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家祸水 上》 序言 天家祸水 上 作者:暮鸢 序言 【序言她不入男人堆,谁入男人堆?】 一说起韦小宝,对小编来说,印象最深的反而是周星驰演的韦小宝,剧情之夸张,令人喷饭,尤其是那张嘴,真的是有够贱的……可是,这样的他,就是有本事能追到多各式各样的美女,娶到那麽多的老婆。是男人,大概会羡慕他吧。 这是因为能言善道是追人的最佳利器?才让他得以无往不利?那麽,当这样的优点放在一个女人身上,又会是什麽情况呢? 暮鸢的《天家祸水》女主角钱程,活脱脱宛如是女版的韦小宝。 她好色──好男色,只要是美男,她没有不爱的;她好钱──不放弃任何能光明正大a钱的机会;她善於察言观色──看什麽人说什麽话,纵使身处敌国,照样把摆平异邦大王! 而她和韦小宝最不一样的地方,韦小宝是货真假实的男人,大剌剌的去追漂亮的女人。而她,明明是个如假包换的真女人,却得女扮男装混在男人堆中当大臣!就算她对这些帅哥流口水,也不能真的把人给吃了!不过,小姐她有色无胆,通常只是嘴上说说,没见她做过什麽伤风败俗的事。 故事的起点,很像是把人丢在一个孤岛中,想办法活下去。咱们女主角是灵魂穿越到古代的大乾国,置身在一个人人视她为敌人的处境中,且看她如何在这个陌生时代混得风生水起。 小编喜欢她,除了她的牙尖嘴利外,最最佩服她的乐观和个性,明明四面楚歌,她却没在怕的,身段之软q,该抱大腿时绝不手软;该装软弱时绝不硬撑;可面临关键时刻,她也绝不退缩。 不过,她的感情生活也是十分精彩。她这个假男人,竟然迷倒了身旁一堆优质男,各个官位的男人都有,甚至连番邦的大王都不能幸免(?),一一拜倒在她的男装服下,果真是魅力无边啊~ 生活中有许多需要面对、克服的难关,也许是爱情习题,学学钱程的乐观和勇於面对的态度,相信事情会有圆满的结果。 序言 第一章 天家祸水 上 作者:暮鸢 第一章 【第一章金牌经纪人穿了】 钱程头痛欲裂,浑身上下彷佛被碾压过了一样,酸痛无比。她忍不住低声诅咒,挣扎着想要从这片虚无缥缈的白雾中清醒过来。 李明启,我这样煞费苦心为的是什麽?要不是我是你的经纪人,才不理你!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可你这样做有没有经过我的同意?你污蔑我喜欢的人想要藉着我炒新闻,还制造了一堆我的花边新闻,现在她自杀了,你满意了吗? 那她死了没有? 钱程,你太冷血了! 冷血总比血流光了强。昨天那种情况,不是她死就是你亡,在你没能力保护她之前,所有的爱情都是杂草,一揪就揪掉了!你不冷血,不如你站出去开记者会,说你和那女人交往,说你和不下百名想成名的女人交往过,这样,包管没有媒体会去管那女人的事情,全一窝蜂地都来挖你的老底了,这个场景够刺激,怎麽样? 好,钱程,我看谁会爱上你!你根本没心!我要和你绝交,我要换经纪人…… 这种话李明启说过无数次,可是到了最後,他不得不承认她是对的。白雾越来越浓,李明启渐渐地被白雾吞噬,四周只剩下了她一个人,她有些茫然,尝试着往前走,不一会儿,失重的感觉袭来,耳边忽然响起嗡嗡嗡的声音。 到底是谁来暗杀大人,那帮狼心狗肺的东西! 嘘,哥哥和你说句掏心话,大人这次是翻不了身了,劝你趁早逃了吧。 呸,大人待我不薄,我才不做这种狼心狗肺的事情呢。 那你就等着陛下抄家吧…… 钱程依稀记得自己和李明启吵了一架後,一个圈内的朋友带了一个美少年来找她这个金牌经纪人提点,她忍不住嘴贱调戏了几句,没想到那个美少年误信谣言,还真的主动扑上来,吓得她摔了一跤便晕了过去。 不会真的被一个小毛孩强了吧……钱程喃喃自语着,往四周打量了几眼,旋即又闭上,这两天太累了,都产生幻觉了,看来真得好好休息一下。 扑通一声,有人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大人你醒了,大人你保重身体啊。 大人你终於醒了,小人守了你好久了。接着另一个声音惊喜地响了起来。 钱程犹豫了片刻,重新睁开眼睛,只见入目的仍是一张只在电视里看过的雕花架子木床,四角立柱,三面围栏,正中顶上大块雕着图案的棂子板,露出一个椭圆形的月洞门。两个身着青衣,头顶方巾的人跪在床榻下,一个以头伏地,一个直愣愣地看着她。不远处,各种古意盎然的案几、柜子、长榻映入眼底,屋内没什麽装饰,只有案几上放着两个青花瓷,墙上挂着一幅山水横幅,龙飞凤舞的草书跃然纸上。 这两个青花瓷一定很值钱。这个时候她居然还能想着赚钱。旋即,各种各样的念头纷杂地钻入她脑海。幸好,她前世最擅长的就是应付各种危机和突发事件,再难的事情,她也能把它拧过来。她定了定神,忽然想起什麽,伸手摸了摸胸口,悚然一惊,我的胸呢?我那饱满诱人的b罩杯呢! 她的手再往里探了探,幸好,触手可及是厚厚的白布,然後她冷汗涔涔地伸手一摸胯下,顿时放下心来——还好,没有穿越成一个男的。 後脑勺一阵疼痛,她忍不住半抬起身子,哑声问道:我……这是怎麽了? 下面跪着稍瘦的那人,膝行了半步,大声说:大人,我在後院发现你倒在地上,头上流了好多血,身旁还躺着一个刺客,想必是被大人你杀死的,府里这两天人心惶惶,居然都没人发现大人不见了,好不容易把大人抬到房里,管家让小人照顾你……那些人都没良心,大人得势的时候拍大人马屁,大人一有难,连鬼影子都看不见…… 钱程微蹙眉头,打断他的话,指示另一人道:你倒是说说发生什麽事情了? 听了半天,钱程终於有些明白了,这位原主是朝廷大官,十分受先帝宠爱,她拥立最受宠的五皇子,明枪暗箭地和二皇子对干,如今却是二皇子即位。 心中唾弃倒楣的原主不识时务,她起身笑说:患难见人心,你叫什麽名字? 那人叩了个头说:大人可能因为受伤所以忘记了,小人的命是大人救的,名字也是大人赐的,小人叫钱正。 之後钱正又叨叨絮絮的说了许多事,她才知道原来自己穿越的这个原主居然也叫钱程,看来自己穿越的这个原主应该是电视剧里的那种忠臣,被昏君、权臣欺压,满腔抱负无处可抒。她不由得挺起胸膛,觉得头也不那麽痛了,再次环顾四周,只觉得这屋子里除了青花瓷,没什麽其他值钱的玩意儿,不免有些泄气。不会吧,她穿到一个女扮男装、两袖清风的清官身上,就算是忠臣,好歹要攒点保命钱,不然她怎麽跑路啊?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往外踱去,身後钱正跟了上来,担忧地说:大人,你头上的伤处还没有好,不如再歇一会儿。 钱程瞥了他一眼,他长得眉清目秀、身材矮小,大约十五六岁,放在现代就是个童工。另一个奴仆大约二十岁上下,浓眉大眼,身材高大。你叫钱正?这个名字太难听了,改成钱多吧。有钱才实在。 那人愣了一下,随即垂首应了一声是。 秋风乍起,院子里的树叶已经枯黄,钱程在院子里感怀,自己忽然离去,老板八成为了年底可以不发给她巨额红包而心花怒放;竞争对手为了没了她这根眼中钉而大肆庆祝;李明启正生气,不会理睬她的失踪;唯一可能记挂她的是她的贵宾犬小添添…… 唉,人太聪明了遭人嫉妒,连老天爷也嫉妒我,把我发配到这种地方。 钱多有点不明白,大人的确很聪明,听说当初大人是被先帝钦点的文武榜眼。 钱程听了更忧郁了,先帝为什麽这麽早就走了,留下我一个人,孤苦伶仃。 说着,她走到紧闭的大门边,使劲地往外一推,钱多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她收势不及,一脚踩在了一堆东西上,低头定睛一看,居然是一篮臭鸡蛋! 钱程一愣,嫌弃地甩了甩脚,问道:钱多,莫不是百姓们仰慕我,送我一篮鸡蛋?这府里人也太不会过日子了,早些收起来就好了,不吃也能卖几个钱。 钱多讪笑,大人,这几日不知怎的,府门前老有这种奇怪的东西。 钱程深吸口气,这里的空气新鲜,不像以前她居住的城市,一吸气就好像有沙子在鼻腔中起舞。府门外站了两个带刀侍卫,离府门数丈远的地方有几个人对着钱府指指点点,一脸鄙夷。府门前放着两个白色花圈,几篮菜叶,菜叶明显已经发黑发臭…… 钱程又惊又怒,往後退了两步问道:钱多,你不是说我是个好官,忧国忧民,普救众生,只是被奸人陷害,遭皇上误解吗? 那个个子高大的奴仆终於忍不住捧腹笑了起来,大人,你说的话简直太好笑了,钱多从来没出过府不知道你的底细,你还会不知道你自己的事?你拍马奉承、陷害忠良、欺男霸女、草菅人命,不知道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如今天理昭昭,恶有恶报,你却装着一副什麽都不知道的样子,想要蒙骗谁啊! 钱程一阵发晕,她终於明白了,老天爷不是在嫉妒她,而是要玩死她!她竟穿越成一个奸臣,一个失了宠的奸臣,一个失了宠的女扮男装的奸臣,最最要命的是,这个失了宠的女扮男装的奸臣居然还是个穷兮兮的奸臣! 钱府的议事厅里,钱程头包白布,颓丧地坐在上位,底下分别坐着两个中年男子,据说是她的谋士,下首站着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眼露精光,则是钱府的管家钱平。 大人,你真的什麽都想不起来了?这可怎生是好?一个谋士脸都垮下来了。 大人,你昨日还说让我们放宽心,你已经有了好主意,怎麽今日就成了这样呢?另一个谋士愁眉苦脸地说。 张先生、杜先生,我心里十分愧疚,不如先生们再叹会气,说不定叹着叹着,这我就又记起来了。 两个谋士不由得语塞,顿时不说话了。 你叫什麽来着?钱……钱程看向自己的管家,看了府里这麽多人,只有这个管家长得还算有几分俊朗,让这数年来一直在美男堆里打滚的她有了几分慰藉。 小人钱平。管家答道。 什麽不好叫,居然叫钱平!这还能财源滚滚吗?钱程忍了半天才说:你们不要一副如丧考妣的模样,有这时间,不如和我说说,我和今上到底有什麽冤仇? 下面几个人面面相觑,半晌才说:这个一时半会恐怕说不清楚…… 钱程瞪着眼睛看着这三个人,良久,她冲着钱平招招手,把帐房先生叫过来,府里有多少钱,大家都分点,趁早散夥了吧。 第一章 第二章 天家祸水 上 作者:暮鸢 第二章 钱平犹豫了一会儿,吞吞吐吐地说:只怕散不了了,这些日子府门前都不太安生,陛下说是要保护大人,派人日夜在府门前轮值,这几条街都有人巡逻。 两个谋士也连连摇头,大人,走不得啊,这一走,大人这几年的心血都白费了,不如再去福王那里想想办法,福王和陛下总归是兄弟,打断骨头还连着筋。 她看过那麽多宫斗剧,夺嫡失败的兄弟还能连着筋?真是笑话。我看不如我先去洗乾净脖子等陛下来宰我比较好。算了,你们先退下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两个谋士对视一眼,尴尬地退下了。钱平却没有走,迅速地把议事厅的门掩了起来,低声说:大人这个主意甚妙,我们下午便把风声放出去。 什麽主意?钱程的脑中闪过几个念头,心不在焉地问。 大人的意思难道不是假装失忆,以博取陛下的同情吗?钱平有些愕然的反问。 钱程心里一突,重新打量自己的管家,想了一下,凑过去在他耳边说:主意自然不错,可若是我说,我真的失忆了,那可如何是好? 钱平花了整整一个下午,才让钱程弄清楚了现在的形势,现今她所处的朝代是大乾,钱程四年前参加科考,殿试得中榜眼,又於同年参加武举,得中武榜眼。先帝在位时深受宠爱,从翰林院一路提拔到吏部尚书。先帝於三天前驾崩,不知为何,先帝原属意五皇子景裕之,然宣读诏书时却变成二皇子景恒之即位,年号武成。 说起大人你和陛下的宿怨,小人只说一件大人就能明白一二。陛下原是寿王时,寿王妃做寿时宴请各位王爷,途中离席,不知为何被人发现和人幽会,寿王妃羞愤之下自尽身亡,寿王为此大闹了福王府,追杀大人,被先帝斥责,因而不喜於先帝。 钱程倒抽口凉气,半晌才啧啧叹道:我前世今生干的事情都差不多。 钱平有些听不懂,恭谨地答道:大人天纵奇才,必然有解决的法子。 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钱程忽然问:那个行刺我的人在哪里? 钱平一怔,回答,多事之秋,小人唯恐惊动别人,平白惹出事端,找了辆马车拖到无人处埋了。 我认识他吗?钱程皱着眉头问。 钱平摇摇头,小人不认识,想必大人也不认识。 钱程踱了两步说:照你这麽说,我的武功应该不弱,怎麽可能在毫无察觉之下被人在头上砸了一下?应该是认识的人才对。 钱平沉默了片刻後说:小人不知,不然我们把人挖出来看看? 钱平你糊涂了不成,你家大人失忆了。再说,挖出来她也不会认得。 钱平拍了一下脑袋,两个人对视片刻,都呵呵的笑了起来。 钱平,你去帐房要点银子,我去外面散散心,说不定能想起所有的事情。 钱程藉口让钱平去散播她失忆的消息,婉拒了钱平陪同的好意,虽然钱平看起来精明,但她总是有种错觉,他似乎对她隐瞒了一些东西,没有那个傻头傻脑的钱多来得可靠;而且按照她的试探,钱平根本不知道她女扮男装的事,所以一定不是她的心腹。 钱程带着钱多大大方方地走出了钱府大门,天色已近黄昏,门口没了那些指指点点的人,烂菜叶和臭鸡蛋也被钱平收拾走了,两个侍卫面面相觑,刚想上前阻拦,钱程却诚恳地说:陛下仁厚,派两位兄台保护钱府,下官感激不尽,下官只是在附近走走,两位兄台若是不放心,尽管在下官身後贴身保护就是。 两个侍卫商量一会,果然跟在他们身後。 钱程在心里吐口气。看起来,先帝新丧,新帝总要做做样子,不能一下子把先帝的宠臣赶尽杀绝。 出了钱府,钱程好奇地四处打量,这个大乾朝大约和史书上的唐朝差不多模样,大街上行走的男子大都穿着圆领窄袖长袍,头戴方巾或襆头;也有一些女子在街上行走,身材微胖,服饰也并不保守;偶尔有富户、官人骑马或驾马车走过,气派十足。 钱程一边走,一边本能地打量街上的行人,半晌才颇为失望地说:钱多,怎麽大乾朝没几个看得上眼的帅哥? 大人,你说的是不是长得俊朗的男子? 钱程怅然地点点头,想起现代自己公司里那些或俊朗或魅惑或阳光或秀气的男人们,想起自己每天用眼睛吃冰淇淋的日子,想起那些想要一炮而红的小男星围在她身边拍马屁奉承的日子……她长叹一声。 大人,我们大乾人杰地灵,京城中的美男子数都数不完,将军府的裴大将军,大理寺卿荆大人,还有几位王爷,听说也是天下少有的美男子……这些都是他听来的。 真的?钱程转头问他,那他们都在哪出没?我什麽时候偷偷去看两眼? 说得忘形,钱程一个不小心撞到人,受创的脑壳顿时发疼。她抬眼一看,只见一个锦衣玉袍的男子站在街道中间,冷冷地看着她。她本能地笑了笑,想起以前看到的古装剧,斯文地朝他拱手说:这位公子对不住,一时忘形,见谅见…… 话未说完,她愣住。眼前这个男子大约二十多岁,个子高大,轮廓分明,一张薄唇紧抿,眉峰微蹙,犀利的目光彷佛如钉子般落在她身上,令人有种被看穿的感觉。 凭多年做经纪人的经验,她立刻觉得此人一定不好对付,立刻後退一步,拍拍手便准备和钱多避而远之。 钱大人何必走得如此匆忙?那个男子嘴角扬起一丝浅笑,低声道。 钱程一怔,立刻扶额呻吟了两声,钱多…… 钱多立刻会意上前解释,这位公子,我家大人的头受了重创,所有的事情一下子记不起来了,请问你是…… 那个男子微愣,哈哈大笑的伸手拍了一下身旁的人,指着钱程说:哈哈哈,李逸,他说他不记得了,你信吗? 李逸像是他的随从,恭谨地说:公子,我不信,钱大人行事出人意表,想必在谋划什麽大事。 钱程警戒地说:公子看起来非富即贵,何必谈吐行事如此不留分寸? 男子盯着钱程头上的白布,敛了笑容,好,钱程,你有本事就装到底。 钱程心里恼火,不假思索地凑到男子身旁,伸手拍了拍他的胸膛,只觉得手触到之处,肌肉结实而有弹性,忍不住赞叹,看不出来,公子还挺有料的,脸上倒也细皮嫩肉,放在我那里,说不定还真能成个猛男脱星,可惜了,生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 那男子惊愕地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钱程恋恋不舍地又在他的脸上捏了一把,趁他还没回过神来,拉着钱多飞也似地窜到了街角,一眨眼就不见了。 钱多跑得气喘吁吁,好不容易站定了,咧着嘴笑说:那人只怕气歪了嘴,只是大人,你就不怕对方是熟人,到时候来找你算帐吗? 钱程惊异地发现自己居然健步如飞,不带喘气,闻言哼了一声,那正好,要是他有能耐把我杀了,我说不定就回家了…… 看看四周,全是古色古香的建筑,没有污染的天空恍如黑丝绒一般顺滑,灿灿的星星闪烁,彷佛触手可及,忽然之间,她从来没有像这一刻一样,怀念暴躁易怒的李明启,怀念奸诈小气的老板,怀念车水马龙的大街,怀念被高楼大厦遮住的天空……一股从没有过的无力感油然而生,挥之不去,让她忍不住抱住了头。 钱多不知所措地看着她,嗫嚅着说:大人,你头痛吗? 钱程叹气说:钱多,你说我们俩现在逃出城去,有几成把握? 钱多一脸凛然,大人要是想逃,小人一定紧随其後,绝不胆小怕事。 钱程忽然笑了,拍了拍钱多的肩膀,天将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一定是此处有人需要我,只是不知道此人是要我捧红他呢,还是要我将他踩成泥巴? 两人说着走着一起回到钱府,钱程只觉得腹中饥饿,吩咐钱平上顿丰盛的夜宵填填肚子,见钱平的神色有些奇怪,她大惊,府中不会连夜宵的银子都没有吧? 不是,只是大人以前素来不喜暴饮暴食,每日的饮食都十分固定。 钱程笑咪咪地看着他,阿平啊,以前的事情我都不太记得了,我就好像到阎王殿里走了一圈,啥都忘了,有什麽不一样的,你只好担待了。 钱平一凛,立刻躬身说:是,小人立刻去办。 夜宵置办得挺丰盛,钱平还弄来了一壶酒,钱程在院子里,对着月色自饮自斟,十分惬意,唯一的遗憾是菜色做得颇为粗糙,她自幼在江南长大,到了其他城市後也一直喜欢吃江南菜,在他们圈子里是出了名的难伺候。 酒足饭饱之後,她伸了个懒腰,阿平,先帝的灵柩送上陵寝了吗? 第二章 第三章 天家祸水 上 作者:暮鸢 第三章 钱平小心翼翼地答道:没有,先帝要停灵七日,第七日做最後一场法事,第八日才能由陛下和文武百官送上陵寝。 哭灵哭了没?钱程依稀记得电视上有这麽一道程序。 头日便要哭灵,这几日也有好多王公大臣轮番祭奠先帝,为先帝守灵,出灵前自然也要哭灵的。钱平答道。 居然被别人赶了先!钱程颇为郁闷,明日是第几日?祭奠先帝的人多吗? 明日是第七日,所有的王公大臣都要在场。大人问这个,可是有什麽妙计? 钱程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没什麽计不计的,我只不过是想要发自肺腑地表达一下我对先帝的崇敬之情、思念之情而已。 第二天,卯时钱平来敲门,钱程素来起床时脾气总是差一些,穿越来此也把这毛病带来了,随手一个枕头扔了过去,砸在门上发出一声巨响,顿时把她惊醒。 门外钱平的声音有些急促了起来,大人?大人你没事吧? 钱程明白自己还在该死的大乾朝,还是这该死的奸臣,还要为倒楣的原主擦屁股。 折腾了好一会儿,钱程终於坐上自家马车,直奔皇宫而去。 车内钱平忧虑地看着自家大人,叮嘱说:大人,你一定要小心为上,最好躲在一旁,不要让陛下找到什麽错处,藉机发难,还有……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对每一个人都要点头微笑,要看起来莫测高深,让人摸不清底细,这些我比你懂。钱程笑嘻嘻地说。 还有,大人的属下吏部田侍郎素来和大人相处得不是很愉快,曲侍郎和吴郎中常常来拜访大人,是大人在吏部的心腹……钱平不放心,再次叮嘱。 我知道,姓曲的胖,姓吴的像杆子一样。这心腹还会不会是心腹,就看今天。 说话间,马车停了下来,钱程下了马车,只见东华门前一辆辆马车,却鸦雀无声,许多王公大臣都身穿白袍,神色悲戚的往宫里走去。她定了定神,随着人潮朝前走去。 不一会儿,钱程忽然隐隐听到嗤笑声,她四下一看,忽然惊觉周围的人群都和她保持一定距离,彷佛以她为中心,划出一个隔离圈。 她不以为忤,高深莫测地朝他们笑笑,昂首阔步地朝前走去。 停放灵柩的上德殿位於整个皇宫的东南角,两个侧殿摆放着各种法事的法器,幡旗招展,和尚们正在念经超度。先帝的灵柩停在上德殿里,上好的金丝楠木棺木被七七四十九道漆刷得油光蹭亮。各个王公大臣跪在蒲团上,很多人连哭了七天,这会儿都有点有气无力,垂着头,哀哀地啜泣几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钱程觉得昏昏欲睡,膝盖发麻,正在左右挪动变换姿势的时候,只听得外面传来一声尖细的叫声—— 皇上驾到! 钱程心头一震,低头看去,只见高高的门槛处跨进来一双玄色靴子,上面绣着金丝线,缝着繁复精美的花边;入目可见龙袍下摆也是玄色,想必是先帝新丧的缘故。 眼看着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皇帝身上,钱程立刻聚集丹田之气,凄厉地大叫,先帝啊!你怎麽不将我也一起带走啊!说时迟那时快,她越过前面几排人影,一头扑在先帝的棺木上,嚎啕痛哭了起来。 所有的声音一下子都消失了,只剩下钱程那抑扬顿挫、忽高忽低的哭声,简直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近百道目光一下子全射向钱程,惊诧、鄙夷、漠然……什麽都有。 钱程的哭功可是受过专人薰陶,当初李明启还是一个不入流的小龙套时,她为他争取到偶像剧的角色,偶像剧的收视率、曝光率都不错,唯一的缺憾是所有的角色都歇斯底里,无一例外,要求哭、吼、撞墙等十八般武艺轮番上阵,李明启为此去参加为期两个星期的培训,她全程陪同,自此电视上那些悲情女主角的哭戏再也入不了她的眼。 先帝啊,臣这几日脑中一片空白,今晨忽然忆起你的音容笑貌,宛如诛心之痛!先帝你待微臣恩同再造,情胜父母,臣悲难自抑,唯有将你以前喜爱的东西小心保管,彷佛看到先帝亲至一般,以期能慰先帝在天之灵……钱程一边哭一边说,哭里带喘,偶尔哽咽,偶尔抽搐,偶尔嚎啕,偶尔断气,偶尔轻轻抢棺…… 大殿内渐渐地哭声四起,把整个上德殿渲染得无比悲伤。 忽然,大殿上传来一声清咳,新皇景恒之缓缓地开了口,钱大人不必太过忧伤。只不过昨日朕听说你得了离魂症,什麽事情都不记得了,怎麽今日便好了? 钱程泪眼蒙胧的朝着那个玄色身影扑了过去,陛下,臣什麽都不记得了,只是昨夜先帝托梦,骂我忘恩负义,平时他宠爱我,居然连他都忘了……今早,臣便记起先帝了。她扯着龙袍下摆,哀哀哭道:先帝还说,要微臣好好服侍陛下,说陛下英明神武、宽厚大度,先帝的眼光岂能有假?臣必然肝脑涂地,长伴陛下左右! 这个无赖小人!景恒之在心里暗骂,但对钱程失忆之事却是信了几分。以前的钱程,无论如何都做不出这样无赖的事情来。钱大人有此心思,朕心甚慰。 钱程一听,心里大定。看起来,最近应该没有性命之忧了,至於以後,她说不定早就远走高飞了。一想到这里,她大起胆子,抬头仔细打量起眼前这个青年帝王来。剑眉薄唇,眼睛狭长,目光如鹫,这……这不是昨天她当街调戏的那个男子吗 【第二章原主居然养男宠】 钱程只觉得背後一阵发凉,脑中顿时转过数十个念头,最後冲着景恒之咧嘴一笑,无声地说:陛下,原来是你啊。 景恒之嘴角微翘,钱大人,你方才虽为先帝真情流露,但冲撞了先帝的灵柩,你看,先帝的灵柩都歪了,此乃重罪,念在你一片忠心,朕不忍苛责,来人,杖二十。 钱程不敢置信地看着景恒之,几个侍卫虎狼般地窜了上来,架着她的胳膊便往外拉去。她无助地往四处看看,最後看了一眼景恒之,那目光恍如小兽般可怜。 侍卫们把她拉到刑凳上,她挣扎了下,却被侍卫头朝下按倒,眼角余光瞥见了那木杖,只见它一端犹如一张板子,用铁皮包起,在阳光下反射着刺目的冷芒。她打了一个冷颤,感受到以往从未有过的体验,什麽叫君权?什麽叫专制?就算她曾经待的那个国家再鸭霸,也从来不曾有这种尊严扫地、束手待宰的时候! 木杖高高地抬起,旋即重重地落下,啪的一声,钱程只觉得自己的屁股好像开了花一样,极致的痛感迅速地窜向大脑,她的双手紧紧地握住了刑凳的脚,呜呜叫了两声,泪水迅速地从眼眶中滚落了下来,滴在泥地上。 一下、两下、三下……钱程咬紧牙关,浑身都痉挛了起来,到了第五下,她终於忍不住的乱叫了起来,陛下饶命!陛下你还是痛痛快快地给我一刀吧!陛下,疼死我了! 一旁行刑的校尉面面相觑。他们对这个三品大官根本没有用上最重的手法,怎麽这个人就呼天抢地了起来? 且慢,传陛下口谕,钱大人如此动静只怕惊扰了先帝,这剩下的十五杖暂且记下,先扣三个月月俸,今後须敏於事而慎於言,若有再犯,一并重罚。 钱程的脑袋嗡嗡作响,压根没听见那人在说什麽,那木杖突地停了下来,她下意识地往侧面一翻,四脚朝天地摔在了地上,臀部又是一阵剧痛,她半晌才挣扎着起来,一旁的校尉犹豫着看了看传旨的太监,才上前扶住她。 钱程咬着嘴唇,双腿打软,她自小备受宠爱,工作以後也混得如鱼得水,哪里受过这样的苦,哆嗦地说:这位小哥,麻烦你扶我一程,我府里的马车就在宫外。 一旁的太监瞪大眼睛提醒说:钱大人,你还没有谢恩呢! 钱程用家乡的土语骂了一句,才从齿缝里吐出几个字,谢陛下恩典。 景恒之正巧从大殿里走了出来,看起来心情甚好,微笑看着她说:钱大人,看起来你这几年用脑子太多了,功夫有点生疏,还需多加勤学苦练啊。 钱程打了冷颤,毕恭毕敬地说:陛下的责罚,臣甘之如饴,怎会用功抵抗? 景恒之轻蔑地看了她一眼,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大步走到她身旁,抬起了她的下巴,欣赏着她惨白的脸,啧啧了两声,钱大人,你怎麽好似个弱柳扶风的娘儿们一样,赶紧回府歇着吧,朕还等着你长伴左右呢。 待钱程一步一挪地从东华门出来的时候,钱平的瞪出来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冲上前去从校尉手里接过钱程,连声问道:大人?大人你这是怎麽了 第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