班一样休息,突然要带她出去玩,一定会耽误不少事情。 顾方叙一点儿不在意,说道:“之前我把事情都处理的差不多了,这段时间工作不多,再说还有陆重山,没问题的。” 顾方叙都这么说了,南安当然答应了。 南安已经几乎三年没有接触过陌生的环境,突然能出去,他心里又激动又紧张。整个一下午他都兴奋得不行,自己蹲在衣柜前面兴致勃勃地选衣服,虽说没几件,而且都是按顾方叙的喜好买的,但他还是忙得不亦乐乎。 到了晚饭的时候,南安终于忍不住,想问顾方叙要带他去哪里,因为之前顾方叙一直卖关子不肯说,吊足了他的胃口。 顾方叙露出一个神秘的笑,伸手捏了一下他的鼻子: “等着吧,等到了你就知道了。” 19. 南安翻了一个身,睁开眼时正对上窗外一片皑皑白雪。 他打了一个哈欠,把被子裹紧了一点。 这是欧洲北部的一个小村庄,常住人口不超过二十,村名是一串长得像开火车的当地语言,南安舌头都快扭断了,也没把村名读清楚。 他盯着窗外,看雪花纷纷扬扬地落下来,看还没找到落脚点的飞鸟在雪原上漫无目的地飞过,看偶尔有零星一两个村民拖着从警察局分来的鲸鱼肉往家的方向走。 他看到这里没忍住笑了起来:是啊,这是一个常住人口不超过二十人、会有极昼极夜、村民们只会讲一种比咒语还绕口的当地语言、日常肉类供给靠青壮年一起在海中捕捞鲸鱼之后由警察局分配给各家各户的北欧村庄。 顾方叙推门进来的时候,正看到南安背对着他裹在被子里,看着窗外笑得整个人都在抖。 “笑什么,这么开心?” 顾方叙把劈好的柴火一根根放进壁炉里。炉火生起,屋子里顿时暖和了起来。 南安伸出手,指着窗外:“笑那只鸟,”他又往床边倾斜了一些,指着一直在雪中无助地蹦跶着的黑鸟,笑着说道:“先生您看,外面全是雪,白茫茫一片,我如果是那只鸟,我就站在原地等雪停下来,可它非要一会儿飞到这边、一会儿飞到那边,自己折腾自己,到时候说不定没被冻死,反倒被自己折腾死了。” 南安说着,回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虎毒不食子 作者:柴不说 分卷阅读13 过头看着顾方叙。他的面庞纯洁无邪,在背后的雪景的衬托下,有一种超脱尘世的美,顾方叙看着他,甚至感觉这种美正在一点点涤去他的罪恶,荡清他的灵魂。 南安说完他要说的,笑了笑,转过去继续看那只雪地中的鸟。 顾方叙站在原地看着南安裹在被子里因为冷微微颤抖,那种几百年不会出来一次的罪恶感和内疚之情浮上心头。他突然觉得自己是个神经病,仅仅因为南安为他挨了一枪而没有死,就劳命伤财地把睡梦中的南安带到了这个真正的鸟不拉屎的地方。 是的,来这里的过程对于南安来说还是很魔幻的:顾方叙瞒了他一周多,终于在某天晚上把他带上飞机带到了这里。第二天睁开眼看到窗外白茫茫一片,南安差点以为自己失明了。 顾方叙说是因为想给他一个惊喜。 好吧,他确实很惊讶,但住了几天后,他也表现出了对这种远离尘世的生活的喜爱。 顾方叙拍了拍他的屁股,语气出奇的轻柔:“别管它了,起来吃饭吧。” 南安嘟了一下嘴:“好冷。” 顾方叙无可奈何地笑了笑,把他连人带被子抱了起来:“这样就不冷了吧?小娇气包。” 他们离开`房间,床外那只黑色的鸟最后无力地振翅,却在触到它目标的那根树枝的那一瞬间重重坠落下来。 纷纷扬扬的大雪不一会儿便把那只鸟的尸体掩埋起来,自此天地之间再无它的踪迹。 与此同时,顾家老宅。 顾巽对家里几个老资格的佣人一直极为亲厚,给他们的待遇也和其他人不一样,邹婶儿虽然跟着顾方叙回来,但老宅里有厨师,做饭的事情也没麻烦到她这儿,她闲的没事,搬了凳子坐在厨房里和几个下人一起看电视。 电视上播放的是最近挺火的一部电视剧,没什么新奇的,无非是年轻人的爱恨情仇,上了年纪的人的家长里短。邹婶儿年纪最长,坐在正中间,几个小姑娘围在旁边,叽叽喳喳地聊里面的明星。 “你们说的到底是哪一个?我怎么看出来了这些人里面没你们说的那样的?” 邹婶儿听他们聊了半天,终于有些不耐烦的问了出来。 有一个小姑娘笑着说道:“婶儿您别急呀,他一会儿就出来了......哎哎哎就是这个,您看,是不是特别帅!” 邹婶儿看过去,电视屏幕上出现了一个少年,高大阳光,外表俊朗,尤其那一双桃花眼,会说话似的,笑起来特别勾人。 邹婶儿顿时愣在了原地。 “婶儿,我就说他好看吧,是不?” “他......他叫什么名字?他叫什么名字!” 被邹婶儿一把抓住手腕的姑娘叫阿圆,她年纪最小,胆子也小。邹婶儿急得双眼赤红,跟要吃认识的,阿圆被这么一问,吓得差点哭出来。 旁边几个小姑娘连忙来解围:“婶儿您别急,他叫祁衡,是今年刚出道的演员。” “祁衡......祁衡......” 邹婶儿喃喃地念叨着这个名字,竟然猛地跪倒在地,抱头痛哭起来。 20. 顾家老宅独占一片山头,周围是一片茂密的松林。白天推开窗,一望无际的林海随风轻轻摇曳,一片深沉的绿沁人心脾。而到了晚上,这没有尽头的墨绿在黑暗的渲染下,成了所有罪恶和恐惧的温床。 主宅右侧的别馆是所有下人的住处,从大门出来还要走一段出于狗屁倒灶的山野情趣而烧着像鬼火一样的灯笼的林间土路。白天倒还好,到了晚上那白不白黄不黄的灯往路上一打,那氛围,似乎前头不窜出来个什么神神鬼鬼的,都对不起灯光师的一片苦心。 邹婶儿原本是不需要等到这时候下班的,偏偏刚刚邓玉容不知又犯哪门子太太脾气,点名了就要吃她做的海鲜粥,结果她忙里忙外洗菜煮粥弄了一个多钟头,正要端过去又听说少奶奶不舒坦,已经睡了。邹婶儿心里骂着,脸上赔笑,招呼几个还在当班的下人来把粥吃了,又忙活着洗碗收拾厨房,这才弄到了现在。 她最近心里都装着事儿,本就噩梦不断。前几天她一直都是跟其他佣人一起下班,或者趁天还没黑就已经回到住处,今天突然冒出邓玉容这事儿,生生把她拖到现在,她一个下人又不好在主宅里过夜,只好向门卫借了一支手电筒往回走。 心态作祟,邹婶儿觉得这条路今天格外的长。 她紧紧握着手电筒,强迫自己尽量目视前方,不要被周遭那些不明生物发出的声音吸引。 终于走到小路尽头,别馆的灯光轻而易举便驱散了她一路来的恐惧,她松了一口气,关掉手电筒。 邹婶儿是宅子里的老人,自然有她自己的房间,她拿出钥匙打开门,正要开灯时,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发生了。 窗前的椅子上背对着她坐着一个女人。 邹婶儿感觉心脏突然停了几秒,一股寒意从尾椎处升起,一点一点上移,移动到她的后背、脖子,然后直窜头顶。 她甚至没有意识到她手上的电筒已经从她脱力的手中慢慢滑落,接触地面的那一声响吓得她几乎要昏过去。 不,这都是幻觉,都是幻觉,不会的,不会的...... 她在心里没有丝毫说服力地安慰着自己,同时一手扶着墙支撑着她已无法站立的身体,另一只手摸索着去摸墙上的电灯开关。 “咔嗒。” 开关声响起,那能够为她带去一丝心安的日光灯却没有亮起。 邹婶儿疯狂地摆着头,她的大脑已经被恐惧完全占据,她甚至忘记了她的身后有一扇门,只要她按下把手拉开门,她就能离开这个房间。 “我错了......我错了......我也是逼不得已的,我只是一个下人......都是他们逼我的! “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吧,求求你放过我啊!” 邹婶儿紧紧闭着眼,以一种接近扭曲的姿势跪在地上。她一下一下用头撞击着地面,一句一句说着语无伦次的忏悔的话语。突然椅子被拉开,女人慢慢向她走来。 邹婶儿一颗上了年纪的心脏已经接近爆炸的边缘。她不敢抬头,只机械地重重叩首,近乎神经错乱地说道:“我只是一个下人,我怎么可能害主人,是老夫人抢走的你的孩子,是老爷下令杀了你们的,要活埋也是老夫人的意思啊!我知道你和你的孩子死得惨,但这些和我都没有关系啊!”邹婶儿说到后面,话语已经渐渐被哭声盖住,她哭得近乎脱力,趴倒在地,而女人终于走到她面前,蹲下`身,伸手抬起她的下巴。 看清眼前人的那一瞬,邹婶儿心里咯噔一声,愣住了。 “哈哈哈哈哈,我就出来散个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虎毒不食子 作者:柴不说 分卷阅读14 步都能有这么大的收获,”邓玉容笑着摇了摇藏在袖管里的手机,“邹婶儿,您把我当成谁了?” 邹婶儿心里又惊又怒,也顾不上什么礼仪规矩,抬手照着邓玉容脸上就是一巴掌:“你到底要干什么!” 邹婶儿哭了这么久,哪还有力气,邓玉容轻而易举就拂开了她的手:“董,灵,犀。” “你刚刚,是不是以为看到董灵犀了?” “你在胡说什么?” 邓玉容不屑于拆穿她这垂死挣扎的掩饰,她滑开手机按下播放键,邹婶儿刚刚说的那段话便清晰地播放了出来。 “邹婶儿,您说我要是把这段录音放给老爷和先生听,会怎样?”邓玉容笑着卖了一会儿关子,继续说道:“我和顾方叙认识快二十多年,从来没见过他对一个女人像对董灵犀那么真情实意,他要是知道是你动的手,你说他会怎么处置你?他的手段你应该也见识过吧?” 邓玉容说到这里,同情地摇摇头,又说道:“你再想啊,老爷这几年吃斋念佛,还不都是因为心里装着这件亏心事?他要是知道他最信任的下人里面竟然有人二话不说就把他供了出去,他又会怎么想呢?” 两段话,道明了邹婶儿目前的处境:前有狼后有虎,要想靠岸只能另寻出路。 这也正是邓玉容所想的。 “看您这样子,应该对自己下一步该怎么走没什么想法,不如我给您指一条明路?” 邹婶儿看着她,语气里已经透着一种近乎将死之人的无力:“你想怎么样?” 邓玉容站起身,带着一种胜利者的从容抱臂看着她:“二十年前,董灵犀和顾连笙到底是怎么死的?” 21. 顾方叙和冯端清通完电话,发现原本趴在壁炉旁边看书的南安不知去了哪里。他不动声色地在客厅里环视一圈,试探地叫了几声。 没人应答。 他开始回忆刚刚通话时的情况,计算南安偷听到他说话的概率有多大。 他在院子里打的电话,距离房子有一段距离,南安如果躲在房子里,绝对听不到任何内容,而如果南安走到外面来,院子里没有遮蔽物,一定会被他发现,无处遁形。 排除这个可能性的同时,他心里突然涌现对自己的谴责。 他带南安来这个几乎与世隔绝的孤岛、为了不泄露行踪他卖足了关子趁南安在睡梦中把他带过来,到底是为什么?南安真的就是应该被他怀疑的那个人吗? 顾方叙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 他把背着南安准备的卫星电话藏好,继续在屋子各处寻找他。走到当街的窗口,他终于找到了南安。 他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却是因为他终于确定南安并没有趁他不注意偷偷逃跑。 屋外,南安正在和几个当地的小孩扔皮球玩。小孩们不会说英语,南安也不会说当地的语言,大家光靠比划,竟然也玩得不亦乐乎。顾方叙站在窗边看着,不自觉地嘴角上扬。 “加我一个吧?” 南安见他出来,脸上的笑藏都藏不住。他手上正抱着球,听顾方叙这么说,他调皮地笑了笑,然后趁着顾方叙被他笑得晃了神,猛地把球抛过去。顾方叙的反应倒也快,竟然接住了。 “想偷袭我?”顾方叙把球拿在手里扔了几下,猛地出手,扔给了一个小男孩,趁着孩子们四散着抢球的空当,顾方叙靠近南安,把自己的围巾解了,缠在南安脖子上,正好包住他冻得通红的脸。 “先生您自己围着吧,我不冷,我和他们玩了这么久,都出汗了。”南安说着就要把围巾解下来。 顾方叙在他的鼻头上刮了一下:“让你围着就围着,看你自己,冻得比糖葫芦还硬,我嫌硌手。” 南安笑着把脸伸过去,傻乎乎拧自己的脸:“先生您摸这里,这里是软的。” 顾方叙被他逗得直发笑。他看着站在雪地里对他笑的南安,他甚至能看到南安清澈的眸子里映着他的身影,这让他感觉他是南安的世界里唯一的存在,而他知道在他自己的眼里,也只有南安一个人。 “你啊,”顾方叙笑着叹了一声气:“你怎么这么可爱啊。” 他说着,伸手把南安搂进怀里,在他额头上印下一个吻。 这是他第一次亲吻南安的额头,如果他没记错的话。 而他也有些后悔,为什么到现在才吻。 一场玩闹下来,大人小孩都出了一身汗。几个小孩喜欢南安,邀请他去家里吃饭,南安下意识要拒绝,顾方叙却突然在他肩上拍了一下:“想去就去吧,我在家里等你。” 或许是错觉,顾方叙似乎看到南安听到这句话后,轻轻地抖了一下。 “先生,”南安有些不敢相信:“我真的可以去吗?” 顾方叙笑着摸了一下他的头:“我骗你做什么?去之前先洗个澡换身衣服,要是晚了,就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 “谢谢......”南安笑了一下,似乎是因为寒冷吸了一下鼻子:“谢谢先生。” 天寒地冻的,当地人的热情却丝毫不减,即使语言不通,南安也硬生生被一位老祖母拉着唠了半个多钟头,还不算吃饭的时候各种谈天。 当地人为了驱寒,会喝度数很高的烈酒。他们喝的习惯了,心里倒没有了这是度数很高的烈酒的概念,他们不说,南安当然不知道,他喝着觉得甜甜的,还以为是某种独特的果汁饮品,一不留神几杯就下了肚。 等他发现不对劲的时候,他已经有些晃神了。 顾方叙在家里冷冷清清地吃完一个人的晚餐,冷冷清清地看了一会儿用当地语言播报的当地新闻,又冷冷清清地冲了一个孤独寂寞的热水澡,终于等到了电话。 南安喝醉的样子他还是第一次见。 “安安,安安?” 没有回应,南安已经彻底醉晕过去了。 顾方叙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开始解他的衣服。 “傻孩子,我就不该放你出去,这要是遇到什么没安好心的,被人灌醉了会发生什么我想都不敢想,你要是出了什么事,你要我怎么办?”顾方叙越想越来气,忍不住低头在南安的耳垂上咬了一口,咬完一看咬痕有点深,又担心弄疼了他,连忙心疼的摸了摸。 “小白眼狼。” 给南安洗澡这种事,顾方叙已经是经验户了,他麻利地帮南安清理干净,抱回床上,又不放心地喂他喝了一点热水,喝完热水他还不放心,无奈这里有没有蜂蜜,于是他专程去敲了隔壁邻居的门,连比划带说的借了一小杯蜂蜜。 “安安,我长这么大,第一次找人借东西,居然是借蜂蜜,我爸妈要是能看到,棺材板都按不住了。”他想起来自己都好笑。 南安已经彻底睡着了,顾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虎毒不食子 作者:柴不说 分卷阅读15 方叙只好一小口一小口地把蜂蜜水往他嘴里渡。他不爱吃甜,尤其蜂蜜这样的,简直闻一闻都反胃。一碗蜂蜜水喂完,顾方叙都快难受吐了。 他没什么形象地吐了几下舌头,拍了拍睡梦中的南安的脸颊:“今天可把我折腾惨了,等你醒了你看我怎么收拾你。”他看着睡梦中的南安,觉得自己像是一脚踩在了棉花上,又柔软又温暖。他笑了笑,俯身在南安的脸颊上吻了一下:“好好睡吧,我怎么还舍得收拾你。” 顾方叙像是妥协,又像是庆幸似的叹了一口气:“我怎么还舍得收拾你。” 他拿着水杯走出房间,轻轻带上房门。房门闭合的那一瞬,本应在睡梦中的南安睁开了眼睛。 他眼中一片清明,全无醉意。 他神色复杂地看着门口的方向,无意识地舔了舔嘴唇——那上面还遗留着蜂蜜水的味道。 “他是顾方叙......”南安一遍一遍地告诫着自己:“他是顾方叙。” 想到这里他用指甲在手心里狠狠划了一下,几乎划破那里的皮肤。 22. “先生,您不要这样看着我了,我......我昨天晚上真的不是故意要喝酒的,我之后是不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啊?” 顾方叙没忍住笑了一声,他连忙故作严肃地咳嗽了一声,伸手把南安手上的刀叉夺下来:“不记得了?” 南安委屈地摇摇头:“真的一点儿都想不起来了,先生您告诉我吧,求您了。” 顾方叙挑眉看着他:“你昨天晚上啊......”顾方叙转了几个调,卖足了关子。 看着南安像一个刚入学的小学生一样,鼓着一双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嘴也随着他拉长的语调微微张开, 顾方叙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塞了一个小火炉,外面寒风凌厉,吹得门窗哐当直响,他却暖和得不像话,恨不得脱光了去外面跑上一跑。 “先生您快说嘛,我都要急死了。” 顾方叙终于破功笑了起来,他用南安的刀叉给他把煎蛋和香肠切好,又把面包仔细地撕成好入口的小块,然后把盘子推了回去。 “你昨天晚上啊......好好好我不逗你了,你再这样看着我我又要禽兽了。”顾方叙伸手在他微微撅起的唇上捏了一下:“你昨天晚上乖的不行,乖乖地让我抱进来、乖乖地让我给你擦身子、乖乖地让我抱你回床上、又乖乖地喝了蜂蜜水、然后一整晚都乖乖地趴在我怀里,像个小娃娃一样,特别可爱。” 南安一听,脸以肉眼乐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顾方叙戳了戳他的脸颊:“不好意思了?还是生气了?气我逗你?” 南安连忙摆手:“当然不是生气,就是......就是不好意思了。” 顾方叙大笑几声,没章法的手掌彻底把南安梳得整齐服帖的头发揉成了一个鸟窝:“快吃吧,吃完带你去干一件特别有意思的事情。” “什么事啊?” 顾方叙竖起一根手指抵在唇边,神秘地笑了一下:“保密。” 南安抖着手扯了一下`身上的救生衣,低着头思考要是有个万一这件衣服能保住他不丧命的概率有多大。 这时一个海浪打过来,小渔船可怜兮兮地摇了几下,南安拍了拍翻江倒海的胃,终于意识到这个概率很有可能是零。 “晕船?” 顾方叙从后面把他抱住,他背靠着顾方叙坚实的胸膛,突然产生了一种抓住了救命稻草的感觉。 他猛地摇摇头,想把这种感觉从脑海里甩出去。 “没有,就是有点怕。” 顾方叙用手臂箍着他,恰好避开了他难受的腹部和胃部。 “怕掉下去?不会的,村子里每个月都会组织捕鲸,都已经持续上百年了,很安全的。”顾方叙说着,抬手指着前方某处:“安安快看,看那是什么?” 南安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不远处的海面上,竟然有一道彩虹。 “是彩虹。” 南安看着那道不知何时出现在雾散后的海面上的彩虹,眼眶突然有些潮湿。 从他给自己冠以“南安”这个名字开始,他就再也没有想过,他还能在某一天,在宽广无边的海面上,乘着一艘晃晃悠悠的小渔船,看鲸鱼慢慢从海中探头,看彩虹出现在不远处的冰山旁。 “怎么哭了,冷?还是不舒服?” “都不是,”南安用袖子在眼睛上使劲擦来擦去,恨不得把那两颗为了屁大的一点儿事就能往外冒水的眼珠子刮下来似的。顾方叙看在眼里只以为他是怕自己因为他哭像从前那样罚他,顿时又心酸又心疼。“就是,就是有点,有点出乎意料。” “嗐,”顾方叙苦笑一声,心想南安被他封闭了太久太久,终于能够重见天日,心情当然会很复杂。 “想哭就哭吧宝贝,别哭太久啊,小心眼泪冻住了。”顾方叙从背后抱着他,和他一起看那道已经在渐渐消失的彩虹。 “先生,您......您......” 你不要对我这么好。他想说。 “不过是彩虹而已,大惊小怪。” 谁在说话? 南安下意识向四周张望着。然而除了他以外的所有人都在做着自己的事,并没有人听到这句突如其来的话语。 “宝贝你刚刚说什么?”顾方叙听南安模模糊糊发出了一点声音,但是风太大,加上船上的发动机一直在响,他没能听清。 “我想去卫生间,”南安的语调有几分紧急,脚也跟着焦急地跺了几下。“先生,我好急,我想去卫生间!” 顾方叙心想这么大的人了要上卫生间还和小孩子一样,他宠溺地笑着,把南安小心地抱起来,带到卫生间门口:“小心别摔着了,有什么事叫我。” 南安冲进狭小的卫生间,锁上门,然后掬了一把冰凉彻骨的水狠狠地泼在脸上。他抬起头盯着镜子里的那个人,似乎这张脸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见一般。 “是错觉,”他看着镜子,像是在催眠自己:“一定是错觉。” 23. “姓名。” “祁衡。” “年龄。” “二十一岁。” “父母。” 一直对答如流的少年突然顿了一下,再开口时声音带上了一丝忧伤:“我不知道,我没见过我父母,我是在孤儿院长大的。” “你身上有什么可以辨明身份的标识吗?” 祁衡皱着眉,怀疑地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不是说找我来试镜吗?我怎么不知道试镜还要回答这样的问题?” 戴着眼镜的男人整个人都散发着和金丝镜框一样冷硬的气质,让祁衡有些胆寒。 “你只要回答问题就行了。” 祁衡没说话,一双桃花眼因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虎毒不食子 作者:柴不说 分卷阅读16 为紧张有些泛红。他紧咬着嘴唇,思考良久,突然从身边的背包里抽出一张湿巾,撸起有些厚的刘海,几下擦去额头上的遮瑕膏,露出一个一指宽、从左侧眉尾一直延伸到了右侧眉头的疤痕。 隔壁的房间里,邹婶端着茶杯的手一颤,茶杯砸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破碎声。 邓玉容把目光从监控上抽回来,意思意思虚扶了她的新晋盟友邹婶一把。 “你发现什么了?” 邹婶在她的搀扶下站起来,她颤抖着伸出手,指着屏幕上的青年:“是他,是连.....连笙少......少爷......是他......” 邓玉容挑眉:“你这么肯定?” 邓玉容只见过董灵犀,注意到祁衡也只是觉得他和董灵犀有些过分的相似。那天从邹婶儿那里套完话之后,她立刻安排人去查当年的事,但毕竟那件事是顾老爷子和老夫人下的命令,办的利落,扫尾也扫得很干净,她没查出什么东西来,这才出此下策,提前接触祁衡。 邹婶抽抽泣泣地令人生厌,邓玉容不耐烦地低骂一句,让她闭嘴:“吵死了老东西,有什么好哭的,就算他是顾连笙,他那时候不到一岁,连妈是谁都认不出来,哪他妈有那个心思记你。”邓玉容敲了一下屏幕:“回答我,你为什么这么确定他是顾连笙,这个疤有什么特殊的?” 邹婶被她这么一说,生出几分侥幸的心思:是啊,一个不到一岁的小孩,哪会记得清那些事?就算他命大运气好被人救了下来送到孤儿院,他妈早就死透了,他身边有没有其他知情人,他上哪儿去知道那些事? 邹婶儿顿时镇定了不少。她指着那个疤痕说道:“当时老夫人说这孩子晦气,让我和前年就已经去世的花匠老赵一起找个山头把他埋了。他一直哭,怎么哄都不听,我们又是做这种昧良心的事,后来老赵烦不过,用挖土的铁锄头在他头上砸了一下,把他打晕了,然后我们就这样把他埋了进去。” 邓玉容眯着眼思考了一会儿,问道:“只是一个疤痕而已,你能确定就是老赵砸出来的?” 邹婶儿确定地点头:“这件事的每一个细节每天晚上都在我的梦里出现,那天晚上不过一个多钟头,但是已经在我的脑子里回放了成千上万次了,我怎么可能记错!这就是那个疤!位置都是一模一样的,错不了的!” 邓玉容听她说完,又斟酌片刻,终于按了一下桌上的通话器:“小李,让他进来。” “是,太太。” 戴眼镜的男人按着耳机回了一句,目光重新落到祁衡身上:“祁先生,我们太太要见您,请您进去吧。” “你是不是想饿死我折磨我?” 南安心里装着那天捕鱼的时候的事,有些心不在焉,猛地被顾方叙抱住,被他狠狠的吸住耳垂,他整个人都大幅度地抖了一下,差点没拿稳汤勺。 “先生您吓死我了,”他回过神来,调整了一下灶上的炖锅,手上不停地用汤勺在里面翻搅着:“这种汤就是很费时的,要慢慢熬煮才能把食材的味道煮出来,您要是饿了,要不先吃点面包填填肚子?” 顾方叙哪是饿了,他纯粹想逗逗南安罢了。 他们已经在这里住了快一个月,除了鲸鱼肉实在吃不惯以外,他们对生活已经没有任何不满。没有看不到尽头的车流、没有都市的喧嚣、没有你来我往的人际应酬、没有网络,只有简简单单的生活本身。 这种生活是会让人上瘾的。 至少顾方叙和南安都是这么觉得的。 南安目不转睛地看着汤鼓着一个又一个泡泡,心思却完全没在汤上面。自从上次醉酒之后,顾方叙对他的态度发生了很大的改变。他不再毫无节制地逼着他做`爱,不再和以前一样喜怒不形于色;他会嫌他衣服穿的太少、嫌他一直躺在床上对身体不好、担心他被壁炉的火星溅到、甚至有一天顾方叙久违地发了火,却是因为南安为了帮邻居家的小孩捞气球,逞能爬到了树上,而顾方叙发火也只是说罚南安一天不准出去玩,而说完这话他二话不说自己上树,把气球取了下来。 这要是看不出顾方叙是在对他好,那他就是个瞎子了。 “呵......”他看着一个汤泡鼓起来,啪的一声破掉,含义不明地笑出了声。 顾方叙疑惑地把他的头扳过来,捏了一下他的唇:“小坏蛋在打什么坏主意?” “我在想啊......”南安弯起一边唇角,一双明净的眼睛直直地望着他:“下次先生您要是欺负我,我就狠狠地饿您一顿。” 顾方叙笑了一声,低头在他的唇上碰了一下:“不会的,除了在床上,我不会再欺负你的,也不会让别人欺负你。” 南安还是那个笑容,可嘴唇却轻轻地颤抖了一下。 “先生,您......” 顾方叙打断他的话,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安安,我们不回去了好不好?我们,你和我,我们在这里过一辈子好不好?” 南安喉结微动,喉咙处涌现一丝酸涩的感觉。 “我......” 没等他说完,房门被狠狠敲响了。 是陆重山。陆重山一直留在哥本哈根,一旦国内有什么情况,或者万一顾方叙这边有什么需要,他都能立刻赶过来。 门外,陆重山的冰山脸第一次出现了情绪,他下了直升机,来不及等车辆来接,自己一路跑了过来,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气喘吁吁了。 “先生,邓小姐带了一个人回家,说是连笙少爷。” 南安看着猛地跑出去的男人,长长地吁出一口气。 差一点,只差一点点,他就要说好了。 他愣愣地搅着那一锅汤,不想承认心里那种不明的酸涩情绪名为可惜。 24. 顾方叙出现在房子前面的路口的时候,南安正在和一个当地的孩子聊天。他教那个小孩用面巾纸做玫瑰花,小孩学得很快,不一会儿就折了一朵一模一样的递给他。 “anan,”小孩不知道南安的名字怎么读,只能用当地的语调勉强发出一个近似的音,“下个星期我们要去邻近的那个岛上赶集,你愿意和我们一起去吗?” 南安在这里没什么事可以做,倒是把当地的语言学了几分。“我现在不能确定可不可以去,我要等......” “安安!” 顾方叙像一阵风一样向他跑来,然后一把把他抱进怀里。 他抱着他兴奋地转了好几圈,被放下来的时候南安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压根没有从那艘渔船上下来。他忍住头昏勉强站稳,向顾方叙露出一个和平常别无二致的笑容。 “先生您这么开心,一定是回去收到了好消息。” 顾方叙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虎毒不食子 作者:柴不说 分卷阅读17 脸上的笑收都收不住,没等进屋,他就已经大声地说道:“安安,那个孩子真的是连笙,没有错!” 两天前收到陆重山带来的消息时,顾方叙第一秒是欣喜若狂,第二秒便陷入了怀疑之中。毕竟把人带回去的是邓玉容,顾方叙一反应过来,觉得这个女人别有心机的可能性更大。 但毕竟事情涉及到他记挂了这么多年的孩子,顾方叙还是决定审慎行事。他当即和陆重山启程回国,暗中调查那个叫祁衡的年轻人的身世背景。顾方叙甚至都已经想好了,如果这是一个骗局,他会在得到消息的同时一举解决掉邓玉容,撕掉这张勉强糊了几十年的脸皮。 但是事实证明,老天终于开眼了。 “亲子鉴定是我亲自把关的,没有错,他就是我的连笙。” “恭喜先生。”南安笑着掏出纸巾,为顾方叙把额上的汗擦去。“先生您一路赶过来肯定很辛苦吧,我去给您准备吃的,您先进屋休息......” 南安的话还没说完,顾方叙已经拉着他的手往屋里走:“不休息了,宝贝你快把东西收拾好,我们马上回国,我是专程来接你的,飞机还等着呢。” “马上就走吗,先生,我......” 南安看着站在原地的小男孩,把到了嘴边的问题咽了回去。 他给小孩打了个招呼让他稍等一会儿,然后走进屋,把那些各式各样的食品和书籍用一个纸箱装着,抱出来拿给他。 “对不起,我应该不能和你一起去赶集了,因为我要走了。”南安笑着对小孩说道。小孩有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南安看着那里面澄静清澈的绿,眼眶有些酸涩。“这些东西你和小伙伴们拿去分,好吗?” 小孩开心地拍着手——那些东西都是顾方叙安排人空运过来的,这里的孩子们见都没见过,自然觉得稀奇。“谢谢anan,那等你回来,我们再一起去玩!你什么时候回来呢?” “回来啊......”南安看了一眼四周这些他已经无比熟悉的景物,抬手狠狠揪了一下鼻子,露出一个意义不明的笑:“说不定是明天呢?” 他用中文说完这句话,用当地语言对小男孩说了一声“再见”。 来的时候南安在睡梦中,回程的时候他一直清醒着,才知道原来他们这一路是这么长的一段旅程。 夜幕已经降临,顾方叙从后面抱着他,沉沉地睡着,南安轻手轻脚地从他怀里出来,下床,走到舷窗边。 不知正在掠过的是哪一座城市,万家灯火竟然有压倒满天繁星的趋势。南安隔着窗户用手指戳那些橙黄的灯光,好像要把它们戳灭。 他换到另一边的窗口,那座隐藏在海雾中的小岛已经完全消失在了他的视线中,像从未存在过一般。 “别伤心,等你完成你要做的,我陪着你,你想去哪里都可以,你可以回到岛上平平淡淡地过你想要的生活,也可以去环游世界看你想看的一切。” “我没有伤心,我没有,”南安看着玻璃上那张脸,故作平静地说道:“我只是在飞机上睡不好。” “你有,你就是在伤心。” “你凭什么这么确定!”南安一气之下音量险些没控制住,他回头看了一眼,确定顾方叙仍在睡梦中,才松了一口气。 “别和我争,我当然确定,”玻璃上的人笑的有些促狭:“因为我就是你。” 南安看着那张脸,有些委屈地撅着嘴,好像在和那个人撒娇。 果然对方有些心疼的叹了一口气,冲他做了一个鬼脸:“别不开心了,你还有我...... “我永远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 25. “我不知道你真实的姓名是什么,暂且就当你叫南安吧。”顾巽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南安身后。“南安,我儿子造下的孽,你要怎么惩罚他都行,我不会阻挠半分,但是我想请你放过连笙。他经历的事情你应该也有耳闻,他和方叙做的那些事没有任何关联,他是这个家里唯一一个无辜的人,求你放过他,可以吗?” 南安把顾巽的话反反复复咀嚼了好几遍,唇边挑起一个嘲讽的笑:“可顾方叙做下那件事的时候,我也只是一个孩子,还是说,顾家的孩子就是孩子,别家的孩子就不是孩子吗?” 顾巽一时语塞,南安继续说道:“顾老先生,您既然知道我的身份,那您一定也对我经历过的事情很清楚才对,您觉得,我的遭遇,和连笙的遭遇比起来如何?”南安没有等他回答,自顾自地说道:“被蚊子叮一口,和被刀划一道,遭遇到的人都是难受的,这些事,在我看来,没有比较的必要。” 顾巽久久没有说话,南安看着他,突然跪在地上,待顾巽反应过来时,南安已经叩了一个头。 只一下,南安已经站了起来。 “顾老先生,”南安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淡淡地说道:“您是个好人,至少对我来说是这样。我尊敬您,今天这个头我磕给您,就当是我给您的承诺和赔罪。连笙我不会动,有朝一日我完成了我要做的,我也会保连笙一世无忧。我说到做到。” 顾巽那张被岁月绘尽沟壑的脸早已风雪不侵,然而南安这一跪,却让他破天荒地动容。 “多谢。” 顾巽扶着拐杖,竟是给南安深深鞠了一躬。 “孩子,”顾巽走了半截,又回过头来,看着还在原地站着的南安。他久久地看着南安,终于叹息般地说道:“希望有朝一日`你心中的仇恨消弭,还能像一个平常人一样生活下去。” “谢谢。”南安回答得很随意,仿佛这是在说别人的事情:“不过不必了。” “安安,来给你介绍,这是我儿子,顾连笙,”顾方叙一手搂着祁衡的肩膀,走过来拉住南安的手:“连笙,这是南安。” “爸,”祁衡刚哭过,嗓音还十分沙哑,眼圈也又红又肿,脸颊上还带着泪痕。“我怎么称呼这位比较合适呢?” 南安率先接过了话头,他从口袋里拿出面巾纸递给祁衡,然后笑着说道:“叫我的名字吧,我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人。” 顾方叙愣了一瞬,他想和南安对视,对方却有意无意地回避他的视线,他无可奈何地看了南安一眼,然后对祁衡点点头,道:“叫哥吧,安安和你岁数差不多。” 祁衡很快把若有所思的眼神隐了下去,挤着桃花眼露出一个梨花带雨的笑:“南安哥,你好,我叫顾连笙。” 南安笑着和他寒暄了几句,找了个由头想走。顾方叙一把拉住他的胳膊,拽着他回到房间,然后狠狠地摔上了门。 “先生......” “去你妈的先生!”顾方叙把他扔到床上,俯身压了上去。他一边一只锁住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8 虎毒不食子 作者:柴不说 分卷阅读18 南安的两只手腕,两腿用力分开南安的双腿,把他整个人紧紧的锁在他的身体下。他的双眼因为压抑而呈现病态的猩红,一丝不苟的鬓发也在推搡中散下一缕,垂在额角上,给这个一直以来都以强势的面目示人的男人添上了一丝凄凉。 “我说的那些话,你都没有听进去吗?什么叫‘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人’,你这话是说给我听的吗?你说话,你给我说话啊!” “啪!” 顾方叙被这声音一惊终于清醒了几分,然而待他反应过来,南安的脸上已经出现了一个鲜红狰狞的巴掌印,破碎的嘴角也渗出了血丝。 顾方叙看着自己仍有些发麻的手掌,浑身力气被卸得一干二净,他呆呆地维持着刚刚的姿势趴伏在南安身上,看着他因为疼痛用力地闭紧了眼,看他眼角渐渐渗出泪水。 “安安,安安你没事吧?宝贝,我错了,宝贝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我刚刚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太气......” 顾方叙这一巴掌几乎用了十成力,南安只觉得眼睛发花,耳鸣的声音几乎让他昏过去,一闭上眼脑子里又是一片嗡嗡的响声。 “安安,安安?安安你说话,你不要吓我,安安!” 26. “瞧瞧,我说什么来着,你就是个玩物,玩腻了被扔到哪里去都不知道,”邓玉容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刚刚医生来过,房间里还有残留的消毒水味儿,她临近生产,闻到这味道没忍住干呕了一声。 “哎哟,我可不是恶心你啊,你别吃味。”邓玉容托腮看着他,脸上浮现意思不明意义的笑:“南安,我和顾方叙从小就认识了,你知道顾连笙他妈是怎么回事吗?董灵犀和顾方叙是大学同学,顾方叙那时候喜欢她,她不答应 ,顾方叙就把她锁在自己房间里,把她上了,后来董灵犀精神失常,顾方叙把她扔到后面的仓库里让她自生自灭,顾连笙就是在那里出生的......” 邓玉容语气平淡,甚至一边讲还在一边若无其事地打量着她才做的指甲。 “结果生完顾连笙,董灵犀就死了,顾方叙他奶奶嫌这孩子和他妈一样不吉利,让下人把他活埋了。顾方叙有说什么吗?他要是阻止了,这孩子能隔了二十年才认祖归宗?得了吧。” “我说这话啊,就是想让你知道,顾方叙不可能对谁从一而终的,他就是个神经病,喜欢的时候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你,不喜欢了,你自己看看,一耳光就能把你扇得脑震荡。你躺在这儿,他在哪儿?他儿子不想当小明星,要读书,他二话不说带他处理入学的事情去了。你要把目光放长远,为自己的未来做打算。” “哦?那您有何高见?” 邓玉容一心想把南安拉到她的阵营里来,听他这么说,只当他终于开窍了,完全没把他和往日大有不同的语气和神态放在心上。 她内心暗喜,藏在口袋里的手悄悄按下了手机的录音键。 “和我合作,你帮我关注顾方叙的一举一动,事成之后我不会亏待你,一定包你衣食无忧。” “衣食无忧啊......”南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很诱人的条件。” 邓玉容对南安会上钩十拿九稳,嘴角忍不住得意地上扬。 “你想想,就算顾方叙真跟你一生一世一双人,他比你大了整整二十岁,总会比你先走的,到时候他那么大的一个儿子杵在那儿,你怎么办?那么多叔伯长辈虎视眈眈地盯着你,不把你生吞活剥才怪。所以说啊,你要把好处握在自己手里,你跟我合作,我们一起扳倒他,到时候我给你一笔钱,你拿着远走高飞,过你想过的生活,不是更好吗?” 南安笑得更开心了:“哈哈哈哈哈,果然是个好主意。您心里的这小算盘,顾方叙知道吗?” 邓玉容听南安直呼顾方叙的名字,心里涌上一丝怪异的感觉,但这种感觉很快便被她压了下去:“让他知道我们还能有命吗?一句话,合不合作?” 南安脸上浮现一个讽刺的笑,嘴上却礼貌得不行:“我想了想,先生待我那样好,我不仅不投桃报李,反倒恩将仇报,恐怕不太好吧,您还是......” “衣食无忧啊......很诱人的条件。” “哈哈哈哈哈,果然是个好主意,您心里的这小算盘,顾方叙知道吗?” 邓玉容拿出手机,把刚刚的对话内容放给他听。 “同不同意,你都在这条船上了,不然我怎么会贸贸然给你听我的计划呢?”邓玉容得意地笑着,朝南安晃了晃手里的手机。这一招她用了那么多次,还没想过会失策。 就在她分神间,面前这个脸色苍白连水杯都端不稳得少年竟然猛地坐起身一记手刀劈在她的手腕上,随着她吃痛松手,南安另一只手快速抬起,接住了从她手里掉出来的手机。 而她反应过来时,南安已经把手机扔进了床头盛着开水的烧水壶里。 “你个爬床的贱人,你敢耍我!” 邓玉容挺着肚子,随手抄起一个玻璃杯就要往南安头上砸去,南安的身手竟然出奇的好,他三两下便夺过水杯在床头砸碎,然后捏起一块碎片,电光火石之间,他已经从床上站起来,一手按住邓玉容的头,另一只手把玻璃碎片抵在她的喉头。 “安静一点,我没有他那么好的脾气。”南安松开按着她的头的手,从枕头下摸出另一个手机——这是顾方叙带祁衡出门前拿来的,让他可以拿着消磨在床上静养的时间。 “真没想到,顾方叙给那小家伙打发时间的手机竟然有这么大的用途。” 他按下播放,一则和邓玉容手机里的录音文件内容相同的录音被放了出来。 他露出一个嘲讽的笑,说道:“你说我把这个拿给顾方叙,他信你还是信我?” “你你你......你到底是什么人?”邓玉容已经吓得站不住,她的腹部甚至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她心道不好,连声求饶起来。 “夫人,不必大惊小怪,”南安反手一推,把邓玉容推到一旁的椅子上坐着。他好整以暇地从还泡着邓玉容的手机的热水壶里倒出一杯开水,递给邓玉容,后者被他食肉动物一般散发着血腥味的眼神吓得一凛,连忙乖乖地把烫得几乎拿不住的水杯咬牙握住。 南安露齿一笑,又恢复了那种人畜无害的语调和神情:“我只是一个爬床的,全身上下说不定只有后面那个洞比较有用处,您被我吓着,有点太不可思议了吧?” 他说完,一瞬间又变成了那副冷酷邪性的样子:“您准备怎么讲述今天发生的故事呢?” 邓玉容已经是三魂七魄没一个全的,支吾半天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今今今今天什么......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9 虎毒不食子 作者:柴不说 分卷阅读19 什么都都都没发生,我我我我这就这就要回去了......” 南安手上玩弄着那块玻璃片。他用玻璃片在自己的手心里深深地划了一道,他垂下手,鲜血顿时从伤口中涌出,染红了他的衣服和身下的床单。 “不对。” 他饶有兴趣地举起自己鲜血直流的手,笑着看着邓玉容:“明明是夫人您好心好意来看望我,我却不知道怎么突然发狂,不仅自残,还险些伤了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遇到这样的情况,你是不是应该找医生来看看,我是不是真的有什么精神问题呢?” 邓玉容的大脑已经不足以思考,只能接收信息。她听南安这么说,也不追问为什么,连忙把守在门口的邹婶儿叫了进来: “快,快叫医生!他疯了!他要杀我!快叫医生啊!” 27. “爸,那个南安哥哥,是你的爱人吗?” 顾方叙听了祁衡的问题,没回答,倒笑了笑,反问道:“你觉得呢?” 祁衡心里清楚,面上却不显。他故作懵懂地想了一会儿,犹犹豫豫地说道:“其实我觉得爸看起来像他爱人,他倒不像你爱人。” 顾方叙饶有兴趣地挑眉看着他:“哦?为什么这么说?” 祁衡故作为难地忸怩了一小会儿才开口,蓄意营造出一种是顾方叙逼他回答,而他并不想说这番话的氛围。 “我觉得他好像很怕你,也很......也很讨厌你。” 他这番话甫一出口,果然得到了想要的效果:顾方叙的脸色刷的暗了一个色度,手上的烟烟灰都积了一截儿他也没想着掸。 祁衡懂得乘势而上的道理,他心中一喜,正要火上浇油,顾方叙却慢条斯理地灭了烟,露出一个意义不明的笑容:“连笙啊,没想到你在娱乐圈没待多久,看人的本事倒是不错。不过有一点你说错了,逢场作戏罢了,谈喜欢都还差点儿,更别提爱了。” 祁衡心头一喜,正要按着剧情说接下来的话,门外却突然发出一声响声,似乎是什么人摔倒了。 顾方叙突然产生了一丝很不好的感觉。他追过去开门,正看到南安狼狈跑开的身影——他还赤着脚,应该是偷偷躲过佣人从房间偷跑出来的。 发生了邓玉容的事情后,顾方叙把邓玉容怒斥了一顿,扔到了医院,孩子出生前她都被禁足在那里。之后他找了医生来为南安诊断,诊断的结果是南安遭受多年不正常的监禁生活,精神上有很严重的问题,与人接触有很大的危险。顾方叙又气又悔,只想把南安留在家里亲自照看,医生却执意劝说,希望他能以病情为重,放南安去接受专业的治疗。他虽然不舍,但还是同意了。 他从这件事甚至感觉到自己在变好,他感受到自己已经不再像过去那样病态般地把南安控制在他的手心里,他开始学着放手,为爱的人着想。 但是现在,南安就要被送走了,被送进疗养院,像一个病人一样被人对待。他来向他告别,而他却在和另一个人说对他只是逢场作戏。 顾方叙愣在原地,一颗心被冻成冰,然后碎成千片万片。 他一时又恨又后悔,恨祁衡沉不住气,偏偏要这时候来套他的话,但更多的还是后悔。他后悔打了南安,后悔没有在他被打伤之后陪在他身边,后悔没有早一点发现他的问题。 他想追上去,跟南安说那些话都是骗祁衡的,他何止只是喜欢他,他爱他,他活到这么多岁,第一次对一个人有了爱的感受。 但是他没有,他觉得自己没那个脸,在伤害了南安之后,再去说那些注定会被认为是虚情假意的话。 “别跑了!”一声低吼从他自己的喉咙中发出,他却像是猛地被人吼了一声一样,吓得脸色一白。 南安的步伐顿住,他先是无力地靠在墙上,然后终于完全脱离,一点一点从墙上滑了下来。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你居然会对他用真心,你是不是疯了!” 少年缩在卫生间的角落里,身体在瑟瑟发抖,脸上却满是嫌弃和不屑。 “听到他刚刚说的话了没有?他都是逢场作戏,是假的。你的目的是让他痛苦,不是让自己陷进去,你这样会让我们很被动,你懂吗?” 说完这一句,他脸上的表情突变,露出害怕的样子,像一个做了错事的孩子。 “我没有,我没有陷进去,我只是......”他“只是”不出来什么,终于有些心虚地说道:“反正我没有喜欢他,我也是逢场作戏。” 这句过后又是那一副乍一看挺嫌弃,实际上隐藏着担忧和关怀的面目。 “没有就好,我们已经走了太远,没法回头了,不过这也意味着,我们离结束不远了。”他说着,从地上缓缓站起来。他看着镜子,打开水龙头沾了点水把脸上的泪擦去:“你好好静一静,接下来这些,交给我来。” “哥......你不要这样,我也可以帮你的,我们是一起的!” “我知道,”少年看着镜子里的那张脸,露出一个可以说很稀有的笑。他笑着看着自己,用安抚的语气说道:“接下来的事很脏,哥哥不能脏了你的手。” 他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出卫生间。关上门,那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又回来了,但那双眼睛里却没有任何柔软的色彩可言。这双眼睛,与其说是人类的眼睛,倒不如说是魔鬼的眼睛:嗜血、凶恶,没有任何感情可言。 28. 私人飞机在停机坪上降落,舷梯放下,机舱门缓缓打开。祁衡走上前去迎接,回头却发现顾方叙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面上一讪,连忙退回原处站着。 顾方叙甚至没往飞机那边看,他拿着手机,上面的视频里少年在疗养院的草坪上晒太阳,午后的阳光落在他的皮肤上,给他整个人镀上了一层金光,像一个闪闪发光的小仙子。 这是刚刚医生发给他的。 医生告诉他,经过一个月的治疗,南安的状况已经稳定了不少,马上就可以接受探视了。 顾方叙恨不得睡在病房外面,只要南安一出门,他就能看到他。他准备好了一肚子的话,准备了一堆礼物,等到时候见了南安,他会向他解释那天的事,他要告诉他他是真的爱他,他真的在为他改变。 “方叙啊,难得从办公室里出来,还一天到晚盯着手机看怎么行?”顾铮今年六十有六,说起话来仍旧声如洪钟。顾方叙不动,他也不恼,主动走上来伸手拍他的肩,却被他一侧身躲了过去。 顾铮不怒反笑。他身后还跟着他的妻子女儿和女婿,还有他刚出世没多久的外孙。 顾方叙看到那个孩子,倒笑了起来,他象征性地逗弄了一下,称赞了几句,然后领着他们上车。 从祁衡边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20 虎毒不食子 作者:柴不说 分卷阅读20 上经过的时候,顾铮笑了一声,对顾方叙说道:“差点忘了,还要恭喜你把连笙找回来了,怎么样?父子俩相处的可还好?” 顾方叙笑了笑,看祁衡一眼让他回答,祁衡忙赔着笑,道:“一开始还是有些不太习惯,但是能和爸爸重逢,真是想都不敢想的大好事。” 顾方叙似是很赞同,连连微笑。 车内静了一会儿,突然顾铮又说道:“听说你最近有人了,还为了对方改了性子?这是何方的仙人,能有这么大的魅力,不知道大伯这次有机会见见吗?” “南安哥哥在疗养......”祁衡说完,忙止住话头,作懊悔状:“爸,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一下说漏口了。” 顾方叙脸上笑容竟丝毫不减,他不仅不怒,反倒顺毛似的在祁衡头上抚了几下:“这孩子,和你爸计较这些干什么?那只是个外人,爸还能为他生你的气吗?”他说着,回答起顾铮的问题:“谁知道他那么不经玩,怕是肏出问题来了,我受不了这个,扔疗养院去了。” 他这话说完,有心之人心里都有数。顾铮这么问就是在试探顾方叙,都知道顾方叙性格古怪病态,这样的人对付起来十分困难,可如果他真对谁有了心思,那就等于有了软肋,就有了击倒他的缺口。 顾铮见他神情不似做假,有几分失望,不过倒也没显在面上。 顾方叙最近有一桩大生意,忙得脚不沾地。把顾铮这一家子别有用意的亲戚送回老宅安顿好,他立刻出发前往公司。 “先生,有一个问题,不知道可不可以问。” 顾方叙一上车就拿了南安的视频在看,突然听到陆重山发问,他只当是有什么请示,微一颔首:“想问就问。” 陆重山一直都是闷头做事的类型,不乱说不乱看不乱听,顾方叙对他一直都是信任有加。今天突然对方主动发问,顾方叙还有几分好奇。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陆重山似乎有些不好意思问出口:“就是有一丝好奇:您那么喜欢南安小少爷,为什么之前在连笙少爷和大老爷面前这样......就是......” 陆重山想了半天,没找出合适的词,顾方叙苦笑一声,替他补全了:“为什么在外人面前贬低他、伤害他?” 顾方叙怔怔地坐了一会儿,手机已经黑屏。他按了一下,给陆重山看屏保。 陆重山有些茫然:“先生,这是?” 顾方叙笑着晃了一下手机:“这不是什么,手机自带的屏保图罢了。”他说着解锁:“你再看着是什么?” 陆重山看到那张照片,神情复杂,没有说话。 顾方叙看着那张照片,思绪飞回到他和南安在那个冰天雪地的小村子里度过的一个多月时间。照片里,南安从厚厚的羽绒被里露出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有些害羞地看着镜头,他的身后,一场暴风雪刚刚停下,喧嚣了许久的室外终于恢复宁静。 “我如果摆在明面上,他就会变成所有人的猎物,藏在哪里都会有人想动他害他......” 顾方叙看着少年乌黑的眼,嘴角掠起一丝甜蜜的笑:“所以只能藏在我自己心里。” 这样没人能伤害他,更没人能拿走他,即使他自己想逃,也逃不掉。 他沉浸自己的思绪中,没有注意到他陆重山若有所思地转过头,不明缘由地叹了一声气。 陆重山走进房间的时候呼吸一滞,眼前的黑暗和空气中的血腥味让他全身的细胞自动进入警戒状态,待双目渐渐适应了这个环境,他大步向前,走到床边。 他伸手按开床头的夜灯,看清床上的情形之后差点没一膝盖跪在地上。 血,全是血。 “昭昭,昭昭你怎么了?昭昭!” 陆重山正要把少年抱起来往外走,少年却缓缓睁开眼睛,沙哑语气里透着疲惫:“一点血而已,崇哥你不用担心。” 陆重山又急又气,抬手一耳光,竟然扇在了自己脸上。 “你疯了?你怎么能这么伤害自己?先生和太太知道会怎么想,他们在天之灵会不得安息的!” “我能有什么办法!”南安几乎是疯了一般嘶吼着,他双眼因为充血而一片猩红,手臂上被他自己用刀子划出来的长长短短的伤口经他全身突然绷紧,猛然裂开,鲜血不停涌出。 一时间陆重山直觉目之所及都是一片狰狞的红,看的他头晕目眩。 他手忙脚乱地把南安在床上按住,后者却激动地挣扎着,几近声嘶力竭地吼叫着:“谁知道臭小鬼会喜欢上顾方叙!崇哥你知道他想干什么吗?他竟然想背着我去找顾方叙!我费尽心机把他从顾家弄出来,他居然还要自己跑回去。他疯了!是他疯了! “我们好不容易熬到今天,他竟然想背叛我!他竟然要为了杀父仇人背叛我!” 陆重山,或者说季崇,听到这话已经完全愣在了原地。他想起顾方叙在车上说的话,失去了一切思绪。 29. “昭昭,你确定你现在的情绪是可以的吗?”陆重山握着方向盘,破天荒的有些紧张。 南安原本正看着窗外出神,听他这么说不禁抖了一下。回过神来他连忙隐藏好情绪,把刚刚想的那些东西都藏进脑子最深处,然后摆出那副一如既往淡漠中透着邪戾的表情,笑着比了一个手势:“毫不紧张,非常兴奋,迫不及待。” 陆重山却轻而易举地听出了他的语气中的不对劲,他毫不留情地说道:“你刚刚在想顾方叙......不,不要急着否认,你就是在想他。” “好吧,”南安摊摊手,有些妥协地说道:“是又怎样?我想想他日后跪在我面前的样子,心里就是很过瘾啊。” 陆重山斟酌良久,还是把想的话说了出来:“上次那一枪,你明明可以不替顾方叙挡的。” “我只是不想他死在除了我以外的人的手里。”南安淡淡地说道。 陆重山摇着头叹了一口气。饶是他再担心,他也知道现在不是聊这个话题的好时机,因为不远处,顾铮已经从车上下来了。 “顾铮来了。”他说道。 “心里有鬼,来的这么急。”南安冷冷地说完,拿起旁边的手套戴上,然后背起放在旁边的背包。“那我去干活了。” “昭昭!”陆重山连忙出声。 “嗯?” “我知道说和你一起去你一定会阻止我,”陆重山看着他,无可奈何地笑了一下:“所以注意安全,随时叫我。” “ok。”南安挎着包,在关上车门时给他留下一个难得有些轻松俏皮的笑。 顾铮确实心里有鬼。而那封信来得也是诡异。 今天晚上顾方叙要去和几个开发商吃饭,顾铮当然想跟着分一杯羹,但想到自己身上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1 虎毒不食子 作者:柴不说 分卷阅读21 披的这一层“看淡名利”的假皮,他还是忍下了这份心思。邓玉容在医院待产,顾老爷子又不和他们一起用餐,他们一家人吃了饭,老婆和女儿计划着去商场购物,顾铮闲得没事联系了几个过去的老友,打算去叙叙旧。 然而这叙旧的八字还没一撇,一封信送到了餐桌上。 信封上简简单单一个字,看得顾铮险些一口气没提上来,把这肮脏贪婪的一生交代在面前的汤碗里。 他支吾着把妻女搪塞回去,朝着对方说的地点赶。 而这个地点同样令他毛骨悚然。 十多年前车水马龙宾客不断的季宅早已是一片废墟,那一场火烧干了里面的人命,也彻彻底底断了这块地的命数,整个山头像一片坟场,阴森哀戚。 顾铮用打火机点燃了那封信封上写着‘季’字的信,然后下了车,心悸地看着不远处光秃秃的山头——之前的传闻看来是真的,不知带哪里冒出来的冤大头,把这块地死死捏在手里,不建房子不做产业,就这么放着,像是要把这座山变成一块墓碑,死死压在这些罪人早已泡酒吞下的良知上。 他毕竟上了年纪,只一小段上坡路也走得气喘吁吁。到了原来季宅正门口,他扶着一段树桩想歇一歇,却猝不及防膝窝挨了一脚,整个人顿时失去重心跪倒在地。 他的骂句还未出口,冰冷的枪管已经抵在了他的额头上。 “顾先生,您好。” “你是谁?” 顾铮被枪指着,只能看到一个人影出现他面前,然后是两条细的有些骇人的腿,套在休闲裤里。那双脚上还穿着一双在他看来有些幼稚的黑色帆布鞋。 南安垂眸看着他,眼神冰冷像在看一个死物。 “我是谁你就别管了,你不会不知道季潮声是谁了吧?还有舒韵,也不记得了?” 无需动枪,仅仅这两个名字就已经要了顾铮半条命。 他想抬头看一下对方是何许人也,他甚至颤抖着手抓住了南安的裤管,想看看面前是不是季潮声的亡灵作祟。 南安嗤笑一声,把枪收回去,蹲下`身,用带着手套的手很是厌恶地抬起顾铮的下巴。 “你怎么能在做了那么多恶事之后还无病无忧地活到现在呢?儿孙绕膝、安享晚年这种福气,是你享得起的吗!啊?” 少年的声音陡然提高,他按着顾铮的后脑勺,瘦弱得能看见青筋的手臂力气却大得吓人,他把顾铮生生往前拖拽,后者竟毫无还击之力。 到了某处停下,顾铮毫无障碍地想起了这里是什么地方。 “记得这里是哪里吗?”南安把他的头猛然下按,狠狠地在石块裸露的地面上砸了几下,再拎起来时顾铮脸上已经没有一块好皮,地上有一块石头很是锋利,正好戳在了顾铮的眼睛上,几乎当场废掉了他的右眼。 “这里曾经是季家的客厅,你在这个屋子里,当着季潮声的儿子的面,强`奸了他的母亲,你不记得了吗?说话!你他妈给我说话!” 南安怒吼着,按着他的头又是狠狠掼了几下。 “我记得......记得......求你......我那时候错,错了。” “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南安笑出了眼泪,他甚至摘了手套擦了擦眼睛,像是看了什么令人捧腹大笑的喜剧电影。 “哦?”他用枪抬起顾铮已经几乎看不出无关的脸:“那你说说,你错在哪儿了?” “是错在不该大半夜跑去别人家灭口,还是错在不该强`奸一个男人的妻子、一个孩子的母亲?你错在哪里?” 顾铮城府极深,心机极重,把十分痛演出了二十分痛,他装模作样地要往下倒,意图假作昏倒使南安放松警惕。不过南安自然是有备而来,他早有预见地冷笑一声,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小瓶,把里面的东西倒在顾铮的脸上。 “啊——” 是盐。 顾铮脸上满是血水泪水,愈发加速了盐的渗透,他终于放弃了一切抵抗,痛苦地抓着南安的裤脚,说着几乎能感动一切人的忏悔词,只求南安给他一个痛快。 “很有感染力。”南安波澜不惊地对他的表演进行评价,他甚至还吹着口哨鼓了鼓掌,要不是看这景象,真会让人以为这是某个贵公子,刚刚看完了一场异彩纷呈的歌剧表演。 “我问你两个问题,好好回答。” 人在生死关头都会表现出异于往常的求生欲,顾铮刚刚还一副“我欲升天,快乐齐天”的架势,这会儿恨不得变成一条狗,只等着南安发话,他就立刻去执行指令。 “一,那天晚上的事,除了顾方叙、你、顾辙,还有谁?” 顾铮几乎不用想,连忙回答道:“还有顾方叙玩得好的那两个小的,冯家的大儿子,和邓家的独女。” 南安微微点头:“二,火是谁放的?” “是邓家的姑娘要放的!她一直看不惯舒韵,那时候顾方叙要手下进去清人,被她拦住了,她说她看过里面没人了,我们才让人放的。” 南安眼中闪过一丝利光。 “我都说了,求求你放过我吧!我都已经黄土埋到脖子了,我还能做什么?” “好的。”南安点头。 顾铮顿时从地狱升到天堂,独眼里露出希望的光芒:“谢谢......” 然而还没等他说完,南安已经从包里拿出一把折叠刀。 他愉悦地笑了笑,用说“我们开始吃饭吧”的语气轻快地说道:“那我就开始让你解脱吧。” 30. 顾铮很想告诉所有人,生不如死真的很可怕。 如果他还能活着回去的话。 那个长的像个小白脸的少年还在磨刀,十分钟过去了,他还在磨刀。 “其实我本来不想割你舌头的,”南安磨着刀,用日常聊天的口吻说道:“毕竟要不是你找了杀手暗杀顾方叙,他还没那么容易相信我,不过你真的太不老实了,我的人刚刚告诉我,你居然在山脚安排了人想埋伏我,啧啧啧,老奸巨猾啊。” “刺刺——刺刺——”的声音不断刺激着顾铮的耳膜,他甚至想咬舌自尽,了了这痛苦,可是没有办法,南安预料到了一切,提前把他的舌头割下来了。 顾铮看着那暗红模糊的一块——那曾是他身体的一部分,他用这根舌头说了很多谎话,杀了很多人。刚刚割舌的痛苦几乎让他疼死过去,南安却不知又掏出一瓶什么东西,灌进他嘴里,硬生生让他醒了过来。 “抱歉,我不喜欢努力被浪费,”南安礼貌地微笑着,“所以我为了杀你准备了这么久,你要是不看,我会很失望的。” 磨刀声终于停了下来。顾铮看着南安少年缓缓起身,很是仔细地把刀检查了一遍,他甚至用套着手套的手捏起顾铮的舌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2 虎毒不食子 作者:柴不说 分卷阅读22 头,用刀在上面试了几下。 他点点头,非常满意地笑了。 “很好,很锋利。”南安评价道。 “应该不会出现一个地方来回割几次才割开的情况。” “呜呜!呜呜!” 顾铮说不出话,只能疯狂地摇头。这一幕,会成为所有看到的人心中挥之不去的噩梦——顾铮的脸已经看不出五官,凝固的血和泥沙混合在一起,还带着干涸的盐渍,他的嘴角不由控制地滴着涎,既恶心又血腥。 南安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从背包里掏出一包纸巾,扔给顾铮,后者看不到这是什么,猛地一碰吓了一跳,把纸巾扔出老远。 南安“啧”了一声,用鞋尖在踢了一下顾铮:“把纸巾捡回来自己擦擦,太恶心了我下不去手。” 顾铮还愣着,南安抬起脚结结实实就是一脚,他才反应过来,忙捡了纸巾哆哆嗦嗦地擦脸。 哪里擦得干净。 顾铮顾不上这么多,只求能少受些苦。他身上已经疼得没有知觉,他拿着纸巾在脸上狠狠地擦,像是要把肉一层一层挫下来似的。 “行了。” 南安淡淡地打断他。 “你还有什么想说......哦,你说不了了,那就不说了哈。”南安笑着说完,刀在指尖转了一圈,然后他迅速向下,不偏不倚一刀扎在顾铮的手背上。 “叫什么叫,”南安拧着顾铮的下巴,让他把嘴张开,刀子插进去狠狠搅了好几下,抽出来的时候带着不少零碎的血肉,还有好几颗牙碎牙。 南安不耐烦地把刀在顾铮的衣服上擦了擦,说道:“那时候舒韵一直哭,你嫌她太吵,把厨房刚烧开的开水灌进她嘴里,你不记得了?” “记得啊,记得那你就更不应该出声儿了啊。”南安说完,又是一刀,这下正扎在顾铮的要害上。 “唉,还是那句话说得好,”南安用刀把顾铮的那玩意儿割下来,然后放进从包里拿出来的密封袋里装好。“买东西就是要买自己能力范围内最好的,您看,这刀贵是贵,可是好用啊,不然我来回在您这上面划拉十来下,把您疼死了,我上哪儿报仇去?” 他说完,终于收起了所有笑容。 “您先下去,给您侄子暖暖地方,我很快送他下来。” 半小时过去,周遭终于归于寂静,痛苦的呜咽、毛骨悚然的切割声全部停下,山头还是山头,荒芜还是荒芜。 南安把东西收拾好,背着包正要往山脚走,却见陆重山急匆匆地跑了上来。 “怎么不回消息?” 南安用湿巾擦着手,回答道:“可能太投入,没听到,出事了?” 陆重山眼睛都急红了:“刚刚我安排在疗养院的人传来消息,顾方叙晚上赴宴喝多了,一定要见你,已经在往疗养院赶了!” 31. “顾先生,已经过了探视时间,您......” “我去我自己家开的疗养院、看我自己的爱人,还用你们定时间?滚。” “顾先生,您配合......” “咔嗒。”顾方叙掏出枪上了膛,抵在站在他面前的人额头上。 “是你配合我,不是我配合你。”顾方叙把枪收回去,笑了起来:“我今天心情好,不想见血。” 他这话说完,再没人敢拦。顾方叙大步走到南安的病房前,一把推开了门。 他身后,陆重山狠狠地喘了一口气。 “安安!” 顾方叙走进卧室,正巧看到南安慌乱地把什么东西塞进枕头下面。 “先......先生,您怎么突然来了?”南安一边说话,一边紧张地搓着被子,一张白净的脸都憋红了。 顾方叙脸上的笑浅了一分。 “我不突然来,怎能看到你背着我偷偷藏东西呢?” 他走到床边,冷冷地看着南安。南安从被子里钻出来,想往他怀里靠,被他狠狠锁住双手按在了床上。 “宝贝,你在干什么?”顾方叙看着他,问道:“有什么东西是不能被我看见的吗?” “没干什么,先生,安安什么都......”南安挣扎着想要躲开,顾方叙心里已经被怀疑占据,扬手极不耐烦地把南安用力推开,把他刚刚藏好的手机拿出来。 屏幕还没关,南安刚刚进行的那一局贪吃蛇游戏已经game over了。 顾方叙面上一讪。正欲找什么话解释一下他刚刚的莽撞,南安却先开口了。 “先生,护工阿姨每天都关着我,不让我吃甜食,不让我看电视,我真的只想偷偷玩一小下就睡的......” 顾方叙忙抱住他,悔的肠子都青了。 今天晚上他被灌了不少酒,从会所出来抑制不住地相见南安,酒精让他失去了理智,什么情况稳不稳定都被他抛在脑后。 而他时隔一个多月终于和他的少年见面,没有问候、没有安慰、没有拥抱、没有亲吻,更没有温存,而是怀疑他,甚至像上一次一样,出手伤害他。 “宝贝,你不要哭,都是我的错,你打我好不好?你看,我把枪给你,你想怎么都行。只要你不生我的气......”顾方叙忙把南安抱进怀里,死死地把他的头按在自己的胸口上,不让他逃脱。 “先生,您说的那些话,都是骗我的吧。” 不是疑问的语气,更像是一件始终不愿意相信的事终于有了结果,却偏偏是自己最不愿意接受的那一个结果。是那种不愿意再自欺欺人的、逼着自己释然的语气。 顾方叙感觉胸口一凉,是南安的眼泪浸湿了他的衬衣。 他感觉那些眼泪从南安的眼睛里流进了他的心里,苦得他的心都揪成了一团。 “先生,您和连笙少爷说的那些话,我都听到了。”南安抽噎着,软软的语调听着让人心疼。 “不不,不是的!”顾方叙用力地摇头,他扳着南安的脸,让他看着自己,却又生怕把他掐疼。“安安你听我说,那些话都是假的,是我骗他的!我真的很爱你,我都已经安排好了,等你好了,我就带你去结婚,你不信可以去问陆重山,不,不,我打电话,这是我联系的设计师,我让他给我们设计好了结婚戒指,你问他......” “先生,我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您不必为了骗我花这么多心思,”南安摇摇头,推开顾方叙:“不值得。” 南安缩在床角,回避着顾方叙的眼睛。 顾方叙扬手在自己脸上扇了一耳光。他这一巴掌不是虚的,把他整张脸都扇得发红了,细看还有些肿。 “安安,信我,你看着我,我都可以解释的!” 顾方叙看着南安,一双充血的眼几乎要裂开了。南安却看都没看他一眼,颤抖着手指开始解睡衣的扣子。 “宝贝,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3 虎毒不食子 作者:柴不说 分卷阅读23 你要做什么?”顾方叙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心里没底,想靠近却又不敢,只好呆站在原地,看他把衣服脱完,然后开始脱裤子。 “先生,对不起,我刚刚太激动了,”他的声音里甚至还遗留着厚重的哭腔:“我想睡觉,我们快一点好不好?” 顾方叙被这句话击中,愣在了原地。 过了好一会儿,当南安已经一丝`不挂地在床上趴好,顾方叙终于自嘲地笑笑:“安安,你是不是以为我是来找你做这种事的?” 南安的身子抖了一下,他回过头,湿润的双眼可怜兮兮地看着顾方叙:“先生不是因为想做才来找我吗?” 顾方叙彻底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安安,在你的心里,你是我的什么人?”顾方叙走过去,帮他把衣服穿好,然后看着他的双眼问道。 南安似乎不想回答,低下头不看他。 “宝贝,”顾方叙有生以来第一次用上了这种请求甚至乞求的语气,他单膝跪在床上,扶着南安的肩头的手有些无所适从,生怕一个不小心伤害到他。 “在你的心里,我......” “禁脔、性奴,”南安的声音很轻,但每一个字都像刀一样狠狠扎在顾方叙心口上。“不就是这些吗?” “胡说!” “不不不,宝贝,我不是吼你,真的不是,你告诉我,这些词谁告诉你的?谁他妈在你面前胡说八道?邓玉容?还是谁?你告诉我好不好?” 顾方叙几乎疯了,他用力地摇晃着南安的肩膀,几乎是哭着对他低吼着:“不是这样的,你是我爱人,宝贝,你听到了吗?你是我最爱的人啊!我真的好爱你,你知不知道我真的恨不得把你吞进肚子里,我恨不得让你变成我的血肉我才安心,你听到了没有啊!” 南安没说话,他只是像人偶一样,随着顾方叙的动作才动几下,不然就像一个没有生命的死物。 “我好累,先生,您不想做的话,求求您让我睡觉好不好?” 顾方叙木然地松开手,看着南安用被子裹住整个身子,看南安把脑袋紧紧埋在枕头里,看南安紧闭着双眼,回避着他的存在。 他突然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被扔在这里的垃圾,多留一秒都会让这里的空气更浑浊。 “晚安,宝贝,”顾方叙想吻一吻他,终于还是忍住了,他的嗓音干哑得吓人,往日那种万事尽在掌控之中的从容不见了,只剩下无尽的悲凉。 “我下次再来看你。”顾方叙说完深吸一口气,把来的路上买的巧克力从大衣口袋里拿出来,轻轻地放在枕头边,然后离开了病房。 病房外,脚步声渐渐远去,南安从被子里爬起来,带着几分轻视的笑把那块巧克力拿起来,不屑地开口:“看到没有?到现在你还觉得我在骗你?” “可是他说我是他的爱人,他还要和我结婚......” 他的话被人不耐烦地打断了:“他如果爱你,会怀疑你吗?” “他如果爱你,会一言不合就动手打你吗?” “我......” “我说过真正爱你的人只有我,只有我会从始至终陪在你身边。” “我知道了。”少年深吸了一口气,把手上的巧克力掰碎。 “从今天开始,我会清醒起来的。”少年面无表情地说着,把巧克力冲进了马桶里。 “昭昭,刚刚情况怎么样?” 南安刚回到床上,陆重山已经推门走了进来。 南安若无其事地笑笑:“还行吧,幸好路上没堵车,不然绝对露馅了。” 陆重山却没有因此放松,他神色紧张地看着他,说道:“你刚刚为什么要故意刺激他?他喜怒无常,要是伤到你怎么办?” 南安叹了一口气,笑着拍拍胸口:“赌一把喽,看他到底有几分真心。他越真心,虐起来才越有意思。我刚刚故意让他怀疑我,一则是让他内疚,二则......“他说到这里,脸色暗了下来:“我怀疑那个祁衡有问题。” 陆重山眯起眼睛:“我安排了人跟着他,他似乎是顾铮的人。” 南安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表情:“我就说怎么他们两个出现的时间这么巧,如果我们没有横插一脚的话,顾铮应该是要利用他牵制顾方叙。我刚刚说的那些话,一定会让顾方叙以为祁衡或者邓玉容在我面前说过什么,不管他怀疑谁,都对我们有好处。” “礼物已经寄给顾方叙了吗?” 陆重山点点头,接着嗤笑一声:“保准他一回去,就能度过一个美好的夜晚。” 33. 所有人都心惊胆战的关注着楼上的动静,终于,最后一声枪声停下,顾家老宅终于重回宁静。 祁衡接过邹婶儿刚熬好的甜汤走上楼,径直推开了门。 “砰”的一声,一颗子弹擦着他的耳朵飞过,嵌在了他身后的墙上。 “我有没有说过,进我的房间要敲门?” 祁衡有些意外。在过去的这段时间里,顾方叙对他的态度可以说是百依百顺:嘘寒问暖不断,说话从不大声,祁衡提的任何要求他都会二话不说满足,简直是模范父亲了。 所以他一时不太清楚要以怎样的态度回应。于是他干脆拿出以前在圈子里溜须拍马的那一套,谄媚地笑了笑:“爸,您枪法真好啊,有空也教教我呗。” 顾方叙扔了枪,陆重山立刻麻利地把枪捡回来放进柜子里,然后把用坏的靶子换下来。 顾方叙还是一脸不耐烦,祁衡拿不准他的态度,于是试探地开口道:“爸,这是邹婶儿熬的甜汤,消火的,您趁热喝了吧。” 顾方叙看了他一眼,把汤接过来,却没喝。 陆重山纳闷顾方叙这又是演哪出,殊不知顾方叙这还真不是演的。 “行了你出去吧。”顾方叙现在是真没心思和他虚与委蛇,他满心满脑都挂记着南安,一会儿想他说被护工苛待的事,一会儿想他被自己误会了哭成泪人的样子,心里悔了千遍万遍,恨不得带把刀回疗养院把一颗心剖出来的南安看。 祁衡没这眼力见,走过去在沙发上挨着顾方叙坐下:“爸,您今天谈事情怎么出去了这么久啊?是不是事情不顺利?” 陆重山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小屁孩看着机灵,该长眼的时候偏就不长眼。 顾方叙意义不明地笑了一声:“这么关心我的生意啊?” 祁衡被他这么一说倒没了话:“没有,就是随便问问,看您心情好像不大好想替您疏解疏解。” 他这话说的有水平,语气也微妙。你要是往正里想,那就是儿子在关心老子,但是你要是往歪里想,那要怎么理解就因听者而异了。 “这样啊,”顾方叙吹了声口哨,“那你......”他的话没说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4 虎毒不食子 作者:柴不说 分卷阅读24 完,内线电话响了起来,陆重山忙接了,然后对顾方叙说道:“先生,保安室的人说外面有一个快递,说是大爷买回来的海鲜。” 顾方叙挑眉:“海鲜?让他们送进来。” 装着海鲜的盒子很快被下人取了进来。 顾方叙到了楼下,看着那个盒子,神情隐晦。他沉吟了一会儿,看看祁衡又指指盒子:“连笙,拿刀来把箱子开了。” 祁衡连忙照做。泡沫箱四周缠的胶带被划开,祁衡把盖子拿下来,取出里面的物品。他正想看清楚里面装的东西,顾铮的女儿发出一声尖叫。她哆嗦着手指着袋子的某个角落:“里面有一个眼球!” 宅子里顿时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尖叫声。祁衡顿觉胃里翻江倒海,扔了手上的东西就冲进了卫生间。 “都他妈给我闭嘴。”顾方叙今天是真的很烦躁,南安的态度就像一根尖刺,扎在他心口上,他又想去找南安说清楚,又怕再次伤害到他,他就像一个抱着瓷花瓶的人,想放下又怕被别人抢走,抱在自己怀里又怕一用力把花瓶挤碎了。 陆重山手下的人把盒子里的几袋东西全取了出来,一袋一袋排在地上,不知是不是有意的,即使每一个袋子里都是一片血肉模糊,但在最显眼的地方都能看到一个极好辨认的器官,或手指或耳朵。 最下面放着一个精致的纸盒,看清盒子里的东西后,包括顾方叙在内,所有人都感受到一阵反胃。 是一根阳`具,上面贴着一张纸条,写着四个小字: “天理昭昭。” 化验的结果出来了,是顾铮。 “顾方叙,是不是你做的?”顾铮的妻子段君和也不是寻常人,该见的不该见的都见过。她倒是冷静,一嗓子把几个哭个不停的佣人吼安静了,然后走到顾方叙面前,目光凌厉地看着他。 “不是。”顾方叙简单地回答道。 “那好。”段君和点点头:“我是讲道理的人,不是你做的,我自然不会缠着你,但我丑话说在前头,但凡这件事和你有一分钱的关系,我都不会放过你。” 顾方叙从得到结果的时候就一直沉着脸,听到段君和这么说,他抬起头,慢慢说道:“不是我,但是我大概知道是谁了。” 他回头吩咐陆重山:“打电话给冯端清,让他过来,然后让人去医院把邓玉容弄回来。” 陆重山恭敬地应下:“是,先生。” 34. “顾方叙你是不是有毛病,大半夜把我从医院带过来,孩子流了算谁的?“邓玉容怀着孕火气大,睡眠不好,好不容易睡着又被顾方叙的人带了回来,她一肚子气没处撒,进门的时候也没看清人,照着来开门的祁衡肚子上就是一脚。 祁衡疼得腰都弯了,回头去看顾方叙,后者却压根没往这边看,催着冯端清和邓玉容进书房。 来的路上他们都听说了顾铮的事,此时坐在书房里他们两个脸色都不好,顾方叙闷着头抽烟,半晌才说道:“你们怎么看这次的事?” 邓玉容耸肩:“什么怎么看?顾铮也不是什么好鸟,他死了你正好少一个心头大患。” 冯端清不耐烦地瞪了她一眼,邓玉容正要回击,前者敲了敲桌面:“方叙,这些事情一定和季潮生有关系!” 邓玉容原本还一副状况外的样子,听他这么一说吓得差点从沙发上摔下来。 “怎么可能?十五年季潮生的骨头都能化没了,还和他有什么关系?” 冯端清鄙夷地看了她一眼:“蠢货,和他有关系一定就是他干的吗?” 邓玉容一时语塞,越想越觉得脊背发凉。 “那......那他是来报复我们的吗?” 顾方叙终于按灭了烟,说道:“顾铮的那玩意儿被切了下来,对方还在上面附了四个字:天理昭昭。” 他的话说完,其余两人不约而同发出抽气声——当年顾铮对季潮生的妻子舒韵做的事,他们可都是看在眼里的。 “所以......”邓玉容小心翼翼地发问:“是不是要轮到我们几个了?” 没人回答,但大家都心知肚明: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而现在,时候到了。 很多人不愿意服老,或许是壮志未酬,或许是不甘平淡,但对于有些人,他们更多的是害怕随着年纪的增长,年少的轻狂下去了,曾经被压在不见天日的心底下的良知终于冒头,日日夜夜谴责他们过往的轻狂、甚至罪恶。 灭门,这两个字笔画比大部分词语都简单,可要写出这个词,用笔墨不行,必须要用鲜血。 季潮生,往上数二十年,在绥市谈到权和势,没有人想不到他。季家在绥市发家远比顾家冯家冯家这绥市三大家要晚,到季潮生这里才是第二代,但势头却绝对不弱。更值得一提的是季家是做医药发家,和那三家刀尖舔血走出来的大不相同。 季潮生更是当时最炙手可热的年轻企业家。 一切开始于一场竞标。那时候季潮生意欲在绥市扩大业务,他看准了城南的一块地,与此同时,顾方叙也盯上了那块地。 季潮生终于将那块地收入囊中。但是他并没有意识到,在绥市这座被几个大家族牢牢控着的城市里,一切没带最后一秒,都不算说定。 顾方叙那时候不过二十五,年少气盛带着点儿还没退完的中二气,正巧那时候他爸刚撒手人寰,顾老爷子和他的两个伯伯商量着匀出一些权力给他,他急着证明,正巧遇到了这块地。顾方叙当仁不让,这时候遇到一个季潮生,比他大不了多少却是名声在外,路上随便一个卖菜的都在说绥市的经济命脉掌握在季家手里,这样的话那时候听在顾巽耳朵里都有些刺耳,更不要提顾方叙他们这些小辈。 偏偏季潮生是个不讲理不懂变通的,顾方叙他们用软的季潮生不受,上硬的季潮生也没露怯,一来二去两方人马关系越来越僵。季潮生那边没动静,想玩井水不犯河水那一套,顾方叙可忍不了。要这块地不只是为了顾家的利益,更是为了让他一炮打响,自此在那些髭狗似的亲戚面前站稳脚跟,于是他决定给季潮生一点颜色看看。 只是这颜色却给的过于猛了些。 事情脱离掌控是开始于李谨掏枪射在了季潮生的膝盖上。 血和受害者的恐惧让施暴者们血脉贲张,当那个一直死死拦着他们一行人的管家被冯端清一枪解决后,这一场以恐吓为目的的行动终于变成了一场血腥的虐杀。 顾方叙的枪法很准,但他给季潮生留了一口气,只为了在他面前,让他看着他的妻子舒韵被顾铮奸`淫、被杀害,看着偌大的季宅在滔天的烈火中化作灰烬。 如果没有这个藏在暗处的复仇者,他们三人或许永远都不会再想起这件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5 虎毒不食子 作者:柴不说 分卷阅读25 事,毕竟这对于他们来说,再重这也只是年少轻狂的一件蠢事罢了。 顾方叙又开了一包烟,和冯端清分着抽起来。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冯端清说道。“我这就让人去查,把和季家有关系的人全揪出来。” 顾方叙一直面色晦暗,听他这么说,他扔了烟,说道:“当年我们把季家的根都拔出来了,没发现漏网之鱼,现在再去查,有可能吗?” 冯端清一时语塞:“说不定他们放松警惕了呢?做了这么几件大事,难免得意忘形放松警惕。” 顾方叙听了一时也没别的想法,只能不耐烦地点头:“行吧,你先查着,我这边也安排下去。” “行。”冯端清说着,拿出手机通知手下人立刻去办。 他们两个忙活着,没看到一旁邓玉容若有所思地转了转眼睛,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35. 陆重山站在顾方叙身后,他面上虽无异处,可藏在西装衣袖里的手却过分紧握着,指甲已经把手心掐出了好几道深深的血痕。 他甚至无意识地想要去摸藏在后腰的枪,可他知道他不能,一旦冲动了,他们苦心累积的一切就都灰飞烟灭了。 他自己怎样都可以,但是他不能让季昭白受苦。 是的,是季昭,不是南安。 于是他深吸几口气,松开手。像往常一样面无表情地在顾方叙向他伸手的时候把烟递给他。 “重山,”顾方叙低沉地开口:“你信死而复生这一套吗?” 陆重山看着顾方叙:“先生,我不信这个。” 顾方叙笑了起来:“我也不信。” 他转而又问道:“那你觉得一个人要成什么样子,才能在他死之后都能有人这样费尽心机为他复仇呢?” 陆重山皱着眉想了一会儿,摇摇头:“抱歉,先生。我想不到。” 顾方叙笑着拍拍他的肩膀。他望着对面的山头,叹了一口气:“如果安安在这里,一定会说出很有意思的话,”他笑着摇摇头,像一个恋爱中的青年想到自己古灵精怪的小女朋友——眼中一半是宠溺,一半是无可奈何:“那孩子,平常不爱说话,乱七八糟的胡思乱想可多着呢。”他甚至带着了几分得意:“他只会在我面前这样。” 陆重山手心里的血痕又深了深:顾方叙,这个恶魔一样的男人,他让手下刨着季潮生的墓,嘴上却在像谈起自己的恋人一样说着季潮生的儿子。 但他面上却露出一分浅笑:“先生,您这么一说我突然想起来,最近连笙少爷对南安少爷也是很上心啊。” 顾方叙的脸色黑了一瞬,随即又恢复原样:“哦?” 陆重山继续道:“可不是,守在疗养院的人向我报告说连笙少爷前一阵儿老是往那儿跑,只可惜南安少爷状态还不大好,不能见客。” 顾方叙在手边不知道是谁的墓碑上按灭了烟,开口时语气里已经能听出明显的不满:“他上一次去疗养院是什么时候?” 陆重山拿出手机,看了看,说道:“巧了,先生,昨天连笙少爷前脚走,您后脚就来了,您没碰上他吗?” “是很巧。”顾方叙冷冷地说道:“你安排人盯着他,只要他出现在安安附近,立刻向我汇报。” 陆重山恭顺地点头:“是,先生。” 那头做事的人撬开了季潮生的墓,那个方方正正的骨灰盒暴露在今天格外阴沉的天空下,像一颗造型古怪的定时炸弹。 冯端清让人把那个骨灰盒拿出来,他自己走过去,也没套手套,把骨灰盒打开。 没有骨灰。 四周安静得吓人。 他把盒子给顾方叙看,后者敲了敲盒子的底部,然后用力一砸,把那个盒子摔碎在了青石板地上。 盒子的底部有一个暗匣,里面并没有什么惊世骇俗的传家宝,也没有什么怪力乱神的东西跑出来,只有薄薄一张纸。 同样的印刷体,只不过同样的四个字后面又添了四个字: 天理昭昭,敬请期待。 冯端清终于在恐惧的驱使下丧失理智,他抢过手边的枪,对着墓碑上季潮生的照片狠狠地射空了枪里的子弹。 “我`操`你大爷季潮生!” 陆重山皱了皱眉。 “重山,”顾方叙叫住他:“去查,和季潮生有关系的,包括他以前的佣人、司机、园丁,甚至给他装修房子的装修工人,全部给我查出来。” “是,先生。”陆重山往外走去安排,经过邓玉容的时候他意识到一丝不对劲。 “夫人,您今天怎么没叫着邹婶儿和您一起呢?这里地面湿滑,您自己走可得当心着点儿。” 邹婶儿毫无疑问是邓玉容的人,她甚至从厨娘直接成了邓玉容的贴身保姆,往日里总是邓玉容走到哪儿,她就跟到哪儿,今天怎么突然不见了? 邓玉容猛然被他一问,还是有些心虚:“哦她啊,我今天突然想吃酸梅,使唤她去买了。” “这样啊。”陆重山笑着点点头。 他走到一边拿出手机,联系他安排在疗养院的人。 听到的消息让他心中顿时警钟大作。 “蠢货!”他险些骂出口:“顾巽算什么?我不是说过,就是天王老子来也要拦住吗?” 他捏着手机的手爆起了狰狞的青筋。 邹婶儿紧张的不行,她刚刚一路走过来,被顾方叙安排的那些保镖盯着出了一身冷汗,好不容易走到病房门口,她的手心已经湿透了,差点儿连饭盒都拿不稳。 她实在想不通,邓玉容为什么突然让她来疗养院,还吩咐她偷偷抽南安的血。她当然不知道是因为季家的事,她只当邓玉容还在怀疑南安和董灵犀的关系,这让她觉得毛骨悚然,毕竟找回来的那位可是顾方叙亲自承认的,这要是又冒出一个来是怎么回事? 但是毕竟把柄在邓玉容手里,她也只好照办。 不过这一路来她倒是看明白了,别的不说,顾方叙对这个小白脸的关注度可真不是一般高,光是为了他一个人包下一整层病房就已经可见其用心,更不要提那一排排护工和保镖——邹婶儿看了,不少保镖都是顾方叙从自己贴身的人里面拨出来的。 她不禁生出一丝扭曲的好奇:要是这个南安真是顾连笙,顾方叙竟然和自己的儿子有这么一段,顾方叙不得疯了?这说出去可够人戳脊梁骨的了。 她撒谎说是奉顾巽的指示来给南安送汤,果不其然,只要摆出了顾巽的大名,没人敢多过问。邹婶儿小心翼翼地推开病房的门,房里一片寂静,床上有一个细长的隆起,是南安正熟睡着。 邹婶儿做的是昧良心的事,心里七上八下跟装了几百只小耗子似的。她一步一挪地走到床边,见南安没动静,又探他的鼻息,意识到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6 虎毒不食子 作者:柴不说 分卷阅读26 自己在做蠢事,她连忙换了动作,抬手在南安的眼睛上晃了几下。 “呼——”她长舒一口气:看来南安的确是睡着了。邓玉容告诉她的消息没有错,每天的这个时候医生都会给南安注射镇定剂。邹婶儿起初还担心了好久,连安眠药都准备好了。 她心道天助我也,连忙从保温盒里拿出准备好的注射器。她以前没干过抽血这种事儿,扎了好几次才扎进血管。 扎完血,她把东西收好放回保温盒里。她看着南安的侧脸,越看越觉得像董灵犀,她没忍住,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拨开南安的额发。 然而那里只是白净光洁的一片,没有她心中想的那个疤痕。 不知是释然还是失望,她叹了一口气,拿着东西离开了房间。 36. 陆重山焦急地踱着步,恨不得立马赶回疗养院。他不知道邹婶儿是怎么一回事,但是他在顾方叙身边做了这么久的事,他太了解邓玉容了。这个女人就是一只毒蝎子,不动的时候跟死了一样,一旦动起来,每咬一口都会要人命。 “重山,你怎么回事?怎么看起来心神不宁的?” 顾方叙和冯端清带着人走出墓园,后面还跟着邓玉容——她挺着个大肚子,走起路来极为臃肿,但她却是一脸隐隐的笑意,那笑容看得人心里发慌。 陆重山脸上焦虑的神情太过明显,不好掩饰,他情急之下只好将计就计,急切地说道:“先生,刚刚疗养院那边传来消息,南安少爷今天状态非常不好,我正要向您汇报,您就出来了。” 顾方叙果然方寸大乱,也不管季潮生了。 “那还愣着干什么?快走啊!医生怎么说的?什么原因?他现在什么情况?” 顾方叙烟也没心思抽了,随手往地上一扔,见司机站在车旁一脸状态外的样子,他不耐烦地训了几句,竟然从司机手上抢了车钥匙,自己就要进驾驶座。陆重山见状连忙从他手中接过钥匙,把他请回后座上坐好。 邓玉容一听是疗养院那边的事,脸上的笑登时消失不见,她有些后悔没有亲自出马,毕竟邹婶儿上了年纪,做事不果断,前怕狼后怕虎的,很容易露马脚。再加上她们俩只见这种极不稳定的联盟关系,一旦事发,对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把她供出来。 她这么想着,连忙加快步伐往自己的车上走,走到半路,她感到腹部一阵钻心的疼痛,她忙扶住一旁的树,才勉强站稳。 完了。她心想。这个没眼见的小崽子,早不出来晚不出来,偏偏她有事的时候呆不住要出来了! 顾方叙早已赶往疗养院,冯端清对邓玉容倒也只有那么一点儿露水情谊,可毕竟就在他眼皮底下,他看不过,只好自己安排着把人往医院送。 话分两头。顾方叙和陆重山赶到疗养院的时候,邹婶儿早就已经溜之大吉。主治医生见顾方叙来势汹汹,想起上次被他拿枪指着,早已经吓的腿肚儿抽筋,不等顾方叙下车,他已经迎了过去。 没成想顾方叙这次比上次火气还大,话还没说上,一耳光已经扇在了他的脸上。 “安安但凡有一点儿问题,你别想还有命穿这身衣服。”顾方叙松开扯着他的白大褂的手,大步走进去。 主治医生害怕是害怕,却也只能跟着旁边向顾方叙汇报南安的情况。 听到医生说邹婶儿来过,顾方叙立刻皱起了眉头:“她来做什么?” “送汤?还是老爷子吩咐的?”顾方叙骂了一句:“改明儿她要是拿瓶毒药来,说是老爷子要喂给安安的,你是不是还帮忙拿勺子?” 主治医生明白这下是说什么都没用了,只能认命:“是我失职了,先生。” 顾方叙这会儿没空追究责任,他继续问道:“她进去做了什么?” 医生脸色一白:“先,先生,不是您说......除了治疗以外,不允许打扰......” 顾方叙被他气的血压都上来了:“围这么一大群人开运动会啊?”他喝退了跟在身边的一大群人,自己带着陆重山和医生走进了房间。 季昭还在睡着——今天上午南安又出来哭哭啼啼,一会儿问他顾方叙说爱他那些话是不是真的,一会儿又问他顾方叙还会不会来看自己。 其实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已经和他们最初的计划有了偏离。如果没有他和顾方叙在岛上的那一个月,或许现在他和陆重山已经大功告成。但偏偏顾方叙对他起了疑心,偏偏顾方叙对他显露真心,又偏偏南安爱上了顾方叙。 季昭不是没想过南安会出问题,毕竟他太清楚这个“合作伙伴”了:他善良、软弱,像一个涉世未满的孩子。 意识到这一切的他只好兵行险招,把自己送进疗养院,能避开顾方叙当然是最好的选择。 可他没想到,南安已经动摇到会影响他们的行动的地步了。 他已经很久没有像今天上午一样对南安发那么大的火,他一时气急没有控制住情绪,差点被医生看出端倪,幸好他急中生智用之前检查出来的狂躁症做掩护,才躲了过去,但却没躲过医生加的那几针镇定剂。 他当然担心有人会借此机会做点什么,但他想着外面不仅有顾方叙的人守着,还有他和陆重山的人守着,其余人应该不会那么轻易靠近。可没想到,还真有人钻了这个空子。 邹婶儿果然不适合做这种事,她急匆匆抽完血,没来得及检查便离开了医院,于是那几个被她扎出来的血印子便清晰地呈现在了顾方叙和陆重山的眼中。 陆重山心里咯噔一声。 他下意识想到了最坏的结果:如果季昭的身份败露,那就一切都完了。 37. “先生,要不您先回去休息,我在这里守着南安少爷?” 陆重山心里紧张的不行。他原本只是想借助顾方叙快点赶到医院及时止损,但是没想到顾方叙对南安是真的上心,大有守到他醒过来的意思。 可毕竟无法确认一会儿醒过来的会是哪一个人格,要是是南安的话,陆重山真的担心他面对顾方叙会有什么不理智的举动。 顾方叙揉了揉太阳穴:“几点了?” “晚上九点,先生。” 他们已经在这里待了四个多钟头了。 顾方叙一听,眉头皱得更紧了:“安安怎么到现在都没有醒?” 陆重山连忙说道:“有时候南安少爷情绪不稳定,医生就会注射镇定剂,看样子应该是用的剂量比较大。先生您要是累的话,要不先回去休息?” 顾方叙摆摆手。 他怎么可能走?他现在满心都在后悔,上次来过就不应该走,就应该在隔壁住下,给南安把事情解释清楚,最好是一气呵成把婚求了,然后他立刻把邓玉容解决了,等他出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7 虎毒不食子 作者:柴不说 分卷阅读27 院他们就能结婚。 但是他没有。顾方叙呆呆的看着南安,心里感觉不大好。 他总感觉这个错失的机会不会再回来了。 陆重山看看顾方叙,又看看季昭,终于忍不住说道:“先生,南安少爷到底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为什么您对他这么上心呢?” 他更想问的是,为什么老天这么不开眼,非要给这场悲壮的复仇添上这样一个戏剧的转折呢? 顾方叙抚摸着南安柔软的脸颊,嘴角噙着一丝虽然淡浅,但却厚重的笑:“我也不知道,或许从三年前我遇到他的时候,他在我的心里就是不一样的。” 顾方叙看着南安的面庞。他也在心里问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南安在他的脑海里已经不再只是一副格外能激发他的性`欲的肉`体?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会越来越多地想起他没什么光泽的眼睛、他转瞬即逝的笑和他近乎稀有的话语? 顾方叙不知道,但他好像就是这么稀里糊涂地喜欢上南安了。 想到这里他竟然生出了些许患得患失的心理。他握住南安的双手,像怕他会逃跑似的:“重山,你说安安他爱我吗?” 陆重山愣了一瞬,正要回答,顾方叙接着说道:“带他去丹麦之前,我一直都在想,如果他是那个藏在我身边的人,我一定不会放过他,我要用最残酷的手段折磨他,让他生不如死。”顾方叙叹了一口气,想抽烟但还是忍住了。他接着说道:“在丹麦的时候,有一天早上我在外面砍完柴进来,他躺在床上,被子裹的紧紧的,在看一只鸟,他好像很感兴趣,看了很久,说了很多话,我站在门口看着他,看着雪花在他身后的窗外飘落,突然就不想回来了。管他是不是来害我的人,是的话我也要把他拴在我身边,我们两个一起呆在那间屋子里,我不准他走他就得一辈子跟着我,我们一起老死在那里,死了都要埋在一起。” 他的确是这么想的。那段时间甚至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变得这么古怪:一个男人而已,一个泄欲的工具而已,旧的没了,会有数不清的新的。可他偏偏就认准了南安这一个,别的新的都入不了他的眼了。 “因为您爱上他了吧,”陆重山说这话之前轻轻叹了一声,声音很微小,不至于让顾方叙听到。“先生,您是真的爱上他了。” 顾方叙点点头,笑声里有几分认命,细听确有几分无奈和苦涩:“可是他爱我吗?” 可笑啊,他顾方叙也开始纠结于这样的问题了。 他爱我吗?顾方叙不仅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还想知道如果爱的话,是什么时候爱上的?是因为什么爱上的?他不希望南安是因为屈服或者认命,他觉得斯德歌尔摩或者冯端清调戏时说的调教和肏熟都是对南安的侮辱。 陆重山看着顾方叙,许久才说道:“或许这个问题您应该自己问他,只有他能给您答案。” 顾方叙点点头。他沉默地思考了一会儿,突然抬起头,眼中带着格外少见的兴奋的光:“重山,你去跑一趟,把我之前订做的戒指拿过来,等安安醒了,我要向他求婚,不能再拖了!” 他心里有一个声音,如果这次机会他还不把握住,一切就不会再朝着他希望的方向发展下去了。 然而上天注定不愿意给顾方叙任何机会,还未等陆重山做出行动,顾方叙的手机响了。 顾方叙接完电话放下手机,目光沉沉,久久没有说话。陆重山认得那个眼神,顾方叙每每要杀人的时候,都是这个眼神。 “邓玉容生了,孩子不是我的。” 陆重山眯了眯眼睛:“先生的意思是?” 顾方叙温柔地帮南安掖好被子,嘴上说的话却令人不寒而栗: “冲着她肚子里的孩子,我已经给了她不少面子了,顾家也不是什么讲道义的,把一个苟延残喘的邓家拉扯这么多年,已经是仁至义尽了。”顾方叙冷笑一声:“我听端清说,当年老太太要活埋了连笙,是邓玉容出的主意?” 话不必说完,陆重山已经懂了。 “先生您放心,我这就去办。” 顾方叙看着陆重山走出门,几乎是有生以来第一次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看来这一次的机会,注定又要从他手里逃走了。 38. 邓玉容看着被护士抱来给她看的小婴儿,不顾形象地大骂了一句,小护士吓得一抖,差点儿把孩子摔到地上。 “顾方叙你不得好死!” 她骂着,却没有任何人回应。陆重山就站在窗户边,拿着手机不知道又在向顾方叙汇报些什么,邓玉容越看越气,抄了一个茶杯照着陆重山的脑袋扔过去。 “走狗!” 陆重山轻而易举地躲过,杯子砸碎在玻璃窗上。 “邓小姐,”他的称呼足以体现顾方叙的态度:从前的顾方叙还需要一个“太太”来顺老爷子的意、来安那些别有用心的人的心,但现在他不需要了,邓玉容背叛了他——虽然这话说出去有些可笑,两个凭着同流合污走到一起的人,谈背叛都有些玷污这个词,但她知道,这次是她失策了,顾方叙对她积怨已久,他既然揪住了这一点,就一定会物尽其用。 不仅是她,还是邓家,这次都完了。 果然还是不能得意得太早。邓玉容想。 她早知道孩子不是顾方叙的,毕竟她那么有心机,和谁睡过、有没有到怀孕的地步,她都掌握得清清楚楚。她知道眼前这个孩子只是一场和不相关的人一夜`激情的孽种,而她也早已计划好,她已经买通了鉴定中心,等孩子一出生,伪造的亲子鉴定就会送到顾方叙面前,即使顾方叙会发现真相,但在此之前她能通过这个孩子获得的好处自然不会少。 但是她明显低估了顾方叙,她完全没有想到,这个男人竟然这么防备他,居然会让人在产房外守着,孩子出生的下一秒就被带去做了亲子鉴定,她竟然一点空子都钻不到。 早知道就不自作聪明留下这个孩子了。邓玉容看着这个对自己接下来要面对的命运一无所知的婴孩,她身体里原本并不存在的一点点母性竟然慢慢被激发了出来。 “陆先生,”她忘了不到一分钟前她还在高呼这个男人走狗。“求求你让我和顾方叙通个电话行吗?” 陆重山还是那张看不出喜怒的脸:“抱歉,邓小姐,先生现在不方便接电话。” 邓玉容猛地提高嗓音,吓得孩子哇哇大哭起来。 “顾方叙是不是和那个小贱人在一起?是不是?”她的声音难听极了,像用石块划过玻璃,听得人心头发毛。 “那个贱人是季潮生的儿子,不会错的!陆先生,你快点告诉顾方叙,南安是季潮生的儿子啊!他是来报复我们的!” 陆重山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8 虎毒不食子 作者:柴不说 分卷阅读28 却笑了。 “邓小姐,话大家都能说,关键在于,要有证据。” 邓玉容立刻有了希望:“有证据,有证据的!我已经让邹婶儿抽了他的血去化验,只要做个鉴定,就有证据了!” “哈,”这可能是邓玉容生命里第一次看见这个男人笑,不过也大概是最后一次了:“邓小姐,你自己尚且没有看到结果,这不是信口开河吗?” 邓玉容已经疯了,口不择言:“一定是的!不然他有病跟着顾方叙,被一个男人当条狗一样肏,他欠肏还是贱啊!” 陆重山眉峰微抬,手伸到后腰摸出那把枪。邓玉容还在说着那些疯话,猛然猛然间额头一凉,黑洞洞的枪口已经指到了她头上。 “他不是你有资格说的。”陆重山沉声道。 邓玉容的心脏停了一瞬。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邓玉容想起上一次在南安的病房发生的事情,突然明白了一切。 “你们是一伙的!难怪之前都没有露出马脚,是你在暗中配合他!快点来人啊!这个人是来害先生的!快来人抓住他!” 陆重山反倒是收了枪,他觉得这个女人太过可笑:既自大,又愚昧。 “先生不会相信一个欺骗过他的人,这是肯定的。所以要想在别人眼皮子底下打小算盘,还是谨慎一些,小学生都懂骄傲使人落后,我送您一句话:贪婪使人丧命。” 陆重山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病房,门关上的那一瞬,邓玉容感觉自己被扔进了通往地狱的通道,连挂钟的滴答声都像是一场进行中的酷刑。 她不禁抱紧了身边的婴孩,妄图从他身上汲取一点温暖。 39. 季昭已经在卫生间呆了快十分钟。他有些慌乱,对于正面对的情况,他不知道怎样才是最好的做法。 天知道他一醒来看到顾方叙目光灼灼地看着他是一种怎样的感受,他差点儿就稀里糊涂去摸枕头下面藏的那把水果刀了。 顾方叙的嘘寒问暖让他摸不着头脑,那些剖白的话他听得云里雾里。尤其当顾方叙在他面前单膝跪下,说等他好了就带他去国外结婚,他差一点就去摸顾方叙的额头看他发没发烧了。 季昭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他的手不自觉的摸上之前为顾方叙挡枪留下的疤痕。 他想起陆重山说的那句话,那一枪,他本可以不帮顾方叙挡的。 他心里有一个声音告诉他,那一枪一定得挡住,不然顾方叙死在别人手里,他们一直以来的努力就都白费了;可还有一个声音告诉他,那些都是狗屁、都是借口,你不想他死,这才是真的。 我不想他死?季昭看着镜子笑了一下:怎么可能,我苟延残喘活到现在,就只是为了看他死。 少年脑海中浮现一幅画面,滔天的火焰一点点吞噬着他周围的物件,曾经充满欢声笑语的屋子里只剩下他还在呼吸,理他不到两米的地方,一个男人睁着的眼睛里已经没有一丝生机,他还微张着嘴。 季昭还记得,季潮生没说完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 “昭昭,快藏好。” 这个男人在自己快要没命的时候还在惦记着让他藏好。 “或者你让我见见他好不好?说不定你就不会这么纠结了。” “不要再说这句话了,我不会让你见他的,乖乖滚回去。” 季昭恶狠狠地在心里说完这句话,胡乱地拍了拍脸。他从马桶上站起来,在冲水的声音中看完了陆重山发给他的信息,然后把手机藏好,走出了卫生间。 顾方叙的事情之后再说,现在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邓玉容。 顾方叙焦急地走上来,二话不说把他抱回了床上:“怎么样?肚子还难受吗?是不是吃坏东西了?宝贝你听我的,我马上就带你回去,我们回自己家,不用再去老宅了,我找专家来给你治,咱们不在这儿活受罪了。” “可是医生说我是神经病,会伤人的。”委屈的语气是假的,话的内容倒不假。那个主治医生应该是被他上午的样子吓到了,这一点从他加大了镇定剂剂量就能看出来。 顾方叙说话间就要起身去找那个医生的麻烦,季昭拉住他的胳膊把他拦住了。 “先生,我头晕。” 顾方叙立刻忘了找麻烦的事儿,把他按回床上让他躺好:“看到没,这就是镇定剂打多了的后果,这儿不能呆了,我马上把邓玉容的事情处理了,然后我们就回家。” 季昭听到这里,藏在被子里的手微微紧了紧。 邓玉容这条命注定留不住,但关键就在于,她当然不能死在顾方叙手里。 或许是老天有眼,下一秒他就听到顾方叙问他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吃什么。季昭这才想起来,他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 “我想吃上次那个......还是算了吧。” “算什么算?要吃什么跟我说,我让人去买。” 季昭咬着嘴唇,一副犹豫的样子:“就是之前您带我去喝过的那家海鲜粥,但是我一想还是算了吧,太远了,再说现在也不一定还开着。” 顾方叙笑着拍了一下他的头:“没开也得给我开着,乖乖等着,我叫人去买。”顾方叙往外走了几步,折返回来:“我还是亲自去吧,重山不在,这些人一个比一个不靠谱。宝贝你乖乖等着我,睡一觉我就回来了。” 季昭点点头;“嗯,知道啦。” 下一秒顾方叙的脚步声消失在门外,季昭飞快的从床上起来,换好了衣服。 走到门口的时候他才发现顾方叙忘了带手机。季昭轻轻叹了一口气,把心里对他说“你看他多在乎你,为了赶着去买粥,他连最重要的手机都落下了”的声音强行压回去,然后逼着自己把思绪从无关紧要的事情上收回来。 就在这时屏幕亮了起来,是一条短信: “爸,昨天弄脏的床单我已经让人换掉了,你今天还回来睡吗?” 发件人处是两个字:连笙。 季昭目光沉沉地盯着那条短信,直到屏幕黑下去。他疾步走出门,甚至都没有意识到,他紧握成拳的手上已经爆出了愤怒和青筋。 “骗子。” 季昭恶狠狠地说道。 40. 邓玉容想过会是顾方叙、陆重山、冯端清甚至顾巽,但他没有想到推门进来的人会是南安。 “怎么是你?” 季昭笑着看着她:“怎么不能是我呢?” “快点来人把他抓住!所有的事情都是他做的!”邓玉容甚至扔下了抱在怀里的孩子,光着脚冲到门口。季昭没有阻拦,而是走到床边,静静地看着那个嚎啕大哭的婴孩。 “你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吗?”季昭问他。 “接下来我要当着你的面杀了你妈妈,很残忍、很血腥地,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9 虎毒不食子 作者:柴不说 分卷阅读29 杀了你妈妈。”季昭看了一眼邓玉容,在她尖叫着冲过来之前伸手戳了一下小孩的脸颊: “是不是很有趣?” “疯子!” 季昭笑了一声,动作夸张地擦了一下眼角笑出来的眼泪:“疯子?有债必还,有仇必报,这是人之常情,从这个角度来看,我应该再正常不过吧。” 邓玉容被他的话噎住,一时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只能满目愤怒地瞪着他。 “告诉我那天晚上和之前,你们和季家到底发生了什么?” 邓玉容打量着他,没有什么神采的眼睛微不可察地亮了一瞬。 “我只是被顾方叙带过去看热闹的,我知道什么?” “哈哈哈哈哈......”季昭弯下`身子看着她:“你知道我是背着顾方叙跑出来的,想故意拖延时间。” 邓玉容猛地抖了一下。 季昭游刃有余地笑了笑:“其实你不说我也没办法,”季昭站直,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把水果刀:“不过你不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知道就不知道,我把你们一个一个全杀了,大仇得报,管你们做了什么?” 季昭用冰凉的刀子拍了拍邓玉容的脸:“你说是不是?” 邓玉容心底一阵恶寒。 “你......你......”她慌乱地张望着,看到了床头熟睡着的婴孩。“你看,我的孩子就在这里啊,他才刚出生,他需要母亲的,求求你,看在我儿子的面上,饶了我吧,我错了,求求你......” 季昭嗤笑一声,看她的眼神里带上了几分厌恶:“顾铮、你,你们临死前都说自己错了,都求我放过你们,可是那句话你们难道没听过吗: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季昭的声音越来越嘶哑:“那天晚上我的父亲季潮生,他跪在地上求你们,求你们放过我母亲,放过我弟弟,你们怎么做的?你们把他踹倒在地,用刀子把他的双手钉在桌子上,你们看着顾铮提着开水灌进我母亲嘴里、看着他几乎是虐待一般的奸`淫了她,你们在笑,你甚至还从我父亲的书房里拿了一瓶酒,就在那张钉着我父亲的桌子上开了那瓶酒......哈哈哈......” 他的声音陡然提高:“现在你们来和我说自己错了?啊?” “啊——” 手起刀落,那把刀已经深深地刺进了邓玉容的眼睛里。 季昭毫不留情的把刀拔出来,又迅捷地捅进了她另一只眼睛里。 被尖叫声惊醒的小男孩嚎啕大哭着,季昭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叹了一口气。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按了几下,陆重山立刻走了进来。 “把这个孩子带出去。”季昭淡淡地说道。 他还是做不到。当着一个孩子的面虐杀他的母亲,他做不到。 “我说我说,你想知道什么我都说!” “说吧。”季昭的声音里听不出喜怒,邓玉容又瞎着眼,无法察言观色,她放弃了试探,老老实实地把那天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你应该知道,那时候顾方叙和季潮生在争那块地。本来事情也不会这样的,怪只怪......” 怪只怪季潮生太固执。 这话邓玉容当然不敢说出来。 季潮生若是在别的什么时候和顾方叙对上,兴许还不会有这样的事,但那时候偏偏顾方叙被几个叔伯逼得紧,他急着立威,对方急着上位,形势紧迫,那块地就这样成为了顾方叙站稳脚跟的关键。 “顾方叙一开始只想给季潮生一点颜色看看,让他知难而退,但是没想到季潮生那么不知好歹......”邓玉容一不小心说漏了嘴,还未来得及掩饰,季昭的刀子在她脖子上轻轻一削,划下来硬币大小的一块肉。 “我心眼小,听不得别人说我家里人,所以麻烦您叙述的时候客观一点,谢谢。” 邓玉容想起被活活虐杀、被切成了碎块的顾铮,终于意识到眼前的人并不是那个看到她都会低着头,任她说什么做什么都不会还手的南安。 他是魔鬼。 邓玉容嗓子干得冒烟,却不敢要水,只能狠狠咽了几口唾沫,继续说道:“那天晚上一开始只有我们三个的,后来顾铮非要去,他之前在竞标的时候被季潮生下了面子,一直想要报复,他还带了一个李谨,是那种很......就是我们不怎么屑于打交道的那种地痞。 “到了季家季潮生不开门,顾方叙用枪弄坏了门锁,闯了进去,然后我也不知道是谁先开了枪......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一团糟了。顾铮看到季潮生的老婆出来,就把她那什么了。” 邓玉容的话把季昭的情绪逼到了顶峰。他深吸一口气,语调颤抖地说道:“你倒是把自己摘得很干净。眼珠都没了,刚刚的疼都没能让你说真话?”季昭摇摇头:“行了,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那个顾连笙到底是什么人?” 邓玉容这下是真的急了,她几乎跪在了地上,使劲摆着手:“这个我真的不知道啊,我就是看他长得像董灵犀才去接触他的,后来见面之后邹婶儿说他的确时顾连笙,之后的亲子鉴定也对,我就是想借着他牵制顾方叙,这都是实话啊!” 董灵犀?这个名字季昭倒是第一次听。 “董灵犀就是顾连笙他妈,是个演员,那时候很有名的。她和顾方叙是大学同学。顾方叙要她,但是她是那种很清高的人,死活不依,当时把事情闹得很大,顾老太太顾老爷子都被惊动了。后来顾方叙还是把她弄了回去,就锁在你之前在老宅里住的那间卧室里......” 季昭忍不住继续问道:“她后来怎么样了?” “她......”邓玉容打了一个寒噤:“她疯了,像个疯子一样在房子里到处乱跑,吓死人了,顾方叙本来就是玩玩,有那么一点点真心也被耗的差不多了,所以董灵犀一疯,他就把她扔进了后面的仓库。董灵犀在那里呆了一年多,生下了顾连笙之后就死了。” 季昭心口莫名地揪了一下,他有些缺氧地喘了一大口气,又听邓玉容继续说道:“顾老太太那时候本来就没剩多少时日,她觉得董灵犀母子晦气,就找了邹婶儿和顾家当时一个姓赵的花匠,把刚出生的孩子埋了。顾方叙那时候在国外,所以不知道这事儿,他回国之后为了孩子的事情发了很大的火,也就是因为这个他搬出了老宅,所以说起来,他对这孩子还是挺上心的......” “行吧,”季昭点了几下头,把那把刀拿在手里转了一下:“你就到这儿吧,欠你刚出世的儿子的,你下辈子记得一定要还给他。” 他说完,面无表情地把刀插进了邓玉容的喉咙里。 41. 陆重山抽完一根烟,看了一下时间,正要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30 虎毒不食子 作者:柴不说 分卷阅读30 进去找季昭,突然一个手下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哥,刚刚听到顾方叙的人说,顾家的少爷要去疗养院。” 陆重山瞳孔一缩:“他去做什么?他不是在学校读书吗?” 对方回答道:“说是去看望咱们少爷。咱们留在那边的人不多,不一定能拦住。” “该死。”陆重山用力地捻灭了烟头,推门走进邓玉容的房间:“昭昭,完事没有?顾连笙去疗养院找你了。” 季昭身形一顿——他正要把刀子从邓玉容的喉咙里抽出来,不过似乎是卡在了喉骨里,怎么都抽不出来。 “他到底是什么人?” 陆重山摇摇头:“目前还不清楚,不过顾方叙好像也在怀疑他。” 季昭面露疑惑:“他怀疑他做什么?那不是他儿子吗?” 陆重山把刀拔出来收进准备好的袋子里,然后拉着季昭的手往外走。 “这个他也没和我说。但是他对他已经越来越防备了,而且顾方叙对那份亲子鉴定很怀疑。除此之外我感觉顾连笙有些举动不太像一个儿子对父亲,倒像是想取悦他,这些我会安排人去查的。尸体我让人处理,你绝对不能被顾连笙发现。我们现在还不清楚他的真实身份......” “崇哥,”季昭突然叫住了他:“刚刚邓玉容说了一个叫董灵犀的女人,你之前听说过她吗?” 陆重山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之前你不是让我去查过吗?你说那个厨娘似乎是在试探你。” 季昭皱着眉看着他:“我什么时候让你查过?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陆重山怀疑地问道:“你确定?你还说你编了个故事才好不容易瞒了过去。”陆重山的脸色越来越不好,他一字一句地问道:“你真的不记得了?” 季昭摇了一下头:“我真的不记得了。” 陆重山凝目看着他:“昭昭,今天是星期几?” “星期五,怎么了?” “几月几号?” 季昭虽然弄不清楚情况,但还是回答道:“八月十六日。” 陆重山沉沉地叹了一口气,他的手微微用力,捏得季昭有些生疼。 “崇哥你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吗?” 陆重山没有说话,他的脸色很差,嘴唇甚至因为紧张而泛白。他带着季昭穿过走廊,经过被清空的护士站的时候,那里立着一副台历,上面写着今天的日期: 十二月二十日,星期三。 季昭咬着嘴唇不安地看着陆重山的侧脸。 “崇哥,我又犯病了是吗?” 陆重山心里乱的很,听到季昭这么说,他一瞬间爆发了。 “昭昭,我们现在就去杀了顾方叙和冯端清,然后出国治病。” “不行!” “没什么不行!”陆重山红着眼睛吼了一声。 季昭顿时愣住了。 “你答应过我,再犯一次,就跟我出国治病。昭昭,我们不能耽误了,趁现在还能治好,不要拿命开玩笑好吗?你才二十二岁,你的人生并不是只为那几个人渣你明白吗?” “崇哥,”季昭笑着看着他:“可是我的人生,不是从十多年前的那个晚上开始,就已经搭在那几个人身上了吗?” “昭昭......” 就在这时,一间病房的门突然打开,一双手伸出来,搭在了季昭的背上。 “昭昭!”陆重山飞快地拔出枪,下一秒那个人分出一只手握住枪杆,然后用另一只手拍了拍季昭的背,示意他们进去。 季昭还未反应过来,陆重山已经看清了面前的人:是顾巽。 “爷爷,您这是什么意思?安安身体的情况不是很好,您这时候把他叫过去能陪您聊什么?”顾方叙端着刚买到手的粥,还没上车就接到了顾巽的电话。老爷子说连日在医院里待着发闷,觉得南安有意思,叫他过去说说话。顾方叙还没表态,顾巽悠悠说道他已经派人把人接了过去,顾方叙也没法子,只好让老爷子有点儿数,聊的差不多了就放人走。 顾巽看了一眼低着头坐着的季昭和警惕地注视着他的陆重山,对电话那头说道:“我就随便说说话,到时候了你自己来接,不会把你的人怎么样的。”说完挂了电话。 季昭看着他,半晌,说道:“谢谢您,顾老先生。” 即使他和陆重山现在赶回去,在顾连笙之前到达疗养院的可能性也并不大。到时候不管以怎样的情形撞上,都有暴露的危险。一旦事情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必定要见血。 倒只有顾巽的法子,才能掩盖住他们无缘无故离开疗养院的真相。 “不用客气,我是想着当作赎罪,不过这么一点小恩小惠,应该连零头都够不上。” 季昭没有说话,陆重山冷冷地看着顾巽,在心里揣测顾巽的用意。即使之前顾巽已经表现出了不会阻拦他们的意思,但是毕竟他是顾家的人,说的话可信度并不高。 顾巽猜到了他心中所想的。他笑了一声,顺手把刚泡好的茶给他们两个一人倒了一杯。 “你们不用信我,不过也不必太在意我,我说过不会管的。小辈是小辈,我是我,他们为自己做的错事还债,我为什么要插手?” 季昭终于说道:“但是那是你孙子。” “方叙?”顾巽呷了一口茶,眯着眼睛看着窗外,似乎在回忆很遥远的事情。 “如果当年不是我太固执己见,或许如今这些事情就不会发生了。”顾巽收回目光,叹了一口气:“是我对不起方叙,对不起你们季家。” 42. 在医院门口接到季昭的时候,距离顾巽的电话已经过去了将近两个钟头。顾方叙心里急,又不能去要人,只能守在外面一根接一根地抽烟,眼看着粥已经凉成了一整块,季昭终于从里面走了出来。 “饿了吧?冷不冷?”顾方叙把带来的棉服给季昭披在身上,然后把他带上车:“爷爷今天心血来潮,你别往心里去,他老了就是爱说过去那些事,我不爱听,所以他就想到你了。” 季昭一一应下,却没有什么多余的反应,只是呆呆地看着窗外,看已经渐渐暗下来的天空被灯光照亮,看那些灯绿霓虹在车窗上划过。 他平时这幅样子的时候多,顾方叙倒也没发现有什么异常。到了疗养院,祁衡居然还等在那里。一看到他们下车,他连忙迎了上来。 “南安哥,你回来了?我都等了好久了,你吃饭了没有?我专门去买了吃的,这一家的面做得很好的。” 季昭喉咙有些干,只随意地回复了几句,祁衡却不知道抽什么风,非要缠着他。 “南安哥,咱们都好久没见了,你还好吗?你什么时候能回家啊?爸爸说过一阵子我生日的时候带我去欧洲滑雪,我还想着你和我们一起去呢。”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1 虎毒不食子 作者:柴不说 分卷阅读31 顾方叙忍了又忍,终于说道:“连笙,你先回去吧,你安安哥哥需要多休息。” 祁衡顺从地回答道:“知道了,那我先回去了。爸爸你今天晚上回来吗?” 顾方叙不耐烦地回了一句“不回”,转身带着季昭走了进去。 祁衡暗地里撇了撇嘴,目光一转看到了站在车旁的陆重山。 “您是陆叔叔吧?” 陆重山此时又换回了往日那副不冷不热的面目:“您好,连笙少爷。” 祁衡眯着眼看着他:“陆叔叔,您跟了我爸爸多久了?” “快十年了,少爷。” “十年啊,”祁衡拉长语调:“都是我活的年岁的一半了......那您是不是很了解我爸爸啊?” 陆重山没有说话,祁衡接着说道:“那您了解那个叫南安的人吗?” 陆重山微微弯了一下嘴角:“您对他感兴趣?” 祁衡连忙摆摆手:“算不上有兴趣,就是觉得他不太对劲。”他压低嗓音,凑到陆重山身边:“陆叔叔,您可要好好盯着他啊。” 他说完,往陆重山手里塞了一个什么东西,然后坐车离开了。 陆重山冷笑着把手上那张黑卡掰段扔进垃圾桶里。 瞧瞧,还没等他动手试探,狐狸尾巴就自己露出来了。 回到房间,季昭也一直没怎么说话,顾方叙只当他是累了,劝着他吃了一点东西,然后在浴缸里放好了热水叫他去洗澡。 “先生,”季昭坐在浴缸里,双手环抱着膝盖:“我今天听顾老先生说了一点你过去的事情。” 顾方叙正帮他擦沐浴露,听到这里他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但很快恢复了正常。他毫不在意地笑着:“怎么,心疼我了?” 季昭没有说话。 顾方叙笑着看着他,季昭猝不及防和他对视,连忙躲开了眼睛。 “他那些话你就听着玩玩儿,不过是一些小打小闹的事情,不算什么,我都忘得差不多了。” 季昭出神地看着浴缸边上沾着的一团泡沫,点点头:“知道了。” 然而下午听到的那一番话却像是八爪鱼一样,用吸盘紧紧地吸在他的心上,怎么甩都甩不掉。 他不知道顾巽为什么要对他说顾方叙的身世,如果他的目的是扰乱他的内心让他动摇,那他已经做到了。 “他和你说什么了?”顾方叙把他身上的泡沫冲赶紧,又用干净的毛毯包好把他抱回床上。 顾巽说的那些话季昭不愿意再从自己口中说出来。此时他的心里有一种矛盾,这种矛盾像一簇不怎么大却很烫的火焰,在他心里灼烧。 他面前的这个人,在他五岁那年带着一群恶魔闯进他家,杀了他的父亲和母亲。可也是他面前的这个人,才刚记事就被父亲抵押给了赌场,被关进地下竞技场里。 下午顾巽告诉他的时候,他甚至怀疑过那是不是顾巽为了迷惑他编造的谎言。可是听到最后,他满脑子都是顾巽给他看的那张照片。照片里顾方叙还没门把手高,看着镜头的时候他微低着头,眸子里毫不遮掩地放射着凶光。 他五岁那年被顾方叙灭门,而顾方叙五岁的时候则是被关在昏暗的铁笼子里,像野兽一样撕咬残杀。 “那种地方是什么样子的?”他看着顾方叙问道。 顾方叙抬着头想了一会儿:“没有光,空气里全是血腥味,吃东西喝水都要靠抢,我那时候说得最多的字就是杀和死。” 季昭把头低下去,掩饰自己飘忽的眼神。 此时此刻只有季昭,然而他却希望此时的自己是另外一个自己,至少那个软弱的南安可以可怜顾方叙、心疼顾方叙甚至爱上顾方叙,但是他季昭不可以。 顾方叙坐在床边,放下来的刘海柔柔地垂在额头上,在鹅黄色的灯光映照下意外地多了一层柔软的色彩。他笑了一下,季昭被那双眼睛一晃,连忙欲盖弥彰地侧过头。 “这些其实都没什么,最后我活着回来了,而那个死老头子死了,说到底还是我比他更命硬一些。” 季昭想说的话到了嘴边,又被他含回去放在口中反复咀嚼。过了好一会儿,当顾方叙的手指插进他的发丝,他终于说道:“您那时候都想着什么呢?” 顾方叙看着他,嘴角微微掠起:“不记得了,不过我看着我爸离开的身影,倒是想过,为什么没有人来爱我呢?现在想起来,我也是有过少女心的人了。”说到这里,他俯下`身在季昭的额头上吻了一下:“不过可能老天爷觉得我这个可恶之人也有可怜之处,所以派了一个小仙子来爱我。” 季昭回避着他的眼光,浅浅地笑了一下:“顾老先生、连笙少爷还有一直照顾您的邹婶儿,大家都是爱着你的。” 顾方叙感受到他对这个话题的抵触,他直直看着他的眼睛,似乎要看进他的心和灵魂。过了好久,见季昭再次转开眼睛,顾方叙终于问道:“安安,那你爱我吗?” 五分钟的沉默,却长得像一个世纪。 顾方叙苦笑着站直。笑声里有苦涩有凄凉:“安安,你要是愿意,就爱我,不要可怜我。” 他给季昭掖好被子,没有再吻他,而是用手背轻轻碰了一下他的脸颊:“晚安,宝贝。我过几天再来看你。” “先生。” 顾方叙猛地被他叫住,转过身的时候他满脸都是意外的神情。 “怎么了,宝贝?”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的声音微微发颤,带着隐隐的兴奋。 季昭有些后悔的闭了闭眼睛: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这么不受控制地叫住了他。可当顾方叙用那种闪烁着光芒的眼神看着他时,他终于没有回避: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很久很久以后,您还想或者还愿意要......那我来爱你。” 说到后面他已经几乎没有了声音。他闭上眼睛,想着如果顾方叙没有听见,那他就遵循着这天意,把这颗不知好歹不分场合不明是非的心收回去。 “宝贝,你说很久以后怎么样?抱歉我没有听清。” 季昭笑了一下,不知是庆幸还是失望。 “没什么,先生,我瞎说的。” 他说完侧转过身,把整个身体都裹在了被子里。顾方叙看着他只露出一点点的后脑勺,叹了一口气:“晚安。”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要说这么多遍晚安,虽然季昭从来没有回复过他。 43. 顾方叙再一次见到邓玉容时,后者已经是一具用保鲜膜包裹着的尸体。双眼和喉咙——这三个伤口上的血液出于行凶人的恶趣味,被刻意留在上面,导致干涸之后呈现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观感。 邓家的人借题发挥大闹了一场,不想正好撞在了顾方叙的枪口上,后者连连被南安婉拒,心里积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2 虎毒不食子 作者:柴不说 分卷阅读32 压的火早就忍不住了。顾方叙当着邓老爷的面儿一枪一个,把那几个虚张声势的保镖全送上了路,邓老爷吓得跪地求饶,最后只能忍气吞声带了邓玉容的遗体回去。 可是孩子呢?邓玉容刚生下来的孩子呢?没有人知道。顾方叙也没心思管别人的孩子。 邓玉容的死只是加重了顾方叙的怒火,却远远没有让他对这个躲在暗处的敌人心生恐惧。但是冯端清不一样,他知道,邓玉容之后,他就是下一个。 说起来冯端清心里是有怨言的。他虽然是顾方叙的好友,但他最多只是喜欢在床上让人见血,真正出了人命的只有季家那一桩事,而那件事都已经过去了十几年,他当然不愿意为一件陈年旧事付账。 自己的命要靠自己来护着,在这件事上,他谁都信不过,包括顾方叙。 他冷眼旁观邓玉容的事,发现自从他们去墓园,那个一直跟在邓玉容身边的下人就没有再出现过。 他叫来一个顾家的下人问了问,那人知道的也不清楚,只说那下人叫邹婶儿,是顾家的厨娘。冯端清连忙叫自己的人去查,终于在一家亲子鉴定中心附近发现了对方的踪迹。 冯端清直接拿出邓玉容的尸体的照片给对方看,果然效果奇佳,没说什么话,邹婶儿就自己和盘托出了。 “南安和季潮生?”冯端清皱起眉头:“她怎么会怀疑到这上面?” 邹婶儿又把那天邓玉容想拉拢南安,结果被吓得屁滚尿流的事告诉他。她不知道房里发生了什么,只说南安应该是对邓玉容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 冯端清要过那张鉴定书看起来。听完邹婶儿说的,他对南安和季潮生的关系也有了七分猜测。然而看了鉴定书,他心里才燃起的几分希望又被浇灭了:二者并无生物学上的父子关系。 “这鉴定书被人动过手脚吗?” 邹婶儿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这怎么可能?她为了不出错全程都打着十二分精神,怎么可能被人动手脚? “那会不会是样本有问题?” 这个也不可能。南安的血是她抽的,季潮生的dna样本是医院那边出的,鉴定机构是邓玉容找好的,鉴定过程也全程是她盯着的,能出什么问题? “其实吧,还有这么一件事。”邹婶儿酝酿了半天,终于犹犹豫豫地把她们之前怀疑南安和董灵犀有关系的事情告诉了冯端清。 冯端清一看那老太婆的眼神,就知道对方一定是在故意试探他。所以他纵然内心震惊,但还是滴水不漏。他敷衍了几句,把邹婶儿弄走了。 顾方叙,顾连笙,南安。冯端清默默想了想这三个名字,然后叫来一个手下,如此这般地交代了几句。 三天后,一份鉴定书出现在了冯端清的桌上。他打开鉴定书,那个答案让他既意外又兴奋,他搓搓手,对下一步的计划充满了信心。 而与此同时,顾方叙的私宅里,另一场腥风血雨正在上演着。 陆重山的手还搭在门把上,他尽量控制着自己的视线,不去看那张大床。 “先生,医生说南安少爷今天就可以出院了,我来问一声,您预备几点出发,我好提前准备。” 顾方叙的脸还黑着。他没有看床上的另一个人,径直走到沙发上拿起自己的衣服穿好,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出去。 “吃了午饭再去吧,他爱睡懒觉。”顾方叙昨天晚上喝了不少,现在嗓子都还是哑的。 陆重山面色窘了一下:“先生,现在已经是下午一点了。” 顾方叙心烦意乱地在门上拍了一巴掌,差点把床上的人吓得滚到床底下。 “那还愣着干什么,去接人啊!” 陆重山却没动:“先生,现在把南安少爷接回来,您怎么解释这里的事情呢?” 顾方叙被他这么一问,忍无可忍地抓乱了头发。他返身走回房间,俯下`身狠狠地看着那个少年,手指都快戳进他的眼睛里了。 “不管你是买通下人混进来的,还是有人别有用心把你送过来的,这件事我和你没完,你要是敢多一句嘴,我会让你死无全尸完了还要你全家给你陪葬。” 床上那个少年不过二十出头,接下这桩活儿完全是因为对方许诺的价格太诱人。找他的那人说了,只要趁这位顾先生喝醉了爬上他的床睡一晚就行,别的什么都不用干。 这和天上掉馅饼有分别吗? 可是现在,这张馅饼他是不敢吃了。 44. 顾方叙心气不顺,上车之前就抽完了一包烟,等到了疗养院,又是半包烟没了。 陆重山从副驾驶侧过头:“先生,昨天晚上的事情,您预备怎么处理?” “还能怎么处理?让他说出幕后主使,然后一起收拾了,你干了这么多年了还需要问吗?” 陆重山表情不变:“先生,您真的不知道这次的事是谁在背后安排的吗?” 顾方叙叹了一口气:“重山,直说吧,我没兴趣猜来猜去的。” 陆重山完全转过身,看着顾方叙:“先生,您应该早就知道现在这位连笙少爷是假的了。” 如果上次祁衡没有不知死活地拉拢他,或许陆重山还不会这么早把这件事情挑明,祁衡的心太大,总有一天会威胁到他们的。 顾方叙从酒水柜里拿了一杯冰水涮了涮满嘴的烟味,才缓缓说道:“要杀他,开一枪就行了,但是我总要知道他背后有谁,或者他的目的是什么。” “那我去查?” “够了,重山,”顾方叙烦闷地揉了揉太阳穴:“够了,我不想一天到晚查这个查那个了。” 试探了这么多年,他真的累了。 尤其只要一想到那天从病房里出来时南安抗拒的背影,他就觉得累。 “我不想干了。” 他突如其来的剖白把陆重山吓了个好歹。所以对方一时也没找到合适的话回应他:“啊?先生您这是......” 顾方叙没有接着往下说,陆重山也不好问,两个人各怀心事,一个盯着窗外,一个看着车顶,车里的温度骤然降了下来。 “你说他会愿意跟我走吗?” 陆重山没有回答。 顾方叙自顾自地笑了一声:“我从来没有对一个人那样子过,简直都有些,都有些......” 都有些卑贱了。 “我几乎是在求他爱我,我从来没想到我会有那样的时候,可是我真的很想听他说一声爱我。” 陆重山放松了一下握得有些发白的手指,尽量用最平稳的语气说道:“先生,如果他永远都不说您想听到的话,您会怎么做?” 杀了他?囚禁他?虐待他? 还是放过他? 陆重山在等待顾方叙的回答——这个回答对于顾方叙来说或许只是一个假设,对于陆重山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3 虎毒不食子 作者:柴不说 分卷阅读33 来说却是一个选择,一个决定他下一步的选择。 车缓缓在疗养院前面停下,顾方叙没等陆重山来开门便自己下了车。 “生同衾死同椁,”顾方叙的声音被风声吹得有些零落:“相爱或者我爱他,我和他只能有这两个结局。” 或许还有一个。 陆重山觉得他不能继续等下去了。 然而当他准备跟上顾方叙,司机从车里探出头来:“陆先生,先生的手机落车上了,响个不停呢。” 陆重山接过手机,看到是冯端清打来的,他想也没想接通了。 冯端清的声音里透着急切:“方叙,我发现了一件大事,一分钟也不能耽误,关系到你的连笙和南安,你......” “抱歉冯先生,”陆重山的语调还是和平常一样:“先生现在不方便接电话。” 冯端清倒是习惯了在顾方叙不方便接电话的时候由陆重山代为传达,不过这一次事态紧急,他千叮咛万嘱咐,就差顺着电话线钻过来了。 “......一定向他转达,等他忙完一定让他马上赶过来,这事儿一秒钟都不能耽误!” “是,冯先生。”陆重山挂了电话,若有所思地眯起了眼睛。 另一头顾方叙才刚走出电梯,迎面就与一个人撞上了。 “爸!”祁衡的语气里透着满满的惊讶,但如果顾方叙此时把视线从自己的鞋上收回来的话,他就会看到对方脸上那一丝得逞的笑。 “你在这里干什么?”顾方叙的语气里明显透着不耐烦。 刚刚陆重山在车上说的话没有错,顾方叙确实早就知道祁衡并不是真正的顾连笙。但他故意没有追究,还接下了那份细看之下错漏百出的亲子鉴定,并且在人前伪装出与亲生儿子久别重逢的样子。 因为他知道,这个祁衡背后一定有人。 他能忍祁衡在他面前做小动作,但却忍不了他出现在南安周围,尤其在现在这种他和南安关系尴尬的当口。 不过祁衡这一次倒没多纠缠,问了声好,就说要回学校上课了。顾方叙忍不住回头看了一下他的背影,不祥的感觉在心底滋生。 果然,走进病房后,他知道他的预感成真了。 45. 冯端清在屋子里焦灼地踱着步,然而除了惊讶和焦虑,他心里还有一丝隐晦的激动,他迫不及待想看到顾方叙知道这件事之后的表情。幸灾乐祸的心理不断滋生,让他甚至忘记了不久之前他还被笼罩在死亡的阴影里。 门推开,进来的却不是顾方叙。他不满地朝陆重山皱了一下眉:“顾方叙呢?” 陆重山微微笑了笑:“先生有急事不能来,让我过来见您,您有什么事,我可以为您转达。” 冯端清一摆手:“不行,必须他亲自来。” 陆重山拿出手机:“不如我给先生打电话?” “电话里哪说得清楚?让他亲自过来,这是关乎性命的大事,不,这他妈比命还重要!” 陆重山他见了很多次,所以他也没什么防备,扬了扬手里的文件袋:“这东西我必须亲自交到他手里。他在忙什么?” 陆重山指了一下手表,隐晦地笑了笑:“这个点先生当然不大方便。” 冯端清一听就明白了,他的脸上顿时露出比吃了屎还恶心的表情:“和南安?他是不是疯了!” 冯端清说白了就是个纨绔,没什么城府,心里一着急嘴上的锁就自己开了:“他要是知道那是他亲生儿子他还睡得下去吗?操!恶心不恶心!” 陆重山犹如受了雷击,猛地愣住了。 “冯......冯先生,”他大口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镇定下来:“冯先生,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冯端清反应过来自己漏了口,正要掩饰,想了会儿还是破罐子破摔,丧气地拍了一下桌子:“老子就直说了,那个南安是顾方叙的亲生儿子,是真正的顾连笙。” 冯端清抖着手点了一根烟:“邓玉容生前怀疑过这一点,那个邹婶儿也说南安和顾连笙的生母董灵犀长得很像,我拿他们两个的样本去做了亲子鉴定,鉴定结果......” “不可能!” 陆重山吼完这一句,扔下已经被他吓得呆在原地的冯端清,抢过桌子上的文件袋,狠狠地撕开,然后颤抖着拿起那份鉴定书。 “这是假的,这一定是假的!”他扔下鉴定书一把揪住冯端清的衣领:“告诉我,这是你伪造的对不对?” 冯端清就是个傻子,也感觉出他的不对劲了:“你......你到底是什么人?啊我明白了!难怪之前那些人都那么顺利,你是季潮生的人对不对?你和那个南安,不对,你和顾连笙是怎么回事?” 陆重山的眼睛红了一大圈,看起来煞是可怖:“我问你,回答我:这份鉴定书是不是你伪造的?” 冯端清猛地被这么一弄也是一肚子的火气,他当头给了陆重山一个头锤,被对方躲了过去。 他们两个打得难解难分,但还是陆重山更胜一筹。一番缠斗之后,陆重山重重击在冯端清脸上,终于把他击倒在地。 陆重山没等喘过气,重新拿起那份鉴定书看着,他的手越捏越紧,终于气血上涌狠狠地撕烂了那张纸。 “操`你大爷!”冯端清踉跄着爬起来,抄起手边的烟灰缸照着陆重山头上砸去,后者回身躲避,顺势拿出枪射中了冯端清的膝盖。 “告诉我,”陆重山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抬手抹了一下额上的汗:“顾方叙、顾连笙和董灵犀,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先生......求求你,求求你不要了......” “安安我爱你,安安你听到了没有?我真的只爱你,那些都是假的,你为什么宁愿相信别人也不愿意相信我?为什么!”伴随着顾方叙愤怒的质问的,是一下比一下更为猛烈的撞击。 他一手紧紧扣着季昭的腰,一手用力钳住他的下巴逼着他与自己对视。 “南安,你看着我,你看看我你就知道我说的都是真的,不要再躲我了好不好?啊?” 季昭已经有好一阵子没经受过这种事情,偏偏顾方叙今天又是压抑已久的爆发,他满心满意都是想让南安明白他的心,力度上丝毫没留情,所以到了现在季昭是真的已经疼得受不了了。 顾方叙用力闭眼,一滴眼泪和顺着额发留下来的汗水在下巴上凝结在一起,然后落到季昭布满红痕的胸`脯上。 季昭的眼神暗了暗,接着出乎顾方叙意料、也出乎他自己意料地,不受控制地伸手,把顾方叙额上的汗揩去了。顾方叙茫然地停下来,像被抛弃的孩童终于找到了家,目中满是惊喜。他俯下`身想要吻季昭的唇,却被对方伸手推开了。 顾方叙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4 虎毒不食子 作者:柴不说 分卷阅读34 眼中的惊喜被茫然取代。他头一次这么手足无措,怎么都不是,只能尴尬地低着头,看着季昭。 脑子冷静下来,愧疚渐渐冒了头。顾方叙恨不得一耳光扇死自己。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南安面前总是这么沉不住气,上次打伤他也是,这次也是。 刚进屋的时候,看到房间桌子上那些五花八门的照片,顾方叙就知道他的预感成真了。他疯了似的向季昭解释,甚至忘记了去追究祁衡专程给季昭送这些照片的动机。 他说那些照片是假的,他说他被季昭拒绝了心里难受喝多了,他说那个少年是被不怀好意的人送过去的,他说他喝醉了没有任何碰他的可能......他说得口干舌燥,季昭只是一动不动地坐着,像在听别人的故事。 当季昭最后一次消极地别过头去的时候,顾方叙终于失控了。 此时才刚刚做了一半,顾方叙插在里面的部分没有感受到主人的萎靡,依旧斗志昂扬,顾方叙愈发有些尴尬,正要抽出来,季昭却猛地起身把他扑倒,自己动了起来。 顾方叙顿时又惊又喜。他甚至呆住不敢动,生怕一动这个梦就碎了。 终于结束了这场性`事,季昭从他身上下来,微微喘了几口气。 “安安......” 季昭看了一眼散落在地的照片——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是摆拍,但他还是感觉一股气郁结在胸口里,上不来下不去,压得他难受。 “先生,既然是见色起意,何必非要当真。”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话,季昭从来没有说过,现在突然说出口,他感觉每一个字都在像刀子一样扎他的心脏。 如果他不是季昭,或者顾方叙不是顾方叙,即使他们开始于畸形的强制和囚禁,到了这一步,他也不会再拒绝对方的示爱,他会心甘情愿当他的囚徒。 但是事实是,他是季昭,顾方叙也是顾方叙。他们两个的结局只能是你死我亡,不死不休。 顾方叙还没从季昭主动的举动带给他的喜悦中回复过来,又被对方的话语冻得如坠冰窟。 “安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感觉他的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着,不是因为愤怒,而是恐惧。 他害怕听到季昭的答案。 季昭的神情依旧淡漠:“我只是一具肉`体,像我这样的还有千千万万,您何苦......” 他看着窗外,没有意识到顾方叙闭了闭眼,终于决绝地抬起手。 他的话没能说完,顾方叙一个手刀落下,他痛哼了一声,随即重重倒在了顾方叙准备好的臂弯里。 顾方叙低头在季昭的额上吻了一下,然后用毛毯把他裹好抱下床。 他还是决定当一个禽兽,毕竟只有这样他才能毫无愧疚地把季昭禁锢在他的身边。 即使季昭不爱他。 46. “操。”季昭狠狠拽着那根铁链子,手都泛紫了链子也没有任何变化。他小声地下床,在房间里寻找着能开锁的东西。 他脑子里很混乱,没有清晰的画面,只有零碎的记忆碎片。他知道这是那场火灾的后遗症。从上次有关董灵犀的对话开始他就知道他的症状越来越严重了,就像陆重山说的,如果不及时治疗,后果会很严重。 但是他不甘心,都走到这一步了,他不想放弃。 他隐约记得昨天晚上顾方叙把他按在床上一遍一遍地告白,而他的拒绝最终激怒了他,让他再次把他囚禁了起来。 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远远超出他的预料,他甚至希望那是南安而不是他,这样他至少心里会好受些,还能继续欺骗自己并没有因为杀父仇人而软弱动摇。 但是不是,主动的、拒绝顾方叙的、伤心的,都是他。 链子的长度刚好只够他从床上走到卫生间,再往前就会触发连在床头上的报警器。 季昭找了一圈无功而返,正在这时门开了,陆重山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怎么会这样?”陆重山刚刚获悉那个石破天惊的消息,回来就得知季昭被顾方叙绑了回来,他原本打算处理完冯端清就带季昭走,没想到情况变成了这样。 他被陆重山犀利的眼光盯着,终于还是说了实话:“顾方叙他......他向我表白,我拒绝了他,然后他就......就把我绑了回来。” 陆重山深吸一口气把情绪压下来,然后严肃地看着他:“昭昭,现在顾方叙不在,我把人都支走了,我马上带你走,你这次必须跟我走!” 他说着拿出一根铁丝撬锁。 季昭连忙捂住锁芯看着他:“崇哥,给我一个理由好吗?” “我刚刚杀了冯端清。” 季昭倒吸了一口气:“崇哥,你......” 陆重山几乎要疯了,但他还是强忍着冲动一字一句地说道:“乖,听我的,具体的我到了路上再和你说,现在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 季昭看出事情严重,终于不再反抗,乖乖地让他把锁打开,然后穿好衣服跟着他走出房间。 绥市郊区的某个仓库里,顾方叙点了一根烟徐徐抽了一口,然后看着面前被五花大绑的人:“我问什么你答什么,要是还想打鬼主意,他就是你的下场。” 顾方叙用拿烟的手指了指倒在血泊中的少年——是那天爬床的那个,他刚刚不知天高地厚妄图用照片威胁顾方叙,被他一枪打在肺上,流了半分钟的血才慢慢咽了气。 祁衡哆哆嗦嗦地看着面前的人,心中还在纳闷自己是哪里漏了马脚。顾方叙看出他在想什么,掸了一下烟灰说道:“你知道为什么从来没有人质疑过那份亲子鉴定吗?” 祁衡背上刷的冒了一层冷汗。 “因为我说它是真的。”顾方叙徐徐说道。 “为什么我要说它是真的呢?”顾方叙起身走到他面前,蹲下:“因为我要看看,这个不要命的到底是被谁派来的、又到底是打的些什么注意。” 祁衡被他的眼神看得一凛,连忙低下了头,然而顾方叙却用空着的那只手扳着他的下巴:“顾铮那个老东西派你来的时候,知道你揣着这么多私心吗?” 祁衡下意识往后躲,但顾方叙钳着他的下巴让他无法动弹。 “顾铮死了,你没有了靠山,但是同时也获得了行动上的自由,所以你不用再想着为他做事,而是一心一意为自己谋划起来,是吗?” 祁衡害怕地摇着头:“先生,先生您放过我吧,我都是被逼的,我就是一时昏了头......” 顾方叙笑了一声:“你如果一心只想要点钱或者要一个响当当的名号,我或许就忍了,我现在真的越来越不想起杀心了。但是你偏偏要去他面前晃,你想干什么?” 祁衡求生的本能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5 虎毒不食子 作者:柴不说 分卷阅读35 促使着他下跪求饶,但是他被捆在椅子上,只好用力摇头,使劲说道;“我就是觉得他很奇怪想试探试探他,真的没别的意思......” “没别的意思?”顾方叙嗤笑一声:“你往我床上送人、给他送我和别人的‘床照’,你这是要怎么试探?” 祁衡急得眼泪鼻涕直流,一双眼睛里写满了恐惧;“我一开始真的只是想看看他是不是和我一样别有用心,然后顺便把他赶出去好多拿一点财产,但是......” 顾方叙觉察到他与其中的一场,一双眸子眯成一个危险的弧度:“但是什么?” “但是我越看越觉得他才是真的顾连笙!” 祁衡说完,看着顾方叙的眸子狠狠一颤,夹烟的手一顿,还剩半截的烟落在地上正好沾着地上的水渍,发出一声不合时宜的“滋——”。 47. 顾方叙愣了一忽儿,重新从烟盒里拿出一根烟叼在嘴上:“我不喜欢这种没头没尾的话,说清楚。” 祁衡当然什么都说不出来,刚刚那句话只是他情急之下为了分散顾方叙的注意力喊出来的,而他也是不久前套邹婶儿的话时才知道原来在他之前她们还怀疑过南安是顾连笙。 顾方叙也没催他,安安静静抽完一根烟,然后还没等祁衡反应过来,他猛地伸出手扣住他的下巴、撬开他的唇,作势要把还冒着火星的烟头扔进去。 “我真的是瞎说的!是邹婶儿和邓太太之前怀疑过,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顾方叙笑了一声,把烟头又往里面探得更深了一些:“就算这个你是真不知道,你外公叫赵宝根,确定不和我说说他?” 祁衡被这句话抽去了九成力气,剩下的一成虚虚地吊着他的命,让他不至于被吓得咽气。 他心知已经暴露瞒不过,终于决定把真相说出来。 赵宝根是顾家的花匠,祁衡是他的外孙。赵宝根几年前去世,与此同时祁衡经人介绍签约了演艺公司。他没有接受过专业教育,其他地方也不是太出彩,当然没遇到什么好资源。他的父母赚的钱补贴家用都够呛,自然不可能为他提供什么帮助,就在这时,他看到了他外公赵宝根留下来的日记。 他知道外公以前在大户人家家里工作过,心里起了歪念头。他想看看日记里面有没有什么能为他带来意外之财的豪门秘辛。 日记里面全是琐碎的日常,直到翻到最后,祁衡才发现不得了的秘密: 二十年前,花匠赵宝根和厨娘邹婶儿一起,被顾家老太太指派了一项重要的任务:他们两个要去把大少爷顾方叙刚刚出世的儿子顾连笙带去处置掉。 “我外公在日记上说,顾家老太太很迷信,她觉得那个孩子的妈是个疯子,那个孩子也不吉利,所以一定要活活埋了。他们两个那天晚上带了工具,找到了现在的森林公园那一块,挖了一个坑把孩子放了进去。” 做完这件事,赵宝根和邹婶儿私下达成了一条协议,这件事他们一生守口如瓶,绝对不告诉任何人。并且赌誓,两人绝对不会再踏入这一区域。 但是赵宝根当晚就后悔了。他想起自己为了让孩子停止哭喊而在孩子额头上砸下的那一锄头,一闭眼都是那个孩子睁着一双黑溜溜的眼睛瞪着他。他偷偷跑回去,把那个孩子弄了出来。 或许是天意,那个孩子居然还没有死。 赵宝根抱着孩子,去了附近的福利院。 “外公在日记里说,他后来放心不下,偷偷去福利院看过那个孩子,但是院长说孩子已经被人领养了。 “......是......是季家领养了那个孩子,而......。”祁衡说完,顾方叙感觉脑子里嗡的一声,眼前的景物全都失去了颜色。 祁衡咽了一口唾沫,战战兢兢地说道:“......后来听说,顾家大少爷带人杀了季家一家三口。” 顾方叙觉得眼前一黑,身体不受控制地往下坠,他往后扶住椅子腿才勉强固定住身形。 祁衡不敢停顿,继续说道:“我知道那个孩子的妈妈是董灵犀,我从小就被说长得很像她,就想浑水摸鱼。额头上的疤痕也是按照外公日记里说的弄出来的......但是我没有门路,接触不到您。后来我跟着公司出去应酬的时候认识了您大伯,他说可以帮我,但是我要向他汇报您这边的情况。” 后面的话顾方叙一句都没听进去,他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他的儿子,他的连笙,是被他杀死的。他现在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那时候季潮生和舒韵宁愿自己被活活折磨死也绝对要拦住他们,为什么邓玉容提议烧掉季宅的时候眼中会有那种诡异的光。 因为屋子里是季家一家三口,季潮生、舒韵,和他的连笙。 “连笙......连笙......”顾方叙失神地跪在地上,任由地上积储的污水浸湿他的裤子。 这都是报应,是他对董灵犀强取豪夺、是他没有从祖父母手中保护好自己的骨肉的报应。 整个空间沉浸在寂静中,过了不知道多久,顾方叙终于像是回了魂儿似的猛地站起来。 他要见南安,这个时候只有南安能给他的心脏一点点安慰。 门口响起脚步声,一个手下跑进来,肢体神态之间全都透露着紧急。 “先生,守在那边的兄弟们说陆哥偷偷带着南安少爷出去了。” 顾方叙的手紧握成拳,额上的青筋甚至马上就要爆裂。 “不行!” 他已经失去了儿子,他不能再让别人从他身边带走南安,绝对不可以! “拦住他们,绝对不准他们离开一步。”顾方叙说完蓦然抢过那人腰间的枪,正对着祁衡的额头按下了扳机。 48. 陆重山猛踩油门,但是那一排车却纹丝不动,铜墙铁壁一般的封锁着整条道路。 “失策了!” 陆重山有些后悔,他一心只想着带季昭走,脑子一热只记住要支开别墅附近的人,却忘了以顾方叙谨慎多疑的性格,别墅所在的整个区域都安排了他的眼线。 他没有思考太久便作出了决定:“昭昭,一会儿我下车拖住他们,你开车去机场,听到了吗?” 季昭心里感觉不怎么好,下意识拉住他的袖子:“季崇,你不能有事,明白吗?我爸我妈在天上看着你,你不能骗我,你一定要来找我!” 陆重山伸手把季昭抱进怀里,轻抚了一下他的头发——这个过程仅持续了几秒钟,便放开了。 “昭昭,没照顾好你是我对不起先生和太太,以后不管有没有我,你都要自己好好活着,顾方叙......”陆重山有些哽咽,他下意识地抬头望天,想问问这个昏庸的天是为什么要把季昭这个孩子选作它取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6 虎毒不食子 作者:柴不说 分卷阅读36 乐玩弄的对象。 “顾方叙......”陆重山看着季昭的眼睛:“他是真的很爱你,我看着他的眼睛确认过了。但是你答应我,不管报仇还是什么,不要和他来往了好吗?昭昭,一定要答应我,我就这一个要求。你如果还和他纠缠下去,你会很痛苦的,相信我!” 他无法想象当季昭听到了那个残酷的事实,会变成什么样子。他甚至不敢想,一往上面想他就钻心的疼。 他此时无比希望许多年前季氏夫妇没有因为看到他在福利院里护着尚在襁褓中的季昭而把他们一起领养回家,这样他就不会纵容甚至支持这个孩子走上这条不归路。 季昭一直在沉默地听着,到了这时候,他突然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陆重山。 “季崇,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季崇看着季昭,许久。突然不远处响起轮胎摩擦的声音,是顾方叙来了。 季崇果断下车,把车门锁上。临走前他看了一眼车里的人,张了张嘴。 季昭看到他说的是“快走”还有“对不起”。 季崇才刚下车已经被围了起来,季昭看着那些人拿枪指着他,甚至其中不知是谁对着他的膝弯踹了一脚,让他跪倒在地。 “顾方叙。”季昭狠狠地在齿间噬咬着这个名字。他看着顾方叙拨开左右走到季崇面前,他看着顾方叙用枪抬起季崇的下巴,他看着顾方叙用枪托把季崇额上打出一道伤口,他看着顾方叙张嘴,他知道顾方叙在问他“你到底是什么人”。而季崇只是冷冷地看着对方,明明是跪着,却没有一丝一毫退让的意味。 他脑海中浮现十五年前的那个夜晚,舒韵也是这样跪着,乞求他们放过她们一家人,但是那个男人只是笑着任由顾铮把舒韵拖去厨房,撬开她的嘴灌了整整一壶开水进去。 还有他的养父季潮生,他也下跪了,他求顾方叙放过一家妻小。顾方叙嘴上答应着“好”,拿枪的手在季潮生的膝盖上毫不犹豫地留下了两个血洞。 季昭就在最里面那个卧室里,房门虚掩,他能看到他的养父就在不远处的那张椅子上,无声地张着嘴对他说“昭昭,快藏好”......他听他的话藏好了,可他还没来得及有下一个动作,不知是哪里先传来一阵浓烟,随即整个房子都被吞噬在了火海之中。 他醒来的时候身边只有季崇——那时的他还是医学院的学生,每天晚上都会去季家别墅找季潮生补习功课。是他冒着生命危险把季昭抱了出来。 他们跑出来的下一刻,或许是火势蔓延到了厨房,砰地一声巨响,这间承载了所有美好温馨的房子终于完全毁于一旦。 想到这些季昭的手几乎要嵌进座椅里。 去他妈的爱!去他妈的! 他坐到驾驶座上,没来得及系安全带便已经踩下油门朝着顾方叙冲撞过去。 “昭昭你疯了!” “安安你不要冲动!” 他什么都听不到,他只有一个想法:只要杀了顾方叙,一切就都结束了。 他早就疯了,从顾方叙毁去了他的家、从他为了报仇接近顾方叙开始,他就已经疯得无可救药了。 49. “住手!你是不是疯了!” 这个声音在季昭的脑子里响起,夹杂着愤怒、恐惧和担忧。季昭嘴角浮现一丝苦笑,就这几秒钟的晃神,他感觉自己的意识越来越微弱,就像有人使劲拉着他的头发要把他从这个身体里拉出去一样。 “你才疯了!”季昭保持着最后几分清明,使劲摆头想要多会对身体的支配:“你给我滚进去,滚进去!” “我不能让你杀了他!” 怒火猛地烧到季昭头顶,让他有些目眩:“那你就是想要崇哥死!你为了杀父仇人想让从小一直护着我们的崇哥死!” 季昭心中悲愤交织,指甲嵌进肉里,血顺着方向盘流下来,滴在他的裤子上。 “你也是爱他的呀,为什么一定要你死我活,好好活着不好吗?忘记仇恨......” “不!”季昭大吼道:“我一闭眼睛就能看到爸爸空洞的眼睛和妈妈跪在地上痛哭的样子,我忘不了!” 就这一瞬间,他终于夺回了对身体的控制,他踩下油门,眼中流露的痛苦一瞬即逝:“我也不打算忘。” 那份不合时宜的爱还远没有到能消弭他心中的恨的地步——不管是不是骗自己,他现在都只能逼着自己这样想。 一声枪响,季昭猛踩刹车看去时,季崇的胸口上已经绽出一个血洞,季昭几乎是打开门从车里爬了出去——他太害怕了,他想象不到身边不再有季崇,他会变成什么样子。 顾方叙瞪着那个沉不住气开了枪的人,一个人影从他眼前闪过,他向那方看去,季昭已经跪在地上抱住了季崇。 “崇哥,崇哥你怎么了......崇哥你千万不能有事的啊......你还要带我去看病,还要......” “你......你到底是......”顾方叙的声音因恐惧而颤抖。他不想听也不敢听那个答案。“你到底是什么人?” 少年没有回答,却是环顾四周,很快发现了那个还在冒着烟的枪口。 他点点头,从衣袋里拿出一把小手枪——是季崇刚才下车前给他的。 “让我杀了那个人,”季昭用枪指了一下那个打伤季崇的人,然后回头看向顾方叙:“我就告诉你。” 顾方叙不敢看他,却又不愿意从他身上挪开眼:“我帮你......”说完他在心里笑自己,到现在了,他还在担心这个身份昭然若揭的少年手会脏。 季昭没等他说完已经抬手精准地击中了那人的心口:“我自己来。” 那个人倒下去了,季昭才站起身,季崇捂着伤处拉他的裤腿,他只顾着走到顾方叙面前:“自我介绍一下, “我叫季昭,季潮生的季,天理昭昭的昭,我来替我父母报仇了。” 轰! 顾方叙只觉一声惊雷炸在他的耳边,他下意识摸着耳朵,不敢相信刚刚听到的一切。 “你......你是季潮生的......”每说一个字,顾方叙都觉得眼前的场景越来越模糊,他用力揪着裤脚才堪堪站稳。 “养子。”季昭这才与他真正地对视,恍然间呼吸滞了一瞬。他紧紧握着枪,深吸一口气:“我是季潮生和舒韵的养子。” 顾方叙重重跪在了地上。 膝盖被石子划破的疼痛完全没有让他寻回思绪,他久久地跪在原地,抬头看着昏暗的天空——有一团乌云在慢慢向他们靠拢:暴雨要来了。 似乎心口的疼痛只有深呼吸能缓解,季昭和顾方叙面对面,一个站着一个跪着,两个人都不约而同的长长吐息着。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7 虎毒不食子 作者:柴不说 分卷阅读37 顾方叙终于鼓起勇气看着季昭,他感觉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心上那个血口往外一滴一滴流血的声音。冷风呼呼地往他的心口灌,像是要把他的血肉全吹出去,把他变成一具绝望的干尸。 这是他的儿子,也是他的仇人,还是他曾同床共枕一千多个日夜的爱人。 这就是命运的玩笑,在它面前,无论你拿着枪还是拿着刀,你都是手无寸铁的待宰羔羊。 50. 季昭看着陆重山被急救车带走,微不可察地舒了一口气。他转过身,顾方叙坐在椅子上,眼神复杂地看着他。季昭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仰靠在椅背上,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如果崇哥没有突然杀了冯端清,我们两个本不应该这么快就以这样的身份面对面的。我说话算话,你让崇哥走,我就单独跟你谈。” 他点了一根烟,狠狠吸到底,然后吐出一团忧郁惆怅的烟雾。烟雾散去,他猝不及防与顾方叙对视,夹烟的手微微抖了一下,他忙心慌意乱地在手心里揉灭了烟头。 顾方叙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甚至连眨眼也舍不得。 陆重山,不对,现在是季崇了。季崇被抬上救护车的时候,顾方叙看到他无声地说了一句话。 季崇说的是:“虎毒不食子。” 虎毒不食子。 哈哈哈,虎毒不食子啊。 他放任自己的祖母让下人把自己的儿子活埋、他当着儿子的面杀了他的养父母、他还囚禁强`暴了他的儿子,够毒了吗? 他不清楚自己现在是一种怎样的心情,内疚?痛心?震惊?都有吧。但他发现这些情绪对他来说都是次要的,他只想这样看着眼前的人。他的身份不停变化,一会儿是罪人,一会儿是情人,一会儿又是父亲。有时候他觉得自己看的是季昭,有时候是南安,有时候是顾连笙。 他此生罪孽深重,但他觉得自己一定上辈子、上上辈子也是恶人,不然为什么会受到这样撕心裂肺都不足以承受的刑罚? 他知道季崇的意思,那句话不仅仅只是希望他对季昭网开一面,更多的,是希望他放过这个孩子,无论是以仇人、情人还是父亲的身份。 季昭被他的眼神看得有些失神,他扔了烟头,走过去用枪抵着顾方叙的额头。 “连......连笙。” 季昭笑了一声有些失落地闭了闭眼:“原来到最后关头,你心里想的是你儿子,你真的爱你儿子吗?” 没等顾方叙说话,季昭继续说道:“你爱你儿子,我的养父母也很爱我。你们放火烧房子的时候,我就在最里面那间卧室里,顺着门缝能看到养父的尸体......崇哥那时候刚上大学,他冲进房子里救我,天花板上的吊灯坠下来砸在他的背上,他爬起来继续把我抱出去......你可能觉得这些事无关紧要,但是这些对于我来说,比命还重要。” 什么叫痛彻心扉,季昭在五年前体会到了,而顾方叙在此时此刻体会到了。 “你和季崇,后来你们是怎么一路走过来的?” 他想知道,在被自己亲手毁掉了家后,他的儿子是怎么变成了今天的样子。 季昭正要点烟,顾方叙看着他,问道:“可以给我来一根吗?” 季昭愣了一下,重新抽了一根烟扔给他,给自己点完烟之后又把打火机也扔给了他。 “没什么迂回曲折,别人怎么活我们也是怎么活的,不缺吃不缺穿,直到......” 直到那一年他查出来得了病。 “你为什么不去治?你还这么年轻......”顾方叙说不下去,只能像续命一样使劲抽烟,双手不住地颤抖甚至连烟都拿不住。 “治不好,是那种一千个人里面才有一个人得的病。” 季昭缓缓抽了一口烟:“所以我才要快点杀了你们啊。”他笑着看着顾方叙:“不然等我死了你们都好好地活着,我会死不瞑目的。我......呃!” “你怎么了?连笙你怎么了?” “滚进去!现在不是你出来捣乱的时候,滚进去!”另一个声音在他的脑子里不合时宜地吵闹哭喊,他感觉脑仁儿里像是有一捆一捆的炸药在爆炸,炸得他头昏目眩,甚至丝毫没有注意到顾方叙对他的称呼。 “你给我坐回去!”他大吼一声,用枪指着顾方叙。 “好好好,我不动,你听我的话,如果有哪里不舒服,去看医生好吗?我哪里都不去,我不会跑的。”顾方叙慢慢退回椅子上坐着,一边伸出手作出安抚的动作。 “你再说一句我现在就杀了他!” 顾方叙看着少年捂着脑袋痛苦地怒吼的样子,脑中浮现一个词汇。 “你......你是人格分裂吗?” 季昭猛地抬起头,夹杂着愤怒和怨毒的眼神几乎要化作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马上就要窜上去咬住顾方叙的脖子:“你胡说,他就在这里,难道你看不到他吗?你折磨凌辱他那么多个日日夜夜,你都不记得了吗? “南安南安,他叫这个名字就是想问问你,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后,你有没有寝食难安过!” “我......”顾方叙恍然间卸去了全身的力气,一丝不苟梳上去的刘海颓丧地垂在额头上,让这个无时无刻不光鲜风采的男人顷刻间老了不少。 连笙,对不起,爸爸错了。 我真的好爱你。 你想要什么我都满足你,你让你自己好好的可以吗? 我真的好心疼。 ...... 或许有一种惩罚叫做有口莫辨、叫做话在心头口难开。 顾方叙怔愣地看着季昭和他身后空无一人的背景,思绪纷乱情感混杂,恨不得去借几百张嘴几百个脑子,把他想说的一一说清楚,把他疑惑的一一想明白。 同一个人,不同的身份,同样的爱,不同的名义。 顾方叙都想要,又都愧疚;都亏欠,却都难弥补。 最后他终于千言万语化为一句话:“如果杀了我,你会感到开心吗?” 他想好了,如果季昭说会,他二话不说把命给他,不管是吞枪还是别的什么,只要季昭希望,他甚至可以拿刀给自己凌迟。 51. 季昭没说话。他掏出烟盒拿出一根烟点燃了叼在嘴上。他明明会吸烟,却不知道想什么跑了神儿,狠狠地呛了一口,按着自己的腿咳得不行。 于是顾方叙知道他也在犹豫。 “别抽了,你的嗓子不好,抽多了会咳嗽的。”顾方叙此时此刻只说得出这一句话。 季昭咳出了眼泪,咳得头昏眼花,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一只手在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正是最能让人感受到舒适的力度。 他回头看了顾方叙一眼,扔了手上的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8 虎毒不食子 作者:柴不说 分卷阅读38 烟,狠狠推开他,然后低头哭了。 饶是从前顾方叙强迫他的时候,他也从来没有像这样哭过。 天哪他一个复仇的人,居然在复仇对象面前哭了。 季昭想忍住,可是忍不住,他不知道哪里升上来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要让他把这十来年的眼泪全都哭出来。 顾方叙的手重新放上来,轻轻揽过他的肩头,他晃了一下胳膊想推开,却被顾方叙抱紧了。 “你就当这是我最后一次抱你,等我松开手,你把枪给我,我自己动手。你放心,我不会耍花招,你下不去手的话我自己来。”他说完,低头在季昭的头顶吻了一下。 他决定不告诉季昭这一切,他愿意在他的心里永远当一个十恶不赦的罪人,因为他知道把真相说出来痛苦的是两个人。 他十恶不赦,季昭却是无辜的。他亲手毁了顾连笙、毁了季昭、毁了南安,他不想让他们更凄惨。 虽然他们已经够凄惨了。 顾方叙的话让季昭停止了哭泣,他抬头看着这个让他一言难尽的男人,终于说道:“你知道我要杀你,你知道我在你面前的一切都是伪装的,你难道不恨我吗?” “我希望你恨我。”顾方叙苦笑着看着他:“等我死了,你最多再恨我一周就把我忘了好吗?我不是在厚颜无耻地希望你忘记我的罪孽,我知道我犯的错去死都还不清。但是我希望你能开心,我下地狱了会受惩罚的,所以你活着要开心。你要把自己治好,把书读完,谈一个能让你幸福的男朋友或者女朋友,找一份你自己喜欢的工作......”顾方叙微微低了一下头,竟然发现一滴凉凉的液体落在自己的手背上——他竟然哭了。 他看着季昭,永远看不够似的看着季昭:“如果偶尔想到我心情不好,就到我的墓前骂我,只要你能开心,做什么都可以......我的那些钱你如果嫌脏,就让陆重山拿着,他很聪明,让他用那些钱去赚钱,变成你的钱就不脏了......” 顾方叙觉得他想说的话远远说不完,但是他必须到此为止了。 “现在,把枪给我好吗?我要走了。” 季昭看着男人宽厚的手掌,拿着枪的手剧烈地颤抖。 就是现在了,只要这个男人不在了,他计划了这么久的计划就圆满成功了,他的人生将感到从来没有过的充实,他甚至觉得死而无憾...... 他曾经幻想过,复仇成功的那一刻他就应该是这样的心情。 但现在他却并没有这样的感觉。 “你......”他看着顾方叙,看着他的眼睛,一时语塞。“你和我说过的那些话,是真的吗?” 那些说你爱我、说你要和我结婚、要和我一辈子的话,那些话是真的吗? “是假的。”顾方叙看着他的眼睛微笑:“都是假的,是为了泡你,为了让你心甘情愿被我上,都是假的。” “哦。”季昭闭着眼睛笑了一下。 “所以没什么好顾忌的,”顾方叙还是在笑:“把枪给我吧,我去死,然后你就能开始新生活了。” 在新生活里你没有背德的父亲,也没有血海深仇的仇人,更没有变态疯狂的爱人。 “新生活......”季昭眼神空洞,终于把枪递给了顾方叙。 “那我走了?” 顾方叙语气随意,好像只是在上班前给家人一声问候。 他没有等季昭的回答,拿枪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默默按下扳机。 52. “不要!” 顾方叙愣了一瞬,才发现季昭已经不顾一切地用手捂住了枪口。 真傻,顾方叙笑了一下:“你包住了枪口,我把扳机按下去的话,穿过你的手,子弹还是会打进我脑子里的。” 季昭像个手足无措的孩子,紧紧地盯着顾方叙,不知道该说什么做什么。 “你现在这样做,可能是因为冲动,以后你会后悔的。”所以顾方叙说完,轻轻把季昭的手拉下来,把枪重新对准自己。 他心想,如果他现在死了,季昭会痛苦,但总会走出来;但是如果他现在不死,季昭会后悔一辈子,他不忍心看到他每天晚上躺在床上一闭眼都是季潮生的死状。 “你......你不要......”季昭本能般地抓住顾方叙拿枪的胳膊:“他不想让你死......” 顾方叙看着他,眼睛里满满都是他的样子:“他是谁?南安吗?我死了,他会伤心吗?”说出来他才发现自己的声音也是颤抖着的。 季昭点点头,眼睛已经被泪糊得睁不开了。 “他会伤心,那你呢?”如果你知道我是谁,你还会有那份伤心吗?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为什么偏偏要是你......” “我抱抱你好不好?我好久没抱你了。”顾方叙拿枪的手垂下来,用力抱紧了他身旁的少年。 季昭没有拒绝,但是也没有伸手回抱他。顾方叙看着窗外已经慢慢黑下去的天,恍觉此时此刻天地间只有他们两个人,他开始想,如果从一开始天地间就只有他们两个人就好了。 这个拥抱持续了很久,直到季昭渐渐止住了抽泣,直到一声枪响,楼下的大门被人一脚踹开,然后是杂乱的脚步声。 恢复警觉前有那么一瞬间,顾方叙发现这样的情景和他带着人去季潮生家的时候竟是一样的。 房门很快被人打开,段君和走了进来。 顾方叙把季昭推到身后,站起身。他脸上还有泪渍,眼角还有红痕,但是他护着季昭的动作一如一个无坚不摧的父亲、一个刀枪不入的爱人。 段君和开门见山:“顾方叙,你大伯尸骨未寒,你之前信誓旦旦他的死和你无关,但是现在......”段君和指了指他背后的季昭:“他的事你怎么解释?” 季昭感受到顾方叙的手在颤抖。他看向段君和,正要说话,顾方叙反手在他腰侧轻轻拍了几下。 “大伯母,这是大人的事,孩子在旁边不太好,我们下去谈......” 段君和完全不买账:“别和我来这套,你以为我还不知道他的身份吗?” 顾方叙身形一顿,但他很快恢复原状,甚至游刃有余地用汗湿的手把凌乱的刘海弄上去,露出一个和往日别无二致的笑:“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您也不是真心计较大伯的死,您只是在意他手上的家产和股份而已。爷爷还在,这些事当然应该他做主,你来找我我也给不了你准话。” “放屁。”段君和嗤笑一声:“你以为你私底下搞的那一套我还不知道?你把那些家产全转给了你那个叫陆重山的助手,你想干什么?” 季昭震惊地看着顾方叙:原来顾方叙说的都是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9 虎毒不食子 作者:柴不说 分卷阅读39 真的,他真的已经决定死后把手上的财产权都给他了。 “为什么?”他颤抖着声音问顾方叙。 段君和随意地开口:“你是他儿子,他不给你给谁?” 一室沉寂。 季昭多希望现在能有谁说两句话,能有人敲敲桌子扔扔东西甚至开枪,好歹发出一点声音。 但是没有,他甚至感觉除了他在呼吸,周围都是一片死寂。 “你再说一遍?”他甚至连一边说话一边呼吸都做不到。 段君和来回看着他们两个,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搞什么?顾方叙你这是玩什么?你难道还没告诉他?还是说你不打算告诉他了?” 季昭的声音里仿佛潜伏着一只愤怒的兽,恨不得将眼前的一切夷为平地。他拽着顾方叙的袖口,像一个闹脾气的孩子:“告诉我,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顾方叙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无措过,他甚至希望自己是个傻子或者哑巴,他想蒙混过关。 “顾方叙!”季昭声嘶力竭地喊着他的名字:“告诉我,告诉我!” “你是他儿子。” “有什么好说的!”顾方叙吼道:“只是一粒精`子而已,运气好的话可以有千千万万个你,有什么好计较的!有什么好计较的!” 段君和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平和语气被顾方叙愤怒的声音冲散,他疯了似的质问着,但是没有人回答。 是啊,有什么好计较的,顾方叙心想,如果没有年少轻狂的他,就不会有一个被遗弃的顾连笙;如果没有一个丧心病狂的他,就不会有一个同样丧心病狂的季昭...... 一颗精`子,撸出来留在床单上无非是一个印记,但是当它变成一粒孕育生命的种子,它就有了变成任何东西的潜能,它可以是爱,也可以是刀。 季昭看着顾方叙的眼睛明白了。 “我就是顾连笙,是不是?”顾方叙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季昭点点头,突然抱住顾方叙的脖子吻上去。 被顾方叙躲开了。 季昭明白了。 他看着顾方叙,用视线强迫他和自己对视:“你为什么不让我吻你?是厌恶还是害怕?还是说你知道,我是你的骨肉,是你的儿子!” “安安,”顾方叙下意识选择了这个在他们之间最为和谐的称呼:“你听我说,我也是才知道的,我......” “我爱你,真的很爱,不管你是谁。” 这一刻,他终于把遗失了一天的理智捡了回来。 说完这句话,顾方叙感受到犹如打通了任督二脉一般的通畅。 季昭没有说话,脑海中来来去去全是顾方叙说的话。 段君和饶有兴趣地看到这里,摆了摆手:“你们两个有什么纠纷,等我走了再说。顾方叙,家产的事情你要跟我说清楚,不然今天这事儿,不说完我是不会走的。” 她的话音刚落,两个手下走上前来,把季昭拖到一边。 “谁他妈敢动他我弄死谁。”顾方叙咬着牙说完这句话,那两个人中间有一个腿弯了一下,竟是中了一枪。 “松手。” 季昭已经完全丧失了思考,身上的禁锢一撤走,他便坐在了地上,目光空洞地顶着地板,不知道在想什么。 枪声落下。双方已是剑拔弩张,顾方叙的人和段君和的人对执着,整个房子里散发着一点就着的火药味。 段君和早就打定主意谈不拢就动粗,所以准备得比顾方叙要充分。 顾巽最近状态越来越差,这次怕是无法从医院里好好的回来了。顾家马上就要迎来前所未有的大翻盘,成者为王败者落寞,段君和要做那个成者。她此行为顾铮讨公道是假,争钱财才是真,杀了顾方叙对她来说只是顺带的。 顾方叙把季昭从地上拽起来狠狠往后一推,让他从窗户里落了出去。 季昭没有喊出口的惊呼被一口水呛了进去,他扑腾几下,从泳池里爬出来,红着眼睛看着自己摔出去的那扇窗。 “混蛋。” 顾方叙是个混蛋。 楼上的火拼只一会儿便演化成了单方面的围剿,顾方叙的人多数在医院守着陆重山,并不足以让他抵挡对住对方。 季昭明白现在不是出神的时候,但是他忍不住,他的脑海里所有的一切搅在一起,像一锅浆糊咕嘟咕嘟地冒着泡,让他几乎做不到思考。 等他终于在心里下定决心冲进屋子时,他听到一声枪响——和其他的枪响无异,但他就是注意到了这一声枪响。 他的心脏咯噔一响,顾方叙的眼睛出现在他的脑海中。下一刻,他透过客厅的落地窗看到段君和带着人上车离开,再下一刻,火烧了起来。 “不要!!!” 泳池通向室内的那扇门上着锁,季昭狠狠用手肘砸碎门上的玻璃,然后忍住口中的痛呼把手伸进去拉开门锁冲了进去。 十五年前,也是一场火,他在火中永远记住了那个男人的样貌,他发誓,倾尽一生他也要让这个男人痛苦。 十五年后,同样的一场火,他却只想让这个男人活下来。 没有南安也没有季昭和顾连笙,仅仅是“我不想他死”。 “顾方叙!” 在楼梯上奔跑的时候,季昭看到前面不远处有一个小男孩,他就站在最高的那一层台阶上,他冲季昭笑,他招手让季昭往前走。 然后等季昭终于走到那扇门前看到躺在地上的顾方叙,小男孩挥挥手,季昭看到他对他说了一句“再见”。 他在仇恨和顾方叙之间选了顾方叙。 他在季昭和南安之间选了季昭。 顾方叙这一伤,直接在病床上跨了年。 醒来的时候外面已经换了天,顾巽终于拖不动残破的身躯撒手而去,段君和成了顾氏最大的股东。而床头的报纸上那场“令顾氏准继承人顾方叙及同性情人命丧火海的惨剧”被描述成了厨房电器使用不当的意外。 顾方叙看了一眼报纸,才发现季崇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已经站在床边了。 “你身上的伤还没好完全,还需在床上静养。”多年的助理生活早已把很多习惯刻在季崇的骨子里了。所以顾方叙才艰难地冒出一个话音,他已经说道:“没有瞒你的必要,是昭昭把你从火场里救出来的,他把你拖到了最近的车站,然后昏了过去,他在一周前已经醒了,状态非常不好。” 顾方叙听到这句话的同时已经掀开被子翻身下床。 季崇把他按回去,冷目看着他:“会让你见他的,但是有些话,我要先说清楚。” “昭昭人格分裂的事你应该已经知道了,万幸医生检查后发现另外一个人格已经消失了。我要说的是另外一件事。 “昭昭几年前检查出得了一种病,也是因为这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40 虎毒不食子 作者:柴不说 分卷阅读40 样,他才急着要接近你复仇。这是一种记忆问题,很罕见,至今连病名都没有。患上这种病的人的记忆力会随着年纪增长不断减退,根据不同人的身体情况,病情轻重也有区别,昭昭属于比较严重的。在找到你之前,他已经会忘记家在哪里或者叫什么名字,但是后来有一段时间,他病情出现了转机,我们都以为他会慢慢好起来,但是没有,邓玉容死后,我发现他又开始发病了。” 顾方叙呼吸急促地咳嗽着,季崇端给他一杯水,他才刚喝进去便吐了出来。 喝不下去,心疼令他仅仅是吞咽都疼得如同刨皮抽骨。 季崇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他的身份、你的身份、你们之间的关系,我原本想隐瞒,我以为你也会隐瞒,但是天公不作美,横插出来一个段君和,全搅和了。昭昭受了不小的刺激,病情陡然加重......”陆重山重重地抽了一口气:“你见到他就明白了。” 见到季昭时距离他和季崇的谈话已经过去了一周,顾方叙一周没有合眼,听说能去见季昭,他甚至找护士小姑娘借了遮瑕膏遮去脸上憔悴的痕迹。 走到病房前,季崇侧身让他:“你来敲门吧。” 顾方叙感激地点点头,然后举起在一瞬之间变得千斤重的手。 终于敲响时,距离他抬手已经过去了漫长的一分钟。 护工走过来打开门,顾方叙越过他看到了坐在窗前的季昭。 “昭昭......” 季昭回过头,一瞬的惊讶后眯起了亮晶晶的眸子。 他在笑。 顾方叙蹲在地上捂着头哭了起来。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想哭。 “您好?”季昭的声音没有任何改变,但预期却是顾方叙从未听过的。 “昭昭?” “昭昭是谁?是我的名字吗?” 季崇在他肩上拍了一下,示意他一起出去。 离开病房顾方叙急切的拉着季崇的衣服:“这是怎么回事?” 季崇苦笑一声:“他什么都不记得了,你、我、他自己,都不记得了。” “那他还能想起来吗?” 季崇望着窗外:“等你明天就知道了。”他说完看着顾方叙,眼中带着询问:“顾方叙,我相信你对昭昭的感情,我希望你想想清楚,对于一个没有记忆的孩子,他需要的是一个情人还是别的什么。” 顾方叙在病房里陪着季昭坐了一整天,他给他读书、照顾他吃饭、给他讲乱七八糟的故事。 他们约定第二天还要见面。 然后第二天顾方叙明白了季崇的话。 因为第二天季昭再次忘记了他。 循环往复,季昭每一天认识他,又每一天忘记他。 春去冬来。 “你叫顾连笙,今年二十二岁。 “你喜欢古典乐,会拉大提琴。 “你不爱运动,能坐着绝对不站着,能躺着绝对不坐着。 “你喜欢吃肉,不爱吃蔬菜,但是吃了很多肉还是很瘦。 “你出了车祸才会这样的。没什么好怕的,因为我会一直陪着你。 “你问我我是谁? “傻孩子,我是爸爸啊。” 季崇说得对,一个没有过去和未来的孩子,他需要的是一个能带他回忆过去、能为他编制未来的父亲。 季昭的人生被他毁了三次,他就在这数不清的岁月里、在每一个季昭如同新生儿一般从睡梦中醒来的早晨,不厌其烦地为他构造一个保质期只有一天的家。 这是他的刑罚,也是他的荣幸。 be结局终 53. 大家都知道,靠近村委会的那户人家住了三个男的。 为首的那个戴副金丝边框眼镜,整天冷着一张脸比小岛三点钟方向那块百年未化的大冰山还要硬;第二个倒是不冰山脸,但是怎么看怎么不像好人,尤其笑起来的时候,小孩见了觉得像绑匪,大人见了觉得像黑社会,警局的警察们见了总忍不住想掏电警棍;第三个最小,二十来岁的样子,见谁都笑嘻嘻的,和当地小孩儿玩的特别好。 冰山脸看样子是一家之主,这一点从每个月都是他到村委会交会费电费煤气费就可以看出来。而且有经过的村民看到他在他们家院儿里冷着脸训长得像不法分子的那个,这样的事儿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每天早上八点整,戴眼镜的冰山脸准时到达港口,一艘写着中文字的货船早早等在了那里。冰山脸弯着腰在港口上看船上卸下来的东西,活像一个验货的不法分子,就因为这个本来就只有几个身强力壮的村民兼职的警察局还硬是干海绵里挤水似的,硬挤出来几个人每天这时候在港口守着。 冰山脸验完货开着小货车把东西载回去,这时候“不法分子”也起来了,站在院门口臭着脸抽烟,看见冰山脸回来“不法分子”脸总是变得更臭,还会叽里咕噜地骂几句,冰山脸反正不怎么理他,指指东西叫他一起搬。“不法分子”抵触地抗议几句,冰山脸也不恼,轻描淡写说一句“不法分子”就会老老实实跟着搬东西。 他们俩忙活完,已经是半个小时后,这时候他们家的烟囱开始冒出炊烟,是开始做早饭了。 早饭过后各家的孩子开始上学堂,他们不会直接去学校,而是有组织有计划有预谋地跑到“三男之家”,站在院门口呼朋引伴地叫几声,这时候“三男之家”的第三位——“二十多岁”就出来了。 “二十多岁”长得好看,说话轻声细语的,和另外那两人完全不是一个丝带儿。他出来的时候一般都拿着大堆写着中文的零食,这就是孩子们上学前绕道拜访的缘故。孩子们也不空手来,一般是自家的小食品,有时候也会有一些去邻岛赶集买的小东西。 这项“日课”做完,“三男之家”的房门打开,“不法分子”走出来,不怒自威。孩子们连忙撒丫子跑远了。 这也是村里学校迟到率呈雪崩式下降的重要原因。 顾方叙出来的时候季昭正呆呆地看着孩子们跑远的方向。 “他们是不是很怕我?”季昭茫然地问。 顾方叙在他面前蹲下来,仰着头笑着回答:“不是,他们很喜欢你,只是现在他们要去上学了,等放学他们回来找你玩。” 季昭点点头。顾方叙把他发间的雪花拂落,笑着问道:“那现在我们回去,按照医生说的,先把今天早上的事情写在日记里面好不好?” 距离之前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三年,季崇拿着顾方叙给季昭的钱扫清“后事”,三人一起隐居到了之前顾方叙曾带着季昭住过的小岛上。 房子还是那间房子,邻居还是那些邻居,除了之前约季昭一起去赶集的小男孩今年已经升了初中并且成功和警察局长的女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1 虎毒不食子 作者:柴不说 分卷阅读41 儿“私定终身”,一切变化都不大。 季昭的病情还是那样,前一天的事情第二天早起忘得一干二净,顾方叙不厌其烦地一边一边告诉他前一天发生的事情,像是被扔进了一卷录像带,电视外拿着遥控器的观众不知道出于怎样的恶趣味一遍一遍按回放键。 医生说写日记有助于病情好转,于是季昭每天最主要的任务就是在日记上记录他今天早上吃了什么、中午吃了什么、晚饭吃了什么、吃完早饭顾方叙用蹩脚的播音腔给他读了什么书、吃完午饭顾方叙逼着他睡了多久的午觉以及吃完晚饭顾方叙和季崇打牌因为季昭老是在旁边问这个问那个让顾方叙输了多少条裤子。 日复一日,倒是乐在其中。 等季昭在顾方叙的指导下写完早间纪录(真是难为了考试全考拜关公毕业全靠血皮厚的顾姓男子),季崇正好收拾好东西准备去哥本哈根上班了——是的,季崇把手上的生意全转到了这边,每天管做饭包洗碗还要坐着直升机去上班,已经连续两年被评为村里的“优秀家长”了——毕竟也没谁家像他一样要养两个无业游民,而且一个每天都在失忆,一个每天都在帮助失忆的那位恢复记忆并以此为借口推辞所有家务。 今天过后,他们即将迎来北半球的极夜。长达半年的极夜对于生活在北极圈的人们来说已经不是新鲜事儿,但是对于才来这里的顾方叙来说却是怎么都习惯不了,但是不管怎样,在儿子面前,一个优秀的好父亲,必须是大树一般的存在,面对山崩地裂都不能露怯——这是季崇给他买的育儿经典里写的,顾方叙这些年生意经没怎么看,育儿经倒是读了万卷倒背如流了。 所以他很严肃地看着季昭:“乖宝,明天极夜就要开始了。” 季昭睁大眼睛:“极夜是什么?” 顾方叙看着他:“就是天一直都是黑的,不会亮起来。” 季昭闻言往他怀里缩了一下:“天一直黑着很可怕。” 顾方叙拍拍胸`脯:“有爸爸在,没什么好怕的。” 季昭信赖地点点头,可接着又面露迟疑:“可是如果爸爸也怕呢?” 顾方叙愣了一下,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发:“爸爸怕了抽一根烟就好了。” 顾方叙有些期待,因为前几天和村委会的大婶儿聊天的时候(其实是季崇上班去了忘记关煤气,大婶来提醒顺带批评了一下这个“一看年纪就不小了竟然连这中小学生都知道的道理都不知道的中年男子”),对方说极夜来的时候许愿,很灵验的。 顾方叙杀了不少人,他的大前半生都只相信权力和金钱,但是现在他开始相信流星和极夜。 他有些小兴奋,像一个面对着生日蛋糕的小男孩,闭着眼睛双手虔诚地合十,许下他在枕头底下和日记本里珍藏了许久的愿望。 “爸爸你很开心吗?” “是呀,”顾方叙把手捂热乎了才去摸季昭的脸蛋:“因为明天我要许愿。” “许愿是什么意思?”顾方叙看着季昭歪着头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似乎能照亮半片天空。 顾方叙搜肠刮肚,在他不怎么浩瀚的词海里打捞了一遍,终于尴尬地笑了笑:“爸爸也不知道,或者如果明天爸爸的愿望实现了,你就能自己知道了。” 季昭笑着点点头:“那我希望爸爸的愿望实现。” 极夜降临的时候,顾方叙觉得他的心犹如一颗孕育着生命的蛋。季崇打开日光灯,窗外不见一丝光亮的黑暗和明亮的室内顿时成了两个空间。 顾方叙看着漆黑的天空,心里那颗小小的蛋裂开一条缝隙,细碎的破裂声让他的耳朵不自觉地抖动了一下,带着难以言明的兴奋。 许愿的时候他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双手合十的动作出现在他身上简直太过惊悚,他怕吓到季昭,或者恶心到季崇,这样极有可能触发前者的病情,又有可能让后者罢工——都不太好。 他没看到的是,他关上房门的那一瞬,季昭痛苦地皱起眉,额上青筋凸起,瘦弱的双手揪紧了裤脚。 片刻之后他重新睁开眼睛,呼出的那口浊气似乎有千斤重,让他一瞬间瘫倒在沙发上。 第二天的清晨,顾方叙伴着手机闹铃在黑暗中醒来,极夜让他的身体有些无所适从,他裹上棉衣去阳台上抽烟,才刚点着,身后的门打开,一个有些颤抖的声音响起。 “我也怕,可以给我抽一根吗?” 顾方叙感觉自己用完了一生的力气才拿紧那根烟。 所以他没有力气去抑制语调的颤抖。 “抽烟对身体不好。” 他转过身,眼眸里有水光。 他看到季昭对他笑,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笑,却让他有一种久违的感觉。 季昭偏着头,右眉微微挑起:“可是你找我要烟的时候,我二话不说就给你了,你不懂礼尚往来。” 顾方叙知道他是说之前他向他表明身份的时候,他曾向他要过烟。 打火机蹭的点燃,星火闪烁后他们俩并排站在阳台上,季昭吸得很慢,半天才吐出一口烟雾。 顾方叙夹着烟侧头看他:“我昨天晚上睡觉之前许了一个愿。” 季昭侧过头看他:“实现了吗?” 男人的声音像是被烈风吹得打颤:“实现了。” 季昭把烟含回去:“那就好。” 顾方叙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笑中有泪:“这是我第二次许愿,上一次是我爸把我送去抵债的时候,我许了一个愿,希望有人把我救回去。那个愿望没有实现。”顾方叙笑了一声:“东方不亮西方亮啊。” “顾方叙,”季昭把手指中间夹的烟头给他看:“这个烟太难抽了,一点都不带劲。” 顾方叙拉过他的手,在中指的指甲上吻了一下,露出一个坏笑:“没礼貌,对爸爸直呼其名谁教的?” 季昭把烟头扔到楼下的雪地里,不满地摇头:“没有爸爸会带着大病初愈的儿子抽烟的。” 顾方叙笑着把他的手包在手心里:“那是好爸爸,坏爸爸不讲究那些。”说完他垂眸凝视着他:“坏爸爸可以吻你吗?” 季昭耸耸肩:“看你自己,如果你不嫌我刚起还没刷牙......” 顾方叙没让他说完,他急不可待地把季昭抱进怀里,吻了上去。 绵长的一吻结束,季昭喘匀了气,好笑地看着顾方叙:“果然比帮我穿衣服讲故事熟练多了。”他说完露出一个嘲讽的笑:“那些练了三年都没练好,这个断了三年居然没生疏。” 顾方叙哑着嗓子垂眸看着他,笑了一声:“无他,唯手熟尔。” 季昭鄙夷地看着他:“这不是当爸爸的人该有的样子。” 顾方叙坦荡荡地笑:“你也没有多像个儿子。”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2 虎毒不食子 作者:柴不说 分卷阅读42 季昭认可地点头:“这倒是。” 顾方叙趁着夜色耍流氓:“床上床下都是爸爸,比别人还多一分情趣。” 季昭不置可否地吐了一下舌头:“瞧瞧,我就知道摆在书房的那些育儿书都是装样子......” 他话没说完,顾方叙把他往怀里又带了带:“坏爸爸再吻你一下?”说完也没等季昭说话,低头吻了上去。 门边,刚刚从码头运回来生活用品的季崇既惊讶又在预想之中地把脖子缩回去。 他觉得他可能要去找村长家的丽莎,毕竟那姑娘除了爱吃带血的牛肉,没啥不好的...... 问题来了,崇哥和丽莎在一起了吗? 这篇文到这里就全部结束啦!这个he结局也是一开始就在我心里了,尤其昭昭要烟抽的那一段!终于写到了好嗨森!!!我真的超级喜欢这种很平淡的结局,有一种细水长流的感觉。 分卷阅读4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