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猛 BL》 凶猛 第1节 凶猛 BL 作者:冉冉朝阳 凶猛 第1节 简介 传说中灵海城东的混混头子殷山越收了个肤白貌美屁股大腰细腿长身材好的新小弟 只可惜小弟太不听话,兴趣爱好独一个,那就是坚定不移地阻挠老大出门打架,顺便带领他在五讲四美三热爱的康庄大道上一路狂奔 cp殷山越×祝归宁,好斗暴娇狼狗攻,妖艳浪荡心机受,受先重生,攻后期恢复上辈子的记忆 he,短篇,争取10w内完结,酸爽狗血,1..虐 第一章 海滨城市的空气里水分含量很高,呼吸之间满是潮shi的腥气和闷热的粘腻。 春夏交替,木质的楼梯扶手上挂满了凝结的水珠,另一头贴了莹白瓷砖的墙壁也无法避免,污水聚集在一起流下来,恶心得不行。 整栋教学楼在上一个暑假里被全部翻新过一遍,唯独避开了殷山越面前这一扇又薄又脆的老铁门。 门背后就是天台,殷山越站在铁门前,顺着门缝透进来的光,看到了那段缠绕在把手上的锁链。 铁门的年纪说不定比这所学校还要老,上面的绿色油漆已经掉了个七七八八,整扇门连带着背后那条沉重的锁链都已经被氧化。 总而言之,它的隔音效果极差,拳脚踢打在人身体上的声音殷山越再熟悉不过,分毫不差地从门那头传过来,钻进他的耳朵里。 殷山越表情有些微妙,平直的眉毛挑起来一点弧度,露出一个笑来。少年二话不说,朝着铁门飞起一脚,巨大的冲击力弄得那扇本来就大限将至的铁门发出来丁零当啷的一阵乱响。 “——哐当!!” 天台上的几个人被这道炸雷般的响动吓得一个激灵,纷纷停下动作,齐刷刷地朝着那扇铁门的方向看过去。 踹门那人力道极大,跟擂鼓差不多的声音撞击在人的耳膜上,一下又一下,没什么规律、也不知道下一声什么时候会来,听得人心里燥得慌。 冯顺盯着那条在半空中晃荡得稀里哗啦的锁链,脸上的表情不可谓不ji,ng彩。他扭头吩咐旁边的小弟去把门打开,接着揪起来祝归宁的衣领,威胁道: “待会什么废话都不准说。” 然后松开手,像是沾了什么脏东西似的把自己的掌心在裤缝旁边蹭了蹭,转过身去,看着小弟把铁门上挂着的锁链取下来。 小弟是从校外找过来的,兢兢业业在冯顺手底下当走狗,只不过刚刚把门打开,看见来人的第一眼,整个人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越越越越越哥?” 殷山越被这个软脚虾念rap一样的打招呼方式弄得有些心烦,皮笑r_ou_不笑地哼了一声,权当回答。 小弟不敢多加阻拦,望着对方左边眉毛上那条细细的疤,害怕地咽了一口口水,低着头往旁边退开,没再多话。 殷山越看都懒得看他一眼,双手cha兜,长腿一迈,三两步就走到了天台中间。 在他之前已经来了五个人,冯顺冯利这对双胞胎带了两个黄毛站成一排,把一个低垂着脑袋、身上还穿着本校校服的男孩死死地挡在身后,只露出来白衬衫下面满是淤青的半截小臂。 活生生一个校园霸凌现场,谁看不出来谁**。 殷山越吹了个口哨,望向冯家那对双胞胎的眼睛里闪烁着兴奋嗜斗的光,也不特指跟兄弟两之中的哪一个说话,掐着个yin阳怪气的调子道: “哟,冯哥好威风,又在给哪个小同学上开学第一课啊?” 冯顺看着殷山越修得极端的两鬓下面闪着光的耳钉,暗骂晦气。混东城区的人都知道,殷山越这个人是个打起架来不要命的神经病,整个人混乱又没立场,唯一的嗜好就是跟人打架,对手越强他越兴奋,现在这么一看,怕不是已经被他们之前打架的声音挑动了。 冯顺用余光瞥了一眼身边已经开始打抖的两个黄毛,掂量了一下自己的分量,今天怕是四个人一起上也不够给这位殷大爷塞牙缝…… 大丈夫能屈能伸,冯顺不顾弟弟冯利的阻止,死拽着身后祝归宁的手腕,上前走了一步,赔笑道:“哪儿能啊,我们就是跟新同学要个答案,补作业呢。” 说完,居然还真就装模作样地从自己扔在地上的里掏出来一本崭新的《数学课课练》,随便翻开来空白一页,搂住祝归宁的肩膀:“归宁,这题怎么写?” 祝归宁之前还被他们围成圈揍了一顿,如今神色不变,眼皮垂下来,摆出来一副死人脸,嘴角扯上去,笑出来一个尖尖的小虎牙:“这是隔壁初中部的作业。” 少年皮肤很是苍白,额前的黑发很长,低头的时候掩住了他的双眼。 只见祝归宁拿过来课课练,翻到第一页的空白处,指着上面笔迹稚嫩的“冯圆圆”三个字,颇为不给面子,声音像块碎冰,又冷又脆:“冯哥,帮小妹写作业啊?” 冯顺的脸色一下变得五彩缤纷,十分难看。 殷山越站在一群人对面忍俊不禁,舌尖舔了舔自己的后槽牙,昂起下巴,用眼尾的余光看人: “不想打架?还不快滚” “老子可没有帮你妹写课课练的耐心,嗯?” 冯顺冯利双双捏紧了拳头,扭头死盯着祝归宁,从牙缝里挤出来两句狠话:“算你运气好。” “……今天放学别走。” 说完,便带着那两个弱ji黄毛,四个人忿忿地从铁门出鱼贯而出。 眨眼间,天台上便只留下满地狼籍,还有端着个饭盒站在原地的祝归宁。 祝归宁保持着原来的动作,站在一个小水坑里一动不动,手里那个ji,ng致的木制饭盒盒盖在之前挨打的过程中散开了,里面的饭菜洒了三分之一。 饭菜想来是极其美味的,香喷喷的味道混合着天台上面污水积累的臭气,让殷山越总觉得有些反胃。 “你也滚,”殷山越清了清嗓子,低头看到自己白得发光的球鞋上面居然沾上了一点腥臭的污水,心情瞬间跌到了谷底:“不滚也行,先跟老子打一架。” 祝归宁端着盒饭抬起头,从乱糟糟的黑发底下露出来一张白白净净的瓜子脸,眼尾处还缀了颗风情万种的泪痣,:“我不滚,也不打架。” 裹挟着潮气的风翻滚着刮过天台,掀开了少年瘦削身体上面的白衬衫的衣角,露出了一些小腹上面的青黑的淤痕。 殷山越闻言上下打量起了这个脚脖子还没自己手臂粗的弱ji,指尖微动,总觉得自己稍微一个用力,就能把对方的四肢都给掰折了。 殷大爷很不耐烦,三两步走上前去拽起来祝归宁的衣领:“那你说个几把。” 祝归宁被他粗鲁地提起来,脚尖有一点点离地,近乎柔顺地耷拉下来眼皮:“反正我不走。” “你!” 殷山越显然也是第一次碰见这种易碎品类型的同性,骨子里头那些暴虐又躁动的叫嚣被他强压下去,松开手:“再不滚,小心我揍你。” 没想到,祝归宁就像是听到了一些什么好笑的话似的,一双盛了水的大眼睛朝着殷山越望过去,单手拿了饭盒,掀起来自己的衬衫:“我不怕。” 白嫩的皮r_ou_被人用暴力击打,青紫的斑痕被衬得格外惹眼。祝归宁的小腹平坦,腰肢极细,被主人大大方方地袒露出来。整个人像是一株嫩柳,在微风里摇摇曳曳,放在人的眼睛里,孱弱却很有一些风情。 殷老大瞬间像是被风迷了眼,猪油蒙了心,脑袋里勾了芡……一时间居然看得有些痴迷。 天台一下变得很安静。 时间有些久了,祝归宁抬头,沿着那道滚烫的视线往下看,第一眼便瞧见了自己因为之前那群人推搡折磨的动作而变得大敞又凌乱的衣领。 比那些折叠脏污的白色布料还要更加惹眼的是男孩儿苍白滑腻的皮肤,以及圆润ji,ng致的锁骨。 殷山越薄唇紧紧地抿着,不言不语。目光却像是火热的舌,直白而露骨地在祝归宁颈窝上那块小小的凹陷处舔舐了一遍又一遍。 啧……祝归宁心领神会。 他把手里面洒了一半饭菜的饭盒放在一旁的水泥地上,半阖下来眼皮,修长纤细的指尖灵活,眨眼间便解开了自己白衬衣上剩下的扣子。 少年面无表情,脸色平静。袒露出来的腰肢纤细,皮肤白嫩,胸膛上面殷红的两点十分惹眼。 祝归宁朝着一动不动的殷山越走过去,手臂环上对方的脖颈,整个人像一尾无骨的蛇,黏黏腻腻地往上贴,说话的语气却冷得要掉冰碴子: “想做就动作快一点,还有半个小时就要上课了。” 殷山越方寸大乱,脸上露出个诧异的表情,下意识地伸手推开祝归宁的脸,自己往后撤,粗声粗气地骂他:“我c,ao,你要点脸成吗?” 祝归宁不管不顾,蹭上去作势要亲殷山越的嘴,脸上软乎乎的r_ou_被对方有力的指节捏得有些变形,含含糊糊地说:“我不要脸。” 殷山越横行霸道十几年,第一次看见有人用这种方式来应对他的挑衅,脑子里面像是灌满了沸腾的浆糊,只觉得对方是个疯子,拉下一张黑脸破口大骂:“你他妈真是个变态啊?” 话音落下,祝归宁就不动了。 整个人先是像被按下了暂停键,近乎静止,紧接着后退一步,站在殷山越面前不怒反笑。笑声越来越大,回荡在天台上,直到最后,眼角甚至笑出来了眼泪。 两个人保持了安全距离,殷山越有些警惕地又往后退了几步,一脸古怪地盯着少年嫣红的嘴唇。 祝归宁端着盒饭,好整以暇地站在原地,露出来个有一点点放荡的笑。 相顾无言地对峙了几分钟,殷山越在心里骂了句“烦人”,看着对面祝归宁,突然又没头没脑地说:“我饿了。” 祝归宁从善如流:“那就吃我……” “滚你妈的,”殷山越粗鲁地打断他,盯着旁边地板上面那还剩三分之二的饭盒,目露凶光:“饭盒拿过来。” 殷大爷蹲在天台的油漆桶上面,认出来了饭盒上面的logo是市里那家最好的五星酒店的外送标志,不屑地哼了一声,端起来盒饭,稀里呼噜地开始牛嚼牡丹。 祝归宁把自己事先挂好在铁丝网上面的书包拿下来,又重新把那件脏兮兮的外套穿回身上,系好衣服顶上的最后一颗扣子,不太嫌弃。 等他从头到脚把身上的伤口掩饰一遍,那边的殷山越也把盒饭吃了个底朝天。 殷山越找了个塑料袋,把垃圾放进去,朝着祝归宁招招手:“变态,你过来。” 祝归宁是听话的,他低着头,从墙角那边出发,站定在殷山越的面前,额前的碎发又纷纷扬扬地落下来,挡在少年的眼睛前面。 殷山越皱起眉毛,用自己粗糙的手指把祝归宁过长的额发撩起来,从口袋里面掏出来一个黑色的女孩儿用的细长夹子,笨拙地将那些乱糟糟的刘海别起来,露出底下祝归宁一张姣好的脸: “行了,你也滚去上课吧。” 然后全然无视祝归宁笑成一朵花的脸,靠在铁丝网上,仰望天空,一副消食的模样。 只是殷山越吃饱喝足,能够这么惬意的时间却着实有些短了。 那个祝归宁太不老实,既没有听话的离开天台,也没有被殷山越骂得不敢造次。趁着殷大爷不注意,祝归宁往前一扑,把人直接从油漆桶上推下去,后背撞上了护栏前面的铁丝网。 少年浑身上下全是伤痕,唯独脸上白白净净没有淤青,凑近了还有一丝丝薄荷的清凉味儿。 趁着殷山越瞪大眼睛想要说话,小东西伸了舌头,大摇大摆地在城东街区殷老大嘴里逛一圈,收足了保护费,肆无忌惮地作一通乱,这才擦干净嘴角的银丝,面无表情地离开了。 徒留铁门空荡荡。 低下头,看见自己身上同样被弄脏的校服外套,殷山越用舌尖舔了舔自己的后槽牙: “他妈的,疯子。” 第二章 教学楼翻新过后又往上加盖了两层,整栋楼的高度提升很多。 祝归宁离开天台,握着满是水渍的扶手一瘸一拐地往下走,慢吞吞地挪了半天,也才堪堪走到二楼。 shi气从白色的墙漆后面钻出来,给墙面上画出几片yin影。鼻端萦绕的尽是霉味,祝归宁不太在乎,一路往楼底走下去,在抛光砖面上留下一串shi漉漉的黑色脚印。 今天是九月一号,开学第一天,祝归宁高二。 少年孱弱的脊背被沉重的书包压得有些弯曲,站定在漆着“理f”的班牌面前。 祝归宁有一点点近视,但是从没去配过眼镜,于是他半眯起眼睛,从裤兜里掏出来一小团皱巴巴的纸展开,看着里面油墨已经晕开大半的方正铅字,跟班牌上面的字一个一个地比对过去。 灵海一中的分班考试在高一下半学期的期末,小地方的学校,愿意读高中的学生并不多,因此整个高中部文理科加起来只有六个班,按成绩好坏命名,文科abc理科def,好记得要命。 祝归宁兜里那张白纸就是他从校门口公告栏的分班名单上撕下来的两个角。 比对完以后,祝归宁把白纸重新揉成一个球,揣回自己的裤兜里,把书包往上拽了拽,伸手推开了钢板门。 距离上课还有二十分钟,教室里面的桌椅统统是单人位,四十张整整齐齐排成了五列八行。祝归宁刚刚开的是后门,眼神都没往旁边斜,径直朝着教室里最角落的那张单人桌走过去。 他把小山似的书包脱下来放在桌子上,拉开了淡黄色的椅子,把自己往里边一塞就算是完事,眼看着祝归宁把两条胳膊往台面上搭,正欲埋头补眠,就被坐在旁边的一个ji冠头叫住了。 ji冠头把男式校服上面的假领带解开半边扣子,要掉不掉地挂在衬衫领口旁边,头顶上除了中间一撮,两边的头发剔得ji,ng光,五官也和斗ji有八分相似,两只黑黝黝的眼珠子死盯着祝归宁,尖声道:“哥们,这不是你的座位,要不你换一个?” 祝归宁今天醒得早,又被冯顺冯利带人一顿揍,现在恨不得窝在小书桌上长眠不醒,自然对ji冠头一个眼神都欠奉。他把一张脸埋进自己的臂弯里, 从牙缝里面含混地挤出来一个“换你妈”。 ji冠头登时不干了,瞪大一双斗ji眼,揪起来祝归宁背后校服的衣领:“你他妈的敢不敢再说一遍?!”他之前一直自称在殷山越手底下做事,被那群校外的混子捧惯了,自然容忍不了一个新来的用这样不尊敬的态度跟他讲话。 祝归宁骨架小体重轻,被ji冠头随手一拎,整个人就被拽起来一半。 他的头上还戴着殷山越给他亲手别的黑夹子,一张干净又斯文的小白脸出现在ji冠头眼前,眼皮半撩,底下闪动着鄙视的光。 教室里面新换的木桌分量其实非常轻,动作一大就会影响到前后左右。ji冠头把祝归宁拎起来,免不了间接推动了一把祝归宁前桌的椅子。 前桌脸上化着一副浓浓的朋克妆,两只耳朵打了七个耳钉,原本及膝的格子裙被她剪到了大腿根,恨不得把小太妹三个字纹在脸上。 被殃及的池鱼同学登时不干了,把差点儿因为撞击cha进喉咙口的木奉木奉糖取出来,闭着眼睛回头冲着祝归宁低声吼:“tmd吵死了!你就跟吕庆换个位子能死啊?!我就草了,两个大老爷们怎么就能这么事儿逼又磨叽?!” 其实她从祝归宁坐下来的那一瞬间就不满意了。虽然没有回头看,但是那股从身后传过来、时隐时现的异味让她不得不注意起身后的动静来。而后ji冠头连带着祝归宁一通乱作,更是点燃池鱼同学炸弹一样的的脾气。 池鱼同学忿忿,把木奉木奉糖塞回自己嘴里,睁开眼睛,朝自己后桌那个事儿逼同学看过去,一张烈焰红唇张张合合,疯狂输出:“新来的到底懂不懂规矩啊?角落这张桌子是你殷爷爷预定的你不知道……我c,ao,吕庆,你他妈的有没有素质啊?讲文明懂礼貌欢迎新同学你会不会?不会放着老娘来!” ji冠头一开始听小太妹骂人还听得特高兴,频频点头,不时附和……只不过吕庆万万没想到,小太妹骂着骂着,直接调转枪口,对着他就是一顿乱喷。 吕庆满脸不可置信:“郎申莉你疯啦?骂我作什么?!” 名字叫做郎申莉的池鱼同学对此嗤之以鼻,一改之前如暴风雪般冰冷的态度,从自己口袋里面掏出来几颗名牌巧克力,眨巴着一双涂满了紫色眼影的大眼睛,鲜红的手指甲指了指吕庆的脑门,柔声向祝归宁道歉:“对不起,新同学,我朋友可能那里有点问题,人比较容易暴躁,你多担待担待哈。”乖乖,这新来的男娃子,长得也忒水灵了。 池鱼同学砸吧了几口木奉木奉糖,火辣辣的视线黏在祝归宁的脸上,撕都撕不下去。 吕庆目瞪口呆,松开了拽着祝归宁衣领的左手。 祝归宁宠辱不惊,面无表情地伸出手,刚想把郎申莉给的名牌巧克力揣进自己的校服口袋里……紧接着,他的指尖就触碰到了口袋里的一片shi意。 校服外套的衣角被之前天台上的污水浸shi,留下一片污渍,想必也是那些若有若无的异味的来源。 少年低下头,脸上隐约地露出来一个忧伤的表情,低垂的睫羽像是蝴蝶翅膀,遮挡住了他眼睑上原有的青黑色,在郎申莉柔软的少女芳心上留下一道刻骨铭心的痕。 不仅是祝归宁自己注意到了校服的异样,心思细腻如郎申莉,同样也看到了那一片脏污。 “吕庆,”池鱼同学很干脆:“脱衣服。” ji冠头被郎申莉这位大胆的女同志吓了一跳,条件反s,he似的捂起来自己的胸口,又兴奋又羞涩:“你你你你想干嘛?!” 郎申莉微微一笑,把就剩一根棍儿的木奉木奉糖拿出来,随手往吕庆嘴里一塞,堵住了那张一天到晚只会叭叭叭的嘴,紧接着笑眯眯地lū 了lū 自己并不存在的袖子,直接上手拉住了吕庆的衣扣: “当然是……关爱新同学,人人有责啦。” *** 开学第一天,上午同学们忙着收拾课本,清理教室,忙忙碌碌地混掉了小半天。直到下午那一道在灵中响了十几年的刺耳铃声响起来,才算真真正正地开始了“开学第一课”。 理f今年换了个刚刚从师范大学读完研究生的男老师做班主任,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这话不假,刚刚开学的第一堂课,他就打算把手底下这群东倒西歪的小崽子们安排得明明白白。 新老师姓秦,全名秦靳,穿了全套的西装,脚上蹬着锃光瓦亮的皮鞋,黑色领带一丝不苟,手里捧着花名册,正在用好听又标准的男中音——点名。 除了有些年少秃顶的迹象,秦老师的其他地方可谓是点点突出,样样优秀。 一个班只安排了正正好好的四十个人,从头点到尾也只不过是几分钟的工夫。秦老师有心,排列花名册的顺序不按成绩,而是按姓氏的笔画从少到多往后排。 他按着顺序点下去,很快便念到了祝归宁。 本来含着块薄荷糖的郎申莉还有些担心窝在角落里面睡觉的祝同学会不会因为熟睡而错过点名,很快,从自己背后传来的一声凉丝丝的答到便打消了她的顾虑。 郎申莉眼神在年轻老师的帅脸和同班同学清秀的后脑勺之间不停切换,只恨自己为什么不是一只胖头鱼,能够一次性把两个帅哥一起看全。 吕庆则裹着祝归宁那件脏兮兮臭烘烘的校服,恨恨地磨着牙。 祝归宁对于外界的风云变幻无知无觉,除了点名的那一个瞬间应了秦靳一声,其余时候都秉承了鸵鸟一族的优良传统,埋着头睡得天昏地暗。 花名册很快见了底,这个班上的同学姓氏都简单,没什么稀奇古怪的生僻字,转眼,秦老师便念到了最后一个名字: “……殷山越。” 教室安静得落针可闻,无人应答。 秦老师认真负责,只当是殷同学没听清,清了清嗓子,声如洪钟地又喊了一声:“殷山越同学?” 窝在角落里面的祝归宁露出来的半只耳朵动了动。 开学第一天就逃课,秦老师有些不开心,但还是大度地决定给这位未曾谋面的小同学一个台阶下:“……看来殷山越同学大概是身体不太舒服,请假了啊。”这一节课在秦老师的计划中,本就是用来和同学们熟悉、交流用的,因此他并不愿意把课堂弄得太僵硬,只打算着课后再找小殷同学谈谈心。 哪曾想底下的吕庆在听到“请假”两个字以后就像是打了ji血似的,大喊一声:“不是!” “我们老大,想上学就上学,想逃课就逃课,从不请假!” 郎申莉被吕庆的沙雕c,ao作震撼了,脸上露出来一个惊恐的表情。 全班同学倒抽一口冷气。 秦老师初出茅庐,哪里见过这种自己往枪口上撞的阵仗,一时间有些头晕。他伸手扶着讲台边沿,露出一个勉强的微笑,声线都颤抖:“那你知不知道,殷山越同学逃课去了哪里?” “我知道。”就在吕庆准备开口,替他的老大哥继续放厥词的前一瞬间,从教室角落里传出了一道又冷又硬的沙哑嗓音,打断了ji冠头未出口的胡诌。 祝归宁头顶上的夹子有些松动了,掉下来几缕柔顺的黑色碎发,散乱的铺在额前:“老师,我知道殷山越在哪里。” roushuwu. 第三章 祝归宁拒绝了郎申莉和吕庆同他一起上天台的请求,身上穿着码数大了好几号的校服外套,在全班同学无言的注视下,一瘸一拐地往后门外面走。 钢板门是新装的,上面淡蓝色的塑料膜都还没撕干净。祝归宁跨出门槛,回身的同时顺手将后门带上,临走前手腕上面校服的金色袖扣把薄膜刮带下来一小块,支棱在扣子上面随风飘荡。 凶猛 第1节 凶猛 第2节 凶猛 BL 作者:冉冉朝阳 凶猛 第2节 祝归宁站在阶梯前面抬起左脚,从收紧的裤腿下面露出来一小截红肿的脚踝。踩上地面的一瞬间,锥心刺骨的疼痛激得他出了一后背的冷汗。 一群人欺负一个人也是有技巧的,很显然,冯顺冯利深谙此道。之前他们趁着午间休息,谁也没注意的时候,勾着祝归宁的脖子就往天台上带。 先是四个人围成一圈,像踢皮球一样,把中间的祝归宁从一个人手里推向另一个人手里。惯性会让人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前方冲过去,还没到能够控制着自己停下来的时候,就又会从另一个角度受到一股推力……那种任人摆布的滋味,相当羞辱。 等到四个人玩够了,其中一个人只需要往旁边一站,就能让祝归宁被推搡着摔在污水里面。紧接着便是一顿拳打脚踢,让冯顺冯利两个人既能达到出一口恶气的目的,也能在小弟面前逞一逞威风。 ……祝归宁面无表情,垂下睫羽,握紧了楼梯扶手,一步一步地往上顶楼的天台蹭过去。 聚在灵海一中顶上的那片乌云终于舍得散开,阳光不算吝啬,大片大片地泼洒下来,炙烤着天台上面那几滩污水,帮助它们肆无忌惮地往外面吐露臭气。 跟整栋教学楼的ji,ng装修比起来,天台可以说是修建得很粗糙了。四周里三层外三层地绕着好几大圈铁丝网,足足有两人高,顶上经成站着一排圆溜溜的麻雀,把高耸的铁网当作歇脚的地方。 瓷砖只延伸到铁门前面就停止了,整个天台上面干硬的水泥裸露着,经受风吹日晒。 大概是翻修时还遗留下来的三个半米高的圆形空油漆桶,靠着墙面排成一列,殷山越就躺在上面,外套盖过头顶,只露出来底下肌r_ou_线条流畅的一双手臂。 “吱呀——”祝归宁伸手推开铁门,金属与地面摩擦,发出来一道令人牙酸的噪音。 祝归宁搞出来这么大的动静,殷山越躺在油漆桶上,表面上一动不动,然而在墨蓝外套下面,他原本紧闭的双眼却缓缓睁开了。 一轻一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最终停在自己身边……殷山越在心里冷哼一声,果然是那个小瘸子。 祝归宁两个小时以前还在这个天台上面被好好教训了一顿,现如今像是什么心理yin影都没留下似的,垂着头,乖乖地站在殷山越身边,甚至还给对方往上拽了拽快要从头顶滑下来的外套。 殷山越沉默了一会,翻了个身,背对祝归宁,语气很凶:“有屁放,没屁滚。” 祝归宁没被他吓到,伸出右手,摆着一张死人脸,用食指指尖在殷山越厚实的肩膀上面画了一个小圆圈:“秦老师喊你回去上课。” 少年指尖微凉,只隔着一件薄薄的白衬衫,那些温度分毫不差地透过去,渗进殷山越的骨头缝里,也不知道是冷的还是痒的,惹得他打了一个激灵。 殷山越有些恼怒地扒拉下来脑袋上的外套,翻身坐起来,屈着一条腿,白球鞋踩在油漆桶的边沿上面,一把拽起来祝归宁的衣领子: “关你屁事?” 殷山越这种为了泄愤而直接拉近两个人之间的距离的动作简直不能再称他的心意,祝归宁索性卸了全身的力气,像个提线木偶,浑身软绵绵地任他纠缠。 跟祝归宁本身冰凉的体温不一样,少年的呼吸是温热的,两个人有十多厘米的身高差,凑近了气息就会柔和地洒殷山越的脖颈旁边,有些痒。 祝归宁趁着对方还没来得及反应,踮起脚尖,偏过头在殷山越的嘴角留下一个吻,速度很快。临分别前还伸出来舌尖,缠缠绵绵地舔了一小口,留下来一片亮晶晶的水渍。 殷山越整个人像是炸了毛的大猫,登时松开了拽着祝归宁衣领的左手,两只缀着黑色耳钉的耳朵通红,满脸卧槽。 冷不丁地被放开,祝归宁整个人身形不稳,往后倒退了几步。他舔了舔嘴角,露出来一丝丝笑,活像只偷腥成功的小狐狸ji,ng。 殷山越吃一堑长一智,这次不再骂他“不要脸”了。 他从油漆桶上面跳下来,几大步跨到祝归宁面前,半眯起眸子,一只手捏着少年瘦削单薄的肩,另一只手则钳住了对方的尖下巴。 祝归宁相当配合地耷拉下来脑袋,口齿不清:“秦老师让我喊你回去上课……”话还没讲完,就被殷山越捏着下巴,强迫着抬头,微微张开的嘴被人直接侵犯了个彻底。 殷山越搂着那把细腰往自己身上带,嵌着祝归宁下巴的右手也不甘示弱,用了很大的力道。祝归宁的脚尖几乎离了地,整个人像是一株菟丝子,被对方亲得双眼迷离,眼眶盛满了生理性的泪水。 殷山越没什么跟人接吻的经验,因此办事全凭本能,像是一头不服输的斗兽,舌头在祝归宁嘴里横冲直撞。他歪着头,闭着眼,左耳上的黑曜石耳钉在阳光底下熠熠生辉,攻城略地。 祝归宁被捏着下巴,口水有时候吞咽不及,从嘴角流出来一点点,粘连起来银丝,看起来有一点色气。两只眼睛睁得很大, 呼吸因为兴奋而变得有些急促,黑白分明的眼珠子微微转过去一点点,把殷山越泛红的耳垂看得分明。 两个人亲得很凶,几乎像是在博弈,谁也不服输。原本天台上面出了风吹鸟鸣其他什么声音都没有,现在不一样,全都被他们接吻的水渍声填满了,惊起来一排小麻雀。 断断续续地亲了五分钟,祝归宁才被殷山越放开,两个人气喘吁吁地对视,殷山越用手背恶狠狠地擦了擦自己的嘴角。低下头才发现自己衬衫下摆的半排扣子都快要被祝归宁解开了,风一吹就露出来排列整齐的八块腹肌,也不知道小狐狸ji,ng趁着接吻的时候两只手在上面吃了自己多少豆腐。 “*……”殷山越脸色发黑:“你倒是不吃亏。” 祝归宁的小脸上仍是苍白的,半点也看不出来之前的亲吻有多激烈,他伸手指了指背后的铁门,复读机似的:“秦老师喊你回去上课。” 殷山越的脸色愈发难看:“老子真是给你脸了。” 咬牙切齿地说完,回头从油漆桶上面一把抓起自己的校服,气势汹汹地推开祝归宁,拉开铁门,三五个跨步就爬下去一层楼。 祝归宁像个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沙包,在被殷山越推开以后甚至还有心情对着脚底下那滩子污水整理了一下领口。 重新恢复成原来那副板正的人模狗样,这才跨出去门槛,反身锁上了天台的铁门。 毕竟脚踝上面还留着拳头大的包,祝归宁只能第三次抓住了挂满水珠的扶手,深一脚浅一脚,顶着那张漠然脸,慢吞吞地往楼下走。 殷山越没想到,下午在天台上面发生的一切,仅仅只是一个开始。接下来的一整个下午,祝归宁像是背后灵,跟在他的身边,半步都不愿意多远离。 祝归宁把自己角落里面的位子让给了殷山越,紧接着郎申莉便直接把吕庆整个人从椅子上面提起来,塞到了更远一点的空位上,把原本ji冠头的座位奉献给了新来的小帅哥,良心半点儿也没痛。 殷山越自认不是块学习的料,回到了课堂上也只是蒙头睡觉。别的老师不像秦靳,早就听闻过殷山越混混头子的大名,见他不闹事不逃课,只是睡觉,自然也就不会多管闲事,平白惹得一身腥。 班里面泾渭分明,还愿意学习的坐在前三排,上课聚ji,ng会神,下课奋笔疾书。纯粹是来混个文凭的便窝在后半个教室里,趴在桌子上安安静静地玩手机。只不过无论成绩好赖,同学们的共识便是绝对不会去打扰窝在角落里面补觉的大魔王,以免看不见明天早上的太阳。 就这样,相安无事地过了一个下午。 等到殷山越再睡醒的时候,教室黑板旁边挂着的时钟已经指向了六点十分,整间屋子里变得空空荡荡的,再没有了之前的嘈杂。 灵中没有宿舍,学生们只能走读,因此学校也并没有给高一高二的学生安排晚自习,每天下午到了五点半就能放学回家,吃饭睡觉。 殷山越站起身,捏了捏自己有些发酸的鼻梁,伸手捞起来身后椅子上挂着的空荡荡的书包,朝着前门的方向走去。 只是还没走出去几步,就听见从自己身后传过来一道略带沙哑的声音:“你要回家吗?” 回过头,祝归宁逆着光站在一片夕阳里,原本白皙细腻的脸颊上出现了一道细长的伤痕,从伤口处冒出来几颗艳红的血珠,给原本就不算寡淡的眉眼更添了几分妖冶。 祝归宁身上属于吕庆的、原本干净的外套又一次变得满是灰尘和脚印,他盯着殷山越的眼睛,颇为不自觉地舔了舔自己干燥起皮的嘴角,纤细的脖颈上面喉结微微地动了动,低声说:“我一个人出不去。” “你,可不可以…带我一起走?” 第四章 “算你运气好。” “……今天放学别走。” 冯家那对双胞胎的声音适时地在殷山越脑袋里面响起来,提醒他祝归宁身上这些新增痕迹的来源。 殷山越像是拎塑料袋一样捏着自己的书包,眉头拧起来。看来这小狐狸ji,ng除了擅长勾引男人,在别的方面还真是一无是处。 祝归宁像是刚刚从哪里逃回来,裹在校服底下的胸脯微微起伏着,嘴角有受上的痕迹,上面的青紫色随着他喘气的动作有些晃动,被过于苍白的脸色衬得有些刺目了。 见殷山越没有回应,出乎意料的,祝归宁没有像之前那样,很不要脸地纠缠不停。而是缓缓低下头,盯着自己鞋面上满布的鞋印与灰尘,说话的声音有一点哽咽,也很轻:“我知道了……” “再见。” 橙红色的夕阳给祝归宁周身的轮廓镀上一层泛着光的边,晒得少年小巧ji,ng致的耳垂近乎透明。 祝归宁埋头往自己的座位走,站定在桌子旁边,拿起桌面上的文具书本往自己那个又黑又笨重的里面塞。 殷山越眼尖,目光顺着小狐狸ji,ng微微颤动的手臂滑下去,一直到他两根发紫发黑的手指指尖才停下来。 吕庆的校服还是太大了,等祝归宁收拾完零碎的文具把书包重新背回自己的背上,垂下手臂往前走的时候,手指上面那些伤痕就被过长的衣袖完完全全地遮盖住。 像是一层封印,把背地里那些见不得人的欺辱殴打严严实实地埋在最深处,无人察觉。 和今天中午一样,祝归宁即使换了一件衣服,仍旧规规矩矩地把校服外套的扣子系到了最上面,像个蚕茧,把他浑身上下的伤痕包裹起来,不叫人知晓。 只有亲眼见过祝归宁掀起来的衬衫底下到底是一幅怎样可怖场景的殷山越才知道,这个仿佛在灰尘堆里打过滚的小狐狸ji,ng表面上一声不吭,实际忍痛忍得辛苦得很。 祝归宁受了伤,书包里面装满了今天刚刚发下来的新书,又带不是很宽,死死地勒在他的肩膀上,也不知道有没有碰到那些被人打出来的伤口。 同一天被人欺负了两回,祝归宁的身体明显已经开始吃不消了。他的动作比中午还要缓慢一些,一点一点地往前门挪。 教室的桌椅之间的空隙很窄,祝归宁还背了个比他自己更宽,有时候书包会卡在中间出不来,他便只能停下来,很费力地把东西抬起来,之后再往前走。 按理说殷山越自己身上受过的伤比祝归宁还要重几倍,平时街头巷尾什么血腥暴力的场面没见过,祝归宁身上这些,对于他来说简直与挠痒痒无异。 那些混社会的小青年也口口相传城东的殷老大拳头硬心更硬,却从未预料到有一天,殷山越会因为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小狐狸ji,ng挨了打而皱起眉头。 殷山越看着祝归宁笨拙缓慢的动作好气又好笑,长腿一迈,几个跨步便站在了祝归宁的面前。 视野里冷不丁地出现一双大长腿,祝归宁拉拽书包带子的动作顿了顿,缓缓抬头。 殷山越好整以暇地站在祝归宁正前方,半靠坐在身后的书桌上,双手抱臂:“身上这件衣服不错,谁的?” 祝归宁手里还拧着书包带没松开,低着头,表现得很乖,很老实:“衣服是吕庆的。” 殷山越皱起眉,在脑袋里面来来回回搜索了好几次,才隐约想起来似乎的确有这么一个人,头顶上只有一撮红毛,一天到晚咋咋呼呼,很烦。 “把外套脱了。”殷山越越看吕庆的外套越不顺眼,随口吩咐。 祝归宁听完一愣,手里拽着的书包松开,从他的肩膀上滑下来,砸在地面上发出“嘭”的一声响,扬起来一阵呛人的尘土。 他抬起手,指尖搭在了校服外套最顶上的一颗扣子上面,微微用力,将金色蔷薇纹饰的系扣从衣服的缝隙里面退出来,一颗一颗,解开那些粉饰太平的束缚。 灵中的新式校服特地选了西式的版型,墨蓝色的西装外套底下是雪白的长袖衬衣。祝归宁缓缓地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顺手放到一边的桌面上。 见小狐狸ji,ng难得这么听话,殷山越姑且还算满意。刚刚想把自己手臂上搭着的外套披到祝归宁的身上,就被对方仍在继续的动作吓了一跳。 祝归宁脸上保持着一副受了欺负的小可怜样,解开了外套的扣子还不算完,纤细白皙的指尖直直地朝着底下衬衫上面透明的系扣伸过去,一眨眼,胸膛便从大敞的衣领里面露出来了一半…殷山越比他高不少,低下头,冷不丁地还能从上面看到前胸的两抹嫣红。 殷山越一口气没喘上来,出手如电,捏住了对方还要往下解扣子的手腕,脸都快被自己憋绿了,眉头紧拧:“你这是什么意思?” 相比起来祝归宁就淡定自然得多,被人制住手腕也不着急挣脱。撩起眼尾,瞥了一眼教室四周,声线又沙又凉,像一把刮骨的刀:“不是你让我脱衣服的吗?” 说完舔了舔唇角,眼尾处的泪痣在殷山越的眼皮底子下晃:“第一次就在教室玩儿…还挺刺激的。” 殷山越顿时如同五雷轰顶,想骂的脏话卡在嗓子眼里面,直到他伸手用自己的校服兜头罩住了底下的祝归宁,也没成功地吐出来。 ……祝归宁把殷山越的外套悉悉索索地穿好了,按照惯例,把扣子系到了最顶上的一颗。即使这样,殷山越每每跟他对视,仍旧有一种不知道什么时候小狐狸ji,ng就会扑到自己身上**的焦虑。 祝归宁弯腰,从地面上把自己沾满灰尘的书包捡起来。他不太讲究,没把书包上面的灰尘弄干净便直接放到了桌面上,作势要往身上背。 殷山越的校服码数比吕庆的还要大,祝归宁套在里面,腰身足足空了一倍有余,显得愈发瘦削可怜。 殷山越眉头越皱越紧,最后终于看不下去,握着祝归宁的手臂把人拉过来,从口袋里面掏出来一包不知道猴年马月塞进去的纸巾,一下一下擦拭着对方书包上面的灰尘。 祝归宁得了便宜卖乖,不死心地想要去捉住殷山越放在自己身上的大手,轻声地诱惑他:“你真的不想抱我吗?我保证…很舒服的。” “虽然是教室,但是现在都放学了,不会有人回来的。” 殷山越用了半包纸巾才把祝归宁书包上面的灰尘污渍弄干净。他扬起手臂,刚刚想要把废纸团扔进垃圾篓里面,就听到小狐狸ji,ng又在胡言乱语,说一些十分有伤风化的话。 …… 殷大爷手一抖,废纸团砸中了垃圾篓边缘,反弹出去落在了地面上。 殷山越几近麻木,被祝归宁折腾得彻底没了跟他扯皮的力气。拧紧的眉头没有一丝一毫松动的意思,仍旧七扭八拐地纠结在一起:“我看你就是挨打没挨够,欠揍?” 祝归宁闻言反而低笑几声,双手攀上殷山越的肩膀,单腿半跪在桌面上,膝盖撑着身子往殷山越的面前凑:“不然呢?” “我一没权二没势,不擅长打架斗殴,根本打不过冯顺冯利。他们现在就等在校门口,为的就是找机会再把我再打一顿。” 祝归宁说话的声音像是拌了白砂糖的蜜,又甜又沙,在殷山越的耳朵旁边喃喃低语:“他们是官二代,家里面又有钱,整所学校里面只有你不怕。我不上赶着巴结你、讨好你,你让我再找谁去?” “越哥,我不想再挨打了。”祝归宁说:“你就当疼疼我……好不好?” 祝归宁一边说话一边往殷山越的身上贴,两只手很不安分,眼看着殷山越身上衬衣的扣子又要被他迅速解开… 下一秒,祝归宁不停动作的指尖就被人狠狠捏住了。 殷山越握着对方点火的手,眼神里面透露出来一丝丝yin狠。他不得不承认,把接近自己的目的剖白得这样明显又自然,有这个本事的人,几年以来还真就出了祝归宁一个。 只不过殷山越最厌恶利用和狗仗人势,不愿意当谁的靠山,更不可能因为一个同性提出来的r_ou_体交易的条件而轻易向他提供庇佑。 殷山越一把推开缠在自己身上的祝归宁,斩钉截铁道:“我不喜欢男人。” 祝归宁原先还愣了愣,反应过来之后便瞪大了眼睛,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样,脸上扯起来一个讥诮又讽刺的笑容:“喜不喜欢男人,和上不上床有关系吗?”脑子里则是把这个假正经的狗东西从头到脚里里外外地骂了一遍。 祝归宁心想,现在说的倒是挺硬气…到底不是上辈子你殷山越趴在我身上死都不愿意下去的时候了。 看着殷山越一副严防死守的模样,祝归宁只觉得无聊又乏味,理了理自己有些凌乱的衣襟,恢复了那张死人脸。 他从桌子上爬下去,背起来旁边的书包,直接转了个身,背着殷山越往后门的方向走过去。 殷山越被祝归宁这副分道扬镳的模样弄得有些恼火,身体比脑子快,一把拉住了对方的手腕:“去哪?” 祝归宁回头,神色漠然:“去给冯顺冯利当沙包。” 说完,祝归宁粲然一笑,问他:“哎,你说,要是打死了,算谁的?” 第五章 祝归宁背着他的,像一只蜗牛一样跟在殷山越身后,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到了校门口。 灵中把原本需要门卫亲手推拉的栅栏门改成了电动的,不锈钢在夕阳下的照s,he下闪闪发光。这个时候大多数学生都已经回家了,于是大门便只留下一条刚好够一个人过的窄缝。 旁边的警卫室里面的保安把帽子盖在脸上,双手交握着放在肚皮上面,睡得很安详,打呼噜的声音透过玻璃窗,传到外面两个人的耳朵里。 殷山越看着空无一人的校门口,脸色隐隐发黑:“人呢?不是说等在校门口吗?” 祝归宁蹭着门缝往外面钻,假装没听见:“待会我请你吃晚饭吧?” 灵中门口是一条机动车道,小轿车到了中学门口一般都会主动把速度降下来,一辆接一辆,慢悠悠地从两个人面前开过去。 “骗我好玩吗?”殷山越额头上的青筋若隐若现,捏着祝归宁的书包骂他:“不用冯顺他们来了,我一个人就能收拾你。” 祝归宁被扯得脚步一顿,回头和他对视,递过去一个暧昧的眼神:“床上吗?我愿意。” 殷大爷被祝归宁三句话不离那事的不要脸搞得什么脾气都没了,没好气道:“滚。”说完便松开拽着对方书包的右手,闷头往前,快步离开。 在灵中上学的学生,家里距离学校一般都不会很远,殷山越也不例外。 从学校门口走出来,只需要转个弯,再往前经过两个路口,马路对面就是他们家开的小超市。 那是一座独栋的小楼,一共只有两层,一楼是超市,二楼才是他们一家人生活的地方。超市的店面很小,外面装着一个陈旧的招牌,写着“伟宏超市”四个字,招牌是几年前在广告店找了熟人定做的,蓝底红字,满是灰尘,七五折。 卷闸门只往上推了三分之二,上面原有的深蓝色油漆脱落了八成,露出底下斑驳的锈迹。傍晚,超市还没有开灯,失去了白天的自然光线,显得里面有些昏暗和yin沉。 祝归宁不言不语地跟了殷山越一路,来到小超市门口才停下来,朝着旁边的少年看过去,明知故问:“这是你家?” 马路牙子旁边停着一辆小三轮,三轮车的司机是个胖子。 殷山越听到了祝归宁的废话却没理他,扭脸跟胖子打了个招呼。随手把书包拍在超市门口收银台前面的玻璃柜上,紧接着走到电动三轮车的车位,拉开了小三轮货舱的门,一口气往超市里搬了三件20盒装的原味旺仔牛奶。 殷山越常年出没于街头巷尾跟人打架,浑身上下哪一块r_ou_都不是虚的。每次发力,身上的肌r_ou_都会紧绷着鼓起来,露出姣好流畅的线条。 他来来回回搬了小十趟也没见怎么气喘,不跟胖子闲聊,更加吝啬给旁边的祝归宁送过去哪怕一个眼神。 祝归宁也不太生气,索性直接把后背的书包脱下来,挂在超市门口旁边的消防栓上面,站在旁边,看殷山越给家里的超市进货。 殷山越家开的超市旁边就是个老的居民区,常常有不愿意多走动的阿叔阿婆过来给家里补充日用品,因此几年来的生意都还算不错。殷山越一般中午回来吃饭的时候会帮着清点一次货品,再给胖子列个货单,然后每天晚上,骑三轮的胖子就会按照订货单,给他们家超市送来相应的货。 ……这是上辈子殷山越亲口跟祝归宁说过的,祝归宁当时还骑在他的胯上面,按着男人汗津津的胸肌,收紧手指捏了好几下。 南方城市的秋老虎厉害,即使到了傍晚,温度也还没有这么快降下来。殷山越脱了衬衣,里面只剩一条白色的背心,被汗水浸shi了小半,透出来底下起起伏伏的肌r_ou_轮廓。 小狐狸ji,ng靠着墙站在一边,看得津津有味。 殷山越搬完了货,胖子就准备把车开走了。他站在车窗旁边给胖子手里的订货单签了个名字,笔迹龙飞凤舞。签完名之后便扭头扎进了超市货架。 祝归宁跟着他进去,还没进门,就被殷山越挡住了,语气冷冰冰的:“你还想干什么?” 不肯善罢甘休的小狐狸ji,ng站在殷山越面前,迅速地眨巴几下眼睛,表情很无辜:“我买东西。” …… 圣斗士不会被同一招数打败第二次。 殷山越对于祝归宁这种装纯的伎俩再熟悉不过,剑眉一皱,差点打成一个结:“老子信了你的邪。”说完,推着祝归宁的肩膀就想要把人轰出去。 就在祝归宁半只脚已经踏出超市门外的时候,从收银台那边传来一道女声:“小山,这是你的同学吗?” 祝归宁微微一愣,顺着声音传过来的方向看过去,这才发现从那个半透明的玻璃烟酒柜的后面站起来一个女人。 女人大概四十多岁,手脚都有些浮肿,微胖。身前系着块脏兮兮的围裙,头发像把枯草,凌乱地在脑后扎成马尾。 她正坐在小马扎上择菜,手里拿着一把嫩豆角,面前摆着一个浅蓝色的塑料篮子,里面零星地堆着几截手指长短的豆角,shi漉漉的,还沾着水珠。 roushuwu. 祝归宁收回来对他儿子毛手毛脚的一双爪子,站在原地乖乖地喊:“阿姨。” 殷山越的母亲点点头,脸上露出来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眼尾的细纹堆叠起来,有些老态:“别欺负人家。”说完就缩回到柜子后面,安静的空间里继续响起了断断续续的,豆角被掰断的响声。 祝归宁朝着殷山越伸出来右手,五指张开,小声道:“我想要个塑料袋。” 凶猛 第2节 凶猛 第3节 凶猛 BL 作者:冉冉朝阳 凶猛 第3节 殷山越回过神,没好气地挑了个小的拍进他手里。 小狐狸ji,ng捏着塑料袋搓了搓,抬起头对殷山越说:“这个太小了。”话音未落,便探身过去,从收银台旁边自己扯了个大的塑料袋,越过挡在自己面前的殷山越来到货架前面,零零总总地挑了很多零食。 殷山越看着祝归宁手里鼓鼓囊囊的一大袋子零食,眉头就没松开过。 付钱的时候,殷母拿出来计算器,站在收银台后面,翻开来计价本,对着五花八门的小零食,一样一样地按着计算器的按键。 一时间,整个小超市里面回荡着的全都是“1+8.6+1”之类的机械女声。 最后算下来祝归宁总共花了两百多块钱,他从口袋里面拿出来三张纸币,递给女人。把塑料袋拎起来,也不和殷山越道别,扭头就往超市门外走。 殷山越站在烟酒柜旁边,冷眼看着自己的母亲把那三张粉红色的纸币塞进自己围裙前面的口袋里,在记账本上写了一个小小的零。 女人算完帐,把菜篮子端到台面上,拨弄着里面的一小堆豆角,低声问旁边的殷山越:“今天在不在家吃饭?” 此时门外的天已经暗了下来,祝归宁走得快,原本挂在消防栓上的也不见了。 殷山越拿起来放在烟酒柜夹层里面的运动服外套,穿在身上,一边掏袖子一边往外走,声音比刚刚同祝归宁说话的时候还要冷: “不在。” 殷山越是在街角拐弯处的快餐店门口追上的祝归宁。 小狐狸ji,ng背上背着一个包,手里拎着一个包,走路还一瘸一拐的,动作滑稽又笨拙。因此三分钟只走出去二十来米。 他的中午饭被殷山越吃掉了,现在饿的不行。站在快餐店门口,透过玻璃门,望着里面刚刚出炉,还热气腾腾的烤鸭饭,眼睛都直了。 殷山越悄无声息地站在祝归宁右后方,恰好能看到小狐狸ji,ng盯着烤鸭饭的眼神。 “……”殷山越伸出手,一边提起来祝归宁的书包,一边接过去祝归宁手里面的塑料袋:“我请你吃饭。” 殷山越说到做到,只是没有请祝归宁吃烤鸭,而是带着小狐狸ji,ng进了另一家快餐店,点了两份板栗炖ji盖饭,两个人面对面地坐在店里面的塑料椅上,相顾无言。 祝归宁知道殷山越不想和自己多废话,没凑上去自讨没趣,扒拉着桌面上的菜单,自己跟自己玩。 灵海是个小县城,到了饭点,从家家户户的窗子里面飘出来的饭菜味道比餐馆还要香上好几倍。因此即使是晚上,快餐店里面的生业也很是不红火,偌大的一个快餐店里除了祝归宁他们,只有零星的几个上班族,正在捧着手机,拿小视频下饭。 祝归宁把玩着镀上了塑料膜的菜单,指尖在板栗炖ji饭后面跟着的“24元”的字样上打圈圈,他半眯起来眼睛,想起来刚刚的烤鸭饭似乎是要四十块钱。 啧,活了两辈子,殷山越还是这么抠。 殷山越看着祝归宁脸上似嫌弃非嫌弃的表情,以及手指摁着的那个“24”,几乎是一瞬间就琢磨透了对方的心思。 “别胡思乱想。”殷山越的表情很难看,开口教训他:“那家烤鸭饭不卫生,带你吃家新鲜的,还嫌弃上了?” 祝归宁朝他皱了皱鼻子。 气得殷山越发出一声冷哼。 第六章 两个人吃饱饭,从快餐店里面出来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晚上八点。相比起其他季节,初秋的昼夜温差大,当太阳的光线彻底湮没,走在大街上甚至能够感受到身边刮起来冰凉的夜风。 殷山越左右手分别提着祝归宁的书包和零食,身上的运动衣大敞,露出来底下劲瘦的腰身以及那件白色的老头背心。 祝归宁就走在他右手边,两个人中间夹着一条土黄色的引导砖,俗称盲道。 咬了一口手里面捏着的小布丁,祝归宁嘴巴里面满是黏糊糊的雪糕,一口整齐的小白牙在人行道旁边路灯的照耀下有些反光。 重物全让殷山越扛了,祝归宁很轻松。他一只手cha着口袋,另一只手握着小布丁的木棍,突然伸到对方面前,一边走路一边含混道:“好吃,我请你吃一口。” 殷山越猝不及防,脖子下意识地往后缩了一下,可惜还是被祝归宁糊了半嘴的雪糕,忽然的凉意震得他一个激灵。 “请我吃个屁,”殷山越先是把嘴唇上的雪糕吃掉了,然后骂骂咧咧:“这玩意就是老子在快餐店里面给你买的,比外面卖的贵五毛钱。” 祝归宁装听不懂,往前迈开步子,伸出舌头又舔了一口小布丁。 *** 祝归宁的家住得比想象中要近得多。 两个人从快餐店开始,只走了十来分钟,祝归宁就停在路边,伸手指了指街道对面小区里最靠近路边的那栋房子,嘬着小布丁吃剩下的那根木棍对殷山越说:“我家。” 殷山越顺着小狐狸ji,ng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眼神有些微妙。 小区里面的建筑有些年头了,最靠近外面的一圈房子,一楼都被住户租出去给人家当作商铺来用。 在灵海,大多数小区也是这么干的,租出去的房子只需要装修一下,就是个很不错的店面。这种开在小区附近的店,大部分都会选择做些早餐奶茶之类的小本生意,赚居民和早晨路过的上班族的钱……当然,这是一般情况下。 殷山越早应该想到的,祝归宁这么一个不要脸的小狐狸ji,ng,老巢又怎么可能是个正经地方? 放眼望去,从街头到街尾,五花八门的灯箱招牌在夜色之中闪烁着暧昧的粉光,什么“婷婷美发”“梅梅按摩”“菲菲洗脚”……眼花缭乱,应有尽有。 街道上面很安静,除了上下翻飞的垃圾袋,就是路灯灯盏底下扑火的小飞蛾。 殷山越望着那些花红柳绿若有所思,祝归宁就陪着他一起站在垃圾桶旁边不出声。 有个把脑袋缩在皮夹克里面的小年轻从街角那家“二凤保健店”走出来。男人推开玻璃门的一瞬间,几道年轻又娇媚的女声从门缝里掺着劣质香水味飘出来,软绵绵地告诉小年轻“欢迎下次光临”。 殷山越眉毛微挑:“这就是你家?” 祝归宁知道他在想什么,撇撇嘴,走到殷山越身后伸出来两条胳膊,掰着对方的脑袋往上抬,对准五楼伸出来的一个小阳台,说:“这才是我家。” 殷山越不置可否。 两个人过了马路,祝归宁领着殷山越走进了小区里。 比起外面莺莺燕燕的脂粉气,小区里明显清爽干净许多。小路很窄,两旁栽着桂花树,树干又粗又高,很有些年头。 祝归宁住的那栋房子在很里面,要沿着小道再往前走大约三百米,到了尽头,才能看到右手边那扇不锈钢门上用蓝油漆涂上去的“一单元”。 殷山越站在单元门口,把手里面的东西放下来,给旁边的祝归宁使了个眼神,示意他把东西自己拿回去。 祝归宁不依,拉住作势要走的殷山越的手腕说:“送我上楼。”整个人凑得很近,毛绒绒的头顶在殷山越眼皮底下晃啊晃的,死活不让他走。 比起殷山越,祝归宁足足矮了他十几公分,骨架小肩膀窄,胸背也很薄。殷山越的校服比吕庆的还要大,套在他身上空荡荡的,有一些滑稽。 殷山越反手捉住了祝归宁作乱的指尖,威胁他:“你差不多就得了啊,真以为我不敢揍你?” “我怕黑,”祝归宁面不改色地撒谎,觉得不够,又补充了一句:“我刚刚付钱的时候,在计算器底下给你妈塞了两百块钱。” 殷山越瞬间黑了一张脸,想起来他妈把钱塞进自己口袋里的利索劲,那两百块钱他恐怕是这辈子也见不到了。 “你帮我把东西拿上去,我请你喝茶,”祝归宁不担心殷山越不答应,接着加码:“喝完茶我再给你两百块钱。” 殷山越低下头,恰好和昂着脑袋的祝归宁对视。 小狐狸ji,ng的眼睛亮堂,月色底下光华流转,在人民币的光环加持下,显得格外真诚。 他低声暗骂一句娘,也没说到底答不答应,只是弯下腰从地上提起来两袋子,大跨步走到单元门口,硬着头皮踢了踢门,凶巴巴地说:“门都不开,怎么上?” 祝归宁从裤兜里面掏出来一捧钥匙,对着月光一根一根地数,反过来教训殷山越:“你不要这么着急。” 祝归宁找了半分钟,终于在他那堆破铜烂铁里面找到了单元门的钥匙,从殷山越身边钻到他前面,站在门口,捏着钥匙开门。 不锈钢门很快就打开了,一股yin凉的潮气从楼道里扑面而来,味道很陈旧。楼梯很窄,两个人只能一前一后地往上爬。 祝归宁住的这栋楼很有意思,台阶的每一级都修得比普通楼梯高一半。因此上楼就变成了一件有些耗费体力的事情。 楼道的声控灯早八百年就坏了个彻底,殷山越跟在祝归宁身后往上爬,汗水沿着两鬓往下流。 也不知道爬了多久还没到,殷山越手里的重物存在感越发强烈,他有一些烦躁:“你他妈是真的有病。课本放教室不行吗?非得全部拿回家。” 这个时候,祝归宁已经站在了自己家门口。 门口放着一块“出入平安”的红色脚垫,字是金色的,上面落满了灰尘,祝归宁刚刚好就踩着“平安”的一角。 他从口袋里面又一次掏出来一捧钥匙,这次还和单元门的那串不太一样。祝归宁抬起手,对着月光挑选钥匙,声音很轻: “如果今天晚上不拿回家,明天再去学校,就再也拿不回来了。” “……”殷山越想起来冯顺冯利的脸,手指紧了紧。 “咔哒”一声,祝归宁家门的锁被打开了,露出来里面跟楼道里一样的黑暗。 祝归宁率先走进去,右手在墙壁上面摸索了几下,找到客厅大灯的开关按了一下,立刻,雪白的灯光就照亮了家里面的每一个角落。 房子的空间不大,设施倒是还算齐全,一室一厅带厨房和卫生间,结构简单得让人一目了然。 进门右手就是鞋柜,祝归宁弯腰打开柜门,从里面拿出来两双男式的塑料拖鞋,一蓝一灰,明显是趁着超市买一送一打半折的时候随便捡回家的。 整间房子里面会喘气的只有祝归宁和殷山越两个人,丝毫不见他家长的踪影。 不过殷山越不是多事的人,即使不合常理,他也没有唐突开口询问。换了鞋子走进客厅,随手把东西放在餐桌上,殷山越回过头,刚刚好发现祝归宁在关门,顺手还反锁了一下。 祝归宁锁完门,抬头碰上殷山越见鬼似的眼神也不害臊,甚至伸出舌尖舔了舔自己的嘴角。 …… 殷山越坐在沙发上,眼前果真摆上了一杯热气腾腾的绿茶。 祝归宁坐在他旁边,从自己书包里面扒拉出来一个不起眼的小布包,拉开拉链,露出来一叠厚厚的现金。他从里面数出来十张粉红色的纸币,叠起来塞进殷山越运动服的口袋里,细声细气地说:“谢谢你今天保护我回家。” 殷山越被小狐狸ji,ng财大气粗的程度震惊了,捏着他塞完钱之后就往自己衣服底下伸的手,皱起眉头教训他:“又趁机吃老子豆腐。” 祝归宁哼哼两声,没否认。 殷山越也不跟他客气,从口袋里面把那叠钱拿出来,数了九张塞回祝归宁的手里,端着绿茶喝了一口,被烫的龇牙咧嘴,站起身,作势就要起身往外走。 就在这个时候,殷山越放在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发出了一声震动。 祝归宁原本还想跟着起来拦住他,此时也停下了动作,眨巴着一双狐狸眼,盯着殷山越接电话。 殷山越的手机是两年前出的款式,平时使用也不仔细,屏幕裂成了八百瓣,裂痕反光反得字都看不见,依然顽强地运转着。 电话接通了,通话音量很大,还漏音,祝归宁坐在沙发上面都能把对面说了什么听得一清二楚。 那一头的风声特别大, 听起来应该是户外。在嘈杂的背景音里面,一道熟悉的男声响起来,尖尖利利的,很有辨识度。 吕庆在电话那头说道:“老大!之前约的那帮孙子已经到烧烤摊了,您来我就把人给你留着,不来兄弟们直接就解决了哈。”那种熟稔的语气,明显就是帮着殷山越约架约习惯了,言简意赅,流程都不带出半点差错的。 殷山越一听有架打,眼睛都亮了不少,嘴角勾出一个笑容,表情看起来相当邪魅狷狂:“就留着吧。” 挂了电话,殷山越眼神都没给祝归宁一个,匆匆把手机往口袋里面一收,眼看着就要往门外走。 只可惜还没等殷大爷把鞋子还回去,家门口就被祝归宁严严实实地挡住了。 小狐狸ji,ng板着一张死人脸,整个人堵在大门口,盯着殷山越,语气要多凉有多凉: “……你不许去。” 第七章 上辈子的九月一号,两个人是在第一人民医院见的面。 那时候的祝归宁,脾气比现在要yin沉得多。中午殷山越到天台把那几个人渣赶走以后,他冷着脸愣是一句话也没说,拿着自己的盒饭就下了楼。 秦靳老师一如既往的负责,点名事业持续了两辈子,仍旧兢兢业业。 只不过唯一知道殷山越在哪儿的祝归宁挨打之后ji,ng力不济,直接趴在后排睡懵了,什么也没听到。直到最后,躺在油漆桶上小憩的殷山越也没被任何一个人找到。 另一边,冯顺冯利中午憋了一肚子气,酝酿了一整个下午,终于在放学时分爆发。 他们多喊了几个校外的小年轻,趁着祝归宁放学刚刚走出校门的时候,把人扯进yin暗的小巷子里面一顿胖揍。 其中有个新来的混混不太懂事,打人的时候热血过头,也不知道从哪个角落搜罗出来一个空啤酒瓶,照着祝归宁脑袋上就来了一下。 就是因为这一下,头破血流的祝归宁直接把那群人吓跑了。几个混混面面相觑,为了不承担责任,一个个的跑的比冯家兄弟还快。 等到那群人散干净了,祝归宁才强撑着站起身,摇摇晃晃地走到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顶着一额头的血被拒载多次以后,终于碰上一个好心肠的大叔,把祝归宁送到了县医院,没收他的钱。 祝归宁挂了个急诊,坐在大厅里面的塑料椅上等叫号。 小县城的医院,装修设施即使完备,上面也多多少少带着无法抹去的陈旧痕迹。傍晚来看病的人还挺多,祝归宁排队挂号的时候甚至还注意到人群里面有个大着肚子的女人,怀里抱着襁褓,站在买药的窗口面前哭得稀里哗啦。 祝归宁一边头痛一边分出闲心想,也不知道是怀里那个生病了,还是肚子里那个有问题。 先前已经有小护士过来帮祝归宁暂时先处理过伤口,做了简单的清创和消毒。这种啤酒瓶砸上脑袋的伤势可大可小,具体情况还得靠医生诊断。 急诊室的两个值班医生忙得团团转,流水线作业,一人诊断一人开药,还是不能满足病人们对于治病速度的需要。 忙活了半天,祝归宁前面还排着三个,后面暂时还没有新来的病人。 其实这个时候祝归宁的头已经不太疼了,那个小混混没下死劲,而且那个啤酒瓶祝归宁事后看过,是劣质产品,瓶身很薄且质地极脆。某种意义上来说,制造假冒伪劣的商家救了祝归宁一命。 说不定只是蹭破了几块皮,流的血比较多而已……祝归宁摁着额角的纱布,两只眼睛望着医院大门口定定出神。 又过了十来分钟,急诊室里面那个小医生终于舍得探出半个头,抬着自己鼻梁上面的眼镜框,盯着挂号单拉长了声音,一个字一个字地大声念:“下一个,祝归宁。” 祝归宁举起手朝着小医生挥了挥,医生见状,当即像一只地鼠一样,“刷”地一下把半个身子缩回了门背后。 祝归宁不以为意,按着额角的纱布,摇摇摆摆地进了急诊室。 ——也就是这个时候,他看见了窝在急诊室角落里面,左手裹着一根厚厚的白毛巾的殷山越。 祝归宁被小医生扯下来,从站立的姿势变成坐在那把上了年纪的藤编椅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跟他一样灰头土脸的殷山越,连小医生拿碘酒在他伤口周围涂涂抹抹的都没能把注意力掰回去。 殷山越显然不是自己一个人来的医院,祝归宁被他身边站着的那个穿警服的同志晃花了眼,隐约地还能听见年近不惑的警察同志对着旁边的医护人员唉声叹气地抱怨: “一帮高中生,年纪轻轻不学好,聚众斗殴,你看,这下出事了吧。” 警察同志身边那个小护士也是个爱八卦的,一边给殷山越清理外伤,一边细声细气地跟他聊天:“可不是,刚刚我们急诊室还接进来三个病人,那个刀伤伤口深的哟,骨头都要露出来啦。” 警察叔叔闻言冷笑一声,朝着旁边的殷山越努努嘴:“诺,他干的。”吓得小护士手一抖,托盘里面的医用酒ji,ng差点没打洒了。 殷山越坐在角落里,捂着他的左手,额头上面全是汗水,嘴唇发白,浑身上下也不知道是谁的血,半件衣服都被浸润。 他心眼坏得很,见小护士被吓一跳,还特地抬起头,朝人家小姑娘笑了笑,附和道:“只可惜没把他们的手直接砍下来。” 小护士脸色发白,草草地收拾了一下手边的医疗器械,端着金属托盘,一路小跑着离开了急诊室。 祝归宁只觉得连小医生给他二次清创都不疼了,在不远处看得津津有味。 站在他身边的医生把含药的纱布用医用胶带重新贴在了祝归宁额角,这才坐会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拿起来祝归宁的病历,写下一串鬼画符。 两拨人离得不远,医生自然也听到了刚刚在急诊室角落里面的对话,冷哼一声,嘀咕道:“不惜命,早晚有一天要被自己作死。” 祝归宁闻言眨眨眼,转回身,把注意力放回到了医生桌面上的病历本。 为了方便,挂了号的病人们只需要把自己的病历本按照先后顺序堆在办公桌上,不需要挤在急诊室里亲自排队。医生每叫一个号,就会从病历本堆里面抽出来相应的一本,写完了再让病人拿走,到药房拿药。 小医生略显凌乱的案几上,除了手里面祝归宁的那本病历,还大咧咧地摆着另一本。如今整个急诊室里只剩下两个病人,剩下那本是谁的,答案不言而喻。 祝归宁偏过头,看了看那个角落里正在闭目养神的,中午一脚踹开过天台大门的,打架斗殴把人家手差点砍下来的青少年,一时间好奇心占了上风,伸长脖子,偷瞄了好几眼对方的病历。 病历上面的信息很齐全,资料卡大概是那个警察帮忙填写的,“殷山越”三个正楷整整齐齐地排在一起,衬得下面医生的一串儿鬼画符,效果有些滑稽。 祝归宁看得吃力,半眯着一双狐狸眼,试图从一堆圆圈和波浪线里面分辨出来几个汉字。 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在病历的最后一行,小医生对于病因做了个相对容易辨认的总结,两个墨蓝色的钢笔字工工整整,力透纸背,堆在病历右下角的角落里——断指。 *** 祝归宁拦在自家大门前面,看着殷山越逐渐染上戾气的表情,在心里小声地嘀咕了一句狗咬吕洞宾。 殷山越很不客气地拍开祝归宁的手,紧接着就要把对方整个人从大门前面掀开,黑着一张脸吓唬他:“再拦着,我就真的跟你动手了你信不信?” 祝归宁闻言,当即把自己身上属于殷山越的外套解开,随手扔到了地毯上,将底下的长袖衬衫卷起来,露出伤痕累累的一双白胳膊,伸到殷山越的眼皮底下: “打啊,反正也不嫌多。” 少年的皮肤很白,因此衬得那些乌黑青紫的瘀痕更加可怖,随着时间推移,两只纤细的小臂浮肿不少,右手手腕处更是肿起了一个鼓包,配着祝归宁尖瘦的下巴和巴掌大的小脸,着实可怜。 殷山越一口气堵在心口咽不下去,按在对方肩膀上的手指松开,脸色难看:“你就是要跟我对着干才高兴?” “我不是,”祝归宁摇摇头,反过来将自己的手指搭在殷山越的掌心,张口就来:“其实我会算命。” “我算到你今天命逢大劫,只有乖乖待在我家才能化解…只要一出家门,必定要有血光之灾!”祝归宁一边说,一边拉着殷山越的手往屋子里带,远离大门。 殷山越和脚下生了根似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眉头皱起来的沟壑能夹死苍蝇。 roushuwu. 他的胳膊被祝归宁拉起来,晃荡在半空中,用另一只空着的手捏了捏自己的鼻梁,很头疼的模样:“老子去打架,碍着你什么事了?” “打架?”祝归宁闻言笑了笑,把殷山越的手掌往自己衬衫领子下面塞,眼神跟语气一样暧昧:“和我打呗,咱们妖ji,ng打架。” 殷山越常年做着体力活,手指上面全是搬箱子的时候磨出来的老茧,厚厚的一层,又硬又刺。突然触碰到满手的滑腻柔嫩,那种陌生又怪异的荒诞感铺天盖地地朝他的大脑席卷而去,瞬间拉响了一级警报。 凶猛 第3节 凶猛 第4节 凶猛 BL 作者:冉冉朝阳 凶猛 第4节 像是碰到了一盆滚烫的水,殷山越条件反s,he似的将自己的手指从祝归宁的手里抽回来,整个人如临大敌,眼神四处乱瞥,嘴巴里面下意识地骂出来几句脏话。 祝归宁轻轻地“呀”了一声,猩红的舌尖舔了舔嘴角,眼神在对方的下三路来来回回地扫了好几下:“处男?还是……那里真的不行啊。” 一边用言语挑衅,一边作势,要伸手往殷山越的裤裆里探。 殷山越快被这个死变态小基佬给气笑了,捏住了小狐狸ji,ng的腕骨,用的力气极大,一字一顿地反驳他:“滚几把犊子,想要老子捅你屁丶眼,做梦呢?” 第八章 按道理来说,一个人被这样的话羞辱之后一定是要愤怒反驳的。再不济,也要适当地脸红脖子粗一下,以表示自己还不至于下贱到那种程度来。 祝归宁不。 他一点也不生气,抬起眼,用余光瞥了一下墙面上的时钟,紧接着整个人往殷山越怀里倒过去,掐了个酥软又孟浪的颤音,故意恶心他:“你好凶啊……” “c,ao,”殷山越把祝归宁的手松开,敏捷地往后退了一大步,警惕地上下打量着祝归宁,生怕一个不注意这小狐狸ji,ng又搞出来什么幺蛾子,冷声警告: “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我不喜欢男人。” 祝归宁哪里会不相信他的鬼话,揉了揉自己手腕上面的淤青,笃定道:“你会喜欢的。”不仅会喜欢男人,还会喜欢他祝归宁。一路跟着自己屁股后面打转,像只忠心耿耿的狗,直到两个人毕业,离开灵海,各奔东西。 最后,为了从出狱之后前来报复的冯顺手里救下祝归宁,殷山越挡在他的小狐狸ji,ng身前,被兄弟两个拿着西瓜刀捅了个对穿。 那天灵海暴雨,两个人就站在这个破败老旧的小区门口。殷山越临死之前还不甘心,偏要按着祝归宁的脑袋接吻,把人死死地搂在怀里,亲得两个人嘴巴里全是苦涩雨水味,连浓重的血腥气都糅成一团…… 祝归宁垂下眼睫,小声地重复一次:“你会喜欢我的。” 殷山越冷哼一声, 不知道祝归宁的自信是从哪里来的,也不屑于去了解。 眼看着时间在祝归宁的撒娇耍滑下又拖延了十来分钟,殷山越站在原地,胸腔之中像是郁结了一团飘忽的火,ji,ng神控制不住地变得有些烦躁。 祝归宁之前还哼哼几下, 如今就连他也不说话了,一时间,客厅里面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沉默里。 殷山越的右手放在自己运动服的口袋里,指尖摩挲着手机充满裂痕的屏幕。他下意识地舔了舔自己干燥的下唇,回忆起来刚刚吕庆电话里面那些人叫嚣的杂音……脑海中控制不住地浮现出打架时拳头砸在r_ou_上发出来的悦耳的闷响,以及这种行为给他带来的畅快淋漓的发泄感。 这个世界上能够令人上瘾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游戏、烟酒、权钱,赌博,**甚至是毒品……暴力当然可以理所应当地置于其中。 殷山越的生活实在是太单调了——游戏挑动不了他的神经,不嗜烟酒,赤贫,单身,灵海是个落后又无聊的小县城,除了那些小打小闹的风尘店,可谓是黄/赌/毒三不沾,一无所有。 打架斗殴所能带来的刺激是他几年前偶然间发现的,至此开始,便一发不可收拾。 有架不能打,这种认知令殷山越烦躁更盛。 他不准备再跟小狐狸ji,ng扯皮,二话不说,直接把拦在大门前的人揽着腰背扛起来,大跨步地往电视左前方的那个豆袋沙发走。 祝归宁无论是在什么状态下都不老实,两条腿胡乱地蹬几下,把脚上的拖鞋甩掉,就着扒拉在殷山越身上的姿势把腿抬起来,直接盘在了对方身后。 殷山越的思维跟行事作风一样直接,只是想快一些把祝归宁弄走,无论哪里都好,只要不再拦着他出去打架。 哪曾想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在他弯下腰把祝归宁放到沙发上面的一瞬间,盘在男人腰上的两条腿突然发力,小狐狸ji,ng搂着殷山越的胳膊收紧了,整个人用尽全身力气把对方往下拉,最无耻的是把自己的嘴巴凑上去,在殷山越的嘴唇上留下来一个结实响亮的吻。 “!” 殷山越瞪大了眼睛,躲闪不及,被祝归宁偷袭成功。同时因为想要躲避小狐狸ji,ng的性s_ao扰,脚底下一时踉跄,两个人双双摔进了豆袋沙发里,也不知道误触了什么,耳边响起来劈里啪啦的杂乱动静,一时间,客厅里一片狼藉。 大概是后背被沙发里面的什么东西硌了一下,疼痛令祝归宁的眼角一下子就涌出来了几滴生理性的泪水。 祝归宁的眼眶微微发红,有些下垂的眼尾处溢出来一颗晶莹剔透的水珠,眨巴几下就滚进了鬓角的黑发里面湮没不见,口齿不清地埋怨:“这么喜欢打架,你该不会是有狂躁症吧?” 说完也不等殷山越开口反驳,祝归宁便自顾自地笑起来,伸手摸了摸对方的额角,安慰道:“真有病也没关系,来让祝医生检查检查,亲、身帮你治病呀。” 祝归宁把“亲身”两个字咬的很重,用那把又软又浪的嗓子念出来,本来好好的一句话,变得暧昧又粘腻,充满了带颜色的暗示。他嘴上说个不停,手脚也都没闲着,顺着殷山越的脊背一路往下摸过去,暗暗赞叹对方发育良好的鲜嫩r_ou_体。 殷山越在两个人倒下来的第一时间便用自己的双手撑住了沙发的边角,整个人悬在祝归宁身子的正上方,低下头就能看到毛手毛脚的祝归宁,眨巴着两只狐狸眼,做出来一副无辜又可怜的表情。 他撑在小狐狸ji,ng的身子上,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只剩下岌岌可危的二十厘米,无可奈何地问他:“成年了吗?就整天一心想着把男人往床上带?” 祝归宁偷瞄了一眼挂钟,发现又成功拖延了十分钟。于是抱着他的脖子不撒手,凑上去想要亲殷山越的耳朵,说话时带起来的微小气流蹭过耳垂,留下一片痒意:“……反正比你大。” 一边讲悄悄话,祝归宁还一边意有所指地往下瞥了一眼殷山越的裤裆,也不知道有没有些一语双关的意味在里面。 “……” 大概是被刺激得麻木了,殷山越心里面的烦闷反而逐渐平息下来。 不管殷山越相信不相信,祝归宁的确是没有撒谎的。 殷山越的情况他门清得很,小时候读书迟,八岁才被家里人送到学校念一年级。生日是八月三十一,从小就没人记得要帮他过生日,睡醒一觉,第二天就得返校,正常开学。 说的更明白一些,在法律意义上,殷山越昨天就已经正式成年了。 祝归宁自己的经历则比较复杂,从小到大辗转在全国各地,每每到达一个地方,总是安稳不了几年,全家就又要跟着他那个做生意的富商妈继续搬迁。 其中一年,祝归宁就完全没有在学校里读书,一直处于休学状态……林林总总地算下来,祝归宁还真就比殷山越长半岁。 殷山越看祝归宁硌得实在是难受,挂在自己身上歪来扭去地直哼哼,于是纡尊降贵地屈起来一条腿,用膝盖垫在对方腰身后面,撑起来一条缝,从旁边伸进去右手,在豆袋沙发上面 掏出来一个拳头大的魔方。 祝归宁顿时舒坦了,两条勾着身上男人脖子的细胳膊收得又紧了一下,试图把两个人之间最后那点空隙也给消灭:“跟我试试又不会掉块r_ou_……” 底下的小狐狸ji,ng身子弱,胸膛薄的跟一张纸差不多,手腕细得他一只手就能完全圈住……殷山越抓狂又无奈,不得不承认,就算他再怎么嗜好打架斗殴,也不至于跟一个弱病残动手。 “行了,”殷山越终于向小狐狸ji,ng称得上是凶猛的攻势低下了他高贵的头颅:“以后冯顺冯利再来找你麻烦就跟我说。” 他把祝归宁的胳膊往下掰,还不太敢用力,生怕自己力道一个拿捏不好就把这个小基佬的手臂给掰折了:“……也用不着这样,我真不喜欢男的。” “那我放开你,待会儿你还要出去打架吗?”祝归宁没正面回应他,直接一嘴巴把话题支去了另一头。 殷山越愣了愣,想起来之前那群来吕庆家烧烤摊前面挑衅的杂碎,冷笑道:“废话。” 祝归宁闻言当即把自己交缠在殷山越身上的手脚又紧了紧,耍赖道:“那我不放了。”相当不讲道理。 殷山越哪里猜得到祝归宁这个小狐狸ji,ng居然真的就还软硬不吃,打不得骂没用,给他摆事实讲道理他当你放屁,不答应他的条件就死缠烂打,卖乖撒娇装可怜,无所不用其极。 现在祝归宁身上的罪状又多一条得寸进尺,不知好歹。 “我c,ao,”殷山越被祝归宁不讲道理的蛮横劲震惊了:“不就是出去打个架吗?又不是打你,你在这跟老子纠缠个什么劲?” 祝归宁脸上挂着个软乎乎的笑,心说要是今天晚上你要是不跟我纠缠,指不定一个小时以后就得带着被人家砍下来的半截小拇指,上人民医院里跟那个老警察和小护士纠缠。 上辈子也是同样的情况,吕庆一个电话把当时还在自己家里面整理货架的殷山越给叫走了,两拨人在露天的烧烤摊子前打了个昏天黑地。 对面那拨挑事的人本来就是从邻县流窜过来的,根本不遵守灵海道上打架不能带武器的规矩,两伙人斗殴到一半,见自己的人被殷山越压了一头猛揍,二话不说便抽出来一把菜刀,一群人一拥而上,把殷山越一个人按在水泥地上,生生砍下来一截手指。 紧接着就被暴起的殷山越夺了刀,砍翻了真正动手的那三个混混。 后面也不知道是哪个孙子报了警,其他人乌泱泱地一哄而散,只留下四个伤员还有流了一地的鲜血。 祝归宁躺在沙发上,眼前浮现出来殷山越左手尾指上面那一道疤…… 在殷山越看不见的角度,小狐狸ji,ng半眯起来眸子,露出来几分算计的ji,ng光。 就在殷山越毫无防备的一瞬间,只见祝归宁猛地起身,同时勾着对方的脖子往下一拉,偏着头,直直地咬住了趴在自己身上的人的薄唇,紧接着就往里面探了舌头,逼着对方打开齿关,同他交缠。 粘腻的水声充斥着客厅,祝归宁把对方脸上震惊的表情尽收眼底,心想今天要是让你殷山越成功出了我祝家门,你就是我孙子! 第九章 周二,清晨,六点半。 祝归宁前一天晚上调好闹钟的手机放在两个枕头中间的夹缝里,坚持不懈地震动了五六分钟,单调的乐曲在房间里面不断重复地回响,将原本安静流淌的空气搅成一谭浑水。 殷山越脑子还不太清醒,左手摸摸索索得往枕头底下伸过去,闭着眼睛按掉闹铃,眼皮紧闭,眉头拧起来,打成一个烦闷的结。 小房间的窗帘不透光,厚重地缀在窗户顶部的cha槽上,连带着整个卧室还是昏暗的。 挂壁空调检测到室内温度超过了26,“滴”地响了一声,随即重新启动,轰隆隆地发出来几声噪音,彻底把殷山越从并不安稳的睡梦中叫醒。 两个人身上的被子是蚕丝的,薄薄的一层,其中四分之三裹在祝归宁身上,留下来可怜巴巴地一角,刚刚好能遮住旁边殷山越的隐私部位,露出来肌r_ou_线条优美流畅的四肢,还**得整整齐齐的八块腹肌。 殷山越用手肘撑着底下的床垫坐起身来,牵动了斜方肌,肌r_ou_上面昨天晚上被祝归宁咬出来的伤口二次撕裂,沿着后背流下几滴鲜血。 措不及防的刺痛沿着神经窜上大脑,殷山越倒抽一口冷气,原本昏沉的大脑瞬间清醒不少。 祝归宁的房间杂物堆得乱七八糟,床也不是什么正经床,榻榻米只比实木的地面高出来几十厘米,躺在过软的床垫上面,第二天睡醒起来浑身难受。 地面上凌乱地散着几团用过的纸巾,殷山越瞥了一眼,昨天晚上小浪蹄子骑在自己身上扭腰摆tu,n的回忆跟电影似的,一帧一帧地在自己眼前过。 下腹一阵热流,本来早上就容易充血的玩意儿站得更起来,把被子顶起一个帐篷,十分有伤风化。 殷山越伸手从床头的塑料盒子里面扯出来几张纸巾,反手将自己后背的血迹擦干净,再把废纸团成团,随手扔到一旁,和它的前辈们作伴。 在一片漆黑里空坐半晌,殷山越收回来漫游虚空的意识,准备伸手开灯。 只是没想到黑暗中他的右手一带,台灯开关被按动的同时,从台面上摔下去一支只剩下半管的ky和两盒完全没有开封的安全套,发出来噼里啪啦一阵乱响。 殷山越被吵得头疼,低声骂了句脏话。 台灯的光线是暖橘色的,比客厅里面那些雪白的大灯柔和不少,灯光朦朦胧胧地映在木地板上,废纸团的影子都被拉得老长。 祝归宁全裸着睡在殷山越右手旁边,大半的被褥被他扯过去,也不盖,七七八八地堆叠在后背与墙面之间,只怀里抱着一小撮。 小狐狸ji,ng的睫毛很长,像把小扇子,垂下去,脸上的表情安静得过分,丝毫看不出来昨天晚上把殷山越一脚从床垫上踹下去的野劲。 身上的淤青已经变成了深紫色,肩颈那边细密的是殷山越留下来的吻痕,手指上面的痕迹倒是他自己咬的,牙印和殷山越肩膀上那个看起来一样整齐。 空调吭哧吭哧地运作着,发出来不小的噪音。从出风口吹出来的冷风刚刚好对上了熟睡的祝归宁,激得他把殷山越身上最后披着的那角被褥卷了个干干净净,让对方被迫公然遛鸟。 殷山越脸色发黑,索性起身,就着台灯的黄光,从房间的角落里捡起来自己皱皱巴巴的校服裤子套回身上。 昨晚两个人其实没做到最后,他才刚刚进去一个头就被小狐狸ji,ng一脚蹬下了床。 不仅如此,小东西还恶人先告状,眼眶挂着疼出来的泪珠,指着他的鸟控诉:“你的技术怎么这么差?” 殷山越本来就是被他稀里糊涂勾进房间里的,闻言当即拉长了脸,咬牙切齿道:“我他妈的又没和别人试过,我怎么知道?” 祝归宁破涕为笑,也不知道哪句话顺了他老人家的心意,手脚并用地爬下床,浑身赤裸地坐在殷山越面前,两个人身子底下抵着冰凉的实木地面,重新亲成一团。 那时候房间里空调才刚刚打开,又热又闷的空气没有被完全更新,两个人唇舌交缠,皮r_ou_相贴,高热的体温几近燃烧,汗水流了一地。 最后祝归宁是用的手跟腿缝,跟殷山越胡天胡地地瞎搞,兵荒马乱,在二十平米不到的小房间里面活生生折腾了三个小时,从床上面滚下去,又从床下面滚上来。 直到体力透支,抱着小狐狸ji,ng钻进被窝里睡觉,殷山越也没去成吕庆的烧烤摊。 ……满是桃色的记忆一点点回笼,殷山越呼吸逐渐粗重,站在榻榻米旁边走不动道,小兄弟顶在校裤上,勒得生疼。 殷山越在床边没站多久,很快,祝归宁也醒来了。 小扇子似的睫羽扑闪几下,眼皮颤颤巍巍地抬起来,露出底下含着水光的狐狸眼,迷迷瞪瞪地往男人那边一看,含娇带嗔,盯得殷山越腿都有些软。 祝归宁下半身裹着洁白的蚕丝被,晃晃悠悠地坐起身,露出来一片单薄的胸膛。小狐狸ji,ng清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隔着被子伸手揉了一把眼前的小兄弟,抬头盯着殷山越的眼睛,露出来一个揶揄的笑:“啧啧,中看不中用。” 殷山越气死了,他妈的也不知道是谁先哭着喊着要跟他上床,结果一点疼都忍不得,转眼就翻脸,那一脚差点没把他吓萎,现在居然还敢反过来骂他不中用。 祝归宁见对方脸色不虞,撇撇嘴,把自己身上的被子一掀,也站起身来,走到衣柜前面,从里边掏出来一件宽大的棉质t恤穿在身上, 更显腰细腿长。 房间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殷山越跟在祝归宁身后走出去,门外的热浪顿时扑了两个人一脸。 祝归宁从家里的储物柜找出来一套一次性的洗漱套装,塞到殷山越手里,自己倒是连内裤都没穿,晃荡着堪堪能遮住屁股的短袖底下长而白的两条腿,慢悠悠地往浴室里面走。 两个人肩并肩,站在洗手台的镜子前刷牙。 祝归宁睡饱了,摆脱了刚刚睡醒时的困倦劲儿,当即活蹦乱跳地开始作妖。他右手拿着牙刷,左手朝着半裸上身的殷山越伸过去,指尖先是在对方左边**上面画了个圈,没等皱起眉头的殷山越把他的手打掉,立即调转方向,往下狠狠地在对方的腹肌上面揩了一把油。 殷山越嘴里面全是牙膏的白沫,泛着满满的薄荷味,地捉住了祝归宁还想继续往下伸的左手手腕,瞪了他一眼,以示警告。 祝归宁满不在乎,把左手收回来,含着一嘴的泡沫,含含糊糊地跟他扯皮:“你平时在家,一般几点起床啊?” 殷山越懒得理他,打开面前的水龙头,俯下身,将嘴里的牙膏沫儿吐干净,含了几口凉水再吐出来,循环几次,直到牙膏味消失,这才直起身,接过祝归宁递来的毛巾擦干净脸上的水珠。 柔软的毛巾捂在脸上,渐渐将水珠吸干。殷山越一边擦脸,一边有些走神。 实际上,殷山越平时每天早上起床的时间要比现在更早。 ……祝归宁大概不知道自己有个还在上小学的亲妹妹,他每天除了要把超市里面头天卖剩下的货点一遍,给胖子发订货单,补货清仓,再去灵中上学之前还得把小屁孩按时送到小学门口,搭上一份早餐,十块零花钱。 像是昨天他妈把大钱昧下来的情况不多,但一个月总归有几次,所以时不时要他自掏腰包平账,每到这种时候,也就只能逃课,起早贪黑地去工地上面干点体力活。 前几年还要防着赌鬼老爹一大清早回来砸家里超市的收银机,把卖货的钱卷走,不过最近那人犯事进去了,也算是松一口气。 冷不丁地联想起来不算好的回忆,殷山越心里一阵憋闷。过了老半天,才拿下来脸上捂着的毛巾,懒洋洋地敷衍:“反正比现在早。” 结果一睁眼,才发现小狐狸ji,ng居然早就悄悄地从浴室里面溜出去了,徒留一片安静的空气。 殷山越:“c,ao……” *** 殷山越从浴室里走出来的时候,祝归宁也把衣服换好了,穿的仍旧是校服,长袖的白色衬衫从领口到手腕,把小东西整个人包裹得严严实实,不露出来半点伤痕。 灵中的校服是西式的,裤子用皮带扎着,勾勒出来对方过于纤细的腰身。殷山越裸着上身,双手抱臂,倚在门框上,丝毫不掩饰自己露骨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小狐狸ji,ng给自己系衬衫袖口的模样。 祝归宁垂着眼,仔仔细细地将手腕上的扣子系好,由于低头的缘故,白皙的后颈处露出来零星的几点吻痕,乍一看上去暧昧非常。 殷山越看着自己的“杰作”,眉头跳了跳。及其不自然地低咳几声,拎起来餐桌旁椅子上面挂着的运动服外套,走到祝归宁身前,伸手把外套披在了对方身上,还十分欲盖弥彰地将衣领竖起来。 ……打量半晌,觉得这样穿实在是太土,伸手重新把衣领抚平。 祝归宁多ji,ng,第一时间就察觉了殷山越的意图,嘴角牵起来一个笑,头一歪,冲着对方干干净净的脖颈“啊呜”就是一口,留下来一个大咧咧的、完全遮掩不住的齿痕。 第十章 “嘶。”殷山越的脖子被祝归宁咬的渗出来血丝,尖锐的刺痛令他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捏着祝归宁的肩膀把人往后推,捂着被咬的半边脖子,龇牙咧嘴道:“你属狗的?” 祝归宁松口,身上松松垮垮地挂着殷山越的外套,脸上的笑很不像样子:“礼尚往来。” 殷山越冷笑两声,抬手帮他理了理额头前面飞起来的几绺乱发:“屁话这么多。” 祝归宁像只被人顺着毛lū 的猫,殷山越粗糙的手掌按在脑袋上,抚摸的力道有些重,舒服得让他忍不住把眼睛眯起来。 阳光从餐桌旁边的窗台映过来,将整间屋子都照得很亮堂,殷山越从浴室里面出来之前穿上了祝归宁给他准备的衣服,如今衣襟大敞,裤链只拉了一半,皮带挂在裤头上,根本连搭扣都没扣紧,胸肌腹肌大大方方地暴露在空气里面,小腹上还有一片跳跃的光斑。 好巧不巧,被半眯着眼睛的祝归宁看到了,两只手跟扑蝴蝶的猫爪似的,“啪”地一下打在殷山越的肌r_ou_上,把衬衫下摆撩得更开了一点。 “行了,”殷山越握住祝归宁细瘦的手腕,拉开来往旁边放,一边低头系着衣服前襟的纽扣,一边随口问道:“早饭想吃什么?” 祝归宁眼珠子转了转,丝毫没跟殷山越客气:“番茄榨菜r_ou_丝面,加两个流心荷包蛋,不要葱花,多放香菜。” 殷山越把衣袖往上翻,露出来麦色的小臂,抬头睨了他一眼,好笑道:“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嘴上是这么说,却还是趿拉着塑料凉拖,转身走到厨房门口,从一旁的挂钩上摘了碎花围裙戴在自己身上,随即拉开了祝归宁家的冰箱门。 殷山越平时在家里做早餐做惯了,动作很利索,只用了十来分钟便煮好了两碗面,一手一只海碗,把热气腾腾的面条从厨房里面端出来。 餐桌就放在客厅里,连着厨房的门,干干净净的一面圆形大理石,台面上除了两个空荡的长颈花瓶,半点应有的生活痕迹都没出现。 祝归宁坐在餐桌前面,从底下的抽屉里拿出来两个巴掌大的杯垫,一人一块放在圆桌的边缘。殷山越伸手把海碗放上去,热气在大理石的表面蒙上一层模糊不清的雾。 祝归宁探头往碗里看,没有发现他心心念念的番茄丁,立刻往身旁的殷山越投过去控诉的眼神。 殷山越握着两双筷子,分出来两根往祝归宁手里塞,被小狐狸ji,ng过于灼热的目光盯得“啧”了一声,伸出一根筷子在他碗边敲了几下,解释道:“你们家厨房有个屁的番茄…有得吃就不错了,还挑?” 祝归宁闻言撇撇嘴,挑起来一筷子面条往嘴里塞。 *** 祝归宁吃饭前劲嚷嚷着饿,结果一碗面条只吃了三分之一就说吃饱了,剩下来的面直接推到殷山越面前。 殷山越拿他没办法,一边骂骂咧咧,嫌弃他浪费粮食,一边把面碗接过来,稀里呼噜地扒拉得干干净净。 灵中每天八点上第一堂课,前面的半个小时是早读,一般来说,无论是祝归宁还是殷山越都会选择逃掉。 等到他们在祝归宁家里吃完面条,时间也才刚刚七点过一刻。还早得很,两个人便也不太着急出门。 祝归宁坐在沙发前面的地毯上,也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面又翻出来一个黑漆漆的,从昨天殷山越帮他提回来的那个一本一本地拿出来,塞进新的书包里。 殷山越洗完碗,手里握着根擦手用的毛巾,拉开厨房和客厅之间的玻璃门,走到祝归宁面前,蹲下身,伸处手从书堆里拿出来一本翻了翻,说:“你怎么这么无聊?” 祝归宁盘腿坐在毛绒地毯上,撩起眼皮瞥了他一眼,提起来旧书包的背带,指了指着上面的裂痕说:“昨天的包坏掉了。” 提起这个,殷山越才终于想起小狐狸ji,ng头天下午在教室里面说的话,眉头不由自主地皱了皱,问到:“你以前一直这样……每天把课本背来背去的?”说着,心里泛起来一丝莫名的情绪,萦绕不散。 “也不是,”祝归宁停下来手里的动作,望着殷山越的眼睛解释道:“只要开学第一天把书全部带回来,以后按着课表,把每天要用的课本再带到学校里就行了。” 祝归宁垂下眼睫,声音又变得轻了一些:“……不过也不太管用就是了,他们要是想拿走我的课本,总归是有办法的。” roushuwu. “其实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些话,也有一部分是在撒谎,”祝归宁笑了笑,原本因为吃饱饭而恢复气色的脸颊重新苍白下去:“扔书是这样,欺负人也是这样,不会因为你找到了应对的法子、或者找到了能够保护你的人,就意味着以后能够永远摆脱他们的纠缠,摆脱那些层出不穷的,霸凌的方式。” 言下之意,不过是根本没把殷山越当成真正的救命稻草,说得更明白一些,向对方求救只是一个尝试,成功固然好,不成功也就那样,跟以前差不了多少。 祝归宁手上动作不停,把周二上课要用的课本从那堆书里面挑出来,往另一个书包里塞鸦翅一般的睫羽颤动着:“……除非我像你这样,个子能再长高一些,有八块腹肌,可以一个人打十个。” 凶猛 第4节 凶猛 第5节 凶猛 BL 作者:冉冉朝阳 凶猛 第5节 他伸手把书包的拉链拉回来,发出刺耳的“刺啦”声,望着神色复杂的殷山越,嘴角牵起来一个勉强的笑:“你说得对,我是个变态,是个死基佬……想睡你,没有别的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也不是为了找个能给我出头的人……只是因为我喜欢男人,我贱,我不要脸而已。” 随着祝归宁话音落下,狭小的空间里弥漫来开一片死寂。 殷山越蹲在祝归宁面前,脸色差得吓人,两个人之间隔着一堆课本,两个书包,不知道心里在想着什么。 七点半,墙面上的挂钟准时发出来“铛”的一声响。 殷山越紧皱的眉头没有放松,撑着自己的膝盖正准备起身,却在堪堪站立起来之前的一瞬间,被面前的祝归宁握住了手腕。 褪去了轻浮又浪荡的伪装,祝归宁像只没了贝壳的蚌r_ou_,死死咬着下唇,昂起来脑袋,双眼却躲闪得厉害,害怕跟殷山越对视似的,小声地央求他:“我知道我自己做了很多不应该做的事……待会去到学校你一定不会再管我了。” “出门之前,”祝归宁的声音很轻,像只奶猫似的,连带着搭在殷山越手臂上的指尖都颤抖:“你可不可以……主动亲亲我?就一下,一下就好。” 殷山越此时单膝跪地,右手被祝归宁拽着,左手搭在自己的膝盖上面,眼神里压抑着翻腾的暗色,反手抓住祝归宁的手腕,说话的声音低沉:“亲完你就能保证以后都不来纠缠我?” 祝归宁被他的声音吓了一跳,整个人往后瑟缩了一下,垂着眼睫点点头,挣扎着答应他:“我……我保证。” “好。”殷山越勾起嘴角笑了笑,拽着祝归宁的手忽然发力,把人一把拉近自己的怀里。 祝归宁猝不及防,瞪大了眼睛往前倒过去,直愣愣地摔进了对面的人的怀里,膝盖磕在书角上,恰好碰到了上面未消的伤痕,疼得他小口小口地抽着凉气。 殷山越没管这么多,单手揽起来小狐狸ji,ng过于纤瘦的腰身往自己身前带,另一只手大力揉搓了几下对方苍白的唇,用外力使得唇瓣因为充血而恢复血色。 祝归宁认命地闭上双眼,双手被禁锢在身侧,下巴顺着殷山越的意思微微昂起来,以一副献祭的姿态来接受这个亲吻。 “乖……”大概是被祝归宁身边萦绕的那些惨淡的情绪所感染,殷山越搂着祝归宁,缓缓低下头,垂着眼,仔细描摹着怀中人脸上五官的轮廓。 殷山越缓缓地闭上双眼,两个人唇瓣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呼吸勾缠,轻轻掠过对方的皮肤,无尽缠绵…… ——就在两人的唇瓣即将触碰的一瞬间,突然,殷山越耳朵敏感地动了动,捕捉到了来自祝归宁的一声轻笑。 殷山越倏然睁眼,只见原本还一副凄凄惨惨戚戚模样的祝归宁早已经换了一副面孔,脸上挂着个得逞的微笑,一双狐狸眼里哪还有原来的自轻自贱,落寞哀伤。 还没等殷山越反应过来,祝归宁便反客为主,原本老老实实呆着殷山越怀里的两条胳膊往前伸,用了巧劲一推,便把殷山越整个人推倒在了地毯前放。 紧接着便欺身上前,双腿分开跨坐在对方的腰腹上,揪着殷山越的衣领,俯身下去直接咬了一口对方的唇瓣,凑到殷山越耳边,黏黏腻腻地呼出来一口气,一字一顿地小声道:“……逗、你、玩。” 说完,还直起身子,伸出舌尖颇为意味深长地舔了舔自己的嘴角,伸手拍了拍殷山越俊俏的侧脸:“小笨蛋,这才是撒谎骗你的。” 第十一章 殷山越怒气冲冲地拧开了祝归宁的家门,白衬衫领口空了三两颗扣子没有系好,露出锁骨底下一小片胸肌,下摆草草地塞在裤腰里,顽强地探出来一个衣角。 手里面捏着两个书包的带子,脸色黑得像锅底,大跨步地踩着阶梯往下走,恼羞成怒几个大字顶在脑袋上闪闪发光。 祝归宁站在家门口前面低着头锁门,时不时闷笑几声,声音沿着狭长空荡的楼梯间往下跑,传进殷山越的耳朵里面,轻轻痒痒的,像是祝归宁本人一样,顽劣又勾人。 小狐狸ji,ng头天手脚都因为挨揍受了伤,加上晚上骑在殷山越身上浪,被反压在榻榻米上面一顿摆弄,搞得大腿两侧没有一块好r_ou_。 先前调戏殷山越时,因为家里范围窄,两个人的动作小,所以给祝归宁留下了没多大影响的错觉。如今抬腿下楼,祝归宁这才被腿间火辣辣的刺痛教做人,连带着作妖的还有脚踝上面未消的肿包,随便动一动便传过来锥心的疼,令他走路都使不上力气。 祝归宁身上还穿着殷山越的外套,很不客气地侧身靠在前几天才刚刚粉刷过的白墙上面,朝着已经空无一人的楼梯间,掐了个软和的强调,跟空气卖惨:“哎呀,我的脚好疼啊,我走不动路啦。” 刻意放的软糯又卖乖的尾音在楼梯间里面打了个转,又消散在一片落针可闻的安静当中。 良久,才从底下不知道几层楼的地方,隐隐约约传上来一个气闷的男声: “……活该。” 殷山越拎着两个款式不同的黑色书包,蹬蹬蹬地又从楼底下重新爬上来,把书包塞进祝归宁手里,站在往下两级的台阶上,背朝对方微微弯下了腰。 眼看着自己原本干干净净的运动服如今蹭了半边墙灰,殷山越一边咬牙切齿地背起来面前这个好吃懒做的小狐狸ji,ng,一边恶狠狠地用手捏了一把对方柔软的tu,nr_ou_:“就你最会占便宜。” 两只书包松松垮垮地挂在祝归宁的后背上,他趴在殷山越身上,手臂交叠起来勾住了对方的脖子,咂咂嘴,往殷山越的右耳垂上面落下一个吻,笑嘻嘻地说:“还行吧,一般。” 殷山越整个人像是罩进了低气压的云里面,满脸山雨欲来,把祝归宁往上颠了颠,步履匆匆地下了楼。 早上七点半过十分,两个人磕磕绊绊,一路折腾,终于算是出了祝归宁家的单元门。 之前从楼梯口里出来时,祝归宁就从殷山越的背上被放下来了,书包也从他的背上回到了殷山越手里,两个人一前一后往小区外面走。 祝归宁浪归浪,身上的伤口却是实打实,整个人走路的姿势一瘸一拐,速度比前一天从学校回来的时候还要慢。 殷山越嫌弃祝归宁比乌龟还慢的速度,停在距离小狐狸ji,ng半米的地方,冷点。” 祝归宁低眉顺。” “c,ao……”殷山越被折腾了一天,本来就不太爽利,见不得祝归宁那副拖沓的样子,心里烦躁的很,于是捏着四根书包带冷哼一声:“爱几把走不走。”说完便快步离开了。 两个人这时候刚巧走出到小区门口,只在街头的拐角处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出了小区就是风尘街,此时一家家店面大门紧闭,劳累了一个晚上的小姐正在休息。虽然是一大清早,但是整条大街仍旧是死气沉沉的。 祝归宁套着不太合身的运动服,上面还被他自己弄得灰扑扑的,一个人走在大街上面,脚步又瘸又慢,单薄的背影显得整个人落寞又可怜,在殷山越走后,鸦羽似的睫毛垂下来,不知道在想什么。 …… 没过几分钟,殷山越就臭着一张脸,蹬了一辆老自行车,横挡在祝归宁面前。 这辆自行车应了那句老话,除了铃不响,浑身哪儿都响,车身老旧,掉漆的地方占比达到百分之八十。 生锈了的车篮子里装了结结实实的五个r_ou_包子,热气腾腾,香味飘出来,直往人鼻子里钻。旁边还放着一杯牛奶一杯豆浆,用塑料薄膜封起来,商标的两个简笔画小人丑的出奇。 祝归宁站定在原地,眨眨眼,伸出手指往车篮和后座的地方都点了点,明知故问地装傻:“给我的?” 殷山越嘴角撇下来,手指拨了拨自行车车把上面那个不会响的车铃铛,冷着脸:“一碗面条才吃两口就饱了…买几个包子,怕你饿死在路上。” 祝归宁这会儿终于不作妖了,吭哧吭哧地爬到车后座,双手结结实实地揽住殷山越的公狗腰,很老实地说了一句“谢谢”,声音不太大,但是很真诚。 殷山越:“哼。” 自行车车龙头有点生锈,好在一路上需要拐弯的地方很小,两个青春期的大男孩窝在上面,搞得正在前进的车身歪歪扭扭的,走位极其风s_ao。 殷山越把控着自行车车头,盯着面前的路况,黑着一张脸任祝归宁两只只安分了半分钟不到的手吃豆腐。 祝归宁上车前就把包子塞进自己怀里去了,先是自己吃了好几口,咬到露出里面的r_ou_馅儿之后才把包子伸到殷山越面前。 殷山越表情难看归难看,但是r_ou_包子也没少吃。 两个青春期少男挤挤挨挨地塞在破旧的自行车上面,一人两个半包子,终于又吃回了个八分饱。 祝归宁把吃完包子剩下来的塑料袋往口袋里面塞,随手开了杯豆浆,鼓着腮帮子吸溜。 “喂,”殷山越闻到了一丝丝豆浆的味道,没好气地说:“豆浆是我的,你喝那杯牛奶。” 祝归宁充耳不闻,又吸溜了两大口,这才把自己手里面的豆浆递过去,塞到殷山越的嘴边。 殷山越面色极其冷酷,在骑车间隙瞥了一眼,发现杯子里面的豆浆只剩下了不到三分之一的时候磨了磨牙,最终还是叼着吸管,喝光了剩下的甜豆浆。 距离上课还有十分钟,殷山越载着祝归宁终于抵达了校门口。 殷山越单手扶车,用空着的手从祝归宁那里把剩下来的那杯牛奶接过来,两口没,捏扁了塑料杯子,手腕一勾,扔进一旁的垃圾桶里。 “你先进去吧,我去锁自行车。”殷山越冲着校门口抬了抬下巴,示意祝归宁自己进去:“骑车之前我把书包给吕庆拿了,到时候你去找他要。” 祝归宁闻言摇摇头,伸手拽着殷山越的手腕不放:“我跟你一起去。” 殷山越皱皱眉,想起来学校旁边那个经常传出来踢打声的小巷子,也就没在多说什么,默许了祝归宁跟在他的身后。 自行车是吕庆的,之前在祝归宁家附近刚刚好碰上帮家里的夜宵摊收摊的吕庆,殷山越看着对方身旁的自行车,也就没多说废话,征用了过来。 吕庆乐得给老大做些贡献,还没来得及问为什么昨晚殷山越没出现,便屁颠屁颠地把车钥匙和锁都塞给他,并且告诉老大骑到学校以后只需要把车锁到校门口旁边的小卖部后面就行了。 当然,要是殷山越嫌麻烦,找个街角随便一放也可以。 吕庆家不止开了夜宵摊子,校门口左右的两个铺子同样是他们家租下来的,专门给上下学的中学生卖些零食文具。 现在是早晨,还没到忙的时候,小卖部里面只有吕庆的爷爷一个人,躺在冰柜后面的躺椅上,肚子搭了个蒲扇,正眯着眼睡回笼觉。 殷山越推着车往小卖部后面的院子走,祝归宁跟在他身后,慢悠悠的,视线在殷山越的腰tu,n处流连。 小卖部后面是个用红砖围起来的小院子,中间有颗两三米高的桂花树,树旁边围着一圈铁栅栏,刚刚好可以用来锁自行车。 殷山越弯下腰,摆弄着生锈的锁孔,折腾了一分多钟,才终于将自行车锁在了栏杆上面。 他站起来转身,一抬眼便看见了站在自己前面的祝归宁。 祝归宁凑得极近,双手揣在兜里面,眨巴着一双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面前殷山越的喉结。 殷山越压着嗓子,粗声粗气地问他:“还不走?等着迟到啊?”根本不管自己以前天天迟到的斑斑劣迹。 祝归宁摇摇头,垂下眼皮,眼尾的那颗小小的泪痣随着他的动作在殷山越的视线里面晃啊晃的,撇着嘴同他小声道歉:“……对不起,刚刚是我错了。” 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便让殷山越心里感到一阵无来由的暗爽,偏偏面上又要假装大方,含含糊糊地“嗯”了一声。 祝归宁估摸着这就是不生气的意思了,把脑袋垂得更低了一点,在殷山越看不见的角度露出来一个得逞的微笑。 紧接着就抬起头,搂住了殷山越的脖子,微微踮起脚,歪过头,献出来一个令对方猝不及防的亲吻,粘腻的水声登时在小院子里响起来。 *** 小卖部的后院跟店面之间只隔着一层暗橘色的纱帘,用来防蚊,但是不遮光也不挡风。 被后院传来的人声惊动,进来买烟的黄毛好奇心颇重,从小卖部的柜台前走过去,想要一探究竟。 他一边走,一边从刚刚买来的烟盒里面抽出来一根,叼在嘴里,低着头,用手捂在嘴边,拧动打火机的开关,将烟草点燃。 隔着门帘有些看不起,黄毛嘴里叼着烟卷,伸手把帘子撩起来一条缝隙……下一秒,黄毛震惊地瞪大了双眼,嘴里的烟草掉下去,亮着火光的烟头在水泥地面上。 闪了闪。 第十二章 广播里面回荡着的下课铃被走廊上如同大军过境一般的脚步声掩盖,饿了整整一个上午的高中生们眼泛绿光,目标只有教学楼斜前方五百米的食堂。 祝归宁一个上午趴在桌子上睡得昏天黑地,被什么东西戳了戳手背,这才迷迷瞪瞪地睁开眼,发现教室里面只剩下小猫两三只。 郎申莉反坐凳子上往前探过身,指腹按在祝归宁的手背上,力道轻柔,手指甲盖上面的颜色又换了一种。 祝归宁被她戳醒了,白皙光洁的额头上睡出来三道红印子,一双狐狸眼迷迷瞪瞪地泛着雾气,脸颊因为有些缺氧而变得红扑扑的,显得他整个人很是懵懂可爱。 郎申莉捂着胸口,望着刚睡醒的小祝同学的眼睛里面满是灿烂的烟花:“宁宁,睡醒了吗?咱们该去吃午饭啦~”那种柔情似水的语气令站在殷山越身后的吕庆掉了一身的ji皮疙瘩。 殷山越的位子在祝归宁的左手边,后背靠在墙面上,双手抱臂,大马金刀地坐在椅子上,旁观全过程,懒洋洋地讽刺他:“原来你还知道起床啊?” 祝归宁没有起床气,伸了个懒腰,紧接着用手背抹了一把没流出来口水嘴角,笑眯眯地说:“你在等我吃饭吗?” 殷山越哼了一声,没承认也没反驳,站起身来,伸手捏着祝归宁运动服的后领往门外拖:“走了。” 祝归宁被殷山越轻轻松松地拉起来,往前踉跄了几步,后来干脆直接扑到他的后背上,让对方拖着自己走。 殷山越嘴里哼哼哈哈地嫌弃了好几句,却依然老老实实地抓紧了小狐狸ji,ng的手臂,防止他从自己的背上摔下来。 两个人倒是打打闹闹地往外走,不一会儿便离开教室了,留下吕庆和郎申莉站在原地,面面相觑,不知道两个人的关系怎么就突飞猛进。 只不他们也过没多嘴,只是老老实实地跟在殷山越后面,四个人往食堂的方向走过去。 灵中的校园不大,教学楼跟食堂的直线距离却是最远的,几个人并不着急吃饭,于是走路的速度便放缓了很多。 祝归宁从楼梯口走出来之前便放开了殷山越,两个人却也没离得太远,肩并肩地走在林荫道上。 路上,吕庆突然想起来昨天晚上的事情,管不住嘴,往前蹿了几步,走到殷山越的右手边,探出个脑袋来问:“老大, 你昨天晚上怎么没来?” 实际上,即使在城东这边不兴帮派那一套,吕庆和郎申莉却仍旧算是跟着殷山越混的。吕庆特意帮自家老大约的架,正主却没到,虽然最后打架也没输,但他总有些好奇,平时地盘上屁大点儿事都要找借口出来干一架的殷山越,怎么就突然转了性? 只是吕庆还没等到本人开口,就被祝归宁笑眯眯地抢答了:“他以后也不去。” 嚯呀,吕庆闻言露出来一副震惊脸,赶忙向殷山越投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原本以为他们的暴力狂老大会第一时间站出来否认这个说法,万万没想到,殷山越只是皱皱眉,并没有反驳。 郎申莉跟在三个大老爷们身后,第六感敏感地察觉到气氛奇怪。没多想,她便三两步跑到了吕庆身边,开始跟他嘻嘻哈哈地打马虎眼。 吕庆的注意力很快就被郎申莉分散了,几个人便也没有再纠结这个问题。 灵中午休时间有两个半小时,大多数学生家里都没时间再给他们做午饭,因此选择在学校解决午餐以后回家或者教室午休的人颇多。 四个人到达食堂的时候,刚好碰上一拨人吃饱了往外走,一路上挤挤攘攘。食堂的阿姨刚刚拖过地面,瓷砖上残留的水渍再空气里面泛起一股腥潮的气味。 掀起来几根食堂大门口成长条状的透明塑料门帘,祝归宁让吕庆和郎申莉先去找个位子坐下来,说是自己要请他们吃午饭,然后拉着殷山越,挑了个最短的队伍,排在队尾。 殷山越看着不远处窗口上面的“烧腊套餐专用”的红字,不留痕迹地皱了皱眉。 他们学校食堂里卖烧腊的师傅是从本地一家老牌烧腊店退休后聘用过来的,仗着口味好,套餐的价钱卖的挺贵,分量却一般。 祝归宁顺着殷山越的眼神看过去,盯着那个比“烧腊”两个字还大的“40/份”,脸上露出一个了然的笑:“请你们吃饭嘛,要大方一点。” 殷山越故意扭过头不去看祝归宁,语气生硬:“随便你。” 毕竟烧腊套餐的性价比还是低了一些,很多学生虽然眼馋,却不会选择在食堂里花四十块钱吃顿饭。因此队伍往前的速度很快,没多久两个人就站在了卖烧腊的窗口前。 祝归宁朝卖饭的阿叔露出来一个笑,三两下就点好了套餐,因为长得好,卖饭阿叔还偷偷往餐盘里面多添了两块r_ou_。 师傅打饭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儿,四份冒着热气的烧腊套餐便从窗口里面递了出来。 两个人端着四份烧腊回去,殷山越把其中一个餐盘推给吕庆。 吕庆也是个实在人,心眼不坏,朝着祝归宁大大方方地道了一声谢,紧接着便乐颠颠地接过套餐,还回头劝殷山越:“老大你也吃,这家烧腊可有名了,就是忒贵,我总是舍不得买。” 郎申莉夹了一块烧鸭塞进他嘴里:“闭嘴吃饭。” 祝归宁拉着殷山越坐下来,四个人纷纷动筷,开始解决自己的午饭。 他们来得晚,吃得慢。等到祝归宁放下筷子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分钟,食堂里的人以r_ou_眼可见的速度在减少,就连原先嘈杂的交流声都减弱了很多。 郎申莉比吕庆要有眼色,知道殷山越和祝归宁的关系恐怕不简单,风卷残云地把烧腊饭吃完以后便强行将吕庆一起从餐桌前面拖走了,顺便还冲着小祝露出一个标准的假笑,祝他用餐愉快。 此时食堂里剩下来的人也不多,祝归宁面前放着一碗冰糖莲子,右手架在碗前面,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手机屏幕,脸上少见地露出来一些不耐烦的神色。 冰糖莲子是殷山越帮他买的,没买回来之前祝归宁直嚷嚷烧腊太咸要吃甜品,结果现在莲子羹就在眼前,他的全部注意力反而放在了手机上,勺子里盛着三两颗莲子,久久不往嘴里塞。 殷山越看得有些气闷,故意把莲子羹从祝归宁眼前拖过来:“你不吃我吃了。” 祝归宁居然只是恹恹地挥挥手,并没有和他闹。很快,祝归宁的手机铃声响起来,他接起电话,只听了两三句便站起身,跟殷山越做了个手势示意,紧接着就朝着食堂门口迈开步子,动作很是急促。 殷山越貌似无所谓地低下头,三两口解决了一碗冰糖莲子羹,眼前浮现出来的却是祝归宁之前少有的燥郁神色,一时间有一些出神…… “真巧啊。”——忽然,从餐桌的正前方响起一道男声。 殷山越放下手里的塑料碗,刚刚抬头,便看见冯顺把原本属于祝归宁那个座位上的椅子往后拉了几下,自己一屁股坐了上去,左手放在台面上,几根手指轮流敲击着餐桌。 冯家兄弟和殷山越在高一的时候是一个班里的,只不过一直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不算很熟。 冯顺盯着殷山越紧皱的眉,脸上露出来一个笑,咧着嘴道:“殷哥,赏个脸呗,咱们聊聊?” 殷山越不知道他和冯顺之间有什么可聊的,脸上的表情愈发冷淡,不置可否。 “我知道,城东的老大看不起我们这些给人家当马仔的。”冯顺用舌尖顶了顶自己的牙缝,忍不住去猜自己接下来的话能引爆出来怎样的效果,整个人兴奋得快要忍不住颤抖。 他扯动自己的嘴角,尽量让语气变得更加自然一些,状似无谓道:“我今天来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来和殷老大交流交流,那个小**的味道,应该还不错吧?” 一边说,冯顺一边伸出手,生怕自己暗示地不够明显,指了指刚刚祝归宁走出去的方向。 提及祝归宁,殷山越一下子调动了十二万分的警觉性,捕捉到了冯顺眼底的嘲弄和讽刺,冷声道:“……你什么意思?” “刚分班,殷哥您肯定不知道吧?”冯顺咧开嘴,露出被烟草熏得有些发黄的牙:“祝归宁就是个浪货,是个死基佬,跟谁都能搞到床上去,后面早就被人玩烂了。” 冯顺的话音顿了顿,盯着殷山越明显变得yin沉的脸色,心里一阵暗爽,随即补充道:“他是不是跟你说,我和我弟欺负他来着?您可千万别信这小浪蹄子撒的谎哈。他就是跟我们兄弟两个玩腻了,想把我们踹了,找您尝个鲜儿而已。” “那天在天台,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教训教训他,让他收收心。” 冯顺的话说得很像那么一回事,用词粗俗,一副混不吝的模样:“不过您要是真想要他,兄弟也不会不给,一个不知道转了几手的货色,我和我弟让就让了,也算……咱们结个交情?” 作者有话说 上一章的黄毛就是二冯一开始带的两个小弟之一,去跟冯顺告密了 冯顺跟殷大爷说的全是自己瞎胡逼编的,是假的 第十三章 殷山越脸色变得很差,喉结上下动了动,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总之看着冯顺的眼神yin冷又可怕,直勾勾地盯着对方的眼珠子,从牙缝间挤出来一个“滚”。 roushuwu. 冯顺见状,不甘心地咬咬牙,腮帮子的筋鼓出来一块。他从裤兜里面掏出来一支手机,一边用食指在屏幕上划拉一边想,这可是你逼我的。 很快,冯顺就从手机相册里面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殷哥, 我知道自己人微言轻,那些料你多半是不信的,”他冒险把手一伸,将屏幕递到殷山越眼前:“小弟我也不强求,只是手头上刚好有点东西,给您过个目,之后再下决定也不迟。” 凶猛 第5节 凶猛 第6节 凶猛 BL 作者:冉冉朝阳 凶猛 第6节 冯顺他爸是县长,在灵海这块地头上面最大的官,总归不是什么很清廉的做派,于是家里面两个儿子,吃穿用度也是很好的。 他的手机屏幕很大,是某个品牌的最新款,像素很高,连带着照片也比殷山越手里面那台破烂机子清晰多了。即使照片上面周围的环境昏暗,也能把最角落里面的细节都展露无遗。 照片的主体是个人,跌坐在体育器材室里面的海绵垫上,身上衣裳大敞,露出来底下单薄孱弱的胸膛,胸口前两点嫩粉色极其惹眼,整个人白得发光,跟yin暗shi冷的器材室格格不入。 也不知道是害羞还是害怕,少年低着头,散碎的刘海落下来,遮掩住了他的眼神和表情, 只露出来抿成一条直线的唇,因为充血,那抹红色在微弱的光线下面显得格外靡丽妖冶。 少年的裤链半开着,底下白皙平坦的小腹以及半根性/器大咧咧地暴露在空气里面,就跟,就跟……殷山越深吸一口气,用力地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染上了大片的yin骘和晦暗不明的光。 ——就跟昨天晚上,祝归宁跪坐在自己面前展露的那些风情,一模一样。 冯顺自从把照片调出来递到殷山越面前就一直在密切观察着对方脸上的表情,恨不得一丝一毫的变化都不放过。 他们两兄弟跟祝家有死仇,之前也没少让祝归宁吃苦头,什么时候心气不顺了就把人捉过来揍一顿,撒撒气。 以往祝归宁从不反抗,知道自己反抗了也没用, 即使报警, 警察局里面的一把手跟他爹冯县长也是拜把子兄弟。哪曾想这小贱人居然学聪明了,今年一开学就给自己找了个“大靠山”。 毕竟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冯家虽然在灵海有权有势,冯顺冯利能在灵中横着走,但是他们同样听说过殷山越的大名, 知道他打起架来发疯似的,能要别人的命,也从来不惜自己的命。 不好跟殷山越正面起冲突,又看不过祝归宁从今往后就躲在保护伞底下逍遥一辈子……冯顺一开始着实气闷了很久,做梦都想把两个人分开。 谁知道他冯顺运气好,打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今天早上刚来上学,黄毛就急急忙忙地跑过来,告诉他对方两个人之间居然是那种恶心的关系。 冯顺在心里啐了一口,骂祝归宁跟他妈一个德行,逮着个男人就发浪,下贱,指不定跟殷山越睡了多少回,交了多少“保护费”才换回来男人的庇佑。 骂着骂着他便灵光一闪,想起来之前自己带着几个人把祝归宁堵在器材室里面拍的那些照片……那时候只不过是打腻了,换个方法羞辱他,本来还想拍几张全裸的,只可惜那天体育老师去而复返,几个人只好暂时作罢。 其他的照片他嫌恶心,早早删掉,如今只剩下这张没清干净的漏网之鱼……但,也够用了。 冯顺笃定世界上没有几个男人能够受得了戴绿帽的侮辱,一想到很快就能把殷山越从祝归宁身边赶走,他就兴奋地快要拿不住自己的手机。 冯顺弯着腰,站在殷山越身旁火上浇油:“殷哥,你们刚认识,被那小子皮相骗了也不稀奇,毕竟我们和他刚认识的时候,也以为他祝归宁是个什么清高的白莲花。” “谁知道他这么下贱,”冯顺收回手,想要把手机塞回口袋里面:“自己洗干净了送上门,我和我弟拒绝了好几次都甩不掉,勾引人的手段呀,啧啧,连风尘街上面的小姐都比不上。”眼看着殷山越的表情随着话音越来越黑,冯顺心里窃喜。 殷山越坐在餐桌前,嘴里面还残留着之前莲子羹的味道,又甜又腻,满满一嘴的糖ji,ng味。 他的眼皮垂着,从冯顺的角度看过去,并没有泄露出来什么想要为祝归宁辩驳的意味。殷山越伸手握住了冯顺的手腕,阻止他把手机收回去:“……这些照片,你还有几张?” 冯顺听完就误会了,以为殷山越嫌不够,想要寻刺激,问他还有没有更多。 只能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故作可惜道:“宁宁不喜欢这种玩法,就这一张,还是我千辛万苦保存下来的呢,再多的,就没有了。” “就一张?” 殷山越嗓子干涩得可怕, 冯顺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没有太分辨得出来,点点头:“殷哥你要是喜欢,咱们待会加个微信?我发你。噢,对,现在宁宁归你了,您呀要是想玩这个,也可以自己拍。” 殷山越见他不似撒谎,哑着嗓子说了句“不用了。”,随即劈手把手机夺过来,将照片按了删除键,随手将手机大力砸向了一旁的桌角,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冯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搞懵了,反应过来之后气急败坏道:“殷哥,您这是什么意思?” 殷山越大马金刀地坐在椅子上,弯腰从shi漉漉的地面上捡起来冯顺手机的残骸,从里面挑拣出来一片小小的存储卡,直接掰成了两段,语气平常:“手机以后我再赔你个新的,现在,滚。” 冯顺看着自己的手机,眼睛发红,咬牙切齿地把话憋回去,从牙缝间挤出来几声不成调子的“好”,不知道殷山越发了什么疯,只安慰自己这是男人的占有欲作祟……即使祝归宁已经被他在殷山越心里塑造成了一个下贱胚子,任何一个男人勾勾手指,祝归宁就会像只闻到r_ou_骨头的狗一样凑上去。 不管冯顺滚没滚,殷山越坐在塑料椅子上面,僵硬得仿佛身上每一块肌r_ou_都紧绷起来。 ……其实从照片出现开始,后面冯顺再说了一些什么,殷山越便已经听不见了。 他的心很乱,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两个人刚刚认识”还有那张似是而非的照片上。像是隐藏在心底的那些不安慰和违和感通通因为冯顺的一番话而露出马脚,随即掀翻开来,暴露在日光之下。 殷山越这才惊觉,两人满打满算不过认识两天,自己的全副心神居然就这样被对方牵动了这么多次。 现在回想起来,之前的节奏一直被祝归宁把控着,如同一锅温水,将殷山越按在里面慢慢地炖煮。对方极会演戏,知道做出来一副什么模样最能够勾起他的同情心,而且不止一次地用虚假外皮来博得庇佑保护,就连两个人滚上床,殷山越现如今回忆都会觉得不可思议。 像是能够蛊惑人心,每每对上他,殷山越必定败下阵来,输得一败涂地。 殷山越如同一个终于从迷梦中清醒的旅人,恨不得急急忙忙地摆脱这片属于祝归宁的泥沼。他心里惶急,并不全是因为冯顺说了什么,更多的是对于自身奇怪改变的烦闷与焦躁。 这很不寻常。 殷山越想起来那张照片,心头像是藏着一簇无名火,叫嚣着“我不信”,想要去揍冯顺一顿,又想及时止损,抽身远离他和祝归宁之间的是非。 冯顺说的那些话或许只是个谎言,但是每每想到祝归宁在自己身下绽放的那些风情有可能同样出现在别的男人面前过,殷山越胸腔里便会燃起熊熊的无名火,恨不得将一切燃烧殆尽。 但是谁又想得到?能这样挑动他的心弦思绪,令他一颗心悬在高空,随时可能跌落砸碎的人,却是在昨天,两个人才见过的第一面。 殷山越攥着一手的手机碎片,平直的眉毛打了结,眉间的沟壑很深,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分毫无法抽离。 ……就在这个时候,祝归宁手里提着两个袋子回来了,看到冯顺低着头站在殷山越身边,脸色难看的模样,眉头一紧。 “哟,这不是咱们宁宁吗?”没等祝归宁开口,居然是站在一旁的冯顺率先发现了来人。 他一直没走,也不知道站在原地想了些什么,如今看到祝归宁从食堂门口走进来,手里面还提着一个做工ji,ng细的布袋,暗暗嗤笑一声,装作热心的模样,开口说道:“怎么的?是不是你妈又叫人送爱心午餐来学校了?” 祝归宁没理他,把布袋子放到餐桌桌面上,推到殷山越面前:“要不要再吃点?” 殷山越看着他的眼神和脸色都很古怪,让祝归宁心脏不由自主的沉了沉:“怎么了,不想吃吗?” 冯顺见自己的挑拨居然颇有成效,刚刚因为手机被摔的怒火平息了一点,两步跨到了祝归宁身边,伸手搂住了他的肩膀:“行了,你也别在这里碍着我们殷哥的眼,我和我弟找你有点儿事,过来聊聊呗?”很是熟稔的模样。 祝归宁漠然:“我跟你们没什么好聊的。” 冯顺心里生气,却依然摸不准殷山越的脾气,因此也没有太放肆,捏着祝归宁肩头的手暗暗用力,用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你想不想知道,我刚刚跟你的‘救世主’说了点什么?” 祝归宁心里“咯噔”一声,有一些慌乱,连忙拉起来殷山越摆在台面上的一只手,没头没脑地说:“他骗你的。” 冯顺这个人他知道,心胸狭窄,报复心很强,未达目的不择手段。殷山越现在的脸色明显很不好,也不知道之前冯顺跟他胡说八道什么,总之,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殷山越抬起眼,朝着祝归宁的方向看过去,把对方脸上少有的急切尽收眼底,连冯顺说了什么都不问就急着辩解,也不知道是不是心虚。 祝归宁被殷山越眼里面的怀疑击伤了,瞳孔缩了缩,很不可置信的样子。 冯顺在一旁暗暗捣乱,扳着人肩膀的手使力,想要把祝归宁直接拖走。 两辈子来,这是头一次,祝归宁不相信殷山越居然这么容易就受到挑拨,把自己的两只手握在殷山越的手腕上,脸上闪过一丝无措和慌乱,不愿意跟着冯顺走: “你先,你先听我解释……咱们回家,回家我跟你好好解释,好不好?” 祝归宁乱了阵脚,没了之前撩拨殷山越时的游刃有余,现在整个人空余忙乱惶急,有些无措。 刚刚祝归宁出去之前接到的是他母亲的电话,从那个时候开始,他整个人的情绪就不算太好,如今雪上加霜,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劈头盖脸地泼了一盆凉水,很是难过。 食堂里面只剩下他们三个人。 殷山越坐在椅子上,祝归宁抓着他的手腕不放,冯顺紧紧贴在祝归宁身边,用力拽着他的肩膀,想要把人从食堂里面拉走。 场面一时间乱成一团。 殷山越强行按下了自己纷杂的思绪,冷眼旁观着这个闹剧。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堪堪开口,语气森冷:“……够了。” 话音落下,如同休止符一般,将整个混乱不堪的场面叫停,回归原本的寂静。 殷山越不知道祝归宁此时此刻到底是真情流露,亦或者是仍旧在演戏。 他伸出空着的左手,牢牢握住了祝归宁的手腕,以一种不容抗拒的力度,缓慢而坚定地把他的手从自己的小臂上面拉开,眼底一片冰寒: “你们之间的事,我管不着。” 祝归宁的指尖微微发颤,他再没用力了,任凭着殷山越把自己的手指拉开,甩在一旁。 心下一片茫然。 第十四章 连续一个星期,殷山越都没有在学校里再见过祝归宁。 他不知道那天在自己离开以后,祝归宁跟冯顺之间又发生了什么,只是从那时候开始,自己右手边的座位便一直空了下来,祝归宁也不见人影。 桌椅都是上个暑假才置办的,崭新,干净。桌面底下的抽屉空荡荡,一本属于祝归宁的教科书都没留下,和它们的主人一起人间蒸发。 殷山越第一次没在上数学课的时候睡觉。而是直勾勾地盯着祝归宁的空抽屉,坐在角落里走神。 祝归宁当时坐在他家客厅里的地毯上收拾书包的场景还历历在目,殷山越根本不用费多少力气,就能把当时的画面在脑子里面勾勒出来,分毫毕现。 冯顺之前说的那些话和照片对他的冲击力比想象之中大,殷山越发现他很难说服自己不去怀疑,那个时候祝归宁所表现出来的失落和楚楚可怜,是否仍旧是在撒谎演戏。 就算是课本全部放在学校里又怎样,他和冯顺冯利假如真是那样的关系,总归不会再扔掉他的课本。 殷山越心里憋屈得不行,趁着课间没老师监管,拎了校服外套就往天台上面走……还没走几步又想起来自己还放在祝归宁那儿的运动服外套。 一时间心情混乱又抑郁,皱着眉头,转身下楼的步子蹬得又重又急。 ……*! *** 两个人再一次见面,已经是第二周的周五下午,整所中学的学生都开始放假的时候了。 今天胖子有事脱不开身,不能过来送货,殷山越只能自己去胖子的仓库拉货。 殷山越下课回家,从楼房后面的空地骑出来一辆没顶的二手电动三轮,发动机的噪声巨大,在马路上突突突地往前跑,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一辆拖拉机。 灵海不大,整个县城被一条主干道横穿联通,其余旁支土路由此延伸。主干道上面有条斑马线,殷山越运气不好,脚底下的三轮车突突到红绿灯前面的时候刚巧碰上黄灯闪烁,不一会就变成了红色。 殷山越踩了一脚刹车,把破三轮停在斑马线前面,等着红绿灯读秒。 也就是二三十秒的功夫,殷山越嘴里面嚼着块口香糖,正盯着远处的某一点放空,冷不丁的就在十字路口的斜前方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一个星期没见,祝归宁的头发长长了一丁点儿,柔顺地贴在鬓角处。 低着头,薄唇抿起来,脸色郁郁,手里面提着一塑料袋的垃圾食品,身上穿着过于宽大的短袖t恤,塑料拖鞋好像断了一根带子,挂在白皙的脚面上半掉不掉的,一个人慢吞吞地往家里小区的方向走。 那件奶白色的t恤殷山越见过,上面印着一串他看不懂的英文单词,挂在小狐狸ji,ng的身上空荡荡的。当时祝归宁没穿裤子,露出来底下一双白而修长的腿……今天倒是穿了条很有热带风情的花裤衩,蓝绿色的,长度足够遮到膝盖以下。 殷山越盯着祝归宁的影子入了迷,脑子一热,直接把空三轮突突到了街角,“刷”地一下从座包上面跳下来,三两步冲上去,直接抓住了祝归宁的手腕。 “你……”只可惜刚要开口就梗住了,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祝归宁被人在大街上突然拉住,下意识地防备起来,有些惊讶地抬起头,整个人想要后退两步,却发现自己的手腕被殷山越牢牢拽住,不能动弹。 看清楚拽着自己的是殷山越,祝归宁垂下眼皮,反而冷静了下来,好像没有特别意外似的,只是开口问他:“有事吗?”声音很低。 殷山越蹙起眉头,握着祝归宁的手腕稍稍用力,斟酌了很久,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跟祝归宁说一些什么。 “你弄疼我了。”祝归宁站在原地,另一只手提着一个很大的、印有超市标志的白色塑料袋,也不急着挣扎,语气十分平静,仿佛只是在说一些与自己无关的事情一样。 殷山越闻言,却没放手,只是圈着祝归宁腕骨的几根手指稍微松了松:“我……” 祝归宁扯起嘴角,抬起头,望向殷山越的脸上露出来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既然没事,能不能先松手?你碰到我的伤口了,很痛。” 殷山越神色不变,调整了一下姿势,反手将对方的手臂托起来,细细地看了一会儿。 这才发现白皙皮肤上面留有的痕迹,明显是被打出来的淤青,而且是新伤,伤痕出现的时间距离现在没过几天。 殷山越动了动嘴唇,说了句废话:“……冯顺他们又打你了?” 祝归宁神色淡淡:“这和你有关系吗?” 殷山越一口气上不来,憋了半分钟才挤出来一句:“……没有。” 祝归宁偏过头,盯了他许久,突然就笑了,原话奉还:“那不就行了?我和冯顺之间的事情,你管不着。” 殷山越没有预料到,他们两人一星期没见,自己非但没有如想象的一般,把跟祝归宁有关的事情统统抛到脑后,再也不管,而且还颇为失态,在看到祝归宁的第一眼便控制不住地冲上去,将人拦下来……他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反常,却依然控制不住。 殷山越拽着祝归宁不放,呼吸逐渐变得有些急促,一时间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很快,压着嗓子问祝归宁:“你说实话,这些到底是不是冯顺他们打的?” 祝归宁的眼神一开始还是yin沉沉的,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突然就笑了,大大方方地承认:“是。” “他妈的……”殷山越低声骂。 “不过不是你想的那样,”祝归宁舔了舔嘴唇,像是在回味:“你知道的,在床上能玩的花样有很多……包括……嗯。” 他有意地隐去几个词语,留给殷山越无限的想象空间,嘴角勾起来的笑容暧昧,眼角眉梢闪烁着媚态,很勾人的模样。 几乎是主动坐实了冯顺那天跟殷山越讲的所有。 祝归宁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莫名其妙,但是看到殷山越眼底的愤怒跟后悔,他心里就十分快活,恨不得让这种情绪再表露得多一些。 殷山越只觉得脑子里面发出“哄”的一声嗡鸣,瞳孔紧缩,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胸膛郁结的火苗愈发凶猛,恨不得现在就把冯家兄弟揪出来,狠狠地揍一顿。 祝归宁欣赏了一会儿殷山越的挣扎,有些腻味了,不耐烦地说:“好了,听到你想听的了?满意了吗?满意就放开我。”说完,他便往回收手,想要挣脱殷山越的桎梏。 殷山越感觉到了对方的挣动,五指骤然收紧,攥着祝归宁细瘦的腕骨,咬牙切齿,逼问他:“你是不是……又在骗我?” 祝归宁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扑哧一声笑出来:“我有什么必要跟你撒这种谎?”脸上挂着的笑分外明媚,心底却一片冰寒。 他在被殷山越丢下的当天,冯顺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和盘托出了。用的是一种耀武扬威的态度,居高临下地警告他别想逃出泥沼,半点可能都无。 祝归宁当时可没有现在的冷静,差点就想要跟冯顺冯利拼命,只可惜力量悬殊,最后换来的还是一身伤。 其实他当然可以无所谓冯顺的欺侮,毕竟冯顺对于他的人生,只不过是一只无足轻重的蝼蚁。可是祝归宁却无法不在意殷山越的反应。 那天把自己的手甩掉,明显就是信了冯顺的鬼话,最不济,心里肯定也早早地埋下了怀疑。 既然已经在心里给他祝归宁判了死罪……现在做出来这副样子,又是何必? 祝归宁把另一只手里的塑料袋放到脚边的地面上,伸手去掰殷山越的手指,冷声道:“松开。” 殷山越不放手,他固执地想要让祝归宁承认,承认那只是个用来气他的谎言,笃定地说:“你肯定又在骗我。” 祝归宁被他这种反复的态度气笑了:“殷山越,你无不无聊?不是已经知道我是个公交车了吗?不是已经不管我了吗?现在到底又在在意些什么?” 从祝归宁本人的嘴里说出来那些带有侮辱性质的词语,杀伤力更大,殷山越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道,将对方的手捏得死紧:“……你别气我。” “气个几把,”祝归宁眼里全是翻腾的暗色,故意挑那些最能在殷山越心口捅刀子的话说:“还是你觉得之前没有上我,吃亏了?” 殷山越闻言暴怒:“我去找冯顺。” 祝归宁脸色苍白如纸,笑了笑:“好啊,他们就在我家,你要不要一起来……我还没试过四个人一起,想一想还挺刺激的。” 祝归宁控制不住自己,睁眼说瞎话,欣赏着殷山越眼底的火苗,嘴角牵起来,刚刚买好的东西都不要了,就着殷山越抓住他的姿势,迈步想要往自己家的方向走。 本以为殷山越这样就能被赶走,祝归宁却万万没想到,这**居然真的跟上来了,还不忘记把他买的那些垃圾食品带上,快步跟在身后,脸色无比难看,一言不发。 站在家门口,祝归宁掏出来钥匙,挑出来一根,往钥匙孔里面推进去。 在祝归宁拧动门把之前,殷山越神色挣扎,把人推着抵到了大门上,打断了祝归宁的动作,表情很凶:“你别骗我。” 祝归宁冷淡得可怕:“骗你有钱拿?你这么穷。” 殷山越心里暗骂了一声脏话,不管不顾,伸手捏着祝归宁的下巴便吻上去,气势汹汹的,不容得对方拒绝。 祝归宁的手撑在殷山越的胸口,用了很大的力气也没有办法把人推开。 殷山越亲吻得毫无章法,舌尖强硬地顶开祝归宁的齿关,与对方纠缠。少年柔软的唇r_ou_被人噬咬**,留下一片润泽的水光,他甚至能感觉到殷山越收回舌头的时候故意拿牙齿咬他,很用力,也很疼。 祝归宁气急,扑上去咬殷山越的舌头,尖利的犬齿咬破了对方的嘴唇,两个人一边接吻,血腥味一边在口腔里面弥漫开来。 殷山越喘着粗气放开他,抵着小狐狸ji,ng的额头,死死地盯着对方的眼睛,试图从中找出来什么破绽。 祝归宁刻意垂下眼睫,不同他对视。 他的睫毛绵密,末端有个很小的弧度,要屏着呼吸,很仔细很小心地观察,才能发现那种细微的颤抖。 楼道里异常安静。 殷山越低下头,凑近了去亲吻祝归宁的嘴角,这一回倒是没有受到抵抗,两个人舌尖勾缠,顺利地吻成一团。 祝归宁伸出左手的手臂,勾着殷山越的脖子往下拉,在男人的嘴角处留下一串亲吻……只不过殷山越还没有来得及为祝归宁态度的软化而高兴,刚一抬眼,就被祝归宁脸上的讥讽神色泼了满头满脸的冷水。 祝归宁神色漠然,皮笑r_ou_不笑,右手沿着殷山越的小腹往下,伸手想要去拉对方校服的裤链子。 殷山越像是被人狠狠抽了一巴掌,脸上一片火辣的疼,他捉住祝归宁的手,心里不知道是因为被对方当成了和冯顺那类人一样对待,还是因为祝归宁抵死不愿意承认自己在撒谎而感到一阵烦闷燥郁。 殷山越将人死死抵在墙面上,低头叼住了少年柔软的耳垂,含糊地问他:“……祝归宁,你贱不贱啊? 祝归宁舔舔嘴角,嗤笑出声,根本不在乎殷山越的言语侮辱似的,没脸没皮地回答他:“一般般,还可以吧。” 他背着手,摸索着拧开家门的门把手,两个人的重量施加在大门上,一下子就将门推开了,纷纷踉跄着跌进了门关。 祝归宁跌坐在地面上,右手撑着背后,昂起头,望着撑在自己身子上的殷山越,笑着勾起了对方的下巴:“进来一起玩啊?” roushuwu. 殷山越被他气得双眼发红,胸膛起伏,一下一下地喘着粗气。 他很快爬起身,环顾四周,快步走向那扇紧锁着的房间门,气势汹汹地拧开门锁,径直而入。 ——房间里空无一人。 凶猛 第6节 凶猛 第7节 凶猛 BL 作者:冉冉朝阳 凶猛 第7节 作者有话说 点击作者微博,在线激情观看殷哥的二手三轮车(? //是真·三轮啊!不是那种车!不要误会啊!我没有故意骗人的意思!(来自三小时后作者的疯狂呐喊 第十五章 傍晚,海水摇动,裹挟着一股水腥汽上岸,扑洒在旁边摇晃的渔船船板上,留下一地的闷热和潮shi。 吕庆家的烧烤摊到了一天当中生意最火爆的时候,家里面老老小小几个人围着移动烧烤车一顿忙活,炭火在烤炉底下闪烁着明灭的红光,热浪扑面,夹杂着r_ou_串被炙烤的香味,被海风吹散,蔓延开来。 他们家没租铺面,就连烧烤车都是吕庆他爹亲自动手改装的,拆了小面包车的挡风玻璃,从车舱内延伸出来两块木板支架,上面密密实实塞满了二十来个方形的不锈钢餐盘,里头就是烧烤料,各个品种的r_ou_串、海鲜,还有五六样蔬菜,现点现烤,生意很不错,一家子人要从下午忙到后半夜。 围着餐车,四周放着十来把塑料椅,还有三张可折叠圆桌。 烧烤摊前面很热闹,这个点儿来吃烧烤的多半是准备去附近上网蹦迪的年轻人,挤挤挨挨的坐了一片,桌面上堆着竹签子和啤酒瓶。 唯一有些不寻常的,就是距离摊子不远处,悄悄聚集起来的两拨人。 两拨人站在大马路的对面,中间隔了条机动车道,路边的灯光晦暗,时不时还有几只飞虫撞上去,被发热的灯泡烫死以后再掉下来。 殷山越身上穿了件黑色的背心,赤手空拳,后背靠着路灯柱子,盯着自己脚面上落着的一只虫子尸体,脸色平静。 吕庆站在一边抽烟,身上还穿着条脏兮兮的围裙,被烧烤带出来的烟火气常年熏蒸,油腻结了厚厚的一层,围裙原本是天蓝色的,如今也半点都看不出来了。 他指了指对面的那拨人,对殷山越说:“老大, 前几天下战书,说要来抢地盘的就是他们。” 殷山越靠着灯柱,闻言抬眼,就着黯淡的光线打量着自己待会的“对手”,敷衍地“嗯”了一声,代表他知道了。 对面来了十五六个人,脑袋上齐刷刷的五颜六色,身上穿着满是铆钉的皮衣,紧身皮裤豆豆鞋,站在他们中心的青年是个比吕庆还夸张的非主流,ji冠头的高度是吕庆的两倍,七彩色,耳朵上面缀着两个大耳环,耳环嵌着两颗水钻,在一片黑暗中熠熠生辉,极其惹眼。 今天来的这波人其实就是来跟吕庆家抢地盘的。 他们家烧烤摊虽然是流动经营,但是活动范围常年盘踞在海岸边一个十字路口的中心,两旁边就是网吧,正前方还有家台球厅,附近不远处建着整个灵海最大、最有人气的酒吧,天然优势,黄金地段。 烧烤摊在这里开了有些年头,水泥地上面因为常年烟熏火燎,留下一层厚厚的黑色油腻,清洁工都打扫不干净,分量足味道好,价格公道,口碑一点点累积下来,来吃烧烤的人越来越多。 只是生意做得好,自然有人会眼红,归结于好地段的原因,想要把地盘和烧烤生意抢过来自己做——今天来的这群妖魔鬼怪就是。 对面领头的彩毛和吕庆对视一眼, 双方都被对方眼里面的挑衅气了个半死,嘴里面几里哇啦地开始骂脏话。 不用喊什么口令,只需要一辆小汽车开过去的功夫,两拨人便挥着拳头开始对冲,站在大街中间,你来我往地厮打起来。 殷山越冲在人群的最前面,重拳两下子就放倒了一个对面的小兄弟,自己的手背被那人的领口上的尖刺挂饰挂饰刮掉了一小块皮r_ou_,血珠子从上面冒出来,顺着骨节滑下去,滴在路边的水泥地面上,发出来很小的一声。 跟平时待在教室角落里面只知道睡觉的样子不一样,殷山越像只睡醒了的雄狮,薄唇紧抿,眼神里面满是yin狠的暗光。 他打架没什么固定的套路,都是赤手空拳的搏斗,只不过殷山越出拳时从来不留力气和退路,指骨撞击对方的太阳x,ue,带给对手的是满脑袋的嗡鸣。 吕庆手里面挥舞着临时从家里征用过来的铁钎子,朝着面前的刺猬头比划了好几下, 两个人打太极似的对峙着绕圈。他用余光瞥了一眼被殷山越揍翻在地的几个人,龇牙咧嘴的,只觉得看着都替他们浑身疼。 刺猬头“哇”地大喊一声,捏着木制的木奉球棍朝着吕庆冲过来。 可惜连吕庆的衣角都没碰到,很快就被殷山越从后背猛踹过来的一脚撂翻在地,哼哼唧唧地捂着伤处翻滚,顺势眯着眼睛装死,不愿意起来继续挨揍。 叫骂合着拳头击打在皮r_ou_上的声音,沿着耳道钻进耳孔里,一时间显得格外混乱。 吕庆趁着打架间隙往殷山越的方向透过去一道目光,被对方脸上漠然又凶狠的表情吓得胆战心惊。 两个人一起打了几年的架,吕庆现在已经练就了能够从殷山越发疯的程度,看出来对方今天心情好坏的绝活。 很明显,对面的这帮子非主流今天不走运,碰上了殷山越亲自坐阵,三两下把近十个小喽啰撂倒在马路中心。彩毛挂着两个s_ao包耳环的耳垂在混战中撕裂,流了一肩膀的血,疼得他半边脸都抽筋。 一群人三两下就被殷山越揍得人仰马翻,捂着伤处往街道后面的拐角逃跑。 马路上很快就只剩下了吕庆这边的人,殷山越站在路灯底下喘着粗气,望向非主流们离开的方向脸色极差,不说话。 在这种老大还没有发泄够的情况下,主动上去找骂显然是个不太明智的选择。 于是吕庆站在一旁,安静地闭上了嘴。 另一个小弟显然没有吕庆的眼力见儿,见殷山越的手背糊了一大片血迹,屁颠屁颠地送上去一盒邦迪的防水创可贴,被殷山越一个眼刀吓回来,再也不敢吱声。 殷山越皱了皱眉头,走到吕庆面前,从兜里抽出来三张一百,塞进吕庆手里,低语几句。 吕庆了然,很快便带着一帮小弟往自己家的烧烤摊走,招呼他们留下来吃串儿,说是老大请客。于是一群刚刚才冷静下来的ji血青年又沸腾起来,欢呼着往餐车的方向聚集。 殷山越站在原地捏了捏拳头,望着自己骨节上面的几道伤口,一时间有些出神。 他原本以为这段时间胸口盘踞的郁气会没像往常那样,打一架就能散开,所以才会在今天吕庆打电话过来的第一时间,就从超市出来,气势汹汹地跑到海边。 殷山越从来没想过这种发泄心情的法子居然有一天会失效,不仅半点用处都没有,反而令他愈发纠结,压在心口,让人喘不过气来。 他和祝归宁,昨天两个人可以说是不欢而散。 殷山越连跌坐在鞋柜旁边的祝归宁都不管了,一心想把糟蹋了小狐狸ji,ng的冯顺冯利揪出来,狠狠地揍他们一顿,再做打算。 那时候热血上头,殷山越来不及思考自己为什么这么在意,也根本不想去思考其中原因。只是喘着粗气,红着眼睛,愤恨地推开祝归宁房间的门……面对一室空气。 这个时候,几乎是打开门的一瞬间,殷山越才意识到祝归宁是在赌气,之前说的那些戳人肺管子的话,全他妈是胡编乱造,故意气他用的。 殷山越手足无措。 紧接着就被站起身的祝归宁冷着脸从家里面赶出来,摔门摔得震天响。 殷山越用自己的手背蹭了蹭裂开的嘴角,满嘴的血腥味唤回了他的一些注意力,将心神从祝归宁那双布满了冰霜的眸子里抽出来,往回家的方向走去。 往殷山越家的路最近翻修了,原本的沥青路面被挖开,底下的石头水泥敲碎了翻上来,和着土黄色的稀泥,一踩一个坑。 为了施工安全,这段路的路灯电源被切断了,整条路黑漆漆的一片,殷山越走在其中,那副神思不属的模样,像只游荡的鬼。 路上其实很安静,于是便将他身后那些悉悉索索,故作小心的脚步声衬托得格外明显。 殷山越走到一半停下来,双手揣在裤兜里,盯着不远处的一个光点漠然道:“滚出来。” 也是足够碰巧,彩毛带着一群人,准备回家洗洗睡的时候发现了殷山越独自一人走在大街上。只觉得两拨人对冲他们打不过,但是欺负其中一个,肯定就绰绰有余了。 刚刚那几个被胖揍的非主流意识到自己被发现了,面面相觑,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几个人对视一眼,大喊一声就朝着殷山越扑了过来。 殷山越照着打头的那个妖魔鬼怪的鼻梁来了一拳,力道极重,对方一下子就被掀翻了,鼻血像是不要钱一样,汩汩地流出来,酸疼沿着神经袭击大脑,令他整个人瞬间失去了战斗力。 几个小喽啰绕到了殷山越身后,鼓起勇气踹了他后背一脚。殷山越一时间没有防备,生生吃下了一击,整个后背火辣辣的疼, 抓住了这个间隙,彩毛胡乱往殷山越身上招呼了好几拳,心底估摸着按照自己的力道,怎么对面这人身上也得留下来不少淤青。 殷山越眼底的火苗愈发旺盛,拉过身边一个人的手臂,顺势将人一个背摔,被他踩在满是泥浆的地面上,脑袋撞到了旁边的垃圾箱,骨骼和金属大力撞击,发出来“砰”的一声,令人牙酸。 短短半分钟,一帮人就又被殷山越放倒了好几个,只剩下躲在后面哆哆嗦嗦的文艺复兴同志本人,手里面捏着把钥匙串上面用来翘啤酒瓶盖的小刀,带着两个瘦骨伶仃的小弟。 殷山越胸口起伏,喘着粗气,趁着昏暗无比的月光,死死盯着剩下的三人,朝着彩毛勾了勾手。 “哇!”彩毛带着哭腔的声音回响在夜空中,扔下小刀,一溜烟地逃跑了。 殷山越冷笑一声,拍了拍背心上面留下来的半个脚印模样的灰尘,转过身,在黑暗里,继续朝前走。 *** 他没有回家。 殷山越站在祝归宁家楼下,摸了摸自己运动裤裤兜里放着的手机,嘴角的伤口牵动着神经,带来一阵阵如同针扎似的刺痛。 祝归宁家窗帘拉得很紧,不透光,里面有没有人,祝归宁是醒着还是已经入睡,殷山越无从知晓。 铺面前的灯箱早在夜幕落下时就打开了开关,暧昧庸俗的粉红色一闪一闪地,在前边水泥地面上的污水坑里倒影出来一条条波纹,还有几个扭曲的红字,整条大街十分安静。 这个时候卷起来一阵风,借着风势,甜腻的脂粉味从对面的玻璃门缝里面泄露出来,从鼻尖晃荡而过……这很容易让殷山越想起来祝归宁。 祝归宁家牙膏口味是柠檬薄荷,沐浴露的牌子是舒肤佳,味道都很清淡,只有隐隐约约的一点,不像底下这些风尘店似的,生怕客人从里面走出去的时候沾染不到,香水下了死劲地喷。 殷山越直挺挺地站在街头,从口袋里面拿出来手机,调出来通话界面,望着上面被对方拒接了好几次的记录,平直的眉瞬间打了个中国结。 第十六章 祝归宁当了两个星期的失学儿童,终于背起他的小书包,决定重返课堂。 他慢吞吞地迈着步子从教室后门走进来,找到自己的座位,拉开椅子做下去,刚刚好碰到习惯性回头的郎申莉。 郎申莉猛地在教室里面看见消失了这么久的祝归宁,脸上露出来一个灿烂的笑,特地从桌肚里面掏出来一把巧克力,堆到祝归宁的桌面上,语气很兴奋:“宁宁,你这两个星期去哪儿了?大家都很担心你。” 祝归宁像是大病初愈一样,脸色有些发白,他没有跟郎申莉客气,书包放好以后便从糖果堆里面挑了一个,撕开包装纸,一口咬掉一半的巧克力,含糊到:“……大家?” 郎申莉点点头,扳着手指,兴冲冲地给他数:“嗯嗯,我,吕庆,还有殷……” “我知道了,”在那个名字出现之前,祝归宁很干脆地打断了她,脸上表情不变:“谢谢。” 不得不说,祝归宁回来上课的时间挑得很好,周五下午第一节是体育课,教室里大多数同学都已经下楼,往c,ao场的方向走了,屋子里反而没几个人,顶上的风扇呼呼地转,凉风吹起来一片衣角,又轻飘飘地回落。 郎申莉抬头望了望黑板旁边的钟表,看时间差不多了便站起身,准备下楼。 起身前她还尝试着想要叫醒角落里面正趴在桌子上睡觉的殷山越,只不过老大似乎睡得很死,对于她的提醒置若罔闻,郎申莉只好作罢。 祝归宁什么也没说,假装不认识那个人。 吕庆很早就已经离开教室,跟一帮哥们下楼打球了,老大还在睡觉,于是郎申莉只能拜托祝归宁,让他等一会儿,两个人结伴一起下去。 祝归宁很快就答应了,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看着郎申莉把脚上的小高跟换成运动鞋,还从抽屉里面拿出来一根很粗的头绳,将原本披在肩头的黑色长发扎起来,绑成马尾辫。 小女生上体育课的准备工作颇多,祝归宁倒是没有不耐烦,神色平和。 郎申莉整理好了自己短到膝盖上面的裙子的裙摆,冲着祝归宁招招手,说:“殷哥今天不上体育课,我们走吧。” 祝归宁起身,跟着郎申莉,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出教室。 两个人刚刚离开,一直趴在角落里面装睡的殷山越便直起了身板,隔着教室临走廊的玻璃窗,目光追随着祝归宁和他身旁言笑晏晏的郎申莉,直到两人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 殷山越的脸色愈发难看,只在原地待了一小会,就按捺不住心情,站起身往楼下走去。 *** 体育老师是从大城市来支教的师范生,这种类型的年轻老师,不被学校压榨一番是不可能的,每节体育课,一个老师要同时带两个班的学生,人数近百,青春逼人的小同学们站在c,ao场上排队,挤挤挨挨,很是嘈杂。 灵中校园不大,能够用来运动的场地就更加吝啬,除了不太标准的两百米跑道,附近还有两个沙坑,三套单双杠。跑道中间应该种的草皮还没到货,如今光秃秃的,满是黄泥尘土。 c,ao场上面的人太多,体育老师必须扯开嗓子大声喊指令,才能保证两个班级都能听到。 他让每个班出几个男生,从器材室里面把体育课要用的辅助工具拿出来。 器材室就在跑道附近,虽然距离不算很远,但是工具零零碎碎加起来会很沉,而且器材室里面两三天就会积灰,班上很多男生不愿意去。 方块队里面你推我阻,闹了很久也没人愿意主动出来,年轻的体育老师又烦躁又为难。 这个时候殷山越姗姗来迟,站在外面想要往队末走,一迈步,就被体育老师注意到了,强行征为壮劳力,跟他一样待遇的还有几个迟到的男同学。 殷山越远远望着铜绿色的门,脸色yin沉,似乎是想起来什么不太好的回忆,但到底没有拒绝。 隔壁班倒是很快凑齐人了,主动站出来了四个,里面有个同学尤其积极,举着手往上蹦,生怕老师看不见似的。得到应允以后便欢天喜地地跟在殷山越后面,两个人并肩朝着器材室的方向走去。 祝归宁站在人群后面,皱起眉头,趁着老师不注意离开了队伍,不动声色地跟在他们后面。 器材室很窄,无法同时容纳七八个青春期的小伙子,所以大家一般都是在门口排队,轮流进去拿东西。 前面还有几个同样上体育课的别的班过来搬运动器材的同学,殷山越和那个很积极的小兄弟不是很着急,于是等在不远处,站在树荫底下聊天。 祝归宁跟他们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顺着风,刚好能听到说话的声音。 殷山越话少,声音又低沉,所以大多数时候,祝归宁都只能隐约听见那个陌生的男孩子在说些什么。 男孩的声音跟他整个人很相配,元气满满,十分明亮:“……咱们得给那帮孙子点教训,不然他们还真不知道天高地厚。” “嗯,是同一拨人……这是第三次了,都说事不过三,警告这么些回,苦头也吃了不少,还是不到黄河心不死。” “成,我会让兄弟们注意点的,但是老大, 到时候你一定要来啊!上一回你就没来,我差点被他们欺负惨了。” 祝归宁有一耳朵没一耳朵地听了几句,捕捉到最后那句话的告状的口吻,不知道是不是他神经过敏,祝归宁总觉得里面还带着丁点儿撒娇的味道,让人听着心里很不舒服。 大概是殷山越开口安抚了几句,那男孩的声音很快便从一开始的激动平静了下来,动静小了不少。 于是祝归宁便彻底听不到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男孩子有说有笑的,走在殷山越右手边,两个人一同走进了器材室。殷山越进门前,还伸手拍了拍男孩的肩膀,像是鼓励似的,开口说了点什么。 祝归宁躲在一颗榕树后面,眼神暗了暗。没在多考虑一些什么便从树后走出来,快步跟了进去。 器材室里面只有一盏灯,教务处为了省电,白天都不允许开灯。一开门,就是扑面而来的yin凉气,带着点干燥的霉味,往人的鼻孔里钻。 器材室是个五米见方的小房间,中间间隔着放置了三个储物柜,最里面才是登记借还记录用的小书桌。想要把体育老师要求的器材找齐不太容易,颇废一点功夫。 祝归宁进了门以后就不再走动了,安静地靠着门框,抱着自己的小臂,等两个人拿好了器材以后出来。 里面的人动作不慢,大约过了三五分钟,原本消失的脚步声重新响起,朝门口走来。 少年走在殷山越的斜前方,怀里抱着三个明黄色的排球,冷不丁地抬起头,被门神似的祝归宁吓了一大跳,脸上露出一个惊惧的表情。 他收回脚步,紧了紧怀里面的排球,十分警惕:“……你是谁?” 祝归宁直到这时候才看清楚少年的正脸。 对方身上穿的短袖的校服t恤,胸口前的口袋上用灰色的丝线绣了“阮一星”三个小字,五官ji,ng致,眉眼之间带着些他们那类人才有的野性。眼尾有一点点上挑,很ji,ng神,小麦色的皮肤,往右耳耳垂上面打了三个石榴红颜色耳钉。 总之,跟自己是不一样的类型。 祝归宁没理他,视线越过阮一星,直直地往殷山越那边投过去,没头没脑地问了句:“又约架?”一边说一边往器材室里走,站定在两个人面前,脊背很直,像一颗挺拔的松。 阮一星不认识祝归宁,但他对这个陌生人的第一印象居然很不错……可惜脑子不太好使。 阮一星听到了对方的话,小小地哼了一声, 有些不服气:“你凭什么管我们老大?” 祝归宁原本是在看殷山越,如今听到了阮一星的抱怨,很快就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少年的身上,脸上看不出喜怒。 阮一星被他盯得心里有些发毛,抱紧了怀里面的三颗排球,嘴硬:“我,我有说错什么吗?” 不等祝归宁回答,殷山越反倒是先开口了,他挡在阮一星身前,表现出来一点点保护的姿态:“你来这里做什么?” 两个人一起站在自己对面,祝归宁看着他们统一战线的样子,心情不太美丽,连带着语气也变得不稳起来:“你不是答应过我,以后都不去打架了吗?” 殷山越闻言,记起来那天在林荫道上祝归宁跟吕庆说的话,神情微妙。 他把手里的纸皮箱放下,表情很无谓:“我没说过,那是你说的。” 祝归宁抿了抿嘴:“……你默认了。” 阮一星站在旁边看两个人唇枪舌剑,你来我往,脑子有些发晕。 他不懂这些弯弯绕绕,手里面的排球索性也不抱了,手一松,劈里啪啦地掉到地面上,有些生气:“你到底是谁啊?神神叨叨的,我们要干什么,关你屁事?”眼神里面带着些闪烁的光,从殷山越身后探出个脑袋来,像只维护地盘的小白兔。 不止如此,殷山越火上浇油,微微侧过身,伸出手来揉了一把少年的脑袋,有一种祝归宁不曾见过的温柔和纵容:“你先出去。” 阮一星被顺毛呼噜了一通,心情由yin转晴。 祝归宁眼睁睁地看着两个人的互动,有些不敢置信地瞪大眼,藏在袖子底下的手指攥起来,骨节因为血液流通不畅而有些发白,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周末……也是为了他?” 当事人阮一星满头雾水,没听懂,殷山越倒是很快心领神会。祝归宁那句话的意思是在质问他, 周末的约架是不是为了阮一星。 殷山越敏感地捕捉到了祝归宁身子细微的颤动,神色一下子就变得微妙起来,他心领神会,呼吸着空气里面一点点弥漫开来的醋味。 联想到一星期以来被祝归宁拒绝的几十通电话,殷山越眉头微挑,心里面暗喜,不知道处于什么样的心态,居然没有第一时间否认。 甚至抬手捏了捏阮一星的脸,很有城东老大的气势:“等着啊,哥周末帮你出气,那帮孙子碰过你的地方,统统打折。”丝毫不管阮一星挣扎着想要控诉“他们没摸过我啊”的眼神。 殷山越手底暗暗使力,防止阮一星的脸转过去,那上面满脸的不可置信,很快就会被祝归宁看出破绽。 想起来会所那群脑满肠肥的富商,安慰自己,兄弟们的确是为了在会所洗盘子的阮一星出头,教训那些满脑子黄色废料的渣滓,他并没有说错什么。 两个人互动频繁,这样一打断,阮一星也没离开器材室了,和殷山越建立起一道若有若无的气场,把屋子里唯一剩下来的那个人隔开,倒是显得祝归宁像个外人。 祝归宁胸膛起伏,嘴唇翕动几下,眼眶微微发红:“你答应过我的,不会再去打架。” 殷山越死命把阮一星往身后挡,面上却神色淡淡,故意道:“承诺就是用来打破的,更何况他们动的是我殷山越的人。” 一句话如同冰水,泼了祝归宁满头满脸的狼狈。 从对方两人的交谈之中不难推断,阮一星现在的境遇和当初祝归宁被污蔑的差不了多少,只不过自己的待遇是被猜忌怀疑,任意冷待,换到了少年那边就变成了出头报仇,像只护崽的母ji,生怕少年受了半点委屈。 “好……好……”祝归宁气急,之前所有的冷静自持消失殆尽,他朝着殷山越三两步冲上去,眼看着就要把人撞个满怀。 roushuwu. 殷山越脸上还是那副冷静的模样,眼神有一搭没一搭地往祝归宁的方向瞥。可实际上看着小狐狸ji,ng吃味失态的样子,心里面早就已经被那种莫名的酸爽愉悦充斥了,站在原地守株待兔,等着小家伙投怀送抱。 可是在场的另外两个人都没想到,祝归宁红着眼睛冲过来,目标却不是前面的殷山越。 他脚步一转,整个人绕过了对方,转而勾住了阮一星的脖子,另一只手捏起来少年的下巴,嘴角勾起来一点弧度,审视的目光肆无忌惮地在少年身上扫荡。 凶猛 第7节 凶猛 第8节 凶猛 BL 作者:冉冉朝阳 凶猛 第8节 阮一星年纪比他们俩都更小一些,加上发育迟缓,在身高上来说比起祝归宁还要矮一点点。 小白兔被狐狸ji,ng捏住了命运的后脖颈,下巴顺势微抬,满心迷茫,被狐狸ji,ng的美色晃花了眼。 祝归宁轻声笑了笑,拇指在阮一星的嘴角处磨蹭几下,头一偏,眼看着就要吻上去—— 这回轮到殷山越脸红脖子粗了,他,一手将两个人分开:“我……c,ao!祝归宁你发什么疯呢?阮一星他妈的是个直男!” 即使殷山越动作及时,可祝归宁的唇角仍旧擦着阮一星的下巴蹭过去了,软软凉凉的触感像是带了电,电流让阮一星整个人浑身酥麻,头脑发晕。 殷山越控制不住骂了几句脏话,握着祝归宁瘦弱的双肩,惊魂未定,一回头,才发现阮一星站在自己身后,背着两只手,居然满脸绯红! 小白兔看着祝归宁的眼神从一开始的防备警惕变成如今的含羞带臊,扭扭捏捏,跟个小姑娘似的,脸颊上面腾起来两朵红云,热得就像是发烧。 祝归宁被拉到一边,见状冲着殷山越挑眉,满脸揶揄,意思很明显,在问殷山越阮一星是不是跟他一样“直”的那种“直男”,嘴角勾起来一个得逞的笑。 这回,阮一星才真正被赶出去 ,顺手还带上了器材室的门。 经过这么一遭,殷山越身心俱疲,发现自己根本玩不过祝归宁,牵着人的手,把小狐狸ji,ng拉到了器材室的书桌前面,搬过来一张椅子让他坐下:“你到底要怎样才满意?” 祝归宁坐在板凳上,恢复冷静,脸上没了那种魅惑人心的笑,吐出来的句子轻飘飘的:“你别去打架。” 殷山越认输,以为他还在吃醋:“刚刚是我胡说八道,周末其实是要去给人撑场子,还是上次临市那帮人,找了地头的富商做交易,卷土重来。” 祝归宁不为所动:“那也不行。” “祝归宁我警告你,别得了便宜卖乖啊,”殷山越松开他的手,眉头蹙起来,粗声粗气道:“告诉我,到底为什么?” 祝归宁眼眶里还带着没消失的雾气,抬起头往殷山越的方向看,老调重弹:“……我会算命。” “你要是去了,折的就是你的左腿。” 殷山越被他气笑了,连左右腿都指定了,编得还真像那么一回事。 他把人抱起来,抵在桌子前面亲,恶狠狠地咬了一口祝归宁的下唇:“你就咒我吧。” 祝归宁被他咬得嘴唇有些出血,眼眶里面水光潋滟,雾气更盛:“我没有……不信你问吕庆,上次对面的是不是带了两把菜刀。” 祝归宁伸出手,盘着殷山越的胳膊,整个人贴上去,像条蛇:“你要是去了,会被人用菜刀砍断左手的小拇指。” 殷山越嗤之以鼻,一边跟他黏黏糊糊地接吻,一边骂他小王八蛋:“嘴里面没一句好话。” 祝归宁呜咽,咬着殷山越的舌头,讲话很含糊:“有……有你。” 两个人亲吻像是打仗,纸皮箱好歹被阮一星顺手拿出去了, 给他们留下了多一点能施展的空间。 器材室里面没开灯,光线很昏暗,从排气扇扇叶的缝隙之间透进来一缕阳光,时不时地还被扇叶大力切断,照亮空气里面飞舞的浮尘。 就着一点点的光,殷山越发现小狐狸ji,ng穿的还是自己的运动服,现在蹭在器材室八百年不打扫的桌面上,灰尘留下一道道黑印。 得,果真永远不吃亏。 器材室里没窗户,空气不太流通,两个人在木桌前面抱成一团,身子紧紧相贴着。祝归宁家的小祝亲着亲着就抬头,顶在殷山越的胯骨上面,很明显,速度比对方还要快。 殷山越是个男人,自然不可能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他低下头,低低地骂了句脏话,手里的动作倒是没停,悉悉索索地从对方裤头底下的缝隙钻进去,跟小祝握手言和,顺便做了些手指运动。 做运动做到一半,祝归宁被殷山越搂着腰腹托着屁股,抱起来放在桌面上,两条腿跨得很开,双手交叠着扣在男人的后脖梗,跟他额头相抵,鼻尖蹭着鼻尖。 祝归宁喘气喘得很厉害,屋子里面差不多全是他一个人的声音,尾音很黏,像把钩子,钩在殷山越心尖尖上,扯得一阵悸动,扯得从嗓子里面快要蹦出来,怎么样都压抑不住。 殷山越活很不错,其中可能也有祝归宁的身子太过于敏感的原因。总之很快小祝就攀到了顶峰,搞得祝归宁满脸都是流下来的生理性的泪水。 这种时候无论性别,大抵心里面都是有一些脆弱的。祝归宁本来应该高兴殷山越这样用心的伺候他,高兴殷山越没出轨,却还是忍不住心里面的酸涩,压着嗓子在殷山越耳边呜咽,低声哭叫:“你喜欢我……你怎么可以不喜欢我?”好不可怜。 殷山越把手从祝归宁的裤裆里面拿出来,把上面的东西往自己的衣服上抹,用另外的干净的那只手的拇指擦过祝归宁尖尖的下巴,蹭了满手冰凉的眼泪。 殷山越看着祝归宁哭,自己也躁动得不行,恨不得立刻把小狐狸ji,ng拆吃入腹,亲上去,声音是那种含满了**的哑:“乖了,哥疼你。” 祝归宁泪眼朦胧,闻言从口袋里面掏出来两样小东西,塞进殷山越掌心。 殷山越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捏着那些小玩意儿,抬起手,对着光线读包装上面的说明书。很快,他脸上的表情就变得有些赤红。 祝归宁见状破涕为笑,伸手把润滑剂从殷山越的手里面重新拿过来,三两下扯开包装,往自己手心里面挤了一大堆粘腻冰凉的液体。 祝归宁神色不变,眼底盛着满满的笑意,白皙纤瘦的五指凑上去,钻进殷山越的指缝里,同他紧紧相扣: “我们命中注定……理所应当,你要和我在一起。” 作者有话说 划重点:门锁了,暂时不开车,后期补车的话会搬去论坛 (看在6k肥章的份上,可怜可怜小作者8,给个留言,点个收藏,有1..海星就更好啦 第十七章 没了遮光窗帘的阻挡,阳光越过透明的玻璃窗,从外面直咧咧地照进来,一块光斑刚好落在殷山越眼皮上。 殷山越的眉头皱起来,光斑带来的刺激明显令他不堪其扰,挣扎许久,终于从昏沉的梦境当中脱离,缓缓睁开了双眼。 挂在墙壁上的空调发出来隐约的风声,房间里的冷气打得很足。两个人呼吸勾缠,窝在蓬松柔软的榻榻米上,身上的被褥乱成一堆,掀开一角,隐约露出底下两具介于青年和少年之间的、光裸的身体。 殷山越起身,把祝归宁搭载自己腹肌上的右手拿起来放到他自己的身侧,半坐在床铺上,眼神落在祝归宁翘起来一点点的唇角,神情是他自己都没有发觉的柔和。 说实话,祝归宁的睡相极其差劲,跟七八岁的小孩子差不了多少,一个晚上要蹬好几次被子,也不管自己旁边有没有睡着人,胳膊腿四仰八叉的,殷山越经常会被他从睡梦中一脚踹醒,再任劳任怨地把蚕丝被从木地板上面捡起来,重新盖回祝小朋友的身上。 殷山越没有急着起床,就这样坐在床边低头看他,眼神很深。 昨天两个人在器材室里面搞得疯,殷山越心眼坏得要命,特地把收在储物柜里的海绵垫拉出来,把祝归宁压在上面,恶狠狠地亲他。 海绵垫染着深军绿色,灵中的运动服却是明亮的蓝白色,穿在祝归宁身上,即使短袖的涤纶t恤又宽又肥,看在殷山越眼里,都是无声的诱惑。 两个人衣服都没脱,只是把裤子拉下来,上衣衣摆掀上去让祝归宁用牙咬着。最后殷山越还是心软了,没真正地在器材室弄他,用手。 趁着体育课还没下课,大部队全都在c,ao场上面蹦蹦跳跳的,两个人绕开众人和老师的视线,从学校一个侧门出去,逃学回家。 祝归宁站在路边拦了出租车。 坐在满是残留烟草味的出租车里面,殷山越把自己那件运动服外套从祝归宁身上脱下来,盖住底下两个人五指相扣的手,没让司机发现。 祝归宁的嘴巴被他亲得发红,水润润的,上面有颗可爱的唇珠。他们并排坐在后座上,脸上的表情一本正经,可是实际上心里面有多躁动,只有本人能够知道。 运动服的领口开了一颗扣子,底下祝归宁的锁骨格外明显,殷山越丝毫不掩饰自己炙热的目光,像一柄剑,想要挑开遮掩探进去,又伸出没和祝归宁握着的那只手,艰难地用单手把那颗脱开的扣子系回去。 末了,还不放心似的整了整祝归宁的领口,又掩饰一般的咳嗽了一声,转过头,盯着车道两边飞速后退的垃圾桶,假装发呆。 出租车司机开车开得猛,大约只花了两三分钟就跑到了祝归宁家的小区门口,殷山越从口袋里面掏出来一张皱巴巴的十块钱,让司机不用找了。 他们走得很急切,刚刚把家里面的大门摔上,就迫不及待地在鞋柜旁边抱起来亲吻。 在房间里,殷山越第一次见识到了祝归宁床头柜的那个抽屉里面装着的工具到底有多齐全。 …… 想起来昨天晚上两个人在房间浴室里面昏天黑地地胡搞,甚至还有器材室那种随时可能有老师拿钥匙开门进来的地方,殷山越的太阳x,ue狠狠地跳了跳。 鬼迷心窍也不过如此。 光斑随着时间推移,从自己睡着的位子转移到了祝归宁那边。殷山越望了眼钟表,时针已经指向了数字11,刚刚想要起身把窗帘拉回来,却发现腰腹处多出来一只细白的手,虚虚地揽着他不让走。 殷山越重新坐回到床上,用拇指拨了拨祝归宁的睫毛,刚刚起床的声音里面还带着些沙哑:“睡醒了?” “嗯……”祝归宁闭着眼睛哼哼,也没说自己到底想不想起床,搂住殷山越的公狗腰,手指在上面摸来摸去的,狠吃了一通豆腐。 殷山越俯下身子去吻他,把刘海用自己宽大的手掌抚上去,露出光洁的额头,从眉间亲到唇角,动作温柔缱绻,气氛暧昧。 两个人在床上滚作一团,耳鬓厮磨了小半个钟头,祝归宁这才心满意足,放殷山越起来。 这回冰箱里面的材料倒是丰富,早午餐殷山越给祝归宁做了很多菜,甚至做了一道相对复杂的糕点,有些像酥饼,奶香味的,哄小孩子用。 祝归宁吃的嘴角全部都是碎屑,捧着一杯热牛奶,咕嘟咕嘟地一口气喝了大半杯。 看着面前祝归宁喝完牛奶舔唇角的样子,殷山越忽然又觉得像是祝归宁这种品种小狐狸ji,ng,不搞才是真的亏了。 殷山越吃饭的动作一向比祝归宁要快得多,他吃完两碗饭的时候,祝归宁还在拎着筷子,一根一根地夹菜吃。 祝归宁吃东西的时候不太说话,殷山越放下手里的碗筷,坐在餐桌前面看他,空气安静,令他有些控制不住地走神。 其实昨天晚上大约两三点钟,他曾经背着睡熟的祝归宁,给吕庆打过一个电话。 那时候祝归宁在发泄了几次以后意识已经变得模糊,挂在殷山越身上撒娇,从浴室到房间的这两步路都要对方抱他回去,像是被人抽掉了骨头一样,又绵又软,哼哼唧唧地不下来。 殷山越餍足,有心哄他,搂着小狐狸ji,ng的腰背,把人稳妥地抱回床上,连被角都塞得格外严实。 只是祝归宁睡熟,殷山越却并没有完全地放松。 之前对方在体育器材室里面说过的话他都好好记着,本来那些神棍发言,殷山越都只当是祝归宁随口编造的借口。 但是今天,祝归宁说话时的神色太过于认真,虽然嘴上四六不着,可眼底的惶恐和担忧没有掩饰得跟从前一样好,被殷山越抓住破绽,记在心里。 他当时没说什么,现在夜深,那些记忆反而像是跟冒头的针,扎得殷山越心神不宁。 说起来有些奇怪,可是灵海道上的规矩的确就是不动刀枪,最先定下来规矩的人已经难以追究。可唯一能够确认的是,一帮子混混居然真的一直都在默默遵守,谁也没有率先坏掉这个规矩,有一些近乎偏执的坚持。 殷山越站在阳台吹冷风,打给吕庆的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对方正在网吧通宵,背景音嘈杂,伤耳朵。 殷山越皱着眉头问吕庆那天临市的人第一次来,是不是真的带了菜刀。 吕庆扯着嗓子,给出来的答案却令殷山越着实有些诧异和震惊了。 “殷哥,还好你那天没来!”提到菜刀,吕庆原本兴冲冲的语气明显变得激动起来:“要不是我吕庆福大命大,早就被他们砍死了,妈的,一群老yin逼,半点规矩都没有!” 殷山越喉头紧了紧,声音发涩:“这些细节你有没有和祝归宁提过?” “当然没有啊。”吕庆不知道殷山越为什么突然提起来不相干的人,挠挠头:“我没事跟他提这干嘛?殷哥,您还有别的要问吗?我这排位就快开始了……” 殷山越沉吟一会,说:“知道了。” 之后便挂了电话。 原本已经消失已久的违和感再一次袭上心头,他原本以为祝归宁只是胡说八道,现在看来,事实的真相并非那样简单。 祝归宁为什么要找上他?自己心里那些莫名的熟悉感又是从哪里来的?对方从哪里拿到的临市那些人会带菜刀的消息?就像是祝归宁说的一样,真的会算命? ……看来祝归宁背后的秘密,比他想象的还要多很多。 殷山越坐在餐桌前走神,祝归宁把鲜奶喝得见了底,偏头过去看他,伸出手,细白的腕子悬在半空,五指在对方眼前挥了挥,下一秒,就被人捉住了小臂,禁锢着不让他继续乱动。 祝归宁另一只手的手肘撑在桌面上,手掌托着自己的下巴,脸上摆出来一个楚楚可怜的表情:“你捏疼我了。” 殷山越回神,余光瞥到祝归宁手臂上面昨晚被自己捏出来的,小片的淤青,眸子半眯起来,迅速松开了自己的手指:“昨天晚上发浪的时候怎么就不喊疼?” 祝归宁没想到殷山越居然是这种反应,撇撇嘴,冲他做了个凶巴巴的表情,嫌弃道:“也不知道昨天兴奋到**的人是谁。” 殷山越被祝归宁轻松揭短,脸上挂不住,有些羞耻地发红,只不过被皮肤的小麦色遮掩,看不太出来,嘴硬道:“第一次,换你你也**。” 祝归宁被那个词语取悦了心想他们两人其实已经算不上头一回了。上辈子那么多次,可惜殷山越的基础还是没打好,不过也没关系,再教一辈子,总能教好的。 吃过早餐,殷山越找出来祝归宁家的红花油,连带着之前留下来的那些旧伤和淤痕,把祝归宁从头到脚揉搓了一遍。 期间小狐狸ji,ng不老实,一直往殷山越身上贴,两个人一来二去,又擦出来点不一样的火花。殷山越把他按在怀里欺负,直到浑身上下全是和祝归宁一样的药油味才作罢。 豆袋沙发小得很,不太经得起折腾,两个大男孩窝在上面其实挤得要命。 但是祝归宁喜欢,殷山越也不介意。他们坐在里面断断续续地接吻,交换唾液,拥抱,只凭着含情的眼神,就能消磨打发一整天的时光。 第十八章 祝归宁坐在殷山越的自行车后座吃早饭,手里面抓着两根啃了一半的油条,腕子上还挂着两杯封口的热豆浆,细长的吸管塞在透明的塑料袋里面,都是淡蓝色的,质量看起来不太好。 车子前几天刚刚买回来,殷山越特地嘱咐自行车行的老板给他挑了辆最结实的。车身比普通的自行车还要更大一些,后座加宽,上面还绑着块海绵软垫,浑身黑不溜秋,车把手上面挂着个拳头大的铃铛。 祝归宁也不嫌弃它丑,知道是殷山越去工地上打了小半个月的夜工才攒够钱买回来的,天天坐在后座上面,跟殷山越一起上下学。 深秋的天亮得已经有些晚了,早晨七点过,天空还是一片深沉yin暗的模样。 殷山越仗着自己身体好,里面只穿了件单衣,就连校服外套都是在祝归宁的强烈要求下才添上去的,如今前襟的一排扣子解开了一大半,车子前进时带起来的风把外套衣摆扬起来,劈里啪啦地往后面祝归宁的方向甩。 祝归宁咬了一口已经冷透了的油条,右边脸颊撑起来一个小鼓包,含糊不清地对殷山越说:“把衣服穿好。” 殷山越假装没听见,把自行车的脚蹬蹬得可起劲。 油条虽然已经冷掉了,可是香味依旧,像一根扭动的丝线,弯弯绕绕地往殷山越的鼻子底下钻。 载了两个人的自行车还是很沉的,殷山越弓着背,抓着车把的五指紧了紧,趁着等红绿灯的间隙偏过头,视线还是盯着面前的车道路况,偶尔撇过去一眼,看着祝归宁手里面只剩下三分之一的油条皱皱眉头:“给我吃一口。” 祝归宁把嘴里的油条咽下去,眨眨眼:“不给。” 殷山越额头的青筋跳了跳,一字一顿地喊他大名:“……祝归宁。”两人份的早餐,就给他剩杯豆浆?小兔崽子真是反了天了。 像是要证明自己说的不是假话,祝归宁把剩下来的油条一口气塞进嘴里面,两颊鼓出来,像只仓鼠,说话的声音含含糊糊的:“你都不听我的话,我为什么要听你的?”一副有逻辑、讲道理的样子。 话音落下, 一股凉风适时地刮过来,像把刀子似的刮得人裸露在外的皮肤生疼。 殷山越拿他没办法,两条大长腿支着地,松开自己握着车把的手,抢在红绿灯变色之前把衣服扣子系回去,挡住外面的冷风。 自行车重新上路,没有后视镜,殷山越只能感觉到后背贴上来一片温热,紧接着就从自己手臂底下伸过来一个热腾腾的r_ou_包子,耳边是祝归宁的声音,言简意赅:“吃。” *** 灵中在学校前门的围墙外面修了个车棚,殷山越把自行车推进去,弯下腰上锁。 祝归宁一向怕冷,天气只是稍微转凉,便已经迫不及待地穿上了深棕加绒的卫衣,下半身倒是只穿了条米白色的七分裤,露出来细白的小腿和脚踝。他站在车棚中间的过道上,双手揣在兜里,脸色有些苍白。 殷山越锁好车后把钥匙从锁孔里面拔出来,直起身,走到祝归宁的身边,伸手帮他把压在卫衣底下的衬衫领口翻出来,抚平上面的褶皱。 祝归宁每到这种时候都很乖,站在原地,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任凭殷山越摆弄洋娃娃似的摆弄他。 殷山越骨架身板什么的都要比祝归宁高大很多,像座山似的杵在旁边,伸出来右手手掌放在小狐狸ji,ng的脑袋上面搓了几下,把人家原本整齐的刘海弄得翘起来,横七竖八地支棱在脑袋上。 祝归宁不太乐意地撇撇嘴,没反抗,垂着眼皮,一副顺从驯服的样子。他知道殷山越最喜欢自己这样的反应。 “乖了。”殷山越咧嘴笑了笑,趁着车棚四周没人,俯下身子在祝归宁唇角落下来一个轻吻,分开之前还伸出舌尖,勾着对方的唇r_ou_,狠狠地嘬了一口。 祝归宁昂着下巴配合他。 虽然是一触即离的亲吻,有了另一个人的参与和回应,只需要短短的一瞬间,周围的气氛就能变得暧昧起来。 平时两个人都要上学,殷山越还得负责在课余时间照顾家里面的超市,因此半个月以来,除了周末,他们其实很少能有时间黏在一起。 虽然头天晚上殷山越是在祝归宁家过的夜,积攒了一个星期的情绪与爱/欲还没来得及发泄完,第二天早上就又要来上课。 因此即使这个是四下透风,随时都有可能被陌生人发现的公共场所,殷山越到底还是没克制住,捧着小狐狸ji,ng的脸啃了一口,很快分开。 殷山越不怕,祝归宁就更没有什么顾虑了,伸出两条胳膊,攀着对方的颈项不让走,哼哼唧唧的撒娇,意思是还要更多一点的温存。 两个人窝在车棚的角落里深吻,头上盖着殷山越的外套,撑起来一片与外界隔绝的狭小空间。 祝归宁从车棚里走出来的时候手脚发软,脸颊绯红,眼眶里面一片迷蒙的水雾,状态就像是喝醉了酒,轻飘飘地走在云端。 殷山越左手拎了两个书包,右手哥俩好似的揽着祝归宁的肩膀,看似面色如常,嘴角破了的一个小口子却把他出卖得一干二净。 他们今天来得算早,天空存着一片暗色,校门口路灯整整齐齐地亮了一排,窝在警卫亭里面的保安甚至仍旧睡眼朦胧,正在打着一个大大的呵欠。 一切似乎与平时无异。 只可惜这样平静的假象并没有维持太久,很快,殷山越就从那些假装路过,却刻意将目光投向两个人的学生身上,嗅出来了一点不寻常的味道。 不,更准确地来说,那些带着质疑、窥探,甚至是鄙夷的眼神和视线聚集起来,统共只施加在了一个人身上,满含恶意。 其实比起殷山越,祝归宁对于外界的变化和情绪的感知明显要更加敏锐一些。可是现在却反常地靠在殷山越的肩膀上,对于那些来往的学生不善的眼神视若无睹,甚至是眼皮都懒得撩起来,施舍给对方哪怕是余光。 殷山越搭在祝归宁肩膀上的手指下意识地有些收紧,眉毛皱成了一个“川”字。 祝归宁还是那副懒懒散散的样子,甚至为了安慰殷山越,还抬起头朝他笑了笑,并没有太在意的模样。 很快,两个人就发现了这些人反应诡异的源头。 教学楼底下往c,ao场的林荫道上竖着几块公告板,平时一般都是用来张贴教务公告,或者嘉奖大小考试里成绩优异的同学,有时候也会用来出黑板报。 总之,不会像现在一样,六块黑板上严丝合缝地贴上了好几十张彩印的海报。 roushuwu. 海报上面只有图片,没有文字,白花花的一大片r_ou_色,多看一眼,对于青少年的身心健康都是巨大的伤害。 画面似乎是某种视频的高清截图,右上角甚至还残留着录像时间的标记与格式。三个浑身赤裸的男女占据了图片三分之二的幅面,两个男人从头到脚打了厚码,即使这样,那些坦荡裸露的r_ou_色仍旧将他们一丝不挂的事实暴露得一清二楚。 他们之中夹着一个中年女人,满屏马赛克之中,唯独她的面容和身体格外清晰。 凶猛 第8节 凶猛 第9节 凶猛 BL 作者:冉冉朝阳 凶猛 第9节 女人看面相大约四五十岁左右,一张已经开始爬上皱纹的脸刚刚好冲着摄像头,她披头散发,肚腹处的赘r_ou_被高清的镜头完美保留了下来,两个男性一前一后,将她夹在中间,不难看出他们在做着一些什么事情。 制作这张海报的人用心险恶,不仅将旁人隐去,刻意放大了画面中心的女人沉迷**的神态,还生怕大家辨认不出她平日的样子似的,在一旁附上了女人的正装照片,用一个血红的箭头,将她两种截然不同的模样相连接。 如此还远远不够,就在女人那张正装照的右边,出现的赫然是祝归宁的一张脸。 那是入学时大家一起拍的证件照,一寸免冠,蓝底。祝归宁在照片上的表情很严肃,没有一丝笑容,神色冷淡而清高,那副ji,ng致的五官——和旁边的中年女人几乎是从同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两个人的母子关系昭然若揭。 灵中一个年级只有两百多个人,大多数学生在这里读一两年书,就能把学校里面的面孔认个**不离十,更何况像是祝归宁这种长得好看的小男生,认得他的人只多不少。 女人在学生之间也很有名气,听说是个生意做得很大的富商,自从儿子转学到灵中,给学校捐了不少钱,上一个暑假校园能够从里到外地翻修,全靠这位富商的捐助与支持,那段时间,学校每个角落里都贴满了对于她的感谢信。 学生们甚至在某一次成功企业家来校演讲的身后见过女人,穿着高定西装,脸上化着十分ji,ng致干练的妆容,气场温和而强大,演讲时的感染力不输同场里的任何一位男性。 可是在被人这样赤/裸地指出来对比照片之前,谁也没想到她就是祝归宁的母亲。 ……就像是谁也不知道,人前高傲自信的女富商,背地里却这样 y/荡,居然在同一时间跟两个男人媾和一样。 围在公告板前指指点点,小声议论的人很多,神色鄙夷,连带着对祝归宁也产生恶感的人不在少数。 看见跟在祝归宁身后,脸色yin沉得能够往下滴墨水的殷山越朝着公告板走过来,他们纷纷让出来一条路,随即闭嘴,不敢再多言。 只可惜声音能收住,视线却是无法阻拦的。 祝归宁包裹在无数如有实质的、诧异而厌恶的眼神里,整个人却看不出来有什么因为自己母亲的腌臜事败露而产生的愤恨或者恼怒。 他走到公告板前,眼底都是麻木,望着上面自己母亲的赤裸的身体,居然没有一丝一毫的羞耻或是激动。 四周的同学们屏息凝神,想要从祝归宁的脸上挖出来任何一些他们想要看到的耻辱或者痛苦,只可惜盯得眼睛都酸了,却一无所获。 殷山越跟在祝归宁的身后,往周围环视,见到那些原本还在看热闹的同学们因为胆怯而下头,不敢同他对视,不由自主地冷嗤一声,声音沙哑低沉:“……谁干的?” 人群吓得大气都不敢出,纷纷摇头。 祝归宁盯着公告板的眼神冷漠得可怕,而并非旁人想象中的惊慌痛苦,照片里的女人像是跟他没有半分关系一般,两人之间,比起陌生人还不如。 而殷山越站在他身后,这些东西他是看不见的,只觉得海报上印着祝归宁的证件照夹杂其中,格外刺眼。 就在这时,人群围成的小圈子外响起一道尖锐刺耳的声音:“哟,今天这是怎么了?小黑板前面也能这么热闹?” 随着话音,冯顺带着弟弟冯利从夹缝之中挤进身子,嘴角抑制不住地扬起来,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的笑意,越过两个人,站在公告板前。 “c,ao,”冯顺盯着海报,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眼底却是没有半分诧异:“祝归宁,你妈挺会玩啊?真劲爆。” 冯利顶着张和他哥一模一样的脸,性子却怯弱很多,看着四周这么多人,身后还有个面色不善的殷山越,吓得扯住了他哥的衣袖,小声地喊了句:“……哥。” 冯顺盯着海报里面那个站在祝归宁他/妈身前的男人,眼底滑过去一抹厉色。他转过身,把冯利挡在自己身后,朝着祝归宁的方向走了几步,凑到少年面前。 “怎么不说话?是被自己的好妈妈吓着了?没想过她是个这样的**?还是羡慕?嫉妒你妈一次有两个男人伺候,而你……” 没给冯顺说完话的机会,殷山越像是一头被激怒的雄狮,在冯顺嘴里提到祝归宁的时候彻底爆发。 他没有给冯顺留下任何反应的机会,捏紧的拳头如同铁铸,砸向冯顺太阳x,ue的力道又重又狠。随着“砰”的一声巨响,冯顺整个人被一股巨力直接掀翻,甚至脚尖都离了地,身体重重地砸到水泥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人群惊哗,学生们纷纷闪烁着惊恐的眼神,四下散开,生怕被误伤。 “哥!!”冯利尖叫一声,凑上去扶住了冯利,抬头盯着殷山越,眼眶瞬间红了一圈,里面含着恨。 “让你瞎几把喷粪,”殷山越喘着粗气,不忘记拉起祝归宁的手,将人护在自己的领地范围内,警告冯顺冯利:“老子揍死你。” 冯顺嘴角流血,疼得嘶嘶地抽冷气,跟殷山越撕破脸之后似乎也不再害怕对方的不要命,坐在地面上大笑几声:“殷山越,你就算是打死我,也改变不了他祝归宁他妈是个婊/子,他是荡/妇生下来的贱/种的事实。” 殷山越暴怒,眼看着就要扑上去跟冯顺扭打,却在下一秒,被一只冰凉柔软的手拽住了小臂。 殷山越红着眼睛回头,看到是祝归宁一脸平静,朝着他微微摇头,脸颊上原本好不容易被他养出来的血色在此时褪得一干二净,神色漠然,瞳仁里是一种令人心惊胆颤的黑。 就在这个时候,教导主任一路小跑来到了几个人中间。 主任挺着啤酒肚,上面的腩r_ou_一颠一颠的,本来ji,ng心打理过的头发也被冷风掀起来吹乱了,露出底下的地中海。 教导主任背着手,很威严地环视一周,差点被那些有伤风化的海报刺激得喘不上气来。和几个不省心的捣蛋鬼对视几眼,气得面红耳赤,大手一挥: “全部跟我回办公室,写八千字的检讨!” 第十九章 跟着教导主任一起过来的还有几个学校保安,保安们把围在公告板附近看热闹的同学们赶回教室,随即动手将几十张海报从板子上撕下来。 粘贴海报用的胶水黏性很强,海报从上面撕扯下来,仍残留着大片的纸屑,粘在漆黑的木板上,暴露出一片破碎的斑驳。 冯顺被冯利从地面上搀扶起来,刚刚站直身子,一阵眩晕袭来,令他眼前一黑。冯利将哥哥的一只手臂搭在自己的肩膀上,看着冯利虚弱的模样,扭头愤恨地瞪了殷山越一眼,咬牙切齿道:“你们给我等着。” 眼看着殷山越又要克制不住冲上去揪冯利的领子,祝归宁伸出手,死死拉住了对方的小臂。 祝归宁的掌心干燥,像是一块冰,紧贴在殷山越燥热的皮肤上,奇迹般地安抚了他快要爆发的脾气。 教导主任给保安们安排好任务,扭头便看见怒目相对、剑拔弩张的四个人,一张胖脸顿时黑成了锅底。 殷山越刚刚的那一拳力道很重,冯顺毫无防备,被弟弟支撑着站起来,十分勉强。 他眼前一阵阵地发花,脸色苍白,嘴角还渗出来点点血丝,即便这样,还是强撑着瞪大了双眼,眼神yin鸷,死盯着对面的两个人不放。 教导主任焦头烂额,抬手按了几下自己隐隐发疼的太阳x,ue,眼看着冯顺脸色越来越差,只能先对冯利说:“你带你哥去让校医看一眼。”说完,便冲着剩下的两个人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跟过来。 冯顺在弟弟的搀扶下头重脚轻地离开林荫道,祝归宁回头深深地看了他们一脚步跟上教导主任,和殷山越一起走进了一楼的办公室。 教导主任回到办公室,来不及开窗,先给自己倒了一杯前一天晚上泡剩下的隔夜茶,凉茶灌进肚子里以后才舒了一口气,觉得自己飙升的血压稍微降了一些。 办公室的空间逼仄,在几个人进来之前门窗紧锁,室内的空气浑浊而沉闷,很不好闻。教导主任从饮水机上拿起搪瓷缸,走到窗边拉开厚重的窗帘。 玻璃窗被他从里往外推开,倒灌进来清晨冰凉的空气,将教导主任头顶上为数不多的几根头发丝吹起来迎风飘摇。 祝归宁挡在殷山越身前,平静地看着教导主任捧着茶杯坐回到他的办公椅上,猛喝了几口隔夜茶,他坐在椅子上下意识地抖起腿,心里有自己的盘算。 冯顺两兄弟的父亲是灵海县县长,这是全校师生都知道的事情,甚至在他们入学前,兄弟两人的母亲还托人给校领导塞了红包,明面上说的是辛苦老师照顾自己的孩子,实际意思想必没人会不明白。 祝归宁的母亲则是神兵天降,在儿子转学后很快便找到了校长,给灵中捐了一笔钱,数额巨大,作为学校校园的翻修资金。 现在几个小兔崽子不听话,在学校里面搞出来这么大的s_ao乱,教导主任心里憋着火,两边却都得罪不起,一时间焦头烂额。 教导主任摸索着搪瓷缸的杯壁,沉吟许久,转头看向祝归宁,斟酌着开口:“小祝,你跟主任说说,今天早上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祝归宁闻言,脸上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看得教导主任心里发毛,攥紧了手里的搪瓷缸。 “冯顺在公告板上面贴了我妈妈的艳照,还出言不逊,”祝归宁的嗓音像是在冰水里面浸泡过,又沙又冷,盯着教导主任的眼神冰凉,没有一丝温度:“殷同学见义勇为,替我出气。” “李主任,这有什么问题吗?” 祝归宁这话说得理所当然,瞳仁里泛着一片深沉的黑,薄唇紧抿,盯着李朝阳的眼神十分坦荡,仿佛殷山越那一拳的确无足轻重,只是为了正义而出头而已。 李主任额头的青筋一跳。 按道理来说,祝归宁在这里面的的确确是受受害者,学校也很需要祝家提供的资金,但是挨打的人偏偏又是冯家的小公子。孩子被人打伤,为人父母的肯定不会轻易善罢甘休,更何况他们还有个有权有势的亲爹。 李朝阳心里一片焦灼,暗怪自己今天为什么要心血来潮,这么早就来上班,结果遇到这种破事。 他尝试着规劝:“大家都是同学,有什么矛盾,可以先冷静冷静,坐下来好好说,慢慢开解,说不定就是个误会。为什么要使用暴力呢?听老师一句劝,暴力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和稀泥的意图十分明显。 “嗤。”教导主任还没念叨完,便被殷山越的一声冷笑打断了话音。 他和祝归宁两个人原本是一前一后站在教导主任的办公台前,殷山越在打断教导主任之后,很快便往前走了几步,同祝归宁并排站到一起,伸手揽住了身边人的肩膀,露出来一个嘲讽的笑。 殷山越懒洋洋地挂在祝归宁的肩膀上,挑起半边眉毛,对教导主任说:“您这还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李朝阳闻言脸色一黑,把手里面的搪瓷缸砸在办公桌的台面上,训斥他:“胡闹!怎么和老师说话的?” 殷山越不怵他,安慰似的拍了拍祝归宁的肩膀,摆出一副混不吝的模样,盯着李朝阳的眼睛气定神闲地说:“合着小黑板上面贴的不是您母亲的艳照,所以才能理直气壮地劝人冷静,坐下来和罪魁祸首谈谈心,‘慢慢开解’。” 李朝阳在灵中当了二十几年的教导主任,从来都是只有他背着手,居高临下教训学生的份,如今被殷山越这样顶撞,只觉得自己刚刚降下来的血压又在急速上升。 教导主任被气得话都说不利索,盯着殷山越吹胡子瞪眼的,千言万语梗在喉头,哆嗦了半天,才指着殷山越的脸,磕磕巴巴道: “请家长,必须请家长。” 他得罪不起祝归宁和冯顺的爹妈,却不代表不能找殷山越的麻烦。 李朝阳气呼呼地开始翻放在案台上面的学生信息记录表,这才开学没几个月,注册时的档案便也还没来得及归档保存,上面记录了每一个学生的家庭信息,包括家长的电话号码。 纸张被人大力翻动,发出来噼里啪啦的脆响,在狭窄逼仄的办公室里回响,将声音衬托得清晰又刺耳。 只不过还没等教导主任翻到殷山越的资料,祝归宁的声音便重新在办公室里面响了起来,语气十分冷静,打断了李朝阳滑稽可笑的表演: “李主任,听说学校正在准备新建一个多媒体中心?” 祝归宁知道自己和冯顺的家庭背景,自然也能明白为什么李朝阳要向殷山越发难,说白了只不过是柿子要挑软的捏。 刚刚在教导主任说出来请家长的一瞬间,祝归宁敏锐地捕捉到了殷山越眉眼之间掠过的一丝yin沉。 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还是太短,平日里心照不宣,根本不会提起对方的家庭状况。因此殷山越母亲的形象,对于祝归宁而言,全部来源于那天傍晚,在殷山越家的小超市收银台背后,那个穿着脏兮兮的围裙,坐在马扎上摘豆角的沧桑女人。 祝归宁垂下便在心里做出了决断:“这样吧,老师,我给我妈打个电话,缺的那笔资金由祝家补上,您觉得……怎么样?” 听到从祝归宁嘴里说出来的话,教导主任像是被按了暂停键,整个人的动作为之一顿,眼神之中闪过一丝松动。 的确,灵中在九月份刚开学时参加了市一级的优秀民办学校评选,一经评定,当地政府便会为该学校在很多方面提供便利和支持。而其中一条标准便是需要考察参选学校的硬件设施。 灵中的校园刚刚翻新,一下子比当地其他学校的水准高出很多,评上优秀学校的希望很大。唯独一点拖了后腿,那就是校园内并没有配置多媒体中心、开展计算机相关方面的课程和培养。 这件事情爆出来,本身就涉及到了祝家的丑闻,假如祝归宁真的能够说服他的母亲,让祝女士对学校进行投资……李朝阳的眼睛亮了亮,整个人周身的气势瞬间柔和下来,见风使舵的水平一流。 “小祝啊,”教导主任的双手从那叠厚厚的信息记录表上放下来,脸上露出一个温吞的微笑,摆出一副大人的姿态,用开玩笑的口吻对祝归宁说道:“学校评优的事情是大事,你可别随随便便说几句玩笑话,逗老师开心。” 殷山越不是蠢人,三言两语之间,轻易便探察到了祝归宁提出来的条件和他的交换意图,一瞬间,眉间多出了几道沟壑,拉住祝归宁的手腕,朝他摇摇头。 祝归宁神色未变,悄悄地拉着殷山越的手一同藏在自己身后,和他五指相扣。 殷山越低头望了一眼两人交叠的手指,心脏沉了沉。最后还是老实地站在了祝归宁身旁,没再多说什么。 祝归宁昂着下巴,淡定地同教导主任谈条件:“只是在这之前,希望学校能够尽快查出来,到底是谁把那些海报贴到小黑板上,能够给我和我的母亲一个交代。” 祝归宁没有像之前一样一口咬定海报是冯顺贴上去的,明摆着是主动退了一步,给校方留下了转圜的余地。同时提出报酬丰厚的条件,相应的,学校如果想建成多媒体教室,便要在今后对于罪魁祸首进行处理,并且不再帮助冯家追究殷山越的责任。 “既然您说是误会……那么误会总归是要解开的,对吧?” 作者有话说 有二更,这两天要忙的事情太多了,停更两天实在是不好意思 这章过渡一下,可能有点无聊 第二十章 两个人从教务处走出来时已经到了上课的时间,校园里空荡荡的,同学们都已经回到教室,开始了一整天的课程。 祝归宁背着自己的书包埋头往前走,步子温吞,一言不发,薄唇紧紧地抿成了一条线,鸦羽似的睫毛垂下来,在眼睑处铺下一层晦暗的yin影,手机贴在耳边,似乎是在等待电话那头的人接起。 殷山越紧跟在他身后,满脑子都是之前办公室里面祝归宁跟教导主任针锋相对的模样。一想到小家伙提出来那样的条件不止是为了自己,其中更有他的一部分原因,殷山越的心脏便不由自主地变得滚烫。 殷山越快步往前,同祝归宁并肩。 祝归宁握着手机,仍在同那人打电话,见殷山越走到了自己身边,便很自然地偏过头,用脸颊的软r_ou_在殷山越的肩膀上蹭了蹭,留下一片余温。 殷山越不知道祝归宁在联系谁,并没有打扰他的通讯,只是伸出手在小朋友的脑袋上揉了一把,顺便将他挂在肩膀上的书包摘下来,很自然地拎到了自己的手里。 电话在响了好几声之后终于被人接起,祝归宁未曾开口,便率先从听筒里面传来阵阵气喘与娇吟。 祝归宁处变不惊,沉默几秒之后淡然开口:“……妈。” 对面的响动不停,从两个人交缠的呼吸变成了衣料摩擦的悉索声。大约又过了半分钟,听筒里面响起打火机被人按动时的“啪”的一声,随着烟草燃烧,一道略显沙哑的女声响起,经过信号的转播,显得有些失真:“宝贝怎么会在这种时间打电话给妈妈?” 没等祝归宁回答,祝穗缨便发出一声温软的闷哼,随即把电话拿远了,对那边的人含嗔带怨地说了一句含糊的“别心急”,很快,一道更模糊的男声从听筒里传出来,只不过具体说了些什么,祝归宁并不能听清。 祝归宁握着电话的手没有动作,僵直着将那台巴掌大的机器放在耳边,本来就没什么血色的脸颊变得更加苍白。 祝穗缨把手机重新凑近了耳边,她深吸了一口自己手中夹着的女士香烟,缓缓吐出一个烟圈,对于打断自己好事的儿子显然已经失去了耐心,开口道:“宁宁,你知道的,妈妈不喜欢在电话里谈事情。” 祝归宁盯着自己的脚尖出神,没有回答她。 “宝贝,如果你真的想要跟……嗯啊……跟妈,妈妈说话,你知道该怎么做的,嗯?” 祝穗缨此时的声音已经不再平静,阵阵气喘夹杂着断续的话音,显然,是她身边的那个男人不满办事中途被一个小屁孩打断,两个大人不顾会不会给电话那头的孩子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很快又开始干柴烈火。 祝归宁听着自己母亲的现场,脸上的表情却冷漠得令人心惊,满眼晦暗,直到对方的手机大概是掉到了床底下或者哪里,那些 y/靡的声响逐渐远离,他才开口回答道:“……好。” 殷山越对于祝归宁和电话那头的人的聊天内容不得而知,却眼看着祝归宁的脸色变得越来越差,连带着他自己也皱紧了眉头。 祝归宁挂断电话,有些神经质地咬了咬自己的唇角。殷山越看见他这个动作,抬手捏了捏祝祝归宁泛白的脸颊,主动问道:“怎么了?” “我想吐……”祝归宁的眼神略有些发直,嘴里含混不清地念叨了几句话,不过很快,他便从那种怔怔出神的状态中扯回了思绪,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了什么之后,从眼底泄出一丝慌乱。 “…想吐?”殷山越眉头越皱越紧,下意识地抬起手背,试了试祝归宁额头的温度:“生病了?” “没事。”祝归宁的失态只不过是一瞬间,下一秒钟便收敛了不小心暴露出来的惊惶,伸手抓住了自己的书包带,蹙起眉头,想要把书包从殷山越手里拿回来:“我有事要回家一趟,你……” “我送你。”殷山越没让祝归宁把书包扯回去,伸出左手,牵起来祝归宁冰凉的指尖,右手笨拙地将对方被晨间凉风吹乱了的额发抚平,看着祝归宁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认真道: “我送你回家。” *** 祝归宁说的“回家”,显然不是指回到自己那个老旧小区里面的出租屋。 两个人打了辆车,祝归宁给司机报地址的时候殷山越便反应过来,他们要去的地方是两年前灵海新开发的楼盘,地处沿海黄金地段,不仅有套房,更多的则是海景别墅,跟老城区里面的房子比起来,房价翻了好几十倍。 开发商看中了灵海的气候和国家给出来的扶植优惠政策,走高端路线,能住进去的人非富即贵。 出租车开了大约半个小时,终于停在了别墅区的售楼处前。 祝归宁拉开车门,下车的一瞬间,鼻尖掠过一阵腥咸的海风,清晨的云雾散去,太阳的光线直挺挺地落下来,扑在售楼部前面“百川归海”几个金灿灿的大字上,反s,he出来的光线晃得人眼睛生疼。 殷山越牵起来祝归宁的手,动作十分自然,抬手捏了捏对方柔软的耳垂,没话找话:“这就是你家?” 祝归宁垂着眼皮,看不出情绪,含糊地“嗯”了一声。 “乖了,”殷山越用空着的一只手摩挲几下祝归宁后颈那一小块皮肤,没头没脑地哄他:“别怕。”不得不说,有时候殷山越那些近乎于野兽一般的直觉准得可怕。 祝归宁的指尖下意识地缩了缩,被殷山越掌心的温度安抚下来,点了点头。 他从那个殷山越见过的小布包里面掏出一块透明的水滴状磁卡,两个高中生身上还穿着校服,公然牵着手在本应该上课时间刷卡打开了小区自动门的门禁。 海景别墅走的是量少质高的路线,因此数量比起楼房要少得多,每一幢别墅都经过ji,ng心选址,两两之间相距很远,不会存在相互打扰的情况。 整个“百川归海”除了错落有致的楼盘布局,每一条小路上都修了花池,里面的花草半月一换,即使是冬天,都要保持绿意盎然的效果。 祝归宁牵着殷山越的手,穿行在铺满鹅卵石的小路上,绕了好几个弯。 到达别墅之前,祝归宁往“家”的大门口投过去匆匆一瞥,脸色却猛然变得有些奇怪,紧紧地攥住了殷山越的手,冲他摇摇头,示意不要再往前走。 殷山越顺着祝归宁的意思停下脚步,别墅附带的花园刚刚好为他们营造了一个视觉死角,两人走到了拐角处藤曼茂盛的花墙之后,并没有急着出去。 透过绿色枝条的缝隙,殷山越看清了正在发生的一切。 一个穿着银灰色西装的中年男人站在别墅的大门口,他的双手放在面前女人的腰肢上,动作不停地抚摸着女人的腰tu,n。 两扇铜绿色的铁门向外敞开着,一男一女依依惜别,额头相抵,正在低语着什么。 祝穗缨身上穿着一件酒红色的真丝吊带睡裙,指尖夹着一根女士香烟,将自己浑身上下的痕迹大咧咧地暴露在日光地下,一头棕红色的大波浪卷发在脑后挽成了一个发髻,左手拿着那个男人的公文包,一边嬉笑,一边在男人的唇角处留下艳红的吻痕。 祝归宁漠然地看着这一切,突然就有些不情愿殷山越看到自己那些畸形的家庭关系了。 此时祝穗缨和那个男人的打情骂俏已经结束,她将公文包塞进对方怀里,在墙面上按掉了烟头,转身回了别墅。 祝归宁眼看着女人的身影湮没在大门背后,于是收回视线,垂下眼睫,对殷山越低声道:“……你就在这里等我,好不好?” 像是害怕殷山越不答应似的,祝归宁咬了几下自己的嘴唇,有些急切地补充:“我很快就会回来的,很快。” 殷山越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祝归宁,如同一只害怕被人丢弃的小宠物,向他可怜巴巴地求情,唯一的诉求是不要揭露他的难堪,不要在这以后轻易地抽身而走。 这跟他之前洒脱放纵,甚至是游戏人生的行事作风比起来,说是天差地别也不为过。 殷山越捏了一把祝归宁脸颊上面的软r_ou_,点点头。 第二十一章 祝归宁伸出手指往电子锁上面按了一串密码,别墅的大门应声而开。 扑面而来的是一股空调的冷气味,跟深秋时节的海边比起来,别墅里的温度居然还要更低一些。祝归宁蹙起眉心,很不自在地扯了扯自己卫衣的领口,往屋子里面走。 roushuwu. 祝穗缨侧躺在一张贵妃椅上,腰侧裹了一条又厚又长的皮草,光裸着两条修长的白腿,脚上的指甲涂成了血红色。 她似乎对祝归宁逃课回家这件事并不感到意外,整个人一动不动,右手托腮,朝着大门口的方向瞥一眼,随即冲着祝归宁招了招手,喊他过来坐。 祝归宁垂下眼睫,缩在卫衣袖子里面的手指攥得很紧,骨节处甚至隐隐泛了白。即便如此,他的脚步却仍旧不停不停,直到站在祝穗缨面前,状似随意地挑了一张附近的米白色沙发坐下去。 凶猛 第9节 凶猛 第10节 凶猛 BL 作者:冉冉朝阳 凶猛 第10节 祝穗缨起身,坐在贵妃椅的边沿,将皮草围在了自己的肩膀上,挡住胸前的一片风光。 她点了一根细长的烟草,偏过头,往另一个祝归宁不在的方向吐了一口烟圈,随即转过来伸出手,想要去摸祝归宁的头。 祝归宁躲闪的动作很大,没让那几根白皙柔软的手指碰到自己,抗拒亲生母亲触碰的意图丝毫不加掩饰。 祝穗缨摸了个空,却没有太过于惊讶,反而勾起艳红的唇,眼底流露出来星点的无奈和宽容,像一个真正的慈母一般摇摇头,嗔怨道:“宁宁长大了, 不爱让妈妈碰了。” 祝归宁冷眼看她,没有被女人这种浮于表面的表演所打动。 比起刚刚在殷山越面前的患得患失,此时此刻的祝归宁更像是蜷缩起来的刺猬,将柔软的肚腹掩埋在了最深处,展示给旁人看的只有一根根又硬又利的尖刺,如同盔甲,令他冷硬得刀枪不入。 祝归宁偏过头不理她,余光却恰巧瞥见了水晶茶几上面摆着的一台索尼相机,旁边还放着拆除出来的存储卡,黑色,小半个巴掌这么大。 祝归宁额前的青筋一跳。 就在这个时候,别墅里二楼的某扇房间门突然被人从里拧开门锁往外推开,发出“吱呀”一声。 楼底下两人被响动吸引了注意力,视线沿着扶梯,下意识地朝楼上投过去。 赵奕彬像是刚刚从浴室洗完澡走出来,浑身上下光溜溜的一丝不挂,脖颈处搭了条聊胜于无的白毛巾。他没想到祝归宁会在这个时候回来,脸上露出一丝讶异。 祝归宁坐在沙发上面并没有起身,将视线收回来,盯着自己脚尖的汉白玉地砖,喉头耸动了几下,说话的声音沙哑又含糊: “……爸爸。” 楼上站着的那个男人看面相不过三十五六,听到祝归宁的声音,脸上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他往前走了几步,站在二楼的栏杆后面,拿起颈边的白毛巾擦干净自己胸膛前面滑落下来的水珠,冲着祝归宁点点头,在祝穗缨眼神示意下没再遛鸟,随即转身回到了之前的那个房间。 祝穗缨指间的女士香烟燃烧大半,烟草的焦糊味里面还夹杂着一点点柑橘的香气。鬼使神差,女人想到了两天前酒店厨师给自己打过的电话,开始同祝归宁没话找话:“妈妈平时给你订的午饭,宁宁怎么都不吃呢?” “……”祝归宁并没有想过祝穗缨居然拿这种无聊的小事情当作开场白,他皱了皱眉头,没有回答。 祝穗缨自讨无趣地耸耸肩,脸上的表情很无辜。她俯下身,从水晶茶几中间拖过来一盏银质的烟灰缸,将香烟的烟头摁灭在上面,飘起来一缕薄薄的烟。 烟灰缸的造型很别致,做成了层叠的莲花花瓣模样,只是上面堆满了烟头,破坏了烟灰缸本身的美感。 屋子里的气氛很僵,祝归宁和祝穗缨不像母子,反倒更像是两个陌生人。 “说吧,”祝穗缨不再迂回,从贵妃椅的夹缝中间扯出来一个ji,ng致的纯手工定制刺绣手袋,拧开上面的搭扣,白皙纤瘦的指尖半搭在手袋边缘,对祝归宁说:“这回想要妈妈给你多少钱?” “……”祝归宁抬眸,同她对视:“给我们学校捐一个多媒体中心。” “小事情,”祝穗缨咧开嘴,笑得轻松,从烟盒里面重新抽出来一根香烟叼在唇间,却没有点燃:“但是宝贝,你得告诉妈妈,为什么突然要这样做?” 祝归宁的眼神闪烁了几下,没吭声。 祝穗缨也不为难他,笑了笑:“你从小就不爱和妈妈说话。” 女人今天唇上的雾面口红色调选得ji,ng巧,衬得她整个人气色很好,配合着一张用无数护肤品和医美手段堆砌起来的脸,不太像一个四十八岁的母亲: “妈妈答应你了,毕竟妈妈这么爱你。” 祝归宁不为所动,想起来刚刚在别墅门前的、冯远航的脸,心脏一阵紧缩。 “在家吃饭吗?”祝穗缨问。 祝归宁沉默良久,仍是摇了摇头,他对祝穗缨很吝啬,惜字如金:“不。” 祝穗缨并没有强求,而是站起身,穿上了地毯上面放着的一双兔绒拖鞋,走到旁边的酒柜,拉开储物的那一层,从里面挑了三五件燕窝人参之类的补品,回来放到祝归宁的脚边,柔声道: “读书太累了,宁宁把这些拿回去吃掉,补身子。” “……就当妈妈求你,嗯?” 祝穗缨站在祝归宁身边,重新伸出手,摸了摸小孩子柔软蓬松的额发。 祝归宁坐在米白色的沙发上,裸露出来的小腿被室内的空调的凉风吹起一阵ji皮疙瘩,整个人像一块木头,僵硬,板直。 却没有再拒绝祝穗缨的抚摸。 就在祝穗缨把手收回去的一刹那,祝归宁狠狠地闭了闭眼,随手胡乱抓了三两个补品的袋子,“腾”地一下站起身朝门外走去,就连道别的声音都很模糊。 小儿子来去匆匆,见自己一面,却似乎只是为了要钱,敷衍得连理由都不愿意告诉她——哪怕是编造。 祝穗缨却并没有什么脾气,她捏着刚刚点燃的第三根烟,微微回头,同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楼上走下来的、赤裸着上半身的赵奕彬接了一个缠绵缱绻的吻。 只不过祝归宁出走时关门的响动还未尘埃落定,祝穗缨放在那个刺绣手袋里的手机却响起了接到消息的提示音,清泉一般叮咚作响。 祝穗缨将手机拿出来,涂了艳红蔻丹的食指在屏幕上点点划划。 随着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加载成功,屏幕上赫然出现了一张十分清晰的照片——祝穗缨耽于情欲的模样突兀地跳出来,层层叠叠十几张海报,贴在灵中的公告栏上面,一堆穿着校服的高中生围成一圈,神色怪异,冲着海报指指点点。 顺着往下一划,紧接着便是另一张照片。 那似乎是灵中的学生信息表,冯顺冯利的注册信息被人特地挑选出来,并排摆在实木的办公桌上,上面贴着两个人学生证的证件照,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四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方。 最让人在意的是父母联系方式的那一栏,父亲只是签上了冯远航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母亲的一边则详细得多,姓名,联系电话,家庭住址……事无巨细,填写得相当完整。 祝穗缨盯着屏幕的眼神变得微妙起来。 她伸出细长的手指,修得圆润的指甲在屏幕上的某一处敲了敲,望着冯家两兄弟母亲的名字,居然一时间走了神。 赵奕彬俯下身,手指往祝穗缨的衣襟里面探,吻咬几下祝穗缨的脖颈。只是在不经意间看到女人手指指向的地方时,整个人的动作明显一愣,下意识地脱口而出:“祝穗蔓?” 祝穗缨被他的声音唤回了神,轻笑一声,握住了赵奕彬的手掌,答非所问:“宁宁生气了。” 女人随即像是被自己的话逗笑了一样,将烟蒂塞进了赵奕彬的嘴里,反身攀附上去,在男人ji,ng壮的胸膛上磨蹭,含糊道: “……毕竟还是个小孩子啊。” *** 祝归宁在关上祝家别墅大门的一瞬间,原本那些伪装出来的冷静瞬间分崩离析,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站在原地深深地吸了一口冷气。 他抬步往外走,后背被冷汗浸的shi透,几乎可以称得上是落荒而逃。跨着大步越过了别墅附带院落的铁门,刚刚一转弯,整个人便直愣愣地扑进了一个怀抱里。 殷山越在花墙后面守株待兔,如今祝归宁自投罗网,他便毫不客气,揽着对方细腰的手臂紧了紧,往自己的怀里带。 祝归宁憋着的一口气瞬间泄了个一干二净,他攥着殷山越衣角的手紧了紧,放松下来之后才自觉有些羞耻,神经过于紧绷,于是变得敏感而脆弱。终于回到了他认定的安全区,这个时候再矫情,小题大做的意味便衬得十足明显了。 殷山越搂着他,显然是照顾自己还在上小学的妹妹习惯了,伸手便往祝归宁的后背摸过去——小孩子多动,每到秋冬里面穿着的秋衣便很容易汗shi,因此时常要给他们换掉垫在后背的布巾,免得等到静下来之后再着凉。 指尖触到了祝归宁的冷汗,殷山越低低地叹了口气,评价他“不省心”。 “乖了,不怕,”殷山越话音顿了顿,紧接着便捧起来祝归宁的脸,往人的额角落下几个绵密的亲吻,停在祝归宁后背的手还安抚似的拍了拍,哄他:“哥待会带你出去玩,嗯?” 第二十二章 祝归宁赤着脚站在沙滩上,手里捧着一个海碗大的青皮椰子,吸溜着里面的椰子水,低下头,盯着蹲在自己面前的殷山越头顶上的头发,伸手挑起来一绺,轻轻地揪了揪。 “嘶——”殷山越两只脚踩在柔软的细沙上,正在帮祝归宁折裤腿,冷不丁地从头顶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激得他倒抽一小口冷气。 殷山越知道是祝归宁手痒,他嘴里空叼着根吸管含糊地骂:“小东西欠揍呢吧?” 虽然殷山越的嘴上这样说,可实际上手里的动作却不停,非要把祝归宁的七分裤折到膝盖往上,确保不会被海水和沙子弄脏之后才撑着自己的大腿站起身。 两个人刚刚在吕庆家的小摊子喝过一盅海鲜粥,吕庆的姐姐见祝归宁长得好,非要给小朋友开个椰子,请他喝纯天然椰汁。 祝归宁还没把椰子接过来,就隔着冰柜,脸上冲人家小姐姐露出一个甜笑。 殷山越眼看着吕庆她姐一个嫁了人的妇女同志脸上一点点爬上红晕,额头的青筋鼓起来,很有些吃醋。 紧接着抱了个大椰子的祝归宁就被殷山越从这种不卫生的流动小摊贩前面扯走了,临走之前还没忘记从装吸管的塑料桶里面抓上一把,塞进椰子里给祝归宁吸溜着喝。 殷山越站起身,把自己手掌中央沾上的沙子拍干净,一把揽过祝归宁的肩膀,大摇大摆地往前走。 现在是旅游淡季,今天又是工作日,因此一整片连着大海的沙滩上只有殷山越和祝归宁两个人,右手边就是扑腾着浪花的海水,脚底下的沙子被水浸得shi透,粘腻绵软,贴在皮肤上留下一片冰凉。 海风不小,将祝归宁额前的碎发整个儿掀起来,细碎乌黑的发丝在风里飞舞,有几根粘在他的脸颊上,刮蹭着皮肤,很痒。 祝归宁怀里抱着椰子腾不出手,殷山越看着他眯眼皱鼻子、整个人都不太舒服的样子,心里一下子就舒服了很多。 两个人停下脚步,站在原地,殷山越扶着祝归宁的脑袋不让他乱动,从裤兜里面掏出来几根给他们家小妹备用的纯黑色发卡,把那些作乱的碎发别起来,露出来光洁的额头和底下ji,ng致的五官。 “像个小姑娘。”殷山越捧着祝归宁的脸仔细端详,咂咂嘴,下了个结论。 祝归宁也不恼,吊起眼尾,瞥了殷山越一眼,捧着椰子,凑上去殷山越的耳边,故意软着嗓子,细声细气地喊他“小哥哥”,喊完一声就伸出来舌头,shishi热热的舌尖往人的耳垂上面一勾,吐息之间,带着椰子水的清香。 殷山越被他撩得嗓子发干,心里面小声地骂了句脏话,觉得祝归宁是个实打实的狐狸ji,ng。 二话不说就捧起来祝归宁的脸,低下头去吃他的唇r_ou_,舔舐吸吮轮番上阵,搞得高兴了就轻轻地咬一口,恨不得把人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一路上走走停停,殷山越把人带到了一片更加宁静的海滩上。 他们在海边找了个已经废弃了的救生塔,攀着微微生锈的扶梯往上爬。 救生塔,顾名思义便是灵海政府为了保护来海边游玩的民众的生命安全,在海边设立的专供救生员使用的高塔。 穿着橘红色救生衣的救生员往往就坐在高台上,盯着海面和人群的一举一动,只要发现异常,便能够立刻下海救人,不耽误时间。 这座救生塔设置的地点有些偏僻,海水浅,海景也比不上其他地方,游客自然来得少。久而久之就变成了废弃的地方,很少有人知道。 椰子祝归宁舍不得丢,殷山越便帮他从扶梯底下抱上来,再塞进他怀里。 两个少年坐在高台的边沿吹海风,祝归宁晃着两条白皙的小腿,怀里捧着椰子,乖得连睫毛翘起来的弧度都是驯服的。 祝归宁垂着眼皮,盯着自己怀里面的青皮椰子,用视线在上面勾画着几根并不存在的纹路,开口说话的声音很轻: “我妈……在她的年纪还很小的时候,就被人拐来灵海,卖给当地的人家做童养媳了。” 那个时候的灵海甚至连县城都不算,只是个沿海的小渔村。 落后,愚昧,贫穷。 除了填饱肚皮,每家每户最大的愿望就是给家里的儿子娶上一个好媳妇,再让媳妇生一个大胖儿子。 祝穗缨当年才七岁,和她的双胞胎妹妹结伴,一起去少年宫学舞蹈。 一对儿姐妹花的成绩都很优异,学得快,有恒心,肯吃苦,所有老师都很喜欢这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小女孩。 ……只不过意外来临之前永远不会给人预兆,同时往往和悲剧结伴。 就在某天两人从少年宫出来,跟老师告别过后,两人手牵着手走在回家的路上。 祝穗蔓突然想吃麦芽糖,于是跟姐姐说了一声,便钻进了街角的小卖店。祝穗缨背着书包,靠着满是红红绿绿的玻璃橱窗,等着妹妹从小卖店里出来。 突然,从街角冲出来两个大妈模样的女人,声称是小女孩们的姨婆,她们猛地抓住了祝穗缨细痩的胳膊往街角里拖,嘴里还不停地用当地的方言骂她“不听话”“离家出走”。 那时候的街上没什么人,即便是有路人注意到了这边的s_ao乱,也只当小孩子不听话,家里的阿姨婆婆正在教训孩子。 祝穗缨整个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傻了,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两个女人拖到了街角。 祝穗缨崩溃,哭喊,尖叫,挣扎的动作一刻都没有停下,甚至试图张开嘴,狠狠地咬住那妇女的胳膊。只可惜一个七岁女童的力气怎么比得上那些常年在田地里干活的妇女,除了被她们多扇几个巴掌,她的反抗如同蚍蜉撼树,通通都是徒劳。 “七岁以前一直是爷爷奶奶照顾我,”祝归宁松开了手里的椰子,拉起来殷山越的手臂,用自己脸颊上的软r_ou_蹭了蹭对方掌心的老茧:“可是我跟他们,却半点血缘关系都没有。” 祝归宁把脸埋在了殷山越的手心里,发出来的声音很闷,一点一点地把那个残破的故事拼接完整。 祝穗缨几经转手,从首都到中国南端沿海的渔村,中间不知道受了多少罪。 最后是被当地的一个渔民花三百块钱买下来,留在自己家里,给他八岁的儿子当童养媳。 这个渔民,就是后来祝归宁所说的那的“爷爷”。 渔民家里贫穷,跟祝穗缨在首都的家庭条件天差地别。人品不坏,并没有打骂孩子的习惯,对一个买回来的女娃娃,也能尽量做到一视同仁。只可惜思想愚昧,无论祝穗缨怎么恳求,他们都不肯放她回家,一口咬定“你就是我们孙家的儿媳妇,长大了要给我们生儿子的”。 祝穗缨极其要强,怎么可能甘心留在这种穷乡僻壤,蹉跎一生,为一个愚昧的渔民的儿子生儿育女? 或许从那时候起,祝穗缨的心里便存了恨,积压多年,在她的心底深深地扎了根。 命运的的确确太捉弄人。 就在渔民的儿子到了十八岁,家里打算给两个人办一个风风光光的酒席,正式将祝穗缨娶进门的前几天,那青年人同其他伙伴出海,不幸遇到海啸,最后尸骨无存。 第二天,渔民还没从失去了儿子的悲痛中走出来,两夫妻便发现祝穗缨拿走了家里面的所有积蓄,偷偷溜走了。 谁也不知道这个买来的小媳妇逃去了哪里。 渔民夫妇再同她见面的时,已经到了十三年后。 祝穗缨当年逃走之后四处漂泊,抓住了国家发展沿海地区的机会,下海经商,硬是打拼出了自己的事业,成为了大名鼎鼎的女富商。 那时候的灵海发展初具规模,她重新回到这个地方搞投资,同时,在她三十岁的这一年,给那两个老人家里带回了一名男婴。 男婴的父亲听说只是个会所的鸭子,很年轻,傍了祝穗缨这个富婆,两个人居然就这样结了婚,还生下来一个儿子。 没有人知道祝穗缨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除了那对年迈的渔民夫妇。 祝穗缨睚眦必报。 他们想要孙子,就给他们一个孙子。只不过这个孩子是从他们的准儿媳妇肚皮里生出来的,种却是由别的野男人播撒下来。 这比叫他们断子绝孙还要狠毒。 男婴被祝穗缨放在了小院门口,只有一个襁褓。 女人放下了孩子能洒脱转身离开,两个老人却不忍心,叫这个无辜的小生命冻死在自己的家门口。 即使无比屈辱,却也只能认命,把小娃娃抱回家里,去养育一个同自己儿子毫无关系的幼儿。 到底还是咽不下那口气的。 虽然渔民家并没有短了祝归宁的吃穿,那些对于他的母亲的咒骂埋怨一刻不停地回响在小院里。 老两口心里的恨用另一种方式施加给了当时还年幼的祝归宁。有时候恨屋及乌,还会拧着小孩子的耳朵,骂他“小丧门星”。 直到七岁,他被祝穗缨接走,两个人之间却再也没有能搭建起正常的亲子关系。 他们互相怨恨,互相折磨,明明彼此应该是世界上联结最紧密的人之一,却如同陌生人一般,甚至连陌生人都不如。 “我有时候会恨她。”祝归宁盯着远方的海平线,顿了顿,接着道:“但是有时候也会想,或许我的出生,其实就是一个最大的错误。” 他在叙事时整个人的情感很抽离,明明是切身的苦痛,经他的口转化,再吐出来时已经是风轻云淡。 也不管殷山越的反应,祝归宁自顾自地说完,停下来歇了一口气。 他抿着吸管往上吸溜椰汁,脸颊鼓起来一个软乎乎地小包。殷山越同他挨着肩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很近,甚至能闻到椰子的清香,他看得心痒,也很痛。 殷山越一向动作比脑子快,没等祝归宁把含在嘴里的椰子汁咽下去,唇齿便被人用巧劲撬开。 椰子水从两个人交缠的唇齿间一点一点地流下来,顺着祝归宁的下颌,往他的衣领里面钻。 殷山越单手扶着祝归宁的后脑,不顾两人中间还夹着一个椰子,另一只手顺着祝归宁的衣摆往里探。满是老茧的手指冷不丁地往那片细嫩柔滑的皮肤上刮蹭,激得祝归宁从鼻腔发出一声闷哼,绵软粘腻,撩起来殷山越心头的万分怜惜。 就像是只有通过接吻,才能把他的宝贝从无边苦海之中解救出来,圈禁在自己的地盘里,从此以后不再受到伤害。 “你没错,”殷山越捧着祝归宁的脸,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说得认真: “你没有错…我的宝贝,从来不会错。” 两个人拥抱,断续地接吻,在一片狭小而高的平台上,耳边的海风声巨大,底下就是翻涌着浪花的海水。 呼吸从急促到平缓,心跳也变得不再剧烈,祝归宁趴在殷山越的怀里,看向对方的眼神里带上了几分柔软。 殷山越捏着他的下巴,用拇指擦掉了残留在对方嘴角处的水渍。 第二十三章 椰子水还剩小半,被殷山越拿过来,就着祝归宁用过的吸管喝了个ji,ng光,随手推到了高台的角落,青皮上沾了一层灰。 殷山越拍拍手,把祝归宁拉过来,抱到自己的大腿上,左手手臂横拦在对方的腰间,搂得很紧,低头亲了亲小朋友的唇角。 最苍白的安慰莫过于言语,殷山越伸手把祝归宁脑袋上的发卡取下来,用自己的手掌将那些纷乱的发丝拨弄几下,露出对方光洁的额头,落下一个轻吻在眉心。 祝归宁目光闪烁,这些事情,上辈子他并没有和殷山越透露过一个字,要不是今天被他妈刺激太大,也不会开了这种近乎于诉苦的头。 看着对方脸上真切的担忧,祝归宁半趴跪在人身上,捧着殷山越的脸,亲了亲对方干燥的唇角,嗓音像是掺了白砂糖的蜂蜜:“这么心疼?” “不怕我又是在撒谎骗你。” 殷山越明显被他一句话挑起了些不太好的回忆,眉头蹙起来,伸手捏了一把祝归宁柔软的tu,nr_ou_,把人拉过来深吻,叼着祝归宁下唇的唇r_ou_用牙齿轻轻磨了磨,含糊道:“好……给你骗。” roushuwu. 祝归宁被他咬得抽了一小口冷气,感受着唇瓣上面传过来的隐隐刺痛,脸上反而露出一个笑来,伸手捏了捏殷山越的耳垂,认真地同他拥吻。 两个人在废弃的救生塔上几乎胡闹了一整个下午。 傍晚,殷山越把祝归宁送回家。等两个人走到小区门口,他牵着祝归宁的左手,左右看着斑马线两旁的机动车道,神色警惕,耳边夹着的手机正在给进货的胖子打电话。 凶猛 第10节 凶猛 第11节 凶猛 BL 作者:冉冉朝阳 凶猛 第11节 今天听胖子说仓库来了一批新口味的薯片,这个牌子一向好卖,殷山越订了五箱。 两个人进了小区,走到单元门楼下。 殷山越把跟胖子的电话挂掉,伸手捏了一把祝归宁的脸。确定对方眼眶干燥,没有再要哭的意思了,这才拍了拍对方的屁股,示意他自己上楼,两人道别。 祝归宁笑眯眯地跟他说“会想你”,看着殷山越转身往外走,自己也掏出来钥匙串,翻找着单元门的那一根。 殷山越刚刚转了个身,还没有往外走出来几步,口袋里的手机就又震动起来,原厂设置的基础铃声在安静的小区里面搞出来很大的动静。 祝归宁的动作因此停下来,抬起头和回身的殷山越对视一眼。 两个人随后并肩回到了空无一人的楼道里,站在楼梯的拐角处,殷山越点了接通。 殷山越那破手机堪比公放,刚刚划过去绿色的接听键,下一秒,吕庆的破锣嗓子就在楼道里面嚎开了:“我c,ao今天真是大快人心啊老大!临县那帮龟孙进局子啦!” 冷不丁地听到吕庆这嗷的一嗓子,殷山越的脸色黑了不少,顾忌着旁边的祝归宁才没有骂出声。殷山越抬手捏了捏鼻梁,耐下性子问道:“出了什么事?” 这回电话那头响起来的声音就没有那么刺耳了,郎申莉爽朗的笑声由远及近,大概是从吕庆手里面抢了手机,把事情的大致经过说了出来: “临县那帮人不是一直没从咱们手里占到便宜吗?今天他们老大请小弟们吃酒席,说是吃完就回去,不跟咱们耗了。说是可巧呢,那帮孙子喝大了,在大排档里面闹事,结果撞上了城西的也在那喝酒,两拨人直接就干起来了。” “也活该他们倒霉,那大排档离县政府不远,拆迁那一片儿的钉子户,两拨人打到最后分不出来哪边是哪边的,惊动了县领导,警察以来,直接把他们全部打包扔进警察局里了。” 郎申莉的声音里面颇有幸灾乐祸的意味,尾音上挑,整个人乐得比自己打架打赢了还高兴。 殷山越被她语气里面的兴奋感染,脸色轻松了几分,回复道:“我知道了,过两天请兄弟们吃个饭。”话音落下,电话那边发出两声欢呼。 挂了吕庆他们的电话,殷山越抬眼,注意到同样露出来一个笑的祝归宁,只是比起单纯地替他们,表情里面更多的是含着些若有所思。 殷山越这才隐隐觉出来些不对劲。 临县那帮人ji贼又yin狠,两次和城东的冲突都是在做了充分准备之后才下的战书。殷山越跟那些人明里暗里都接触过,知道那边的作风,比起一时热血上头正面硬刚,记仇之后再伺机报复才更像是他们一贯行事的风格。 ……冯顺冯利是混城西的,殷山越灵光一闪。 他看向祝归宁,眸色很深,没头没脑地问:“你干的?” “你在说什么?”祝归宁眨眨眼,露出来一脸无辜:“我哪儿有那本事。” 殷山越的眼皮跳了几下, 根本拿他没办法,最后也只能呼噜一把小狐狸ji,ng蓬松的发丝,嘱咐他:“注意安全。”说完便离开了楼道,找胖子去给家里的小超市进货。 祝归宁含着笑,垂下来眼睫,乖巧地答应了。 等殷山越离开以后,他立刻拿出手机,给某个不知名的账号转了一笔钱,数额巨大。 之后便是一夜安眠。 *** 谁也没想到,冯顺冯利被抓居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开头。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灵海的这一个秋天,注定不得安宁。 最先传出来出事消息的是电视频道。 灵海有个政府拨款立项弄出来的地方电视台,频道独立,内容匮乏无聊。 从早到晚除了转播中央一套的过气电视剧和晚间新闻联播,剩下的就是本土唯一的一个代表节目——《晨间新闻》。 晨间新闻这档节目最大的特点就是新鲜事新鲜报,现场直播,那个中年秃顶的主持人拿着话筒,每天清晨走街串巷地采访当地居民,跟他们聊聊家长里短,或者采访生活里面一些ji毛蒜皮的琐事。 新闻坚持了小十年,虽然的确是简陋了些,很多本地上了年纪的大叔大妈却也爱看,甚至就连出来晨练,腰间也要别一个收音机,边散步边听广播转播。 今天,秃顶主持人带着摄像大哥按着十年如一日的路线往前走。可是街道两旁与往日相比起来,却是有了些不同寻常的地方。 主持人必经的一整条街道的电线杆上面都被人贴上了整整齐齐的小广告,一群出来早锻炼的大爷大妈围成一圈,朝着电线杆指指点点。 中年秃顶的主持人眼珠子亮了亮,觉得是个热点,很有采访价值。于是带着摄像师便冲了上进去,以一己之力破开大爷大妈的重重围堵,把摄像机的镜头往那上面层层叠叠贴满了水泥电线杆的狗皮膏药上面怼。 随着镜头抬高,越过黑压压的人头,每家每户的电视机屏幕上面终于出现了清晰可见的画面。 摄像设备是年前台里新换的,机子稳定,像素很高,动态捕捉水平一流,目的在于实时直播的时候能够还原真实现场,跟观众们最身临其境的体验。 只见平日里贴满了重金求子生发秘方的电线杆在一夜之间齐刷刷地变成了同一张巴掌大的小广告。 上面有三个浑身赤裸的男女,一看就是在搞一些脏事儿。其中两个都被打上了厚厚的马赛克,剩下的那个站在画面最前方的男人,面孔清晰,似乎还被人做了特殊处理,显得他的脸格外清晰。 等到镜头稳定,主持人自己也挤进了人群中央站稳,这个时候,距离镜头转播已经过去了三分钟。 电视前面已经开始有人认出来了画面上这个正在搞3p,唯一能看清楚脸孔的男人到底是谁,认出来的人均是满脸讶异,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主持人扶了扶自己的眼镜,盯着小广告仔细辨认几十秒,随即大惊失色:“……县长?!!”他满头满脸都是冷汗,当机立断,掐了摄影师的转播线。 只可惜掩耳盗铃从古至今都是行不通的,越是这样,事情发酵的速度越比人们想象中的还要快上许多。 一般来说,县长这种职位上的调动比较频繁,任期未满就调走、升迁的人很多。 正巧,灵海县的县长冯远航便碰上了个能够升迁到市里的机会。名额只有一个,竞争对手却很多,只要从这个小县城蹦到市里,那么能够得到的利益是很可观的。 冯远航的性丑闻一出,竞争对手都在心里偷笑,知道这个人的仕途大概很快就要走到尽头。更有甚者直接把自己之前暗中搜集的证据材料,捅到了上一级,落井下石的速度可见一斑。 灵海是重要的沿海经济发展地带,特别是近两年,经济发展迅速,上头很重视。 他们知道消息的速度比普通民众快得多,举报材料才刚刚上报,立刻连夜成立了调查小组,往灵海出发。一大清早便敲开了冯家的大门,把还在睡梦中的冯远航带走调查。 之后很快便有消息露出来,说灵海县长的全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冯远航好色贪污,早年间不知道糟蹋了多少小姑娘。 老婆祝穗蔓是小三上位,生出来的两个儿子年纪比原配的女儿还要大。 家里两个儿子跟着城西的混混打成一片,仗势欺人,最近碰上了硬茬,现在还在所里关着。 一时间满城风雨,老百姓们最不缺的就是消遣,拿八卦打发时间,小道消息疯传。 …… 殷山越摆货架的时候听到了晨间新闻的s_ao动,他下意识地抬头,往收银台上面摆着的那个老旧电视机的方向看了一眼,刚刚好碰到看到熟悉的名字和挂在电视机屏幕上面的冯远航的性丑闻照片。 同那天在学校的公告栏上面一模一样的构图立刻闪现在他的脑袋里。 殷山越脸色有些难看,当即扔下了手中还没摆完的薯片,踩着自行车,径直冲到了祝归宁家门前,敲门的力道很大,把门板砸得哐哐响。 这时已经快十点半了,不出殷山越所料,祝归宁果然没去上学。 身上的校服倒是穿得整齐,家里电视开着,上面一时不停轮播着的关于冯远航的消息就像是胜利的号角,回荡在狭小的房间之内。 “你怎么……” 殷山越被祝归宁牵着手拉进了房间里,眼看着祝归宁脸上掩饰不住的笑意,喉头哽了一下。 他丝毫不敢相信这出自于一个高中生的手笔,除此之外,更加担心的是祝归宁的人身安全,生怕冯家的报复会冲着小狐狸ji,ng去。 殷山越的心情难以言喻,乱得如同打了死结的毛线球,担忧愤怒害怕搅合成了一团浆糊,他一时间甚至不知道应该跟祝归宁说些什么才好。 祝归宁见状踮起脚尖,在殷山越的唇角落下一个吻,权当安慰。 随即心情很好地拿起了电视遥控器,一遍又一遍地重播那段冯远航丑陋的、被情欲所支配变成一条公狗的丑陋模样,心里感叹。 重生之前自己虽然没比现在的年纪大多少,但是有些东西跟年龄无关,区别就在于你想不想做,做得干不干净。 他原本只是雇了几个黑工,避开摄像头,连夜在街头巷尾把那些处理过的照片贴上去。并没有想到电视台的主持人会没事找事,拿着摄像机给全县人民搞了个现场直播。 听说冯远航已经被带走调查,事情会这样顺利,里面未尝没有祝母的推波助澜。 ……但这已经不重要了。 祝归宁垂下眼睫,按掉了电视遥控器,兀自坐在了豆袋沙发上,伸手拍了拍自己身边空位,示意殷山越来坐。 等到殷山越坐下身,祝归宁便丝毫不知羞耻地蹭到了对方的怀里,偏着头,靠在殷山越弥漫着一股洗衣粉清香的肩窝,蹭了蹭对方的脖颈。 祝归宁伸手,从茶几上捻起来那张巴掌大的、模糊的照片,指甲在冯远航的一张脸上刻下了深深的印子,他感受到了殷山越越发僵硬的身体,轻声笑了笑,开口说道: “其实昨天的故事还没讲完,这才是剩下来的那一半。” 第二十四章 冯顺满脸yin沉,坐在拘留所里的塑料椅上,左腿的裤脚挽到了膝盖下,露出满是血痕和淤青的小腿,脚踝处甚至肿起来一个拳头大的鼓包。 冯利在不大的拘留室里踱着步,偶尔把视线投到哥哥手上的左腿,生了一后背的冷汗。 要是放在前几年,不,前几天都好,冯顺冯利有个跟局长是好兄弟的亲爹,他们根本不用遭这一趟罪,还没走到警察局门口就能被家里面的司机接回去。 可是最近警察局里派系争斗得厉害,冯远航又大厦将倾,局长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哪里还管的上那两个小兔崽子? 冯顺冯利两兄弟之前喝了个半醉,又因为聚众打架斗殴被警察一锅端,因为涉及的人员关系复杂,人数众多,直接被统一带到了拘留所批评教育。 进入拘留所的时候两人身上带着的手机就被直接没收了,在接受过全方位的检查之后,冯顺冯利便被带到了拘留室,里面放着一张行军床,两把塑料椅,空气还算干燥,并没有什么气味。 因为无法和外界取得联系,自然,兄弟两还不清楚自己的家庭正在面临着怎样的严重变故。 此时已经到了第二天中午,冯利急得嘴角生了个燎泡,他看了一眼哥哥面前的那一盒寡淡无味的盒饭,抿了抿嘴唇,开口劝他:“哥,要不你还是吃一点吧?” “吃个屁啊,”冯顺的心情也没好到哪里去,眉头之间的皱纹深的能够夹死苍蝇:“他妈的,老头子死哪去了?两个儿子莫名其妙被条子关了一天半,这么沉得住气?” 冯利讷讷,拽了拽自己的衣角,没再说些什么。 从小到大,双胞胎里一向是冯顺拿主意。哥哥的脾气不大好,有主见,固执,冯利的性子里又继承了来自母亲的懦弱,优柔寡断。 因此无论是混社会还是去打架,甚至是欺负同学,一直都是冯顺的决定,冯利垂着头跟在他屁股后面,不像是兄弟,更像个小跟班。 就在这个时候,拘留室的铁门处传来一阵窸索,随着钥匙摩擦锁孔的声音响起,有个面相十分年轻小警察推门进来,没有给两个闲着没事就危害社会治安的小混混什么好脸色:“你们可以走了。”不太客气。 冯顺放在膝盖上的拳头紧了紧,他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满眼yin鸷,一看就是快要发火的架势。 冯利胆子小,只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一把拉住了哥哥的手腕,冲他摇摇头。 冯顺看着弟弟满脸恳求,深吸了一口气,拂开了冯利的手,但到底也没再冲着小警察说些挑衅的话。 被冯利扶着肩膀站起来,冯顺刚刚往前走一步,牵动了小腿处的伤口,疼得“嘶”了一声,一瘸一拐地往门口走去。 两个人被警察带离了拘留所,今天灵海的天气预报说有雨,果不其然,天空一片yin沉,乌云层层叠叠地罩在上空,十分压抑。 临走之前,冯利憋着一口气,下意识地回头望了一眼。 小警察还站在原地,脸上的表情又变了一点,从那种恨铁不成钢的不客气转化成了似笑非笑,甚至有些怜悯的眼神。 c,ao。 冯顺被那种奇怪的眼神刺激得不清,嘴里爆出来一串国骂,可与此同时,一种强烈的不安感袭上心头,令他握住冯利肩膀的力道都加重了几分。 冯利不明所以:“哥?” 冯顺皱了皱眉头,松开自己的手,心里盘算着别的事,嘴上敷衍着:“没事,咱们先打车回家。” 兄弟两被放出来的时候,警察归还了他们的钱包和手机钥匙。冯利站在街边拦了一辆明黄色的出租车,从自己厚厚的皮夹子里面取出来一张崭新的五十元纸币,对司机说:“不用找了。” 他们都没什么玩手机的心思,靠着出租车后座座椅的椅背,在安静的车厢内盯着虚空之中的一点发呆。 很快,两个人回到了机关大院,在门口下了车。 大院门口设了个传达室,里面的两个看门大爷以往看到大院里的人回来,都会跟他们点头示意,再将挡车杆升起来,即使对冯顺冯利这两个小孩也不例外。 只是今天的确太奇怪,冯顺领着弟弟往院里走,无论是传达室的大爷还是里面清扫落叶的阿姨,看着兄弟两的眼神都十分古怪……冯顺心里再怎么难受也不得不承认,那模样,跟小警察如出一辙。 视线如芒在背,冯顺强迫自己不去体会其中的怪异甚至是怜悯,攥着弟弟的手腕,如同一阵旋风,走进了大楼。 他们家的房子是用公务员购房名额买的,面积大约两百平,冯顺知道自己亲爹在外面还有房产,只不过从来不跟他妈说,让母子三人加上那个小拖油瓶,憋屈地住在这种地方。 冯利上前,拿自己的钥匙拧开门锁。 两兄弟踏进房间里去,出乎意料的,屋子内居然空荡一片,父母都不在,保姆也不知所踪。 “……他妈的!” 冯顺盘踞在心口的郁气一时间爆发,抓住鞋柜上面的玻璃花瓶,在大骂一声之后狠狠地朝着地面上摔过去,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冯利被吓得打了个激灵,不知道哥哥又怎么了,脑袋往下缩了缩,甚至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小步。 冯顺喘着粗气,稍微冷静了些许,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开通讯录,给母亲打了个电话。 没过多久,熟悉的铃声在家里响起,冯顺脸色顿时黑如锅底。 他烦躁地抓了一把脑袋,旁边的冯利怯生生地给他建议:“哥,给保姆打个电话问问情况吧?” 冯顺点头。 这回电话虽然响的久,但是到底还是接通了。 保姆照顾了他们两个快十年,吃住都在冯家里,跟他们的关系都不错。 保姆接了电话,声音带着一丝不可察觉的慌乱:“少爷。” “吴妈,”冯顺蹙着眉头问她:“家里怎么一个人都没有?我妈呢?” 吴妈此时此刻正站在医院病房里里,帮床上昏迷着的祝穗蔓按着手上被清创包扎过的纱布,看着祝穗蔓紧闭着的双眼,声音苦涩:“夫人现在正在在医院里。” “什么?!”听到这话,冯顺冯利两个人的反应都很大,急急忙忙地问她:“我妈怎么会在医院里?!她出什么事了?” 保姆哽咽几下,这才说出了事情真相。 原来就在今天早上,冯远航刚刚系好领带,拿上公文包准备出门上班。哪曾想家里的大门被一群穿着制服的人敲开,二话不说,直接要把人带走。 祝穗蔓被嘈杂的动静吵醒,目睹了冯远航被人抓走的画面,登时ji,ng神就已经有了崩溃的迹象。 很快,家里来了一个快递,祝穗蔓把快递拆了,看完里面的内容,居然直接一言不发,在浴室里面割腕自杀。 好在保姆发现得及时,和司机送割腕自杀的祝穗蔓去了医院,医生说她的伤口不深,只是本来就有些贫血,这段时间必须静养,不能再受刺激。 冯顺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他抖着手,问吴妈:“你说,我爸被人抓走了?” 吴妈的声音也很愁苦,却又不知道应该怎么跟两个小孩子说他们父亲的丑闻,只能嗫嚅着含糊道:“小少爷,您打开电视看一看。” 冯顺顾不及挂电话,直接把手机往地上摔下去,扑到电视机前,打开了电视的开关。 一瞬间,电视机的屏幕上面出现了灵海地方台的循环播报。映入兄弟两人眼帘的,就是那张模糊不清,但是色调构图都无比熟悉的,被他们贴到了校园里面布告栏的照片。 只是照片被人重新处理过,上面的另外一对男女被人模糊掉,只留下了他爸冯远航一张被情欲浸透得扭曲的脸。 冯顺冯利如遭雷劈,呆立在原地。 其实,这张图片的原图,冯顺知道是从哪里来的。或者说不仅知道,而且原图来源的那种视频,他手里无数。 就在半年前,那天他妈正好不在家,让自己儿子帮忙找快递员拿她新买的高跟鞋的快递。只是没想到,除了高跟鞋,快递员还送来一个巴掌大的小盒子。 这种盒子从几个月前开始,每个星期都会寄过来,然而每次看到它,祝穗蔓的心情都会变得很差,并且严谨两个儿子触碰。 冯顺实在是好奇,抵挡不住诱惑,拉上了弟弟一起背着他妈打开了快递,从里面取出来的,居然是一张普普通通的存储卡。 两人把存储卡放到自家的电脑里面读出来,里面的内容很少,只有一个5个g的视频。 一打开,率先发出来的就是一声女人的高亢的呻/吟,三具r_ou_体,高清无码,白花花的一片。 冯顺冯利面面相觑,一开始,他们都以为只是部重口味的a/v。 然而很快,冯顺就发现了其中的不对。按下了暂停键,一帧一帧地仔细观察起来。 这一回,他们都从这段视频当中,得到了一个如同天打雷劈的结论——他们的父亲,祝穗蔓的丈夫,灵海县县长冯远航,出轨了。 更过分的是,出轨对象的那个女人和母亲长相十分相似,旁边还有一个陌生脸孔的男人,三个人肢体交缠,脸上的神态和那些声音,令人作呕。 快递单上面的地址模糊不清,名字倒是娟秀,清清楚楚地写下了“祝穗缨”三个字。 冯顺白着脸关掉了视频,跟冯利一起毁掉了存储卡和快递盒,假装一切都未发生过。 他们借了城西老大的人打听消息,这才知道视频里的那个女人是新来灵海的富商,同时更是他妈妈失散多年的双胞胎姐姐。 女富商有个儿子,也姓祝,近段时间转学来了灵中,就在隔壁班。 父亲出轨,兄弟两一开始只是茫然无措,紧接着就是无穷无尽的怨恨。他们心疼日渐消瘦的母亲,同时不知道明明是亲姐姐,为什么祝穗缨要这样伤害她的妹妹。 每次在家里被冯远航打骂,或者那个快递盒子出现,冯顺的恨意便会越来越强烈,对冯远航愈发没有什么好脸色。 roushuwu. 直到某一天,他在学校的走廊里,撞见了那个隔壁班的、唯一一个姓祝的男孩子。 他还没有成长到能和冯远航对抗的地步,每每遇到那些恶心腌臜的事情,就会选择去欺负祝归宁。把对于出轨的父亲、无能懦弱的母亲,还有嚣张且不知羞耻的祝穗缨的怨恨,统统施加到一个无辜的对象身上。 每次祝归宁挨打,他心里就会稍稍顺心,自觉出了一口恶气。 凶猛 第11节 凶猛 第12节 凶猛 BL 作者:冉冉朝阳 凶猛 第12节 ……所以那张图,冯顺真是再熟悉不过了。 前两天才因为这个,让找到了保护伞的祝归宁好好的在学校里出了个丑,还让那个贱女人的 y态暴露无遗。 只不过冯顺万万想不到,世界上还有第二个人手里拿着这种东西,并且拿出来,变成攻击他父亲、攻击他们一家的武器。 甚至害得他最喜欢最亲近的母亲割腕自杀,只差一点,他们兄弟俩就要永远地失去她。 冯顺站在原地,拳头紧攥着,骨节泛白,手背和脖颈上的青筋暴突,恨得咬牙切齿。 他余光一瞥,不知怎么的,视线突然就被保姆放在餐桌上的为了切水果的一柄水果刀紧紧吸引了,顿时,心念一动,一个疯狂的念头在脑海里缓缓升起。 看得出来,吴妈出门真的很匆忙,瓜果只切了一般,刀面上还残留着汁液,粘腻又肮脏。 在晦暗沉重的房间里,闪烁着唯一的一道亮光。 *** 殷山越在厨房里,隔着一扇玻璃门,从里面隐隐约约地传出来炒菜时水汽被高温蒸发发出来的“刺啦”一声。 天色yin沉,祝归宁坐在沙发上 ,心不在焉地调着电视台。 他刚刚搂着殷山越,把事情的原委还有自己暗地里做的那些手段全部坦白了,半点没藏私。 祝穗蔓当年看着自己姐姐被人拐走,躲在小商店的糖果柜台后面,吓得失了声。小孩子的忘性大,后面祝家报了警,想要调查时,从祝穗蔓的嘴里却问不出半点线索,最终不了了之。 祝穗缨被拖进街角之前,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妹妹捂着嘴,隔着两块玻璃,满脸泪水却一言不发,没有向人求救,没有大喊大叫,甚至没有挪动半点脚步。 “你喊啊!喊人啊!!出声!!!叫!!出声啊!!!” 梦里,祝穗缨无数次地返回那个街角,返回那一天,冲着七岁的祝穗蔓大喊大叫,像一个疯子。 ……这是祝穗缨永生不能磨灭的梦魇。 如果说灵海对于祝穗缨而言是屈辱的开始,那么在十几年之后,为了一个男人,甘愿自己堕落成为小三,甚至随着冯远航跟家里断绝关系、反而来到灵海定居的祝穗蔓,无异如同一个响亮的巴掌,抽在祝穗缨的脸上,留下一片火辣的疼痛。 明明祝穗蔓已经有了这样高的起点,这样幸运的人生,上帝的天枰不公正,厄运面前选择了她,给祝穗蔓留下的是父母因为愧疚而加倍的宠爱,是通途,是无数光明伟正,高高在上的选择,是数不清的可能性和即将大放异彩的人生。 可祝穗蔓毫不珍惜。 她做了人人唾弃的小三,给那个老男人生了一对双胞胎儿子,同年迈的父母断绝联系……最不能饶恕的是她自愿来到了灵海!来到了这个带给祝穗缨无尽痛楚的地方,定居,成家,相夫教子。 祝穗缨哪能服气?那种**熏心的中年政客,勾一勾手指,轻易地就从祝穗蔓手里抢过来。 她拍下跟冯远航的亲密视频,剪辑好以后就给自己的亲妹妹邮寄过去。亲手毁掉她所有珍视的、祝穗缨从未得到的,将自己这么长久的时间以来的痛楚重复施加于祝穗蔓身上,让她亲自尝一尝这些年以来自己的苦。 她们互相折磨,连带着将这一份混乱不清的罪恶传递给下一代。 ……理所当然,发现了这一切却并未究极根底的冯顺找到了自己。 祝归宁眼神闪烁,想到跟自己倾吐这一切时母亲脸上的醉态,心底一片冰凉。 他站起身,往前走了几步,伸手拉开玻璃门,从背后搂住殷山越的腰。 祝归宁偏过头,将自己的脸颊贴在殷山越的后背上,声音很轻:“你不要害怕我。” 殷山越手里握着的锅铲停在半空中,喉头上下动了动,感受到了隔着薄薄的一层布料,从自己后背上传过来的温度: “不怕。” 祝归宁明知道对方看不到,惨白的一张脸上仍旧勾起一个笑容,眼底却泛着冰凉,他紧了紧搂在殷山越腰上的双手:“也不要可怜我……我求你。” 殷山越嗓子干涩,动作熟练地把锅里冒着热气的糖醋排骨盛出来,斟酌许久道:“我……”下一瞬间就被祝归宁打断了。 “算了,”祝归宁松开他,收敛了情绪,故作轻松道:“好香啊,我肚子饿了,什么时候能吃饭?” 祝归宁想,强求一个人不去害怕、不去可怜一个怪物生下来的小怪物,的的确确是他过于贪婪了。 两个人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心照不宣地跳过了这件事,祝归宁帮忙端着糖醋排骨到餐桌上,趁着殷山越还在厨房盛饭,嘴里嘟囔:“你真的不要害怕我。”他抬头看了一眼日历,眉头皱的很紧。 殷山越的手艺不错,祝归宁肚皮吃得滚圆,整个人瘫在豆袋沙发上面,衣摆往上蹭了一点点,露出来底下白嫩的一截腰线。 指望不上小狐狸ji,ng帮忙做家务,殷山越开始收拾碗筷。 刚刚把脏污的餐具放进水池里,祝归宁就从沙发上面蹦起来作妖了,缠着殷山越说要出去散步。 实在是拗不过他,殷山越皱着眉头,只能打开水龙头,用冷水洗了个手,把围裙从身上摘下来,跟祝归宁一起换了鞋,走出小区的大门。 外面的天空乌云层叠。 山雨欲来。 作者有话说 终于说清楚了,松一口气 我不是故意卡文卡剧情,只是写下来的细节比预想的多得多,加上我这段时间真的很忙也很累,即使每天爆字数(跟我以前日3k比),也很难写得更快一点 希望能够互相体谅一下吧 第二十五章(已修文) 祝归宁站在满地都是沙砾石子的路边玩手机,等着殷山越去前面不远处的水果摊给他买柿子吃。 天空已经黑了大半,乌云堆叠着,泛起一片浓重的墨蓝。 两个人散步的地方离祝归宁家不远,是一条沿海的堤坝,一路上零散地分布着几个担着水果叫卖的小摊贩,眼看着就要暴雨,因此路上的行人很少。 说是马路,其实只不过是一条一米来宽的土路,灰尘很大,下雨之后会变成深深浅浅的水坑,行人稍不留神,就要踩上一裤腿的泥浆。 一路上都很安静,除了掺上了海浪拍击礁石的猎猎风声,并无其他。 祝归宁低着头,额前的发丝垂下来,遮住了小半张脸,手机里面跃动的游戏画面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修长白皙的手指敲击屏幕,打出来一串连击。 他在出门前换了件前段时间刚买的新衣服,深绿色的防风外套十分宽大,松垮地罩在身上,殷山越笑他像一根菠菜。 一局终了,祝归宁抬起头,下意识地朝着殷山越的方向看过去,映入眼帘的是对方半俯下去的腰身,宽大的手掌里面抓了个橘红色的柿子,正在同水果摊的摊主说着什么。 祝归宁近乎痴迷地盯着殷山越的侧脸,露出一抹笑。 只不过下一秒钟,一个原本停在距离他们不远处的,身形瘦高的男人便朝着水果摊的方向疾步走去,祝归宁不经意地一瞥, 一抹寒芒刚巧反s,he出来,光斑晃过眼前,又匆匆消失不见。 时间流逝的速度仿佛在这一刻放缓了很多——就在这短短的一瞬,无数猜想怀疑像是一道闪电蹿过祝归宁的大脑,令他不由自主地摒住了呼吸,瞳孔紧缩,全部心神被那个穿着黑色连帽衫的陌生人攫取,浑身上下动弹不得…… 等到再回过神的时候,一切已经尘埃落定。 衣料的阻隔使得刀尖刺破皮r_ou_发出来的声响变得轻微,祝归宁后心一凉,脸上的血色在一瞬间消失殆尽。 他原本朝着殷山越冲过去的急促脚步也静止了,整个人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殷山越。”祝归宁喊。 殷山越手里拿着两个柿子,伸手递给水果摊的摊主,没有回头:“什么事?” 祝归宁努力让自己忽视掉从后背传来的阵阵剧痛,浑身上下僵硬得像一块木头:“……你过来。” 把裤兜里面剩下的几张钞票递给摊主,殷山越从对方手里接过被又红又圆的甜柿子塞满的塑料袋转过身。 他们从小区里刚刚出来,祝归宁就嚷嚷着要吃柿子,撒娇耍赖的,闹得殷山越的心又烦又痒。烦是因为现在卖出来的柿子不仅贵口感还涩,痒的是祝归宁的神态娇憨,抱着他又蹭又亲。 祝归宁的任性殷山越明白,可也有好处,三言两语就把刚刚他们在屋子里那种突兀的隔阂感一扫而空,气氛重新变回了寻常的那种圆融的模样。 看着两个人之间不过两米的距离,殷山越只当小狐狸ji,ng又在撒娇,把找回来的零钱往口袋里塞,耳垂上面的黑色耳钉亮闪闪的,他故意耍酷,单手cha兜,嘴角勾着一个坏笑,朝着祝归宁走过去:“三分钟不陪就要喊哥哥陪你?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黏人?” 祝归宁在心里算着殷山越的步子,就在他们之间隔了三步路的当口,祝归宁开口:“好了,你停下。” 殷山越听到他这样说,脚步下意识地顿了顿:“小东西逗谁玩呢?” “你先不要过来,听我说。”血液沿着伤口处一点一滴地滑下来,沿着起伏的腰线,浸shi了祝归宁后背衣服的布料。 在殷山越看不到的地方,祝归宁把指节攥得死紧,揪着自己的衣摆,脸上露出一个笑来:“你就站在那里,我有话要跟你说。” 他心想,原来上天再给他一次机会,是为了让他老老实实地还债。 祝归宁疼得浑身细细地抖,没让殷山越近身,脸色因为失血开始逐渐变得灰败。他颤着嗓子,语气认命又了然,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够听到的音量同殷山越说:“分手吧。” 殷山越第一次没听清,祝归宁便多重复了几次,每多说一遍,声线颤抖的程度就要比之前加重几分。 等他重复到第四遍的时候,殷山越终于听清了。 手里提着的柿子被他松了手,“啪”地一声,重重地摔到水泥地面上,成了一坨烂泥。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殷山越咬着后槽牙,不知道祝归宁到底是怎么想的,突然说出来这种话。 殷山越按捺住心底的火气,笑得很难看,开口哄他:“咱们先回家,有什么事待会说。” “回去…来不及的。” 祝归宁仿佛能够听到血液流动的声音,脑子里一闪而过上辈子殷山越躺倒在血泊之中的画面,神经像是被一道雷直直地劈下来,顿时传来阵阵剧痛。 “你听话,就站在那里,先不要过来,好不好?”祝归宁听到自己开口,阻止了殷山越想要走过来的动作:“我不值得……” 殷山越被祝归宁异常的态度弄得一头雾水:“祝归宁,你他妈又在发什么神经?” 祝归宁眼前一暗,一阵晕眩感几乎就要把他强撑出来的伪装撕裂。很快,他将自己的意识从泥沼之中强行拔出,盯着殷山越慢慢爬上了红血丝的眼睛,一字一句,说得很认真。 “我对你根本一点都不好。” “他们都说你是自愿保护我,跟在我屁股后面转,不要钱不要命的,就像是一条狗,死缠烂打,我都拒绝得这样明显了,你还是不要脸也不放手。” “……其实不是这样的,我知道。” “是我勾引你,给你暗示和甜头,却一点都不接受。你向我告白过三次,我都没有答应,但是总是留一线希望,让你当备胎,让你替我跟冯顺冯利他们打架。” “你们打得很凶,骨折过好多次,最严重的那一次是脑震荡。” “可是我根本一点也不在乎,你在医院里面跟那些付不起医药费的农民工一起挤通铺的病房,我没探过病,去和女孩子约会了。” 祝归宁越说,眼睛里的哀恸愈盛,原本已经衰弱下去的ji,ng神居然开始一点一点的好转,脸上的血气也恢复了,只是唇色依旧惨白,从干裂起皮的缝隙渗出一丝丝鲜血。 ……像极了回光返照。 之前隔得远了,殷山越并不能及时地观察到祝归宁身上那些细枝末节的变化,只以为他抽风,没吃上柿子跟自己闹脾气,这才能够被对方三两句话就唬住,不敢轻举妄动,肆意上前。 可是随着时间流逝,那些稀奇古怪的、根本不存在于殷山越大脑里的回忆被祝归宁用这样认真的语气叙述出来,再怎样蠢钝如猪的人也应该回过劲了。 殷山越看着祝归宁异常兴奋的眼神,强烈的不详预感顿时笼罩脑海,如同一只大手抓住他的心脏死命得往下扯。 顾不得祝归宁的禁令,殷山越趁着他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顿时疾步上前,一把抓住了对方的肩膀和手腕,嗓音和手指都在剧烈地发颤:“你别吓我,到底怎么了?” “我跟你最后见的一面,是在学校门口,”祝归宁眼神盯着远处虚空的一点,直楞,呆滞,像个沉浸在自己世界里面的ji,ng神病人,机械地喋喋不休:“那时候我们都毕业了,冯家被我搞得很惨,他们借着同学聚会的机会,要报复我。” 殷山越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眉头拧起来,伸出手,想要先把人搂进怀里。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就在自己把手往祝归宁单薄的后背探过去的那一刻,入手的触感却不是布料的干燥爽利,一种被温热液体浸润的粘腻在一瞬间沾满了殷山越的掌心。 天打雷劈。 怀抱里的祝归宁仍在喋喋不休,只是声音早已经轻了很多,只剩下很微弱的一点点:“你多傻啊?为了保护我,迎着两把西瓜刀往上去了,结果……被,被人家兄弟俩扎了个对穿。” “就这样也不放手……死到临头还不放手,亲我,抱我,逼我答应跟你做下辈子的夫妻。” 殷山越抬起手,手心的属于血液的艳红像是一把尖刀,刺痛了他的双眼。 他颤抖着低头往祝归宁身后看过去,发现凶器是一柄拇指长的小刀,很窄,很细,却深深没入了祝归宁的后背,带出来一整片鲜血。 正因为凶器不过巴掌大,行凶的人静默无声,动作很快 殷山越像是疯了一般怒吼一声,双眼血红,目眦尽裂。他紧紧地抱住祝归宁软倒的身体不放,回过头朝着水果摊的摊主吼道:“快打120!!”形容疯狂,如同恶鬼。 摊主被他吓坏了,朝那边看过去,发现水泥地面上居然真的有一滩鲜血!顿时,摊主不敢再多言,哆哆嗦嗦地掏出手机,拨打了急救电话。 祝归宁此时已经没有了支撑他继续站立的力气,躺在殷山越怀里,半坐在冰凉的地面上,感受着身体的温度缓慢地流逝:“我……我还没有来得及回答,你就不在了。” 殷山越脖颈涨红,青筋毕露,大声地朝他吼:“你他妈的怎么这时候就这么能忍?受伤了也不出声?!拖这么久,尽给我说些屁话!不准说了!你给老子闭嘴,不准说!” 殷山越只当他胡说八道,却又不敢轻举妄动,生怕造成二次伤害,只得跪在原地,搂着祝归宁的肩膀,死不放手……泪流满面。 祝归宁闻言,神色很茫然,动作像个垂暮的老人一样虚弱又缓慢,摸了摸殷山越的耳垂:“那我现在告诉你,我不答应……谁要跟你做,做下辈子的夫妻啊?我……这样坏。” 他像是站在时空的边界,意识已经很模糊了,分不清今夕何夕,分不清是真是假,整个世界就在眼前倒转,如虚似幻,泛着五彩斑斓的光。 “你别救我了……我,好…好不容易才,拖了这么久的时间,”祝归宁燃烧着自己最后一丝生命力,强打起ji,ng神,在殷山越震惊又哀伤的目光里,凑上去,很轻很轻地吻了吻对方的嘴角:“一命还一命…我这是,在……还债呢。” 祝归宁出门之前确认过的,今天的日期的的确确是11月14日。 那时候的同学聚会,就在这一天。 宿命感是一个玄之又玄的东西,有时候只有真的到了那一天,那一刻,那一分甚至是那一秒,祝归宁才能真正了解上天把他送回来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他没有侥幸,顺从无比地接受了命运所安排的一切,甚至主动迎着刀刃而上,将自己置于任人鱼r_ou_的案板。 像是根本不需要思考,祝归宁在看见寒芒闪烁的下一秒钟,整个人就已经挡在了行凶者与殷山越之间,用他的r_ou_体凡胎,生生接下了那一刀。 天上不会掉馅饼,更不可能不付出代价就能够重来一次,修正自己的错误……世界上哪里有这么便宜的事情呢? 假如说重来一次,刚刚开始祝归宁还不明白自己为何能够拥有这样珍贵的机会。 那么这一刻,他已明悟。 祝归宁满足地看着如今手脚健全的殷山越,即使眼前已经开始被斑驳的灰点占据。终于,在意识湮没于黑暗的前一瞬间,他的耳边响起了自己的声音: “殷山越……我还是好疼啊。” 第二十六章 只是一个噩梦。 殷山越抱着双臂,倚靠着后背那根水泥浇筑而成电线杆,冷静地给面前的影像下了定论。 耳边是咆哮的风声,天空下起了暴雨,原本应该只是暗沉的天色彻底沦为黑暗之中的一抹yin影,海浪拍打着礁石的声音被放大了无数倍,如同绝望的嘶嚎,片刻不停地回荡在空气中。 眼前的一片空地如同舞台,一遍又一遍,在殷山越荒唐的梦境之中重复上演着同样荒唐却真实存在过的记忆。 …… 行凶者原本只是漫无目的地在街道上闲逛,时时掀起兜帽一角,四处窥望,很不方便,却又不得不用脑袋上的帽子遮挡住自己的面容,防止被路人认出,留下证据。 ——他最先注意到的是俯身下来挑选柿子的殷山越。 一眼便看清了目标之一那张惹人憎恶的脸,新仇旧恨在一瞬间涌上心头,他握紧了父亲作为生日礼物送给他的小刀,被复仇冲昏了头脑,眼看着就要冲到殷山越背后,趁着那个少年不注意,狠狠地将刀刃扎向他的后心。 可是突然!祝归宁像是疯了一般冲上来,速度很快,几乎是一眨要越过行凶者,同殷山越站到一边。 行凶者浑身一震,好似是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刺激到了一般,他装作只是两个急着赶路的行人之间无意的冲撞,单手握住祝归宁的肩头,原本藏在手心里朝着殷山越而去的刀刃忽然转了向,一瞬间,尽数没入了扑上来的少年的脊背。 手握金属扎入温热血r_ou_的触感像是电击,狠狠地将行凶者从那种怒意上头,ji,ng神混乱中的状态之中抽离出来,顷刻间,恐慌如同沾满鲜血的荆棘,层层地将心脏环绕,针刺一般的疼痛唤醒了混沌的神智……很快,行凶者便反应了过来,他脸色惨败,双唇青紫,指尖不住地抖动。 犯罪带来的巨大的恐惧感令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趁着周围一个行人也无,行凶者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三秒钟内,重新拉了拉脑袋上的兜帽,落荒而逃。 顿时,咆哮的海风愈发变得凄厉,雨水大滴大滴地往下坠落,砸在殷山越的脸上,身体上,就像是粗砺的石子,划破皮肤,令他的鲜血从皮肤底下漫溢出来,留下一片殷红。 殷山越仍旧保持着那个背靠着电线杆的动作,承受着从心脏处蔓延开来的苦痛,一动不动。 从漆黑的天幕之上投s,he下来一束追光,直愣愣地打在那个穿了黑色连帽衫的男人身上,映衬得帽子底下的一张脸脸色惨白。 那人眼角眉梢皆是后悔懦弱,两颊凹陷,眼睑青黑,逃跑的动作跌跌撞撞,可虽然狼狈,却不见一丝腿伤的痕迹。 殷山越额间的青筋暴起,在他看到男人脸孔的一瞬间,怒气如同咆哮的巨浪一般暴涨,连带着裸露在外的小麦色皮肤也变得涨红,眼球爬上血丝,形容可怖,如同恶鬼。 “!!!” 殷山越猛地坐起身,像是一个忽然接触到了新鲜空气的溺水的人,大口大口地吞噬着冰凉的氧气,胸腔处淤积的如同巨石一般的憋闷感久久不散,无边的压抑与后悔在沉默又空荡房间里蔓延开来,徒留一地冰冷。 距离祝归宁被刺伤的那一天已经过去了四年,四年以来,无数次午夜梦回,殷山越都在重复着同一个绝望且无力的梦境,他被禁锢在梦里空间的一角,无法言语,无法动作,唯一能够做的只有眼睁睁地看着悲剧重复上演,将自己的一颗心折磨得伤痕累累,鲜血淋漓。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那一天用小刀刺伤祝归宁的并非冯顺,而是他的弟弟,冯利。 就在祝归宁入院抢救的当晚,兄弟两人在祝穗缨的运作下便直接被抓进了警察局。 经过一夜审问,事情很快真相大白——冯利早就知道冯顺的报仇计划,看着哥哥痛苦纠结,想到自己支离破碎的家庭,索性破罐子破摔,选择由自己代替冯顺,随便找了一把小刀,穿上连帽衫,走出了家门。 roushuwu. 原本想要骗人开门,在祝归宁的家里把人结果,却没想到在堤坝的土路旁,冯利居然就这样轻而易举地找到了两个人……之后的一切,便如梦境之中一样环环相扣,无法阻止地发生了。 四年过去,殷山越对于冯家兄弟的愤怒和怨恨更多地转化成了对自己无力阻止悲剧发生的悔意,甚至成为梦魇,变成了一种自我惩罚的方式。 殷山越从床上坐起来,半裸着上身,赤脚走到了厨房,灌了一杯凉水。 凶猛 第12节 凶猛 第13节 凶猛 BL 作者:冉冉朝阳 凶猛 第13节 看着手边那个纯黑色的最新款智能机,男人黝黑的瞳仁里沉浮着无边暗色,若有所思。 *** 七月中旬,盛夏,日光炙烤着地面,曝晒使得聒噪的蝉鸣都变得微弱起来。 青年左手提着一个小牛皮做的棕色公文包,伸出右手,推开面前跆拳道馆的玻璃大门。 大门刚一打开,跆拳道馆内的冷气便扑面而来,与外界十足的炎热比起来,简直就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馆内一楼的设计是一个“凹”字形,两旁边都是跆拳道教室,里面的教练正在辅导学员们拉筋踢腿,做训练之前的准备活动。 中间则放着一个油漆成了纯白色的高台,上面贴着三个鲜红的艺术字——“接待处”。 前台负责接待的是个气质干练,扎着高马尾的女孩子,身上穿着跆拳道服,腰上扎着的腰带是黑色的,很有震慑力。 这家跆拳道馆面向全年龄段的学员开放,里面的隔断都是全透明的玻璃,教学过程十分公开,面积很大,光是一楼就有近十间教室,偶尔会有学员们训练时的呼喝声从隔间里传出来,飘向大厅。 那个坐在前台高脚椅上的女孩子明显不太愿意做这些和顾客或者潜在顾客扯皮的工作,整个人摩拳擦掌的,对着两旁边的几块玻璃背后的教室,望眼欲穿。 道馆大门上挂了串小猪形状的铜质风铃,只要一有人开门,风铃撞动,便会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郎申莉收起了脸上的不耐烦,抹了抹自己的烈焰红唇,换成一副职业假笑,抬起头,冲着门口拖长了声音:“欢迎光临——临,临,lin……in……噫???!” 刚巧碰上吕庆下课,从隔壁教室里面走出来,正在拿毛巾擦脸上的汗水,嘲笑她:“姨姨姨姨什么姨?现在叫人叫得嘴甜也没见过年在你姨那里多拿几个红包啊?” 他从腰带旁边抽出来一支矿泉水,拧开瓶盖喝下去一口,吕庆嘴里含着水,顺着郎申莉的指尖扭头,将视线投放到门口处,在看清来人面孔的一瞬间,一口水喷出来:“噫??!!!” 门口站着个戴金斯框眼镜的男人,身上穿着靛蓝色的西装,领带一丝不苟地系了个温莎结,手里夹着公文包,手腕上面戴着的表一看就是名牌。 他的嘴角勾起恰到好处的弧度,冲着两人点头致意:“下午好。” *** 祝归宁被郎申莉和吕庆两个人毕恭毕敬地请进了茶水间。 现在学员们都在上课,因此前台的工作不忙,吕庆教的那个是幼儿班,小朋友们被家长接走,现在也很闲。 郎申莉的妆容跟上学的时候相比起来已经柔和了很多,至少用色再也没有之前那样大胆。她反坐在天蓝色的椅子上面,托着自己的下巴,眨巴着一双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祝归宁瞧,丝毫不掩饰自己犯花痴的神态:“宁宁,你跟以前比起来,又变帅了好多。” 祝归宁矜持地点点头,冲她露出一个温和的笑:“谢谢。” 吕庆被郎申莉恶心出了一身ji皮疙瘩,假装咳嗽几声,随即对两人说道:“我先出去抽根烟,刚刚上了两个小时的课,憋死我了。” 郎申莉朝他挥挥手,示意他快点滚。 祝归宁看着吕庆称得上是匆忙的脚步,眼神有些意味深长。 郎申莉反坐在椅子上上面,双手搭着椅背,很好奇:“宁宁呀,你这几年都去哪儿啦?音讯全无的,担心死我们啦。”还有半句话她没敢说,殷哥四年前差点为了祝归宁的突然失踪而急得发疯。 祝归宁脸上笑得客气,却闭口不语。 “好嘛,”郎申莉是个人ji,ng,直到祝归宁不愿意多谈,很快转移了话题:“怎么想起到灵海来了?” “家里在灵海开了分公司。”祝归宁拿起放在茶几上的纸杯,喝了一口白开水:“我回来帮忙。” “继承家业昂,厉害厉害,真不愧是我们小少爷哈。”郎申莉脸上很兴奋:“怎么?听说你想要来我们跆拳道馆学跆拳道?可以啊,有眼光。” “真要是感兴趣的话,你可以先了解一下课程种类,有看中的就报我名字,开卡打六折!” 祝归宁被女孩子身上的活力和朝气感染,笑着点了点头。 见气氛不错,祝归宁下午又无事可做,便留在了茶水间,跟郎申莉东拉西扯,又聊了二十来分钟。 郎申莉看了看茶水间上面的钟表,眉头一跳:“吕庆这死人,抽根烟而已,花半个小时?一整包都应该抽完了吧?明明宁宁好不容易回来……” 话音未落,磨砂质感的茶水间门就突然被人大力推开了。 第二十七章 殷山越两鬓的头发推得极短,汗水沿着下颚的线条流下来,滴在男人自己的肩窝里,气喘吁吁。 他刚一接到吕庆通风报信的电话,甚至来不及 男人单手撑开了磨砂质感的玻璃门,身上草草套着一件黑色t恤衫和水洗深蓝色的牛仔裤,整个人身高腿长,宽肩窄腰,已经拥有了成年男人的骨架和肌r_ou_,连头发丝都散发着浓浓的荷尔蒙。 殷山越耳朵上面的黑曜石耳钉少了一只,脚上蹬着一双棕黄色的马丁靴,大概是因为二次发育,身高比两个人分别前又长高了不少,直逼一米九。 祝归宁坐在原地,心里很小气地想,跆拳道馆里肯定有不少女学员是冲着老板的颜值才来这里办卡的。 这么想着,祝归宁的视线便肆无忌惮地在男人的胸腹腰tu,n上面扫视起来,甚至还“不留痕迹”地看了裤裆一眼。 “你好。”祝归宁放下纸杯,撑着膝盖站起身,朝着殷山越的方向走过去,伸出右手,很有礼貌地和他打招呼。 殷教练脸色很差,也很没有素质,一把拍开了祝归宁的手,气喘吁吁地骂了句脏话:“谁他妈地跟你好?” 祝归宁无奈,回头给郎申莉递过去一个眼神,和小姑娘告状:“看来你们老板不太欢迎我。” 郎申莉被殷山越x光一样的视线扫s,he,顿时安静如ji。 殷山越的现在的表情很复杂,狂喜,愤怒,隐忍……种种掺杂在一起,导致原本帅气俊朗的五官出现了些许奇怪的扭曲。 他伸出手,一把拽住了祝归宁的手腕,把人往楼上带,上楼之前还特地嘱咐郎申莉给馆里的学员们退掉今天的课时费,从现在开始清场放假。 跆拳道馆有两层,一楼是教学场地,二楼除了给员工们做更衣室和储物室,角落里面还有个小阁楼。 当初创业艰辛,这栋小楼还没被殷山越改成跆拳道馆时曾是一家小饭店,殷山越在这里做小工,平时生意忙,没空回家的时候就会在阁楼里过夜。 这个习惯一直延续到现在,因此阁楼里就连床铺上的寝具都是崭新的,三天前殷山越刚刚来换过,湖蓝色格纹的床单被罩,上面还有太阳曝晒过的味道。 楼梯很窄,一次只能允许一个人通过。 祝归宁被他一路拉上来,也不反抗,鼻梁上面夹着的金丝框眼镜往下滑落了一点,被他用右手食指的指骨推上去,盯着男人宽厚的背影,一声不吭。 殷山越摘下来挂在房间门把手上面的钥匙,拧开门锁,扯着祝归宁的小臂把人弄进去,随即大力甩上门板,发出来“砰”的一声巨响。 他背过手,捏着门锁转动,将房门锁死。 祝归宁站在狭窄的小房间的木地板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对方红着眼,喘着粗气的模样,脸上勾起一丝促狭的笑。 下一秒,祝归宁就被殷山越抓着肩膀推到了身后的门板上,他手一松,小牛皮材质的公文包掉在地面,纤细的腕骨被人用单手束缚着摁在顶上的门板。 眼镜也被男人凑过来的脸颊蹭乱了,歪歪扭扭地架在青年白皙尖瘦的脸颊上,镜框恰好掩盖住了他脸上浮现出来的一抹潮红。 殷山越歪过头,狠狠地叼住了祝归宁的下唇,大口地啃咬折磨,恨不得就着这样的姿势将人吞进肚子里。 两个人接吻,唇舌交缠,抵死缠绵。舌尖描摹着对方唇瓣的轮廓,再同对方的舌尖勾缠吮吻。 殷山越的呼吸变得异常急促,嗓音粗哑低沉,伸手揪着祝归宁的领带,红着眼睛质问他: “你他妈的……他妈的还知道回来啊?” 四年前,祝归宁被刺伤入院,虽然失血过多,时间拖得过久,但是好在创面不大,而且没有扎中心脏,经过医生的一番抢救,好歹是把人送死亡的边缘一把拉了回来。 殷山越当时坐在急救室外得到了医生对于病人脱离危险的肯定回复,整个人从极度紧绷的状态一下子放松下来,眼前一黑,直接晕倒在了医护人员面前。 等他再醒来之后,脑袋里面就被加塞了一段记忆,几个月以来在祝归宁身上的一切不合理的地方都有了解释。 只是还没等他躺在病床上想好怎么面对祝归宁,没过多久就听说了人家举家搬迁的消息。 接下来的整整两年,祝归宁无声无息地小时,杳无音讯。 直到第三年的除夕,殷山越那舍不得换的手机号码终于收到了一条短信,没头没尾,只有三个字——“新年好。” 陌生号码,没有归属地,甚至没有署名。 只是殷山越看到那三个字的一瞬间,便已经笃定了对方的身份,一下子就红了眼。 先是短信,后来是电话,再后来是微信qq,视频……祝归宁联系他的频率很固定,每个星期两次,却就是坚持着不同殷山越见面,也不告诉他自己在哪里。 ……直到今天。 殷山越牛仔裤底下的东西硬得发疼,糅合了五年的思念和爱恋,不知道已经发酵出来多少**亟待发泄。 祝归宁被他抵在门板上偏偏不知死活,非要惹火,把手从对方禁锢力道很轻的手腕底下抽,朝着那地方直奔而去,用一种挑逗的方式,极富有暗示性地摸了一把对方的兄弟。 “有没有过别人?”祝归宁凑过去,在殷山越的耳边轻轻喘气,自己整个人贴上去,扭腰摆胯,浪得就快要出水,在男人身上四处点火。 “废话。”有个几把,殷山越心想。 可他存了心要惩罚他,咬了一口祝归宁的颈侧,舌尖在齿痕上面舔了舔:“我是个性/功能健全的成年男人,你不给我上,还不让我找别人卸货?” 祝归宁像是从来没有预想过殷山越会给出来这样的答案,瞳孔瞬间紧缩,整个人从原本沉浸与重逢喜悦与爱人亲昵的氛围中惊醒,满脸不可置信。 祝归宁像是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搭在殷山越肩膀上的手指紧了紧,脸色从潮红到苍白,只是一瞬间的功夫。 是啊,上辈子他做了这么多伤害对方的事情,只不过一道不致命的伤口,又怎么还得清楚呢? 这次回来,除了要扶持灵海这边的公司,更是存的什么心思,只有祝归宁自己知道。 是他太自私,因为自己心里过不去的坎,两年以来便完全拒绝两个人的真正接触,只愿意在电话和视频的时候给男人一些甜头。 又怎么能够去责怪对方不忠,与自己表面亲热的同时,背地不知道有几个知冷知热的情人呢? 这一切,都是他祝归宁活该……而已。 隔着镜片,殷山越看到对方慢慢垂下了眼睛,可怜巴巴的,又很落寞:“……这样啊。”随即笑得很勉强,嘴角泛着苦涩:“我理解的。” “你,你是有这样做的权利的。”祝归宁轻轻地贴上去,用自己的脸颊蹭了蹭对方的颈侧:“我这次回来做过准备,之前的我做错了很多事情,所以无论你想要怎么处置我都可以。” “不爱我也可以,只拿我来泄欲也可以,还是你已经有了心上人?没关系,我,我不会当小三……”祝归宁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鼻音很重:“等你结婚了,记得给我发一份请柬,好不好?” “你他妈的真是……”殷山越呼吸一窒,看着祝归宁伏低做小的样子心里一阵憋闷,恨恨道:“我瞎几把骗你的你都信啊?” 殷山越把人从肩头上面扯起来,摘了祝归宁的眼镜,用自己带着老茧的拇指擦过祝归宁的眼角,想要擦掉他的泪。 只可惜入手一片干燥,殷山越定睛一看,这才注意到人眼底闪烁着偷笑的狡黠的光,耳边响起祝归宁的声音:“信的。” 殷山越又气又好笑,这才知道自己永远别想斗过这个小狐狸ji,ng。 两个人对视几秒,吻成一团,动手动脚地拉扯起来对方的衣服领口,架势凶猛,就跟打架一样,宣泄着对于彼此的累积了长达四年的爱恋和思念。 …… 两个人酣畅淋漓地在床上打了一架,以祝归宁被殷山越压在身子底下欺负得美目含泪,喘息连连告终。 殷山越吃得饱足,靠在床上抽事后烟,手指抚摸着对方身后的伤疤,粗声粗气地问:“来灵海了,以后还走不走?” 祝归宁被他抱在怀里,头发凌乱,睫羽垂下来,在眼睑处投下一片yin影,视线因为缺少了眼镜的帮助而变得迷离又迷糊,显得他整个人乖顺驯服:“暂时不走。” “暂时?”殷山越挑了挑眉,捏起祝归宁尖尖的下巴,朝着不听话的爱人脸上吐了一口烟,故作威胁:“你再说一次试试?” 祝归宁被烟雾呛得咳了起来,眼角泛着泪,挣扎着坐起身,随即俯下身子,伸出舌尖舔了一口男人的腹肌的沟壑。 殷山越浑身一震,刚刚发泄过的那玩意儿又有隐隐抬头的趋势。 祝归宁翻过身,坐在殷山越的胯部,浑身赤裸,身体美得惊心动魄。他盯着男人浅棕色的瞳仁,一字一顿说得无比认真:“我欠你的,在还清之前,都不走。” 相离的这四年,前两年祝归宁在国外养伤,是他心里有结过不去,觉得殷山越把一切想起来以后肯定不会原谅他,后两年则是不停地试探,试探男人对他的包容底线到底有多少。 祝归宁知道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小人,却控住不住小人到底,一次又一次确认殷山越对自己的爱有多深,确认自己对殷山越的爱有多少。 殷山越眼神很危险,声音沙哑,两只大手紧紧掐着青年纤细的腰,很有死不放手的意思:“那你想好了,你欠我的,得还一辈子。” 祝归宁坐在他身上,狠狠地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里面的光芒璀璨若星辰,一瞬间,已经许下了一生的诺言: “好,一辈子。” =正文完结= 作者有话说 【正文已完结,微博有抽奖,指路冉冉朝阳rrzy】 给大家捋捋时间线,之前出事的时候两个人才高二,后来宁宁因为各种原因选择出国四年,读了两年半学制的xx皇家理工大学,毕业回国继承家里面的公司 殷山越读完高中就没念了(他没文化),一边学一边开了跆拳道馆,做大做强,直到两个人见面,是个小老板 之后会有三倍糖度的番外,交代一些正文还没提及的细节,啾咪 番外1 祝归宁朝着一动不动的殷山越走过去,手臂环上对方的脖颈,整个人像一尾无骨的蛇,黏黏腻腻地往上贴,说话的语气却冷得要掉冰碴子: “想做就动作快一点,还有半个小时就要上课了。” 因为少年的亲近,殷山越的瞳孔在一瞬间有些不自觉地放大。 深知祝归宁根本不是什么会因为没有按时上课而良心不安的“好学生”,殷山越闻言从喉咙口发出来一声低沉的哼笑,大大方方地张开双臂,一把揽住了对方纤瘦的腰。 天台的风有些大,掀起祝归宁校服衬衫的一角,露出腰身上面一片过分白皙的皮肤。 殷山越余光瞥见了那一片乍泄的风光,眉梢一跳,很快伸出自己布满老茧的粗糙手掌,撩开祝归宁的衣摆,沿着平坦的小腹往上,一路揉捏轻抚,动作不停。 祝归宁天生敏感,不多时,就在殷山越的作弄下脸红气喘,心脏跳动的频率不断攀升。 他故意将尖瘦的下巴搭载对方的肩膀上,双手紧紧抱住殷山越的脖子,不让对方有任何机会看到此时自己脸上的表情——冷漠,平静,无谓。 殷山越的手掌粗糙,在祝归宁的皮肤上刮蹭,疼痛感像是一条往上攀附的毒蛇,窜上神经,刺激得眼眶里都微微泛起了雾气,衬托得那颗缀在眼尾的泪痣格外动人。 想到昨天下午回家的路上,那群被冯顺冯利派来找他麻烦的小混混们被殷山越撂萝卜似的一个个撂倒……祝归宁垂下眼睫,拥抱着对方的纤细手臂又紧了紧。 毕竟就算是拉磨的驴,也要在它的眼前吊一块胡萝卜不是? 总而言之,在某种意义上来说,祝归宁的这些伪装和表现,很能给人主动投怀送抱的错觉。 殷山越看不见少年脸上的表情,自然也就想当然地以为小家伙是在跟他撒娇。 他把手从对方衣摆底下抽出来,捏着祝归宁后颈处那块柔嫩的皮r_ou_,将人从自己身上扒下来,拇指蹭过少年嫣红的嘴角,低声夸赞:“好乖。” 尾音未落,殷山越便偏过头,捉住了少年的唇角,攻势汹汹,甚至伸进了自己的舌头。 天台那扇生了锈的铜绿色大门被锁链束缚得严实,一丝缝隙也不留,将一地旖旎缠绵死死地锁在其中。 …… 殷山越裸露着上半身,线条分明的胸肌和腹肌,墨蓝色的校服西裤拉链还没来得及拉回去,大大方方地将里面纯黑的棉布暴露出一角。 祝归宁被他抵在墙面上,双眸失神,瞳仁里徒留一片空茫。白皙的双颊上还残留着未褪的潮红,双唇水润,微微张开,细细地喘着气。 殷山越都还没来得及打理整齐自己的衣服,先往祝归宁的衣领那边伸了手,仔仔细细地将对方胸口前面的衬衫纽扣一粒一粒地扣起来,似乎是想要用那层薄薄的衣衫将底下的斑驳吻痕掩盖,不留给旁人任何窥探的机会。 从校服口袋里面掏出来一包皱巴巴的面纸,殷山越套上了变得和面纸一样褶皱的衬衫,衣扣早在之前纷乱的情事当中散开,直到现在都还没有来得及重新扣上。 代表上课信号的专属铃声从广播中第二次响起,两个人假装没听到,心照不宣。 殷山越用纸巾擦干净了那些残留在两个人身上的暧昧水迹,随即将弄脏的纸巾团成一团,塞进自己西裤的口袋里,抬手捏了捏祝归宁右边脸颊上的软r_ou_,声音里还带着点未尽的情欲,有些沙哑:“还剩下几个杂碎?下午送你回家,顺便一起收拾了。” 祝归宁垂着头,像个ji,ng致又乖顺的洋娃娃,任殷山越摆弄,听到对方的话,脸上默默地闪过一丝嘲讽的笑……在笑殷山越,也在笑他自己。 为了不被人欺负,就自己的身体作为交换的筹码……祝归宁,你还真是贱到骨子里了。 他这样想着。 两个人的这种不清不楚的“交易”始于三个月前,祝归宁从外地转学来灵中不久,被母亲妹妹的一对双胞胎儿子盯上,每天回到家的时候都带着浑身的伤。 大概真的是凑巧吧,就在某一天放学的时候,祝归宁被冯顺冯利带着一群人扯着衣领往小巷子里带,还没等那些染着五颜六色头发的小混混来得及动手,殷山越便如同神兵天降,三两下就掀翻了一片人。 祝归宁宠辱不惊,仍旧是那一副冷淡又yin郁的模样,小声地同逆着光站在小巷口前面的少年道过谢,之后便背着肩上那个巨袋子,一瘸一拐地往家的方向走过去。 事情后续的发展出乎祝归宁的意料。 城东街区一霸像是终于寻到了什么有趣的玩具似的,从早到晚,只要祝归宁不在自己家里或是教室待着,殷山越总会缀在距离人不远不近的地方,单手cha兜,光明正大地尾随。 似乎每次有人来找祝归宁的茬的时候少年都很兴奋,像是终于为自己过于暴力的嗜好打上了个“助人为乐”的正义标签,借着这个由头,用拳脚来宣泄心中的戾气。 后来祝归宁才知道,自己并非哪个地方得了殷山越的青眼,只不过是对方名头过盛,灵海再没有人敢直接挑衅。 殷山越没架打,实在是憋得慌,这才多管闲事,顺手帮忙拯救了一下他这个天天被人欺负小可怜。 久而久之,冯顺冯利再没能找到人手去找祝归宁的麻烦。他们不甘心,便从别的地方下手。 roushuwu. 很快,学校里面就传出来了一些风言风语。 学生之间私底下面都在传,祝归宁是个恶心的同性恋,手段又下作又不入流,仗着自己是个小白脸,勾引混混头子,用美色迷惑殷山越,叫对方帮自己办事,甚至还去欺负别的小同学。 每个传谣言的学生都说得有板有眼,就像是自己亲眼见了祝归宁勾引殷山越的场面一样,一时间谣言四起,哪怕是两个人甚至连话都还没同对方说过一句。 凶猛 第13节 凶猛 第14节 凶猛 BL 作者:冉冉朝阳 凶猛 第14节 祝归宁对此并不太在意,他知道这些事情的时候还正在上语文课,托着下巴往窗外看过去,理直气壮地发呆走神。 甚至在心里盘算着没了“保护伞”,也不知道家里面剩下来的那些治跌打损伤的药酒,还能不能撑得过这个星期。 ……毕竟只要是个直男,大概对于和同性传绯闻这种事情都敬谢不敏吧。 祝归宁万万没想到,那天下午他甚至连课都没上完,就被靠在教室后门门框的殷山越抓走了,带到天台上,一言不发地盯着他瞧,视线很是火辣。 一来二去,两个人居然真的就那样稀里糊涂地搞上了,莫名其妙,倒是真正坐实了那些被人编纂出来,口口相传的谣言。 殷山越乍一得了个比洋娃娃还要娇贵的宝贝,一开始只是喜不自胜,恨不得把人捧在手里含在嘴里,半点儿磕碰都不愿意让祝归宁受。 之后便愈发沉迷,给小家伙端茶倒水鞍前马后地伺候着,两个人一起回家,连书包都舍不得对方自己背。 见两个当事人这样坦荡,殷山越不留余力地在众人面前表现出他们“好哥们”、“好兄弟”的一面,那些私底下嚼舌根的学生们迫于混混头子的 y威,反而只能讪讪地闭了嘴。 只可惜祝归宁是个冷心冷情,没心没肺的王八蛋,殷山越的示好倒是全部看在眼里, 可他自己表面上虽然套着一层乖顺驯服的面具,心底却是将这段不清不楚的感情判定为有违常伦,自己所做的一切,说白了就是用r_ou_体换取殷山越一时的保护。 两个人终归是要分开,各自娶妻生子的,祝归宁这样想。 而且……殷山越对自己这样好,图的不就是床上那点事吗?祝归宁也是男人,他懂得很。 这段畸形又暧昧的关系存续了三个月之久,一直到现在,两个人之间都保持着那些不清不楚又暧昧粘腻的甜蜜。 殷山越伸手顺了顺祝归宁脑袋上面蓬乱的发丝,嘴角勾起来一抹餍足的笑。 祝归宁的衣服被他收拾得齐整,自己身上的衬衫最顶上的两颗扣子倒是放着不管,锁骨上面还有一个被祝归宁激动之下咬出来的牙印,从印子处渗出来一丝鲜血。 祝归宁抬眸,余光刚巧瞥见了那道伤口,眼神暗了暗。 他们从天台出来的时候还在上下午的第二节课,校园里十分空荡,就连保安室里的大爷都出去散步了,一个学生都没有。 从教学楼里面传出来整齐的读书声,给两个人翻墙逃课的动作又加上一层掩护。 殷山越单手拎着两个人的书包,空着的另一只手紧攥着祝归宁的手腕,过马路的时候很紧张,本来应该天不怕地不怕的城东老大居然破天荒地看起了斑马线两边的车流。 一边摇头晃脑,一边嘱咐祝归宁:“一个人过马路也要注意看两边的车子,懂不懂?” 祝归宁心里嗤他假好心,想要说自己不是弱智,表面上却收敛了眼底那些不屑,又乖又纯地点点头,细弱道:“我知道的。” 作者有话说 【正文已完结,微博有抽奖,指路冉冉朝阳rrzy】 重生前的事情会花两章解释清楚,然后就是撒糖噜! 番外2 有时候面具戴久了,祝归宁自己也会存在某一瞬间的恍惚……就好比现在。 逼仄凌乱的出租屋里光线昏暗,只打开了一盏夜灯,挂在贴了深灰色墙纸的墙面上,孤零零地散发着橘黄的暖光。 祝归宁坐在床沿上,低着头,双手撑在身侧,小幅度地用力挣扎着,很不自在似的,想要把自己的右脚从殷山越温热的手掌中抽出来:“你别…这样。” 殷山越本就生得高大,如今半蹲在床边,一抬头,视线仍能与祝归宁平齐。 他刚刚才帮小狐狸ji,ng清理干净身体里留下的东西,进了一趟浴室,把脏毛巾扔到藤编的洗衣篓里,现在又打过来一盆冒着雾气的水,握着祝归宁细瘦的脚踝,作势要给人清洗。 祝归宁躲闪着他的目光,微微偏过头去,身体的情欲才刚刚平息,脸颊上的潮红还未退却,被殷山越这样一作弄,白皙清透的皮肤底下血色更胜。 “痒……”祝归宁羞耻道。他的小腿有些抽搐,不住地往回缩,甚至大着胆子伸出手,撑着殷山越的肩膀,把人往外推了推。 殷山越小臂上面搭着一条雪白的毛巾,拽着小家伙的脚脖子不撒手。 祝归宁这副羞羞答答的小模样极其少见,激得殷山越心潮澎湃,不仅没放开,还得寸进尺。 殷山越单膝跪在木地板上,直着身板往小狐狸ji,ng面前凑,叼着他下唇的软r_ou_拿自己的牙齿磨了磨,含含糊糊地说:“不就是洗个脚嘛,怎么,做的时候没反应,现在反而害羞了?” 算是被他说中了一半。 祝归宁这个人的确没什么道德感,在床上更是寡廉鲜耻,怎么放浪怎么来,勾得殷山越不住地沉沦在温柔乡里。 可他总归还是个人,而只要是个人,就一定会有软肋。 殷山越并不知道,祝归宁是被跟自己并没有血缘关系的“爷爷奶奶”带大的,童年经历既灰暗又晦涩,再长大一些时被亲生母亲接回家,却仍然无法体会到任何一点来自于家庭的爱护,亦或是来自于亲近的人的关怀和温暖。 祝归宁的过去就像是一笔永远都算不清的烂账,变成坚硬的壳,横亘在他与世界之间,乍一看上去像是自我保护,只不过实际上到底是什么,只有他自己才清楚。 他可以不在乎殷山越是否只是一时贪恋情欲,沉沦于**,却一定不能忽视方才不经意间从对方眼底捕捉到的一抹松动且内敛的温情。 殷山越还抓着他的小腿不放,掌心的肌肤高热, 指尖还带着老茧,动作粗鲁又野蛮,就像是迫不及待地想要打碎祝归宁周身的硬壳,捉住内里的柔软,不停地亲昵揉搓。 越界了——祝归宁僵硬地坐在柔软的床边,被对方肆无忌惮地亲吻时,这样想。 那些羞赧推阻在唇舌交缠之下反而成了他欲拒还迎的佐证,祝归宁垂着眼皮,鸦羽似的睫毛不住地轻颤,控制不住地抬起手,搭在殷山越的肩膀上,再没有舍得拿开。 *** 高考后的第一个暑假,六月份刚刚出了个头,灵海的天气便如同考完试的高三生,温度疾速上升,非常自我放飞。 殷山越把最后一箱果冻从胖子的小三轮上面抬下来,放到了家里超市后面的小仓库里。 炎热的天气十分熬人,大滴的汗水沿着殷山越手臂上面的肌r_ou_线条滑落下来,砸在水泥地上,扬起一片细碎的灰。 拿起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一把额头,殷山越从口袋里面掏出手机,摁亮屏幕,低头盯着祝归宁发过来的短信,脸上露出一个傻笑。 跟祝归宁不一样,殷山越拿了高中毕业证以后就再没去学校里上学了,帮着家里的超市干活,顺便抽出时间来学着自己做生意。 祝归宁在小半年前就跟殷山越说过了,这段时间最好不要见面,自己要专心备考。事关心上人的前途,殷山越想也没想便一口答应。 之后的几个月,两个人生活轨迹相差得越来越远,只靠着偶尔几条殷山越主动发过去的短信,权当维持联系。有空的时候,殷山越也会回去灵中,站得很远,偷偷地看一眼正在食堂吃饭或者是上体育课的祝归宁。 现在手机里的这条短信是祝归宁今天早上发来的,六点多——约他出来吃午饭,在灵海新开的一家西餐厅。 殷山越直勾勾地盯着手机屏幕上零碎的几个字,有一点洋洋自得,心想,看来他们家的小狐狸ji,ng还不算是彻彻底底的没心没肺,这不,刚刚考完试就来找人了,急得很。 在还没有同祝归宁见面之前,殷山越确实是这样想的。 他从仓库里走出来,回家洗了个澡,耳垂上面的黑曜石耳钉被流水浸shi,在阳光底下熠熠生辉。 临出门前殷山越从床头的抽屉里拿出来一个蓝丝绒的小盒子,里面装的是条镶了好几颗碎钻的项链。他全都给祝归宁考虑好了,项链不比戒指,往衣领底下一收,没人看得见,而且花的是他做生意赚来的第一桶金,很有见证的意义。 抱着这样的心情,殷山越吹了声儿给自己听的口哨,快步走出家门,脸上挂着一个笑,露出一口整齐的大白牙。 …… 直到站定在餐厅的大门口,殷山越脸上那种过分灿烂的笑容才冷了下来,一点一点地湮没,直至消失不见。 西餐厅的室内设计十分开放,并未多加隔断,让客人刚一进门,便能够把室内的格局一览无余。 加上祝归宁挑选的位子实在是好,斜对着大门,几乎不用再打招呼,殷山越就能把他和身边那个面容恬静的女孩子之间的亲密互动尽收眼底。 女孩约摸十七八岁的模样,瓜子脸,柳叶眉,脸上化着淡妆,眼睛又大又圆,捧着菜单的五指纤细,整个人的身形骨架也很小,总而言之,是个符合大众标准审美的小美人。 她身上穿着一条纯白色的雪纺连衣裙,两边的袖子做了镂空的设计,纯情之中还带着仙气儿,柔柔弱弱地坐在祝归宁的身边,大概是看到了菜单上面什么好玩的东西,伸手戳了戳祝归宁的肩膀,脸上的笑容明媚又灿烂。 祝归宁脸上的表情也是前所未有的柔和,甚至对那个女孩露出一个笑,凑上前去,似乎是亲吻了对方的唇角……真是好一对金童玉女。 殷山越额前的青筋跳了跳,黑着一张脸,迈开大步往里走,揣在口袋里的手指握成了拳头,关节因为受力而发出来“喀拉喀拉”的声音。 甚至都没给祝归宁留下个跟小美人解释的机会,殷山越便直接拽着人的手腕,把祝归宁带走,转身带进了餐厅旁边昏暗潮shi的巷子里。 在灵海,这样老旧又突兀的建筑其实有很多,还没能完全拆除重建,如同一块块狗皮膏药,横亘在无数拔地而起亦或是装修ji,ng良的建筑物当中,很难看。 祝归宁被他按在墙上,眨眨眼,看到贴在暗红色砖块上的“重金求子”“专治**”之类的广告,像是早就已经预料到殷山越会有这样过激的反应一般,瞳仁里甚至带了一些漫不经心的失神。 殷山越硬生生地克制住了从心底不断涌上来的独占欲,松开一只手,顺了顺祝归宁的额发,声音低沉又沙哑:“宁宁,我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嗯?” 祝归宁盯着殷山越的眼睛,半晌,才纡尊降贵似的开口,轻飘飘地说了一句:“我们分手吧。” 殷山越瞪大双眼,攥着祝归宁腕骨的手指下意识地发力,喉头发紧:“……” 祝归宁被他弄疼了,蹙起眉心,想要掰开殷山越的手:“你弄疼我了。” 听到了祝归宁语气里的不耐烦,殷山越在这一瞬间终于顿悟。 并非什么需要备考,也不是祝归宁口口声声的专心复习,几个月的避而不见,就连短信也都是那三两个字敷衍自己,甚至今天叫他出来吃饭,也不过是走个过场,带着新人到他面前耀武扬威,顺便草草了结两个人之间那段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原来,一切都在这里等着他。 殷山越被他气笑了,咬牙切齿道:“哈,分手?” “……你答应过我吗?我们有个几把关系,现在来跟老子说要分手。” “被人打的时候不说?冯家那两个杂碎欺负你的时候怎么不说?这么多天在回家路上怎么也不说?哦,现在高考完了,毕业了,嫌老子没用了,觉得女人好了,跟老子提分手?” 殷山越被祝归宁气得红了眼,胸膛起起伏伏,喘着粗气,情绪十分激动,说话十分下流:“就你这种被人*习惯了的小身板,能满足那娘们儿吗?嗯?” 祝归宁后背贴着冰冷潮shi的墙面,缓缓垂下眼皮,没吭声,任由殷山越撒气:“……” “行啊,要分手也可以,”殷山越气急败坏,捏起祝归宁的下巴,恶狠狠地咬了一口小狐狸的唇,往身后马路对面的小旅馆瞥了一眼,沉声道:“那就最后陪我一次,做完我保证滚蛋。” 祝归宁抬起眸子,往那个又破又旧的店面望过去,很快就答应了:“可以。”瞳仁黝黑,神色波澜不惊。 …… “弟,你没事吧?”赵小芸的短信隔了三个小时,终于带着满满的不安,试探着发了过来。 祝归宁擦干净嘴角的血迹,忍着身后不断往大脑传来的钝痛,在手机屏幕上敲敲打打给女孩回消息: “我没事,你跟婶婶说一声,今天我要办点私事,不回去吃饭。” 看着短信发送成功地提示,祝归宁把手机一扔,放松了身体,躺在散发着一股霉味的床单上,双眼空茫,盯着暗黄色的天花板出神。 他知道,自从殷山越离开时把小旅馆的门摔得震天响的那一秒钟开始,两个人的关系,就这样完蛋了。 作者有话说 女孩子是宁宁爸爸那边的亲戚,过来做客的,啥也不知道 殷山越看到的画面是祝归宁故意做给他看得,借位演戏呢,一次性欺骗了两个毫不知情的少男少女 明天开始发糖!我发誓! (再提醒一下微博置顶有抽奖噢~) 番外3 有了这样的铺垫,故事在之后发展也就变得顺理成章了起来。 高考完以后的五个月,祝归宁把全部的ji,ng力都用在了报复冯家上,冯远航因为贪污被人举报而锒铛入狱,他的妻子祝穗蔓承受不了打击,跳楼自杀。 两个儿子八月份在临县聚众斗殴,中间还不清不楚地跟毒品扯上了关系,被警察抓进局子,直到现在都还没有放出来。 灵海编辑社出版的日报十多年以来第一次卖的这样火爆,头版头条全是冯家人的那点破事,沸沸扬扬地闹了快一个月。 从电视机里看到冯远航对着镜头,悔恨得泪流满面的这一天,祝归宁收到一封来自高中同学的邮件,说是当年的班长组织了同学聚会,回去看看班主任。 祝归宁收到邮件时已经跟母亲祝穗缨出了省,可就在他刚刚想要拒绝同学的邀约时,鬼使神差地,眼前浮现出了殷山越的脸。 握着鼠标的手指迟疑了两秒钟,祝归宁闭了闭眼,随即点开另一个界面,居然真的买了一张车票。 回到灵海的那一天是11月14日,祝归宁记得很清楚。 一群大学生乌泱泱地聚在灵中校门口,在马路牙子上面蹲了一整排,聊天打屁,等秦靳下课。 祝归宁这天穿了一件浅灰色的长风衣,有些长了的碎发散在鬓边,ji,ng神状态很游离,站在校门口的小卖部前面,还是和从前一样不合群。 拿出风衣口袋里祝穗缨送给他的最新款智能手机,祝归宁的视线在通讯录上第一栏的那个名字上面停留了很久,却始终没有拨出去…… ——意外也就是这时候发生的。 冯顺冯利从警察局里被放出来的时候,整个冯家已经支离破碎。陷入绝望境地的他们直接把帐算在了那个女人和祝归宁的头上。 两个人提前打听到了祝归宁的班级会在今天回来探望老师,于是兄弟两人商量好了一人怀里揣着一把西瓜刀,假装在路上闲逛,一路晃到灵中。 冯顺眼睛尖的很,一瞬间便捕捉到了人群中的祝归宁,一时间新仇旧恨交叠,怒吼一声,挥着刀片便朝着少年冲了过去。 手起刀落,刀尖划破皮肤,扎进血r_ou_里,发出一声闷响……冯顺瞪大了双眼看着突然出现在祝归宁身前的殷山越,僵硬地低下头,被西瓜刀在日光下反s,he出来的光芒刺伤了眼球,两颊上的血色尽失。 人群终于反应了过来,爆发出好几声刺耳的尖叫。 下一秒,凶器脱手的冯顺冯利便被一旁扑上来的男同学制服,背手压在水泥地上,不能动弹。 几个理智回笼的女孩赶紧掏出手机,开始报警,给急救中心拨打电话一时间,场面变得十分混乱。 …… 祝归宁掌心静静躺着一部纯白色的手机,屏幕上的画面还停留在画面接通的那一瞬间。 而今殷山越就站在他身前,刀尖从后背贯穿整个胸腔,闷在心口,血腥味顺着伤口弥漫开来,明明伤得这样重,却大声喝止了朝他奔来、想要扶他去休息的男男女女,凶悍的语气几乎令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怔愣着留在了原地。 耳边是呼啸而过的风声,祝归宁浑身僵硬,外界的嘈杂似乎在这一秒钟变得空旷又遥远,就连时间的流逝也慢了下来,近乎于停滞。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不过几十公分,他眨了眨眼,朝殷山越勾起一个笑,指节因为过于用力而泛了青白色。 祝归宁听到自己开口,声音像是被砂纸打磨,艰涩又沙哑,十分难听:“好…好久不见。”仿佛这样说,就能够把一切当成谎言或者梦境,以此挣脱。 殷山越嘴角溢出来一丝鲜血,听到祝归宁的问候,本已经因为剧痛而变得麻木的心脏像是突然过了一道电流,那些鲜活的情绪随着刺激而涌进来,强迫他坚持站立着不倒下。 他根本就没准备回答祝归宁那种逃避现实一样的问候,龇牙咧嘴地笑了笑,露出来被鲜血浸润的一口白牙。 不顾四周还围着一圈惊慌失措的陌生人,趁着自己还有呼吸和知觉,殷山越往前踉跄了几步,硬生生地撞到祝归宁的怀里,在所有人讶异又惊悚的视线之下,扶着祝归宁的后颈,在对方的唇瓣上烙下一个深吻。 祝归宁下意识地吞咽着殷山越渡过来的鲜血,脸色灰败,眼底的光芒明明灭灭,最后归于死寂。 他在开始整治冯家之前预设了一万个拒绝殷山越的理由,也做好了冯顺冯利出狱后肯定会报复的心理准备,知道自己是个十恶不赦、总归将要下地狱的结局……却万万没想到,他亲手种下的种子,酿成了如今这般苦果。 殷山越最后还是在救护车到来之前,死在了祝归宁的怀里,如同他临走前在少年人耳边留下来的低语呢喃一样,让祝归宁一辈子记得这个吻,一辈子不能忘记他。 从那天之后,灵中当时在场的所有人便再也没有看见过祝归宁。众人唏嘘,不免又是一场暴风骤雨般的八卦。 半月后,帮殷山越办理完后事,祝归宁带着满脸的漠然,沿着一片银白的沙滩,径直走进了海里。 被无边无际腥咸又苦涩的海水包围的一瞬间,祝归宁倏然睁眼……潮水退却,风雨消散,鼻尖晃过洗衣液的清香,周身不再冰冷,反而变得柔软温暖。 出租屋的空间逼仄又讶异,床边的书桌上放着一本米黄色的日历,日历上的某个数字上面打了一个显眼的小红圈。 红圈里的小字一笔一划写得认真,清晰可见——“转学”。 *** 空调是刚买回家的最新静音款,淡绿色的荧光在黑暗之中如同一盏灯,沉默地悬挂在墙面上,以一种稳定的频率重复地跳动着。 祝归宁双眼紧闭,急促的呼吸忽地一滞,只过了片刻,睡颜看起来并不安稳的青年便无声地睁开了双眼,目光空茫,盯着空调指示灯半晌,这才回过神来。 耳边传来一道清浅的呼吸,祝归宁借着微弱的绿光,垂眸撇了一眼,无奈地将殷山越搭在自己胸口的小臂拉起来,放到身侧。 ……这么重,怪不得刚刚做了噩梦。 两个人自从一周前便开始了同居生活,住在殷山越两年前买的房子里,小区旁边就是祝归宁所工作的办公大楼,反倒是他自己,每天都要提前半个小时,吭哧吭哧地踩一辆山地车往跆拳道馆跑。 殷山越像是个拿到了失而复得的宝贝的贪财鬼,一周以来即使夜夜与祝归宁同眠,警惕着的ji,ng神却一直放松不下来,只要身边人有一丝响动便会敏感地从浅眠中惊醒,一定要第一时间确认祝归宁还在才能安心。 这一次也不例外。 在小臂被人用微凉指尖触摸的一瞬间,殷山越“唰”地一下睁开双眼,像是某种大型食r_ou_猛兽一般的眸子在夜里闪烁着不安的光芒,脸上的表情一如既往地苍白又紧张。 这样的神色,在祝归宁重新回到灵海,回到殷山越身边之后,还是第一次见。 手指还轻轻攥着殷山越的手臂,祝归宁怔然,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如何动作。 这么久以来……殷山越的每一个夜晚,竟然都是这样度过的吗? “抱歉,”青年眨眨眼,脸上的表情从茫然到伪装出来的轻松,没有任何一帧画面逃脱殷山越的双眼,他听到祝归宁的声音响起来,有一点不自然,:“我吵醒你了吗?” 殷山越眯了眯眸子,一瞬间,眼底闪过一道危险的暗光。 下一秒,只见男人趁着青年不注意,猛然翻了一个身,整个人撑着祝归宁身体上方,反手摁住了对方的手臂,将人禁锢在柔软的床垫上,动弹不得。 每每到了这种时候,祝归宁身上就会浮现出来不太合时宜的落落大方。 殷山越想象中对方被他的突然袭击弄得脸红心跳的纯情画面并没有出现,得道多年的小狐狸ji,ng躺在床上眨眨眼,瞬间换了上了一副风/s_ao又浪/荡的表情,还能自由活动的双腿抬起来,直接勾在了男人的公狗腰上,甚至不停地磨蹭着对方的后背,动作暧昧得几乎明示。 祝归宁虽然被人禁锢着双手,却仍旧一点儿也不安分,他抬起头,伸出嫣红温热的舌尖,往殷山越的嘴唇上舔了舔,笑嘻嘻地逗弄对方:“想抱我吗?” roushuwu. 还是夏天,两个人睡觉穿的都少,除了内裤几乎不着寸缕的两具身体交叠,擦枪走火的概率便会大大增加。 殷山越被他勾引得呼吸一息,像只闻到r_ou_骨头味道的大狼狗一样俯下身,凑在祝归宁的颈窝里抽着鼻子,伸出舌头勾勒着锁骨的轮廓,同时放开了祝归宁,空出来的两只手在对方的敏感地带不断抚摸揉捏,直到把青年硬生生地逼出来几声又浪又软的呻吟。 眸色渐深,殷山越手里的动作不停,直到被祝归宁弄了满手的可疑液体,才喘着粗气,偏过头去叼着青年柔软的耳垂不断舔吮。 凶猛 第14节 凶猛 第15节 凶猛 BL 作者:冉冉朝阳 凶猛 第15节 交缠的喘息渐渐平止,祝归宁抬起绵软无力的双手,抱着殷山越的脖颈,神色变得沉静。 他像是奖励听话的宠物的主人一样,在男人的眉心落下一个吻,随即捧着对方的脸,在一片深沉的黑暗中,执拗地同殷山越对视,过了许久,才认真地开口,一字一句地安慰道: “别担心,这一次,我不会再离开了。” 作者有话说 那个抽奖啊,很少人抽的,中奖概率好大的(小声 再甜个一两二三章就结束噜 番外4 殷山越已经把从前的事情全都记起来了,这是祝归宁早在国外的时候就知道的事情。 窝在殷山越怀里,沉默着琢磨了半天,祝归宁才堪堪开口,踌躇着问出来在他心头积压了好几年的疑问:“既然你都已经把所有的事情想起来了,为什么,为什么……” 殷山越从床头抽了几张纸巾,帮人擦干净身上的东西,见他久久没能吐出来一句完整的句子,于是一边摆弄手里的纸团一边接话:“为什么还是喜欢你?” 祝归宁其实没想问得这么不要脸,被殷山越噎了好一会,又想不出来什么更好的说辞,只能点点头。 殷山越用大拇指抹了抹祝归宁红痕未褪的眼眶,沾了一手的shi润,故意道:“你管我的。” 青年眸子闪烁几下,不说话。 殷山越自认本来就不是什么心思细腻的人,觉得“跟媳妇儿在半夜袒露心声”的行为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尴尬,草草捋了一把青年散落在额间的黑发,在眉间亲了一口,哄道:“睡了,你明天还得上班呢。”试图蒙混过关。 祝归宁哪里肯就这么轻易地放过他,翻身骑到殷山越身上,半眯起眸子逼问:“你说不说?” 殷山越用自己一双带着老茧的大手握起来青年的细腰,以防小狐狸ji,ng一个不注意从床上摔下去,闻言脸上露出一个痞笑:“就不说,你能怎么样?” 祝归宁双腿跨坐在男人身上,用大腿夹了夹殷山越的腰,舔着唇角,半真半假道:“等着我榨**。” 男人哼笑一声,伸出右手,搭在祝归宁的后颈处,用巧劲把人的身子拉下来同他对视,目光变得专注又深沉。 大手顺着对方脑后的黑发,过了许久,殷山越才缓缓开口:“你在我跟前儿倒下来的那个模样,我这辈子都忘不掉。” “后悔都来不及,还怎么记仇?” 祝归宁摇摇头:“我只是把欠下来的东西还给你而已。” 扶在腰间的大手骤然收紧,听他这么说,殷山越咬了一口祝归宁的嘴唇,恨恨道:“就不能说点好听的。” 说完,殷山越还故意顶顶胯,像个老色狼一样捏了一把祝归宁腰上的嫩r_ou_:“咱们都这种关系了,还跟我说什么欠不欠的,祝归宁,你这样没意思。” “再说了,救你那是本能,不是拿来要挟你报恩的筹码…你以为我喜欢给人捅着玩啊?” 祝归宁下意识地咬住下唇,脸上的表情有些紧张。 殷山越满嘴跑火车,眼底倒是满溢的温和,胡咧咧够了,才沉下心来,看着祝归宁眼眶里忽然漫上来的水光,硬着头皮跟人说了句别扭的情话:“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你。” 空气突然变得安静。 跨坐在男人身上的青年抿起薄唇,一双狐狸眼浮起点点雾气,像是已经酝酿了两辈子这么久,俯下身来,嗓子里带了些哭腔,郑重地同殷山越说了一句:“对不起。” 这一回,他没有演戏。 殷山越被祝归宁突如其来的示弱弄得怔然,一时间手足无措,搂着青年,嗓子里像是塞了一团棉花,说不出话来。 男人随手扯起来身旁的被角给对方擦眼泪,边擦边逗他:“哎,祝归宁,你已经是个成年人了,还哭这么大声呢?” 美人双目含泪,可怜巴巴地一抬眼,殷山越的语气立马拐了个大弯,哄小孩儿似的搂着祝归宁拍他背,力道很轻,嘴里还不停哼哼:“好了好了,宁宁不哭了,昂?” 祝归宁一边哭一边吻他,汗水泪水糊了一脸,好在殷山越并不嫌弃。 殷山越并不知道,其实他的计划里还曾经包括了祝穗缨,他承认自己不是什么好人,想要把身边的这些人全部拖下地狱,再自我了结。 令他一次次做出妥协决定的,从来都只有殷山越。 冯顺偶然的一句话没说错,殷山越的确是他的“救世主”,是他一生的救赎。 *** 两个人头天晚上折腾到了半夜三点,第二天,当祝归宁推开房间门走出来的时候,殷山越已经冲了个澡,靠坐在沙发前面吃早餐了。 祝归宁在浴室里洗漱完,朝着殷山越的方向走过去,停下脚步后随即用手撑着沙发的边缘,俯身下去,同对方接了个吻,亲得两个人都是一嘴甜豆浆味。 殷山越面前的碟子里摆着半根吃剩的油条,见小狐狸ji,ng的视线直勾勾地盯着瞧,便很自然地拿起来喂给祝归宁。 青年也没嫌弃,就着殷山越的动作,将油条塞进嘴里面,吃掉了。 殷山越给他准备的家居服是灰色的长袖长裤,纯棉,祝归宁穿了一整套。头发软乎乎地垂下来,搭在鬓边,一下子就没了上班时候的那种ji,ng英感,反而像个还在象牙塔里面念书的大学生。 早餐是殷山越晨跑的时候买的,零零碎碎地摆着一茶几,品种花样很多,祝归宁直到在殷山越身边坐下来以后才发现。 现在是夏天,祝归宁不是什么特别矫情的人,直接拿起桌上包在透明塑料袋里的菜包子咬了一口,从睡裤口袋里面拿出来手机,一边刷着微博一边吃早饭。 电视机里体育解说员激动的声音被殷山越拿着遥控器给调小了,时间还算宽裕,殷山越吃饱了便从茶几上面随手拿起来祝归宁的眼睛盒,取了消毒液跟眼镜布,帮小朋友擦眼镜。 大概是吃饱了撑的,殷山越手里动作不停,嘴上的话也没少多少。 他抬头看了一眼专注于玩手机的祝归宁,忍不住开口教育道:“你不要天天盯着手机屏幕,我看你近视肯定就是玩手机玩的…边看手机边吃饭对胃不好,别到时候又搞出来什么胃病啊,我肯定不会陪你去医院的。” 祝归宁眨眨眼,被殷山越念叨这件事对于他来说,似乎有一些新鲜。 小狐狸ji,ng这一次很乖地没有反驳,直接伸手,把手机反扣回了玻璃台面上,开始老老实实地啃包子。 殷山越教育他教育得心满意足,随即伸手抹掉了祝归宁嘴角的一些碎屑,夸奖道:“乖了,好好吃饭。” 临出门前殷山越弯着腰在鞋柜旁边换鞋,祝归宁便站在一边抱着殷山越的书包,探头探脑地往手里拉链还没被拉上的书包看。 殷山越的东西很少,一套教练服,一个运动水壶,三根白毛巾就差不多了。 所以他怀里的登山包只是看着夸张,实际的重量很轻。 殷山越起身,被祝归宁这副抱着书包送他上班的小媳妇儿模样逗笑了,摸摸他的头:“行了,既然昨晚已经请了假,现在就回去补个觉,记得先吃点床头的维生素片再睡。” “晚上想吃什么?中午我回家的时候顺便去菜市场把菜买了。” 祝归宁想了想刚刚刷微博看到的某个美食博主发的照片,一边把包递给殷山越一边说:“那就吃芋苗烧**。” “成,”殷山越接过包,从善如流,手搭在门把上,笑得很流氓:“中午回来给你吃**。” 祝归宁站在旁边听他开黄腔,却并没有半点脸红害臊的意思,对于殷山越这种两辈子都没吃够教训的行为表示不屑。 他挑挑眉,殷红的舌尖伸出来一点点,舔了舔嘴唇。然后伸手揽起男人的脖子,另一只手的掌心在对方的裤裆处揉了一把,在对方的耳垂附近呵了一口气,语气暧昧:“好啊,我等你回家…用这个喂饱我,嗯?” “草!”殷山越被他撩得有些发飘,抬手捏了一把祝归宁的屁股,在对方忍不住笑出声之前拧开门锁,大步逃出了家门。 很快,小狐狸ji,ng从门板背后伸出个毛茸茸的脑袋,同殷山越挥挥手,乖乖地说了一句:“拜拜。” 番外5(已补全) 让殷山越亲自上一节课的费用是普通教练的三倍,因此即使学员们大多都是十**岁的小年轻,看在学费的面子上,平日里再怎么皮,在殷山越的面前也要收敛几分,不太敢造次。 加上殷山越的上课风格以“严厉”著称,每每出现的时候都板着一张脸,小兔崽子们更是夹紧尾巴做人,听话的模样乖得不得了。 殷教练的工作压力因此骤减,训了训一帮听话的小崽子,两个小时很快便过去了。 作为整个跆拳道馆的老板,殷山越翘班并不需要跟谁报备。殷老板归心似箭,下课之后只是在出门时跟前台坐班的阿勇打了声招呼,很快便背着他的大号登山包,步履匆匆地离开了跆拳道馆。 灵海近年来的经济虽然有了很大的发展,但是建筑风格和街道布局却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得了的。 县城里最大的菜市场距离跆拳道馆不远,殷山越骑了十来分钟的自行车,“xx菜市场”几个鲜红的塑料艺术字便出现在了眼前。 一进菜市场,一股混合着咸涩海水和鱼腥味的空气便扑面而来。 大门口右手边是家卖纯天然放养野生黑山猪r_ou_的猪r_ou_铺子,整个灵海独一家,一来一往,摊主大姐便记下了很多熟面孔和老主顾。 殷山越此时已经在菜市场里逛过一圈了,手里提着只大阉ji,塑料袋里还有两个拳头大的土豆,土豆旁边塞了一把翠绿的小葱跟几瓣圆头蒜,中间还夹杂着几颗零星的红辣椒。 他提着菜走到卖猪r_ou_的小摊前面,刚刚停下脚步,就被摊主胡大姐认了出来:“哟,这不是小殷嘛?有段日子没来菜市场了啊。” 在祝归宁没回国之前,殷山越一个人呆在灵海,虽然寂寞,却也不得已一个人开伙。菜市场来得多了,人又长得ji,ng神,因此市场里面很多大爷大妈对于这个小伙子的印象都很深刻。 胡大姐就是其中之一。 殷山越跟胡大姐打了个招呼,紧接着便把手里提溜着的阉ji和土豆放到案台前,空出一只手掏兜儿。 男人指了指挂着的半扇野山猪,一边跟胡大姐寒暄一边说:“来两根排骨,砍好了带走。” 说完便从口袋里面掏出来张红色的纸币,看清面额后挂起来一副有些抱歉的笑:“大姐,不好意思啊,今天出门太急了,零钱没带够。” 胡大姐见小伙子长得体面,整个人也ji,ng神,又心疼小孩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这时候也不嫌麻烦了,乐呵呵地接过平时根本不会收的百元整钞,拉开底下的小抽屉,一张一张地给殷山越找钱。 砍好的的排骨被胡大姐打包进塑料袋里,连带着零钱一起递回给殷山越。 见他手里大包小包的,像是招待客人的样子,胡大姐不免有些好奇:“今天买这么多菜啊,家里来客人了?” 殊不知这个问题正中殷山越的下怀,他把排骨提起来,做作地清了清嗓子,故意道:“嗨,哪儿能是请客啊,就是我爱人他这两天刚刚回国,缠着我就要吃我做的饭,这不,刚刚忙完工作,还要跑来菜市场买菜,您说他烦不烦人?” 嘴里说着“烦人”,语气里面显摆的意味不能再明显。胡大姐听了殷山越的解释,被两个年轻人逗得合不拢嘴,特地给这对好不容易才团圆的小情侣送了半斤山猪r_ou_,还是最嫩的一块。 殷山越狠狠地跟外人秀了一通恩爱,虽然当事人之一并不在现场,也足够让他整个人都神清气爽起来。 把一只ji,两根排骨,土豆蔬菜还有调味料若干都放进了登山包和车篮里,殷山越哼着不在调上的小曲回了家。 男人沿着楼梯三两步爬上五楼,刚一拧开家门的门把手,一股裹着鲜虾味的蛋香便扑面而来。 殷山越略显意外地挑挑眉,换了双拖鞋,提着菜往家里走。 客厅的立柜式空调吐出来一阵一阵的凉风,殷山越的房子是标准的小户型,厨房和客厅的连接处用一个吧台作为隔断,因此只需要站在客厅就能将半开放式的厨房一览无余。 祝归宁换了套深灰色的家居服,衣服仍旧是殷山越的,尺码对于他来说还有些宽大,空荡的衣摆衬得青年的腰背格外单薄。 过长的衣袖被他折上去,露出皓白的小臂和纤细的手腕,围裙的系带在腰后绑着一个蝴蝶结,勾勒出过于紧窄的腰线的弧度。 厨房里面的电饭煲跳到了保温档,大米蒸熟了以后散发出来的清香味弥漫开来。祝归宁背对着客厅站着,双手套着厚实的海绵手套,面前放着的是一个蒸锅。 闻着味道,**不离十得是鲜虾蒸蛋。 望着祝归宁柔顺黑发下掩盖着的白皙后颈,殷山越狠狠地咽了一口口水。 男人把手里提着的塑料袋放在餐桌上,悄悄地快步上前,一把将青年拥入怀中,动作十分自然地亲了一口祝归宁的耳垂。 祝归宁的注意力原本全部放在蒸笼上,冷不丁被人从身后抱住,下意识地打了个抖。 回神之后,祝归宁偏过头,在殷山越的唇角落下一个吻,笑眼弯弯道: “你回来了。” 殷山越双手揽在青年腰侧,半眯起眼睛盯着蒸锅里面的一碗蛋,啧啧赞叹:“可以啊,宁宁终于知道心疼人了?” 祝归宁闻言眨眨眼,抿着嘴笑。 两个人不是没在一起住过,只不过那时候的祝归宁生活自理能力几乎接近三级残障,家务活基本上都是殷山越替他干的。 乍一看见自己家的小狐狸ji,ng站在灶台前面,蒸个蛋都郑重其事的模样,殷山越心软得都快化了,“叭”地一口亲在祝归宁的颈侧,夸奖道:“好乖。” 祝归宁在国外留学几年,多多少少还是有点长进,自己亲自动手做过一些家务活以后才知道这些纷杂的小事情有多磨人,这次回来找殷山越复合,本就存了些照顾人的念头。 在殷山越出门后,祝归宁按照对方的嘱咐,乖乖地把早餐吃完之后却并没有回到床上补觉,先是把这几天两个人换下来的脏衣服分类放进洗衣机里洗干净,又开了地宝,最后还收拾了一下屋子。 殷山越环顾四周,看着家里被规整得整整齐齐的杂物,感叹祝归宁跟个报恩的田螺姑娘似的,特可爱。 厨房手套是两个人前几天一起到超市里买回来的,纯棉材质,十分厚实,完美隔绝热源,上面还带着粉蓝色的小碎花图案。 厨房用计时器发出来一阵“滴滴”的提示音,祝归宁轻轻拍开殷山越搭在自己腰上的手掌,打开抽油烟机的开关后将蒸锅透明的锅盖拿起来,一股滚烫的雾气随之散开,白茫茫的一片,看起来像模像样的。 虾是海虾,被祝归宁掐头去尾挑了虾线,一只只剥好壳,混在蛋液里,蒸熟以后撒上酱油就能直接摆上桌。 殷山越帮着把蒸蛋放上桌面,从祝归宁身上摘下来围裙,自己穿上,将原本放在餐桌上的生鲜食材拿进了厨房,趁着蒸蛋还没凉透之前,动作麻利地做好了祝归宁想吃的芋头烧ji,顺手还做了道清炒时蔬。 殷山越曾经在饭店后厨打过工,手艺很好,祝归宁被热饭热菜喂饱了,脸上露出一个满足的笑。 男人看得心痒,扒饭的速度都比平时快了好几分。 吃完饭,两个人收拾干净桌面,把脏了的碗碟放进洗碗机,之后便一起瘫在了电视机前面的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调着台。 空调的凉风将灵海的酷暑阻挡在外,厚重的遮光窗帘拉起来,给室内留下一片昏暗的黑。 液晶屏幕里面放着一部很老的香港电影,声音被调得很小,像是细碎的低语,充斥着客厅的一小块空间。 祝归宁躺在殷山越怀里,被对方捏着下巴亲吻,嘴里还含着一块未化的薄荷糖,甜蜜清凉的味道在两个人的口腔里弥漫开来,刺激着神经末梢。 一吻终了,殷山越放开他,又不满足似的在青年的眉间落下一个轻吻,带了些调情的意味:“宁宁你自己说,哥怎么就这么喜欢你呢?” 祝归宁没有计较小兔崽子自称“哥哥”这种占人便宜的事情,眉眼舒展开来,眼尾带着些慵懒的笑意,伸手抚上殷山越的侧脸,指腹微凉,声音还有些未褪的哑: “大概是因为…我也特别喜欢你吧。” 作者有话说 31更新最后的番外6哈!凑个66大顺(不是 感谢大家的留言收藏海星玉佩!!给你们一个大啾啾!! 番外6 黑色的小轿车在盘山公路上疾驰,公路两旁的速生桉枝叶摇动,在夜色之中留下一地婆娑的树影。 坐在副驾驶上的青年窝在柔软的座椅之中,手机屏幕的荧光扑在脸上,在车窗上映出一小片yin影。 开车的间隙,殷山越用余光瞥了一眼坐在一旁的祝归宁,估摸着青年的工作邮件应该已经处理好了,便开口打断道:“事情弄完了就别接着玩手机了啊,眼睛也要休息一下。” 听他这样说,祝归宁几乎是立刻乖乖地把手机摁灭,反扣在了真皮座椅的椅面上,小声地说了一句:“好。” 青年没了手机,只能抬手托起下巴,一动不动地盯着殷山越开车的侧脸看,若有所思的模样。 今天下午,两个人在家才刚吃饱晚饭没多久,祝归宁就直接被殷山越打包拉上了轿车,关门落锁,发动汽车的动作一气呵成,一看便是早有预谋。 祝归宁看着被男人早早放进车后座的大包小包,心里隐约地升起一个猜测,趁着还没开始前进,随口问了一句:“咱们今晚是不是不回家了?” 殷山越松开握着方向盘的手,侧过身去帮祝归宁系安全带,亲了一口青年的嘴角:“嗯,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祝归宁知道对方这样是有心给自己个惊喜,也就懂事地没多问,笑眯眯地亲回去,说好。 距离出发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窗外的天空已经全黑了,轿车仍在盘山公路上行驶着,眼前除了一个又一个弯道,并不能看到目的地。 祝归宁从自己的背包里面拿出来殷山越给他准备的零食,从里面挑出来一颗榛仁巧克力,伸过手给人喂了一口。 递上去开好盖子的矿泉水,祝归宁问道:“咱们还有多久能到啊?” 殷山越一路上快被祝归宁的眼神盯得起火,咽下去巧克力,喉头耸动几下,哑声道:“快了。” 又过了半小时,黑色的小轿车才稳稳地停在了路边的停车位里。 两个人打开车门,把行李从后座拿下来,一转身才发现路边杵着一个落地式的广告牌,“xxx农家乐”几个大字龙飞凤舞地印在灯箱上面,在浓墨似的夜色之中显得格外耀眼。 “吕庆他大伯最近在山里开了家新农庄,还没正式开放,请咱两过来泡温泉,说是提前体验体验。”殷山越伸手抹了一把祝归宁嘴角吃剩下的巧克力碎屑,拉起来青年的左手,朝着农庄的方向迈开步子:“走吧,先进去。” 祝归宁的体温本就偏低,山顶的温度又比山下县城还要低几度,殷山越跟他十指相扣,掌心的高热便显得格外滚烫。 祝归宁低下头,盯着两人交扣的手指,很乖地说:“好哦。” 农庄其实没有修建在公路旁,下了车,要想进门,两个人还要沿着碎石子路往里再走一段路。 等到两个人走进真正的大门口,才被告知吕庆的大伯今天出去进货了,恰好不在家,是老板娘和老板的小女儿接待的两个人。 还没开业,因此农庄里没什么人,寒暄过后,老板娘将两个人带到一栋单独的木屋旁,把今晚房间的钥匙给了殷山越,让他们有问题可以用房间的固定电话联系总台或者直接发微信。 交代好其他细节,老板娘便和服务员一起离开了。 农庄建在山里,整个山头都被大手笔地承包了下来,因此两栋独立木屋之间的距离并不近,加上夜深,山林之间十分安静,很容易给人造成全世界只有他们两的错觉。 木屋修建成了小别墅的样式,后面带着一个四五平方米的温泉池子,泉水面上冒着蒸腾的热气,明显提前收拾过,上面甚至还飘着零星的几点玫瑰花瓣。 祝归宁望着透出来暖黄色灯光的飘窗,还有咕嘟冒泡的温泉水,眨眨眼,看着满脸痞笑的殷山越,心底一片了然。 两个人把东西放进房间里,稍微收拾了一下,祝归宁便从床上服务员准备好的两套浴衣里面挑了一件,走进浴室。 没过多久,祝归宁从浴室里换衣服出来,手里握着一根腰带,那腰带勾勾缠缠的,还打了两个结。 roushuwu. 青年看了一眼瘫在大床上的殷山越,皱着眉,很为难似的小声道:“我不会……帮我弄一下这个。” 浴衣的款式是老板家里学美术的小女儿亲自设计的,祝归宁手笨,不太会弄,搞得衣服乱七八糟的不说,甚至露出一大片胸膛,看起来十分诱人。 殷山越眼前一亮,不放过任何一个耍流氓的机会,从床上坐起来,牵着祝归宁的手,往自己怀里揽:“行啊,叫声老公,叫了我就帮你‘弄’。” 凶猛 第15节 凶猛 第16节 凶猛 BL 作者:冉冉朝阳 凶猛 第16节 祝归宁被他突然拽了一把, 脚下一时不稳,打了个晃儿便摔进了殷山越怀里。 他抬起头,眼神闪烁几下,顶着殷山越眼底明晃晃的调笑,几乎没多加什么考虑便立刻毫无心理负担地喊了一句:“老公。” 这一声不得了,叫完以后便被殷山越搂在怀里,反压在床上啃了好几下。 殷山越亲够了,直接裸着上半身,踢开温泉前面的篱笆们,把祝归宁连人带衣服抱下水。 温泉池修建成了残月的形状,四周铺着一圈鹅卵石作为缓冲,泉水清澈,玫瑰花瓣被水流冲击着不断旋转。 夏夜的深山充斥着蝉鸣,偶尔几声鸟叫,很快湮没在密林枝叶的摩挲当中。 池水流动的速度十分迟缓,蒸腾的雾气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暧昧又朦胧。 殷山越用自己的手臂揽着祝归宁的一把细腰,两个人面对面坐在池子边缘向内延伸出来的阶台上。 握起来祝归宁细瘦的腕子,殷山越用自己的手指量了量,不满意道:“吃这么多也没见长点r_ou_,饭都吃到哪儿去了?” 殷山越空着的左手隔着浴衣捏了一把祝归宁的屁股,把人往上颠了颠,啧了一声:“还是太轻。” 祝归宁跨坐在男人的大腿上,白皙的脸颊被蒸腾的热气熏得发红,故意吻上殷山越,堵他的嘴:“我不知道。” 殷山越乐了,掬起一捧热水,淋在小狐狸ji,ng的胸膛:“不知道啊?” “行,看来是老公不够努力,没喂饱你。” 祝归宁被他拿荤话调侃,倒是一点都不害臊,还恬不知耻地附和:“是。” 祝归宁穿着的浴衣被温泉水淋shi,下摆的布料像是温热的舌,沿着两个人的皮肤攀附上去,结结实实地舔了一大口。 青年挺直了脊背坐在殷山越的大腿上,伸长手臂从池边的摆着的小木盘上面拿过来一小杯青梅酒,自己喝了一口,咂咂嘴,觉得味道不错,顺手把剩下地递到了男人的嘴边。 祝归宁板着男人的肩膀同对方接吻,唇齿留香。 …… 天蓝色床单被温泉水浸润,颜色变得很深,实木的大床上散落着两件浴衣,衣服凌乱地堆叠在床尾,上面还沾染了不少水渍。 殷山越覆在青年的身上大口地喘着粗气,额前的碎发被他自己粗暴地往后捋了过去,露出底下极富有攻击性的眉眼。 祝归宁偏过头去,轻轻咬了一口对方的脖颈,而后昂起下巴,向男人索吻。 殷山越被他咬得“嘶”地倒抽了一口冷死,低低地哼笑几声,随即低下头,咬住青年水润的唇r_ou_,吮舔几下,趁青年被他吻得神智迷乱,直接撬开了对方的齿关,舌尖勾缠,交换了一个深吻。 没了灯光,此时的木屋内已然变得昏沉晦暗,月光沿着半开的窗缝溜进来,映照在木地板上,勾勒出交叠的人影。 像是对待千辛万苦才终于求得的珍宝一般,祝归宁被殷山越死死地搂在怀里。 男人高热的体温毫无遮掩地传过来,肌肤相贴,躁动的心脏再也没了伪装,一下又一下,跳动得清晰而分明。 祝归宁伸出手臂,拥抱着男人的脖颈,稍稍用力,两个人便调换了一个位置。 青年跨坐在男人的腰腹上,两人对视许久,目光温柔。 祝归宁俯下身,在殷山越的眉间落下一个珍而重之的亲吻。 唇瓣的柔软触感还未从眉间离开,殷山越便听见了房间里隐约响起的告白: “我爱你。” 唇角勾起一起了然的笑,男人放在青年腰间的大手向上抚去,摩挲着那道浅淡的疤痕,随即撑起自己的上半身,低下头,吻住了祝归宁的胸口,半阖双眼,感受着那颗心脏的跳动: “我也…很爱很爱你。” 夜空之中,圆月高悬。 ——番外完结—— 作者有话说 roushuwu. 感谢支持!啾啾大家!预祝各位元旦快乐,2019顺顺利利! 宁宁和小越同学的番外就告一段落啦,之后还有想写的日常可能会放到微博去|ω?) 记得来抽奖噢!啾咪! 凶猛 第16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