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生熟》 分卷阅读1 半生熟 作者:沐清雨 分卷阅读1 半生熟01 贺熹出生那天是中国的情人节,农历七月初七,因此父亲贺珩给她取小名:小七。 贺熹是个皮实得像男孩的丫头,自小就不爱哭,用她爷爷贺正松的话说就是:“出娘胎的时候都是悄没声爬出来的。” 由此可见,对贺熹而言,眼泪什么的,最陌生了。但有句老话也说,女人是水做的,所以对于女人而言,眼泪其实是情感的一种表达方式,很多时候,根本不可避免。 贺熹是贺家同辈儿中排行最小的,俗称老疙瘩,加上嘴又甜,深得长辈宠爱,可以说是在密罐中长大的小公主。 小贺熹属牛皮糖的,特别粘人,尤其喜欢俊朗的堂哥。每每见到他,小丫头总是乐颠颠地扭着胖胖的小身子跑过去,奶声奶气地喊:“哥哥。”然后伸出肉肉的小胳膊,笑得糯糯的。 男孩那时已经有个亲妹子了,哄小孩儿的本事在父母“压迫”下不说炉火纯青,也是手到擒来,每次都能哄得小贺熹咯咯笑,惹得另一个丫头委屈兮兮地找叔叔贺珩告小状,怪贺熹抢走了哥哥。 每每这时,占有欲极强的小贺熹就小嘴一撇,搂紧堂哥的脖颈,俯在他耳边嘟哝:“你看她你看她,最没劲了。” 其实,男孩对堂妹的疼爱超出亲妹子是有原因的。贺熹五岁时,贺珩就和妻子离婚了。也就是说,贺熹是单亲之家的孩子。 值得庆幸的是,父母的分开并没有对贺熹的心里造成阴影。面对母亲的离开,小贺熹没有哭,只是缩在贺珩怀里,扁扁嘴委屈兮兮地说:“爸爸,是因为我和小朋友打架惹妈妈生气,她才走的吗?要不,嗯,让小朋友打我吧,这样妈妈是不是就可以不走啦?” 看着小贺熹可怜巴巴的样子,贺珩心里难受得不行,亲亲女儿嫩嫩的脸蛋,他柔声哄道:“当然不是。妈妈要走是因为和爸爸之间的问题,小七长大了就会懂的。” 贺熹毕竟还小,离婚这么深奥的事情自然领悟不了,想了想才小大人似的说:“那好吧,就等我长大了再懂吧。” 贺珩犹豫了下,又试探着问:“以后小七要和爸爸一起生活,妈妈只是偶尔才来看你,可以吗?” “这样啊,”贺熹皱着小眉毛,挠着脸蛋似是在权衡什么,最后有点勉强地说:“也行吧。” 就这样,五岁的贺熹开始了和爸爸一起生活的日子。等她渐渐大了,有人问她为什么那么喜欢贺珩时,她以一种特没心没肺的口吻回答:“异性相吸呗。” 瞧瞧这什么孩子!巴掌大点儿就知道异性相吸了。 当然,贺爸爸绝对具备相吸的条件。但是,真正相吸的不是一张会老去的面孔,而是贺珩给予贺熹如山的父爱。为了给女儿最好的照顾,他又当爹又当妈,对于不再婚,非常坚持,直到贺熹成年时,贺珩依然单身。 在贺熹心里,爸爸是世界上好的男人。至于妈妈,贺熹也从未责怪过。长大的她渐渐明白,即便爸爸妈妈分开了,他们始终,最爱她。 大学毕业后,贺熹留在a城工作,为了给女儿独立的生活空间,贺珩出资给她买了套三居室的房子,说是给她储备的嫁妆。于是每个周末,贺熹就会带着她“溺爱”的黑猴子去贺珩那吃饭。然而今天,黑猴子却不肯出门。 “干嘛,造反啊?谈恋爱不是不可以,可选媳妇也是有标准的吧?不就是不让你们交往么,至于吗?嘿,长脾气了还,再不听话,我打你了啊,我真打你……” 贺熹絮絮叨叨说了半天,黑猴子眼皮都没抬一下,径自趴在她床边不理人。 “不学好!”拍了拍黑猴子的脑袋算是惩罚,贺熹给它套上脖套,拎着半袋狗粮强行将她最稀罕的家伙牵出了门。 没错,黑猴子是贺熹养的一只奶白色的拉布拉多犬。因为主人不让它和隔壁的狗狗谈恋爱,正闹情绪呢。黑猴子脾气挺大,一路上都很漠然,垂头丧气的样子气得贺熹不知不觉中吃了它不少狗粮以示愤慨。 “看你那熊样,可真没出息!”贺熹手上略微用力拉了拉脖套,教训道:“作为犬,你这样对待主人是不对的……” 贺熹正训得来劲,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带着哭腔的叫喊:“抢劫了,抓小偷啊……” 黑猴子闻声一扫之前的萎靡,精神抖擞地站在贺熹身边,小眼睛警觉地盯着前面,全身戒备。 顺着声音来源望过去,贺熹看见一个顶着玉米胡子发型的小青年手里抓着一个黑色的女式挎包横穿马路奔跑着,身后有个妇女追着他跑。 贺熹没有喊什么站住之类的废话,只是极快地轻拍了下黑猴子的脑袋,指着小青年的背影,喝道:“上!”话音未落,黑猴子“嗖”地一下窜了出去。 贺熹箭步如飞,跟在黑猴子后面追了上去。 厉行赶着去师部开会,强烈的时间观念使得他的车速比平常快了许多,恰逢手机铃声响起,他车技娴熟单手扶稳方向盘,在车速不减的情况下戴上耳机,哪知刚喂了一声,前方路口忽然冲出一道身影,淡漠的冷星眸子里燃起惊诧,厉行手上猛打方向盘,紧接着,轮胎发出尖锐的抓地的声音,在距离那人身体不足十公分的地方尖叫着刹住。 副驾驶座上闭目养神的男人被惊醒,等他认出半路杀出来的丫头是贺熹时,厉行已利落地跳下车,愤怒使他在甩上车门的时候用了点力度,砰地一声响震得他下意识皱眉。 透出危险气息的目光定格在贺熹精致得让人无法判断年龄的脸上,冷峻的面容散发出一种迫人的气势,厉行以醇厚低沉的嗓音训斥道:“你是不是该给我解释一下这是在干什么?玩命呐!赶时间就采用交通工具,搞什么徒步奔袭!” 许是惊吓过度,贺熹一时间没回过神来,望着眼前气势天成的男人,石化般僵在原地。 厉行见状以为她被车碰到伤着了,在沉默了须臾后,深邃的眼里涌起紧张和担忧,抓起她的手腕问:“怎么了,伤着哪了?我们去医院……”然而手却被清明过来的贺熹重重甩开。 净瓷般白皙的脸上瞬间浮起怒意,贺熹抬眼看他,目光在空气中凝结成一线,她冷声回敬道:“命是我的,要不要与你有什么关系!我警告你别防碍我抓人。” 厉行快速收敛了透露太多的情绪,沉声警告:“别跟我逞英雄主义,如果刚才我没刹住撞上你,除了能给别人创造点剩余价值,你就是个零!” 短暂的视线对峙,贺熹的心绪泛起轻微波动,她没好气地问:“什么剩余价值?” 厉行盯了她几秒,冷冷甩出三个字:“抚恤金!” “去你的抚恤金!”话音未落,被惹火的贺熹猛地抬腿,出脚就是个腾空边踢,动作之快,惊得坐在车里看热闹的男人都没反应过来。 厉行反应极快,他退开半步侧身避开。进攻失败,贺熹再次稳健出腿,感觉到有力的腿带着风声擦向额头,厉行的目光骤然变冷。然而他没有出招,只是迅速抬手稳稳握住她脚踝,力道之大逼得贺熹倒退一步,后背抵在外观霸气的军用越野车前盖上。 惊觉到厉行浑身迸发出一种慑人的狠戾,漆黑的眼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贺熹口不择言地喝道:“防碍警察执行公务,拷你啊!” 厉行眯眼,冷眸在贺熹脸上凝定:“有本事送我去军事法庭!”言罢,松开她的脚踝将身材高挑但很纤瘦的贺熹“拎”到人行道上,喝道:“该干嘛干嘛去!” 贺熹气急,注意到车上坐着的是何许人的她略显失控地冲过去,对着敞开的车窗吼:“我要征用你的车!” 什么跟什么啊!副驾驶座上的男人有点头疼,正欲开口却听跳上车的厉行不容反驳地一字一句回绝道:“不同意!”然后在贺熹如火的目光下径自启动车子,扬长而去。 心思瞬间百转千回,爆发的贺熹将还攥在手里的狗粮仙女散花般猛扔出去,随即朝围拢过来看热闹的路人喊:“看什么看,没见过人打架啊!”然后转身跑开。 和厉行的冲突耽误了些许时间,贺熹跑过两条街才找到黑猴子。 拉布拉多犬受过训练,小青年自然是跑不掉的。等贺熹追上来时,他正被黑猴子咬着手臂挣脱不得,嘴里大喊着:“放开我,你个死狗,畜生……” 贺熹本不想揍他,闻言冲过去朝着他的肋部就是一脚。小青年倒地后,怒火未消的她右腿压背一个右锁喉居然把那家伙的脑袋硬生生拽起来,语气陡然转厉:“你骂谁畜生?你再说一遍试试!” 小青年因闭气和疼痛连声告饶:“大姐饶命,大姐手下留情……” 扭着小青年的手腕,贺熹骂道:“少跟我套近乎,谁是你大姐?!” 黑猴子仰脖“汪汪”叫了两声,像是对主人的附和。 贺熹手下没留情扯下小青年手中的包递给气喘吁吁追上来的妇女,正说着:“看看少东西没有?”余光瞥见小青年的裤兜里露出百元的抄票来。 “还敢不老实?”贺熹边说边把小青年裤兜里的钱掏出来,塞到妇女手上。 小青年急了,迭声喊道:“那钱是我的,那钱是我的……” 这时,接到报警电话的警察赶到,上前一吼:“你的是吧?等会进了局子看你还嘴硬!”说完将小青年反手一拷,又吼道:“这才是你的!” 贺熹领着黑猴子一起去做笔录。当被抢包的妇女确认从小青年裤兜里搜出来的百元大抄不是她的钱时,贺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她低声说:“我这不算反抢劫吧?” 民警憋笑得很辛苦,他调侃道:“老妹儿,看你这劲头儿,反抢劫的潜力还是有的。” 贺熹的脸已经红了,为掩饰尴尬却还故做轻松地说:“想笑就笑呗,憋坏了我还负不起责呢。” 就在贺熹在派出所忙和时,飞车赶到师部的男人,五三二团副团长贺泓勋对身侧的团参谋长说:“那个什么,刚才那丫头是我堂妹。” 然后,急步上楼的厉行被台阶绊了个趔趄。 半生熟02 之后的一段时间贺熹接受上级命令被抽调到特警队配合那边破获了一件要案,行动中受了腿伤的她得到准堂嫂牧可的堂哥、市局新任副局牧岩的认可与赏识,觉得她在政治处负责离退休老干部那块的工作实在是屈才了,有意调她进刑警队。 晚上八点,贺熹回到军区大院时,喜事临门的贺家刚送走一批客人。客厅里贺珩正陪贺正松下棋,贺衍则在厨房忙得不亦乐乎。 开门的贺泓勋见她风尘仆仆的样子忍不住轻责:“还知道家门朝哪开啊,小姑奶奶。” 和长辈们打过招呼,贺熹没大没小地胡撸了下堂哥精短的头发,抱怨:“门卫谁啊,盘问半天也不让我进,愣说没见过!我院里院外跑着玩的时候,他还不知道搁哪儿呢。” 拍开她不安份的小爪子,贺泓勋欲抓过她的胳膊来个反剪,却被她轻巧地避开,只好没力度地批评:“也不看看你多久没回来了,换我也不让你进。” 低头下棋的贺正松适时哼了一声表示赞同,眼皮都没抬地对长孙贺泓勋说:“看看你们团有没有合适的,找个人管管她,越来越不着调!” 拍拍堂妹的小脑袋瓜,贺泓勋笑言:“我们那里什么都缺,就是不缺男人,再不消停我真找个人收拾你!” “小心我对他家暴!”贺熹不示弱地犟嘴,然后蹭到贺正松身边,挽着老人家的胳膊微微嗔道:“看吧,果然是有了孙媳妇儿就不要孙女了呢,这就急着往外推我啦?” “你可以不回家,我就不能包办婚姻?”贺正松轻责:“看看都几点了,比你爸这厅长还忙。” 竭力甩开心尖烦恼的情绪,贺熹呲牙笑:“我哪敢和我爸比呀,他有秘书,我可是光杆司令。是吧,老爸?”随后解释道:“下高速的时候被追尾了,耽误了点时间。”见家人抬头盯着她,她赶紧说:“我没事,就是车被擦掉了块漆,这不寻思是人家徐秘书给借的,我就绕路修车去啦。” 贺正松皱眉,边说:“你这孩子,一点都不让人省心。”边把小孙女拉到跟前从头到脚看了一遍,确定贺熹没伤到,才放下心来。 不想家人发现她一丁点的不对劲,贺熹故意撅嘴,以求助的眼光看向老爸:“我哪有不让人省心啊,我才无辜呢,中规中矩地开车也能被撞。” 贺珩不帮她,反而说:“不给你买车就对了。”br/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半生熟 作者:沐清雨 分卷阅读2 贺熹苦着小脸嘟哝:“我这不是一直跑步前进呢嘛。”为转移话题,她撒娇似地摇摇贺正松的胳膊,“有没有给我留吃的啊,肚子都饿瘪啦。” “女人吃吧吃吧不是罪!”看了眼小堂妹,没对调职发表意见的贺泓勋笑着往餐厅走:“就等你开饭啦,我都快饿死了。” 贺熹跟去帮忙,嘴里孩子气地念叨:“呸呸呸,童言无忌,明天结婚,说什么死不死的!嗳,雅言姐呢,怎么没看到她?” “被赫义城接过去了,晚饭在那边吃。”贺泓勋回身,似笑非笑地问:“确定不给你嫂子当伴娘了?红包也不要?” “红包当然要了,”贺熹边摆碗筷边说:“不过伴娘就不当了,当多了嫁不出去。” 贺泓勋笑:“还好没看破红尘,这样,哥给你介绍一个,我们团……” 又来了!贺熹啧一声,负气地说:“别总给我推销你们那些歪瓜劣枣的困难户!好铁不打钉,好女不嫁大头兵……哎哟,大伯你干嘛打我啊?”贺熹鼓着腮帮子揉着被贺衍敲疼的脑袋,那边看热闹的贺正松和贺珩已经憋不住笑出声了。 不能怪肩膀上扛过少将军衔的贺衍修理她,爷爷和老爸又不帮她,谁让贺家人职业枯燥得让人蛋疼呢,当然不会允许她抨击军人,那不相当于损了一屋子的男人? 晚饭过后,贺家老中青三代人其乐融融地坐在客厅喝茶,话题从新郎官贺泓勋身上转到其妹贺雅言与赫义城那对欢喜冤家那,最后又切换到待字闺中的小丫头贺熹这。直到深夜,房间里依旧充满欢声笑语。 那种家庭特有的温馨感,让贺熹感觉暖暖的。入睡前她无声地提醒自己,过去的事都过去了,不要再想。 第二天便是农历七月初七,贺家长孙贺泓勋与牧可结婚的大喜日子。 看贺熹跃跃欲试的架式,贺雅言忍不住提醒:“哥是去接新娘不是抢亲,你斯文点啊。” 贺熹递过来一个“你不懂”的眼神,辩驳道:“斯什么文啊,又不是选秀。接亲当然得有气势。要不是爷爷说要低调,我还想带着十八个兄弟,开着十八辆破车,穿着十八件呢子大衣,戴着十八条白色围脖,还有上海滩许文强的帽子,叨着十八根香烟,到了赫家踹开大门就抢新娘和嫁妆呢。” 贺雅言听得直乐,转头对贺泓勋说:“哥,我的意见是不让她出门,直接扔禁闭室去。” 人逢喜事精神爽,贺泓勋的心情自然是很好的,他笑道:“小妹,等会到了你嫂子家,我抢新娘,你抢嫁妆。” 贺熹啪地一个立正,精神抖擞:“坚决完成任务!” 怎么这么土匪呢!贺雅言暗自腹诽。 到了赫家,贺泓勋不无意外地被赌在门外了,守门的人非让新郎唱歌,不唱不交新娘。 见此情景,贺熹拍了拍手,扬声:“我来!” 脸上挂着幸福的笑,贺泓勋大手一挥:“上!对待敌人不必客气。” 贺熹回他一个包搞定的手式,边做热身动作边对着门喊:“自古华山一条道,不能智取,惟有强攻。嫂子,多担待啊。”话音未落,脚已经招呼上去了,边有节奏地踹门边篡改了歌词铿镪顿挫地唱道:“向前向前向前,我们的队伍向大阳,脚踏着祖国的土地,背负着‘新郎’的希望,我们是一支不可战胜的力量……” 众人大笑。 贺熹的“吼叫”一下子就把牧可的小舅舅赫义城搞得不淡定了,他万万没想到贺家会有这么个活宝,之前见面虽觉得小丫头有点搞怪可也不失温柔文静,而此时强烈的反差让他误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赫义城已经开始揉太阳穴了。 为免老房子的木门“牺牲”掉,赫义城起身走过来,正想叫里面的丫头们开门,忽听贺熹转而唱道:“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他的头都有点疼了。 贺雅言也憋不住笑了,挽着赫义城的胳膊低声提醒道,“听说五三二团的军官们闹洞房时把哥的门挤掉了,不想你们家的门板也被卸掉,赶紧放行吧。” 赫义城苦笑:“你说你们兄妹,怎么都这么暴力呢?” 护短的贺雅言闻言狠狠掐了他胳膊一下,纠正道:“我们这是战斗力!战斗力懂不懂?” “是是是,战斗力,很好很强悍!”赫义城笑着附和,然后很有长辈范儿地喝道:“给我住脚!” 到底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小舅舅赫义城最终遏制住了贺熹。只不过,他是以金钱为代价才换取了家门的完整。 得意地晃了晃手上的红包,贺熹调皮地朝赫义城一鞠躬:“谢谢准姐夫。” 总算是在辈份上扳回了一局,看着赫义城瞬间黑下去的脸,贺泓勋朗声笑。 又闹了会儿,赫义城掐着时间让贺泓勋把他从小捧在手心疼爱的外甥女接走了。 典礼前,贺泓勋说还有人没到,让贺熹去门口迎一下。贺熹忙着招呼客人,匆忙间问也没问是谁,只听贺泓勋说穿军装常服的就往宴会厅外跑,却莽莽撞撞地在楼梯口撞到了人。 贺熹的反应很快,“对不起”脱口而出时,已经伸手去拉对方。不过,那人却比她更快。不等她碰到对方的手臂,人家已经一个利落地侧身,后背紧贴着墙壁,轻巧地避开了冲撞。 尽管如此,贺熹还是礼貌地问了句:“没有撞伤吧,用不用……”等抬头看清来人,关切的表情顿时转为冷漠。 “是你?”夏知予也认出了她,开口时语气显得有些尖锐:“不能稳当点吗,怎么开个车走个路都这么慌慌张张的,急着投胎啊?” 恶人先告状已经很让人不爽了,训斥的口吻更令傲气的贺熹窝火。她直起身,以挑衅的口吻讥讽:“我就是个慌张的人,看不惯就避着点,你伤不起!” 夏知予微挑唇角,神情中的不屑连精致的妆容都掩饰不住,“是我伤不起,还是你我得罪不起?!” 贺熹不是天生好脾气的人,她向来秉持“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礼让三分,人再犯我,斩草除根”的黄金准则。此时面对夏知予的针锋相对,她停顿了一下,唇上带笑,眼睛却冷:“如果我说两者都有,你能怎么样?” “够跋扈的!”夏知予冷哼,目光默然着力,“我提醒你别太目中无人了……” 跋扈?好,很好! 明知不该在此时此刻惹事,可贺熹突然发现自己无法冷静。 于是,夏知予的话被她一声似有若无的轻笑打断。 “提醒?”目光的落点是夏知予明艳的脸,贺熹的声音在空气中散开,她缓慢而冰冷地吐出三个字:“你也配!” 如此呛声,怎能不挑起战火?终于,夏知予率先摘掉了和善的面具,全然忘了有规定绝对不能在地方打架。她倏地转身,握拳的手猛地挥了出去。 这一架到底还是避无可避!贺熹如是想,在夏知予出拳的刹那跨步移到她左侧,同时快速抬高右手试图扣住她手腕。动作间,有种专业的利落。 夏知予立即猜到她的招术,迅速地收手,以至贺熹的指尖只触到对方的手背。接着,贺熹化被动为主动,迅速抬腿踢向夏知予小臂,动作之快让人收手不及。她本就穿着系带女式军靴,这一脚下来夏知予的胳膊被踢得不轻。 冰冷的眼眸射出寒光,夏知予快步向前逼近,左手迅速向斜上出拳。贺熹身体后仰,避开她以头部为目标的进攻,却不料小腿结结实实挨了对方一脚,力道之大令她立步不稳,踉跄中撞在端着托盘过来的女服务员身上。 听到玻璃破碎的声音,贺熹的眸光霎时转为冰冷,清瞳内透出危险的气息。 单手扶住被撞了个趔趄的服务员,贺熹快步退开,却在夏知予再次发起进攻时硬碰硬地抓住对方的手腕,然后,两手同时向下一折。 这一折的后果可轻可重,如果是真的打斗或是换成一个男人,夏知予的手可能就被折断了,可幸运的是贺熹并没打算伤她,只是略带惩罚地稍微施力。可骄傲如夏知予却不领她的手下留情。她抽手后毫不客气地攻过来,步步紧逼,招招凶狠。 不想引人注意,贺熹边接招边退后,尽可能地离宴会厅远些。可就在后退时,被夏知予寻到了机会。见她倏然出腿一个腾空边踢扫过来,贺熹本能地后仰,不料脚下踏空只踩到了台阶边缘。在身体失去平衡的刹那,她只来得及单手抓住楼梯扶手,对于夏知予的攻击根本避无可避。 她们的打斗其实已惊动了众人,贺珩起身望过来时,贺泓勋已急步跑出来。然而,不等他出手,向后仰倒的贺熹的腰间骤然横出一只有力的手臂,而夏知予下一秒就会踢在她肩膀上的腿也被稳稳格开。 声音不高,却格外清晰有力的男声自身后响起,贺熹听到他说:“不看僧面看佛面,砸场子也挑个地方。” 不是预期的疼痛,又被浓重的男性气息围绕,贺熹一时恍神,下意识偏头。 柔和的灯光照着男人轮廓分明的脸,眉宇之间的果敢令本就俊朗的容貌蕴含着无穷内敛的力道,那是专属于军人的气质。 以目光细细流连贺熹的五官,厉行换以柔和的语气问:“没伤着哪吧?”显然,他前一句有着责问意味的话是对夏知予说的。 不知是不适应他语气的转换还是被惊到了,贺熹怔忡着没有说话。 见小妹毫发无伤,贺泓勋松了口气。轻咳一声,他语带笑意地和厉行打招呼:“来啦。” 收回目光,以及揽在贺熹腰间的手,厉行柔和了冷硬的脸部线条,以低沉的嗓音回道:“团长和政委去师部赶不过来了,派我当代表来道贺。” 贺泓勋点头,似笑非笑地为两人介绍:“团参谋长厉行,我堂妹贺熹。” 迎视他沉静如潭水的眼眸,贺熹疏离而冷淡地说:“久仰大名!” 厉行沉默地看着她,瞳色分明。 见状贺泓勋微微蹙眉,复又看向夏知予,他疑惑地问:“怎么了知予,和小妹有误会?夜亦呢,他没来?” 夏知予微微一笑,开口时声音已回暖:“表哥带兵训练去了,让我过来向贺副团长道歉加道喜。”看了眼贺熹,她抱歉地说:“应该是一场误会,真是不好意思。” “误会就好。”贺泓勋以眼神示意贺熹:“小七。” “误会?”略微停顿,贺熹微挑唇角,缓慢而淡冷地吐出五个字:“那我没歉意!” 半生熟03 一句不友善的话,令气氛瞬间冷凝,四下寂静。 片刻,贺熹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下强自收敛了情绪,旋出一抹浅笑,“没事,不是抢亲,婚礼继续。”之后转身对贺泓勋说:“哥,我去下洗手间。” 见他点头,她与厉行擦肩而过。 看出她云淡风轻下的漠然,厉行垂下眼。 贺雅言闻声跟了过来,身为陆军医院医生的她注意到贺熹的不对劲,悄悄拽了下老哥的衣摆,她低声说了句什么,快步跟了过去。再看贺泓勋的脸色,陡然沉了下来。 宾客们自然不清楚贺家丫头与人动手的原因,他们根本已惊呆在两个女孩利落的身手里,连窍窍私语都忘了,甚至贺家人,也是不明所以。然而此时此刻,却不是询问的时机。倔强如贺熹,不会解释。 婚礼仪式进行前,贺熹再度出现在宴会厅,从夏知予身后径自走过,她若无其事地回到贺珩身边,仿佛完全没注意到厉行就坐在距她不足两米远的邻桌,一直看着她。 目光转向她的小腿,贺珩眼里除了担忧不是没有责备之意,正欲开口,却听贺正松心疼地轻责:“这么大了也不会控制脾气,腿上有伤不知道注意点吗,抻着了怎么办?” “雅言姐帮我检查过了,没事。”冷静下来的贺熹自知确实不该在婚礼上闹这么一出,尤其不想让人知道她和夏知予之间的交集,主动解释道:“昨晚就是她追了我的尾,怄了点气才动手的,不知道她是夜大哥的表妹,对不起啊爷爷。” 贺熹口中的夜大哥是指特种大队的队长夜亦,而夜亦的父亲则是贺老爷子的部下,对于长辈之间的交情,贺熹多少了解一点,但夏知予是夜亦的表妹,她是刚刚问了贺雅言才知道的。 提到夏知予,贺正松的眉头皱起来了:“那丫头我今儿还是头一回见,以前听你夜叔提过,说是被惯坏了脾气冲,送去当兵磨性子了。” 贺雅言哼一声:“磨了也不见收敛。” 知道她看见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半生熟 作者:沐清雨 分卷阅读3 夏知予先动的手,贺熹坦言:“我激的她。” 自家孙女什么脾气贺正松还是了解的,于是他说:“你也该收收性子了,这样怎么适合进刑警队?” 贺雅言闻言赶紧说:“可牧岩不这么认为啊,我听哥说他对小七的评价可是‘处变不惊’呢,真不知道她是怎么个不惊法。” 抬眼望向牧岩那边,贺正松面色凝重地说:“等会我找他唠嗑!” 贺雅言见状又添油加醋地说:“这会您知道找他唠嗑啦?依我说啊,当初就不该同意她报考警校,现在好了,有点身手更不得了了,一生气就抄椅子,赶上黑社会了……” 贺熹嘶一声,阻止她说下去:“你就别添乱了行吗姐姐!说得我好像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似的,我也是有原则的好不好!你别忘了那次要不是我出手,你就被人欺负了。所以说,武力在一定情况下是能够解决问题的。”为了岔开话题,她四下张望着说:“怎么还不开饭啊,结个婚可真麻烦,忙和得我都饿了……” 贺雅言拿她没办法,边敲她的脑门边说:“吃是你永远的追求!” 一句不经意的玩笑,化解了打架风波的阴霾。向来不对晚辈儿们的事刨根问底的贺家人相信了贺熹的说法,以为她和夏知予之间仅仅是因为小车祸引起的不快。 贺泓勋与牧可礼成后,贺熹没事人一样替堂哥招呼宾客,直忙到傍晚才和家人打招呼先行离开。拒绝了贺雅言陪同的要求,她独自去医院处理腿伤。 看着她的伤口,医生脸色很不好,边继续手上的动作边责问:“怎么弄成这样?腿还想不想要了?” 额头沁出细汗,疼痛中的贺熹咬牙:“没什么大事吧,一周之内能好吗?” “多大算大?”医生没好气:“一个月都好不了。” 贺熹挠了挠脸颊没接话。因为伤口有些异样,她留下打点滴。 半睡半醒间,隐约听到病房的门被推开,尽管来人刻意放轻了脚步,警觉性颇高的贺熹依然判断出落地有声的声音是军靴踩地发出来的。 疲惫地睁开眼,贺熹纷乱的视线定格在站在病床前的厉行脸上,逆光而立的他轮廓刚毅硬朗,幽暗的眼眸仿佛夜空下的海,目光是她读不懂的深邃。对视片刻,他缓慢地抬手以掌心抚向她额头。 光洁的额头被他宽大的手掌覆着,贺熹能清晰地感觉到他掌心的茧子,那种粗糙的温暖,令她的心里防线不受控制地急速退守。 确定她没有发烧,厉行崩紧的神色略有缓和,他说:“副团长让我过来看看。” 一句状似随意的解释,令贺熹从恍然失神中回归现实。偏过头避开他的碰触,她闭上眼,在厉行唤来护士用热水捂输液管缓解药水流入血管时的不适感时,她说:“不麻烦厉参谋长了,你请回吧,我可以照顾自己。” 静默了片刻,厉行语气平和地说:“不麻烦。”见她不再说话,他问:“你不是在政治处负责离退休老干部那块工作,怎么受伤的?”如果不是贺泓勋告诉他她腿上旧伤未愈,他并不知道。 贺熹的回答惜字如金,她说:“借调。” 目光的落点是她略显苍白的脸,厉行复又说:“政治处的工作有点无聊吧,可调去刑警队未必是惟一最好的选择,无论在体能或是思维方面,女孩子都不太适宜……” “你管多了吧?”难道在他眼里她的调职就是逞英雄主义吗?贺熹顿时开启全身防备,厉行的话没能说完就被打断了,她语有不善地说:“看来我堂哥把我的情况都和你说了,厉参谋长对我的事挺了如执掌啊。” 这样的谈话气氛很糟糕,浓重的火药味难让人心平气和。沉默了小片刻,厉行低沉的声音在空气中散开,贺熹听到他问:“今天是怎么回事?” 简单的一句话勾起了无限心事,明明知道他问的是什么,贺熹却偏过头,违心地说:“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听不懂也没关系,”已经误会不起了,厉行解释说:“我只是想告诉你,今天我是自己去的。”轻轻摩挲着贺熹的手背,他轻轻说了三个字:“相信我。” 相信!贺熹不知道他们之间是否还有信任可言。握紧了拳头,她闭着眼睛没说话,深怕开口就会泄露了心事。 接下来是长久寂静的沉默。耳畔,除了走廓上偶尔的脚步声,只余两人均匀的呼吸。 厉行偏头望向窗外,侧脸线条形似犀利刀锋的他,眼眸犹如夜空下的海,深不可测。 不知是不是太累了,贺熹后来睡着了,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而床边坐着的身影依旧保持端正的坐姿一动不动。轻轻动了下腿,她准备掀被下床,勾缠之下才发现手被厉行握着。 拿捏力道按着她手背上的针孔,他低声说:“刚拔针,怕出血。” 不理会他,贺熹径自抽回手。因起床时有点猛,她有些许眩晕感,险些从床上栽下来。 厉行揽臂扶住她手肘,语气温柔:“小心点!” 抽手避开他的碰触,贺熹说:“我没事了,你走吧,我想以后也没有见面的必要了。”见他执意脱下军装外套披在她身上,她狠心地说:“我和他在一起。” 厉行的手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在贺熹准备褪下他外套时,他收扰手指扣紧了军装的前襟:“穿着吧,外面凉。”似乎怕她再说什么拒绝的话,他紧接着说:“只要你觉得好,哪怕不是我,也——”停顿了很久,他终究没能把最后的那个“行”字说出口。 心在刹那间酸得经不起一个对视的眼神,贺熹抢先一步往门口走,回避了厉行的视线。 沉默持续到了医院门口,厉行掏车钥匙,恰逢此时一道刺目白光骤然亮起,准稳地投射到两人身上,打破专属于暗夜的宁谧。 贺熹眯眼,不甚清楚地看着停在不远处那辆车前门打开,接着,一道颀长的身影施施然下来,径直朝他们走过来。 月光下,手拿风衣外套的萧熠肩宽腿长,古桐色的皮肤在纯白衬衬托下泛出弹性的光泽。 “你可真行,参加个婚礼都能把自己送医院来。”萧熠流星步行至跟前,一双眼睛凝定在贺熹脸上,发现她的苍白和虚弱,他温柔又不失力道地将她揽向自己,放柔了语气问:“还疼不疼?” 此情此景,厉行的神色微有变化,只不过那种变化很隐秘,旁人很难发现。 绷紧的神经放松下来,素白的手下意识搭在萧熠胳膊上,贺熹实话实说:“有点。”想到他之前说有事去外地赶不及参加堂哥的婚礼,她问:“你怎么来了,事办完啦?” 扶着她往车的方向走,萧熠以玩世不恭的口吻说:“不提前回来哪知道你聚众闹事啊。”忽然想到什么,他把披在贺熹身上的军装还给厉行,顺口说了句:“那个谁,谢谢你啊。” 那语气,那神情,俨然把厉行当成贺泓勋手下的勤务兵了。 半生熟04 佩戴过tz臂章的厉行是擅长隐忍的,然而此时面对萧熠,他忽然就火了。 厉行抬眼,英俊的脸,淡漠的眼,散发出目空一切的气场,他声音冷然地甩出五个字:“轮不着你谢!”语落之时,他甚至没和贺熹交流个眼神,抬步就走。 犀利的语气令萧熠眼眸内燃起火焰,胸臆间的谢意顷刻之间散去,他很失风度地喝了句:“站住!”然后,在厉行全然不理会的情况下霍然出招。 领教过厉行的身手,贺熹很清楚他的战斗力,她惊呼出声:“萧熠!”可到底还是迟了一步,电光火石间萧熠已出手,眼见一记重拳就要砸在厉行的侧脸上。然而,伴随而来的不是窒闷的擦撞声。当萧熠的手腕被厉行稳准地格开,贺熹捂着胸口松了口气,紧接着听到他说:“奉劝你别太冒失,我手重!” 此言一出,气氛骤然紧绷。 别看萧熠平时和贺熹嘻皮笑脸的,了解他的人都清楚他不是善茬,现在被厉行如此一激,那么傲的一个人不火就不正常了。可就在他准备发作时,厉行却意外地松开了手,他咬字极重地说:“对她好点!” 当越野车消失在视线里,萧熠冷静下来,走过去拉住怔忡的贺熹,质问:“谁啊他是?好不好的和他有毛关系啊?” 贺熹因萧熠的抱怨而回神,却久久收不回目光。 揉乱她的头发,萧熠不满地说:“行了别看了,都没影了。太明目张胆我吃醋。问你话呢,他谁啊?” 强迫自己整理好情绪,贺熹有气无力地说:“你什么改到户籍科上班了?让我清静一下行不行啊?” 越寻思越不对味,萧熠眯眼,“我才走了几天啊,你居然就和个男人在一块,趁我不在搞外遇是吧?” “内遇都没有哪来的外遇啊?”贺熹攀过身去打他,扑了个空不说,反被萧熠拦腰抱起。惊呼一声,她下意识搂住他脖子:“干嘛啊,放我下来。” 萧熠是何等聪明的人,当发现贺熹明显的情绪波动时,他适时打住,反正要知道厉行是谁,对他而言并非难事。况且他的那句“对她好点”其实不经意就泄露了与贺熹不同寻常的关系,何需再追问下去?于是萧熠话锋一转:“别动啊,我力气有限,摔着不负责。敢和别人纠缠不清,等我回头审你。现在我们进行下一个话题,告诉我谁得罪你了,让你居然在大哥大喜的日子还动手,有机会我关照关照她。” “你现在的样子特流氓!”贺熹习惯性刺他:“一个大男人和一个女人一般见识,不嫌丢人!” 萧熠冷哼,搁下话:“我管她男人女人,动你就不行!” 女人大多是情感动物,很容易被一句再简单不过的话感动。更何况是萧熠这种不自觉间流露出的直白维护,贺熹不觉得窝心都难。 不知不觉卸去坚强的面具,她解释说:“夏知予,夜亦的表妹,夜亦你知道的吧,特种大队的。昨晚通电话不是和你说我车祸了吗,本来七点就能到家,就是和她的车撞上了才折腾到那么晚。结果今天又在酒店碰上了,我没控制住呛了她几句,然后就动了手。” 就这么简单?明明不信,萧熠还是装作相信的样子,以惯常相处的态度不客气地揭她短:“是没控制住还没根本没控制,这是个问题。” 贺熹心眼不顺,以额头磕他侧脸:“不和我抬扛你会死啊?” 萧熠偏头躲过,“不打架你会死啊?听你那意思那女人也是个练家子,你能占到什么便宜?” “还好意思说我,你不也那德性。”贺熹狡辩:“再说了,不是练家子谁打啊,没格调。” “格调?”萧熠毫不客气地打击她:“你和这两个字本来就不沾边。”肩膀又被她击中,他轻笑,一双桃花眼熠熠生辉:“打赢了吗?” “你说呢?没看见我都被人家收拾瘸了。” “瘸了正好,免得你不学好。” “我那完全是出于自卫,怎么就成不学好了呢。” “你可歇了吧,还自卫。明知道打不过人家还动手,傻样吧。” “你才傻呢,不打哪知道打不过?” “你还有理了。”典型的贺熹理论。萧熠败下阵来,惩罚似地把人往车座上一扔,然后不无意外地听到她近乎尖叫的声音:“不能轻点啊,屁股都摔两半了。” 愤怒的声音入耳,萧熠发现才几天不见,他居然无耻地想念了! 被萧熠送回大院时,正好赶上众人在闹贺泓勋的洞房,等客人散去,夜已经深了。看着父亲亲自从厨房端出一碗热腾腾的寿面,本以为家里为了忙堂哥的婚事把自己生日忘了的贺熹很意外。 她浅笑着接过,乖巧地说:“谢谢爸爸。” 摸了摸女儿柔软的头发,贺珩宠爱地笑了:“趁热吃吧。” 把贺熹叫到跟前,贺正松不无宠爱地说:“爷爷的小七又长了一岁了,再不疼就快成别人家的了。”说着递过来一个红包。 发自内心的笑容令本就美丽的女孩显得娇俏可人,贺熹轻声说:“怎么会!多大都是爷爷的孙女啊。” “孙女自然是爷爷的,可媳妇儿就是别人的了。”看看站在阳台上给贺泓勋道喜的萧熠,贺正松笑得别有深意,有点为老为尊地打趣小孙女:“刚才接小萧去了?我就说嘛,怎么转身的功夫就没影了。不用害羞,爷爷虽然老了,还是很开明的。你早说和小萧在一块了,我们也就不张罗着给你介绍对象了。”说完径自笑了。 不习惯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半生熟 作者:沐清雨 分卷阅读4 解释的贺熹哭笑不得:“想哪儿去啦,根本不是那么回事。我和您说不明白,我吃面了。” 见贺正松还要说什么,贺珩适合帮贺熹解围:“你妈妈打电话来了,让我代她祝你生日快乐。礼物我替你签收了,在房间里。” 贺熹嘴里吃着面,调皮地说:“干嘛不直接打给我,偏偏要您转告呀?” 贺珩拍她脑袋,“你手机没电了。” 贺熹哦了一声,笑得贼贼地凑到贺珩跟前,小声说:“那正合您心意呗。”结果又换来父亲一记铁沙掌。 …… 次日清晨贺熹从家乡海边小镇返回a城,尚在休假中的她被贺雅言看得死死的,老老实实治腿养伤。半个月后,伤口基本痊愈的她刚下楼遛哒完,堂嫂牧可打来电话。 接通后不等贺熹说话,彼端的牧可焦急地嚷嚷:“小七你在哪啊,快来救我。” 牧可是个柔弱得连长她两岁的贺熹都会升起保护欲的小女人,贺熹一听“救”字忽然就紧张了,急切地问:“怎么了嫂子,你在哪,我马上过来。” 牧可以带着哭腔的声音回答,“我在c大门口,你快来,快点啊,我快不行了……” 挂了电话贺熹先给贺泓勋打过去,结果那位大爷居然关机了。在没搞清楚状况的情况下,她没再联系其他人,直奔c大。当看到娇小的牧可垂头坐在校门外路边的道牙子上时,她吓得冲出了出租车,险些磕到小腿。 拉起牧可的胳膊,贺熹关切地询问:“出什么事了嫂子?你还好吧?” 牧可边揉右腿边可怜兮兮地说:“小七我被车撞了,疼死了。贺泓勋也不知道跑哪儿去啦,电话又关机,等我回家让他跪搓衣板。” 还知道让老哥跪搓衣板,看来没事。贺熹松了口气,略微拉高她的裙子,看到小腿部位有块肌肤被擦破皮了,她皱着秀眉问:“什么车撞的?” “自行车!” 自行车?“啪”地一巴掌拍在牧可细嫩无损的大腿上,贺熹发飙:“不开玩笑你不会说话啊,擦破点皮儿喊什么救命?找我修理你啊?” 牧可拿出对付贺泓勋的那一套,梗着小脖子辩驳道:“我哪有开玩笑?真的很疼,我都站不起来了。所以才很诚恳地向你请求支援!” “诚恳到需要说‘不行了’那么可怕的字眼吗?!”没大没小地掐住牧可的脸蛋,贺熹对着她的耳朵吼:“我看就该支援你一顿胖揍!” 牧可苦着小脸喊:“老公,小七打人啦!” 欺负了小嫂子一顿,贺熹还是乖乖带牧可去医院做了检查,确定除了腿上那点皮外伤外她壮得像头小牛,就准备把她丢下不管了。谁知贺泓勋的电话却打过来了,得知小妻子被自行车撞了,他专制地命令贺熹把牧可送过去。贺熹本不想去,可看牧可走路夸张的样子到底还是没狠下心,打算把人送到五三二团门口就撤退,却偏巧不巧地大门口见到厉行训斥一名年轻军官。 今日的他穿着作训服,身形挺拔,面容严肃,贺熹听到他喝道:“知不知道自己什么身份,新兵蛋子啊?不明白榜样的力量远比那沓纲领更有感召力吗?谁允许你擅离职守?”原来,这名军校刚毕业的军官擅离职守被参谋长同志逮了个正着。 牧可虽才嫁过来,但和贺泓勋恋爱时就认识厉行了,在她印象中他是个时而沉默,时而幽默,总体而言性格很平和的人,到是头一回见他发脾气。以胳膊肘儿拐了下贺熹,她评价道:“看来这位‘绿林好汉’的情绪也是不稳定的。” 厉行五官很敏锐,尽管牧可声音不高他还是听见了。转头看见站在她身边的贺熹,深邃的眼里燃起星星点点的光芒,默了一下,他对那名军官说:“去训练场跑十圈,熄灯前把检查送到我办公室。” 军官“啪”地一个立正,喊了声:“是。” 与此同时,贺熹匆忙地对牧可说:“你进去吧,我回去了。” 牧可孩子气地张开手臂拦她:“都到家门口了干嘛急着走啊,反正你也没事,今晚就别……”她的话还没说完,厉行已急步过来,在贺熹转身要走的刹那,他果断地扣住她手腕,以强硬的口吻挽留道:“吃了晚饭再走,我送你!” 半生熟05 贺熹不是轻易服软的人,况且还当着牧可的面。挣脱未果,她直视厉行的眼睛,隐忍地要求:“松手!” 愠怒的情绪不自觉流露出来,惊得不明所以的牧可一个激灵。相信厉行不会伤害贺熹,她识趣地没敢打扰两人,想尽量减少存在感悄悄地在旁边围观。不过,厉行没给她机会。 保持扣着贺熹手腕的姿势不变,厉行以似商量实则命令的口吻说:“嫂子你先回去!” 敢和身为副团长的贺泓勋对着干不代表敢违抗厉参谋长的指令,尤其是在情况不明,敌我不分的情况下,聪明如牧可从不轻举妄动。瞄了眼贺熹,她“哦”了一声,很不义气地扔下小姑子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脱离了牧可的视线,贺熹的情绪瞬间被调至无人可触及的频道,狠狠盯着厉行,她质问:“你松不松手?” 见她有发火的迹象,厉行试图缓和:“松手可以,你能不走吗?” 贺熹脱口而出:“你没权力干涉我的自由。” 不自觉拔高了音量,厉行驳斥道:“不是干涉是挽留!你不懂吗?” 贺熹比他更大声:“我不需要懂!” 视线相接,厉行深呼吸:“你跟我来,我们谈谈。” 贺熹却冷静不了,她挣扎着拒绝:“不需要,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 手劲不减,厉行眯眼,“又想动手是吗?再抻着伤口我看你下周拿什么比武!” 然而贺熹不领他的情,她如小兽般挣扎,“动手怎么了?就怕厉参谋长拿我不下!” “贺熹!”不确定她的腿伤恢复到什么程度,厉行不敢和她死磕,适时松手。 “厉行你听着,我哥什么都不知道,他的意思不代表我的意思,”黑亮的眼睛泛起晶莹的琉璃光芒,却倔强地不肯让泪落下,贺熹以似慢实快的速度倒退,“我们桥归桥路归路,永不相干!”说完,她转身就走。 永不相干?!她居然和他说永不相干!那么疏离的字眼,那么凌厉的目光,厉行轻易就被触及了心底的痛处。忽然间,他失了心智。 压抑许久的情绪迸发出来,厉行抬步追上去,偏偏这时身后一道再熟悉不过的声音阻止了他,政委宁安磊问:“去哪啊厉行,团长正找你呢,打电话也不接,没带啊?” 厉行深呼吸,连续地,转过身时已收敛了情绪,他沉声说:“我这就过去。” 身为一名职业军人,他不得不将儿女私情先行放下,赶回团部。 这一晚,有人翻来覆去睡不着,半夜起来到阳台上喝了许久的闷酒。而有的人,眼睛闭着,心却醒着。 接下来几天,贺熹回政治处消了假,牧岩打来电话通知她调职的事基本尘埃落定,如无意外她将很快到新岗位报道,让她做好心理准备。而此时好姐妹颜玳也从c城出差回来,两人约好晚上在老地方见面。 贺熹出门时只顾着和黑猴子说话,没注意到一辆越野车驶向她的公寓。等她坐上出租车时,车上的人方向盘一打,车子在街道中央直直转向,跟了上来。 看见黑猴子,颜玳眼睛一亮,“哎哟,看看这是谁啊。”边说边蹲下身慷慨地给了黑猴子一个拥抱。 酒保见到贺熹喊了声“老板娘好!”随即夸张地鞠了一躬,然后又友好了朝黑猴子说了声“嗨!”。 贺熹作势抄啤酒瓶,颜玳摸着黑猴子的脑袋笑着说:“别得瑟了,赶紧过来喝酒,等你半天了。” 把酒瓶递过去,贺熹千零一次说:“我戒了。” “你要是有那记性我颜字倒着写。”以指尖戳戳黑猴子脑门,颜玳记不清第几次问:“你说小黑明明是狗,为什么你偏叫他猴儿呢?” 示意黑猴子到吧台里去,免得吓到别的客人,贺熹纠正:“不是狗是犬,谢谢!” 瞄瞄贺熹身后,颜玳问:“萧熠呢,没去接你?” 贺熹无辜地看着她:“你以为他是黑猴子,脖子上栓个链儿,我走到哪牵到哪儿?” 不等颜玳说话,酒保报告:“老板说他最晚十点回来,老板娘要是先到就自己找点乐子。” 贺熹立马翻脸,命令爱犬:“咬他!” 黑猴子得令,哼哼着站起身盯着酒保,一副你再说,再说我就把你吃掉的凶恶表情。 酒保委屈地往后缩,小声辩解:“老板原话就是这么说的……” 两个女人都崩不住笑了。 闹够了,颜玳劝道:“伤真好利索了吗?你可千万别逞强,比武不是闹着玩的,一不小心,伤筋动骨。” 贺熹不以为意:“没什么事,放心吧。”见颜玳瞪她,她笑嘻嘻地说:“放眼a城,哪个是你姐们儿我的对手?安啦!” “上一边去。”颜玳微恼:“拼命拼得倒挺光荣,可怜萧熠跟着你操碎了心。” 贺熹撇嘴:“你们俩就跟居委会大妈似的,天天念,闹心。” “没良心,我们还没闹心呢你倒先闹上了。”颜玳抬手打她,提醒道:“也不知道是谁拖着血淋淋的伤腿……” “那只是意外,别说得我好像出个任务就得牺牲似的。我是警察,警察不破案,白吃人民大米饭!你别说话,让我一口气说完。我读警校不是玩的,报考前就考虑过各方面的后果。我知道你们都在担心什么,可不是是个刑警就有生命危险,况且像我这么神勇,歹徒遇见我只有哭的份儿,一般人谁能伤得了啊。”贺熹得意地弯着眼睛笑,样子贼无辜,让人有火发不出。 颜玳恨不能咬她一口,“懒得管你,让萧熠继续操心去吧,反正他胆大,也习惯了。” “他不是胆大,是相信我的实力!”贺熹掐颜玳脸蛋:“哪像你,分不清里外拐。身为警察家属,尽长别人士气灭我威风,姐姐替你挡小流氓的事你忘了啊?” “滚蛋,你打错人了好不好!”颜玳打她。 贺熹替自己洗白:“那怪我啊,是你说不认识他,我不揍他我对得起他吗?” “行行行,你有理,有理行了吧。” “那必须的。” …… 两个女孩笑闹间,天池门口驶来一辆车,外观普通地连保安都没发觉任何异样,然而下一秒,停稳的车上呼啦跳下一批训练有速的人,在众人惊诧的注视下踏着碎步呈战斗队形攻了进来,封锁了天池所在大楼的所有出口。 趁贺熹接萧熠电话的空档,颜玳去洗手间。出来时正对着镜子整理头发,忽然听到一声爆炸声,怔忡间又听见有人断喝一声:“不许动!双手抱头,蹲下!” 颜玳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整个人忽然就蒙了,等抬头看见前不远处站着一个全身素黑的家伙端枪指着她,理智即时化成了一声尖叫,她拔腿就跑。 慢摇吧的乐声没能掩盖住爆炸声,贺熹顿时惊醒,判断出声音来自楼上包厢,她下意识说了句:“不好……”连电话都没挂起身就往外跑。谁知刚走到走廓就看见一个全副武装的男人扭住颜玳的手臂要拷她。 显然是吓坏了,也有可能男人的动作太粗鲁被弄疼了,颜玳的叫声中夹杂了哭腔。贺熹见状顾不得其它急跑过去,扬声喝道:“你干什么?放开她!”在对方毫不理会的情况下,冲到近前的她抬腿就往人家手上踢,阻止那人拷手拷的动作。 这段时间除了打架什么都没干!贺熹腹诽着,已和对方缠斗起来。对峙间注意到对方身上穿着的黑色作战服,臂章赫然写着“a市特警”。同行执行任务?!反应过来的贺熹赶紧叫停:“停停,一家人一家人!” 但对方并不认识她,又见贺熹身手不一般,在无法判断她说的话的真实情的情况下哪里会停,边进攻企图制伏她边对着耳麦说:“发现目标,正在抓捕!” 你才目标,你全家都目标!贺熹暗骂一句,边做防御动作只守不攻边再次提高了音量提醒:“你搞错了,我们不是……”话音未落,肩膀被狠狠踢了一脚,力道之大震得她手臂都麻了。 叫停的话被生生咽下,吃了闷亏的贺熹冲动地想要教训一下眼前这个莫名其妙的家伙。可她忽略了一点,人家是练训有素的特警,身手不容小窥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半生熟 作者:沐清雨 分卷阅读5 ,尤其是对方惊觉她也是练家子,戒心更胜,出手间丝毫不留情。没直接拿枪收拾她,估计是看她小丫头家家的没瞧起。 颜玳此时已彻底清醒过来,见全副武装的家伙企图用枪托攻击贺熹的后脑,她脱下高跟鞋就冲了上来。眼睛余光瞥到她靠近,怕她越帮越忙,贺熹喝道:“靠边站!”分神间,腿上冷不防挨了一枪托,随即膝盖就跪在了地上。 特警的身手相当迅捷,锁喉别臂的动作更是无可挑剔的利落,当即伸手按住贺熹的脖子,扭过她的手臂就要拷。 贺熹可不想被手拷侍候。她抗拒挣扎,侧头瞪着人家:“我跟你说你抓错人了,别浪费时间让人跑了。”尽管只是被借调到特警队执行过任务,可贺熹还是很清楚抓人需要把握时机的道理,深怕目标脱逃。 “哪那么多废话?”恼了的特警不信,闻言反而加大了手劲。可是,他的动作没能顺利进行下去,就被一道突如其来的力量甩了个趔趄,力道之大差点把贺熹带倒。 “没事吧?”伴随着清冷如深潭水的声音出口,贺熹被厉行拉到身侧。 不等贺熹说话,特警已半跪在正前方端着枪对准了他们,“靠墙站好,动我就开枪了!” 厉行本能地将贺熹护在身后,可这小小的动作已经惹得特警说到做到对着他脚前的地面就是一枪:“让你别动!这是上膛的!” 厉行眼里有火在燃烧,却还是站住了,颜玳吓得尖叫一声抱着头原地蹲了下去。 突然,黑猴子不知从哪里冲了出来,护主心切的它朝着持枪的特警扑过来。 清瞳内瞬间燃起火焰,贺熹尖叫:“不要!” “贺熹!”厉行大惊,揽臂抱住她,利落且快速地回身将她护在怀抱和墙壁之间。 “砰!”一声低沉的枪响,子弹擦过厉行的手臂射出去…… 半生熟06 拉布拉多犬应声倒地。 目睹黑猴子中枪,颜玳从先前惊恐的情绪里清醒过来,连滚带爬地扑了过去,嘴里絮絮叫着“小黑,小黑……”边颤抖着以手捂按住拉布拉多犬身上流血的伤口。 黑猴子哼哼着,身体因疼痛抽搐着,眼睛望向贺熹的方向。 从怔忡中回神,贺熹疯了一样挣扎,力气之大差点连厉行都控制不住。 “冷静点贺熹!”不难判断出贺熹与拉布拉多犬的感情,厉行将她锁紧在怀里,不给她挣脱的机会。 贺熹哪里冷静得了,她已经失去了理智,红着眼睛,以带着哭腔的声音喊道:“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边声嘶力竭地吼边死命挣扎,当被厉行抱住后退时修长的腿还在半空中使力踢着。 将贺熹颤抖的身体单手扣在怀里,厉行在开枪的男人走过来前,抬高左手,控制力道一掌切在她白皙纤细的后颈上,随即,贺熹的身体软在他怀里。 见状,未及出手的卓尧微微蹙眉,目光越过持枪警戒的警员,停留在厉行神情阴冷的面孔上。刚毅的下巴抵着贺熹光洁的额头,厉行目光锐利地与他对视片刻,才听他嗓音略显清冷地吩咐身后的属下:“全部带走!” 抛开抓错人不说,在无法确定厉行等人身份的情况下,警察肯定要把他们带回队里,所以卓尧的命令是合情合理的,可厉行却不能让他们耽误时间,他在卓尧转身要走的时候喝道:“等等!”见卓尧停步,他要求:“叫救护车,先救犬。” 卓尧回头,看了眼流血的黑猴子,皱了下眉。 知道他在考虑,厉行提示:“证件在我身上。”他很清楚现下的处境,动一下警察就会开枪,为免再起冲突惟有让对方帮他拿出证件验名身份,也避免兴师动众地去到警队,延误救治拉布拉多犬的时间。 卓尧看着他,一言不发。 听到颜玳的哭声,厉行的耐心所剩无几,他冷凝了声音,一字一句地说:“我说证件在我身上!” 卓尧抿唇,思虑间竟有警员沉不住地持枪向厉行靠近,有意押人。可就在眨眼间,众目睽睽之下,搂着贺熹的厉行忽然身形一转,右手骤然探向警员手肘,一拉一折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下了他的配枪。 当枪滑入厉行手中,卓尧个反应过来,他速度急快地双手握枪,将枪口对准了厉行。同时,他身后的两名警员也瞄准了厉行,同时喝道:“不许动!” 以手肘顶着警员的脖颈,厉行侧身而立:“叫救护车,现在马上!” 厉行本就有种让人臣服的气场,此时目光又太冷太具压迫感,当即就把初次执行任务的特警喝得一愣。 俗话说军警一家,身为一名职业军人,与特警动手厉行已经出格了,所以尽管下了那人的配枪,他也只是握在掌心,在以手肘抵住警员脖子的同时,他顺势以手指扯开自己的外套,露出里面淡绿色因出门急未及换下的军衬,盯着卓尧的眼睛,不带一丝感情地说:“我不重复第二遍!” 眉宇间透出狠戾,反应过来的卓尧眸光阴翳地盯着厉行,低吼着命令属下:“叫救护车!” 等救护电话打完,厉行即时扔掉手中的枪,而他的军官证也在下一秒被甩到卓尧面前。 救护车赶到的时候,包厢那边的行动已经结束,该抓的人全部落网。检查了证件之后,警队确认确实抓错人了。将厉行的军官证和贺熹的警官证还回,心火未消的卓尧在与厉行冷冷对峙后,沉声说:“收队。”言罢,领着他的人撤退。 没时间和他纠缠,厉行将昏迷中的贺熹抱上救护车,随同拉布拉多犬去医院。颜玳则留在天池,交由天池的经理沈明悉照顾。 …… 医院急救室外,倚在厉行怀里的贺熹悠悠转醒。短暂的怔忡过后,她腾地坐起来:“小黑呢,小黑……” 按住她肩膀,厉行放柔了语气回答:“已经送进急救室了。你别急,不会有事。” 贺熹闻言竟真的静下来,茫然地仰脸看向厉行,好半天才以带着哭腔的声音软弱地询问:“会,死吗?” 望着她已然在酝酿泪水的眼睛,厉行的心软得不行,她难得的脆弱让他控制不住地揽她入怀,将她小小的后脑扣在胸口,他以一种能使人心安的口吻保证:“不会!” 肩膀顿时垮下来,竭力按住泪腺的贺熹如同需要抚慰的孩子一样伏在厉行怀里,冰冷的小手本能地抓紧他的衣服。 就在厉行陪贺熹等在急救室外时,萧熠已在路上。 之前与贺熹的电话被莫名切断,他打过去又无人接听,萧熠顾不上招呼朝他走过来的几位客户,只以眼神示意他们玩得尽兴,转身进了电梯直接到地下停车场。 车子飞驰而去,身后急速倒退的a城新建的世纪大楼在夜色下愈发朦胧。 途中,沈明悉的电话打进来,萧熠接通后听他一句废话都没有直接说:“这边出了点乱子,贺小姐和警察起了冲突,颜小姐受了惊吓。” “什么?”萧熠以为听错了,随后又聚紧眉心急问,“她人没事吧?” “没事。”厉行离开后,在吓得够呛的颜玳嘴里问不出什么后,沈明熟时间找人确定了贺熹的安危。 悬起的心回落,萧熠说:“我马上回来。” “贺小姐被人带去了市医院,那条拉布拉多中枪了。” 萧熠骂了声“操”,切断电话的同时抬眼看向倒车镜,手上猛打方向盘。车子在马路上划出一条长长的横线,直接转向。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当医生宣布拉布拉多犬因送来及时抢救过来时,萧熠匆忙赶到。待看清贺熹身旁站着的人是前不久才发生不快的厉行时,他的脸色很不好看。 不避讳地握住贺熹的手,萧熠问:“黑猴子没事吧?” 厉行闻言一愣,表情是极罕见的茫然。 没有注意到厉行的异样,情绪尚未恢复的贺熹回握萧熠宽大的手掌,摇了摇头。 萧熠松了口气,手上用力把她往怀里带,宠爱地说:“傻样儿,吓坏了吧?” 回想黑猴子中枪的情景,心有余悸的贺熹诚实地点点头,皱鼻子的小动作让她透出几分孩子气。萧熠轻笑,摸摸她的头发算是安慰:“你也吓坏我了,没事就好。” 俨然把拉不拉多犬视为亲人的贺熹是真的吓坏了,别看她受伤腿伤半夜疼醒都没掉一滴眼泪,可今夜突发的事件却令她不自觉表现出软弱的一面。当她亲眼目睹黑猴子因自己而中枪,“死”那么冰冷可怕的字眼在她醒过来的瞬间就跳进了脑子里,她忽然就蒙了。 心有余悸的贺熹哽咽:“我真怕它,死了……” 罕有的浓情依赖的口吻,令萧熠更加心疼,他柔声安抚她的恐惧,像父亲一样慈爱地哄她:“不怕不怕,都过去了,没事啊。” 等情绪完全平复下来,贺熹才注意到厉行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清冷的空气里,残存的仅仅是他拥抱她时耳畔均匀的呼吸。贺熹什么都没有说,可她眼里一闪而逝的奇怪而遥远的目光,还是被萧熠捕捉到了。 安顿好黑猴子,想留在医院的贺熹被萧熠强行送回了家。然而贺熹并不知道,在她回到家时,五三二团的训练场上意外地出现一道身影,起初跑得不快,苦行僧一样一圈一圈不停地跑,渐渐的,速度越来越快,玩命似的挑战生命的极限,奋力向前。 站在窗前,加班的宁安磊皱眉:“干什么呢这是,搞夜间训练?训练强度超出常规,身体吃不消啊。” 抬高手腕看了下时间,贺泓勋不急不缓地说:“不要紧,他受过高强度训练。” 目光追随着那个疯跑的身影,然后看见几名本该睡下的年轻参谋也出现在训练场上,跟着那个身影跑了起来。由于距离太远,贺泓勋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但看表情应该是在劝那人停下来。 结果在意料之中,那个身影仿佛吃了称砣铁了心地要跑死,对属下的劝阻不止充耳不闻,反而加快了速度,远远地把别人甩在了身后。 牢牢看向细雨中奔跑的身影,贺泓勋皱眉。意识到宁安磊要下去,他才转身抓过衣架上的训练服穿上,抢先一步出门。 没有劝阻,也没有怒吼,贺泓勋只是奋力冲到训练场上,与那个身影飑起了速度。 雨漫天漫地下,模糊了视线,训练场上两抹挺拔的身影就这样追逐着奔跑,奔跑…… 狂奔,只剩狂奔…… 终于,情绪到达临界点,贺泓勋放慢了速度,给厉行超越的机会,然后在后面不轻不重地给他后颈上来了一下,接着,影子顺势滑倒。 几名年轻参谋跑过来,把他们老大抬走。 次日清晨,厉行如常出现在训练场上,却意外地发现贺泓勋居然比他到的还早。 就在贺泓勋状似不经意地问起厉行昨晚失态的原因时,萧熠陪贺熹去医院看望黑猴子。 远远看到两名警察站在黑猴子所处的病房外,贺熹立马联想到昨晚的误伤事件,她快步走过去质问:“是不是你们射伤我的犬?” 不等两名警察说话,贺熹身后飘来冷淡男声,身穿便服的卓尧简洁有力地回答:“不是他们,是我!” 半生熟07 贺熹转身,看到卓尧站在那里,他轮廓阳刚,剑眉浓密,无异是个英俊伟岸的人。相比厉行内敛的气场和萧熠十足的痞气,卓尧给人的感觉是那种耀眼的男子汉的爷们之气,可因为有射伤黑猴子的过节在先,贺熹怎么看他都觉得不顺眼。 卓尧率先开口,以低哑的嗓音解释道:“不好意思贺小姐,昨晚是我判断失误。” “判断失误?”贺熹哼了一声,显然并不打算轻易笑纳了他的歉意,缓慢地走近卓尧,她极护短地说:“凭什么你判断失误,遭罪的却是我的犬?”明知自己也有错,贺熹却无法在黑猴子受了枪伤后心平气和。 卓尧站在原地没有动,表情淡然的让人无从猜测他的情绪,任凭贺熹一步一步靠近与他迎面而立,等待她的下文。然后,预料之中的,回敬他的,果然是贺熹稳准地挥过来的巴掌。 如果这是她所期翼的歉意,他领受了。毕竟确实是他判断出现偏差才致使拉布拉多中枪,对于养犬爱犬的人而,这事儿非常严重。思及此,卓尧动也没动。然而旁边站着的警员却不允许外人给自己的头儿难堪。于是,两名警员冲过来,一个边扯开贺熹边警告:“你干什么,别太过份!”另一个则抢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半生熟 作者:沐清雨 分卷阅读6 站在卓尧面前。 “过份?”萧熠沉下脸,毫不客气地拨开警察的手,将贺熹拉到身后,开口时声音很冷:“就过份了,怎么了?” 不能怪萧熠急眼,了解了昨晚的情形,他守在贺熹的公寓一宿没睡着觉,躺在沙发上翻过来覆过去地寻思,如果没人拦住贺熹将她适时打昏,如果她在黑猴子扑向警察的时候冲过去,那颗子弹是不是就射中她了?想想他就后怕。 “你还来劲了!”警员也是火暴脾气,他情绪激动地指责贺熹:“昨晚上那种情况没说她防碍公务算客气了,注意你的措辞!” 一句防碍公务提醒了贺熹,她不禁换位思考,如果昨晚是她执行抓捕任务,面对扑向自己手下的拉布拉多犬,在那短短的几秒钟时间里会如何判断?可转念想到黑猴子的伤,贺熹又心有不甘。抿紧了唇,她挣扎了片刻,才拦住欲与警员辩驳的萧熠,有些不情愿地说:“昨晚我也不对,希望没给你们带来麻烦。” 说实话没想到贺熹会道歉,单凭警员叙述她昨晚的表现,卓尧以为她会不依不饶,没想到结果却出人意表,淡漠的表情有所松动,他说:“我想你也不是故意搅局。好在有惊无险,大家都相安无事。”涉及到任务不便多谈,卓尧简明扼要地说:“麻烦倒谈不上。”意思是说抓错人误伤黑猴子的插曲并没有影响到行动。 好在没惹出其它乱子,贺熹也松了口气。 见干戈化为玉帛了,那名站在卓尧身前的警员以客气又真诚的语气说:“昨晚的场面有点混乱,贺小姐又很符合二号目标的特征,所以才闹出误会。相信二位也明白,假设拉布拉多犬是犯罪嫌疑人的,出现亡人事故的几率就很大,开枪实属无耐之举。好在最终险情排除,没有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贺小姐的犬怎么样了?需要我们做什么你们尽管说,我们警队全力配合。” 警员的客气令萧熠冷凝的神情回暖了些,他说:“这还算句人话。” 贺熹本就属于那种吃软不吃硬的主儿,回忆昨晚的情景,也知道自己的行为确实容易令人产生误会,加之黑猴子脱离了危险,她的火气消了大半,拐拐萧熠的胳膊示意他别生气了,她说:“不需要了,我们可以自己处理。”受好奇心驱使,她随后又问:“你们抓的什么人,怎么会和我符合?” 警员看向卓尧,见他没有阻止的意思,他直截了当地回答:“是一号目标人物的情妇。” 说实话,贺熹确实具备情妇的资本。她天生一副神鬼之笔的美貌和身材,瓷一样净白细嫩的脸,乌浓如墨的眼睛清澈明亮、注满灵气,平日里随意套件t恤仔裤的质朴装扮都是楚楚动人的淡雅,偏偏昨晚她还跳出来和警察大打出手,人家误把她当做目标人物也不足为奇。 这样的“赞美”实在另类,让人听上去很不舒服,何况贺熹最讨厌别人以貌取人拿她当花瓶,于是她皱紧了眉毛,萧熠则瞪眼,没好气地说:“照你这说法,我们长得漂亮还有错了?” 以胳膊肘儿碰了下萧熠的手臂,贺熹示意他算了。 意识到谈话内容偏离了主题,卓尧轻咳一声,以公事公办的口吻说:“今天过来是有另一个目的,萧先生,请你和我们去队里做一份笔录。” “我犯什么事了?”萧熠看他不顺眼,不肯配合:“是你们踢了我的场子,我没让你们赔偿损失了就不错了,怎么还要我做什么笔录?我当时不在场!” “不是在不在场的问题,天池娱乐会所的法人是你没错吧,犯罪嫌疑人曾多次出现在你的场子里,我们了解一些情况属正常职权范围。”卓尧说着不自觉又使用了警察惯用的套路,他提醒:“身为公民,你有义务配合我们的工作。”话语间已侧开身,抬手做了个手势:“请吧!” 萧熠无法不履身为公民的义务,于是,他被“请”去了警队。 贺熹是陪着萧熠过去的。等两人把警队那边的事了了已经是下午了,萧熠有事先走,贺熹返回医院看黑猴子,然后看到厉行和颜玳同在病房里。 不知道厉行来了多久,又和颜玳说了什么,贺熹只听到颜玳感慨道:“训练太苦了,一般人谁受得了啊,所以说你们是当之无愧的最可爱的人。” 厉行弯唇一笑,而这一笑瞬间柔和他刚毅的脸部线条,整个人显得极为温和,他轻描淡写地说:“不是穿了军装就算军人的,这只是最基本的。战场上可没人和你讲道理,那是扣一次扳机就倒下一个敌人的残酷,没有超常的体能怎么行,所以你所谓的苦都不算苦。”听到门声他转头,不意外地看到贺熹站在那里,他以异于平常的平和语气像老朋友一样打招呼:“回来了?我来看看拉布拉多,你不在,和你朋友聊了点以前训练的事。” 看拉布拉多?果然是个完美的借口。让见到他就不自觉树起心理防线的贺熹都无从拒绝。可是,尽管他争分夺秒救了黑猴子一命,甚至还救了自己,可贺熹依然用惯常对待他的冷漠语气下逐客令:“看完就走吧,不耽误厉参谋长宝贵时间。” 厉行不怒不恼,抬腕看了下表,起身时不知是对贺熹交代行踪还是在向初次见面的颜玳告辞:“时间差不多了,我还要到师部去,先行一步。” 在经过昨晚的狂奔和今晨与贺泓勋的谈话之后,此时的厉行相比之前与贺熹见面时要冷静很多。其实,只要不碰上贺熹和他硬磕,他平日里在官兵面大多是这样的。 颜玳自然是没立场挽留的,职业的性质让她适时询问:“厉参谋长,如果方便的话,我能到你们部队采访吗?” “这个……”厉行犹豫了下,似是在斟酌措辞,随后看了眼视他为空气的贺熹,出人意表地说:“你得和她说。” 贺熹先是一怔,反应过来之后极力控制的脾气又有点压不住了,她没好气地说:“那是你们部队,和我有什么关系?” 厉行依然平静,他语带双关:“有没有关系你最清楚。” 贺熹的胸口剧烈起伏着,眼里有火焰在窜升,就在她忍不住要发作时,厉行看了眼病床上的家伙,然后抬手,缱绻地伸手搔了搔她发顶,“把名儿改了吧,你怎么叫都不要紧,别人叫的话,”停顿了下,他才说完整句:“不太好。”不给她发飙的机会,厉行抽手,气场温柔地搁下话:“明天比武我过去。” 有些话其实早说早好,可此时有外人在场,厉行觉得不是谈话的最佳时机,而今晚也能给彼此一个缓冲的机会,可能更适宜明天面对面地打开心结。他如是想。 半生熟08 等贺熹从他深邃眉眼下的异常温柔中清醒过来,厉行已经走了。不等她从某种情绪中回归现实,颜玳的追问便接踵而来。 “我可是嗅出来了,你们俩有事,我跟你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谈“厉”色变的贺熹扭过脸去粉饰情绪:“你别什么事都创根问底,少说几句没人当你哑巴。” 颜玳哈一声:“开玩笑,我是干什么的啊能少说?没见你抓人不用武力的。” 情绪不稳定的贺熹闻言没好气:“歪理邪说!” 回想厉行那句隐隐宣告所有权的话的,颜玳愈发来了兴趣,“你别转移话题,赶紧交代,到底怎么个情况?”转着眼珠想了想,一八卦就来精神的颜玳兴奋地一拍大腿,“他不会是你的竹马吧?暧,你还别说,你们俊男美女的倒挺般配。”啧一声,颜玳又自言自语:“可如果这样的话是不是表示萧熠出现情敌了?凭我们的交情,我到底该站在哪一边呢?” 贺熹瞪着她:“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别总拿我们俩说事!他打光棍你能负责啊?” 颜玳哧笑:“他要都能打光棍,寺院就人满为患了。行了行了,你快别瞪我啦,知道你们俩没事,我嫉妒行了吧,相比我这老同学,他对你可是真不错,比对自己都好……” “这么说就有点没良心了。是谁大半夜的把发烧的你从七楼背下来送医院的?是谁在你出差的时候风雨无阻地送你去机场的?又是谁……” “打住打住,这嗑唠了几年了,不知道的以为我和他是一对呢。可你看见了,没火花。”颜玳挑眉,摊手。 贺熹耸肩,不置可否。 “嗳,转移话题是吧?我有那么好打发吗?还就不信了,我一个堂堂大记者还抠不出你金口里的玉言……”回想昨晚厉行护着贺熹的情景,颜玳决定严刑逼供,作势挽了挽袖子,她眯着眼睛朝贺熹来了,“赶紧说你和厉行究竟是怎么回事,我越琢磨越觉得他护你的时候非常、特别地奋不顾身,凭我犀利的眼光来看,那绝对不是一般的感情,可我旁响侧击,他只说你们是朋友。” 朋友?他说他们是朋友!他们是吗?贺熹回答不了,所以默了一下她说:“就像他说的。” 贺熹的回答显然令颜玳不满,她皱眉道:“他什么都没说。” 心中那根似已静止的弦被撩动,贺熹有种茫然感,她避重就轻地回应:“我也没什么好说。”见颜玳有继续追问的势头,忽感疲累的她难得地妥协,以恳求的语气说:“小玳,你让我静一静,这段时间发生太多事,我有点反应不过来。别现在逼我行吗?” 从相识到现在,颜玳和贺熹嘻闹惯了,就连对彼此的关心,通常也是以牙尖嘴利地克薄对方的方式表达,像此刻这么严肃,是破天荒头一回。 心中的某种猜测被证实,又感应到贺熹那份莫名的伤感,身为好姐妹,颜玳知道这个话题不适宜再进行下去,至少今天不合适。过去搂了搂贺熹的肩膀,她以轻松的语气体贴地说:“说什么逼不逼的,你不想说我不问就是了,咱换个有建设性的话题聊聊。” 换个话题当然很容易,可忍着不难过却很难。贺熹按住泪腺,背过身去。 因为是周末,这晚贺熹照例没有回自己的公寓,而是去了爸爸贺珩家。 贺珩亲自下厨准备了丰富的晚餐,吃着精致的四菜一汤,看着爸爸刻有皱眉却依然慈爱的脸,贺熹那颗不安定的心,有了落处。无论发生过什么,或是即将要发生什么,父亲身边,是她永远的家!有了这样的认知,贺熹觉得自己那些所谓疼痛的心事似乎也不值一晒。 晚饭过后,贺熹陪贺珩看电视,父亲俩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 “明天爸爸有个会,不能去看你比武了,自己注意。” “您不去啊?那正好,免得我紧张,发挥不好。” 贺珩打趣道:“紧张这种情绪,你很少有啊。” 贺熹撒娇:“谁说的,您那么有威慑力的人,我怕啊。” 摸摸女儿的脸颊,贺珩别有深意地说:“不怕,凡事有爸爸,护我闺女的能力爸爸还是有的。” 挽住贺珩的胳膊,贺熹憨笑着把头靠在他肩头,微微嗔道:“您这样会把我惯坏的。”心中却在感恩着父亲的疼爱。 贺珩闻言轻责:“不是早就把你惯坏了吗?没事就打架,腿伤拖了多久才好?没记性。” 贺熹作揖求饶:“这回长记性啦,再也不闯祸了还不行吗,您别又给我上思想政治课了吧。” “上了你也听不进去。”宠爱地敲敲爱女的脑门,贺珩语重心长地教导她:“遇事别总那么冲动,尽量多给自己留点沉淀的时间,很多事情就简单化了,知道吗?” “是,遵命!”贺熹俏皮的笑,露出一对甜甜的酒窝。 次日,当贺熹参加散打项目的比武时,市公安局局长办公室里充斥着浓重的火药味。 得知对抗结果,副局牧岩将手中的文件甩到办公桌上,开口时没好气:“还好意思说自己是特警!阵亡率居然高达百分之七十!” 现任特警队队长古励说:“这次是野外作战,我们的人缺少经验。” “你们不是警察?不是处在公安一线的特警?”牧岩目光锐利,不客气地打击道:“缺少经验?你好意思说我不好意思听。” 接上级命令,半个月前特警支队与野战部队联合搭建了一个训练营,双方进行模拟对抗,今天是导演部评定结果的日子。特警队平时的训练是格外严酷的,原本信心十足,结果作为进攻方的他们被打了个落花流水!好在只是训练,如果是实战,那些“阵亡”了的队员就真盖国旗了。可想而知,牧岩有多郁闷。 “幸好通过这次对抗发现了警队的不足,还有时间改进加强。”随着年龄增长愈发稳重的古励想了想,建议道:“我想申请军方的支持,派人去学习野外作战技巧,提升警员的综合作战能力。” “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半生熟 作者:沐清雨 分卷阅读7 派人过去?”牧岩拧眉:“部队你家开的啊,你说过去就过去?” 古励笑:“这事肯定得你出面才好使。” 考虑到事情的特殊性和可行性,牧岩恼火:“等我回头收拾那帮臭小子!”看见古励想起一件事,牧岩说:“刑警队跟的那个案子收网了,我看了报告,你的人可真行啊,政治处和五三二团的人都抓了?怎么挑的人,不够丢人的!还有卓尧,更给我长脸,作战指挥水平都失水准了,居然射伤一条拉布拉多犬!” 提及那晚的阴差阳错,古励也不知道该如何平息老大的怒火了,他摸摸鼻子,没敢搭腔。 随后又布置了下近期的工作,等古励离开,牧岩拿出手机打电话。电话接通的瞬间,话筒里传来贺泓勋低沉带笑的声音:“怎么,牧大局长兴师问罪来了?” 没错,此次模拟对抗的部队方是五三二团,也就是说其实是担任指挥官的厉行领着贺泓勋一手带出来的侦察连把特警队收拾了。 牧岩丢了面子,心里原本就不爽,现在贺泓勋还故意招他,气得某人想跳脚。稳了稳情绪,牧岩直奔主题:“你和特种大队的夜亦不是有点交情吗,给我协调个人,帮我搞个集训。” “让特种大队的人帮你搞集训?你还别说,这想法有点创意。不过人选未必非得从夜亦那找吧?”贺泓勋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那的人都是万里挑一,再适合不过了,就是怕没调令那老小子不扯我啊……” 想到一个人,贺泓勋打断牧岩:“我这里有个百万里挑一的人你要不要?” “你说你啊?” “怎么可能!比我有本事。” “哟,我的江湖朋友居然谦虚起来了?我就不信你一个普通部队能卧什么龙。” “你别不服气,没龙怎么收拾的你啊,就说你要不要吧。也就是你,换成别人我还不乐意亮出来呢。” 牧岩琢磨了下,也来了兴致:“行,就用你的人,我倒要见识见识。” “那就这么定了,不过你得等等,赫义城先你一步把人借走了。师里在准备演习,那可是这个季度的重头戏,怠慢不得。” 师参谋长要人,贺泓勋和牧岩再横也得排队,所以牧岩说:“没问题,我先安排这边,确保你的人到位就能开展训练。” 挂了电话,贺泓勋继续观看比武,赛场中央的贺熹正与对手缠斗,他看见弱不禁风的女孩掌风凌厉地横砍、斜劈、直攻,步伐轻盈,动作灵活,快如脱兔,猛如蛟龙。可毕竟是决赛,对手也是来者不善,在被贺熹踢中一脚倒地后,那人居然一个旱地拔葱身子腾空而起,右脚直扫向贺熹太阳穴。 气氛骤然紧张,赛场瞬间响起抽气声,很多观众更是被惊得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 在所有人摒息以待中,贺熹迅速做出了反应,闪躲腾挪间稳健出腿,力道狠猛地反踢在对方脖子上。接着,赛场一片静寂,之后,传来雷鸣般的掌声。 看到站在赛场中央的女孩脸上绽放出飞扬自信的微笑,贺泓勋眼里是掩饰不住的激赏。他必须承认,尽管性格冲动的贺熹身上有些江湖习气,可她的个人作战能力是不容置疑的。或许牧岩是对的,在特殊情况下,贺熹会适时展现出与年龄不符的处变不惊。思及此,贺泓勋开始重新审视贺熹调职的事。 这天,经过一轮轮较量,a市公安比武落下帷幕,女子组的散打冠军与射击冠军被贺熹一人夺得。当晚,一群人为贺熹庆功,而承诺来看比武的厉行却始终没有出现。 不知是否应了那句“没有希望就没有失望”的话,见到厉行本能般竖起浑身刺的贺熹平静得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她爽朗地笑,大口地喝酒。 庆功宴结束的时候,为了醒酒,贺熹决定步行回家。 夜风吹过,温柔地拂过女孩飞扬的长发和陀红的脸颊,那种舒服得有些不真实的感觉让贺熹醉意更浓,她任性地赶走了执意要送的萧熠,边走边含糊不清地唱道:“你说爱我就跟我走,风雨也跟我走,海角也跟我走,决定就不回头……”唱着唱着,不知怎么的想到有个人唱过的另一首歌。 “革命军人个个要老婆,你要我要哪来这么多……”学着那人的语调,粗声粗气地唱了两句,贺熹控制不住地捂着肚子笑坐在了马路边上,忘形间眼前忽然出现一双男式军靴,怔忡间,一只手轻轻抚在她发顶,她呆呆地抬头,眯着眼睛憨态可掬地望着他。 半生熟09 “这是干嘛呢?大半夜不睡觉跑街上又唱又吼的,不怕被警察带走?”厉行在她面前蹲下,说话的时候,手掌自然地地由发顶下滑,温柔地摩挲着她细嫩的颈项。 他的手修长却有硬茧,那种粗糙的温暖令贺熹有片刻的失神。微扬下颌,她像小猫一样眯着眼睛,弯起嘴角轻轻笑了:“谁敢招我呀,不怕挨揍啊?” 贺熹一向是美丽的,可厉行却太久没见到这样明艳温柔的她,一嗔一笑间媚态尽现。他不能控制地弯了眉眼,笑得魅力十足,掐掐她的脸颊不无宠爱地问:“不行了?” “你才不行了呢!”她无辜地耸了下肩,目光狡黠得像一只顽皮的小狐狸,舌头都打结了还嘴硬地否认:“六十五度的二锅头一瓶都不在话下,这才哪到哪啊,我还没尽兴呢。”话音消弥,她娇憨地打了个哈欠,然后皱眉。 到底还是分开得太久了,厉行确实不清楚她的洒量,不过看样子今晚是没少喝。知道她酒劲上来了,他靠近她,动作轻柔地抚平她眉间的皱褶,之后在她太阳穴上轻轻揉捏,“以后不许喝酒了,对身体不好。” 扬起白皙的颈项,看向他的目光明显飘渺起来,贺熹抗议:“你管我呀?凭什么啊?你又不是我什么人。” 总是习惯性曲解他的意思。厉行抬眼看她,嗓音低缓似呢喃:“不是管是心疼。” “心疼?”黑亮的眼珠转了转,似是在斟酌他话的可信度有几分,贺熹歪头,娇笑地看着他:“那你早干嘛去了?” 责备的意味那么明显,聪明如厉行,自然嗅得到。对视须臾,凝视着灿若桃花的脸,他仿佛自语般声音低沉地说:“我会加倍补偿回来。” “你说什么?”眼神迷惘地看着近在咫尺的俊颜,醉意上涌的贺熹口齿不清地说:“你说什么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此时,有些醉意的贺熹不自觉卸去坚强的伪装,柔和月光映衬下显得乖巧可爱,像个需要呵护的孩子。情不自禁地将她轻轻搂进臂弯里,厉行放柔了音调哄她:“听话,以后少喝点。” 不知是醉得太厉害,还是被他的柔声细语哄住,贺熹这次居然没有抗拒厉行的拥抱,反而顺势把小脑袋枕在他脖颈处,贴着他温热的皮肤,轻轻蹭了蹭,似是回应。 久违的浓情依恋,温暖得令厉行眼底瞬间闪过点点心碎的流光,抱紧贺熹纤瘦的身体,他轻吻她发顶,迭声说:“是我不好,我不好……”细听之下,语气竟有些哽咽。 贺熹是真的醉了,对厉行轻不可闻的道歉声置若罔闻。一阵风吹过,她下意识往他怀里缩了缩,孩子气地嘟囔:“冷啦。” 顾不得平复情绪,厉行迅速扯下军装外套裹在她身上。正想拉她起身,贺熹却抢先一步抽出手探向他的脸。 她的小手冰凉却异常柔软,触在他皮肤上,那种好得不得了的感觉使得厉行的心为之一颤,记忆里她也是很喜欢摸他的脸,那个时候他逗她说:“就不能对自己严格要求点?看见帅哥就控制不住!” 她是怎么回答的?他记得她撇着小嘴说:“傻子才对自己严格要求,我对自己没要求!”说完微红着小脸凑过去,快速在他侧脸上亲一下,见他惊讶的表情为掩饰害羞故意瞪着眼睛说:“干嘛,我还亲不得你了?” “亲得亲得,在下求知不得。”他笑,在她跑开前将人捉进怀里,吻住她喋喋不休的小嘴。 封存的记忆如开闸的洪水,铺天盖地而来,甜蜜得厉行唇角的笑意渐浓。当她的小手缓缓移到他发顶,他终于笑开,口是心非地微微嗔道:“别乱摸,发型都被摸乱了。” 闻言,贺熹露出异常温软好看的笑容,透着无与伦比的欣喜和小小的可爱嘲笑意味,她牙尖嘴利地打击道:“这么短,都没鸟毛长,还发型!” 鲜活无比的眉眼,令寂静的暗夜都变得璀璨耀目起来,厉行轻笑着揉乱她头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蓦然打断。 一双白藕玉臂意外地缠绕上他的脖颈,贺熹仰头,魅惑地看着他慵懒地说:“困死了,回家睡觉。” 此时的贺熹媚态横生,再配上这样的要求,太暧昧太具有挑逗性。 情不自禁地靠近她,厉行探身,轻轻贴了下贺熹的脸颊,像哄孩子一样柔声说:“乖一点,我送你回家,嗯?”话语间,他横抱起她,抬步朝越田野车而去。在他把她抱至副驾驶座放下时,贺熹忽然倾身上前,动作极快地吻上他的唇。 突如其来的吻令厉行有一瞬的失神,在她小巧的舌探进他口里毫无章法地吻吮时,自制力超强的他心里突然升起强烈的冲动,抱紧她柔若无骨的身体,辗转且深切地回吻她…… 久违的亲密,令人不受控制地想要在彼此身上汲取更多。厉行拥紧贺熹,吻得缠绵而沉醉。贺熹闭上了眼睛,更紧地偎进他怀里,任他予取予求…… 那么熟悉的气息,那么动情的纠缠,厉行被撩拨到一发不可收拾。在贺熹轻轻哼出声的刹那,他狠狠吻了下她细嫩的脖子,然后清楚地听到贺熹低声喃喃:“阿行,阿行……” 厉行的心在这一刻温柔得不行,收紧手臂抱住她,将她小小的后脑扣在胸口,他柔声说:“我在这,小七我在……” 不知怎么的,贺熹忽然就哭了,语无伦次地哽咽着问:“你怎么才回来,你终于舍得回来了么,你舍得回来了么……” 贺熹确实醉了,否则不可能问出如此懦弱的话,可她的心却醒着,所以始终记得六年前那场分离。 记忆深处熟悉的触感强烈地翻涌上来,此时的厉行难受得经不起贺熹一句柔软的责备,他在心里无声地说:“除了你,我还有什么,舍不得?!” 寂静的夜,清冷的空气,厉行紧紧抱着她,似是想借由亲密温暖的拥抱化解内心深处的寒冷,不知过了多久,有一辆车经过,透过车窗飘出一首伤感的歌曲: “就让我们,拥抱彼此的天真,两个人的寒冷靠在一起就是微温,相约在那,下着冬雪的早晨,两个人的微温靠在一起不怕寒冷……” 伴着这首老歌,醉了的贺熹哭着睡着了。这一晚,睡熟的她做了一个温暖甜蜜的梦,梦中的场景在脑海里不断切换,熟悉地仿佛亲身经历过。 炎炎夏日,身穿白色公主裙的小女孩头戴一顶翠绿色的大草帽,小小的手里拖着一把大锄头。 挥汗如雨间,忽听有人质问:“你怎么把菜给铲了?” 小女孩被突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抬头时看见身前不知何时站了个男孩,个子比她高,十来岁的样子,看她的眼神有点不友善。 见她只盯着他不说话,男孩没好气地说:“问你话呢,干嘛把菜都铲了?” 看了看菜地,小女孩不解:“我没有铲菜啊,我在锄草。” 捡起一颗被铲断的菜苗,男孩拧紧了眉训她:“菜和草都分不清,笨蛋啊你!你看看,你把菜全铲死了。”原来,爱劳动的小家伙就着野草和菜苗呼拉拉一片一起锄了。 “你才笨蛋!”被骂了,小女孩负气地说:“我只管锄草,才不管什么菜不菜的。”见男孩瞪她,她梗着小脖子瞪过去,“你家的啊?” “嘿,你还有理了?”男孩把手里的菜扔掉,作凶恶状挥了挥拳头:“信不信我揍你!” 小女孩握紧了大锄头,奶声奶气地说:“你敢揍我我就告诉我哥哥打你!” “你还告状!当我怕你啊?”被威胁了,男孩有点生气,伸手推了她小肩膀一下。 小女孩本来就瘦瘦小小的,脚下又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就跌坐在地上了。 男孩没想欺负女生,只是见她铲光了菜想吓唬吓唬她,没想到没控制好力道把小家伙推倒了。见状赶紧伸手拉她,谁知小女孩竟然打开他的手,特皮实地爬起来,拍拍裙子上的灰,转头就拎大锄头。 气性还挺大。男孩笑了,逗她说:“你这干嘛呢?想打我啊?” 小女孩鼓着腮帮子狠狠瞪着他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半生熟 作者:沐清雨 分卷阅读8 ,就在男孩以为她要拎着大锄头“铲”他时,小丫头居然把菜地里幸存的几颗菜苗一口气全铲了,然后撂下“狠”话:“你敢打我?!等我告诉我哥哥揍死你!” 至于后续是如果发展的,被闹钟吵醒的贺熹便无从知晓了,她只在意识清醒前隐约看到一个含着棒棒糖的小丫头俏皮得意地朝男孩儿比着胜利的v手势,至于梦中的其它细节,她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 半生熟10 事实上不只是梦中的情景贺熹想不起来了,连昨晚和厉行发生过的事儿,她也全无印象。 其实贺熹的酒量和千杯不倒的贺泓勋有得一拼,但昨晚不知是拿下比武冠军太兴奋了,还是有太多事压在心里需要发泄,确实是到量了。以至清晨坐在床上发了半天呆,只模糊地记得厉行出现过,至于两人有过的对白和火热缠绵的亲吻,她根本不知道。然而,梳妆台上的字条却在提醒她昨晚和谁在一起。 厉行的字如从前一般刚劲有力,他留言说:“师里有事叫我过去,看你睡得沉所以没叫你,记得吃完早餐再去上班。”中间空了两行,他又写道:“小七,请给我个机会,我不想再错过六年。我的心,依旧!” 我的心,依旧!反复看着这几个字,贺熹的泪开始在眼里酝酿。将字条捂在胸口,她不知道如果回头去继续那段过去,爱情,还能否完美?!而他们,能不能够像两个傻瓜一样,无所顾及地、傻傻地爱? 平复了很久,好不容易才把翻涌的情绪压回去,收拾好自己,贺熹赶去单位上班。她面上平静无波,内心却是从未有过的迷茫和慌乱。好不容易熬到晚上,哑了一天的手机收到一条署名“阿行”的短信,默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号码是厉行自己存进去的,贺熹握着手机沉默了很久。最后,她冲动地抓起衣服打车去五三二团。 对于部队,贺熹熟悉地如同自己的家,碰巧哨兵又认识她,例行登记后她直接去了团参谋长办公室。可厉行却不在,一位年轻参谋告诉她:“参谋长去师部还没回来。” 看看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了,贺熹谢过年轻军官往回走,却意外地碰到刚刚被提升为团长的堂哥贺泓勋。 贺泓勋很意外,眼睛往她身后扫了一下,不解地问:“这么晚了一个人来的?找我还是找厉行?” 后知后觉的贺熹终于发现贺泓勋是知道什么的,感觉被算计的她隐隐有些愠怒,可对方毕意是自小疼爱自己的堂哥,贺熹不好发作,压住火气打算一走了之。可贺泓勋却不能让她就这么走了,抓住她的手臂,他问:“怎么了这是,和厉行抠气了?不对,他应该还没回来,我给他打个电话……” 居然没事人一样提厉行?贺熹使劲甩开贺泓勋的手,头一回对自小敬重的堂哥发脾气,她语有不善地说:“不想和你说话。”见贺泓勋皱眉想说什么,她又抢白道:“我和他事你能不管吗?你根本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们之间……”到了嘴边的“不可能了”无论如何说不出口,贺熹留了半截话就要走。 长大了翅膀硬了,嫌他多管闲事了?贺泓勋气得在原地转了个圈,末了朝贺熹的背影不顾形象身份地扬声喊:“是我不知道究竟怎么回事还是你啊?小七,你要是对他还有一丝感情,就去了解一下他在特种大队经历过什么。如果你真对他没感情了,算我多事!” 贺熹停顿了一下,然后加快了脚步。 贺泓勋回到家气还没顺过来,牧可跑过来给他拿拖鞋,换作平时他肯定笑着逗小妻子:“哟,媳妇儿真勤快,你说,我们是先吃饭呢还是先上床,决定权在你手上。”可今天他却深锁着眉头直接进了书房,惹得牧可追过去惦起脚揪他耳朵:“谁给你气受了,回来晚了还不理人?” 拍了下小妻子的脑袋瓜儿,贺泓勋抱怨:“你们女人就是麻烦,惹不起还躲不起。” 被他罕有的困惑表情逗笑,牧可故意扳着脸说:“你居然敢招惹我以外的女人,不怕我给你全军通报啊?晚上不许上床了,睡沙发。” “这想法我还真有过。”贺泓勋拧着眉抱怨:“睡觉姿势太不规范,小人一个占那么大地方,我都快被挤地上去了。” 牧可瞪眼:“谁像你啊,睡觉都是‘规定区域固定姿势’,也不嫌累!我不过伸个懒腰罢了,没事就念叨,爱睡沙发你就去啊,又没人拦着。” 看她气鼓鼓的样子贺泓勋笑了,“你这懒腰伸的幅度可是不小,就差把你老公踹地上去了。” 牧可撇嘴,之后追问他怎么了。贺泓勋把贺熹冲他发火的事说了,末了不解地自语:“也不知道厉行那小子怎么招她了,我点过他啊,就差明白告诉他小七至今单着呢,怎么不上道呢……”之前大清早贺泓勋去训练场表面上是看厉行训兵的,实际上是透露贺熹的情况给他。所以说,堂兄妹什么的,有时就是用来“出卖”的。 “点什么点啊,你不能说明白啊?”对贺熹和厉行的事已略知一二牧可批评道:“肯定误会还没解释清楚,你们男人才讨厌,有什么事总喜欢闷在心里,你们不说我们怎么知道啊?装深沉!算了,不和你说了,一个大老爷们什么都不懂。” 那天在部队门口无意撞上厉行后,牧可回家就把情况汇报给贺泓勋了,当贺泓勋同志把他的想法全盘托出后,居然明令禁止她插手厉行和贺熹的事。牧可本就对他只许周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作法心有不满,今儿可好了,终于被她逮到机会发飙了。 他什么都不懂?贺泓勋被训得哭笑不得,挠了挠头发,他预备先收拾一顿他家媳妇儿,再给厉行打个电话,教育教育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老爷们! 出租车在夜色中一路飞驰到师部,想着贺泓勋的话,挣扎了一路的贺熹沉默地坐着不动,时间久到连出租车司机都忍不住开口问:“小姐,你是不是在这里下?” 贺熹茫然抬头,待看清地点,她边掏钱边说:“对不起,对不起。”心里却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去见厉行,如果真见了该说什么。 可是,就在司机找零的时候,贺熹看到那辆在贺泓勋结婚前一晚和她相撞的车子快速驶来,然后,未及停稳的车上下来一抹匆忙而熟悉的身影。化成灰贺熹也记得,那是——夏知予。接着,厉行从师部院里急跑出来。 当夏知予抓住厉行手臂的那个刹那,贺熹笑了。然而这一笑,使得一滴极力隐忍的泪辗转落下。虚弱地靠在座位上,贺熹看着他的信息:“重新开始,行不行?”深深呼出一口气,她颤抖着手回复:“不行!我们之间,早已,一刀两断!”看着屏幕上显示“发送成功”,她使劲揉了下眼睛,向司机报了她公寓地址,回去了。 寂静的夜,月光朗朗,缩在沙发上的贺熹怔怔出神,记忆有如老旧的刻录机,开始缓缓回放一组久远的镜头。 男孩考上a市军校那年,女孩去送他。 候车室里,他抬手抚摸她的脸颊,忽然蹦出句:“长这么糖衣炮弹,搁家里太不放心了,要不我不去了吧?” 女孩“嘶”一声,抬手打他,“怎么这么没出息呢!不上学你想干嘛啊?读军校多好,国家养着你,连置装费都省了。” 他没出息?女人才没出息呢!难道他报考军校就是为省置装费?什么逻辑? 男孩敲她脑门:“你给我收收心,别一天就知道傻玩,现在这个时候女生很容易塌腰,老老实实上课,我在a城等你,考不过来等我修理你。” 女孩翻眼睛:“真想让我静心学习干嘛死皮赖脸地追我啊?没听说过早恋影响学习吗?要不咱俩分了得了,被我爸爸知道的话……”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男孩打断了,他拧着眉说:“说什么胡话呢,才好几天就要分?我这都等你几年了,还要怎么着啊?”其实他老早就打她主意了,只是看她太小,没敢下手。 女孩抽手揪他耳朵,“怎么这么不学好呢,拐骗未成年少女啊?” 男孩假装呼痛,得了便宜还卖乖:“不趁这时候拐骗等你大点有主意了就晚了。”拉过她的小手握在掌心,他颇严肃地说:“你给我记住,在最危难的时候,是我拯救了你,等你成年了,”停顿了一下,他俯在她耳边坏坏地说:“给我以身相许,听见没有?” 又来了,总是挟天子以令诸候。女孩微红着脸推开他,照着他腹部就是一拳:“谁用你拯救啊,多管闲事。” “你还真打啊?”她的手劲并不大,可他却故意捂着肚子装可怜,“没良心,要不是我挺身而出,你个小丫头片子指不定被怎么收拾呢。” “那还不是因为你!”女孩瞪他一眼,有点生气地背过身去。 男孩见状凑过去搂了搂她,哄道:“怎么又生气了呢,我可没招别人啊。我们不都说好了嘛,只有彼此,好好处,等你大学毕业我也就到岁数了,就结婚……” 女孩负气地打断他:“我才初三呢,大学毕业也太远了,谁知道这期间会发生什么事啊。”不能怪她没信心,毕竟才刚刚确立恋爱关系,对于遥不可知的未来她还是迷茫的。 男孩闻言脸色忽地沉了下来,俊颜上明显写着“我很生气,生人勿近”八个大字,掐着她的脸蛋警告道:“你给我有点信心!不就是四年吗,我能等,你不能啊?” “哪是四年啊,等你读完军校我才上大学,四年复四年,根本就是八年抗战嘛。”贺熹噘嘴,小声嘟哝:“能不能行啊……”或许是年龄太小,女孩儿明显缺乏安全感和信心。 “怎么就不行呢?!”深怕她退缩,男孩鼓励道:“四年很快就过去了,等你考到a城的大学,我们就能常见面了,坚持坚持就熬过去了,听话啊,乖一点。” 往男孩身边蹭了蹭,女孩撒娇:“那你毕业不能去太远的地方,见一面怪不容易的。” 与女孩十指紧扣,男孩允诺:“好,我争取留在a城的部队,好不好?” 女孩嗯了一声,之后又说:“要是你能分到我哥的部队就好了。” “哪个哥啊?没听你说过啊?” “这你就不知道啊吧,没说给你听的事多了。” 男孩笑,宠爱地掐掐她的脸蛋,“还给我整神秘。”想了想,他提醒:“先别和你家里人说咱俩的事,你太小了,他们肯定不放心,到时候棒打鸳鸯我可就麻烦了。” “那和我哥说行不行啊,万一你毕业分配留不在a城可以让我他去找我爷爷帮忙,他在我们家最有地位啦。” 摸摸她的头发,男孩说:“我好好表现,肯定能留下,放心吧。不许和你哥说啊,我不靠关系,混好混坏都是我自己的。”见她不吭声,他问:“听没听见?” 尽管不情愿,女孩还是说:“好吧。” 男孩的思绪是跳跃式的,忽然想到什么,他又说:“等我下次回来领你到学校踩踩地皮。” “干嘛呀?”他们是同一所学校的,她在初中部,他在高中部,难道还没呆够?女孩不解。 以目光谴责了她,他霸道地说:“让人知道你是名花有主的人,少打鬼主意!” “都让王伟看着我了还不放心!”女孩使劲在他手背上掐了一把,警告:“你也少招点桃花。” 男孩无声地笑了,微微嗔道:“小醋坛子。” 分别的时间越来越近,不擅伤感的女孩内心升起不舍,为了掩饰情绪,她拿出背包里的p3,和他一人一只耳机地听起音乐来。 男孩何尝不懂她的心思,以食指轻轻按着她的手背,掐着时间说:“听完这首我就走了。” 女孩笑得糯糯的,点头的同时悄悄把歌曲单曲循环了,于是,男孩居然真的误了行程。 好在当天还有别的车,当两个人气喘吁吁地跑到另一个客运站时,离最后一班车发车只剩不到一分钟。不得不走时他很欠揍地提醒:“好好的啊,要是做了对不起我的事,看我收拾你!” 军校报道是何等严肃重要的事,女孩不敢再胡闹,边推他边凶巴巴地警告:“你敢招别的女孩,我才把你脑袋拧下来呢。” 男孩笑,俯身在她脸颊快速亲了一下,转身跳上车。 那么意外的轻吻,是他们次的亲蜜接触。 漂亮的脸顿时浮起绯红,女孩害羞地瞪着他的背影,之后在车子启动时,朝男孩举起手使劲挥了挥。 那一年,贺熹刚满十五岁,情窦初开的年纪。 半生熟11 年少时的点点滴滴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半生熟 作者:沐清雨 分卷阅读9 不受控制地涌出来,占据了贺熹的思绪。 这一晚,她在没有开灯的客厅里,保持着婴儿在母体里绻缩的姿势,彻夜未眠。 其实在分开的时间里,贺熹很少回忆,不是记不起,而是那份微薄的温暖,她舍不得汲取。可今晚夏知予的出现,再次把她推进寒冷冰窟里,如果不及时取暖,贺熹真怕自己挨不过去。然而她却没有想过,这样的恋恋不舍,是可以瓦解她回复厉行短信时那份绝决的。 所以说,爱情往往会使人失去理智,而思考对于失去理智的人,有时候是零。 生活还要继续,不可能因为谁的伤心难过就停止不前。况且贺熹不是个成天将疼痛挂在脸上的人,在不留余地地回绝了厉行后,她努力让自己忙碌起来,试图从阴影中走出来。 一周后,贺熹接到调任通知。积郁多日的阴霾顿时烟消云散,她神采奕奕给堂姐打电话,贺雅言一听她真被调去了刑警队,气得直骂:“牧岩真是顶风上啊,等我告诉爷爷撸了他个副局!” 深知堂姐的脾气,贺熹调侃道:“那可是准姐夫外甥女的堂哥哦,说到底你以后要和人家成为一家人的,闹僵了可不好啊。” 尽管很生气,贺雅言也知道既然调令都下来了事情已成定局,是改变不了的。深深叹了口气,她不放心地嘱咐:“收敛点脾气吧,刑警队不比政治处,那是拿手枪穿防弹衣,个踹门而入的危险性很高的职业。叔叔现在只有你了,容不得半点差错。” 提到贺珩,贺熹敛了笑,严肃地说:“放心吧雅言姐,我会注意的。”等挂了电话,她给贺珩发了一条短信,只有简单的五个字:“爸爸,谢谢您!”贺熹很清楚,贺珩不点头,牧岩是调不了她的,这是父亲对她能力的认可。 贺珩的回复很久才到,他说:“爸爸尊重你的选择,只请你也给爸爸一份安心!” 贺熹的眼睛忽而湿了,她回道:“爸爸,我爱您!” 贺珩的回复随后而至:“爸爸也一样!” 很快办好交接工作,去刑警队报道前一晚,贺熹把黑猴子送去萧熠那。 沈明悉刚好在,见贺熹吃力地抱着拉布拉多犬进来,赶紧迎过去接过来:“黑猴子这么快就出院了?萧总不知道吧,刚才和他通电话他也没提这事,怎么让你一个人过来了……” “他没在呀,去哪啦?” “c城。你不知道吗?” “c城?什么时候走的?” “一星期前。” “一星期前?怎么都没和我说啊。”贺熹皱眉:“我明天要到新岗位报道,怕太忙顾不得照顾黑……”看了眼爱犬,她别扭地说:“那什么,你以后叫它小黑吧,别叫黑猴子了。它,改名啦。” 其实沈明悉内心深处他和颜玳有同样的纠结,怎么一条犬偏叫猴儿呢?此时对于黑猴子改名小黑,他完全可以接受,于是点头说:“这样,你把黑,小黑留下,我安排专人照顾他。” 贺熹拒绝:“不麻烦你了,它认生,除了我和小玳就只听萧熠的话。”颜玳最近跑新闻太忙,连自己都顾不上,贺熹这才把黑猴子送过来的。 见她执意要带拉布拉多走,沈明悉给萧熠打去了电话,在贺熹还没走到天池楼下时,他举着手机追上去:“让你接。” “你怎么……”贺熹正想问他这次出门前为什么没打招呼,就被萧熠抢白道:“我今晚就回去了,你先把它送我那去吧。给你的钥匙带着吗?”问完不等贺熹回答又径自答道:“估计都不知道搁哪儿了。这样吧,让沈明悉送你过去,他有备用的。”萧熠的语速很快,没给贺熹发问的机会又说:“我开车呢,有什么等回去再说,挂了。” 萧熠回来的很晚,等他到家时贺熹已经扛不住睡意的侵袭歪靠在客厅沙上睡着了,而黑猴子则被她安顿到他客房的床上去了。 “这待遇真够牛叉的。”苦笑着关上客房的门,萧熠轻手轻脚地抱起贺熹,把她安置在主卧他舒适的大床上,自己去睡沙发。 次日清晨,贺熹边抱怨萧熠昨晚怎么不叫醒她,边嘱咐他如何照顾黑猴子。 萧熠坐在沙上发看看时间,挠挠睡得乱七八糟的头发,好心提醒:“警察同志,再不走就迟到了。”见她换鞋要走,他又问:“有零钱打车吗?” “有。”贺熹摆手:“走了啊。” 听到房门喀嚓一声落了锁,萧熠砰地一声直直躺回去,望着壁顶发了一早上的呆。 八点整,贺熹准时出现在市公安局副局办公室。 见到牧岩,贺熹敬礼:“新人贺熹报道。” 埋头看资料的牧岩抬起头,看到眼前倍儿精神的小警花,棱角分明的脸上露出一抹似有若无的笑,“行了,没外人,别装了。” 贺熹笑了,像个心无城府的孩子,“谢谢你啊二堂哥,除了你没人敢要我。” 什么话?牧岩拧眉:“别提这碴了,因为这事我都不敢见爷爷了。” 贺熹调皮地笑:“连累你了二堂哥,大恩不言谢。” 牧岩听得别扭,抬手赏她一记爆栗:“堂哥就堂哥,把二字给我去掉!” 顾不得揉脑门,贺熹回嘴:“都叫堂哥那不乱套了嘛,得区分开,名份很重要。”贺泓勋是实打实的堂哥,而牧岩是贺熹堂嫂的堂哥,所以她习惯性管牧岩叫二堂哥。 牧岩笑着打量眼前身穿警服的年轻女孩,感慨道:“到现在我都有点不能相信你个小丫头片子成为我的手下了。嗳,你说你怎么柔弱地没有一点霸王花的霸气啊?” 贺熹挑了下眉,以挑衅的口吻说:“质疑我是吧?过两招?” 怎么会不知道她风光地拿下了全市公安比武女子组散打和射击两项的冠军,牧岩故作谦虚:“别,被你误伤我老脸挂不住。”拿起外套往外走,他说:“走吧,我带你过去。” 见牧岩来了,刑警队的队员们纷纷起立,警礼:“牧副局。” 牧岩点头,“你们队长呢?” 话音未落,身后传来冷淡男声:“副局!” 贺熹回头,门口逆光站着一个身形挺拔的男人,轮廓阳刚,眉目清明。不是卓尧,又会是谁? 情绪未见起伏,卓尧大步走过来,目光越过贺熹投射到牧岩身上:“有新任务?” 发现他脸上的疲惫,牧岩问:“昨晚没睡?跟哪个案子呢?” 卓尧简明扼要地说:“地下赌场。” 看他的样子应该是不太顺利,牧岩琢磨着“嗯”了一声算是回应,微扬下巴示意贺熹:“昨天电话里和你说过,分到你们队一名新人,之前在政治部的。” 心结仍在,但贺熹还是压着心里的不满恭恭敬敬地敬了个礼,开口时声音盈脆又不失铿锵:“新人贺熹向队长报道。” 看着面前弱不禁风的女孩,包裹在警服里的她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位特警队员。卓尧的聚紧眉心,很不给面子地说:“刑警队不要女人。” 他的拒绝在意料之中,牧岩正想开口,却听贺熹抢白道:“警队里应该只有警察不分性别。” 目光从她一头清水挂面似的头发上移开,卓尧淡声说:“男性和女性在身体素质上是不同的。身为警务人员,这种后天无法弥补的差异对我们非常不利。” “你是想说战斗的主角是男性,而女人就该走开?”贺熹弯了下唇,旋即露出一抹淡笑:“卓队的思想我认为有问题。很多案例告诉我们,某些时候,女性的柔弱更能够迷惑对方,取得对方的信任,从而完成某些男性并不能完成的任务。你觉得呢,卓队?” 卓尧抬眼盯了贺熹几秒,她神色平静,但一种隐约的犀利却从目光里流露出来,令她整个人多了几分逼人的英气。 没有错过到他眼里质疑的成分,贺熹把话冷冷甩到他脸上:“这样卓队长,我们切磋一下,如果我赢了,就把你刚才的话咽回肚子里。” 一句话,大厅顿时陷入令人窒息的静默。 刑警队的队员们怜惜地看了看贺熹,复又转向牧岩,希望老大开口制止这场“内讧”,心想要是美女队友被不懂怜香惜玉的队长修理跑了,这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然而,身为头儿的牧岩同志只是挑了下一侧的眉,满脸看热闹的表情。他其实也想看看,新鲜出炉的女子组散打冠军对抗昔日男子组武状元是什么结果。 从没谁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向他挑衅!压住胸臆间窜起的火气,卓尧转身就走。 见状,贺熹垂眸,哂笑:“怎么,堂堂卓大队长怕被我伤到?!” 卓尧止步回头,语气犀利:“如果你输了呢?” 贺熹自信地挑了下秀眉:“那就退货,我走人!” 半生熟12 尽管拿下了散打冠军,但对于卓尧,贺熹是没有十足把握的。可眼下的情况,人家是吃了称陀铁了心不要她,讲道理肯定是讲不通了,除了激他动手,一时间,她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况且贺熹心里也憋着一股劲,倒不是单纯地因为卓尧射伤了黑猴子,主要是他歧视女性,一副“战争请女人走开”的大男子主义的样儿,让她很不舒服。 此处不留人,自有留有人,大不了就退货。思及此,破釜沉舟的贺熹不再有所顾及,霍然出招。 到底是女子组的散打冠军,贺熹的格斗技术相当好,说扫对方左膝绝不碰小腿,说踢你肩膀,腿抬的高度真真的恰到好处,加之她身体的柔韧极其好,闪躲腾挪间尽显利落与迅捷,招式简练而流畅,攻防兼备。 再说实战经验丰富的卓尧,既已应战,自然没了后退的余地,面对贺熹的主动进攻,也是应对自由,动作舒展大方,潇洒飘逸又虚实分明。当意识到贺熹欲以右臂锁颈时,他扭转上身右前左后,略低的左肩顺势滑至她右腋下,以有力的左臂反压住她肩膀,同时伸出右手完成锁扣。贺熹反应极快,在右肩完全受制前,挥出左掌直劈向他手臂中段,让卓尧没能顺利完成反压制动作,紧接着,猛地抬腿,跟着来了个腾空边踢…… 见状,观战的警员从起初的摒息以待不约而同“嘶”了一声,着实为贺熹出奇的快速反应惊住了,然而卓尧也没令在场的人失望,防范意识随时都有的他,身体迅速后仰避开,轻而易举地化解了险情。 几个回合对峙下来,两人谁都没占上锋,可凭心而论讲,此时卓尧对贺熹的评价从起初的冲动有了些许改观。他的想法是,一个来者不善的丫头,或者是有些本事的。于是,他愈发只守不攻,有一探贺熹实力的用意。 在自己单腿着地身体明显失去平衡的时候,他居然没赏她一记扫堂腿?频频进攻的贺熹忽然意识到什么,她渐渐冷静下来,开始思考着如何才能漂亮地收场。 这时,从外面急步走进来一个人。 特警队长古励流星步而来,边说:“副局,答应我的人呢,怎么送刑警队来了?”边加入到缠斗中来,抬手格挡住贺熹不具杀伤力的进攻,将她拉出战局。 长发微乱的贺熹不解地看着他:“古队长?”内心却在暗喜有人来救场了。 抬手朝卓尧比了个停的手势,他以眼神示意贺熹不要说话,转向牧岩道:“头儿,我可是事先向你请示过,只要贺熹协助我破了那个案子,你就把她调到我们队,怎么现在却悄没声地把人往刑警队送?”复又看向卓尧,赔着笑脸解释:“卓尧我可不是抢你人啊,贺熹我早就看中了,委屈你割爱吧。” 看着贺熹,卓尧微微蹙眉,没有说话。 古励说的案子贺熹知道,就是上次她被借调过去还受了腿伤的那件要案。但令她没想到的是,古队长居然有意把她调去特警队。处于刑警队不愿意接收女队员的尴尬境地,此时无非是个转机。 看热闹兴起的牧岩习惯性拧了下眉,不急不缓地对古励说:“我得尊重当事人的意见,贺熹你有什么想法?”扫了眼卓尧,他话里带话地说:“当然了,要是谁有什么意见,我也是可以调节的。” 对于面前桀骜不驯的属下,牧岩还是了解的,从卓尧与贺熹对峙中的手下留情,他看出些门道,某人不是不想接收女队员,只是之前不确定贺熹是否有真本事,有着试探虚实的意思,毕竟贺熹在卓尧手里算是有前科的人,谁让她在人家执行任务的时候忽然跳出来,险些造成严重后果。如此表现,很容易被定位为“冲动”。但在刚刚的交手中她后期渐渐冷静的表现,相信应该会令刻苛的某人略微改观。所以,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半生熟 作者:沐清雨 分卷阅读10 牧岩破例把决定权给了卓尧。 果然,默了一下之后,卓尧不负所望地说了句:“跟定远吧,让他带你。” 贺熹先没反应过来,当看到一个瘦高个的警员朝他微笑时,才知道卓尧同意接收她了。 多少有点意外,贺熹弯着眼睛笑了,边敬礼边应:“是。”之后又高兴地对着卓尧的背影说了声:“谢谢队长。” 卓尧没吭声,只是朝牧岩点了下头表示打招呼,然后上楼往自己办公室去了。为了地下赌场的案子,他已经连轴转了三天,体力透支,相当疲惫,此时只想睡觉。至于贺熹,这个多少让他有点头疼的新队员,只能以后慢慢教了。思及此,他揉了揉眉心。 瞪着卓尧的背影,古励不乐意了,没好气地说:“头儿,人家好像有点不乐意啊,你干嘛硬给呢?怎么的,我一个特警队还装不下贺熹啊?” 瞪了他一眼,牧岩训道:“装不下她还是装不下你啊?特警队怎么了,都得可你来啊?回去,添什么乱,上个月分过去的新人还没教明白呢!”看向贺熹,他交代:“凡事听你们队长安排。”然后不理会古励在一边吹胡子瞪眼地就走了。 贺熹礼貌地朝古励笑:“古队长,谢谢你,我很荣幸。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说,一定全力以赴。” 古励只有叹气的份儿,点点头随牧岩走了。等外人都撤退了,刑警队一群小伙子们顿时把贺熹围了个水泄不通,争先吼后地做着自我介绍。 “美女,我叫陈,你叫我大鹏哥好了……” “我是包溢,外号包公……” “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还包公,包子还差不多,那个啥,贺熹是吧,我叫……” “你才包子,你全家都包子,贺熹,他是风流哥,你离他远点……” 一时间,原本忙碌的大厅因为贺熹的加入变得异常热闹起来,看着同事们热情洋溢的脸,贺熹为能成为他们中的一员感觉高兴。然而,新鲜劲和兴奋劲还没过,接下来的工作却令好动的贺熹蔫了下来。接连五天,她抱着一沓又一沓案例看到头昏眼花。 谁都是从这个时期过来的,她“师傅”周定远看她快睡着的样子,敲着她桌子鼓励说:“拿出跟头儿掀桌子的劲头,把这些案例消化掉。” 贺熹枕着胳膊趴在案例上:“我现在哪儿还掀得动桌子啊,只有摔萝卜的力气了。”说着站起来往外走:“师傅我去操场上跑两圈啊,不行了我,消化不良……” 周定远看她像个孩子似的一蹦一跳地跑出去了醒脑了,笑了笑,自言自语道:“这丫头,一身的劲儿。” 下班以后贺熹先去萧熠那儿看黑猴子,见那家伙被照顾得很好,留下和萧熠吃晚饭。萧熠平时是不开伙的,一般都在天池解决,今天居然难得地下了厨,驾轻就熟地给贺熹做了个四菜一汤。 一看都是自己爱吃的菜,贺熹欣喜地一个个尝过来,嘴里还嚼着菜就迫不及待地夸奖道:“嗯嗯,味道不错嘛,萧总越来越能干了。” 萧熠给她夹菜,自夸道:“其实在下一直都很能干,只是没显示出来而已,比较低调。” 贺熹笑:“你还真是一点不谦虚啊。” 贺熹是个特别容易满足的女孩,几个小菜就能哄得她眉开眼笑,凝视她生动的眉眼,萧熠的心情好了很多,可他压住了唇角边的笑意,佯怒地瞪她:“吃还堵不上你的嘴!” 贺熹俏皮地吐了下舌头,埋头吃饭。 时间差不多时,萧熠送她回去。路上,伴着轻柔的音乐,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话题无非就是她近期的工作和天池的生意,到了贺熹公寓楼下,在她道完晚安准备下车时,萧熠喀嚓一声将车门落了锁。 贺熹下意识“嗯?”了一声,转头看着他,眼里写满问号。 萧熠却没有看她,目光透过车窗看向外面,许久没说话。 贺熹等了会儿没动静,终于忍不住问:“怎么了,有事啊?” 将目光收回,萧熠轻笑:“想说什么忽然忘了,以后再说,上去睡觉吧。”见贺熹盯着他,似是在判断他话的真实性,他痞痞地说:“赶紧去吧,别耽误我约会。” 贺熹撇嘴,下车时批评道:“风流哥!” 当她纤细的背影消失在黑夜里,萧熠脸上的笑容迅速敛去,搓了搓脸,他启动了车子离去。其实,他是想问她关于厉行的事。贺熹醉酒那晚,不放心她一个人走的他,远远看见厉行将她抱上车,看到他们,拥吻…… 贺熹住的是高层,十二楼。她没有走电梯,习惯性爬楼梯,上去后在家门口看到一个不该出现的人。 身穿便装的厉行倚墙而站,闭着眼睛的样子像是睡着了。 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借着昏暗的灯光,贺熹望着近在咫尺地男人,惯常精短的发,深邃硬朗的五官,和明显削瘦的脸庞。 勒令自己稳住情绪,贺熹想装作没事人似的越过他径自进屋,可就在她轻手轻脚转动钥匙的瞬间,厉行睁开了眼睛,自身后揽臂抱住她的腰,低哑着嗓音问:“怎么才回来……” 半生熟13 被突来的亲密吓了一跳,贺熹挣扎着低声喝他:“厉行,你赶紧给我松手!”对付他似乎只剩这一句台词,没力度没气场,话一出口,贺熹就后悔了。 厉行抱她更紧,他嗓音沙哑地命令:“叫阿行。” 温热的气息喷在她颈间,灼得贺熹的心跳瞬间失速了,开门的手竟然很没出息地有点抖,她气急地掰他的手,毫无威慑力地吓唬他:“再不松手我就不客气了。” 厉行闻言却像个耍赖的孩子,他低声说:“不客气就不客气,反正你对我从来也没客气过。”感觉到她激烈的挣扎,他以微烫的脸颊轻轻蹭了下她细嫩的肌肤,换以恳求的语气柔声说:“小七,别再说那么狠的话,我听了,心口疼。” 他说他心口疼?那么她呢,她的心口就不疼吗?可她能怎么办?她的委屈,甚至是她的骄傲,都不允许她回头,更何况那么大的阻碍横在眼前,让她如何回头,如何跨过那艰难的一步?爱情,为什么不可以简单得只是两个人的事?贺熹不明白。 强烈的情绪波动使得贺熹没能及时发现厉行今晚的不同寻常,以及英俊面容上无从掩饰的疲惫与憔悴,她微微仰头,深呼吸,然后慢慢地让僵直的身体放松下来,在厉行以为她默许他的拥抱手劲有所松动时,她用尽浑身力气挣开他的手臂,呼啦一把拉开门。 换作平时,任凭贺熹动作再快,只要厉行不想放手,她无论如何挣脱不了,可现在的厉行脚步有些虚浮,以至贺熹轻易就摆脱了他的钳制,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和贺熹已被房门切割成了两个界面。 懊恼地挠了挠精短的头发,厉行单手撑在铁门上,放下身段央求:“小七,把门开开,我有话和你说……” “你走吧,我们没什么好说。”背靠在门上,贺熹狠下心拒绝。 记得那时他们承诺彼此说,像左手相信自己的右手一样信任对方。可现实的残忍告诉她,信任在某些时候就像橡皮擦,会在一次次的误会中损耗变小,直至消失不见。四年相恋,六年分离,整整十年,像一个轮回,无论是爱还是伤害,贺熹觉得都已经失去了意义。她怕自己再受伤,怕物是人非两人再也回不到从前,她更怕,他为难。 门铃持续不断地响,贺熹的泪开始在眼里酝酿,她仰头将泪意逼回去,无声地说:“阿行,我已经失去了妈妈,我想要一个疼我的婆婆。” 终于,外面安静下来。确定厉行走了,贺熹虚脱般滑坐在地上,心难受得不行。 片刻,寂静的针落有声的房间里忽然有异样的声音传来,贺熹抬头,顺着声源望向客厅的阳台,瞬间惊出一身冷汗。本能般地起身冲过去,站在阳台前不知所措。 厉行徒手攀住阳台上的窗户,轻轻敲着十二楼的玻璃。 看着她呆呆的样子,身处险境的厉行竟弯唇笑了。那一刻他的笑容,很久以后贺熹回想起来,觉得是那种傻傻的憨厚。而那笑容背后的温暖,让她冰冷的心在刹那间回暖。 惊吓使得贺熹从悲伤的往事中快速抽离出来,回神时她伸手打开阳台的窗子扯住厉行的衣领,将人拽进房间里,劈头盖脸地骂:“你疯啦,这是几楼知不知道?不要命了吗?要死也别死在我家里!”终于闻到他身上浓重的酒味,她火更大了,揪着他的脖领子吼:“你还喝酒?!耍酒疯是不是?”义正言辞的样子俨然忘记几天前自己还醉倒在人家怀里。 有人说军人的军衔和酒量成正比,其实是不能一概而论的。比如厉行,少年时代他沾酒即醉,加之酒品不好,为免酒后惹事贺熹给下过碰酒就不能亲她的死命令,结果他的酒量就真的没练出来。分开的几年里,厉行也是滴酒不沾的,哪怕连首长都特批他们没有任务的时候可以喝酒。 进了房间,厉行的神经放松下来,抓住她柔软的手握住,他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小心翼翼地说:“就喝了一点,没想到酒劲这么大。你别生气,下不为例,好吗?” 想到他居然爬上了十二楼,心有余悸的贺熹在挣脱未果的情况下刻意以一种疏离的语气说:“爱喝就喝,和我没关系。只是拜托你别动不动就爬我家窗户,真有什么事,我……” 尽管醉了,可她不自觉透露出的关心他怎会感知不到?厉行笑了,温柔满足的那种,然后孩子气地说:“没事,这些都是我们平时最基本的训练,在大队的时候,我们天天都不走门进屋的。” 厉行说的是实话,以前训练,他们要在规定时间内徒手爬上十五楼。起初非常困难,可经历过高强度训练没有被淘汰的他,现在爬个楼什么的,最没难度了。记得那个时候,适应了训练的他,进出宿舍楼有门不走专爬窗,扒着阳台三两下就蹿上去从窗户跃进房间了,下楼也是一样,完全把门当摆设。被首长发现后,还在半夜被揪起来受过罚,可离开首长的视线,他和战友们常常故伎重施。 他部队的训练强度贺熹是知道的,别问她是怎么知道的,总之,因为那是他服役的部队,即使远隔千里,她也知道。可亲眼看到他如此冒险,贺熹很害怕。哪怕他说得那么轻描淡写,她依然能够想像他训练的艰苦。而时隔六年,他爬窗的举动令贺熹高筑的心墙忽然变得摇摇欲坠起来,她控制不住地陷入回忆。 军校不同于一般高校,假期很少,那个学期厉行不能回家。架不住他软磨硬泡,贺熹破天荒地向贺珩说了谎,以和同学出去玩为由悄悄跑去了a城。 看到裹着厚厚防寒服的贺熹从车上下来,厉行弯唇,笑意自唇上蔓延至眼里。抱住她的瞬间,感觉她惦起了脚,他正暗自兴奋小丫头懂得配合了,准备亲上去,却被脖子上传来的痛感激得差点跳起来。 他捂着脖子控诉:“居然咬我!我告诉你,这事大了!” 贺熹瞪他一眼,“谁让你动手动脚,这是警告!” “这就家法侍候了?”拉起她冰凉的小手贴在自己脸颊上取暖,厉行逗她:“我告诉你,咬我就是变相亲我,想我了吧,过来,小鸟依人下让你亲个够……” “你再胡说!”贺熹抽手打他,看着他黑炭似的脸,笑弯了眼睛,“怎么这么黑啊,掉地上都找不着。”之前通信时他说天天在外面训练晒成了包公,她还不信以为他太夸张了,没想到真是黑得不行。 “我也怀疑这么黑的人不是我。”搓着她的手背,他坏坏地说:“不过我属于外焦里嫩型的,等找个没人的地儿让你摸摸,可光滑了。” 贺熹抬脚踢他:“光滑是吧,晒个日光浴还得瑟起来了呢,等我也去晒一个……” 厉行跳着躲开,笑着说:“你不用晒了,你已经很光滑了。” “还说!”贺熹追过去揪他耳朵:“你个黑猴子,就知道欺负我。” 厉行啧一声,拧眉:“不许乱叫!”心里开始后悔不该告诉她自己的小名,同时也在埋怨老爸老妈干嘛偏把他们玉树临风的儿子叫黑猴子。 “哈,还怕被人听见啊。”贺熹边跑边叫,“黑猴子,黑猴子,黑猴子……” 厉行追上去抓她:“收拾不了你了是吧,啊?” 身体腾空时,贺熹搂住他的脖子小声抗议:“哎呀,你干嘛呀,会被围观的,赶紧放我下来,讨厌……” 打横抱着她,厉行警告:“再乱叫我就不动手改动嘴啦。” 捶他胸口一拳,贺熹以手捂着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半生熟 作者:沐清雨 分卷阅读11 嘴,嘟哝:“流氓!” 厉行笑,在她手背上亲了一下。 那个周末,他们寸步不离,温暖干净的酒店房间里,除了交付了彼此的初吻,小别重逢的甜蜜险些令厉行把持不住。不过他到底是守住了防线,亲了亲贺熹羞红的脸蛋,命令道:“别老原地踏步,赶紧长大!” 贺熹推他,复又把脸埋在他胸口,隔着衬衫抱住他的腰,柔声说:“我都想你了,阿行。” 左臂被她枕着,以右手轻轻拍着她的背,厉行闭着眼睛满意地笑了,原本想说:“我也想你。”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嗯,应该的。” 结果可想而知,小兽般的贺熹哪会甘心被人“欺负”,于是厉行被胖“揍”了一顿。 甜蜜的时光总是短暂,周日下午贺熹要走了,厉行舍不得,居然跟着上车亲自把人送了回去,等赶回学校的时候已经错过了晚点名,为此,厉行受了体罚。等贺熹知道他爬墙被抓了个现形,已经是很久以后了。不过,为了和贺熹见面,军校四年,厉行倒真没少爬墙。所以说,今时今日,为了见她爬个十二楼,根本不足为奇。 这就是少年时代的厉行,贺熹所喜欢的那种有点坏,有点痞,但很本真的男孩子。或许因为成为特种兵执行过特殊的任务,经历过生死考验,现在的厉行身上除了有种内敛的静气外,似乎隐含着一股杀气,这种气质让他显得很深沉,尤其是他不笑的时候,就更为明显了。贺熹觉得陌生。 思绪被手背上灼人的温度打断,贺熹抬头看着厉行,终于发现他脸上不正常的红。本能地抬手探向他额头,她皱起秀眉:“发烧了你?” 厉行否认:“没有。” “没有是吗?那就出去,别赖在这……” “行行,你说烧了就烧了,不过也可能是酒的作用……” “喝多了会全身发烫吗?烧傻了啊你?” “你只摸了脑门,怎么知道我全身都烫?” “厉行!” “不是,你别吵吵,我发不发烧的不是我们这次谈话的重点,我是要和你说,我……” 厉行才进入正题,贺熹的手机不合时宜的响了。她抿紧了唇,按掉了。 “我和夏……”厉行见状正准备继续,手机铃声再次响起。他蹙眉,有点窝火地说:“能不能把那破玩意关了?” 看着他的窘样,贺熹有点想笑,但第二个来电是师傅周定远的,队里这个时候来电话估计有事,她横了厉行一眼,按了接通键。 通话持续了几分钟,周定远因为临时有任务交代了贺熹接下来几天的工作,并通知她队里会有集训,让她有心理准备,当然,能否被选中,最终还得看卓尧。 等贺熹挂了电话回身时,厉行已经躺在了沙发上。感觉到他今晚有点反常,贺熹过去拉他起来,厉行看起来很累,皱着眉说:“让我躺会儿小七,头有点晕……”说话的同时,以热烫的大手紧紧地握上她的。 脆弱这种情绪,在贺熹印象里,厉行是没有过的。然而此时此刻,半躺在沙发上的男人却不自觉流露出脆弱感,令贺熹的心,有点疼。 厉行在门外站了几个小时,他其实是想当面告诉贺熹,他和夏知予没什么,自始至终都没有什么;他想说,知道她腿上受了刀伤他很心疼,可他不敢表现出来,怕她想到夏知予就更拒他于千里之外,他们的关系,已经脆弱得不堪一击了,再经不起任何的误会;他想说,从x城部队回来几个月没让她知道,是因为自己受伤后的身体没有完全恢复好,在不能够许诺什么的情况下他不能来找她;他想说,那天在人来车往的街道上偶遇,不知恐惧为何物的他整晚没睡,险此撞上她的画面不停地在脑海里回放,吓得他不敢闭眼;他还想告诉她,知道她给拉布拉多犬取名“黑猴子”,他愈发恨自己居然会傻得相信她的话,以为她和别人在一起而离开那么久;最后他还想说,接到她说“不行”那条信息的当晚,他母亲,去世了……然而,高烧的厉行在昏睡时只反复地喃喃一句话:“小七,我想你……” 半生熟14 厉行的声音低且哑,贺熹俯身凑到近前才能听得清。 一句“我想你”轻易就瓦解了她所有的心里防线,忍了许久的眼泪滑落下来,滴在他衬衫前襟上,晕湿了纯棉的衣料。 任凭坚强的面具一寸寸龟裂,贺熹将脸贴在厉行胸口上,纤细白皙的后颈呈脆弱的姿态,她的肩头开始战栗。 无力地回握住他宽大的手掌,贺熹哽咽:“你真的还想着我嘛……阿行,别给我机会对你恋恋不舍,我会,不计后果……” 原本以为经过时间的打磨,自己的心境成熟了,可在牵扯进厉行时贺熹却始终无法很好的控制情绪。以至于每次见面她都下意识地树起浑身的刺,刺伤他,也刺痛自己。可是,哪怕嘴上说得再硬气,午夜辗转难眠时,贺熹都没有办法自欺欺人,她不能否认面对他时,心中那份悸动的强烈。可贺熹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当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垮过心里那道坎,她也不能肯定,经过六年的分离,他们,还是不是彼此心里认定的那个人。甚至于,她都没有勇气问厉行一句,你和夏知予有没有在一起。 贺熹忘不了,贺泓勋婚礼前一天傍晚在高速路口与夏知予不期而遇的情景。 那天,她因为临时有事没赶得及和贺珩一道回来,为免她误了婚礼,贺珩的秘书徐孝谦给她借了一辆车,让她自己开回去。贺熹的车技还算过得去,但为了安全起见,车速并不快。可当快到高速路口时,行驶在主车道上的贺熹猛地看见超车道一辆跑车忽然变道,疯牛野马似地提速企图插到她和前面那辆前的中间。 贺熹大惊,踩刹车减速的同时猛打方向盘,试图让自己的车与跑车错开些距离,避免因距离太近而相撞。可就在她的车左右摆动时,原本跟在她后面有意超车的车子也被惊了一下,尽管那人已踩死了刹车,两车还是来了个轻微的亲密接触。 刺耳的刹车声还没落下,后面那辆车的车主已经跳下来,踩着高跟鞋行至贺熹车前,毫不客气地敲她车窗。 尽管自己也是受害者,但毕竟连累了别人,心有愧疚的贺熹推开车门下来准备道歉。可当她认出眼前的人是六年未见的夏知予时,道歉的话被硬生生哽在了喉间。 夏知予似乎也很意外,在怔忡了几秒后,她冷笑了下,“世界可真小,这样也能碰上。” 望着夏知予依旧美丽的眉眼,贺熹的心骤然变冷。想到之前和厉行在街上的偶遇,她心里有了这样的疑问:“他们,是一起回来的?”但理智回答她,即便他们是一起回来,也与她无关。他们早已,没有任何关系。 瞬间披上伪装,贺熹微微一笑:“还是货真价实地碰上。”看了眼相撞的车子,她平静地问:“估计夏小姐也不稀罕我帮你修车,是吗?” 调转视线看向贺熹那辆牌照不一般的车子,夏知予挑了下一侧的眉毛,所答非问:“不错啊,这车可不是谁都能开的。” 贺熹哂笑,“还行吧,一辆车而已,怎么都比不上夏小姐在随便任一部队都如走平道。“ 果然不再是当年不自信的小丫头了。讽刺未成,夏知予哼了一声:“贺熹,你说话很不讨喜。” 保持脸上的笑容不变,贺熹无辜地耸耸肩:“我做事更不讨喜。”抬腕看了下时间,她说:“时间不早我先走了,如果有需要,把修理单送过来,给你报销。”话音消弥,她转身上车,关上车门前清楚地听到夏知予说:“厉行调回来了,如果你愿意,约个时间聚聚,有些话或许该说清楚。” 还有什么需要说清楚?是要向她宣告他们在一起了吗?贺熹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下,眼前晃过厉行英俊的脸,她冰冷的手因太过用力握方向盘骨节都已泛白,竭力按住泪腺,她一字一句地说:“我和你们,没什么好聚。”然后启动车子,在夏知予的目送下扬尘而去。 那天,贺熹在海边呆了很久。坐在潮湿的沙滩上,默然地望着波浪翻滚的海面,有一种叫做受伤的情绪布满心间,粉碎着她对爱情虔诚的信仰。当坚守的真诚和忠贞变得遥不可及,她闭上眼睛,将额头抵在膝盖上…… 到底,她还是放不下。或者确切地说,她从来就没想过要放!那么,该如何做呢? 心碎的流光划过眼底,贺熹抬手抚平厉行眉间的皱褶,美丽的眼睛不断地涌起玻璃光芒,她终于没能忍住,拉起他的手覆上她湿湿的脸颊。 厉行热烫的体温提醒贺熹此时不是回忆的时候,她擦干眼泪,跑回房间找药,可一堆药里居然没有退烧的,无奈之下她只好用冰块敷在他额头上,试图用冷敷来缓解他的热度。可是,烧却没有半点要退的迹象,后来厉行更是昏睡得根本叫不醒了。贺熹一个人弄不动他,而萧熠和颜玳都不是帮忙的最佳人选,考虑再三她决定向堂姐贺雅言求援。 身为骨伤科优秀医生的贺雅言闻讯很快赶来,随同而来的还有她男朋友师参谋长赫义城,也就是贺熹堂嫂牧可的小舅舅。 对于厉行,赫义城并不陌生,这个在不久前一场对抗中指挥一个连的兵体面地赢了35师装甲侦察营的年轻军官,他极为欣赏。这段时间更为了部署季度演习的事,他已经把厉行从五三二团“借”过来了,所以近期接触颇多。 进门见厉行半躺在沙发上,赫义城二话没说将人扛进卧室安顿在床上,以救死扶伤为天职的贺雅言也顾不得问贺熹与厉行的关系,马上给他量体温,居然39度,高烧。先给厉行吃了口服药,又让贺熹在他手腕和小腿上也分别敷了冷毛巾,以免体温持续升高,然后留下等着看看烧会不会退下来。 赫义城是个心里藏不住话的人,将贺熹的紧张和担心看在眼里,他忍不住问贺雅言:“怎么回事,他们俩儿是一对?” 贺雅言也有同样的疑问,她说:“不知道。” 赫义城想了下,忽然有所发现地问:“你哥和可可结婚那天,贺熹和小夏动手是不是因为厉行?” 贺雅言讶然:“小夏?你说夏知予?怎么会和她扯……” 示意她小声点,赫义城往卧室看了一眼,低声解释:“李师长和厉行的老首长是旧识,听他提过小夏也在x城的部队服过役,只不过不是特种部队,没准和厉行认识。我猜的啊,没有事实依据。” 视线投向卧室方向,贺雅言不可置信地说:“听说夏知予毕业时曾上演过一幕千里追男记,不会那个人就是,厉行吧?” 赫义城何等聪明,看看今晚的情势,他大概猜测出三个人微妙的关系。摸摸后知后觉地女友的发顶,他挑了下眉,表示可能性很大。 贺雅言想了想又觉得不可思议,压低了声音说:“可厉行不是才调回来嘛,难道他和小七早就在一起了,然后又分手?还是小七暗恋他呀?” “你做姐的都不知道,我哪知道啊。”眼里闪过一道光,赫义城说:“你问贺泓勋,我敢保证他肯定知道。” 见他略显兴奋的样子,贺雅言没好气:“鸡婆。”却已经在给老哥贺泓勋发短信,她问:“小七和厉行是怎么回事?有一腿吗?” 贺泓勋回复的很快,他居然说:“他们有四条腿啊。” 赫义城笑出声,“可可吧。” 贺雅言翻眼睛,“嫂子,你能不捣乱吗?” 牧可把电话打过来,笑嘻嘻地问:“你发现他们的秘密啦?” 不想让贺熹听见,贺雅言拿着手机进了卫生间:“厉行发烧在小七这,小七哭了,眼睛红得不行。” “发烧?哎呀,那小七肯定是心疼了呗,厉行的母亲过世啦,今天才回来消假。贺泓勋说他几天几夜没睡觉了,下午还让我把他请到家里来了,你哥灌了人家几杯酒,说是让他好好睡一觉。你也不是不知道你哥的量,看样子厉行好像喝多了。”停顿了一下,她笑得坏坏的:“居然跑去小七那了呀,他们没那个什么吧?” “什么啊?”贺雅言先没反应过来,随后微微嗔道:“嫂子你能不能严肃点,我说正事呢,你怎么越来越像我哥了,没正形……” 不等她说完,电话那端传来低沉男声,贺泓勋不满地说:“我怎么没正形了?没大没小,什么都敢说。” 贺雅言吓得一吐舌头,赔笑说:“我是说嫂子应该和赫义城是一国的才对。” “得了吧,就他。”贺泓勋表示不赞同,把小妻子按在怀里不让她乱动,他问:“怎么回事,厉行去小七那了?是我大意了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半生熟 作者:沐清雨 分卷阅读12 ,没发现他身体不对劲,严重吗?” 贺雅言如实回答:“发高烧呢,刚吃了药,等会看看会不会退。”随后切入正题,她问:“他俩儿怎么回事啊,厉行可是把小七给招哭了,你知道的,那年高考落榜那么大的事,她都没当着我们的面掉一滴眼泪。” 贺泓勋叹了口气,“具体细节我还不太清楚,我只知道厉行在特种大队执行任务受伤时,什么都记不起来了,可惟独没忘了一个叫小七的女孩,我想,除了我们家的小七,不过那么巧的是别人吧?后来他提出退役,军区首长亲自找他谈话,他才选择回来。我是有天去他办公室无意间看到他抽屉里放着一张他和小七的合影……” “你的意思是说他们早就在一起了?怎么从来没听小七说过。难道夏知予当年真是为了厉行才去x城服役的?” 贺泓勋揉太阳穴:“就是他。” “小七知道吗?” “你说呢?” “那怎么办啊?” “不知道。”听到贺雅言“啧”一声表示不满,贺泓勋笑了:“我真不知道。你们女人个个都是惹不起又躲不起的主儿,你让我怎么办?” “不行,我可不能让小七吃亏,等我了解下究竟是什么情况,厉行到底要谁啊……” “他要小七!” “这你又知道了?” “夏知予已经爱到什么都可以放弃的地步了,厉行要是想和她在一起早就结婚了,还会是现在的局面?厉行不是一般的兵,他是名符其实的陆军之王,当他提出退役,军区首长明确表示不批准他脱下军装,最大的让步就是让他自己挑去哪支部队,然后他来协调。根据厉行的战功,他其实可以被破格提升为中校,可他放弃进职进衔的机会选择回老部队。还有夜亦,在背后动了多大的关系要调他去军区,他一句废话都没有,就两字,不去。要是他心里有夏知予,会那么不顾夜亦的面子?要知道,真成了的话,那可是他大舅子。不过有一点我没太想明白,对于夜亦想调厉行去军区,夏知予似乎持反对意见。所以她和厉行实际上是怎么个交情,我还真判断不出来了。” 没想到夜亦还掺了一脚,贺雅言撇嘴:“大老表!哪都有他,跟着瞎掺和什么,有关系了不起啊。不就是调军区嘛,爷爷一句话不比他好使?” 贺泓勋闻言拿出当哥的威严训她:“说话别总口无遮拦,被老爷子听见看他批评你。部队不姓贺,不是我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这是贺家的家规,谁都不能仗着老一辈人的职权谋私利。贺雅言自然是清楚的,她不过就是随口说说,于是立马应:“知道啦,我开玩笑的。”想到贺熹,她又问:“那现在我们能做点什么,总不能干看着他们纠结吧?” “依我看他们三人之间的事好处理,眼下最要紧的是赶紧把厉行治好,他的身体再出状况不止不适宜做特战队员,兵都可能当不成了。” 半生熟15 厉行的病情果然来势汹汹,在服了退烧药后,热度丝毫不减不说,还呈直线上升趋势,短短一个小时时间体温就达到了40度。贺雅言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让赫义城把厉行背下楼,直接送去了医院。折腾到凌晨,厉行的体温仍是居高不下。 起初贺熹还能保持面上的平静,在贺雅言跟前极力表现得若无其事,可当厉行的体温急速飙到42度时,她的情绪就再也无从粉饰了。尤其是医生又不明确表态烧何时会退,她就更控制不住脾气了,冲过去气愤地说:“什么时候烧能退下来啊,再这样下去人都要烧着了,你们到底有没有办法?” 贺雅言见状赶紧拉开她,解释道:“他是疲劳过度造成免疫力下降病毒入侵引起的高烧,发出来未必是坏事,你别着急小七……” “我能不急吗?”贺熹哪里听得进去,她以带着哭腔的声音说:“都42度的超高烧了,有生命危险你知不知道?” 贺雅言心中腹诽,我当然知道了,嘴上却说:“他烧得确实很厉害,可发烧这种病也不是我们说让它退它就能退下来,再说这针水才打进去,发挥作用也是需要时间的,你以为像灵丹妙药那样,立马就能好吗?而且……” 她的欲言又止令贺熹本就悬着的心提得更高了,她紧张地问:“什么而且,你快说啊?” 不着痕迹地给同事递了个眼神,贺雅言皱紧了秀眉,略显为难地说:“厉行的情况比较特殊,照理说以他的体质抵抗力不该这么差的,可现在的问题是他刚刚居然出现休克的症状,我们初步认定是心脏供血不足。” 心脏供血不足?贺熹一头雾水,她简直怀疑自己听觉出了问题,“你开什么玩笑,他是特种大队的特战队员,中国特种兵!怎么可能心脏供血不足?”即便不是医生,贺熹也是有常识的,她不相信凭厉行的身体素质会心脏供血不足。 接到贺雅言示意的眼神,又结合贺熹的话,聪明的医生适时说:“他是特种兵?那就不是不可能了,心脏供血不足不是只有先天性的,大出血的情况也是可以引起的。” “大出血?”贺熹来不及细想发烧、休克、心脏供血不足和大出血之间有什么必然联系,听到大出血三个字她就怔住了。 这时,走廓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贺泓勋匆忙赶来,看了看病床上躺着的厉行,他问:“怎么样了,烧还没退?” 贺雅言摇头,然后故意问:“他以前有没有受过伤,我们怀疑他这次的高烧或者是由别的病因引起的,否则不应该持续不退。” 贺泓勋看了她一眼,似是有所领会,“他一年多前确实受过重伤,心脏超负荷工作,胸口14片弹片,胸腔大量淤血,失血2000,抢救过来后还留下了后遗症……” 不等他说完,贺熹抢白道:“什么后遗症?” 贺泓勋如实说:“当时他因为心脏供血不足出现了休克状态,在这个过程中部份记忆被删除。” 医生闻言不禁感慨:“他能活下来已经是奇迹了,失忆算是万幸,以他当时受伤的情况来看痴呆的可能性最大。” 一阵天眩地转,贺熹跌坐在椅子上,仿佛出现幻觉,好半天她耳朵都在嗡嗡地响,什么都听不见。 不是不知道特种部队训练的艰苦和执行任务的危险,可从见面开始,贺熹没有发现厉行有丝毫异样,以至她完全没有想到他曾受过那么重的伤,还失忆,甚至差点,痴呆。她不敢想像,如果两人见面时,厉行不认识她,她会有多崩溃;她更不敢想,如果他没能挨过去,没了,她会怎么样! 双手环抱住自己,贺熹的肩膀垮下去。在这一刻,她猛地意识到,只要厉行还好好的活着,什么都不再重要。只要他好好的,就好! 医生又给厉行测了□温,然后调慢了点滴,才在贺雅言的默许下离开病房。 素白的病房里,贺熹低着头,一动不动的坐着厉行床边。 贺泓勋站在她身后沉默了很久,然后伸手附在她后颈上,充满力量地轻轻按压着,表示安慰。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子投射到厉行脸上,柔和了刚毅的线条,怔怔地看着他,贺熹低声说:“哥,那天对不起。” 知道她指的是上次在五三二团顶撞他的事,贺泓勋宠爱地轻责:“多大个事啊,还值得道个歉?”看了看厉行,他略微犹豫了下,终于还是问:“和厉行谈过了吗?” 贺熹默了一下,摇头。 既然已经挑起了话头,贺泓勋也不再避讳,继续问:“不想谈还是没机会谈?”见贺熹低着头不应,他几不可闻地叹气,一针见血地问:“是因为夏知予吗?” 贺熹沉默,然后先点了点头,复又轻轻摇头。 见她不肯出声,不解的贺泓勋没有急着开口,而是轻咳了一声,扬了下下巴示意正竖起耳朵打算旁听的贺雅言出去。 要步入正题了居然赶她走?贺雅言不听指挥,胡搅蛮缠道:“哥你哪儿不舒服啊,挤眉弄眼的干嘛?”见老哥拿眼睛瞪她,她在心里不满地腹诽:“凭什么啊,你是堂哥我是堂姐,身份地位明明是一样的,怎么就不让我听呢,女孩儿的心事你懂吗?” 顾虑到贺熹或许现在还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她和厉行的事,贺泓勋想支开贺雅言,和小堂妹进行一次单独地、有深度地谈话。于是不理会妹妹的横眉冷对,吩咐道:“小七熬了一晚上等会还得上班,你去买杯牛奶过来。” 换成小时候贺雅言肯定要告小状说贺泓勋偏心了,此时她直接抱怨说:“我也熬了一晚上,也不见你心疼。都是妹妹,差别怎么这么大呢。” 贺泓勋竖眉毛,“你不是归赫义城管嘛,有我什么事?别添乱了,赶紧去。” 搓了搓脸,贺熹出声:“不用了。我都给雅言姐打电话了,也没想瞒。” 这才是姐妹嘛!朝老哥比了个胜利的手势,贺雅言凑到贺熹跟前,鼓励般握住了她的手:“有什么事别总一个人憋在心里,我们都不知道从何入手帮你,和姐说,你和厉行到底是怎么回事。” 调整了好半天的情绪,贺熹终于开口:“我上初三那年我们就恋爱了,原本他说等我高中毕业就来家里拜访,可最后没等到那一天,我们就分手了。” “他上军校时我们大多是写信,平均三天一封,有时他训练不忙也一天三封地写。他神经挺大条的,但对我特别好,每个月我不舒服那几天,他就会打电话过来,嘱咐我别碰冷水,喝点红糖水什么的。我当时还因为这个生过气,质问他怎么懂这些。他就训我,说你们女生肚子疼不就那点事吗,谁不知道啊?要不是你,我才懒得旁响侧击问我妈呢,还不够累的。”似乎陷入了回忆,贺熹轻声笑了,之后又将起伏的情绪压在平静的外表下,继续,“那次我坐火车去a城看他,我正在逗对面的小朋友玩,他忽然就出现在火车上。我吓了一跳,赶紧抓起包就拉他往车门走。” 当时厉行拽住她,似笑非笑地问:“上哪啊?” 贺熹瞪眼:“你属蜗牛的动作那么慢?不是到站了嘛,赶紧走,车要开啦……”贺熹当时的想法是肯定到站了,而她傻乎乎地没注意,他才跑上车来找人的。 揉揉她的发顶,厉行拉她往座位那走:“还有两站才到呢,走什么走。”见贺熹憨憨地样子,他笑了,俯在她耳边说:“知道你要来太高兴了没睡好,起早了所以坐汽车过来迎你。”末了以手挡住嘴,轻轻在她脸蛋上亲了一下。外人看来,一副说悄悄话的样子。 没到站?贺熹探头往外看了看,反应过来他居然以这种方式接她,心里甜蜜得不行。回握住他的大手,她把小脑袋轻轻靠在他肩膀上。厉行也不自觉弯起了唇角,揽臂搂住了她。 半个小时后火车到达a城,贺熹和厉行手牵着手出站,在出站口碰到夏知予和她的一位同学。厉行仿佛没看到她,径直往前走。却听夏知予扬声说:“见到同学怎么也不打个招呼啊,我不过是碰巧过来接人,又不是特意来看你女朋友长什么样子的。” 贺熹当时还不认识夏知予,但敏感的她意识到夏知予的话是对厉行说的。于是,她停下来,回头。 厉行原本不想和夏知予说话,现在也不得不停下来,相视相接时,他很不客气地问:“是不是碰巧你自己心里明白,不必见人就解释。我女朋友长什么样儿,也不劳别人惦记。” “我惦记什么啊,”以打量地目光把贺熹从头到脚审视个遍,夏知予微微一笑:“不过瘦子把她形容地仙女一样,我也挺好奇的。”话是这么说,但她的眼神明明在说,“也不过如此。” 暂且抛开别的不说,夏知予其实是有骄傲的资本的,她皮肤细嫩白皙,眼睛大而有神,修剪得很有弧度的眉毛飞扬着,隐隐透出倔强,和女兵该有的那种英气之美。此时面对还没发育完全的贺熹,自信更胜。 没心思理会宿舍兄弟对贺熹的评价,此时厉行就是很不喜欢夏知予以那样的眼神看贺熹,他沉下脸,冷声说:“我女朋友没义务满足你的好奇心!”话音消弥,不等夏知予再说什么,搂着贺熹就走。 半生熟16 不知道是抗打击能力格外强,还是对这样的奚落习以为常,夏知予居然没恼。站在原地,她微微提高音量问厉行:“犯得着这样吗?” 厉行收住步伐,转身时眉眼异常冷厉,贺熹听到他说:“这话该是我问你。” 这样的对白实在令人费解,任凭贺熹情商再低,也听出了倪端。她抿紧了唇,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半生熟 作者:沐清雨 分卷阅读13 试图挣开厉行的手,反被他握得更紧。 夏知予的表情依旧完美的无懈可击,她看向贺熹,弯唇一笑,“倒也是,犯不着!” 她眼里那么明显的不屑,贺熹很难忽略,她的心尖隐生一丝愠怒。 夏知予的意外搅局,使得小别重逢的甜蜜烟消云散。贺熹一路都没有好脸色,是被厉行强行拽到公园无人的角落的。 见贺熹一脸被背叛的气愤,厉行有点生气,开口时语气不是太好,他冷着脸问:“怎么了这是,看你的样子好像我被捉奸在床似的,对我有点信任行吗?” 他还有理了。贺熹的火气顿时烧上脑门,她没好气地说:“是不是只有捉奸在床你才承认你们之间有什么?她什么意思啊,凭什么用那样的眼光看我?厉行我是给你面子,换作别人我扇她耳光你信不信?” 贺熹就是这样一个女孩儿,可以温柔,也会撒娇,但脾气永远都是火暴的,话不投机就想动手。所以说,不是只有男人才有暴力倾向。谈了这么长时间恋爱,厉行当然还是了解她的,于是他说:“信,我当然信。你现在是不是也想扇我耳光啊?” 贺熹脱口顶回去:“你以为我不敢啊?” 厉行也显得有些激动,“那你打,我要是躲一下厉字倒着写!” 贺熹被激得真的高高举起了手,然而,在厉行的注视下,她的巴掌落不下来。最后,她眼圈一红,转身要走。下一秒,被厉行自身后抱住了。 “我就知道你舍不得。”厉行轻笑,有力的手臂在贺熹腰间微微收紧,俯在她耳边柔声说:“别闹了,好不容易才见一面,不值得为了她吵架。我先解释下自己,行吗?” 贺熹的火气很大,她用胳膊肘使劲顶了厉行腹部一下,“还有什么好解释?你不用找借口了,都被我发现了……” “你发现什么啦?说得我好像和她怎么着了似的,我可是清白的。”她小胳膊小腿儿的其实没什么攻击力,可厉行还是忍不住抱怨:“谋杀亲夫啊?老实点,女孩儿家家的一点不温柔。” “好意思说清白!你跳黄河里去给我洗干净!”挣脱不成,贺熹踩他脚,“放开我,谁温柔你找谁去。” “我狗狍都狍不好你舍得让我跳黄河啊?”被她孩子气的语言逗笑,厉行抱她更紧,柔声哄道:“我就喜欢你这样的,你让我找谁去啊?别闹了,咱们好好说话,行吗?” “怎么好好说啊?”贺熹使劲搡了厉行两下也没挣开他的手臂,气愤之下扭过脸去:“行,你就编吧。” “什么我编啊,我要是有一句是骗你的,我天打雷劈。”厉行松开手让贺熹转过身来,抬高她的下巴使得两人视线相接,“我和她什么事都没有,她就是我一校友,研究轻武器的……你别用那种审视灵魂的眼光看我,是,她对我有点意思,可我对她没想法,我喜欢的是你。” “就这样?”贺熹显然对他的解释不满意,不自觉拔高了音量:“这么简单?你敷衍我呀。” “那还能有多复杂?偏得说出点事才不敷衍啊?别瞎想了,我什么脾气你不知道嘛?” 贺熹哼一声:“反正有没有事只有你自己清楚,我是不知道。” “又说小孩儿话了。”眼里流露出浓浓的爱意,厉行伸手掐掐她的脸蛋:“你那么小就答应做我女朋友了,要是不能一心一意对你,我多禽兽啊。”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他坚定地说:“相信我小七,在我心里只有你才是最好的女孩儿,我是打算娶你的,不会再去招惹别人。” 贺熹瞪他:“那别人招惹你就行啦?” 跑题了吧。厉行笑了:“当然不行!谁要是敢招惹我,就像招惹你一样,我扫了她!” 贺熹噘嘴,“亏你还是预备军官呢,世界的主旋律是和平不知道啊?还扫了她,你就不能讲道理?” 厉行微微蹙眉,一本正经地说:“其实我是反对暴力的,暴力不能解决问题。可你不也常对我使用暴力嘛,我就是这么过来的,耳濡目染就成现在这样了……” “损我是吧?”贺熹被逗笑了,抬手捶他一拳,微微嗔道:“别想转移话题。” “我说真的。”厉行也笑了,顺势拉住她往怀里带,吻住她前低语道:“可我就愿意被你打……” 贺熹开始还不安份,咬紧牙头不理人,可厉行不放弃地轻轻吻她小巧的耳垂,她的防御才渐渐松懈下来。最后,当厉行捧起她的小脸再次吻过来时,害羞的小姑娘终于败在他温柔的攻势下,低眉顺眼地伸出胳膊抱住了他劲瘦的腰…… 尽管化解了这场小风波,可为免贺熹心里有隔膜,厉行还是把夏知予向他表白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夏爸爸和厉爸爸是战友,父辈人之间有些交情,但因为厉妈妈忙于自己的事业没有随军,始终和厉爸爸过着两地分居的生活,所以生活在海边小镇的厉行和在a城军区大院长大的夏知予没有过多的交集,甚至于两人在军校相遇时,他根本不认识她。直到夏知予提了她父亲的名字,厉行才想起来夏叔叔有个女儿。后来,夏知予总是找他帮忙,或是请教一些不太有深度的问题。厉行起初没多想,次数多了才有了戒心,为免招来误解他开始一次次拒绝她。 厉行的冷淡令夏知予很不高兴,于是她干脆大胆地捅破了那层窗户纸,主动提出想和他谈恋爱。厉行当时的想法是,挑明了也好,他直接拒绝以后她也就不会再来找他了。所以他很直接地回复她:“我对你没意思。我有女朋友,而且很喜欢她,照我的想法,等她大学毕业,我们就结婚。” 不是没听说厉行有女朋友,可毕竟没亲眼见到过,更没想到他居然都想到了结婚,夏知予被打击了,稳了稳情绪,她傲慢地说:“什么人啊,让你这么上心?” 眼前闪过贺熹灿烂的微笑,那种很开心、很知足的模样令厉行不自觉弯了弯唇角,他回答:“一个我认为对的人。” “对的人?”夏知予挑了下眉,“一辈子那么长,以后会怎么样谁知道呢,你就这么肯定你们一定能走到最后?” “我记得有首歌唱什么‘恨不得一夜之间白头’,据说感动了很多人。可我认为仅用一步就想跨过人生几十年的思念和爱,是不能实现一生一世白头到老的爱情的。我不信只有瞬间才能永恒,我信真正深厚的感情经得起时间的考验。”迎视夏知予的目光,厉行说:“我现在确实不敢给未来打保票,但至少在这一刻,我是认定了她的。” 厉行看上去实在不像一个对爱情有深刻理解的人。锁定在他身上的目光清晰地形成一个硕大的问号,夏知予问:“为什么?” “为什么?”耙了耙头发,厉行如实回答,“这个问题说实话我没考虑过,反正就是喜欢了,没有理由。”厉行的话其实只说了一半,他心里的想法是,“相处之后越来越喜欢,觉得他们就该在一起,贺熹就是属于他厉行的。” 所以说,爱情其实是没有规则而言的。至于为什么,更是没有标准答案的。 厉行的直白使得夏知予的自信在那一刻溃不成军。然而,人的心思总是很复杂,有时越是得不到的就越想征服。在夏知予心里,她就认定了厉行,就想征服这个对她拒之千里的男生,她误以为,我加你就等于我们。于是最后,她以一种势在必得的语气说:“厉行,我是不会放弃的。我夏知予想要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 对于她的偏执,厉行有点恼,“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你听不懂吗?你把我当什么?又把自己当什么?什么叫你想要的东西没有得不到?!夏知予我提醒你,别让我失了风度,我爸和夏叔叔还得见面呢。”说完他转身就走,决绝地没有半点转圜的余地。 当然,夏知予后面的纠缠厉行是没有说的,可尽管如此,知道有个漂亮的女生觊觎自己的男朋友,占有欲很强的贺熹还是很不高兴。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无论是写信还是打电话,她对厉行都没好气儿,习惯以刻薄的言语掩饰自己的担心和在乎。厉行猜出她的心思,一面避免与夏知予有任何接触,一面对贺熹愈发的好,想以实际行动证明,他的心,只在她身上。 厉行的心意,贺熹感知到了。但对于夏知予,她却没有办法不在意。也是从那个时候起,对于厉行,贺熹开始有了患得患失的情绪。 从回忆中抽离出来,贺熹为厉行掖了掖被角,她说:“夏知予的出现,让我忽然有了危机感,我觉得我再不努力考去a城,就被她比下去了。”随后她不好意思地笑了,自言自语地说:“挺幼稚的吧,为了他争风吃醋呢。” “我心里很介意他们同校,可我又能怎么办呢……后来就到了高三,功课很紧,我没有太多的时间去学校看他,只能写信和打电话。” “临近高考时他的信忽然就断了,我打电话到他宿舍总是没人接,即便有人接了也说他不在,问去哪了,就只是说出去了。中间隔了好几天他才给我回过来,都没给我机会多说话,只是告诉我他在准备毕业演习,太忙没空写信,还嘱咐我安心备考。起初我没发现有什么不妥,后来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总感觉他有点反常,就瞒着爸爸悄悄去了a城,却在军校门口看见……”停顿了很久,贺熹低声说:“他和夏知予一起从外面回来。” 尽管他们是一前一后地走,没有任何肢体接触,贺熹当时还是觉得自己被欺骗了,觉得人家早就暗渡陈仓了,她还傻乎乎地担心他是不是出了事。就在她气疯了似的朝他们走过去的时候,厉行像是感应到什么忽然就回头了。然而,迎接他的却是贺熹的掌掴…… 这次,贺熹没有犹豫,没有迟疑,她的手高高举起,重重落下。 伴随“啪”的一声脆响,贺熹以带着哭腔的声音质问:“你怎么可以骗我?!” 贺熹的出现太过意外,厉行还没反应过来,夏知予先一步被点着了,她一把推开贺熹,反问:“你干什么,凭什么打人?” 她一副代言人加保护神的样子愈发激怒了贺熹,加之被推了一把,伤心的贺熹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又挥出去一巴掌。夏知予没想到她会再动手,毫无防备之下没能避开。可她是何等骄傲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受得了这份气,当即就要打还回来…… 半生熟17 贺熹的话还没说完,贺泓勋的心猛地提了起来,猜测她是不是在厉行面前被夏知予打了,依她的脾气不可能咽下这口气,才会不分清红皂白地给厉行定了“罪”,自此断了联系,以至两人之间的误会始终没机会澄清。 对于贺熹和厉行之间,贺泓勋所知不多,但他就是敢肯定两人对彼此的感情依旧深厚。贺熹身边向来不泛追求者,凭厉行的优秀,再找个人也轻而易举,比如萧熠和夏知予,都是储备的最佳人选,可他们偏偏都单着,难道不足以说明问题? 那么究竟是什么能令彼此相爱的两人那么毅然决然地分开六年?贺泓勋笃定,期间定有不为人知的误会或隐情。 怎么可能让她碰贺熹?脸颊还火辣辣疼的厉行看见夏知予朝贺熹举起了手,顾不得其他一把扯开她,力道之大令她撞在身后的大树上。 换成别人敢动他一根手指就得被拆骨头,可对方是贺熹,厉行根本不理会,站定在她面前,他略显焦急地问:“怎么没吱一声就跑来了?不是告诉你安心备考嘛,如果我没记错你这两天月考是不是?怎么这么不听话呢!” 安心备考?他都移情别恋了还让她没事人一样安心备考?他到底把她当什么啊!贺熹有种天崩地裂的错觉,她边倒退边说:“你到底还想骗我到什么时候啊?你说要坚持四年,我就坚持四年;你说只有彼此,我就只想着你;你说让我信任,行,我就信你;阿行,我那么……”爱你两个字被生生压在舌尖,清澈的眼眸泛起琉璃光芒,贺熹的泪开始不受控制地酝酿,她哽咽着说:“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厉行根本听不清贺熹说什么,可他再迟钝看她的反应也知道她误会了,他边说:“你别胡思乱想,我告诉你不是你想的那样……”边上前一步试图拉她的手。 贺熹已经失去了理智,根本不给厉行解释的机会转身就跑。厉行的右手使不上力,抓她没抓住反而被推了个趔趄。 夏知予冲过来扶住他手肘,低喊:“还没拆线呐,别乱动啊……” “滚开!”厉行更听不见夏知予说什么,他急红了眼,将她推搡开转身欲追,下一秒却眼见着贺熹被一辆急刹的轿车刮倒。 “小七!”厉行声嘶力竭地喊,疯了一样急跑过去,贺熹却已经爬起来钻进后面的一辆出租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半生熟 作者:沐清雨 分卷阅读14 车里。 厉行打车追了三个车站都没找到贺熹。就在他准备直接追回家里时,夏知予带着他队长陈浩和他宿舍绰号瘦子的男生一块来了。厉行身上有伤,又即将毕业演习,陈浩不可能准他的假。厉行犯起浑来,大庭广众之下居然和陈浩动手了,最后被大绑地带回了学校。 禁闭室里,厉行踢门,“我告诉你陈大眼睛,要是我女朋友和我掰了,我扫了你全家!” 知道他耳朵挂伤听声费劲,陈浩也懒得和他废话,转身走了。 晚上,瘦子和宿舍的另一个哥们儿过去问厉行怎么回事。厉行听不清他们说什么,狠狠踹了两下门,骂道:“明知道我现在半拉聋子废什么话啊,记个号码打过去,我女朋友家的,看看她到家没,有没有被车撞伤,告诉她我和夏知予什么事都没有,等我过几天回去和她解释。还有,我去复诊的事,你们谁他妈告诉夏知予的?” “我说过多少遍了,让你别为了讨好美女透露阿行的行踪,她就是天仙,里面这位也看不上。这回好了,等他出来非扒了你的皮。”门外瘦子絮叨了身边的兄弟几句,又扯着嗓子对厉行喊:“那要不要告诉你家那位你演习受伤残废了啊?” 厉行勉强听见了,没好气地说:“你他妈才残废了呢!我警告你什么都别说啊,她要高考了,不能分心。” 瘦子闻言急了,骂道:“你丫的耳残手残心也跟着残啦?都这样了,不告诉她你受伤了,她能信吗?你觉得是担心你比较能让她静心,还是让她误会着参加高考好啊?”生气地反踹了下门,他自语自言:“我脑袋才是被门夹了,问你干什么玩意?!” 厉行端着疼得快废掉的右手,没好气:“说什么大点声,我听不见。” 瘦子吼:“夸你帅!” 里面那位发飙:“滚蛋!” 随后瘦子就往贺熹家打电话,始终没人接。一直到了晚上,家里终于回来人了。一听是个低沉的男声,瘦子立马机灵地说:“叔叔您好,我是贺熹的同学,有点事找她,能让她接下电话吗?” 贺珩显得很平静,他说:“贺熹有点不舒服,已经休息了。” 到家就好。瘦子松了口气,又问:“这样啊,她没事吧?” 贺珩没正面回答瘦子的问题,只是说如果同学你的事情不是太急,可以等明天到学校了再说。瘦子不好再说什么,悻悻地挂了电话。 等收了线,贺珩拿着药去敲贺熹的门,等了小片刻没听到回应,他说:“那爸爸进来了。”就推开了门。 房间里,贺熹趴在床上,脸陷进枕头里。 “起来让爸爸看看。”把灯打开,贺珩弯身去抱贺熹,让她坐起来。 柔和的灯光下,贺熹的脸色有些苍白,她低声说:“没事的,都不疼了。” 把她可爱的卡通睡裙往上挽了挽,贺珩轻责:“以为爸爸像你一样还没长大嘛,走路姿势都不对了会不疼?” 贺熹吸吸鼻子,瘪了瘪小嘴没说话,眼睛却红了。她之前在军校门口被轿车刮倒擦伤了腿,本想瞒着,可贺珩是何其细心的人,见她上楼走路的样子不对劲就发现了。在贺珩的询问下,贺熹只好如实相告,不过她没提是在a城伤的,也没提家人并不知晓的厉行,她只说是在学校门口过马路时太急才被车撞到。因为是自己不小心,所以就让司机走了。 贺熹从小就像男孩一样淘气,偶尔还打个小架,磕坏个腿儿啊擦破点皮儿什么的,也算常事,加上她性子又急,贺珩倒也没怀疑,只是细心地给她喷了药,轻轻地揉着,说了句:“总是莽莽撞撞的。”就没再追问下去了。 末了,贺熹撒娇似地搂住贺珩的脖子,喃喃地唤:“爸爸。” 将心爱的女儿搂在怀里,贺珩轻轻拍她的背,柔声说:“害怕了吧,以后小心点,好在不是太严重,可爸爸还是心疼啊。” 贺熹强忍住眼泪“嗯”了一声,更紧地偎进贺珩怀里。 次日,贺珩还是带贺熹去医院做了详细的检查,确定没伤到骨头,才放了心。那段时间贺珩比较忙,总是要去外地开会,临走前不放心留贺熹一个人在家,怕学业繁重的她饮食起居不正常,就把女儿送去了父亲那里,请大哥大嫂代为照顾。就这样,贺熹家里的电话开始处于无人接听状态。 见事情超出了预期范围,为免贺熹情绪不稳影响考试厉行不顾校规准备偷跑回家,结果被纠察抓住,不仅被记了大过,连十拿九稳的毕业时能被破格授中尉衔,一脚迈进副连级军官行列的机会也丢了。 无奈之下厉行只好联系高中同学王伟,让他去给贺熹捎话。王伟是认识贺熹的,见了面他就说:“阿行受伤了,怕你像去年一样耽误了期中考跑去看他才没说,没想到反而让你误会了。他和那个姓夏的不是你想的那么回事,确切地说,他们什么事都没有。你好好考试等他回来。” 贺熹的心情还没平复,她当时满脑子都是那天厉行和夏知予走在一起的情景,所以一时间,她无法判断王伟的话的真实性,只是说:“谢谢你。” 王伟也跟着着急了,“谢就免了,关健是你听没听进去啊?阿行急得都在宿舍捶墙了,你好歹给哥们一个反应,我好给那边回话啊。” 贺熹怀里抱着书,低着头不说话。 “你认识阿行不是一天两天了,他是那种朝三暮四的人吗?你别胡思乱想再影响了高考,那不是让他愧疚一辈子吗?好了,别怄气了,晚上八点他给你往家里打电话,你可千万得接啊……” 王伟特别够哥们,苦口婆心劝了很久,直到贺熹点头,他才鸣金收兵。然而,厉行却被队里的一场临时而紧急的会议绊住了,等他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赶去打电话时,等了一晚上的贺熹已经和贺珩一起去机场接突然回国的妈妈奚衍婷了。 随后的一周,贺熹陪奚衍婷住在酒店里。厉行电话联系不上她,只好让瘦子代笔帮他写信,解释自己在预演中受了伤,为免她担心才瞒着。夏知予得知他去校外医院复诊跟去看他,两人才会一起回来。最后,他端着疼得发麻的右手自己写道:“小七,我忽然不敢在这个时候再说一次让你相信我,因为我怕你把这句话当成我逼你相信的借口。可我真和她没什么。我不否认一直以来她都没有放弃,但我从来没有给她半点希望或余地,我的心意始终很坚定,我喜欢你,只喜欢你!你答应我,好好考试,千万不能因为这件事影响了高考,我会尽快赶回来,你等我!” 相信如果贺熹看到这封信,她会冷静下来,即便还有什么疑虑,也会好好考试等厉行回来当面说清楚。可什么叫屋漏偏逢连阴雨,行船又遇顶头风,先是贺熹班级的一个粗心的男生弄丢了这封信又没告诉她,接着厉行母亲的意外来访,又雪上加霜了一把。 厉母五十多岁的样子,岁月的洗礼,令她眼角有着浅浅的鱼尾印迹,然而她的眼神却有种与厉行极为神似的犀利。 打量着贺熹,厉母施施然开口:“我就奇怪怎么阿行每次假期回来都不太在家,看来都是和你在一起。” 这样的阵仗贺熹没经历过,加之面前站着的又是厉行的母亲,尽管和他闹成了眼下这样,她心中还是抱了丝希望,所以即便听出厉母话语中的不善,也只是规矩地站着,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而厉母实际上也不需要她回答,径自说:“年纪小小的还是应该以学业为主,有些事情不要想得太早,毕竟性子还没定下来,要是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总是不好的。” 贺熹看着她,眼神里有种受伤的情绪开始蔓延,默了一下,她启口:“阿姨,我们……” 可厉母没有给她机会解释,话锋一转:“阿行的爸爸和知予的爸爸是战友,两个孩子又很有缘地考进了同一所学校,我们两家都认为他们很合适。同为军人,事业上可以互相扶持,生活上,知予也表示过了,她尊重阿行的选择,他去哪,她就跟着去哪,这样也避免了两地分居的辛苦……” 现在都什么年代了,难道还要包办婚姻吗?贺熹无法赞同厉妈妈的说法,她很直接地问:“您的意思是希望我离开厉行,成全他和夏知予?”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阿行现在是很喜欢你,否则他也不会明知道会被记过处份硬要离校,可你知道吗,你现在已经影响了他的发展,我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再发生。”得知厉行被学校处份了,厉母很生气,可她没有给厉行打电话问起这件事,只是在获知了某些事情后决定来找贺熹。 和厉行闹别扭是一码事,长辈干涉让她们分开是另一回事。贺熹不想再听下去,于是她说:“对不起阿姨,或许您找错了谈话对象。关于我们两个是否在一起的话题,可能不适宜在您和我之间开展。如果您没有别的事了,能允许我回去上课吗?” “听说你妈妈从小并不和你生活在一起,贺熹你现在还小,可能不懂女人是需要被丈夫照顾的,谁都不愿意过担惊受怕的日子。”目光默然着力,厉母强调:“作军嫂就更并不容易了,那种一个人顶着门户过日子的辛苦不是别人能够想象的。我想,在你眼里你妈妈肯定也是无可挑剔的好女人,可她那么好不也和你爸爸离婚了嘛,你能说这和你爸爸的职业没有半点关系?我不想你和阿行走你父母的老路,我敢肯定知予比你更适合阿行。所以,我不同意你和阿行在一起,希望你不要再缠着他。” 如果厉母没有提到贺熹最敬爱的爸爸和亲爱的妈妈,她肯定会反驳到底,因为她的想法和说词实在太过迂腐。可事情牵扯到了父母,贺熹却无法冷静对待,胸口间的愠怒迅速攀升,她冷冷地问:“您对我家的情况真是了解,是谁告诉您的?” 厉母避重就轻:“谁告诉我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是不是事实。” 贺熹的眼神忽然变得锐利了几分,她回敬道:“是不是事实和您没有关系!什么叫我父母的老路?他们是分开了,可您就有资格评判他们吗?” 厉母本就理亏,见贺熹小小年纪如此犀利便不愿意多纠缠下去,她有些不耐烦地说:“你怎么可以这样和我说话?我是阿行的母亲,是你的长辈。算了,我也不愿意和你一个小孩子计较,我只是想告诉你,得不到家人祝福的婚姻是很难幸福的,你考虑清楚。” 从小到大贺熹从没受过这样的委屈,她的心像是被针狠狠扎了一下,疼得几乎直不起腰,强自稳住情绪,她倔强地说:“我没有打算嫁给您儿子,您大可以放心。” “那最好不过。”厉母微微一笑,“我也实在没有办法接受你这样不懂礼貌和尊重的女孩做儿媳妇儿。” 看着厉母的身影消失在街角,贺熹的情绪骤然迸发,人来人往的街头,她捂着脸蹲了下去…… 那天晚上,贺熹躺在奚衍婷怀里,半睡半醒之间,她梦呓般喃喃:“妈妈,你不要走,你回来好不好,我和爸爸都想你……” 奚衍婷的心因为女儿的一句话紧缩着疼起来,摸摸贺熹柔软的头发,她的眼泪一滴滴掉下来。后来她给贺珩打电话,听到他像从前一样以低沉的嗓音温柔地问:“怎么了衍婷,还没睡吗?”忽然就说不出话了。 半晌没有得到回应,在书房看公文的贺珩有点焦急地追问:“衍婷,说话,出什么事了?我马上过来。” 奚衍婷哽咽着说:“贺珩,对不起!” 电话那端的贺珩僵在原地,片刻,他回过神来,愧疚地说:“是我对不起你,没能给你安全感。” 奚衍婷哭了,“不是的,我……”她说不下去了,只是抓着听筒不停地掉眼泪。 柔弱的妻子以前就最爱哭了,贺珩很心疼,他放柔了语气哄道:“别哭了,明天早上眼睛又肿了。小七睡了吗?我还是过来一趟吧。” 奚衍婷闻言泣声说:“很晚了你不要来了,会把女儿吵醒的……” 贺珩知道妻子是在拒绝,他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最后说:“明天搬回来住吧,酒店总是比不上家里。”怕她误会,他又解释:“我明天要出差,这几天不在家。” 奚衍婷没有回应,只是以带着哭腔的声音说:“等女儿高考结束我想带她去我那住一段时间,爸妈总念叨想外孙女。开学前我就把她送回来,行吗?” 贺珩冲动地想问:“那你还回来吗?”可想到她全新的生活,只能说:“去吧。” 半生熟18 当然,父母的这次对话贺熹是不知道的。只是当她明显地感觉到父母之间微妙的变化以及对她更加细致体贴的关心时,为免让他们失望,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半生熟 作者:沐清雨 分卷阅读15 她强迫自己先放下厉行和夏知予的事,应对高考。可是,无论任她如何调整,睡眠质量却直线下降,总是梦到和厉母见面的情形,以致她的状态大不如前。 考试过后,贺熹一度很委靡。尤其是估分之后,当意识将与厉行建议她考取的梦寐以求的警校无缘时,她更是迅速地消瘦下去。而就在这时,贺熹认识了萧熠。 萧熠的妈妈和贺珩是大学同学,毕业后两人各自走入工作岗位就没有了联系,要不是这次给贺熹办理出国手续,两人还不会重逢。 有了萧母的帮忙,事情很顺利。为了感谢老同学,贺珩与奚衍婷带着贺熹和萧母一起吃了个便饭。饭局中,萧熠和贺熹初次见面。或许是出于绅士风度,萧熠对贺熹比较照顾,和她聊天给她布菜。发现儿子罕有的主动,萧母对贺熹的喜欢随之升级。 贺熹的心思自然不在萧熠身上,只顾虑到是爸爸同学的儿子,而表现出来的应有的礼貌。第二天萧熠就往贺熹家打来电话,约她出去玩。对于贺熹的拒绝,萧熠似乎并不意外,他无所谓地笑笑,直截了当地说:“别误会,可不是追你。昨天看你心情好像不太好,介绍个朋友给你认识,你就当和个姐们儿出来玩。” 人家话说到这个份上自然不好不去,贺熹便应下了邀约。那天,萧熠除了带了个状似女友的人之外,还有另外一个女孩在场。她就是萧熠的大学同学——颜玳。随着时间的推移,后来他们三人成了铁三角,至于萧熠的那个“前女友”,后来贺熹再也没见过。 贺熹出国前昔,厉行赶了回来。之所以耽误了那么久,主要是他一方面要治疗在训练中受伤的耳朵和手,还要备战毕业演习,等他参加完毕业答辩和学校的大阅兵,毕业命令也就宣布了,他被直接送去了驻地。 因为始终惦记着贺熹的高考,厉行实在没办法再等下去,报道当天就向上级军官请假,获批后甚至等不及坐班车径自跑步赶去车站。下了车,厉行直奔贺熹家,却看见她和一个男生在楼下的小花园里不知在说什么,等她偏过头微笑时,才发现厉行站在远处。 看见他的刹那贺熹的眼睛霎时就红了,压住胸臆间涌起的难过,她回身对萧熠说:“你和小玳定时间吧,我都有空。” “行,那就这么定了。”恰逢此时手机响了,萧熠话说带了些匆忙:“我先走了,我妈又催了,就跟这趟走了不回来似的……”在贺熹点头后,他按下通话键,听那端老妈说了两句他边应:“都说了不用收拾太多东西,缺什么我随时买就行了,行李箱拿那个大的,可以给贺熹装点东西,她们女孩子最麻烦了,一堆乱七八糟的玩意儿……”边与走过来的厉行擦肩而过。 脚步因萧熠的话稍有停顿,厉行回身,将视线投射在他背影上,脸色微有变化。 注意到他的神色变化,贺熹竭力保持声音平稳,开口道:“你回来了。”云淡风轻的语气背后隐藏的疏离感令厉行微微一滞。 他的脸色不太好,却还极力控制着脾气,耐心地解释道:“前段时间我受伤了,听力出了点问题,右手缝了针,写信打电话都不方便,怕你担心才没说。那天我是去校外复诊,她随后跟去的,除了让她走,我别的一句话没说。”见她的表情没有丝毫松动的迹象,他撂下狠话:“如果我厉行做了一丁点对不起你的事,我不得好死!” 贺熹的眼睛开始泛酸,她别过脸,无所谓地说:“不用把话说得那么严重,其实没什么大不了。她挺好的,你喜欢她也很正常,那天不好意思,你帮我和她道歉吧……” 一把拽住她胳膊将人扯进怀里,厉行冷声喝道:“说什么呢!什么叫我喜欢她正常?我什么时候说过喜欢她,啊?” 想到厉母咄咄逼人的眼神,贺熹的泪落在心里,她不挣扎也不动,只是淡淡地说:“你松手吧,被人看见不好。” 厉行恼了:“我搂我女朋友有什么不好?怕谁看啊?” 相比他的怒气,贺熹显得很平静:“我们不再是男女朋友了!所以你不用和我解释你和,她的关系,就像我也没必要告诉你,我已经和别人在一起了。” “你说什么?谁说我们不再是男女朋友了?谁同意你和别人在一起?”厉行的脸色瞬间冷凝下来,手上加重了力道,“贺熹我警告你,别在我面前撒谎!”视线对峙许久,他一字一句地说:“说实话!” 缓慢地控制呼吸,贺熹回答:“实话就是我有了别人。上次去学校找你就是想告诉你这个,没想到,你和她已经在一起了,我就是气不过才动的手,没别的意思。”心尖下意识畏缩了下,贺熹咬着牙,狠下心说:“既然如此,好聚好散吧。” 感觉胸口被利器狠狠戳了一下,厉行疼得手都在不受控制地有点抖,连续地做了两个深呼吸,他缓和了下口气,放下身段恳求道:“别说气话行吗?我不都和你说了嘛,我和她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是!我明确表过态,也和她划清了壁垒界线。那天实际上我只是复完诊回学校,不是你所想的和她一起回去,你懂我的意思吗?”双手扳住贺熹的肩膀,厉行重申:“我自己什么身份我清楚得很。我是你男朋友,我喜欢的是你。什么叫既然如此好聚好散?如此什么啊……是我不对,我不该瞒你受伤的事害你担心,害你误会。小七你信我,我真和她没什么,除了你,我没招过第二个女孩儿。” 夏末的阳光很柔软,厉行的话也很温暖,但贺熹的心却还是不受控制地冷到颤抖。她一直拖延出国的时间,其实是在等他回来,等他和自己说这些。可就如同厉母说的,得不到家人祝福的婚姻是很难幸福的,她不知道要如何去过他妈妈那一关,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哪里不好,竟然让他妈妈那么讨厌她,甚至不惜搬出她心里上的缺憾,以父母分开的事实打击她、刺痛她。贺熹不停地说服自己,爱情是两个人的事,只是她和厉行手牵着手,坚持着爱下去就可以了。然而她却不能原谅厉母对妈妈奚衍婷的诋毁,她无法接受这样一个刻薄尖锐的婆婆。从小失去了一半母爱的她,是多么希望将来有个疼受自己的婆婆。于是,她失望了。 视线模糊中,贺熹轻声说:“我没说气话,我认真的……分手吧。” 分手两个字如刺骨的寒风,脱口的刹那刮痛了贺熹,也刮痛厉行。他忽然感到头重脚轻站不稳,他低哑着嗓子开口:“别闹了行吗?我错了,不管怎么样都是我错,对不起,你原谅我吧,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说实话,尽管被贺熹打了一巴掌,厉行也没想到事情严重到要分手的地步。他之前违返校规要赶回来解释,就是怕影响她高考。当贺熹真的把分手两个字说出来的时候,他简直不敢置信,可她的脾气他很清楚,她那么倔的一个女孩儿,他不服软就真的可能失去她,他不能冒险,他那么喜欢她,怎么可能和她分手?四年都走过来了,怎么能分手?怎么能! 然而,贺熹却铁了心,她眼前不断晃过厉行妈妈的脸,那么的漠然的注视,那么冰冷的眼神,还有那么伤人的话,贺熹被冻得瑟瑟发抖。她心中慈爱的婆婆形象早已碎得七零八落。加之她对夏知予的认可和肯定,贺熹的心更是碎得拾不起。 知道他伤了耳朵和手,贺熹的心隐隐疼起来。可是终究她还是挣开了厉行的怀抱,在他的怔忡中轻声说:“你没错,是我们真的不合适,也不能在一起了。”深深做了一个吐纳,她告诉他:“我妈妈回来了,我要和她走了。” “走?走去哪儿?”厉行愣住了,随后反应过来,故作镇定地说:“阿姨要带你去国外读大学吗?也好,读警校太辛苦了。去多久?三年?五年?还是十年?我等你!” 努力按住泪腺背过身去,贺熹违心地说:“我不回来了,你别等我。”话音消弥,她快步跑开,没让厉行看见她滚落而下的眼泪。 看着她的身影一点点消失在视线里,厉行扬声喊:“不管怎么样我都等你!”然而回应他的,只是她隐没在拐角的背影。 半生熟19 那一天,厉行彻底未眠。想着贺熹所说的分手和不回来的话,他的心口疼得不行。经过一晚的沉淀,厉行反应过来贺熹肯定是骗他的,因为还在误会他和夏知予,所以才故意说出不回来的话。思及此,他冲出家门要去找贺熹,却在路上碰上夏知予。 “这样胡搅蛮缠有意思吗?还要我说多少遍我不喜欢你?”厉行的神色很冷,语气平静得令人惶然:“我最后说一遍,不要再阴魂不散地跟着我,否则别怪我不讲情面,我说到做到!” 夏知予的表现出人意表,她问:“用我帮你解释吗?” 深不可深的眼眸里折射出慑人的光,厉行反问:“你觉得我会需要吗?” 夏知予抿紧了唇,犹豫了下说:“我说了你可能又会生气。她真的和别的男生在一起了,我看见……” “你闭嘴!”她的话没有说完就被厉行喝断了,盯着她的眼睛,他警告:“无论她做什么,有什么决定,无论是好是坏,我厉行都担得起!不需要任何人插手!你听好了,要是你再说她一个字,别怪我不客气。” 夏知予被逼急了,牢牢盯住厉行的眼睛,她说:“你敢?” 厉行眯眼,声音冰寒彻骨,“你看我敢不敢!” 视线对峙间,一抹熟悉的身影闪过。厉行抬眼,看见贺熹站在街对面。 他还说他们没有在一起?他还说他们没什么?真的只是巧合嘛,贺熹再也说服不了自己了。一阵急风刮过,卷起地上无数的微尘,顷刻之间,暗沉的天空飘洒下湿冷的雨滴,她站在漫天细雨里,弯唇笑了。 那一刻,她的笑容刺得厉行钻心的疼;那一刻,不期而遇的他们隔着街道遥遥相望,冷风夹着雨水刮过脸颊,却没有比心更冰凉…… 当贺熹转身而去,厉行横冲过马路拽住她,雨水顺着他的下巴滴下来,他急切地说:“我是要去找你的……” 他的话没有说完就被贺熹打断了,拨开他的手,她决绝地说:“别再骗我了,我没那么蠢。” 厉行急了,提高了音量说:“我没骗你,我就是要去找你的!谁知道怎么会在这遇上她!” “厉行你能不能有点担当?承认和她在一起怎么了?偏得脚踏两条船骗我相信才甘心吗?偶遇是吗?行,我信了。但我现在就是不想和你处了,就是要分手,可以吗?” 她说她信了?可那目光里半点信任的成分都没有,分明是愤怒与怨屈服。厉行的冷静瞬间消失怠尽,他猛地挥出一拳砸在她身侧的树杆上,吼道:“我为什么要承认?我承认什么?怎么就非得分手不可,我到底哪里做错了?”鲜红的血合着雨水顺着指缝滴下来,厉行不知道,怎么连真心,都解释不清?! 贺熹在心里无声地说:“你哪里都没错,是我不够好不得你妈妈喜欢。”嘴上却告诉厉行:“是我变心了,我喜欢上了别人。明天我就要和我新男朋友和我妈妈一起出国了。” 当贺熹头也不回地走掉,厉行抬手按住自己的胸口,闭着眼睛仰起头,任凭豆大的雨点砸在脸上,在漫天大雨里呆站了很久。 次日,当厉行冲进机场大厅,贺熹已经和萧熠一起通过安检,随奚衍婷走了。 厉行回部队了,他疯了一样没日没夜的训练,直到有一天终于累倒在训练场上,才算睡了一觉。之后,他给王伟打电话,让他回趟学校看高考结果。王伟的回复随后而至,他告诉厉行:“你家那位考了个二流警校,不过也是在a城。看你的样子怕是还没和好吧?别着急,等她过去了,你好好哄哄就没事了……” 会没事吗?会的!厉行鼓励自己,抱着希望等贺熹到a城读大学。他想,她一定是气他才会说不回来了,她说的是气话,他们不会分开。没有理由,没有! 然而报道那天,厉行在录取贺熹的那所警校外整整等了一天,也没有见到她。他通过各种关系最终得到一个晴天霹雳。贺熹放弃了读这所警校的机会。接着,厉行开始往贺熹家打电话,开始无人接听,后来终于有一位家政阿姨接听了电话,她说:“贺熹和她妈妈出国了,没有回来。贺先生去外地开会了不在家。你是哪位,留下联系方式吧,等他们回来了会回给你……” 贺熹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忽然就消失了在厉行的生活里。于是厉行不得不接受,贺熹和他分手的事实。 回到部队后厉行报名参加特种大队选拨,经过为期半个月的初选,他随同新战友去到秘密的训练基地,接受高强度的训练。那里,除了山还是山;那里,至今厉行都不知道是哪里;那里,除了受训的兵,只有一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半生熟 作者:沐清雨 分卷阅读16 种人可以再回去,就是——驻训教官,除此之外,没人去过第二次。 当厉行通过严酷的训练正式成为一名特战队员时,贺熹悄无声息地回国了。因为贺珩升职,贺熹随他来到a城生活。与此同时,贺正松已经为小孙女安排了a城一所重点高中,同意她复读一年,重新参加高考。贺熹誓言,一定要凭自己的实力考进那所她梦寐以求的警教界清华。 就这样,直到踏上去往x城部队的军列,厉行也不知道贺熹是因为他母亲的干涉以至高考发挥失常,而且坚决要分手。 一年后,贺熹拿到录取通知书那天,终于扛不住对厉行的思念,在国际长途中,在妈妈面前,痛哭失声。奚衍婷担心得不行,第二天就放下手中的工作回国了。 然而命运就是为捉弄人而存在的,就在贺熹去机场接奚衍婷时,厉行正好在执行一项特殊的任务而出现在a城。当身穿便装的他在机场看见贺熹挽着奚衍婷的胳膊出来,而萧熠在他们身后推着行李时,他以为他们刚刚从国外回来。直到那一天,厉行不得不相信,贺熹确实和萧熠在一起了,无论起因为何,结局就是她离开自己了。可厉行不知道,他们之所以在一起,只是因为贺珩要主持一场极为重要的会议没有办法赶来机场,才请萧熠代劳送贺熹过来接奚衍婷。 一场场的误会交叠在一起,一点点消耗着那段少年时代纯真而脆弱的爱情。终于,使得他们错过了,六年。 可到底是年轻,贺熹没能忍住,把和厉行从恋爱到分手的经过告诉了妈妈。奚衍婷这才知道女儿坚决复读的原因。看着贺熹端着与一个英俊男孩儿的合影发呆的情景,捕捉到她眼里深深的眷恋和不舍,她意识到曾经抱在怀里小小的女儿长大了。 在奚衍婷的鼓励下,贺熹决定去找厉行。也是那个时候,她才知道他已经成为一名特种兵,离开a城去x城的部队服役了。也正是那个午后,贺熹偶遇夏知予,听她说:“我已经办好了关系,明天动身去x城。” “她尊重阿行的选择,他去哪儿,她就跟着去哪儿。”想到厉母的话,贺熹的心一阵钝钝的疼,她不禁想,这样天涯海角的追随,任凭厉行再铁石心肠,也终究是会被感动的吧。然后她倔强地微微一笑,云淡风轻地说:“恭喜你!” 那个傍晚,贺熹回到海边小镇,坐在和厉行相恋时常去的小公园里,很久很久……夕阳的余辉将女孩儿纤细的背影拉得斜长,显得孤寂而悲伤。 之后不久奚衍婷就回国外了,贺熹请求她不要把她和厉行的事告诉别人,包括爸爸贺珩。她说:“可能我们八字不合吧,分就分了吧。妈妈你别担心,我已经没事了。” 奚衍婷怎么可能不和贺珩说呢,可夫妻俩却不忍心再给女儿增加一丝一毫的压力,况且贺熹始终没有说厉行的名字和家里的情况,贺珩也确实无从入手。因此,他们着实担忧了一阵子,后来见贺熹的情绪似乎没有太大的波动,才略微放心。 然后,就是五年。 在此期间,尽管夏知予去到了x城,但由于厉行所在部队的特殊性,她根本见不到他,而她打去的电话,他拒接;她的信件,也被他退回。 在此期间,厉行似乎再无牵挂,他发狠一样投入到训练之中,出任务时更是勇猛得令对手畏惧,就因为他的不要命,战友给他取了“厉猛子”的绰号。 后来,厉行在任务中为护战友受了重伤。那次的事故非同小可,在他昏迷不醒时,军区首长差点枪毙了执行先期侦察任务的一个排长。因为他们的疏忽,让派去的三名特战队员被三百多名武装份子围困在山里两天一夜,险些没命回来。 得知厉行受伤,夏知予赶去了医院。当她推开病房的门冲进去,厉行茫然地问她:“你是谁?”时,她有瞬间的怔忡,随后居然面色平静地当着厉行首长和战友的面撒谎说:“我是贺熹啊。” 贺熹的名字飘散在空气里,厉行倏地抬眼盯着她,目光越来越冷,“你不是贺熹!我的小七我记得。” 那个瞬间,夏知予多年偏执的坚持被摧毁,长久压抑的情绪达到临界点,决堤了。她失去理智地挥落桌子上的水杯,玻璃破碎声中她哭喊着说:“为什么我不是?为了爱你,我连自尊都不要了,为什么你就不能接受我?我究竟哪里不好,哪里不如她?她都不要你了,你们分手了,你怎么就不能放下她?怎么就不能?!” 厉行的战友冲过去拉住她,夏知予却疯了一样捶打厉行,崩溃般泣声说:“为什么你什么都忘了,还独独记得她?为什么啊?厉行,我爱你,爱你啊……” 厉行才清醒过来,极度的虚弱和夏知予突来的碰触,使得他的伤口流血不止。在一片混乱中,他再次陷入昏迷。等厉行的伤势总算稳定下来,在他的要求下,首长同意夏知予和他见面。 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夏知予仿佛变了一个人,憔悴使她显得比重伤的厉行还虚弱,凝望着厉行苍白却依旧俊朗的眉眼,她不停地掉眼泪,不停掉…… 厉行抿唇,幽暗的眼眸里闪动着复杂难辩的情绪。良久,秋风将他张驰有度的声音送进耳里,夏知予听到厉行说:“我忘了很多人和事,但我大脑传递给我的信息让我肯定我喜欢的,是贺熹!” “记得刚上军校那年我受伤,她试也不考了跑来看我,我气得一瘸一拐地拎着她往车站赶,她还嘴硬地跟我说,你可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以为我担心你啊,我不过是想看看你是不是瘸了,要是真瘸了我好甩了你找下家啊……还有那年暑假我回家,正好碰到有个小男生缠着她,她看见我就眉眼弯弯地笑,然后横冲马路冲过来,要不是我跑上去把她扯过来,险被一辆车撞到。我吓出一身冷汗,她倒好,扑进我怀里撒娇说‘你怎么突然回来啦?搞突然袭击呀?军校没白念嘛,都懂战术了呢’,看她笑得没心没肺的样儿,我火都发不出来了……” 厉行陷入回忆里,缓慢而清晰地讲述着和贺熹的点点滴滴的。阳光倾斜进来,视线内他澄澈的眉眼在晨光下异常的温柔。夏知予沉默地听着,心房微微颤抖、疼痛。眼泪不受控制地,簌簌而下……眸光定格在厉行轮廓分明的脸上,夏知予终于意识到,眼前这个男人,即便到死,也不可能爱上她。 所以最后,当厉行冷静地说:“听说你是为了我来到这里的。可我只能和你说对不起了,谢谢你爱我。回去吧,别再做无谓的牺牲和坚持,不要在一个永远不可能回报你爱情的男人身上浪费青春,我无法为你的付出负责。”时,她的眼泪,流干了! 后来厉行再也没有见过夏知予,但听老首长说她外公亲自赶来把她接走了。厉行对她还是全无印象,他闻言只是说:“走了就好,别耽误了人家。” 半生熟20 在随后那段养伤的日子里,厉行还是只记得贺熹。无论是院方、首长、还是战友们采用什么方法试图唤醒他的记忆,他总是说,能不能让我先打一通电话?我怎么觉得我很长时间没和我女朋友通电话了,她会担心的。可当他拨的那个号码始终没人接时,所有人又不禁怀疑他嘴里那个叫小七的女孩是不是真实存在。最令人不可置信的是,厉行仅存的记忆也只是停留在和贺熹甜蜜的恋爱阶段,至于分开与分离,他都没有印象。 就在众人束手无策时,厉行忽然在一个深夜被噩梦惊醒,然后他的记忆莫名恢复了。可这样被医生称为奇迹的恢复没有令他欣喜,因为厉行同时想起来,贺熹已不再属于自己。也是在那个时候他才明白过来,为什么在看自己以前写过的为数不多的日记时,会莫名地出现一种叫作悲伤的情绪。 之后,身体责质已不再适宜做特战队员的厉行提出退役。荣誉室里,牺牲的前辈面前,首长说:“有些职业一旦选择了,就离不开了,离开就觉得是耻辱,除非有一天你离开了这个世界。比如军人这个职业。”站在射击场上,听着拉动枪栓时的金属摩擦声和子弹划过空气的声音,厉行意识到,他离不开军营,他舍不得这身——橄榄绿。下意识摸摸自己的肩章,他不禁想,小七还没看过我穿军装戴军衔的样子。 厉行最终选择回老部队。军旗下,他与首长和战友们敬礼告别。转身的瞬间,流血流汗不流泪的他,哭了。 回到a城后厉行没有联络贺熹,他发疯似地想念她,却又不能见她。因为他不确定贺熹的心里还是否有他的位置;他也不知道,如果他告诉贺熹他已经处理好和夏知予的关系,她将不再纠缠,贺熹是否还愿意给彼此一个机会重新开始;而且他也很怕,如果贺熹早已爱上萧熠,他该怎么办? 直到在街上与她偶遇,藏在深心处如潮水一样铺天盖地的思念终于决堤了。厉行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决定去找贺熹。这样,才有了天池里与特警冲突的一幕。也正是那天萧熠的一声“黑猴子”点醒了他,厉行可以肯定,贺熹的心,没有变。 那晚,被自责和悔恨占据的他在训练场上狂奔到脱力。清醒过后厉行有了决定,他要贺熹!他的小七,他要追回来! 然后,在师部与赫义城研究演习方案的他接到夏知予的电话,那一晚,他母亲因病去世了。临终前厉母拉着儿子的手,虚弱地问:“阿行,如果妈临终的愿望是想你和知予在一起,你会答应吗?” 厉行的眼睛血红一片,将母亲冰冷的手握住抵在额头,他说:“妈,对不起。” 那个瞬间,夏知予自嘲地笑了,她对厉母说:“阿姨,我已经不爱他了。” 厉母笑了,她断断续续地说:“其实你去特种大队时妈就后悔了,想到你每天都在枪林弹雨中生活,我就想啊,是妈逼得你啊,如果你和那个女孩儿在一起,应该是舍不得走的……”一滴泪轻轻滑出眼角,她喘着粗气继续:“阿行,是妈对不起你,妈没想到你对她那么中意,妈就想着你夏叔叔当年为了救你爸爸炸伤了一条腿,我才……你不知道,妈去找过贺熹,让她离开你……妈真后悔啊,我怎么就失了心智会去和一个孩子说那些,如果可以,代妈和她说一声……对不起吧……” 话说到这,厉母停止了呼吸。握着母亲渐冷的手,厉行听到夏知予说:“有次你一个人在宿舍里和她打电话提到她父母离婚的事我站在外面听见了,我告诉了阿姨。在你被记大过之后,也就是她高考之前,我带阿姨去找过她……” 所以她高考发挥失常只考取了二流警校;所以她坚决要分手不单单是因为夏知予,更多的是因为他母亲的反对才迫使她骗他说和萧熠在一起了;所以有一次王伟才会不解地问他:“我怎么好像在a城看到你家那位了?她到底出国了没有?”所以她其实只是去国外过暑假,在他离开的六年里,她始终在原地,等他! 厉行的眼里有了泪意,他哽咽着说:“原来,她比想像中爱我。” 夏知予释然地笑了:“是啊,她居然比我,爱你。” 当然,那些厉行看到听到和经历到的,贺熹都不知道。一如她独自面对和承受的压力和打击,厉行也是在他母亲去世那一晚才知道。 当一个个巧合的误会交叠成一个硕大的误会,贺熹以为,她和厉行注定是要错过的。然而就在她几近绝望快撑不下去时,厉行回来了。然后他们必然地,要为曾经少不更事的自己承担后果。 回忆被突来的手机铃声打断,贺熹抹了把脸掏出手机,来电显示是卓尧,接通后听到他说:“有任务,半个小时内赶到队里。” 迅速整理好情绪,贺熹说:“是!” 贺泓勋听到了卓尧的话,明知道她和厉行之间可能还有其他的事,可看看时间也不好再多问什么,见贺熹起身,他说:“听哥的话,等厉行醒了你们好好谈谈。同时你也想想,当年的事究竟有没有严重到值得错过六年。” 目光的落点是厉行英俊的脸,半晌,贺熹点头。 贺泓勋略松了口气,拍拍她的肩膀,他说:“赶紧回去收拾下自己,这里雅言会盯着。” 厉行的额头泌出细汗,贺熹轻轻为他擦去了,然后离开。 刑警队办公室里,队长卓尧正在布置任务,“这次缉毒组和会我们一起行动,特警队那边也做了战斗准备,如果必要,他们会在时间到场支援,下面说一下今天的行动部署……” 之前被抽调到特警队帮过忙,所以贺熹不是次配枪执行任务,但这次的感觉却完全不一样的。检查装备时,她微抿着唇,神色严肃,目光隐隐透出几分犀利。 卓尧瞥她一眼,又看看她手中的配枪,问:“会用吗?” 很清楚这么快让她参与行动是考验,贺熹抬眼,开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半生熟 作者:沐清雨 分卷阅读17 口时语气较为平静:“是个警察就会。” 注意到她的黑眼圈,卓尧嘱咐,“机灵点,按计划行动。” 从她上警校那天起,贺珩就教导她无论在什么情况下,执行任务时都不能懈怠,更不要夹杂个人情绪,那是对群众及自己生命不尊重的表现。贺熹听进去了,于是她很郑重地点头。 整装完毕,没有鸣警笛,警车一路飞驰,赶往案发地。 装修奢华的别墅很快被控制起来,子弹上膛,卓尧简明扼要地布置:“按原定计划执行,小陈你和向东守正门,肖锋你带大刚把后门。”以眼睛扫了下身侧的两名警员,他说:“你们两个守住东西两边的窗户,老虎和贺熹守后窗,明白了吗?” 队员们异口同声:“明白。” “行动!”话音消弥,卓尧带人和缉毒组率先冲了进去。 一时间,别墅里就炸开了锅,跑动声,打斗声,以及尖叫声响成一片。贺熹进入战斗状态,跟着绰号老虎的警员快速跑向后窗,紧贴墙根而站,握紧配枪,警惕地注意着窗口的动静。 果然,当别墅里响起枪声时,后窗窗口探出一个脑袋,来不及看下面的情况,就急切地跳了下来,重重落在地上。不等那人起身,老虎一个简步冲过去,以枪口顶住了他的脑袋。 “不许动”三个字未及出口,上面跟着又落下一个身影。那人身手明显要好很多,那么高的窗户,居然没有摔倒。贺熹抢步上前,一脚扫在他脚踝处。那人反应极快,倒地前居然顺势要拽倒贺熹,意图夺枪。极力稳住身体平衡,贺熹快速抬高右手,随即以枪托砸在那人后颈,又在他弯身时,以膝盖迎击他下巴。整套动作下来不到一分钟,且力度强劲。 将被打翻在地的男人提起来推至靠墙站着,贺熹右手执枪,枪口精准地对着他太阳穴警告他别乱动,左手拎出腰间的手拷,毫不客气地将人拷了起来。 没帮上忙的老虎眼里满是激赏,他挑着眉毛:“有两下子啊,小贺。” 脸上严肃的神情略有缓和,贺熹呲牙一笑。 被抓住的男人大力耸肩表示不服,看向贺熹的眼神阴狠至极,嘴里骂道:“臭女人,等老子出来收拾你!” 老虎照着他小腿就是一脚:“以为警局是你家啊,他妈的来去自由!” 贺熹闻言扑哧乐了,随后使劲推了男人肩膀一下,脆声喝道:“老实点,走!” 行动很顺利,一干人等全部抓获,警方无人伤亡。十几分钟后,卓尧领着手下回队里。 路上,老虎兴高采烈地给大家描述贺熹抓人的场面,见他手舞足蹈的样子,贺熹微微皱眉:“拜托你虎哥别那么夺张,我哪有跳起来砸他脑袋啊?” 老虎习惯性挑眉,“夸张吗?我明明记得你就是从他后脑削的他啊。” “那是他矮,我高举点手就可以打下去了。” “都差不多差不多,我就是加点旁白给大家现场重播一下。”忽然想到什么,老虎对副驾驶位上的卓尧说:“头儿,让小贺跟我吧,我带她,老周太菜。” “你?”卓尧瞪他一眼,不留情面地打击道:“那不成了大菜带小菜。” 话音未落,车上的几个人都乐了。尽管被比喻成了小菜鸟,可一句简单的玩笑似乎拉近了她和队里同事的距离,贺熹不自觉弯了弯唇,心情略有好转。 回到队里赶着处理后续工作,直到下午三点大家才有空吃午饭。趁着吃饭的空档,贺熹给贺雅言打电话。 贺雅言正好在厉行病房里,看看来电显示,接通后她明知故问:“怎么了小七?” 厉行醒了,高烧稍退的他倚靠在床头让护士测体温,听到贺雅言的话立即调转目光,原本因身体虚弱显得黯淡无光的眼里满是期待。 没有错过厉行细微的神情变化,贺雅言几乎没有犹豫,直接按了免提,然后听到贺熹问:“他烧退了吗?” 清脆熟悉的声音传入耳里,厉行苍白的脸上浮起一丝笑意,满足幸福的那种。 半生熟21 贺雅言也微微笑了,她如实回答:“39度,相比正常体温还烧着,不过已经没大碍了。果然是钢铁战士,换别人烧一晚上没准就傻了。” 贺熹轻轻嗯了一声,没说话也没挂电话,似乎是不知道该如何继续。 感应到她的矛盾,与厉行对视一眼,贺雅言又说:“他醒了,你和他说吧……” 没有想到贺雅言会有此举动,厉行多少有些诧异,不过他脸上的欣喜却掩饰不住,忘了客气,他坐直身体抬手欲接手机,却听到那端贺熹语带匆忙地说:“不用了,我还有工作……” 手机里传来盲音,厉行的手僵在半空。 厉行眼里一闪而过的失望之色令他显得愈发虚弱,看得贺雅言心头一酸,她不禁安慰道:“她就这样,典型的刀子嘴。”停顿了下,她说:“昨晚她守在这,你烧一直不退还朝我发火来着,早上队里有任务才走。”厉行醒过来时目光就在病房里搜寻,尽管他什么都没说,贺雅言知道他肯定在找贺熹,现在看他这样,忍不住告诉他。 厉行点头,等护士退出病房,他哑着嗓子说:“我知道。”见贺雅言略显惊讶地看着他,他微弯唇角,略显不好意思地解释:“我能感觉到是她握着我的手。” 这才是恋人间的心有灵犀。贺雅言为他们这份默契而感动。可厉行毕竟不是贺熹,处在贺雅言的位置,她不适宜和他谈论关于他恋爱方面的问题。而且通过贺熹的讲述,以及与贺泓勋的交流,贺雅言相信,厉行和贺熹之间很快就会有新的进展,她只需静待其变就可以。所以她没再说什么,安排厉行休息,就离开了病房。 由于神经长时间崩得太紧,厉行坚持了没多久,再次进入了浅眠状态。 与此同时,贺熹正在刑警队开会。 “我们控制了陈彪的左右手,短时间之内他应该不会有动作,对于他妻子和父母的监控如常进行,有异动随时报告。另外肖峰,你的那个线人王大力有没有什么新消息?” 被唤作肖峰的男警员是上次和卓尧一起去医院,与贺熹讲道理的那个。听到队长提及自己,他想了想,回答:“陈彪这个人特别好女人,在外面养了不下十几个不说,还总喜欢在夜总会拈花惹草,对于年轻礼貌的女孩没有丝毫抵抗力。听王大力说他上次回a城在天池迷上个女的,没得手……” “你的意思是他可能还会天池找那女的?” “不排除这种可能。” “去查查那女的底细,看看能不能配合我们。” 肖峰挠了挠头,为难地看着贺熹。 贺熹先是一怔,随即反应过来,指着自己问:“你说我?” 肖峰点头。 办公室的警员们都笑了,眼里有着调侃的意思。反观卓尧,他皱眉了。 陈彪什么时候招惹过她?贺熹想不起来了,取过桌上陈彪的照片仔细看了看,她嘟哝:“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啊。” 肖峰轻咳了一声,适时为她解释:“你应该对他没印象,因为他根本没近了你的身。王大力说当时是陈彪的小弟出面请你过去坐,你拒绝了,后来天池就有人出面了,一边免了他的单给他面子,一边把酒倒他身上折他面子。” 老虎闻言一乐,“谁啊这么牛叉,我有点崇拜他了。” 旁边的向东猜测:“估计是萧熠,你看他上次来队里录口供那架势,不是善茬。” “不会因为这个陈彪才找人在萧熠场子里卖粉吧?” “嗳,你还别说,这么一联系不是没可能。” “那陈彪也挺菜啊,上次咱们行动前不是就接到准确线报了嘛,对萧熠没半点影响啊。他这招陷害可搞得不怎么高明。” 萧熠是因为她得罪了陈彪?在同事们七嘴八舌议论开的时候,贺熹问:“你确定陈彪在天池看到的人是我?” “错不了,王大力形容的女的和你一模一样,我们还拼过画像来着。”话语间已把事先准备好的拼图从资料袋中抽了出来,“你看是不是你?” 不是贺熹又会是谁?端着拼图,贺熹也不禁皱眉了,自言自语道:“被他看上眼真不是什么福气。” 众人都乐了,包括卓尧。末了他斟酌着说:“这事先放一放,我们再从长计议。” 如果还有别的突破口早就行动了,何必现在还开会?贺熹主动提议:“如果确定陈彪的目标是我,队长你安排吧,我去。” 肖峰不无担心地提醒:“陈彪的胃口很大,到时候肯定会让你出台。” 不等贺熹发飚,老虎掀桌:“他敢?!刑警队这么多老爷们护不住一个女的,我们都回家带孩子得了。” “你急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贺熹是你女朋友呢。”向东笑他。 “现在不是不代表以后不是啊。”老虎笑嘻嘻地看着贺熹:“我这人挺不错的,小贺你可以考虑一下。” 闻言将手边的资料甩过去,贺熹微微嗔道:“你都要回家带孩子了,别害嫂子误会我啊。” 老虎挫败地捶桌子:“我哪来的孩子啊,你嫂子都不知道搁谁家养着呢。” 众人大笑。 由着他们闹了会儿,卓尧才开口:“详细情况我再了解一下,下一步的行动随后再定,贺熹你不许轻举妄动。”示意肖峰把资料分发给大家,他继续说:“上个月特警队和部队联合搭建训练营进行模拟对抗的事你们都知道,为了提高警队的野外作战能力,局长已经向上级领导请示由军方协助局里搞一次集训,我们刑警队全体队员都在受训名单之列。”以目光扫了众人一眼,他很严肃地说:“这样的机会可遇不可求,谁给我丢脸我收拾谁。散会!” 对于训练,贺熹向来不排斥,尤其现在进入了刑警队,她很清楚自己必须得在体能和思维上跟上,否则很难在这个团体里站住脚。就在她暗自庆幸赶上这次集训时,意外地收到厉行的一条短信。 他说:“晚上来医院一趟行吗?” 即便看不到他的表情,听不到他的声音,贺熹依然能感觉到他话语中的小心翼翼,心头一软,她几乎就要答应下来,然而手指碰触到键盘的时候,她却犹豫了。 似是了解她的退缩,也或许是不给她拒绝的机会,厉行追着发来第二条信息。 他说:“我等你!”那么坚定的语气,是厉行对她,惯有的。 贺熹没办法拒绝,正准备回复“好”时,萧熠的电话抢先进来,告诉她黑猴子闹情绪不吃饭,贺熹最心疼拉布拉多犬了,闻言赶紧说:“我下班过去看看,你在公寓吗?” 萧熠看了下时间,“你在队里等着吧,我过去接你。” 贺熹下班时,萧熠已经到了,两人绕路给拉布拉多犬买了它平时最爱吃的狗粮,直接去了他公寓。 黑猴子蔫蔫地趴在床上,看见贺熹来了撒娇似地哼了哼。 萧熠见状有点生气地说:“我进来它理都不理,喂它吃东西脸就扭一边去,跟我得罪它了似的。”说罢在黑猴子脑袋上轻拍了下。 贺熹“嘶”一声打开他的手:“它生病呢,你别欺负人。” 萧熠哭笑不得:“鬼个人。” 贺熹不理他,轻轻抱起黑猴子,亲昵地以脸蹭着它脑袋,柔声说:“是不是因为我没来看你不高兴啦,我还是爱你的呀……” 萧熠搓脸:“又来了,每次你和它说话我就有种你在谈恋爱的错觉。” 似是被说中心事恼羞成怒,贺熹丢抱枕过去砸他:“你嫉妒啊。” 倚着门框,萧熠笑:“羡慕嫉妒恨,各种情绪都有了。” 贺熹撇嘴:“知道耽误你谈恋爱了,大不了我把它领走呗。”看了看黑猴子的伤口,她皱眉:“它是不是下地啦?怎么伤口怪怪的。” “啊?”萧熠一惊,凑过去一看,发现黑猴子的伤口处又渗出了血,他一拍脑门:“坏了,肯定是早上我过来逗它玩时劲使大了给拽的,不会抻着了吧?” “你干嘛拽它呀?”贺熹急了,使劲捶了他肩膀一拳:“它伤口还没好呐,你故意的吧?它遭罪你好受啊?” 萧熠赏她一记暴栗:“我吃饱了撑的啊!女人,不可理喻。” 为免再牵动伤口,萧熠把医生请到了家里,等到把黑猴子的伤口重新处理好,已经很晚了。萧熠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8 半生熟 作者:沐清雨 分卷阅读18 提议去天池那边吃晚饭,贺熹想起白天的事,问他:“陈彪你认识吗?” “谁?”萧熠下意识回头,随后快速回答:“不认识。” 贺熹拉住他手肘,看着他的眼睛:“你撒谎!” 装不下去了,萧熠聚拢眉心,“怎么了?” 见他默认了,贺熹问:“你怎么没和我说过因为我和他发生过冲突?” “有什么好说的。”搔搔她头顶黑发,他不以为意地说:“别说是你,他招惹天池的任何一个人都不行,泼他酒是给他面子。当我天池什么地方,他说请谁过去谁就得过去?” 贺熹很敏感,她一针见血地问:“你怎么知道他找人在天池卖粉?” “我不知道。”见她一脸的不相信,萧熠很认真地说:“如果我知道怎么可能会约你和颜玳过去?是明悉发现才报的警,我当时在外面。” 贺熹默了一下,似是在斟酌他话的可信度,最后说:“他犯的事不小,为人心狠手辣,你千万别再和他有什么冲突。” 为免她担心,萧熠爽快地应下:“行,知道了。” 去吃饭的路上贺熹频繁看表,萧熠边打方向盘边问:“约了人吗?”不等贺熹回答,他随口问:“是那个叫厉行的小子?” 贺熹疑惑地看着:“你怎么知道?” 萧熠回答得理所当然,“他一出现你就反常。说你们之间没什么,我是不信。” 原来自己已经在不经意间表现得如此明显了。贺熹没有说话,默认。 萧熠很有风度地没有再说什么,只问贺熹要去哪儿。得到她的回答后,调头送她去医院。车停稳时,萧熠偏头,投向车窗外的视线里出现一抹不算陌生的身影,接着做了个深呼吸,然后忽然倾身上前…… 贺熹原本以为萧熠要为她解安全带,正要开口拒绝,他的气息却已逼近,不等她反应过来,唇已被他吻住。 怔忡仅是瞬间,回神的贺熹奋力推开萧熠,愠怒地质问:“你干什么?” 换成是他想必你不会推开。萧熠弯唇一笑,抬手摸摸她脸颊,他说:“考验考验他。” 贺熹不解:“什么?” 靠回椅背上,萧熠提示:“你回头。” 贺熹回头,看见医院门口晕黄的灯光下,穿着军衬的厉行站在那里。 半生熟22 沉默地对视须臾,就在贺熹以为厉行会转身就走时,他穿过皎洁的月光和斑驳的树影,缓慢地一步步走过来,是那种令人迷恋的慢镜头。 周围瞬间安静了,贺熹似乎听到厉行的鞋踩在马路上发出的沉闷声音,一声声扣在她胸口上,令她不知不觉地推开了车门。 萧熠也跟着下来了,缓步行至贺熹身后,投向厉行的目光是罕有的锐利与阴沉。 厉行行至近前,径自扣住了贺熹的手腕,开口时声音很柔软:“走吧。” 贺熹的心有些颤,抿紧了唇,她没动。萧熠也没动。 厉行见状手上略微用力欲将贺熹拉至身边,与此同时萧熠有了动作,抬臂试图拨开厉行的手,下一秒反被他轻巧地格挡开。 迎视萧熠冷凝的目光,厉行询问的语气里,蕴含极度不满:“怎么,有什么问题?” 萧熠眯眼:“你似乎忘了询问她的意愿。” 厉行专注的看贺熹的脸,深邃的眼里有那么浓的怜惜与心疼,然后收回目光与萧熠对视,平静的语气里,杀气尽显:“你不必多此一举试探我,我可以明白地告诉你,无论你的出发点是什么,我很介意。不过我不会给你第二次机会,懂吗?” 他看到了,也看穿了,他说他介意。贺熹听着他的话,胸臆间涌起心酸和欣慰。她低下头,掩饰眼眶的胀痛。 很介意?“我不介意让你更介意一点。”萧熠勾唇一笑,顷刻间,拳头就挥了出来。 厉行连眼都没抬一下,带着贺熹微微侧过的同时,右手精准地抓住了萧熠力道狠猛的拳头,随即利落地抽回左手切在他手窝处,一拉一折间,萧熠就被推开了几步远。 厉行抬眼盯了萧熠几秒,气势扑面而来:“我要是不小心使了几分力道出来,伤亡自理。” 甩甩微疼的手腕,萧熠冷笑:“这是威肋我?” “是警告!”此刻的厉行,眼神都具有攻击性,他坦言:“我想揍你很久了。” 萧熠挑眉,“看来我不是一个给力的对手。根本入不了你的眼。”注意到贺熹不着痕迹地靠近了厉行一些,他适时鸣金收兵:“不过你给我注意点,不给力不代表我就不关注你。” 最后三个字被咬得极重,厉行听出话语中隐含的挑战意味。他扬眉微笑,颔首启口:“视目以待。” 目送萧熠的车子离去,厉行与贺熹迎面而立。接到他投过来的深深的目光,贺熹心酸泛滥。 这样静静地过了片刻,厉行抬手,将她被风吹乱的长发别到耳后,嗓子一哑:“小七,可以让我说声对不起吗?” 光影斑驳中,贺熹的目光跌进他深情的黑眸里,自己眼底忽然湿了。 心一阵温柔的牵动,深邃的眼底翻涌着款款深情,厉行试探着握住贺熹的冰冷的小手捂在掌心:“怎么那么傻呢,为什么不告诉我我妈去找过你,怎么对我那么没信心,啊?看着你和他走过安检,看着飞机从我头顶飞过,知道我有多怕吗?我真怕你再也不回来了。警校报道那天天没亮我就去了,我想等你来了就算当众跪下都得让你收回分手的话……” 别过脸微微仰头,厉行稳了下情绪才继续:“五年前我回来过。当时接到命令我动身赶到a城,行动前一晚在你家楼下站到凌晨,始终没等到你房间的灯亮起。第二天我按计划乔装去到机场,看见你和你妈妈,还有他一起从里面出来。任务完成回到部队,下直升机那一刻我的腿居然软了。”停顿了很久,他最后说:“按规定每次执行任务前都要写遗书。从那一次起,我就再也没写过了。” 那段时间厉行痛苦得无处发泄,他想喝酒,他想打架,甚至于,想杀人!可他是一名军人,中国特种兵!他必须理智地控制自己的情绪,除了如常参加训练,如常领受任务,他别无选择。其实他不禁颓废地想过,如果哪一天我死了,小七会不会记得我?然而每当有了新的任务,摘下肩章时他都会提醒自己,“我已不再是小七的依靠,但我还有我的责任。”所以闻到空气中弥漫的火药味道,厉行就变成了另一个人。他浑身散发出的冷厉杀气,令对手胆寒。 “我最后一次执行任务受伤后和夏知予有过一次交谈,那是我们惟一一次平心静气地交谈。然后她放下了,随她外公回了a城。后来我想其实是我一直用错了方法,如果我能早一点换一种平和的方式拒绝她而不是太过尖锐,或许她的征服欲就不会那么强烈。她之所以在婚礼那天和你动手,我问过她,她说她输得心有不甘,因为我们居然还没有和好。” 静静地听他说完,贺熹咬住下唇,颤声问:“那你以前写了什么?” 回想那一刻的心碎与思念,隐忍多年的泪几乎就要不受控制地滑出眼角,厉行竭力控制,开口时声音依然有些哽咽,他低语:“小七,回来看看我……”当她真的回来,但身边却站着别人的时候,他不敢再奢望她回头了。 他低沉的话语在她耳边激起千层浪,那些散落的疼痛强烈地冲击着贺熹的心,她的眼泪无需酝酿就已涌进眼眶里,包括那段少年时期埋下的疼痛与心酸,根本没有办法控制,只能任由泪水浸湿了脸颊,她泣声说:“对不起……” 贺熹以为只有自己承受着煎熬,却不知道他在特种部队承受的不仅仅身体的摧残,也和她一样倍受心灵折磨。明明都是那么在乎和想念,明明都是那么不舍和心痛,怎么就成了这样?! 都说在爱情的世界里每个人都是傻瓜。那么厉行和贺熹,到底谁比较傻?! 其实,无论是谁,都很难为这样的问题找寻标准答案。如同那一场年少时代的爱恋,谁又能客观地评判,谁错的更多一些?只能说,十几二十岁的他们,相爱在彼此还不懂爱的年纪。 终于在这一夜澄清当年一连串的误会与错误。六年的漫漫时光被缩短,短得好似他们从不曾分离。厉行揽臂将贺熹抱进怀里,她身上真实的温暖令他抑制不住地想哭。 谁说往事是用来回忆,再相见又如何?厉行偏不信。他要证明,往事是可以继续的,再相见,便可再相爱。只要爱在,没有什么光阴不能追回,没有什么错误不能纠正,更没有什么误会,解释不清! 更紧地抱住她,厉行温柔的声音在贺熹耳边晕开:“你不需要说对不起。你的守候、等待、坚持,已经是我最大的收获。为了这些,前因后果由我一力承担。小七你只需要站在原地,所有的距离由我来拉近,来走完。行吗?” 贺熹哭得更厉害了,但她也同时伸出手抱住了他劲瘦的腰。 她无声的回应牵动了厉行的痛觉神经,隐忍的泪终于落在她颈间,厉行低语:“谢谢!” 正是夜晚最静谧的时刻,繁星铺满了天空,树影倒映在路上,从这一刻起,他们不必再靠回忆取暖。明日,不再是天涯。 半生熟23 都说恋爱中的女人最漂亮。这句话着实被贺熹验证了。她本就是个娇俏的人儿,如今又和心心念念了六年的人重拾了恋爱时光,心情的阳光指数自是不言而喻,哪怕一时还不能完全进入状态,依然掩饰不住发自内心的雀跃。所以即便没有公告天下,也被刑警队的同事发现了倪端。 觉察到她与以往不同的神采奕奕,老虎捅捅肖峰的胳膊,贼兮兮地说:“小贺今天怎么了,从早晨嘴角就翘着,我都担心这样下去晚上她放不下来。” 侧身看看低头看文件的贺熹,肖峰一乐:“你还别说,今儿好像特高兴。”手臂搭在椅背上,他调侃道:“贺熹,有什么高兴的事给大家分享一下,别自个儿偷着乐。” 看吧,不是只有女人才八卦。正所谓:八卦之心,人皆有之。男人有时更甚。尤其像刑警队里全是大老爷们,就一个漂亮的单身女孩时,她不是焦点谁是呢,不八她卦人生哪里还有乐趣可言? 肖峰一开口,办公室里的警员纷纷看过来。 贺熹啊一声,见同事们都盯着她小脸唰地就红了,却还故作万分深沉地辩驳道:“哪有什么事啊,我看案例呢,看案例。” “案例?”老虎特好信,闻言竟凑过来了,歪着脑袋看看贺熹桌上放着的文件:“我看看什么案子能把你看乐了……” “哎呀……”贺熹推他一把,紧张地把文件抱在怀里:“你怎么那么欠儿呢,欠登儿!” 老虎已经看到案头了,转头向同事们公布道:“一件杀人案居然能看乐了,她是不是女的啊?” “你敢怀疑我的性别!”贺熹拿文件打他: 陈大鹏见状打趣道:“春天来了,贺熹谈恋爱了。” 老虎边躲贺熹边骂:“你有病吧,秋天还没过呢,你就春天里了。”然后扭脸一派严肃地问贺熹:“不会那么不幸的被他个乌鸦嘴言中了吧?” 陈大鹏接口损他:“你那么紧张干嘛啊,不会真打贺熹主意呢吧?要是的话你可快退了吧,别丢咱们刑警队的人……” “怎么丢人了我?知不知道什么叫‘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知不知道‘肥水不流外人甜’,纵观咱们队就这么一枝花,难道还能让她流落到外面去?那我们也太挫了。”以手指理了理发型,老虎做一脸不屑状:“算了,说了你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9 半生熟 作者:沐清雨 分卷阅读19 也不懂,和你这种大老粗不能谈太有深度的话题。”末了又拽拽地批评道:“没文化,真可怕。” 旁边专心工作的周定远开口道:“就算不外流,也轮不到你。抓紧干活吧,等会要开案情分析会。贺熹,陈彪的情况了解得怎么样了?” 贺熹回答:“都清楚了。” 周定远嘱咐:“仔细点,别漏了细节。那是个人精,不能有丝毫闪失。” 老虎不解地问:“干嘛让小贺把陈彪的情况吃得那么透啊?不会真要使美人计吧?陈彪可不是人精是禽兽啊。” 周定远皱眉:“不该问的别问。” 老虎俯耳对贺熹小声说:“咱不干啊,要被吃豆腐的,亏!” 贺熹回他一个感激的眼神,坐下来接着看文件。才翻了两页就收到厉行发来的短信,他汇报行踪:“我去趟师部,晚点来接你下班。等我啊。” 尽管分开得久了,可贺熹依然喜欢那种静静地、他在身旁牵着她手的感觉。所以此时收到厉行的短信,她挺自然地回复:“你怎么出院啦?雅言姐批准了吗?我告诉你不能偷跑啊。” 多大的人了还偷跑?即时进入谈爱状态的厉行微微嗔道:“我又不是你!”随后补充:“烧已经退了,没大碍,别担心。” 不自觉流露的关心让贺熹有点不好意思,她嘴硬地说:“谁担心啦,臭美!”忽然想到什么她又发了一条信息:“可我打算下班去接小黑的。它在……萧熠那。” 厉行的电话随后而至,接通后他一句废话都没有直接问:“怎么在他那?” 贺熹解释:“我这不是刚调职嘛,怕没时间照顾它,就送他那去了。” 厉行手上打着方向盘,对着耳机说:“接回来吧,它也不爱在那儿。” 贺熹扑哧乐了,“你怎么知道它不爱在啊?你又不是它。” 厉行几乎脱口而出:“我要是它我都不去!” 贺熹咯咯笑,“你看你怎么那么暴燥呢,不爱去拉倒呗,我自己去接就行。”原本她是想下班接完黑猴子去医院看他的,谁知道他个神人就出院了。 厉行否认,“我没暴燥。” 谁信啊!贺熹笑得糯糯的,心里暖融融的。而她此时憨憨的傻笑给外人的感觉就是,久旱逢旱雨!于是,坐她对面的向东学着她的语调说:“你看你怎么那么暴燥呢……”话音未落,办公室的警员们全笑了。 之后,贺熹和队友去多功能厅参加案情分析会,副局牧岩到场。 看过幻灯片,卓尧神色严肃地沉声布置:“据可靠消息,陈彪会在近期内潜回a城,具体时间尚未确定,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个月之内。他这次回来除了要给他儿子过生日,还会有其它动作。我们不急于抓捕他,而是放长线钓大鱼。之前我们判定他就是幕后主使,但经过调查,他身后另有其人,是一个绰号‘老鬼’的男人。所以我们现在把陈彪作为突破口,引出‘老鬼’。” 示意周定远把资料递给贺熹,他继续:“这是你的新身份,从下个星期开始你每晚都要去天池,一旦陈彪出现,想方设法认识他,从他口取套犬老鬼’的消息。” 贺熹翻开文件,里面有她新身份的档案资料:米佧,二十六岁,毕业于c城a大,目前就职于……她以眼睛过了一遍,默默记在心里,同时细心地点检了米佧的相关证件。 得到卓尧的同意,周定远补充道:“天池那边,贺熹你要事先打个招呼,陈彪知道萧熠和你认识,且关系非浅,那么你们俩就不能假装不认识,萧熠那边你出面会比较好,请他配合一下我们的工作。” 贺熹点头:“明白。” 特警出身的牧岩目光犀利,他掷地有声地说:“短时间内,江平路国际公寓发生两起枪杀案,罪犯手法熟练、手段凶残、这种疯狂的行为是对法律和身为警察的我们的藐视。陈彪是破案的关键,同志们加把劲,一鼓作气将案犯擒获!” 所有队员齐声应:“是!” 牧岩点点头,看向贺熹:“注意安全。即便任务失败,也不能接受陈彪的任何邀约。你的工作范围仅限天池娱乐会所之内,我们的同事会暗中配合你。” 贺熹应下:“是。” 会议结束之后卓尧把贺熹叫进他办公室单独谈话:“根据档案上显示的米佧的身份,你尽管放心,陈彪是绝对查不出什么的。我要和你说的是,行动期间你那条拉布拉多犬不允许出现,另外提醒你,一切行动听指挥,否则我就把你送回政治处去。”原来他担心贺熹为了破案答应陈彪外出的要求,令自己陷入险境。说白了,他没把握这个端枪就来精神头的小霸王花不服从命令。 贺熹拿眼神撇了他一眼,略显不情愿地说:“坚持服从命令。”这一撇正好看到他办公桌上一份集训名单,她顺口问道:“集训什么时候开始,行动结束之后吗?” 卓尧随口应一句:“明天。” 贺熹一惊:“明天?怎么我没接到通知?” 卓尧的反问理所当然:“你又不在参训之列要什么通知?” “什么?”贺熹掀桌:“为什么我不在参训之列?难道我不是刑警队一员吗?卓尧你给我解释一下凭什么!”情急之下她连上下级观念也顾不上了,直呼队长名讳。 卓尧抬眼:“那么激动干嘛?这次训练和以往不同,是要拉到部队去的。那里全是男人,就你一女的让人家怎么安排?而且你有任务,怕时间调控不过来。” 还要去部队?那说明打破了以往常规训练的方式,贺熹更要拒理力争了。她压住火气和卓尧讲道理:“部队那么大,难道还装不下我了?行,不好安排是吧,不用他们安排了,我不在部队住,每天回家。但我保证遵守训练时间和不影响任务质量,你还有什么话说?” 仅有的耐心被耗光,卓尧脸色微沉,“你是队长我是队长?要不你来安排?” 贺熹又冲动了,她没好气地说:“你要是同意我就安排。” 卓尧一字一顿:“我不同意!”然后把参训名单往抽屉里一收,下逐客令:“你可以走了。” 贺熹的火气也上来了,与卓尧互瞪了一会,她转身就走。可一分钟不到她又进来了,抄起桌上落下的文件,撂下话:“我有意见!” 当门“砰”一声被甩上,卓尧气乐了。 半生熟24 师部参谋长办公室里,厉行和赫义城正在观看演习录像。 注意到画面中直升机队形变化,厉行眉头一皱:“这种情况下,锥形反扑回地面造成的火力攻势不如扇面的面积大,杀伤力也不够强。还有你看,这架武装直升机无论是在飞行高度和速度方面明显就是起引领作用的,移动指挥部不宜有过大幅度的动作,太容易暴露。” 是暴露了,连规避动作都没来得及完成就被锁定了。赫义城揉了揉眉心:“就是在这个队形变换的过程中移动指挥部被端了,指挥官成了俘虏。” 意料之中。厉行点头,神情专注地盯着屏幕,接着画面切换到另一场对抗,战火纷飞中,他说:“为了保存实力过早地暴露了核心力量对红军很不利,如果让火力连在九点钟方向吸引蓝军火力效果应该更好。” 赫义城眼睛一亮,按下暂停键使画面定格,他指着屏幕一角:“你说这里?” “然后让破袭小组顺着十二点方向返回指挥中心,伤亡相对能减少一半。”厉行以手圈出一条撤退路线。 赫义城恍然大悟:“我和贺泓勋怎么就没想到呢。” 厉行反应过来:“这是去年我们团和特种大队那次对抗?” 赫义城苦笑:“之前那个演习被俘的指挥官就是我。” 没错,厉行看的个回放是赫义城被贺泓勋俘虏那次,第二个则是贺泓勋收拾夜亦手下特种兵那次。都是厉行调回来之前五三二团赢得非常体面的仗,他没赶上,今天首次看到从导演部要过来的录像,目的在于研究总结前期作战失误之处,避免在季度演习中犯同样的错误,这是近期赫义城和厉行一直在忙的事。 等两人看完录像,最终确定了季度演习的作战方案,已经快七点了。赫义城和厉行一起下楼,一个去陆军医院,一个去刑警队。分开前赫义城出人意表地透露:“有个心理准备,下个回合的对抗,”停顿住,他指指厉行,又指指自己,下战书:“这回不包了你们五三二团的饺子我没法向师长交代。” 厉行傲气地一挑眉:“我也担负着同样的使命!”交锋是早晚的事,不体面地赢得绝对的胜利他也没法向贺泓勋交代。 路上给贺熹发了短信她没回,到了地方打她手机竟也没人接,厉行不解,下车进了刑警队。 值班警员并不认识厉行,但见他穿着军装,肩膀上扛着两杠一星,便放心地告知:“贺警官应该还没走,你直接去她们办公室吧,二楼右转。” 厉行道谢后上楼,敲了两下她们办公室的门没人应,伸手一推,门没锁。办公室没开灯,贺熹趴在靠窗的办公桌上睡着了。 温柔的月色,温柔的她,厉行不自觉扬起了唇角,竟舍不得打破这一刻的宁静。片刻后,他行至贺熹身旁,轻轻摸摸她的发顶,以蕴含笑意的声音轻声说:“醒醒,到站了。” 贺熹含糊着嗯一声,侧了侧头又没动静了。 厉行笑,俯身凑到她耳边吓唬她:“再睡就过站了,a城到了。” “啊?”贺熹猛地抬起头,腾地坐直了身体,却被厉行按住了肩膀,听到他低沉得恰到好处的声音:“就你这警觉性怎么调刑警队的?被人抱走了都不知道。” 贺熹揉揉眼睛,憨憨地抱怨:“你怎么才来呀,我都等睡着了。”确实困坏了,昨晚不知是太兴奋还是怎么的,她凌晨才睡着。 有着浓浓睡意的声音似娇似嗔,是贺熹难得展现的温柔的一面。厉行的心为之一软,拉她起身,不自觉就放柔了语气:“饿了吧,想吃什么?” 贺熹被他牵着手,边往外走边建议:“先去接小黑吧,晚了影响萧熠休息。” 厉行没有异议,先载着贺熹去萧熠的公寓了。 没想到厉行会来,萧熠的脸色很不好,一副老子懒得理你的表情。厉行就更看他不顺眼了,俊脸上分明写着你不理老子老子也不想理你的字样。于是,两个男人默契地上演沉默的境界。 其实厉行本不想上来,可想到拉布拉多犬的伤口应该还没完全愈合,他还是跟着贺熹进了卧室。黑猴子很老实地趴在大床中间,听见动静动了动,等见到厉行立马昂起了小脑袋,一双小眼睛瞪得圆圆地,嘴里哼哼着像是发怒,又似撒娇。 厉行弯唇,走过去轻轻拍拍它的脑袋:“走吧兄弟,接你回家。”说着伸出手将黑猴子抱了起来。 见黑猴子以脸蹭蹭厉行的衣服特别乖,萧熠疑惑地问:“它怎么不认生了?”他明明记得自己次接近它的时候,那家伙气哼哼的差点咬了他,要不是贺熹喝住,没准自己手背上就会留下它的牙齿印记。同样是男人,怎么差别这么大?萧熠是不会承认厉行比他帅的。 闻言,厉行缓和了脸色,等走到门口才说:“它和我熟。”然后不理会萧熠,径自走进电梯。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20 半生熟 作者:沐清雨 分卷阅读20 接到萧熠递过来的询问的眼神,贺熹硬着头皮老实交代:“那个什么,小黑是他送我的。” “靠!”萧熠骂了一句,在贺熹跑进电梯时喊道:“以后不许往我这送,恕不接待!” 车上,坐在后座的贺熹边摸黑猴子的脑袋边说:“你以后别对萧熠那样,我和他没什么。我们认识六年了,他对我就是哥们的那种。” 厉行目不斜视地注意着路况,“我怎么看他都像个精装歹徒。” 贺熹自身后捶他肩膀一下,“歹徒抓多了吧,看谁都不像好人。” 厉行纠正:“我们从不抓,都是就地击毙。” 不难发现他对萧熠戒心很重,贺熹凑过去下巴搭在驾驶座的靠背上,歪着脑袋问:“要是我真和他在一起过,你介意吗?” 厉行微一侧头贴了下她的脸,以一种颇为大度的语气说:“女人要有历史,男人要有将来。”倒车镜里发现她在笑,他又补充道:“不过你的历史,注定得终结在我这。” 我的历史从来就没出现过你以外的人。贺熹想着,转头以手指点着黑猴子的脑袋,宣告:“你的也一样!” 等越野车停稳,贺熹下来才发现厉行带她来的地方很熟悉。是他读军校时,他带她来过很多次的“一锅粥”,她最喜欢他们家的招牌粥——鸡肝粟米粥。 那时候贺熹高二,学业相对繁重起来,厉行担心她视力下降,所以每次她来军校看他时,他就给点这个,既对视力好又养血。后来还特意查了这个粥的原料和制法抄给她,让她带回家请家政阿姨做给她吃。 时光倒流,退回到少年时那段两地分隔,却又彼此惦记的日子。贺熹记得有一次厉行除了给她点了一份粥还点了好几样小吃。她那天食欲大开,统统吃光不说,等厉行正准备付帐时她忽然扬声对服务员说:“再来一份!” 厉行见状坐着没动,在她开始吃的时候他故意掏出兜里的零钱开始数。 贺熹嘴里吃着粥,含糊不清地问:“你干嘛呢?” 厉行倪她一眼,回答得一本正经:“超预算了,我看钱够不够。” 贺熹抬脚在他小腿上踢了一下:“真抠,小气鬼。”然后帅气地从背包里掏出一张老人头砸在他面前,得意洋洋地说:“今天是六一儿童节,我爸爸给我发的过节钱。” 厉行破功了,笑得形象全无,险些从椅子上摔下来,“你也就这点出息,靠过个儿童节赚点零花钱。”被她捶了一顿,他俯在她耳边痞痞地说:“叫声老公,我发两百。”然后不无意外地,被打赏了一顿暴捶。 普通,甚至是简陋的一顿晚餐,确切地说是宵夜,唤回了那段幸福时光。看着厉行相比六年前更显刚毅和英俊的面孔,贺熹舀了一勺粥递到他嘴边。厉行愣了下,随即弯唇一笑,就着她的手吃掉。 那些无形中横在心间的距离,仿佛随着这个动作,又被拉近了一些。 回去的路上,贺熹把没被纳入参训之列的事粗略地和厉行说了,她恼火地抱怨:“根本就是歧视女性。还说不好安排,时间调控不过来,都是借口。凭什么不让我去呀,怕被我打趴入丢脸吧?你们男人最小心眼了,我不就是没控制住了顶了几句嘴嘛,干嘛就给我小鞋儿穿啊,没风度……” 厉行偏头看着贺熹,觉得这一刻发牢骚的她像个孩子,有种娇憨的可爱。忽然就想吻她。于是他停了车,在她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时,解开安全带倾身吻过来,堵住她喋喋不休的小嘴…… 一记缠绵的深吻,令彼此都醉了。当贺熹软在厉行有力的臂弯里,她轻轻搂住他的脖子,温柔地回应……如此甜蜜亲密的吻,他们似以等待得太久,太久…… 尽管不舍,把贺熹送回家之后,厉行还是赶回了部队。半路上贺泓勋打来电话,说等他回去布置一项任务。厉行原以为是演习的事,闻言热血沸腾地往回赶,结果贺泓勋却说:“有个训练,你带一下。” 厉行伸手去拿文件:“什么训练?” 贺泓勋卖关子:“特殊训练,不是部队内部的。” 文件还没翻开,厉参谋长就给放回去了,“不是部队的不归我管。” 贺泓勋似笑非笑:“确定不管?”见厉行站如松地没有接的意思,他说:“那行,我安排别人。我就说给个小警队搞什么训练,简直浪费时间……” “警队?什么警队?”厉行忽然有所领悟,急急拿起文件翻开。 “管吗?”贺泓勋憋着笑:“看好了啊,名单上没有小七。” 半生熟25 厉行算是知道什么叫“站着措辞不腰疼”了。他极其后悔怎么之前没仔细问问贺熹是什么集训,而他居然还发挥口才劝了她一番,当贺熹皱着小脸勉强地说:“那好吧,不去就不去吧。”时,他还挺有成就感。所以说,心疼女朋友这种心情,有时也挺坏事。 懊恼地耙耙头发,厉行不禁问:“怎么没她啊?” 贺泓勋幸灾乐祸:“舍得让她来啊?这次的训练强度可不一般,他们局长说了,不想看到他们没被累趴下。” 够狠的。可对于训兵来讲,厉行是深有感触。记得当年他接受特种兵集训时,他的教官常说:“我不喜欢看到你们闲着!”所以当他成为参谋长开始带兵时,他也秉持这样的原则。他坚信,惟有高强度的训练才能提升作战能力,让兵在战场上少死几个。哪怕现在是和平年代,身为军人的他们也必须有忧患意识。而如果没有经历过地狱般的磨练,厉行也早就在那次重伤中盖国旗了。 自然是舍不得。可参训就意味着贺熹天天在他眼皮子底下,这么难得的朝夕相处的机会,谁放弃谁傻啊。于是厉行和团长同志理论:“耍我是吧?任务给我,然后不让她来,存心让我着急上火呗?我可是把话撂这儿,都是爷们的话,我是不能保证会不会天天兴起,半夜让他们打背包,五公里越野。” “臭小子!”贺泓勋啪地把手边的文件袋丢过去砸他,调侃道:“和好了是吧?不没事给我雨中加速跑了?有心情和我谈条件了还。” 厉行接住文件袋,眼角眉梢尽是笑意:“谈条件是客气的。要是明天没在训练场上看到她,我就改变策略直接收拾她队友。如果人来了呢,或许可以采取柔和点的方式练他们。” 贺泓勋忍笑训他:“好意思以权谋私。” 看贺泓勋的样子就知道有门,厉行慢条斯理地揭他短:“听说谁家的嫂子也是军训期间拿下的。我仿佛、依稀记得,战场上收妻可是不符合军规的。换成以前,那可是要……” 他话还没说完贺泓勋就跳脚了,咬牙切齿地说:“情报工作做得不错,等我想想怎么犒劳你。” 厉行朗声笑:“就犒劳我个媳妇吧,光棍挺多年了,那滋味你知道。” 贺泓勋被气笑了,他拿手指指厉行:“等你赢不了对抗的,咱们秋后算帐。” 上战场他最擅长了。厉行笑笑,傲气自信的那种:“保证体面地收拾了他们!” 了解了下警队训练的细节,临走时厉行诚恳说道:“谢谢你团长,改天我请你喝茅台。”他知道在自己和贺熹的事情上,贺泓勋的助力很大,还没正式见家长就得到大舅子的认可,厉行心中的感激不言而喻。 贺泓勋笑纳了他的感谢,然后嘲笑他的酒量:“和你喝没劲,一杯下肚就钻桌子底下去了。而且据说小七不准你碰酒,被发现了不止收拾你估计还得连累我啊。” 看来是那晚喝酒时说秃撸嘴了,厉行不好意地笑了,有点孩子气地小声说:“咱俩偷着喝。” 然而第二天一大早牧岩却打来电话,因为临时有任务,警队到部队集训的时间需向后延迟两天。这也恰好给了厉行准备的时间。考虑到不能影响团里士兵的日常训练,厉行领手下的兵去到后山的空地上,短短两天时间就根据那的天然地理环境,在直径十公里范围内设计搭建了一个临时训练场。 集训前一晚,厉行接到贺熹的电话。这是和好后她次主动给他打电话,看到来电显示闪动着她的名字,厉行已经猜到是什么事了。 不自觉扬起唇角,厉行轻唤:“小七。” 贺熹的声音清甜中透出不加掩饰的兴奋,她说:“我可以参加集训啦,队长居然通知我明早和大家一起出发。你说有多不可思议,我又能去啦,道歉果然有用。” 如果自己不是教官,真是不知该拿这么喜欢受训的女友如何是好。厉行轻笑,别有深意地嘱咐道:“那就好好训,乖乖的。” 贺熹的眼睛弯成月牙形:“知道啦,集个训我又不会闯祸。而且我已经听你的话和卓尧道歉了,看样子他是接受了,你不用担心。” 厉行笑:“那就好。” 次日清晨,卓尧集合所有参训队员,统统带往五三二团。 走到半路贺熹就发现不对劲了,她问师傅周定远:“我们是去哪支部队啊?” 周定远正在闭目养神,他平静地说:“十六师五三二团。” 贺熹一惊,追着给厉行发短信:“你居然不告诉集训地点是你们团?!”这等会到了地方让她的队友看见厉行,还不误以为她和队长掀桌是为了他呀?天池那次冲突,警队里谁不知道下了特警枪的厉参谋长啊?尤其现在他们确实是,那种关系。贺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再彪悍,也还是会不好意思的啊。 厉行的回复稍慢了些,好半天他才说:“你也没问!” 你给我等着!贺熹腹诽着,赶紧发条信息警告他:“我参训这段时间你不许出现,把脸给我蒙上。” 技术难度似乎有点高。厉行反问:“那怎么给你们训练?” 他还是教官?!贺熹彻底风中凌乱了。也不知是被刺激的,还是太兴奋了。总之就是,很复杂。 等警队人员到达训练场,已有两名年轻的军官等在那里。当贺熹从车上跳下来小跑到队列尾端站好,少校参谋长出现在清晨的暮霭之中。身穿作训服的厉行,身姿挺拔,步履铿锵。 晨光中走来的他,轮廓深邃硬挺,眉目飞扬拓达,那种不自觉外现的静谧气质,阳光般直接耀目。贺熹远远地凝望着,一时恍神。 在队列前站定,厉行以目光从参训队员脸上一一掠过,最后锁定在贺熹身上。停留仅是一秒钟,然后他以浑厚低沉的嗓音说道:“我叫厉行,是你们的主教官,后面两位是助教。部队有部队的规矩,各位来到这里就必须遵循,任何人都不要试图破坏。接下来的半个月,除了训练、吃饭、睡觉,没有其它。不过放心,整不死谁。如果真把谁累倒下了,我也会派兵给抬回去,然后通知他的领导家人,因为他的部下儿子太笨,容易 over,请他们领走……”不只贺熹,包括卓尧在内的所有参训人员听到这儿全笑了。 紧张的气氛淡化了些许,厉行适时敛去与贺熹对视时显露出的一丝笑意,“我来说一下训练内容,阶段是基础类训练。什么是基础训练?无非就是立正、稍息、跨立、停止间转法、步法(齐步、正步、跑步)、横队、纵队的看齐、行进。知道各位都是精英,把宝贵的集训时间浪费在小学生都能完成的训练科目上实在大材小用。”回身,厉行的视线投向九点钟方向,“看见了嘛,只要你们达到他们的标准,阶段的训练即时结束。反之,我不介意用所有集训的时间反复操练。” 警队队员顺着厉行的视线看过去,九点钟方向百来人的方队犹如一块磁铁般相互吸附着,步伐整齐得让人不敢相信那是一百来人的个体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1 半生熟 作者:沐清雨 分卷阅读21 组合而成。 前来参训的警员都知道五三二团是一支倍受军里关注的部队,其侦察兵更是是王牌中的王牌,军事素质相当过硬。今日一见,果然不凡。想到为期半个月的集训,众人忽感压力。 领队的是副连级军官陈卫东,他在远处站定,朝参谋长敬礼。厉行抬手回以标准军礼,陈卫东领会,将队伍原路带回。 厉行不再多言,他相信眼见的说服力大于口说。于是,集训拉开序幕。按原定计划阶段的训练由助教完成,厉行离开训练场。 毕竟都是老警察了,即便受了视觉冲击,如此枯燥乏味的训练还是被警队的队员们忽视和鄙视了一番,可当助教毫不客气地喝令卓尧就地二百俯卧撑,谁也不敢起刺了。 什么叫杀鸡儆猴?一入军营深似海。 然而参训队员里也有认真的,例如贺熹。集训的名额得来不易,贺熹丝毫不懈怠。而她底子似乎也不错,在清一色的男队员中没显露出半点劣势。一整天下来,助教都赞不绝口:“小霸花不赖啊。” 转头望着贺熹变得严肃的神情,感受着一个女孩儿面对挑战时暴发出来的专注和热情,卓尧不再计较她时不时发作的倔强和冲动,无法不欣赏。 结束一整天的训练,贺熹和队友们一起到食堂用餐。之后根据分配,大家被带到临时宿舍休息。因为是女孩子,贺熹的住处和其他人不在一起,由助教亲自送她过去。 对于五三二团贺熹如走平地,不无意外地站在家属楼下面,贺熹有点尴尬地挠了挠脸颊,心想厉行咱俩的帐又有得算了。没错,贺熹的住处,就是团参谋长厉行的专属房间。 厉行的房间非常整洁有序,是一名军人应有的整齐划一。窗明几净自是不必说,刀削似的豆腐块被子极为显眼。不过贺熹可是完全不客气,助教离开后,她直直躺在厉行那张双人床上,大大地伸了个懒腰。 就在贺熹翻过来滚过去破坏厉参谋长的内务时,她敏锐地听到走廊里传来脚步声。在钥匙声响起时,贺熹噌地起身,三两步奔出卧室,冲到客厅躲在门后,摆出格斗姿势。 厉行刻意放轻了开门的动作,本想给贺熹搞个突然袭击。结果推门的动作才完成一半,一道纤细高挑的身影瞬间挡住视线,紧接着,感觉到她修长的腿带着风声扫过来。 厉行没敢怠慢,他侧身移步的同时抬高手臂,稳准地格挡开贺熹出其不意的进攻。然后,他化被动为主动,顺势屈肘,试图击向贺熹的肋部。没想到他会有此一招,贺熹果然上当,她急于闪躲,身体不受控制地倒向旁边。厉行弯唇,长臂一伸握住她手腕来了个反剪,随之将人带进臂弯里,微微嗔道:“傻乎乎的。我能真打你嘛,躲什么?”投射到贺熹脸上的目光具有野性的温情,厉行俯过身低声道:“还是想我了—投怀送抱?!” 半生熟26 贺熹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尽管与特种兵出身的厉行实力悬殊,但她的单兵作战能力是不容忽视的。一场偷袭未见成效,她本就不服气,又见厉行故意逗她,脸上更挂不住了,心想反正他不会松手摔着自己,竟单腿着地支撑身体的重量,出意不意地踢出右腿,想从后面攻击厉行的手臂。 厉行的防范意识是随时都有的,不敢说她转转眼睛就清楚她要干什么,可对于贺熹不服输的脾气还是了解的。意识到她又要出招,他从容不迫地单手扶住她肩膀,右手快速抬起,反挡住她的进攻。然后动作利落地拦腰将人抱起,坐在沙发上。 将贺熹抱坐在大腿上,厉行似笑非笑地凝视她绯红的脸颊:“就不能好好说话,非得以武力解决问题是吧?” 贺熹倔强地不肯依进他怀里,挺直了背脊驳斥道:“谁让你欺负我。你是没看见队友们看我的眼神,还有那个助教,就像我来参训就是为了谈恋爱。”末了还不解气地使劲捶了厉行肩膀一下,抱怨:“都怪你,干嘛安排我住这啊。我不管,我要去我哥那。” 手臂略微用力让她倚靠在怀里,厉行弯身快速在她唇上啄了一下,“我们是什么关系和你们训练本来就没有实质性的联系,总不能因为教官是我,你就不参训了吧?”以手指梳理着贺熹额前散落的碎发,厉行耐心地给她讲道理:“部队是什么情况你最清楚不过,除了家属院哪里有适合你住的地方?总不至于我厉行的女朋友要被安排到别的干部的宿舍吧?已经前豺狼后虎豹了,都到我跟前儿了就让我省点心吧,行吗?” 闻言,贺熹胡撸一把厉行精短的头发,似娇似嗔地说道:“我哪有不让你省心啊,什么豺狼虎豹,都是你自己凭空想出来的。”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骑坐在厉行腿上,贺熹孩子气地掐住他的脖子:“那你说,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好歹让我有个心理准备吧?这下好了,人尽皆知,你说我脸往哪儿搁,啊?” 说得好像他多见不得人似的。双手圈住贺熹纤细的腰,厉行配合着她故意翻白眼装死:“我这不是想给首长一个惊喜嘛,怎么反倒犯错误了呢?” “惊吓还差不多。”贺熹晃了晃他的脖子施以惩罚,要求道:“你给我道歉!” 厉行笑,笑容泛着特有的慵懒气息,收紧手臂让贺熹紧贴在怀里,他将唇贴在她细滑的颈间,轻轻啄着:“怎么道……嗯?以身相许行不行?” 记得曾子航在“女人不狠,地位不稳”一书中写道:“从生物属性上来分析,男人都是天生的流氓。”由此可见,男人没有所谓的正经不正经,只有动情不动情。比如厉行,心爱的女孩儿就在怀里,他把持着没直接把人连壳带肉全部吃掉,只是嘴上吃点豆腐绝对不算禽兽行为。所以说恋爱中的厉行,不再是一名军人,而是一个男人。 温热的气息灼烫着贺熹的肌肤,令她有种眩晕感。双手本能般抓紧厉行的肩膀,她的头微微后仰,底气不足地耍赖:“你想得美,我不管,反正你得道歉……” “好,我道……”话音消弥,厉行突然用力在她颈间吻吮了一口,以唇在贺熹如婴儿般细嫩的肌肤上烙下专属于他的爱的印记。 那种唇贴在肌肤上的酥麻感,以及被吻吮的瞬间那种有点疼,又让人渴望的陌生而异样的感觉令贺熹的身体颤抖了,她情不自禁地嗯了一声。 她似呻吟般的声音刺激了厉行,将她搂入怀里,拥紧,他以略显粗糙的脸颊蹭蹭她的,平复了片刻才以罕有的情浓的声音询问:“小七,什么时候嫁给我?”明知道不该如此急切,明知道现在不是最恰当地谈婚论嫁的时间,厉行却控制不住地说出了心里话。 结婚?似乎是件很遥远的事情。当年厉母的话还犹言在耳,即便她现在不在了,即便和厉行之间的默契与共鸣仍在,贺熹心里的那道坎也还没有迈过去。一时间,她不知该如何回答。这种不知所措的情绪,她很少有。 感觉到贺熹放松下来的身体倏地僵直,厉行明白了。不给她退开怀抱的机会,他轻拍着她的背柔声说:“我只是想预定老公的名额,没让你现在决定。”弯唇一笑,他又道:“我这不还在试用期里嘛,有点紧张。” 紧张是因为在乎。贺熹明白。回想厉行十八岁时,他们承诺彼此坚持四年,结束分隔两地的恋爱生活;到她十八岁时,他们以为再熬个四年就可以步入婚姻的殿堂,成为彼此的另一半,牵手走进人生的另一个阶段;然而,世事事料,那么好的他们却还是分开了。可他要娶她为妻,她要嫁他为夫的初衷,十年,都未曾实现。 十年,漫长得像一个轮回。想想,就让人觉得唏嘘。可好在,她们的缘份,已满千年,早晚都会瓜熟蒂落。所以其实,也不急于一时。 厉动的声线很特别,低沉得仿佛磨砺过的沙砺,恰到好处,入耳有种异样宁谧而坚定的真实感。贺熹听着,心尖微微颤动,那种毛茸茸的感觉撩得她的心柔软得仿佛要溢出水来。搂紧他的脖子,她将小脑袋歪靠在他宽厚的肩膀上。 一个简单的依偎动作,显得贺熹格外的脆弱,格外地想要依靠厉行。 忽然间,厉行什么都懂了。包括那些她没有说出口的他母亲曾经的反对与伤害。 那是给予他生命他至亲的母亲,她的过错,身为儿子的厉行有责任承担。而且她已经过世了,他不可能不原谅。可厉行舍不得要求贺熹,他舍不得。他只想用他的爱去抚平她心上的那道伤,让她不再疼,让她幸福。 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厉行转移了话题:“步伐太快了啊,恋爱还没谈够呢,是吧?这样,让我的小七好好享受一下女朋友的特权,好不好?” 他的心思她也懂。往他怀里拱了拱,贺熹嘟哝:“什么特权,随意打你啊?” 唇角边晕开一丝笑意,厉行宠爱地说:“这可怎么整,成天就想着收拾我。” 贺熹梗着小脖子辩驳:“谁让你身手那么好,人家总是占不到便宜,你就不能让让我啊?” “哪次没让你?”贴贴她的小脸,厉行坦言:“每次见你我的警觉程度都快达到一级战备了,就怕被你出其不意地修理一顿。而且你一急就一副拼命的架式,我真担心控制不好力道碰伤了你这小胳膊小腿儿的,那还不记恨我一辈子。” 贺熹揪他耳朵:“我哪有那么凶!你说,我很凶吗?凶不凶?” 厉行纵容地笑着。这时,门外响起一道清甜的女声,牧可探进半个小脑袋替他回答:“很凶!” 贺熹被突然插进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如果不是被厉行搂着,险些从他腿上跌到地上。 意外于牧可的到来,更懊恼光顾着“打架”忘了锁门,厉行苦笑,“嫂子,你怎么来了?”其实他真正关心的是,你来多久了? 贺熹的小脸红得不行,她动作利落地从厉行身上爬下来跪坐在沙发上,双手无意识地搓了搓身上的迷彩服,才恢复了些元气批评道:“嫂子你怎么那么不厚道呢,偷听啊。” 牧可撇嘴:“我才不稀罕偷听呢。我是来告诉厉参谋长一声老杨班长给你准备了晚饭,提醒你别忘了带上媳妇儿过去吃。还有,明晚贺泓勋请吃饭,后天政委安排。行啦,我的任务圆满完成,回家睡觉。” 等牧可走了,贺熹问:“你都告诉他们啦?” 厉行实话实说:“还没来得及全军通报。”却不自知个人的小习惯已经泄露了他的心事。原来,厉参谋长有个特点,他心绪不佳时,军帽的帽沿就会压下去,那是火气一触即发的前兆。而他心情大好时,喜欢把帽沿上翘,俊颜上容光焕发的样子。细心的政委宁安磊发现后告诉了贺泓勋。 没心思细究政委是如何知道的,厉行理了理贺熹宽大的迷彩服:“走吧,陪我吃点饭。” 看看时间,贺熹不高兴地批评:“你怎么还没吃饭啊,这都几点啦?不爱惜身体,生活作息混乱!身为首长,你怎么不以身作则呢?” 厉行解释:“写预案忘了时间错过了,平时不这样。”忽然想到什么,他扳想脸反过来训她:“挑食的毛病算是改不了了,晚上吃那点猫食,明天哪来的力气训练?” 贺熹心里暖暖的,面上却跳脚:“敢情你还在我身边安插了眼线啊,怎么我的一举一动你都了如执掌?” 厉行的神情是很平静的样子,然而眉宇之间流溢出的果敢和坚毅却是军人特有的,也昭示出六年来他的成熟与成长,贺熹听到他以警告的口吻说:“不想被收拾就给我老老实实多吃点饭。等训练结束我就带你去称体重,少一斤一巴掌。” 其实他不是没吃,而是担心她吃不惯部队大食堂的饭菜才给她开小灶的吧?发现他的良苦用心,贺熹明亮的眼睛澄澈得仿佛映得出世间万物,她提议:“我们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2 半生熟 作者:沐清雨 分卷阅读22 比赛吧,看谁吃得多。” 厉行失笑:“撑坏了我还心疼,不干。” 贺熹笑得糯糯地,握紧了他宽大的手掌。 早就过了吃饭时间,机关食堂里很安静,老杨班长见参谋长领着女朋友来了,热情地说:“嫂子快坐,今儿尝尝老杨的手艺。平时就参谋长一个人过来吃饭,我都不了解自己的厨艺了。”然后不等贺熹说话,转身进厨房端菜去了。 虽然清楚部队里就这样,无论未婚已婚的都叫嫂子,可贺熹的脸还是烧了起来,她小声问厉行:“不是机关食堂嘛,怎么就你一个人来吃饭,其他人呢?” 厉行给她倒水,顺嘴回答:“团长他们都是有家的人,‘后勤部长’一召唤就都回去了,所以平时基本上就我一个人在这吃饭。” 后勤部长?反应过来是指嫂子们,想到平时他形单影只地坐在空旷的食堂里用餐,贺熹心里涌起心疼。 半生熟27 上弦月西坠,贺熹与厉行去鱼塘边散步。柔和的月光洒在地上,他们牵手漫步在水塘边。一阵风吹过,贺熹长长的发轻轻拂过厉行的脸,别样的温柔,使人心醉。 沉默由贺熹打破,偏头看着厉行的侧脸,她眨着黑亮的眼睛说:“给我说说你在特种部队的事吧。” 其实厉行也是同样的心情。彼此错过的六年,她复读的煎熬,她考入警校后四年艰苦的训练,以及她生活的点点滴滴,厉行都迫切地想要知道。 迎视她盈盈如水的目光,厉行的记忆被拉回那一段如同炼狱般的生活。 通过层层选拔,厉行一行四百六十五名战士坐着那种盖着帆布的军车,在完全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情况的状态下,在山路上颠簸了十二个小时到达了训练营。直到六年后的今天,训练营的具体方位,厉行也不知道。他惟一清楚的是,训练营位于一位荒凉的大山之中。如果不靠近,良好的伪装让人都很难发现那里是军营。 为期三个月的集训,他没有名字,没有军衔、只有编号。每天顶着个光头和战友们不停地轻装跑、负重跑至少二十公里。晚上躺在床上,全身酸疼,累得睡不着觉,而且饭也不能按时吃,有时甚至干脆没得吃。高强度的训练使得同车而来的战友在周结束时就被淘汰了一百四十二人。尽管如此,相比后来的十二小时五十公里越野跑,起初的训练依然可以用仁慈来形容。 接下来的训练愈发严酷,晚上连续不断地紧急集合,加上凄厉的防空警报和高压水柱的“洗礼”,一批批战友开始掉队。尤其是第三周进行单兵动作训练时,要在规定时间内从四十厘米高的铁丝网下面爬过,厉行想起自己趴在满是泥水的地面上,边快速向前爬边被教官用竹竿敲着头盔的狼狈样儿,忍不住笑了。 “谁让你抬头的?注意动作要领!朝前!快滚!”教官的吼骂还犹言在耳,而那一段残酷的、当时看来吞噬善良的特殊训练却无论如何都复制不了。 连续几周的体能训练,厉行的身体素质飞速提高,可身边的战友,却不停地减少。直到完成集训期间最后一个项目,连续跑了四天四夜之后,教官宣布:“训练结束。”时,厉行身体的疲劳程度也达到了极限,他瞬间瘫在泥泞的地上,睡着了……醒来之后才发现,身边的战友仅剩十一人。 两天休整过后,飘扬在风中的旗帜之下,一枚tz臂章佩戴在了厉行的手臂上。那个标志,是特种部队的士兵至高无上的荣誉。然而,要成为一名合格的特种兵,一切才刚刚开始。 离开训练营之后,厉行被分配到x城的特种侦察连,补充替换那年退役的特种兵。当然,训练时所受的非人的苦厉行是不会和贺熹提及的,他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也就和我现在训兵的强度差不多。” 贺熹也不揭穿,惦起脚摸摸他和尚一样的“发型”,微微嗔道:“小心把人都训跑了,你就成光杆司令了。” “刚戴上tz臂章那阵儿可牛了,有种‘天下舍我其谁’的感觉。后来在和老兵的对抗中被‘揍’得次数多了,性子才稳下来。”厉行不好意思地笑笑,从作训服的口袋里取出一个小绒盒,打开里面是一条小巧的子弹挂坠的项链,“这是我领枪那天开始锉的一枚子弹,在军械库里做过砝码。后来又锉磨小了,回来后配了条链子,戴着吧。”从没送过什么像样的礼物给她,本以为这枚吊坠也没机会送的。可到底还是没能忍住,在调回a城后,厉行去配了链子。而这条特殊的项链,被他随身带了几个月。 贺熹终于知道为了保证狙击的精准,厉行执行任务时所用的子弹都是经过锉磨的。想像着他低着头,专注地用小锉刀一点一点锉磨出光滑精致的子弹吊坠,她为能承载他这份厚重的深情感动得想哭。 抚摸着颈间的项链,贺熹清澈的眼里涌起琉璃雾气,她说:“告诉我你是怎么受伤的?还有你受伤时,记得我什么?” 并不想让她知道和承受太多,厉行幽幽地盯着贺熹,深邃的眼底翻涌着款款柔情,他避重就轻地调侃道:“记得你怎么气我。”掐掐她的脸蛋,他宠爱地说:“属小倔驴儿的只能顺毛摸,是吧?” 贺熹静静地看着他,此刻厉行神色上的宁谧,使他看上去高深莫测得那么迷人,她本能地唤:“阿行……”声音是甜糯的,熟稔的柔情依赖。 “……嗯?”厉行深深凝视她,他在她眼中看到满溢的柔情。于是,他不再迟疑地将人抵在树杆上,俯身吻住。 伸出皓腕搂住厉行的脖子,贺熹闭上眼睛承接他的亲吻,柔弱无骨的身体更是不受控制地紧贴在他怀里。 厉行微带薄茧的手在贺熹颊边流连不已,随着亲吻往下滑到白皙细嫩的脖颈处,当血管里血液轻轻流过的触动愈发强烈,他喟叹一声,用上些力道,手停留在她腰间重重地抚摸,任由嘴里温湿柔软的感觉慢慢融开,唇齿相戏,辗转缠绵,与厉行内敛的气质不符,他的吻里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霸道,近乎放肆…… 呼吸被吞噬一尽,贺熹有种要窒息的错觉,无力地依在他怀里,她轻启唇,回应他的热情,安抚他的急切……月光之下,树影之中,相拥的身影在若隐若现,旖旎之色连空气都显得粘稠了几分。 激情的一吻,持续了很久,直到贺熹快调控不了呼吸时,厉行才轻放开她,转而啄了啄她的鼻尖,之后唇舌若即若离地在她脸颊厮磨,贪婪而着迷地享受了好半天。 望着她的眉眼更显深邃,厉行的声音低沉了几分,哑声中带着一丝压抑,情潮暗滚:“等了一天,就盼着像现在这样在黑暗的角落里搞点小动作。” 甜蜜中透出几许浪漫的气氛就这样被破坏了。贺熹红着脸推搡他一把:“特种部队也没管好你,越学越坏。” 厉行笑,凑到她耳边坏坏地说:“没办法,看见你我就控制不住想……” 贺熹脸上一热,抬手打他:“保持距离,被战士看到影响厉参谋长的高大形象。” 厉行将她带进怀里,笑言:“我没形象。” 贺熹不依不饶:“问你话呢,怎么受伤的啊?” “投入点儿,拥抱呢。”厉行抱她更紧:“以后有得是时间讲给你听,现在先办正事。” 贺熹踢他小腿一下表示不满,之后把脸贴在厉行肩颈处,小猫一样轻轻磨蹭。 这是一个幸福的时刻。 一对相恋的人,在月光的抚摸下静静地拥抱,甜蜜四溢,时光柔软。 考虑到第二天还有训练,厉行把握着时间把贺熹送回他住处,走进卧室看到被她破坏掉的内务,他眉头一皱,爱怜地刮了刮她的鼻尖:“有你的地方果然比较乱。” 贺熹笑弯了眼睛,露出一对甜甜的酒窝,“太整齐了我看着累嘛,乱乱的才舒服。” 厉行失笑,“据我所知警校也是军式化管理,怎么没长进,嗯?” 贺熹从身后抱住他的腰:“那也是你惯出来的。” 厉行正俯身为她铺床,被她一抱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拍拍她的小手:“不惯着你惯着谁啊。” 记忆被拉回少年时代,贺熹次去厉行宿舍,乍看到刀削似的豆腐块被子,她凑过去以小手东摸摸西摸摸,“真没看到来你还是内务标兵呐。” 厉行双手抱在胸前,得意一笑:“你的内务肯定和我不在一条水平线上了。” 贺熹撇嘴,回敬道:“是你的内务水平已经不在人的水平线上啦。” 从外面回来的瘦子闻言一乐,毫不客气地揭厉行的短:“他训练的疯狂程度也不在人的水平线上了。贺熹你可得好好管管他,否则他的身体早早就得报销了。” 厉行闻言踢了瘦子一脚:“行了,就你废话多,哪儿凉快搁哪儿呆着去。” 可想而知他训练的猛劲,贺熹有点心疼。拉过他的手细细摸他掌心的茧子,她柔声劝:“你不要太拼了,身体可不是用来摧残的,等以后下了部队还要很多年要熬呢,你早早把健康透支了,到老了……”停顿了下,她低着头小声说:“我才不照顾你。” 厉行的心一阵温柔的牵动,弯身贴了贴她的脸蛋,他承诺:“我照顾你。” 贺熹抿嘴笑:“你说的啊,别到时候耍赖。我可是提醒你,有我的地方一向比较乱,你就跟在屁股后面收拾吧。” 厉行感叹:“我怎么有这么个邋遢的媳妇儿啊。” “谁是你媳妇啊?”贺熹朝他挥拳头:“让你娶不到干着急。” 厉行轻巧地捉住她的小手将人拉到身前:“等你成年我就把你办了,看你一天天的还跟我起刺儿。” “流氓,满脑子……”贺熹的话还没说完,小嘴就被厉行以唇堵住了…… 回想那段甜蜜的恋爱时光和他隐忍的渴望,贺熹将脸贴在厉行宽厚结实的背上,小声而大胆地说:“你今晚,不要去办公室了。” 厉行粗线条地没听出来她话里隐含的意思,批评道:“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孤男寡女同处一室容易起火不知道啊。” “傻瓜。”贺熹恨不得咬他。 厉行反应过来,手上加快动作把床给她铺好了,轻咳了一声:“别闹了,我走了,明天还得训练,你早点睡。”说着就往外走,手腕却被她柔软的小手抓住了。 仰脸望着他,贺熹轻责:“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啊?” 这样的目光,太媚惑;这样的邀请,太诱惑;厉行觉得多停留一秒都会把持不住。 反握住她的手,以拇指轻轻按着她的手背,他以警告的口吻说:“别撩得我起火,否则违规操作结婚前办了你!”话音消弥,他松开手,关门走人。 这份珍视令贺熹感动。趴在窗前看着他挺拔的身影,她小声喊道:“你别后悔啊。” 厉行脚步一顿,转身没好气地命令:“回去睡觉!” 半生熟28 这一夜,在充斥着厉行气息的房间里,贺熹睡得疲惫而宁静。 次日清晨,天空薄雾弥漫,神清气爽的她早早出现在训练场上。 见小霸王花居然早到,老虎幽怨道:“瞅瞅这劲头,传说中的男朋友赋予的力量啊。” 了然贺熹与厉行的恋人关系,周定远笑着打击道:“这回知道差距死心了吧,你没戏!” 老虎不服气地瞪眼,嘴硬道:“什么差距?不就一傻大兵嘛……” 肖峰以胳膊拐了他一下,提醒:“站在别人的地盘上说话别没个轻重,人家现在收拾咱们不需要理由。” 老虎故作不屑状:“教官果然比较牛。”见贺熹走近了,他笑嘻嘻地扬声道:“小贺,对象呢?没陪你晨跑啊。” 又被调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3 半生熟 作者:沐清雨 分卷阅读23 侃了。贺熹微红着脸抬腿踢他:“喊什么喊什么,当这卡拉ok了?” 老虎边躲边和她斗嘴:“怎么的,说实话也不行啊?你敢说少校同志不是你对象?敢不敢?!” 不等贺熹答话,肖峰朝三点钟方向扬了扬下巴:“老虎你这明显挑战厉参谋长的威严啊。” 老虎依然是玩世不恭的样儿,“不确认我不甘心。好歹咱也要输得心服口服吧,你说是不是小贺?”见一抹绿色身影走近,他朝身后的兄弟们一瞪眼,扯着嗓子喊道:“姑爷来啦,立正站好,干什么呢这是,严肃严肃!” 众人哄笑。 跑进队列前贺熹气鼓鼓地警告:“别逼我失控啊,到时候找人把你揍一顿扔河里。” 老虎笑,“小样的还知道找人。找谁啊,姑爷啊?” 贺熹照着他小腿就是一脚:“你还说!”见厉行走近了,她含羞带怯地将目光投向别处。 老虎那么大的声音想装听不见都不行。厉行眉宇间透出隐约笑意,心情比晴朗的天气还要好上几分。没有错过贺熹极力要掩饰的羞意,他嘴角不自觉浮起堪称“慈祥”的笑容。然而,等到厉行丝毫没有放水意思地“纵容”助教让警员们在训练场上像小学生一样不停地齐步走正步走时,老虎终于意识到,慈祥什么的,都是假象。 但是,假不假象的还不是最严重的。当厉行若无其事地顶着炎炎烈日和他们一起站军姿站了两个小时之后依然没有叫停的意思,老虎怒了,心想姑爷什么的,都是靠不住的。 厉行保持着标准的军姿,以锐利的目光一一扫过众人,以眼神提醒个别出现小动作的警员。感受到厉行投射到她脸上担忧的目光,贺熹调转视线看向他,展颜一笑,无声地告诉他:“我能行。” 当贺熹额头的汗顺着脸颊滴下来,滑落在迷彩服前襟上,说厉行不心疼是假的。对于此次特殊的训练,他内心是矛盾的。一方面心疼贺熹要和一群体力过硬的男人完成相同强度的训练,一方面又希望通过训练,提高她的作战能力。毕竟,惟有作战能力提高了才能在后期执行任务时减少受伤的机率。说到底,贺熹不仅仅是他厉行捧在掌心的女朋友,更是一名刑警。思及此,厉行狠下心,按原定计划又站在一个小时,才示意助教宣布休息。 到底不是部队的兵,况且基础类训练不过是为了让警员养成服从命令,听从指挥和密切配合的队伍整体素质,厉行自然不可能耽误过多的时间在阶段的训练上。所以在警员调整过后,他验收了训练结果,然后通知:“明天进入第二阶段个人基本体能、技能类训练。”见某位警员跃跃欲势的样子,厉行掷地有声:“也就是说从明天开始,我指不定哪儿晚就会给各位加个餐。当然,不排除每晚加餐的可能。现在,解散!” “听他这意思明天才是苦难的开始?”见周定远和肖峰点头,老虎一屁股坐在训练场中央,有气无力地对贺熹说道:“你给我使美人计搞定他!立刻,马上。” 贺熹也累惨了,她抬手以袖子抹了抹脸上的汗,想到昨晚大胆的举动,她扬着花猫一样的小脸反驳:“大哥,美人计不是对谁都有用。” 老虎特别贼,立时听出问题,哈地一乐:“别告诉我你试过不灵啊?赶紧说说怎么个情况,难道少校拒绝了你?” 贺熹自知失言,出奇不意地赏他肩膀一拳:“这一拳是报答你拿我娱乐不给钱的。” 见老虎还想说什么,周定远出面为贺熹解围:“行了别贫了,食堂的开路!” 老虎干脆放挺了,呈大字状躺在训练场上,扯着嗓子喊:“点背不能赖社会,都怪贺熹没地位!” 眼睛余光注意到与助教并肩离去的厉行停下了脚步,贺熹恨不能举枪自杀,她蹲□捡起地上的一颗小草砸老虎:“小声点,聋子都听见啦。真丢人,我以认识你为耻。” 老虎不以为意,眯缝着眼睛望着天空:“不就是丢人嘛,我都丢习惯了。” 周定远见状伸手拉他:“看你那没出息的病猫样!起来,等着我们扛你过去啊?” 老虎不理,径自说道:“老虎不发威,你们别真拿我当病猫啊,猫急了也咬人。” 这时,身后传来隐含笑意的声音,折返回来的厉行朝老虎伸出了手:“这位说话特耿直的兄弟,起来吧。” 贺熹闻声转头,夕阳的余辉中,挺拔高大的厉行身上仿佛被镀上了一层金色,显得宁谧而神秘。眼睛下意识弯成了月牙形,她孩子一样蹲在地上仰视着他。 听说了厉行是特种兵出身,加上之前在天池的交集以及两天训练的接触,老虎眼中的厉参谋长已经被贴上了冷漠、不苟言笑的标签。此时面对厉行的坦然与幽默,他一时恍然。直到看见厉行停顿在半空中的手,他才回过神来,转而伸出了手。 借着厉行的手劲站起来,老虎笑眯眯:“关健时刻还得是姑爷啊。” “姑爷”二字于厉行自然是极其享用的,柔和的目光投射到贺熹脸上,他弯唇一笑,悠悠吐出四个字:“那是必然。” 老虎向来自来熟,听了厉行的话笑得更灿烂了,甚至是被训得筋疲力尽的“仇”也瞬间散了,拍拍厉行的肩膀,他趁势说:“接下来的训练强度别整太大了,是吧?紧急集合什么的,过时的玩意了都,况且你看她个小丫头家家的也承受不了啊……” 沉默了一天的卓尧适时启口:“除了你,谁会承受不了?”转而将视线收回,与厉行对视:“别介意,兄弟们爱开玩笑。” 卓尧的话说得客气,但眼神却不如语气那般友善,厉行觉察到了,然而他只是平静地说道:“卓队也一样,厉行领受任务和弟兄们分享经验,多有得罪。” 卓尧伸手,“有劳。” 明显感受到卓尧握他手时暗藏的力量,厉行的表情依旧无懈可击,他回敬了两个字:“客气。” 考虑到第二天的训练强度将提升一个高度,厉行没有安排晚上训练,批准参训人员自由活动。 傍晚的操场上,一群官兵正在打球。经过的厉行给贺熹打电话,接通后他以习惯的指挥作战的口吻说道:“报告你现在的位置!” 贺熹扑哧一乐,明亮的眼里满是促狭:“你—床—上!” 厉行啧一声,面孔上飞起一抹不正常的红晕,他拧着眉提示:“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贺熹笑得眉眼弯弯:“那我正好挑战一下。” “什么话都敢说!我不是聋子。”耙了耙头发,厉行低声警告:“等哪天我真做出禽兽不如的事来看你哭吧。”不给贺熹插话的机会,他以命令的口吻吩咐道:“五分钟后下楼跟我汇合,吃饭去。”恰逢此时,球场上的袁帅扯开嗓门大喊:“参谋长,请求支援!” 厉行回头,看见几个战士朝他挥手,其中一个还高声喊道:“参谋长,我们要被包饺子啦,需要重火力。” 贺熹隐约听到袁帅的声音,她好奇地说:“你在哪啊?我过去找你吧。” 厉行报告了所处方位,收线后脱了上衣往球场去,边挽军衬袖子边笑着对袁帅说:“白菜帮子,中看不中吃!”话音未落,稳准地接住一个战士运过来的球,连续两个假动作,突破对方冲进内线,一个利落的上篮,轻巧地将球送进篮筐。 参谋长前来助阵,少尉袁帅顿时精神抖擞,他退居二线将指挥权交给了厉行。厉行有条不紊地带动着大家,几个回合下来,悬殊的比分短短几分钟被拉平了。欢呼声中,贺熹跑步来到球场上。 站在傍晚的天光,贺熹神情专注地看着场地中疾步奔跑的厉行,仿佛回到了那段不可取代的恋爱时光。嘴角不自觉爬满笑容,她憨憨地站在场边上,视线追随着厉行。 直到老虎幽灵一样飘到他面前挥了挥手:“阐定呐,回魂啦。”她才醒过神来。 见卓尧和同事们就站在身边,她俏皮地吐了下舌头,问老虎:“你复活啦,不是说要回宿舍睡觉嘛?” 老虎眉一挑:“头儿不批准啊,说是出来活动活动筋骨,怕我手腿生锈明儿丢警队的脸。”注意到球场上的厉行,他嘻皮笑脸:“哟,这是给少校助阵来啦?球伎不赖啊。” 反正和厉行的恋情已经人尽皆知了,她越害羞大家反而越爱调侃,贺熹索性坦然地说:“那当然了,流川枫。” 老虎白她一眼:“果然是动画片看多了。”随即朝肖峰递了个眼神:“闲着也是闲着,和姑爷切磋下球伎怎么样?”集训两天了,没见识过厉行的身手,说实话老虎多少纳闷,都是二十啷当岁的年纪,怎么他老虎就得被少校训呢? 肖峰也有些手痒,他眼睛盯着球场说:“切磋就免了,放松下倒是可以。” 可能男人大多爱运动,从集训开始就异常沉默的卓尧居然也响应了,他转脸对周定远说:“正好活动活动。” 话音刚落,球场上传来一道男声,贺熹听到有人喊道:“那个特别爱打架的小妮子过来,向我们参谋长汇报下思想。”呼应他的除了厉行砸过来的篮球,还有战士们的口哨声。 半生熟29 贺熹望向球场中央,看见袁帅朝她扬手。 对于袁帅,贺熹是不陌生的。警校期间偶尔被贺泓勋接过来玩时,他们就认识了。加之袁帅又是堂嫂牧可“偷菜”的萌友,贺熹和他就愈发熟识了。此时面对袁帅的打趣,她询问身侧的队友:“和他们玩一场吗?” 自然是要玩一场的。如此雄性的群体“撞”在一起,不擦出点“火花”哪对得起万绿丛中一点红?所以说,这场游戏不能排除表演、放松、较量的成分隐含其中。 老虎提出警队、部队分两队,五对五打全场。袁帅没有异议。厉行原想带贺熹看会热闹就去贺泓勋那吃霸王餐,结果没等他推辞一旁练投篮的贺熹都被袁帅推到了场中央。 厉行忍不住笑着呵斥袁帅:“军事课没白上,都懂‘曲线救国’了,啊?” “曲线救国?”袁帅不明所以,“怎么讲?” 视线的落点是贺熹明艳的脸,厉行似笑非笑地解释:“她一上场就发懵,根本找不着自己队友。” “什么?”老虎跳脚,扯了下贺熹束成马尾的头发:“原来你是敌军!” 贺熹朝他们挥拳头:“我才没有!” 不难看出老虎和贺熹的熟捻,厉行没有丝毫醋意,反而笑道:“兄弟你可要有心里准备,她已经被我军争取过来了。”言罢,将手中的篮球抛向半空,喝道:“开始!” 开球后肖峰把球分到了卓尧手里,卓尧一个假动作没能绕开厉行,见贺熹及时补位,他寻找机会想把球从厉行胳膊下塞向前场,结果老虎没防住袁帅,让袁帅伸手揽过了球。 袁帅本想突围冲过去,无奈肖峰助阵老虎,两人把他看得死死的。这时,厉行虚晃一招跨过卓尧,袁帅见势一矮身,将球分了过去。厉行得球后向前冲了两步又被卓尧挡回,他后退一步右手举球,左手扶于侧边,轻轻一扬,篮球在空中划出一道圆滑的弧线,应声刷网,命中三分。 厉行挺拔修长的身影傲然立于球场之中,擎球的小臂线条极其优美。溢满崇拜的目光凝定在他身上,贺熹不自觉弯起了唇角,情不自禁地随战士们一起鼓起掌来。 与贺熹对视一眼,厉行抿唇淡笑,眉宇间显现出少年时期睥睨群雄的倨傲自信。随后他以眼神示意袁帅将球权交给对方。 老虎扬声喊道:“球场无夫妻!”随后将球分给肖峰。 袁帅判断失误以为老虎是要把球分给贺熹,让肖峰趁势轻而易举得了球。他脚下不停冲到中场,想在肖峰运球过程中寻个时机下手,不料卓尧避开厉行疾步上前,接球后突进了前场,然后单手抛球。篮球在筐沿转了几圈,刷网而入。 老虎得意地吼了一嗓子:“n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4 半生熟 作者:沐清雨 分卷阅读24 ba表演赛,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 周定远将球传过去,提醒:“留点神儿!” 老虎跳起来接住:“妥了!” 在双方老大的带动下,男人们的情绪顿时高涨起来,接下来的争抢更显积极和激烈。几个回合下来,比分不分上下。 相比男人们的投入,贺熹纯粹是路过打酱油的。厉行说得没错,上场她就懵。看着球被抢来抢去,贺熹有种眼花缭乱的错觉,几次球落到她手上都被袁帅不费吹灭之力地断掉了。 后来,贺熹终于主动出击抢了把球,却听厉行忽然喊了声:“这边!”仿佛本能一般,她回身就把球分了过去。 老虎顿时傻眼,叉腰喝道:“那个谁,你到底是哪边的啊?” 周定远和肖峰对视一眼,哈哈笑起来,原本有意助她上篮的卓尧也憋不住笑了。 贺熹挠挠头发窘了两下,转身瞪厉行。 厉行控制着球,唇边勾出一弯温和笑意,柔和了硬朗的线条。 接下来的场面开始混乱,每当球到了贺熹手中,部队的战士就齐齐喊:“参谋长在这呢嫂子……” 而警队的人则赶紧往上冲,嘴里嚷嚷道:“是不是男人?不带这样的!” 接下来袁帅得了球权,肖峰和周定远同时围上来,不打算给他向前突围的机会。袁帅被绊住绕不过去,作势投三分,卓尧挥手干扰,厉行趁势冲进了内线,袁帅手上用力将球分过去。 本来厉行一跃而起已经稳稳接住了球,但见贺熹从中场跑过来,他心思一动,很没原则地把球分给了迟早要晋升为“家属”的贺警官,随即指挥道:“上篮!” 老虎抚额,心想完啦,小霸王花肯定把球投到对方篮筐下了。然而结果却出人意表,贺熹接球后难得清醒地运给了卓尧,然后冲回自家场地,等再次从卓尧手中接到球时,她有模有样地跑了个三步篮。 顿时,掌声四起。 然后战士和警员结成联盟起哄:“不灵喽,参谋长没地位!” 扳回一局,贺熹孩子气地比了个胜利的手势,厉行偏过头无声地笑了。 比赛继续,得意忘形间,贺熹居然超常发挥使假动作晃过了一位战士,可就在她准备带球向前突进时,被跨步上前的袁帅不小心绊了一下。 “啊。”贺熹下意识低声惊呼,重心不稳地向地上倒去。 “小心!”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卓尧伸手欲揽住贺熹的腰避免她和大地来个亲密接触,可尽管他速度已经不慢了,也只来得及碰触到她迷彩服一角。反观厉行,将机动速度快的特点发挥得淋漓尽致,在判断抓不住她手腕的情况下,他背着地仰躺下去,以手臂的力量承接住贺熹栽倒下来的身体。 不是预期的疼痛,贺熹扑进厉行怀里。因为刚刚运动过,厉行身上混杂着汗味和烟味,而这浓厚的男人味道立即就充斥了贺熹的整个呼吸,使得她的耳廓迅速染上了红晕。 没有发现贺熹的异样,抱住她纤弱的身体,厉行急问:“没事吧?” 被围观的尴尬令贺熹不好意思抬头,把脸埋进厉行怀里,她小声说:“没事。” 反应过来她在害羞,厉行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安慰。 袁帅见状带头喊:“结婚,结婚……” 战士和警员立马响应:“结婚,结婚……” 最后,在一片口哨声中,贺熹和厉行保持着二十公分的距离离开了训练场。 回到宿舍,厉行摸摸她红透的小脸:“不要紧,他们没恶意。” 贺熹点点头,主动偎进他怀里,默了一下才说:“你打球的样子真帅。” 厉行闻言收拢手臂抱紧她,脸皮很厚地自夸道:“我不打球也帅。” 贺熹打他。 换了衣服,厉行和贺熹去贺泓勋家里吃饭。见两人姗姗来迟,过来开门的牧可不乐意地撅嘴:“你们俩个属蜗牛的啊,吃霸王餐还不赶紧,政委他们都等半天了。” 自知理亏,贺熹跳过来挽住小堂嫂的胳膊,讨好地说:“嫂子辛苦啦,等下次你进城的时候我请你大餐。” 牧可扬眉:“那你可要有心里准备,我绝对是以让你破产为目标去的。” 贺熹瞪她:“算你狠!大不了我天天减肥喝凉水!” 厉行凑到贺熹耳边低语:“不怕,我养你。”随即先行进屋和贺泓勋及宁安磊打招呼,然后坐在炮营长安基旁边和他们聊了起来。 席间,安基没大没小地调侃:“参谋长你怎么还不好意思了,赶紧给‘根儿’夹菜啊。” 贺熹被呛一下,边咳边问:“什么‘根儿’啊?” 安基哈哈笑着解释,“不知道了吧小妹,在我们家乡家里最小的女孩儿被称为‘根儿’,说白了就是宝贝疙瘩的意思。” 贺熹转头看向厉行,似乎在求证安基是不是故意逗她,结果厉参谋长给她夹了块瘦肉放进碗里,若无其事地说:“吃吧‘根儿’。” 接到牧可递过来的眼神,贺泓勋跟着凑热闹:“来‘根儿’,老公给你夹。” 然后,喝酒的宁安磊被呛到了。 似乎就是从这一天起,家属院楼下总有着粗犷的爷们喊:“‘根儿’,晚上别煮饭了,去某某家吃……”或是:“‘根儿’下楼,散步去……” 于是,‘根儿’这个代名词居然在部队时兴起来了。仿佛谁要是不喊自家女人“根儿”,就是不疼老婆的表现。 晚饭气氛很好,贺熹更是懂事地“批准”厉行喝两杯。可当他的脸不争气地红了时,她只能在桌子底下悄悄拽拽他的衣角,小声提醒:“差不多了,别醉啦。” 厉行拍拍她的手,又搓了搓脸才说:“我到量了,不喝了啊。” 众人哈哈笑,笑够了安基还出损招整人,不依不饶地非要让厉行干三杯才肯放他一马。没办法,自从厉行调来后一直孤家寡人地独来独往,从来身边就没个人能供他们消遣两句。尤其他除喝酒外的作战能力那么强,谁都不敢朝乎啊。现在情况不同了,万年光棍已从良,不收拾他收拾谁呢? 可是,三杯下肚厉行就得钻桌子底下了。于是贺熹挺身而出,二话不说替他挡了。 当贺熹端起第二杯的时候,厉行和贺泓勋同时按住了她的手。 厉行心疼了,他逞强地说:“我自己来。” 贺泓勋也阻止:“意思到了就行了。” 她笑笑,俏皮地说:“不行啊,我得把政委和安营长敬好了,要不他们得总‘收拾’他。” 正所谓风水轮流转,二十年河东二十年河西。厉行再行,某些时候也是需要媳妇罩着的,否则被“收拾”得形象全无那还了得?! 半生熟30 贺熹的酒量确实不错,居然以一人之力把政委和安基喝了个半醉。 末了,安基朝贺熹竖大拇指:“小妹战斗力不错,够格和参谋长混了。” 担心酒劲上来贺熹难受,厉行以眼神谴责了部下,“心服口服了吧?以后见面叫嫂子!” 贺泓勋和宁安磊闻言朗声笑,贺熹则不好意思地以胳膊肘拐了他一下。 晚饭持续了很久,离开贺泓勋家时,没少喝的贺熹步态平稳,厉行的脚步反倒略显虚浮。 宁安磊见状不禁笑道:“行不行啊厉行,用不用让安基把你扛回去?” 见安基一脸促狭的笑,厉行拒绝:“就怕他想扛的不是我而是我家贺熹。” 安基故作惊讶:“这都被看出来了?”兄长一样拍拍贺熹的小脑袋,他半真半假地说:“要不是半路杀出你这么个程咬金,我真打算下手了。” 厉行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借着酒劲揽臂搂过贺熹护在身侧,拿出参谋长的威严沉声道:“再有想法,我练你! 看厉行确实有了醉意,贺熹没推开他,改而扶住他手肘,没好气地说:“站都站不稳了还闹,赶紧走吧。”转头与贺泓勋他们打过招呼,扶着厉行下楼。 以纤瘦的肩膀承受着厉行的部分体重,贺熹絮絮地数落道:“真没出息,就算不会喝酒量也不至于这么差吧?你好好走,重死啦……” 眉宇间透出憨厚的神情,厉行把手臂搭在贺熹肩膀上,孩子气地抱怨:“不是你给我下的死命令不能喝酒嘛,我真不喝了又训我,怎么都不对!要不从明天起我开始练吧,每次都被撂倒也挺没面子的。” “你敢!”轻轻掐了他一下,贺熹竖眉毛:“不会喝酒有什么没面子的?身体又不是用来催残的,我是为你好。依着我,烟也给你戒了。” 夜风微凉,厉行脱下上衣裹在贺熹身上,柔声说:“知道你是为我好,要不我能听嘛。我都尽量少抽了,就是有的时候累了才抽一支。”想到她的醉态,他嘱咐:“你也听话点,以后不许喝酒了。”见她欲反驳,他敛笑换以严肃的表情:“我不是和你交换意见,我是给你下命令!” “把我当成你的兵啦还下命令?!”贺熹才不吃他这一套,撇撇小嘴反驳道,“再说了,我那还不是为了你,难道真让人把你扛回去呀?我再不济,醉了也有你啊。” 表情瞬间柔和下来,厉行俯身以微烫的脸颊贴了下她的:“谢谢媳妇替我挡酒。” 贺熹照着他的胸口捶了一拳:“谁是你媳妇啊,别臭美了。” 厉行耍赖地抱住她,痞痞地说:“都睡我床上了,不是媳妇是什么啊?” 贺熹嘶一声,挣扎:“耍酒疯是吧?好好的,看被人看见。” 都熄灯了,黑灯下火的谁敢在军营里瞎遛达?厉行抱她更紧,嘴贴在她耳边磨蹭:“我没醉,我还能踢正步呢。” 相识相恋多年,早该习惯了厉行的亲近,但嘴上说挑战他的忍耐力是一回事,真刀实枪地和他耳鬓厮磨却是另一回事。此时厉行若即若离地吻她,贺熹还是下意识地闪躲,同时不忘和他斗嘴:“那你踢个我看看,就怕没走出几步就摔个四脚朝天。” 是可忍,孰不可忍!“我告诉你别置疑我的战斗力。”激将法果然有用,厉行酒意尽褪,松开她在原地站稳:“看好了,我只表演一次。” 贺熹忍笑退到一边,双手背在身后,帅气地下口令:“稍息,立正,齐步走,正步走——” 厉行由着她闹,服从口令地稍息、立正、齐步正步走,步幅步速一致。 贺熹掐着时间数着厉行的步子,发现他不止步伐是标准的每步七十五公分,行进速度也保持在每分钟一百一十六步。而且哪怕是一个人,浑身散发出的铿锵有力的力量,竟也走出了排山倒海的气势。 莫名地,贺熹觉得,厉行天生就该是穿军装的。抬手抚摸着披在身上的她军装的肩章,她忽然很感激他的老首长。如果没有他的挽留和安排,或许,她真的就看不到穿军装戴军衔的他了。而他们之间,又会是怎样的境遇? 就在贺熹径自陷入自己的思绪里时,被冷落的厉行停下步伐凑到她面前,似笑非笑地说:“首长,你再不喊立定我就撞树上了。” 贺熹“啊?”一声,继而轻责:“你走路都没声音的啊,吓我一跳。” 厉行抬手轻敲她脑门:“我报告都喊了两遍也没个指示,琢磨什么呢?”随后双手搭在她身后的树杆上,将贺熹困在怀抱之间,以专注且深情的目光细细流连她的五官。 就在贺熹以为他会吻下来的时候,厉行却在她面前蹲下去,拍拍肩膀:“上来。” 思维跳跃快得她差点跟不上。贺熹嘴上问着:“干嘛呀?”人却已经趴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5 半生熟 作者:沐清雨 分卷阅读25 在厉行背上,双手搂住他脖子。 厉行轻松地背起纤瘦的贺熹,双手略微用力将她颠高了些,“媳妇都替我挡酒了,礼尚往来我也得表示一下。” 这一幕如此熟悉,贺熹在心里无声地说:“你好久没背过我了。” 感觉她的小手紧了又紧,厉行放柔了语调说:“累了吧?等会回去给你按按腿,明天的训练更耗体力。” 贺熹嗯了一下,小脸贴在他颈侧轻轻蹭。 到了家,厉行让通信员送了点蜂蜜过来给贺熹醒酒。贺熹喝完体贴地泡了杯茶递到厉行手里,见他端着茶杯仰靠在床头,她犹豫了下,抱着睡衣进了浴室。 厉行的酒劲还没过,他倚靠在床头听着浴室里哗哗的水声,心境是前所未有的平静。半晌,水声停了,浴室的门开了,他睁开眼睛看见身穿宽大白色t恤,下配休闲热裤的贺熹弯身擦着头发。 自然而然地接过她手上的工作,厉行边帮她擦湿漉漉的头发边说:“抽屉里给你准备了吹风机,不过别用了,自然干吧,反正还得等会儿睡呢。” 贺熹没有意见,小手下意识搭在他腿上,她歪着脑袋问:“明天是你给我们训练吗?” 厉行举一反三:“是想让我训还是不想?” 贺熹转着眼珠斟酌了下,最终说:“想。” “嗯?”这回换厉行意外了,他疑惑地问:“之前不是还说让我把脸蒙起来吗?怎么现在反而又想让我训了?不怕被他们涮?” 贺熹眉眼弯弯地笑,“哥说你在特种大队时参加过全国特种兵射击比赛,是射击个人全能,人家想看看你端枪的样子。” 被爱人崇拜的感觉于男人而言是具备绝对杀伤力的!厉行弯唇,在她饱满光洁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给贺熹擦完头发,厉行让她躺在床上,想给她按按腿缓解一天的疲劳感。可当他微带薄茧的大手触到她如婴儿般细嫩的肌肤,感觉到她身体倏地绷紧,厉行微微一滞。觉察到空气中流动着暧昧的气息,他终于意识到按摩不是一个很好的提议。可转念想到贺熹的疲惫,他惟有收起满脑的遐思,拿捏着力道继续着手上的动作。 然而贺熹却在不意间打破了厉行竭力控制地平静。当然,她其实不是故意的。只是由于过于紧张在厉行准备抽手时,她一骨碌爬起来,动作间将本就松垮的t恤领口扯得更大了。使得柔白纤细的肩膀暴露在空气里,有种别样的风情和性感。 这样的诱惑,实在太给力!而贺熹偏偏火上浇油般挑战厉行已临近极限的自控力。在他抬手欲给她拉好衣领时,她抿紧了唇仿佛害怕,又似害羞地闪躲了一下,t恤下挺立的柔软恰好贴上他撑上来的手掌…… 她居然没穿内衣!这个发现令厉行的眸子里忽然就燃起了火。那些压抑和克制统统散去,他如同久旱的人遇上汹涌而至的洪水,理智在瞬间决堤。下一秒,厉行猛地攫住了贺熹的唇舌…… 眼前的她是自己渴望了多年的女孩儿,让他如何控制?神思再不受理智所控,厉行将贺熹压倒在床上,吻得用力而深入,似乎抛开了所有顾忌要将她占为己有。 整个人被纳入他强势的胸膛里,贺熹被吻得几近室息,身体在他疯狂的唇舌纠缠下失去了抵御能力,感觉到他炽热的唇越来越下,在她锁骨处反复吸吮,感觉到他滚烫的手掌顺着她腰侧的曲线探进她t恤里,缓慢且坚定地来到胸前的柔软,反复揉抚…… 随着他动作的深入,贺熹的思绪渐渐混沌,然后忽觉胸口一凉,白色的t恤被粗鲁地撩起,厉行的唇随之覆了上来,舔舐吻吮。哪里承受得住这突如其来的磨人碰触,她情难自控地仰头,难耐地嘤咛出声…… 这,酒精惹的祸…… 然而,就在厉行的体温快要燃烧到贺熹的时候,刺耳的铃声震回了他的理智。褪她t恤的手一滞,厉行偏头,视线落定在枕边她的手机上,又以燃着火光的眼眸牢牢在盯着她绯红的娇颜。而他身上淡绿色的军衬已经被扯得乱七八糟,露出结实的胸肌。贺熹看着,心跳已然失去了控制,紧张得身体都在微微颤抖。 手机铃声持续不断地响,逼迫着淡化了空气中粘绸的成份。终于,厉行拉她起身,一面平复急促地呼吸压下翻涌的欲望,一面动手帮她整理凌乱的衣服和头发,以沙哑透了的声音说:“接吧,看他有什么事。”话音未落,他闭上眼睛仰躺在床上。 看到来电显示上跳动的名字,贺熹不得不快速收敛情绪,接通后她以盈脆的声音称呼道:“队长。”彼端传来卓尧冷沉地声音:“计划有变,根据线报陈彪很可能会三天后潜回a城。牧副局会和部队打招呼,你的集训提前结束,有个心理准备。”没有多余的废话,在贺熹回应“明白”时,电话即时切断。 关掉手机,贺熹凑到厉行身边,被他揽臂搂在胸口最温暖的地方。 半晌未见他有反应,她低低地说:“我要提前归队。” 厉行先是沉默,然后闭着眼睛嗯了一声,单手扯过薄被抖开盖至她腰际。 贺熹难得温顺乖巧地往他怀里缩了缩,不安地问:“你生气啦?” 厉行的声音已恢复清明,他平静地回答:“没有。” 贺熹想解释突然离开的原因,于是再度开口:“这次任务比较特殊,我要到天池去一段时间。” 尽管关系亲密,但也不便多问,厉行懂。所以他沉声回应了一个嗯字,随后又柔声补充道:“小心点,手机开着。” 贺熹伸出小胳膊搂他颈项:“知道了,你别担心。” “睡吧,我等会再走。”话音消弥,厉行伸手关了灯。 贺熹更紧地搂住他,厉行偏头亲亲她的发顶。 窗外月光如水,寂静的房间里,她不言,他不语。 半生熟31 到底是累了,贺熹很快在厉行臂弯里睡着了,绻缩的姿势像只慵懒可爱的小猫。 借着月光凝视着她憨憨的睡颜,厉行宠爱地轻责:“傻乎乎的……”然后收拢手臂将她搂住,脸埋在她颈间贪婪地嗅着她的体香。 据说,当一个男人爱着一个女人的时候,就会觉得她很傻很弱小。如同厉行。尽管与一般的女孩儿相比贺熹是属于比较强悍的人类,可在厉行眼中,她只是一个柔弱的需要他保护的小女人。尤其她还从事着危险性极高的职业,他的保护欲就愈发强烈了。厉行不禁想,如果六年前没有分开,他一定会自私地阻止她进公安局,哪怕她多热爱警察这个职业,他也不允许她冒险。思及此,厉行叹了口气,将怀里的女孩儿拥得更紧。 他的百转千回贺熹自然是不知道的。她轻轻哼了一声,适应了新姿势后沉沉睡去。良久,厉行在不惊醒她的情况下起身,温柔地为她掖了掖被角,又顺了顺她凌乱的头发,离开。 似是被什么牵引,厉行径自走去了训练场。站在场地边上的树影中,他看见一个人坐在训练场中央。尽管隔得很远,尽管只是一个背影,但厉行可以肯定,那是卓尧。 心绪微有波动,厉行倚靠着身后粗壮的树杆,点燃了一支烟。打火机摇曳的火光中,男人精致如雕的五官深邃、立体。 暗沉的夜,世界一片寂静。厉行面上不动声色,然而投射到训练场中的目光却隐约含着警惕与犀利。 不知过了多久,卓尧起身,行至训练场边上时意外地看到有人从树影下走出来。月光倾泻下来,照亮默立于树影下厉行的容貌。视线对峙间,黑夜陡然变得明朗而透彻。 有些话,不必言明。 沉默由厉行打破,他平静地提醒:“早点休息,明天还有训练。”然后不等卓尧说话,转身向办公室而去。 部队有部队的规矩,无论是谁都不能破坏。身为参训人员,卓尧在熄灯后擅自离开宿舍被巡查的助教发现,按照集训规定必然要受到处罚。可令人意外地是当值班战士看见他回来时,除了脸色不太友善以外,竟什么都没有说。 次日清晨,受训警员准时集合在训练场上。 整理完队伍,助教行至厉行面前噼地一个立正,抬手敬礼:“参训人员应到三十六人,实到三十六人,集合完毕,请参谋长指示。” 冷峻的脸上没有透露出丝毫情绪,厉行下达口令的声音铿锵有力:“开始训练!” 第二阶段首先进行的是跑步训练。一百米跑、十米乘四折返跑、三千米跑、一千米武装越野等等。总之整整一天,除了跑步还是跑步。 毕竟是女孩子,贺熹的体力怎么都赶不上男人。哪怕厉行已经根据男女警员身体素质不同将训练强度和标准做了适当调整,可到了下午的时候,她还是渐渐显露出掉队的迹象。厉行全程参与到训练中,发现她体力不支,他正欲放慢脚步跑到她身侧带着她跑,卓尧已抢先一步扶住踉跄了一步险些跌倒的贺熹的手肘。 无论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都不能放弃战友!老虎等人纷纷跑到贺熹面前,轮流带着她跑。额头的汗大滴大滴滚落下来,贺熹咬牙坚持。 好不容易熬到晚上,警员们个个累得东倒西歪。双腿打颤地吃过饭,他们再没多余的力气,直奔宿舍爬上床呼呼大睡。惟独卓尧没有休息,边以电话向局领导请示工作边以眼神示意贺熹留下。等他收线出来,看见贺熹皱着小脸坐在食堂外的空地上捶腿。 “怎么了?抽筋?”卓尧见状急步过来,膝盖触地半跪在贺熹面前,以手按住她的小腿,一面力道适中地揉捏起来,一面安慰:“忍着点,别动……” 抽筋的滋味实在难受,贺熹都快哭了,委屈地说:“我每天都晨跑啊,平时也锻炼,怎么今天突然……哎呀,疼……” “强度太大。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好。” 手上略微用力按住她的脚面,又捋了两下她的小腿,卓尧才扶她起来:“活动一下看看。” 借着他的手劲走了两步,贺熹呲牙一笑:“谢谢队长,没事了。” 卓尧弯唇,算是笑纳了她的谢意,随后把刚刚获得的陈彪案子的情况简明扼要地说了一下,又嘱咐她后期去天池时需要注意的细节,同时告诉她在执行任务期间她不能住在自己的公寓,局里会在她归队时将新住处的钥匙送来。 交代完工作,见贺熹一脸的倦容,卓尧问:“还扛得住吗?” 贺熹有点小愧疚:“不训不知道,一训才知道差距,今天差点拖后腿了。” 卓尧谈笑,调侃的那种:“当初我说男性和女性在身体素质上不同,还不服气,认为我性别歧视是吧?” 事实胜于雄辩,贺熹不好意思地挠了下脸颊。 卓尧看了看时间:“没什么事了,回去休息吧。据说今晚上会有紧急集合。” 一听还有紧急集合,贺熹的小脸皱成了小包子。 厉行回到宿舍的时候,贺熹穿着t恤窝在沙发上睡着了,头发还湿着。心疼地摸摸她被晒得红红的脸颊,厉行俯身将她抱坐在腿上,让她舒服靠在他臂弯里,耐心地帮她擦干头发之后才把人抱进卧室。整套动作完成,贺熹都没有醒。 凌晨两点,助教询问厉行的意见,“吹吗?”根据训练计划,今晚确实有一次紧集集合,然后是三公里越野。 厉行拧眉斟酌,之后淡声说:“让他们休息一晚。” 助教点头。 早上,起床号响过之后贺熹还没醒。躺在沙发上小睡了一觉的厉行起身进了卧室。宠爱地掐掐她的小脸,柔声唤:“起床了小七。” 贺熹嗯了一声,翻了个身就没了动静。 将贺熹从被子里削离出来抱在怀里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6 半生熟 作者:沐清雨 分卷阅读26 ,厉行拉平她被睡得卷起来的t恤下摆,故意以冒出胡茬的下巴蹭她细滑的脸:“醒醒小懒猫,太阳晒屁股了……” 倚靠在他怀里,贺熹孩子一样揉揉眼睛,睡间朦胧地看着他,难能脆弱地嘟哝:“累死啦……” 厉行面前,贺熹总是格外地想要依靠他。尤其浑身上下酸疼得动也不想动的情况下,她更是需要他的肩膀。这种依赖的情绪,令厉行感到安心且窝心。叹了口气,他终于忍不住说:“要不别训了,我受不了。”厉行高估了自己,他原以为可以狠下心让贺熹随同队友完成训练,可眼见她累得蔫蔫的可怜样儿,他心疼得不行。 贺熹下意识嗯了一声,等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她把小脑袋歪靠在他颈侧,俏皮地说:“这不马上就要提前归队了嘛,不能再丢脸当逃兵啊。我没事的,我就是撒个小娇让你心疼,上当了吧。”然后从他怀里跳下床,若无其事地洗漱去了,之后边刷牙边含清不清地要求:“记得刮下胡子啊,别再扎我啦……” 在贺熹的坚持下,厉行最终还是同意她参加这一天的射击训练。 卓尧的枪法在整个市局都是数一数二的,贺熹更是新鲜出炉的市射击比赛冠军,照常理推断,此批受训警员的整体作战水平该是很高的。可进行行进间射击训练时,他们的成绩与临时抽调出来的部队助训战士相比,居然出现了明显的差距。 “谁都不是天生的神枪手,准头是靠子弹喂出来的。”对于这样的结果,厉行似乎并不意外,他平静地下达口令:“卧姿装子弹!” 警员们动作迅速地卧倒,打一百米外的固定胸靶。看似简单的任务,如此反复了多次,就是无法在规定时间内全员通过。 有警员不耐烦了,与身侧的队友抱怨:“枪没有经过校对,为了保证射击精度,在无风的条件下必须要实弹发射一发再进行枪支瞄具的调整,时间根本不够。况且还这么大的风,怎么准?” 厉行的五官很敏锐,尽管警员压低了声音他还是听见了,当即斥责道:“怎么不能准?!无风的条件?你以为你是老天,能够在每次射击时创造无风的条件?还是说有风你就不出任务不射击了?”以眼神示意助教,从他手中接过同样没有经过校对的枪支,厉行沉声道:“我做给你看,什么是不可能!” 助教盯了警员一眼,随即给厉行下口令:“卧姿装子弹!” 同时旁边有战士开始计时。 助教话音未落,贺熹已清晰听到厉行完成这个动作时身体摔地的声音,很响,让她似乎感觉到了他的疼。再看厉行,接收到口令后他左手前伸,手掌外沿先着地,身体顺势卧倒,右手将枪送出,整个动作干净利索,没有一丝拖泥带水。紧接着,便是子弹呼啸的声音。 厉行的一系列动作完成得太快,太紧密,警员甚至都没注意到他到底有没有走校对枪支的程序,他已经完成了射击。然后传来报靶员响亮的声音:“全部命中!” 粗略计算过后,大家惊讶地发现,直到厉行起身把枪支还给助教,尚且在规定时间之内。漂亮地完成一套复杂的动作,且创造出匪夷所思的成绩。这样的结果,使得受训队员不得不佩服。于是,众人打起十二分精神,在骄阳下保持旺盛的战斗力,持续射击。 就在靶场上枪声四起时,市局副局长牧岩驱车来到了五三二团。与他同车而来的,还有轻武器专家——夏知予。 半生熟32 其实昨天牧岩给贺泓勋打过电话,接通后他心情愉悦地说:“明天下午能不能给协调出两个小时时间,我临时给受训警员加一课。” 他说得不清不楚贺泓勋没听明白,“都是你的人,你想上课不是随时的事嘛,跑我们团折腾什么?” “我要是能上我就上了。”牧岩解释:“从三二六所借调了个人过来,给警员讲讲枪械方面的知识。” 贺泓勋闻言不客气地打击:“了解再多行动时也只是用手枪,多余。”由于赶时间开会,他话语间也带了些匆忙,更别说细问其它,语速极快地应允:“明天下午是吧?行,知道了,你领人过来就行。训练场还是多功能室,任你选。” 随后贺泓勋通知了厉行,让他重新安排第二天的训练时间,空出两个小时。厉行并没多想,潜意识里认为警队临时给受训队员加个餐而已,却没料到夏知予会参与到市局的集训中来。 相比厉行的不知情,牧岩带着三二六所借调来的夏知予来到五三二团团长办公室时,贺泓勋才是有点火。偏偏牧岩还火上浇油,去训练场的路上,他不明所以地说:“你今天情绪不对啊,怎么好像不大欢迎我?” “你总算意识到了。”贺泓勋没好气:“我憋半天了,没好意思说。” 牧岩糊涂:“怎么个情况?我的人不行给你添堵了?” 贺泓勋脸上依旧是一副爱理不理的表情:“他们行不行的我没发言权,你得问厉行。” 敛去唇边戏谑的笑,牧岩故作严肃:“有话直说,别学人家拐弯抹角的。” 回身看了眼隔着一段距离跟在后面的夏知予,贺泓勋话中带刺:“挺有成就感吧,轻武器专家都给请过来了。还枪械知识!我给你挑的教官特种兵出身,什么枪没摸过,用得着兴师动众再请个人来?”见牧岩一脸茫然,他斟酌了下简明扼要地把厉行、贺熹和夏知予之间的纠葛表述了一番,末了问:“你觉得厉行会欢迎你还是小七会感激你?” 虽说不知者不罪,可想到厉行和贺熹竟因夏知予分开过六年之久,牧岩不得不考虑夏专家的影响力,他犯难了:“这事办的,明摆着砸了啊。那怎么整,都这样了也不能退货啊。” “我倒是真想把你退回去!”贺泓勋瞪他一眼,好心提醒:“那两人才好了没几天,等会要是不给面子,你就受了吧。一个个的都是暴脾气,我是没把握。” “不能吧?”牧岩听得毛骨悚然的,侧头看看神色如常的夏知予,又想到贺熹的犟脾气,有种不好的预感。 事实如贺泓勋所料。当厉行、贺熹和夏知予一见面,气温就开始急速下降。原本和队友说话的贺熹唇上笑意仍在,眼神却冷。厉行直接就没好脸色,甚至吝啬回应夏知予一个眼神,投向贺泓勋的目光,清晰地聚集成一个硕大的问号,其中隐含的谴责之意更是无法忽视。 牧岩将一切尽收眼里,低声对贺泓勋说:“有点暗潮汹涌啊。” 看了眼厉行,贺泓勋回答,“这是给你面子。” 在牧岩和贺泓勋低声交谈的时候,厉行望向贺熹,沉默地凝视着她的眼睛,仿佛在破译一道情感密码。贺熹没有回避,用一种沉静而思虑的神态看着他。视线在空中交凝,莫名的,她的心尖一颤,胸臆间忽升某种共鸣和感动的情绪。该来的总是要来。贺熹如是想。 自然不会错过厉行和贺熹旁若无人的眼神交流,夏知予心里那缕不可言喻的不畅愈发浓烈,然而身为临时教官,她极力控制着情绪,不想在众人面前失了颜面。于是,在贺泓勋简单又很官方的介绍后,她故作平静地为参训人员授课。 身为轻武器专家,夏知予对武器的了解肯定不在话下,而男人对武器的偏爱可以说是天生的,所以这两个小时的课程相比厉行执教的体能消耗极大的训练,可以说是轻松又惬意的。尤其当夏知予介绍完一款武器进入试用环节时,警员们更是跃跃欲试,争先恐后地上前。惟独贺熹始终默不作声,仿佛周围一切的人和事都与她无关,淡漠又茫然的表情令卓尧怀疑她根本没有听。 当课时进行到最后,老虎提出希望能见识见识狙击步。得到贺泓勋的同意后,助教去武器库取来了狙击步。夏知予简单讲解过后,以例行公事的口吻问道:“有谁想试试?” 老虎自然当仁不让,不费吹灰之力就命中了一百米靶,他难掩兴奋地说:“真是好东西,瞄准镜里的一百米靶就像在眼前,后坐力也很小。”然而没高兴上两分钟,接下来的百八米靶他就脱靶了。老虎不解:“怎么回事?在瞄准镜里里看就像一百米靶的感觉,怎么会脱靶呢?” 夏知予弯唇一笑,故作神秘地问:“有谁知道原因吗?”话似乎是对全体警员说的,但目光却落定在贺熹沁出细汗的脸上。 外人看来或许只是因为贺熹全程没有参与互动,但知情的人都清楚夏知予有意的为难。毕竟照常理说,贺熹根本接触不到狙击步,对于这款步枪的性能、优缺点是不可能清楚的。可依贺熹要强的性子,让她当众向夏知予低头,无疑就是打她的脸。 任由夏知予的视线停留在她身上,贺熹始终保持置身世外的姿态。哪怕连队友都意识到夏知予目光中的犀利,她仍旧毫无反应。反观夏知予,站在队列前的她,完全没有进行下一个程序的意思,像是要死磕到底。 见两相僵持不下,牧岩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就在他准备启口的时候,被贺泓勋一个看似无意的动作制止了。而同样欲站出来说话的厉行也在下一秒接到了贺熹名为阻止实为警告的眼神。于是,他抿紧了唇,站在原地没动。 终于,夏知予沉不住气了,她打破沉默点名道:“贺警官。” 她的声音在空气中散开,贺熹清澈的眼眸里忽然有了丝笑意,无奈自嘲的那种。 夏知予美丽的脸上依然挂着笑,她说:“能告诉大家射击八百米靶直接脱靶的原因吗?” 贺熹配合着夏知予粉饰太平。她照规则应了声“到”从队列中站出来。然后,步态平稳地走向老虎,用貌似纤纤却有力的双手拿过狙击步仔细看了看,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熟练地拆卸开来。动作间,有种巾帼不让须眉的帅气的利落。 拆卸的同时,贺熹语气平静地叙述:“这一款枪采用十倍率的光学狙击瞄准镜,同时具备微光瞄准功能,所以射击一百米靶时,瞄准镜里的靶子确实近在眼前。至于八百米脱靶的原因,那是因为子弹在三百米以内的距离可以忽略不计外界干扰,但在距离达到五百米以后就会受风力、大气压力、空气湿度的影响。也就是说射击时需要计算出风力、压力,以及温度对子弹的影响,近而计算出一个修正角,再调整瞄准镜上的射击修正角,才能保证射击的精准度。另外,因为这款枪采取独立的机框和机件设计,才能减少了将近百分之六十的后坐力。”话音消弥,她同时将狙击步枪又组装上了。整个过程,娴熟而迅速。 平静地叙述完毕,贺熹问:“不知道我说的对吗,夏专家?” 不难听出最后三个字被她咬得极重。夏知予怔忡了一瞬,随即旋出一抹无可奈何的笑:“贺警官不愧是警校高材生。” 贺熹对狙击步的了解很令夏知予意外。她清楚这些枪械知识不是在警校能够学到的,尽管心有不甘,亲眼所见之后夏知予不得不对贺熹刮目相看。看来,六年里她除了承受和恋人分开的痛苦与思念,还做了件很有意义的事。那就是,把自己引以为傲的所学也研究了个透。或许是为了不输她,或许是为了离厉行更近一步。无论是什么原因,都足以令夏知予服气。 她输了,输得彻底。 思及此,除了认命且无奈地笑笑,夏知予已经给不出其它表情了。 这场爱的角逐,这场女人之间的战争,到此为止,终于落幕。 训练继续,在牧岩的提议和贺泓勋的同意下,在特种部队服役六年,有着“判官”代号的厉行为受训人员演示八百米移动靶射击。上弹、拉枪拴、瞄准,一个接一个的专业性动作被一名职业军人演绎得流畅而完美。之后,厉行扣动扳机,子弹破膛而出。 “砰砰砰……” 十发子弹,十个靶子,十发十中! 半生熟33 停晚的夕阳染红了天空,站在训练场上,投射在贺熹身上的目光满是激赏,牧岩以感慨的口吻说道:“贺厅长当初是不同意我调动贺熹的。我能理解一个做父亲的心,谁愿意把自己的独生女放到一线去?但我还是硬扛着压力把她要到了刑警队。到今天我更坚决也更加肯定,她天生就该是摸枪的。” “其实我该感谢你。”望向贺熹的眼神有着兄长的慈爱和温柔,贺泓勋惭愧地笑了:“不瞒你说,直到今天我才知道为什么她偏偏要学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7 半生熟 作者:沐清雨 分卷阅读27 枪械方面的东西,之前我以为仅仅是兴趣。” 五年前贺熹考入警校,每天除了参加正常的课程和训练外,她开始研究武器。四年期间,所有的假期她都放弃了,一切闲暇时间都被她用来练习射击和向专家请教问题。除了贺家人,没有人知道贺熹其实是一名业余的轻武器专家。 仿佛五年的执着和坚持仅仅为了今天这一刻。贺泓勋忽然明白了贺熹承受了多么大的心理压力近乎绝望地等待着厉行。她要让自己强大起来,有足够的能力和他彼肩而站;她要证明,夏知予能够做到的,她亦能! 贺泓勋之所以阻止牧岩出面为贺熹解围,是因为他清楚小堂妹的实力。一挺狙击步罢了,于她而言,绝对小意思。然而相比贺泓勋的了然于胸,厉行是震撼。他完全没有想过她一个女孩子可以端起一挺十公斤重的狙击步,甚至了如执掌它的性能。那个瞬间,他整个人被一种叫作感动的情绪占领了。他猛然意识到,幸而分开的六年他没有放逐自己,否则今时今日的贺熹,他厉行配不上。或许还有很多其他的情绪,但什么都比不过胸臆间充溢的幸福感来得强烈。此时此刻,厉行只想安静地把贺熹抱在怀里,让她用体温告诉他,她把一份厚重的爱,给了他。 能有什么,比获得爱人的深爱,更让人觉得幸福? 如果拥有贺熹的代价是失去全世界,厉行也将在所不惜。 拒绝了贺泓勋派人送她的提议,夏知予临走前和贺熹有了生平次平心静气的交谈。偌大的训练场中央,她以感伤的口吻说:“我以为自己足够爱,但其实根本不懂爱。说真的我没服过谁,哪怕他无数次强调他只爱你。”停顿了很久,夏知予深深呼吸:“觉得自己像个笑话。六年,恨不得倾其所有追逐一个命和心永远都不可能会属于我的男人,不止连自尊都失去了,更是一无所获,一无可取。” “不是都说爱情的课就是学会受伤嘛,事实证明这不是一句消极的话。”贺熹也是前所未有的平静,惟有眼底一闪而逝的哀伤泄露了些许情绪,她说:“况且他妈妈那么喜欢你,怎么能说一无所获,一无所取?那是我渴望但穷其一生也得不到的。” 其实对于夏知予,在受心的牵引和厉行重新开始时,贺熹就已经不再介怀了。然而厉妈妈造成的心结,贺熹却不知道怎么解。哪怕是和厉行朝夕相处的幸福感,也没能抚去心尖上那丝隐痛。可是对于一个已经不在人世的长辈,她又能如何?连努力表现,争取让她喜欢的机会都没有了。贺熹想想,就觉得委屈和伤感。 夏知予笑得勉强而难看,将目光投向远处的山,良久之后才说了句:“如果不是我恶意的诋毁,她会喜欢你的。” 夏知予走了。目送她一如从前那么挺直骄傲的背影,贺熹弯唇笑了,笑容一点点蔓延到眼里。 “敌情”排除了,贺熹的集训也到此为止了。接到卓尧通知让她和牧岩一起走,贺熹回厉行那收拾东西。就在她准备出门的时候,他回来了。 听到钥匙开门的声音,贺熹站在门里没动。厉行进来,注意到她肩膀上的背包,他微微皱眉,然后伸手欲取下来。 贺熹退后一步避开,以戒备的口吻询问:“干嘛啊?” 厉行抿紧,以灼灼的目光盯了她一眼,强硬地取下背后扔在沙发上,拽她的手将人拉进屋里,顺便以脚踢上门。 “我要归队,你别耽误时间。”贺熹甩了两下没挣脱,手反被他握得更紧,“我这么个时间观念很强的人,不习惯让人等。” 归队?这是气他回来晚了害她久等?厉行瞪她,以无可奈何的语气反问:“我能就让你这么走了吗?”在知道她为他付出如此多的心血,他哪里舍得放她走?! 迎视他的目光,贺熹以挑衅的口吻质问:“那你还想怎么样啊?” “不想怎么样。我能把你怎么样啊?”话音未落,厉行揽臂把她抱进怀里,不顾她小小的挣扎拥紧,将她的小脸压在他颈间,让她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肌肤上。 厉行抱得越来越紧,深怕她凭空消失一般。贺熹踢了他小腿一脚,等了片刻也不见他有松手的迹象,似娇似嗔地说道:“发神经啊,副局还等着呢,让我走呀。” 厉行抱起她坐在沙发上,以手指梳理她垂落的碎发,“人已经被我打发走了,明天我送你。” 贺熹嘶一声,坐在他大腿上揪他耳朵:“谁让你自作主张的?军人不是该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嘛,你怎么反过来指挥我们局长?” 厉行轻笑,拉下她的小手握在掌心,“他又不是我首长。”随后,他深情凝视着贺熹,伸出另一只手覆在她颈间,温柔地抚摸,“我从来都不知道我的小七这么能干。” 贺熹刻意不看他的眼睛,微扬着头:“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心意被感知,她害羞了。 厉行了解她,知道她其实是在掩饰内心的紧张和羞涩,所以才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看着她的目光深情柔软到极至,他心疼地说:“你根本不必要求自己赶超她,在我心里,只有你是最好的,谁都比不了。哪怕你什么都不会!轻武器专家怎么了,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和那些根本没关系,懂吗?” 从恋爱那天起,厉行就很少说甜言蜜语,很多情话都是在逗她的情况下表达的。贺熹听着,心里涌起毛茸茸的感觉,暖暖的很舒服,她终于敞开心扉坦白说:“那时候你也不在,我作梦都梦到你们在一起了,心里空得厉害,偌大的城市,觉得特别孤单。训练挺累的,我都快熬不住了。有一次练习格斗,队长的军靴踢在我背上,我感觉心脏都快被踢出来了……”觉察到厉行的手紧了紧,她旋出一抹很乖很可爱的笑容,继续说:“那天晚上我哭了,放弃的想法都有过。后来忽然就想到了夏知予,我告诉自己她在部队参加的训练强度肯定更大,她行我也行。” 正是从那天开始,贺熹开始利用一切训练外的时候研究轻武器。她把时间安排得满满的,没落下一节该上的课,也没错过任何一个学习的机会。就这样,在夏知予无形的刺激下,四年下来,贺熹成了半个轻武器专家。当然,这期间贺泓勋给她创造了很多条件。每次贺熹去到部队,他都会向五三二团前任团长陆湛明请示,然后领着小堂妹去靶场射击。可以说,贺熹有如此精准的枪法,贺泓勋功不可没。至于狙击步,贺熹也是在五三二团见识和了解的。记得当时她射击过后,肩膀被后坐力伤得肿了一个星期。所以说,为了一场爱情,贺熹也几乎倾其了所有。 但是这些,在和好之后贺熹都没有告诉过厉行。她认为,为一个值得自己爱的人付出是一种幸福。而这种幸福,是可以放在心里的。 见厉行的眼睛里写满歉意与爱意,贺熹故意撅嘴:“你别得意啊,我其实就是觉得摆弄武器挺帅的,和你可没关系。” 厉行凑过去亲亲她的脸蛋:“这个想法还不如为了我高尚呢。” “你懂什么!”贺熹掐他脖子:“挫情敌锐气是一门技术活。你行嘛你!” 厉行失笑,宠爱地嗔道:“小孩儿心性,说发作就发作。” “说谁小孩儿啊?我已经是这么个大孩子啦。” “什么时候长大的,没看出来。” “眼神儿不好,都长大好几年了……” “我看看哪长大了……” “你看哪呐,流氓!厉行,你敢解我扣子试试!” “别吵吵,据说这房间隔音不太好……” “一身汗味,离我远点……唔……”被抱躺在沙发上的瞬间,贺熹喋喋不休的小嘴被厉行以唇堵住了。而他微带薄茧的大手则灵巧地滑进她宽大的外衣里,隔着蕾丝胸衣抚摸她挺立的柔软。 一天训练下来避免不了要出汗,身体又被厉行压着使不上力,贺熹很不习惯地躲闪,他总能轻而易举地把她控在怀里,固执地吻她的唇,她的颈……随着亲吻力道的加重,隔着作训服的衣料,他的身体发生着变化。 可当厉行热烫的手挣开胸衣的束缚碰触到她细滑如婴儿般的肌肤,贺熹忽然笑了。推搡着他起身,她偏头躲开他的吻,以透着笑意的声音说:“你讨厌,干嘛呵我痒啊……” 一触即发的激情霎时烟消云散了,厉行恨不得咬她一口,而他也真那么做了。俯身在她细嫩的脖子上吻吮出一枚暗红色的痕迹,他撑起身子没好气地训她:“办事的时候能不能别总溜号?等把我整出毛病哭你都找不着地方。” 清澈的眼里浮起狡黠的笑,贺熹大胆地气他:“我记得有人说过不违规操作的,怎么好像对自己的定力没把握了呢。厉参谋长,哦?”说完调皮地啄了下他的唇,笑得憨憨的。 这分明是诱惑。确切地说是折磨。厉行可以肯定,他现在生气! 为了犒劳贺警官有预谋的行动,厉参谋长决定狠狠收拾她一顿。 在贺熹真正怕痒的腰间轻轻一掐,厉行眯眼:“以为我忘了你哪儿最怕痒是吧?” 贺熹难受地大笑起来,按住他作恶的大手威胁,“等我告诉我哥你欺负我。” “还告状!”厉行的手贴在腰间,手轻轻用力。 “啊!不要,哈哈……”贺熹又笑起来,扭动着身体躲闪。 厉行哪肯轻易放过她,惩罚性地挠她的痒肉。等贺熹笑到无力,他把人抱进卧定扔在大床上,很利落很帅气很流氓地把她的外衣外裤脱了。 当身穿“比基尼”衣衫不整的贺熹裹着参谋长同志的军被缩在床里,某人笑得极其魅惑:“下次还敢不敢了?”时,贺熹终于意到,挑战厉参谋长的定力不仅是件技术活,危险系数更高。 所以说,看看这两人“淘的”,简直无法无天了,哪里还有半点军官警官的样子?! 闹够了,厉行才饶了贺熹让她洗澡换衣服。见她非赶他去客厅等,他坏坏的说:“早晚都得被我看光了。”边说边退出了卧室,等贺熹正准备起身,他又折返回来。 “啊!”贺熹尖叫一声,裹紧被子指责:“色狼,流氓。” 不理会她的紧张,厉行把一件干净平整的军衬放在床上,“动作迅速点,十分钟后客厅集合,出发去食堂。” 探头看向客厅,确定他在沙发上坐着开了电视,贺熹才从被子里钻出来,套上他的军衬溜进了浴室。 洗了热水澡,一个利索清爽的贺熹诞生了。 去食堂的路上,空无一人的林荫树下,她的小手被厉行的大手紧紧握着。 盯着厉行英俊的侧脸,贺熹忽然想起刘瑜《色》中说的:“我毕生的理想,就是找个高高大大的男生,他就那么随便一帅,我就那么随便一赖,然后岁月流逝,我们手拉着手,磨磨蹭蹭地变老。” 回握住厉行的手,贺熹无声地说:“我也是。” 贺熹离开部队的最后一夜,厉行依然去办公室睡。面对她玩笑似的挽留,厉行瞪了她一眼,撂下狠话:“看我到时候怎么收拾你!”关上门之前,他又转身笑得邪邪地说:“以让你下不来床为终极目标。”回应他的是贺熹甩过来的枕头。 次日清晨,厉行送贺熹归队。 回a城的路上,厉行问她执行的什么任务,怎么别人都在集训就她一个人归队。 贺熹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搬出保密守则堵他的口:“不能说,会犯错误。” 厉行追问半天她也不肯就范,他只好无奈地说:“你犯的错误可以论车装。” 贺熹笑得没心没肺。 刑警队外,越野车里,厉行抬手为她理理警服的衣领,柔声嘱咐:“一切小心。” 贺熹乖顺地点头,凑过去在他侧脸上亲了一口,“遵命!” 厉行笑,宠爱地掐掐她的小脸:“去吧。” 集训如常进行,没有了贺熹,厉行训起警员们丝毫不客气。几天下来,老虎已经被累得手抖腿抖了。这样持续了三天,当卓尧也提前归队时,完成一天训练在作战室里备战演习的厉行忍不住问贺泓勋:“刑警队在查什么案子,神神秘秘的。” 贺泓勋眼皮都没抬,慢条斯理地回答:“不太清楚。好像是设了个套引什么人吧。” 设套?引人?反应过来的厉行腾地站起来,劈手抢过贺泓勋的作战地图,开口时没好气:“我真怀疑她到底是不是你亲妹妹!” 贺泓勋还有心情和他开玩笑,“她是不是我亲妹妹完全不用怀疑,她能不能成为你亲媳妇,倒是需要时间验证!” 厉行当即给了贺团长一记勾拳:“这拳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8 半生熟 作者:沐清雨 分卷阅读28 是赏你知情不报的!”然后抓起车钥匙往外走。 在持续打不通贺熹手机的情况下,厉行将油门踩到底。 半生熟34 贺熹的电话在厉行进入市区时回了过来,响了一声他就接了,不等她开口,他冷沉着声音急问:“在哪呢?” 贺熹躲在洗手间里,她压低了声音回答:“不是和你说了这段时间会在天池嘛,天天问!还能跑火星上去啊。”感觉到他的不悦,她缓和了下语气柔柔地说:“你怎么啦,心情不好吗?像吃火药了似的,不会有另一个我在你跟前捣乱吧。” 我的样子像吃火药吗,我明明吃的是醋!厉行暗自腹诽,嘴上命令道:“你给我消停点!” 以为他是冲着萧熠来的火,贺熹没好气:“我怎么不消停啦?我在执行任务呢,你别瞎操心。”不给厉行说话的机会,她连珠炮似地说:“我挂了啊,晚点回去再打给你。赶紧看你的作战地图去吧。真是的,一天天看它的时间比看我脸还多,闹心!”说着,径自切断了电话。 听到耳机里传来忙音,厉行哭笑不行。转念想想她的话,他弯唇一笑。心想:这傻姑娘还知道嫉妒作战地图呢! 确定贺熹平安无事,厉行崩紧的神经略微放松了些。他打着方向盘,将越野车驶到她公寓楼下。用她临走时留下的钥匙打开门,堂而皇之进入她的小窝。 黑猴子原本趴在狗房子里睡大觉,听到钥匙的声音他顿时竖起耳朵,站起来盯着防盗门,小眼睛透出危险的光。 推门的同时,厉行边伸手开灯边唤:“小黑。” 黑猴子闻言晃当着脑袋颠颠地跑过来,撒娇似地蹭厉行的腿。 把门带上,厉行蹲□拍拍黑猴子的脑袋,“伤好了吗?我看看贺小姐有没有把你照顾坏了。”仔细检查了一下它的枪伤,确定伤口已痊愈,他满意地摸摸拉布拉多光滑的毛,口头表扬道:“表现不错,一会请你大餐。”黑猴子哼哼唧唧地舔他手背。 坐在客厅里,厉行颇有耐心地一面给黑猴子喂狗粮一面自言自语地和它闲唠嗑:“听说贺小姐不在家的时候是她姐妹儿颜玳来照顾你的?事实证明她比萧某某靠谱,你看你都痊愈了……我不在家这几年多谢你陪着她,忍受她的倔脾气……抓紧吃,等会带你去天池看看她又折腾什么呢,要是她行动不听指挥我们不载她回来,让她跑步前进……” 不知道贺熹要是发现少校同志居然有点小唠叨,会是什么反应。反正仿佛听懂了厉行的话的黑猴子是仰脸委屈地哼了两声。 厉行见状啧一声:“你还叛变了?向着她不向着我是吧?要不你跑步前进!重色轻友!” 黑猴子被训了,耷拉着小脑袋蔫蔫地趴在厉行身边。 见黑猴子不抗议了,厉行又不乐意了,“我怎么教你的?不是说过嘛,无论在什么情况下,贺小姐!” 于是,黑猴子眨巴了两下小眼睛,转过脸去趴着,不打算理“善变的”厉某人啦。 所以说这年头,做只犬也是不容易的。尤其要做只终孝两全的好犬,难度就更高了。 看看时间,厉行起身换衣服。他之所以先到贺熹的公寓,是因为出来太急军装还穿在身上,要过来换上贺熹离开部队时带回来他的便装。 那天临走前她说:“收拾两套便装放我哪吧,等你以后去师部开完会好去看我啊,你总不能穿着军装和我招摇过市吧。” 对于她的提议,厉行自然是无条件服从的。他大手一挥说:“你的想法总是很有建设性,批准。” 结果贺熹把他的衣柜翻了个遍也只找出一套便装,她皱着眉说:“怎么就一套啊,没有别的啦?好歹你也是个参谋长吧,太穷了。” “便装平时也穿不着几回。”厉行边系袖扣边笑着说:“再说了,我的军饷银子还得留着娶媳妇呢,哪能随便浪费?” 看吧,又没正形了。贺熹和他抬扛:“装得挺有正事似的。你买媳妇啊?打光棍得了。不过也是,没事穿那么帅干嘛呀,我又不嫌你丑。” 厉行失笑,把事先准备好的银行卡放进她小钱包里,交代道:“以后要买什么就从这里刷,不用给我省,密码是你生日。”见她伸手欲抢,他以谴责的目光盯了她一眼,随后又安抚地摸摸她的发顶:“听话,我不是外人。” 贺熹抢不过他,撅嘴抱怨:“我有工资能养活自己,干嘛用你的钱啊,我又不是你什么人。” 厉行拧眉:“什么不是我什么人?非得把你办了才是是吗?”见她瘪嘴的小可怜样,他眼里浮起笑意:“再说了,办不办的不是早晚的事嘛。是吧媳妇儿?” 别看贺熹有胆量挑战参谋长同志的定力,可面对他的“调戏”她还是控制不住地害羞。闻言,小姑娘脸颊红红地嗔道:“臭美,谁要嫁给你啦。”然后转过身去给他叠衣服,为掩饰羞意故意说:“那么穷,还娶媳妇呢……” 厉行轻笑,自背后将她抱在怀里,把脸贴在她颈侧为自己申辩:“嫁了我,虽说我挣不了大钱,但纯粹是给你挣净钱的。我开支小,部队养着我。你算算,进账减去支出,那就是纯利润,你不亏啊。” 贺熹失笑,转过身打他:“你是商人啊还会算账?没正形。” 将她圈在臂弯里,厉行趁热打铁:“等你的案子完了,带我去见贺叔。家里出的事不宜在短期内大操大办喜事。如果他同意,我们先把证领了。我知道这样太委屈你了,可怎么办……”胸腔内传出闷闷的笑声,他俯身在她耳边低声说:“我怕哪天一不小心擦枪走火。” “不耍流氓你活不下去啊?”小手在他腰侧使劲掐了一下,贺熹的脸在他胸口蹭了蹭,末了嘴硬地说:“而且,我还没想好呢。” “没想好就敢对我使美人计,找我收拾你呢?”厉行逗她,随后专制且霸道地说:“不是征求你的意见,你只要领受任务当新娘就行。” 贺熹眉眼弯弯地笑,腮边的酒窝若隐若现。 眼前浮起贺熹透着羞意的明艳笑脸,厉行的心柔成一摊水。事情仿佛已经尘埃落定,厉行才能在贺熹走后稳住心绪一面进行警员的训练,一面备战演习,希望打一场漂亮的仗然后去见岳父。却没想到他的准媳妇竟然背着他“红杏出墙”朝别人使美人计去了。士可忍,孰不可忍,厉行有种想把贺熹抓过来打屁股的冲动。 换好便装,厉行领着黑猴子出门。外观霸气的野越车前灯亮起,光束射进茫茫黑夜。伴随发动机轰鸣声袭来,车子驶向街道。之后,厉行把车停在距离天池十分种路程的地下停车场,他和黑猴子步行向天池而去。 站在天池对面的街道上,厉行神色不明地停下了脚步。见主人不走了,黑猴子就地坐下。 依天池的规模称得上a城数一数二的娱乐场所,但它的外部装修简单的让人想像不到它内部的奢华。忽明忽暗的霓虹灯愈发显出这处场所与那些本该属于夜的缭乱,以及繁华都市背后隐藏的奢靡格格不入。然而即便是这样不起眼的外观,却丝毫不影响他里面的喧闹和放纵。但有次闲聊无意间听贺熹提过,天池是萧熠名下产业最赚钱的,年营业额高达一亿。 到底是哪里不对?还是因为贺熹在里面,又牵扯进了萧熠,才令自己过于敏感了。 厉行思考间,一辆张扬的红色硬顶敞篷跑车在天池楼前停下。 有侍者跑过去时,萧熠从宝马z4中下来。 侍者恭敬地朝老板一鞠躬,然后坐上去将宝马开去地下停车场萧熠的专属车位。 当厉行穿过街道走过不时,萧熠也看见了他。 月色中身着黑色衬衫的厉行缓步而来,俊朗的面容,深邃的眼眸,行进间散发出一种稳重内敛的气场,让他的存在感在无形中扩大。 萧熠的面目依旧和善,惟有眼神深不见底,他嘴角一扬,朝走近的厉行说道:“稀客厉参谋长。你一来,顿时让我这小小的天池蓬荜生辉。” “小小?”厉行语速极慢地吐出两个字,冷厉的眉眼稍有缓和,他不咸淡地回了句说:“你还真谦虚。” “哪里,实话而已。”萧熠淡然一笑,以隐含讥讽意味的语气说:“以厉参谋长的身份,似乎不太适宜来,”话只说了一半,萧熠挑眉看了眼暗淡的霓虹亮环绕的“天池”招牌。 厉行面上不动声色,简洁而直接地道明来意:“我来看贺熹。” 他的场子不是本拉登开的,没有理由阻止别人看名正言顺的女朋友。萧熠耸肩表示无所谓,摆了个“请”的手势,率先一步走进大楼。 与萧熠一前一后走进天池,当厚重的门推开,一种与寂静的夜截然相反的迷乱到放纵的气息扑面而来。重金属音乐,骚动的舞池,男女眉目传情间泄露的深心处的□欲望,无一不透着让人抵抗不了的诱惑。 然而,尽管有各种灯光的掩饰,厉行依然敏锐地觉察到一束隐在肉眼看不到的地方、红色的、异样的光自他身上扫过,速度之快让受过特殊训练的他险些忽略。猛然意识到什么,厉行投射到萧熠背影上的眼神,瞬间清明得可怕。 半生熟35 原本,为安全起见装红外线并不是多夸张的事,但关健它装的地方太过隐秘,就会给人一种异样的感觉。厉行判断,每个进入天池的客人都被隐在暗处看似为烘托气氛、状似灯光的红外线扫过。 这是一种特殊的市面上几乎见不到的探侧仪器。红光扫过人体的时候,身上的东西,尤其是某些危险的武器,监控屏幕上绝对一目了然。 这说明了什么?无疑是,被搜身。 仅仅是因为防范这么简单?有必有如此防范?思及此,厉行的眼神愈发复杂。然而他什么都没说,和任何一个进入天池的人一样,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什么都不知道。 见萧熠进来,酒保恭敬地和他打招呼:“老板。” 萧熠脚下未停留,径自走过吧台,同时扬声吩咐:“招呼好厉先生。” 酒保次见厉行,但却认识他身边跟着的黑猴子,于是热情地询问厉行喝什么酒。 以锐利的目光扫过全场,厉行没看见贺熹的身影,他不紧不慢地回应:“谢谢,我不喝酒。随便来杯什么,再帮我找个位子。”然后摒弃周围喧哗的气氛,继续搜寻着贺熹。 厉行本就有一种令人不容忽视的气场,加上长年严酷的训练,使他不消言语,安静地站着也能令存在感无限扩大。尤其当他眼神中透出冷然阴翳的光,更是造就了压迫感。哪怕他表现得极为客气,酒保依然不敢怠慢,示意侍者为他安排座位。 这时,dj换上一首非常劲爆的乐曲。紧接着,厉行感觉到周围人群的情绪瞬间高涨起来。他在侍者引领下落座,然后将目光投向舞池。 凌乱的发,迷离的眼,站在舞台中央的女子随着音乐舒展柔软的腰,自信且张扬地展示她的曲线美,妖娆得令动感的节奏充满神秘诱惑的气息。 洒吧的气氛被一个女子的性感推向□。男人们的定力土崩瓦解,他们冲破矜持的底线,将那些蛰伏在心的欲望肆无忌惮的显露出来,抑制不住冲她吹口哨。 目光的落点是女子媚态横生的脸,厉行太阳穴突跳,他绷紧了下颌。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是片刻功夫,但厉行却觉得极为漫长。仿佛是跳得累了,女子在未尽的余乐中离开舞池。人还没走到吧台前,已动作娴熟地打了个响指。 酒保领会,笑着把准备好的加了冰块的酒推过来,熟捻地与她攀谈:“比平时晚了二十分钟,阿正还和我打赌说米佧姐今晚不会上场了。” 米佧,贺熹现下的名字。因为事前和萧熠打过招呼,所以天池所有认识贺熹的员工都遵照老板吩咐称她米佧姐。而她的身份则是白天能顶职场半天的白领,俗称白骨精。至于现在为什么会出现在天池,理由很简单也很合情合理,解压。 当然会晚了,因为要找一处安静安全的地方给厉行回电话。但贺熹却只能说:“补了个妆。”明眸含笑间,她豪爽地一仰头,喝下整杯。 分明很粗鲁的姿势,由她来做就显得优雅至极,还有那张异常精致的脸,令年轻的酒保好半天移不开视线。 一杯冷饮入喉,贺熹微抿了唇,交叠了长腿半倚着吧台,饶有兴味地看着舞池中暧昧地贴着搂着的男男女女,一面悠然自得地观赏着火光四溅的香艳场面,一面漫不经心地与酒保闲聊。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9 半生熟 作者:沐清雨 分卷阅读29 “米佧姐,昨晚那位王先生你有印象吗?” “满手宝石戒指,自以为很高雅的那个?” “对,就是他。阿正说他放话,一星期内让你跟了他。” 贺熹笑了,轻蔑的那种,之后像场外评论一样说了一个字:“俗。” “米佧姐你还不知道他的背景吧?他老子是华业地产的老总,有多少女人……” 贺熹侧头看了眼酒保,笑言:“现在满世界富二代,人人以为自己是个角儿。” 厉行听不见贺熹和酒保说什么,但他注意到场内很多男人的目光都锁定在她身上,这个发现令他的心情不爽到极点。竭力控制着情绪,厉行提醒自己她在执行任务,而做饵引人入套的伎量必须是要引人注意的。于是,他压抑着坐着没动。 可偏偏有人不怕死的挑战他的忍耐力。才片刻功夫,已经有三个男人上前搭讪。前两个被打发走后,紧跟着来了个相对比较难缠的男人。 晕色光线下,一杯琥珀色的液体推到贺熹面前,一道男声自身侧响起,“小姐,请你喝一杯。” 只要萧熠不亲自坐阵吧台,每晚这样的状况不知发生多少回,酒保已经见怪不怪了。先是以不屑的眼光看了衣着得体的男人一眼,才示意贺熹。 当卧底果然不是人干的活。贺熹想着,慢慢地侧身抬头。柔软的长卷发散落在肩上,精致的脸颊因酒精作用泛着红晕,褐银色眼影的小烟熏,让妆容鲜明细腻且突现质感,她的双眸在酒吧晕色灯光下,充满妖娆的光芒,而此时侧身的慵懒姿势,令性感的身体曲线展露无疑……所有这些女性之美隐隐向男人传递着一种摄人魂魄的诱惑。 其实原本贺熹是不耐烦的表现,可看在男人眼里却是一种慵懒的性感。注视着眼前美丽而魅惑的脸,等了半天不见回应的男人极富耐心地重复:“小姐,请你喝一杯。” 你才小姐!你全家都小姐!贺熹腹诽着,似笑非笑地睨他,眼眸里蕴含着不易被外人捕捉的嘲讽与敷衍,静默了一瞬,她像洞穿一切似地问:“然后呢?” 然后?与她对视的目光突然由深遂变得明亮,男人勾唇,弯出一抹别有深意的笑,微微俯身,在她耳畔缓慢低语:“没有然后。” 如果不是在执行任务要表现出一种风尘味,贺熹肯定赏他掌掴。可现在身不由人,不知道陈彪什么时间会出现,又或许是已经在某个角落,贺熹不能轻举妄动。于是,像是被酒精燃烧了,她没有因他刻意的靠近表现出慌张,反而低低笑了,然后配合他放轻了声音,以糯而柔的嗓音故意拉长了尾音,透着暧昧挑逗气息的轻吐出一个字:“……哦?”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自她眼底划过,她将酒杯推向酒保,朝男人灿然一笑:“那么,换最贵的。” 不动声色地将吧台处两人暧昧的姿势收进眼里,厉行咬牙压下起身的冲动。 一杯过后,他看见吧台前的男人伸出手,覆在贺熹手背上。 感觉到他手心传递出的一种仿佛是微妙的亢奋情绪,贺熹抬眸,迷离的眼神隐隐涌起一丝愠怒,但语调仍是柔声曼语:“怎么,这就是没有然后的然后?”略顿,淡且疏离地提醒:“这位先生,千万不要你与他们有什么不同。” 夹杂着隐隐酒气的如兰气息充斥在鼻端,男人只当她故作清高抬身价。定睛看着贺熹,眼神中透露出□的欲望之光,他自以为是的说:“你可以理解成我对你感‘性’趣。” 不难听出他刻意咬重的字眼,贺熹不屑地轻哼,“对我感兴趣的何止一人。” 那么淡的语气,那么重的讽意几乎磨光了男人的耐心,可为了眼前这个令他怦然心动的女人他忍了,“你很幸运。要知道,勾起我‘性’趣的女人不多。” 眼中厌恶的情绪已无从掩饰,贺熹一字一顿地回道:“这样的对白真是,老套!” 有句古话,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面对贺熹一再的拒绝,男人倒也不怒,反而觉得她淡淡的表情和糯糯的嗓音,有股说不出的性感,像后劲十足的酒,喝了让人上头。 无意识地摩挲着她的手背,男人终于忍不住发出□的邀请:“我只是想把一只魅惑的夜猫带回家。”取出支票,他阔气地说:“开个价吧。” 直视他的眼睛,贺熹敛笑抽出手端起酒杯,酒保几乎以为她要将酒拨在男人脸上,然而下一秒,她只是仰头干了,然后不留情面地回敬:“不要手里有几个‘子儿’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 光影斑驳中,男人脸上涌起怒意。可就在企图拽住欲起身离去的贺熹的手腕时,看见一条奶白色的拉布拉多犬飞奔而来,在他未及反应过来之时,就被它扑倒在地。 “啊——”似是极为惧怕宠物,黑猴子明明咬住的仅仅是他的衣袖,男人却吓得尖叫不止。而就在他仰躺在地上时,不小心撞倒了端酒的侍者,尖叫声混夹着玻璃破碎的声音难免惊到近处的客人,他们纷纷身起退到一边,议论纷纷。 与此同时,厉行已起身,一把扼住从他身旁经过的一名身材高瘦的侍者的手腕,在他耳边迅速交代了两句。经提点侍者反应过来,将手中的托盘放下,他急急跑向吧台。 很快地,天池的几名保安赶到现场,吧台前的工作人员也在那名瘦高的侍者提醒下迅速出来站在被黑猴子控住的男人前面,挡去众人视线。几乎是同一时间,dj也默契地换了首节奏感更强的曲子,让舞池的放纵吸引去客人的注意力。 就这么突如其来地发生了一幕意外,又悄无声息地被平息了。短短几分钟时间,男人已被保安带走,吧台前除了贺熹和黑猴子,只剩酒保。仿佛方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仅仅是幻觉。 看看黑猴子,贺熹恍然大悟。她以探寻的目光扫过四周,不期然地,看见厉行沉着脸站在九点方向的一张方桌前。 当然没想过真能瞒得滴水不露,可毕竟被“抓”了个“现形”,贺熹还是懊恼了。 咬紧了唇,贺熹怯怯地看着身穿她刚刚才为他添置的便装、帅到一塌糊涂的厉行。 最后,还是厉行先行收敛了情绪。他若无其事地坐下,其实是无可奈何,端起手边透明的杯子,喝了一口冰冷的液体。再说护主有功的黑猴子,像是知道贺熹有任务在身不便亲近它,完成“救援”任务后它又颠颠地跑向厉行,在他脚边乖乖趴下。 果然不是一般的犬。将先前的突发事件尽收眼底的卓尧松了口气,他重新退回原位,按预先计划隐在角落里。酒吧的喧嚷依旧在继续。无论是贺熹、厉行,亦或是卓尧都各自扮着着各自的角色,直至凌晨一点。终于,耳麦里传出卓尧的命令:“今天没雨,收工吧。” 崩紧的神经缓和下来,贺熹松了口气,抬眼看了看状似和黑猴子唠嗑的厉行。其实厉行一直注意着她,接到她示意的眼神,他打响指示意侍者结帐,然后领着黑猴子率先往外走。在他经过吧台的时候,天池意外地迎来了当晚最后一批客人。 耳麦里的声音低沉而急迫,贺熹听到卓尧以命令的口吻唤:“米佧!” 于是,贺熹伸向吧台准备取回风衣外套的手缓缓收了回来。 其实这个时候,只要厉行不动声色的离开,就什么事都没有。但是,吧台前的酒保在看见黑猴子时居然忘了萧熠三令五申的的交代,玩笑似地说了句:“米佧姐这是有护花使者来接啊?难怪老板今晚没露面,不介绍下?”话是对贺熹说的,眼睛却看向厉行。 此时,厉行几乎要与贺熹擦肩而过。然而,他敏感地发现贺熹瞬间僵直的身体。直觉地意识到什么,他很自然地抬眼扫了下前方,然后像是为了唤拉布拉犬一样转身背对着门,与贺熹迎面而站。 贺熹的眼神在说:“不要和我说话。” 厉行懂了。他想她现在需要一个摆脱所谓的护花使者“纠缠”的理由。 恰逢此时,有侍者端着托盘经过,大脑极速运转,他将一个信息反馈给贺熹。 贺熹立即领会,她接过侍者托盘里的高脚杯,将里面的液体抬手泼到厉行脸上。 而这一幕,“恰巧”被行至厉行身后的陈彪看见。 半生熟36 冰冷的液体尽数泼到厉行脸上,出于本能自我保护意识,在凉意袭来的时候他下意识闭起了眼睛。再睁开时,幽深的眼底已升腾起怒意,那是一个男人颜面尽失后应有的反应。 眼晴余光瞥到陈彪等人驻足。厉行上前一步,看似粗鲁地抬手扼住贺熹的手腕,刻意扬声道:“米佧你闹够了没有?究竟要我怎么样,啊?” 贺熹挣扎着欲甩开他的手,气急地吼回去:“还要我说多少遍我们不可能!你能不能像个男人别再缠着我了?算我求你了行吗?”话音未落,她转脸看向杵在吧台前的酒保,冷冷甩出三个字:“叫保安!” “啊?哦……”酒保被贺熹拔高的音量喝醒,他莫名其妙地挠了挠头发,扯着嗓子喊:“保安!” “保安?今天天王老子来我们也得把话说清楚!”厉行似也被贺熹无情的声音喝醒了,眼睛里燃起了火,然而手上却控制着力道避免伤到她,他以一种不甘被飞的口吻质问:“现在觉得我不像个男人了?还是你其实爱上了别的男人?这是什么地方,是你该来的吗?穿成这样,还喝这么多酒?!” 奋力挣脱厉行已然松了些许劲道的手,贺熹这边气急败回地回敬:“你少干涉我的事,我告诉你我们已经完了,别在缠着我!”那边厉行以仅能两人听到的声音提醒:“小心!”然后,四名保安涌过来。 于天池的员工而言,贺熹似乎就代表着萧熠。尤其她又是个随和易处的人,只要见过一面,她就能准确地记得别人的名字,这份礼貌和尊重使得天池从上至下的人都很喜欢她。所以,哪怕这已经是今晚她引起的第二场骚动,他们依然乐于效劳。适时的,保安挺身而出拉住欲靠近贺熹的厉行,质问:“这位先生,你要干什么?” 换作平时,保安连近厉行身的机会都没有。解决他们,绝对是分分钟的事情。可是现在他不能展露身手去摆脱保安的钳制,那样无疑是给贺熹的任务提升难度。可转念想到要她独自面对危险,厉行是真的火了,他渲泄般喝道:“我要干什么不需要向你们解释!”话音消弥,保安几乎就要被他冷冽的气场震住。 胸臆间涌起一种叫心疼和为难的情绪,贺熹揉着手腕,冷漠地说:“我不认识他,请他离开。” 见状,职责在身的保安接口道:“先生,这位小姐的话你听见了,请你离开!” “松手!”假意挣脱不开保安的撑控,厉行一面被他们推搡向门外而去一面气急败坏地说:“米佧我告诉你,今天这事没完……” 仿佛一场闹剧落幕,贺熹烦燥地揉了揉暴跳的太阳穴,之后朝附近看热闹的客人吼道:“看t什么看,没见过人分手啊?!”话音消弥,一只高脚杯被她使力砸在地上。 酒保彻底呆住了。尽管对于贺熹并不了解,但通过接触,他一直认为贺熹是个性格跳脱可爱的女孩子,完全不该是现下这种泼辣的性子。默了一瞬,他反应过来,误以为厉行是贺熹的“前男友”,而他一句玩笑话才引发了两人的矛盾。 作为导火索,酒保斟酌了下,抱歉地说:“对不起啊米佧姐,我不知道你们……” “和你没有关系。”酒保的话没有说完就被贺熹打断了,她微恼而违心地宣告:“我和他已经分手了,不要再我们我们的叫!” 酒保当即被噎得惟有点头的份儿,同时避开了贺熹具有攻击性的目光。而他身侧的同事就比他多了个心眼,立马就给经理沈明悉通风报信了。之后很快地,消息自然而地传到了萧熠那里。 贺熹本就是全场的焦点,现下闹出今晚第二次的花絮,难免有人对她议论纷纷。惟有一个人,注视她眼角眉梢皆是风情的妩媚的脸,竟然轻声笑了。而这个人,就是因距离过近被贺熹泼出来的酒无辜波及的陈彪。 见陈彪不负所望地有了反应,贺熹微微松了口气。她本能地抬眼,正视他。 三十八岁的陈彪身材壮硕,黑脸上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看上去像是一位文质彬彬的学者,但那双在贺熹身上打转的眼睛却将他打回了原形。“男性本色”这句话,被他演绎得淋漓尽致。 “米佧!”陈彪挑眉,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贺熹:“很有味儿的名字,和人一样美。”接过身旁小弟献媚般递上纸巾,他象征性地擦了擦溅到衬衫上的酒,“本不该过问米小姐的私事,可看到这么漂亮的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30 半生熟 作者:沐清雨 分卷阅读30 女士被骚扰,陈某真是于心不忍。况且今晚一遇,也是缘份。”这时,身旁的小弟俯在他耳边提示了一句,陈彪脸上的表情由惊讶到欣喜,他自顾自地笑了两声,继续说道:“原来不是初次相见,难怪我看米小姐有些眼熟。” 尽管已经确定他认出了自己,贺熹还是表现出疑惑不解。她皱起秀眉,仿佛自言自语地说:“不是初次相见?” 陈彪反而故作神秘不愿言明,颇有大哥风范地说:“有什么需要尽管说,陈某愿意效劳。”言罢,示意小弟递上名片。 陈彪虽然长相平凡,但还不属那种长得极讨厌的人。当然,这得排除他锁定在贺熹身上色眯眯的眼神。加上此时此刻他身后还跟着三个形似保彪的小弟,如此排场,在某些败金女眼中其实可以勉强算是个人物。而依贺熹的打扮,她正好符合败金的标准。 地球果然需要拯救了,连“强盗”都有名片了,真真的明着骗。 贺熹在心里嘲讽着,已意态慵懒地接过名片看了一眼,淡声道:“陈哥?” 陈彪显然很享受这声“陈哥”,立即就笑开了,以熊掌一样肥厚的手在贺熹纤细的肩膀上暧昧地拍了两下:“过来陪陈哥喝两杯。”俨然一副有美女万事足的没出息样儿。 贺熹没拒绝也没答应,只是抬起头旋出一抹浅淡的微笑。而这一笑,看在陈彪眼里已经产生了一种回眸一笑百媚生的效果。 好色果然是陈彪致命的弱点。不动声色地注意着他的反应,贺熹不禁腹诽,或许这次任务的难度比预想中低。然而,她的定论下得为时过早了。就在一切看似顺利地进行,她即将搭上陈彪这条线的时候,使得任务受到干扰的居然是,萧熠。 陈彪不规矩的手还没揽上贺熹的肩膀,就被萧熠毫不客气地“啪”地一把打开。 站在贺熹前面,萧熠脸色沉沉地道:“陈先生,我似乎提醒过你,天池场子太小,容不得您老这尊神。” 上次已经被因为贺熹被萧熠以不小心之名泼了酒,看现下的情况今晚似乎也很难得手。陈彪原本挂着笑的脸也立时冷了下来,他微抬手制止小弟上前,不客气地说:“萧总,你打开门做生意,我陈彪来是给你面子,你别不知好歹。” 萧熠冷笑:“我亲自来请你出去也是给你做足了面子,陈先生别逼我打你脸!”抬眼看向神色愠怒的贺熹,他冷声道:“我记得我告诉过你,这是我萧熠看上的女人,谁也动不得!” 仿佛听了天大的笑话,陈彪嘲疯地大笑,笑够了,他以挑衅地口吻反问:“哪条宪法规则定你萧熠看上的女人我陈彪就动不得?”深怕在女人面前失了面子,他不无得意地夸口道:“天子脚下,我陈彪或许还算不上个物件。可在这a城,朗朗乾坤,青天白日,我陈彪就是干个杀人放火的事,也没谁管得了。” 这是铜墙铁壁的中国,你当是你娘家还是婆家?nnd,干坏事你还觉得挺有前途?!见陈彪如此嚣张,贺熹都破功了,控制不住地在心里暴了粗口。 相比贺熹的愤怒,萧熠倒也不恼。抬手耙了两下头发,他附和着吹捧道:“那是,听说陈先生十岁操社会,到哪儿都是如走平地。”见陈彪一脸得意之色,他敛了笑漠然地说:“不过,到了我萧熠的场子,就得行我萧熠的规矩!”言语间,从他身后忽拉一下上来十名身材高瘦的保安,个个目光如炬地盯着陈彪等人。 “小弟没陈哥的本事能在道上混得开,我能力有限,只想护着我的场子别被砸了,女人不被抢了。所以陈哥还是别为难小弟。如果只是坐下喝两杯,我还请得起。”略顿,萧熠以看似商量实则威胁的口吻道:“如若不然,萧熠只好得罪了。” 如果连他话中隐含的威胁之意都听不出来,枉他在道上混了这么多年。陈彪的脸色陡然沉下来,他轻蔑地回敬:“那我倒要看看萧总要怎么得罪我!” 萧熠的出面贺熹可以理解,毕竟他曾因为自己和陈彪冲突过,足以证明两人关系非浅。可他此时表现得太过咄咄逼人,如果不适时收敛只会令局面恶化。 为免计划前功尽弃,贺熹只好在萧熠有所回应之前打着哈欠抢白道:“二位慢聊,米佧先行一步!”话音未落,她抬手向酒保:“麻烦把外衣递给我,谢谢!” 半生熟37 就这样离开,或许会错失一个于案情而言具有突破性进展的时机。可依现下的情况来看,如果违背萧熠的意愿应下陈彪的邀请,似乎又是不合情理的。毕竟无论从哪方面看,在陈彪眼里,米佧和萧熠都是有些交情的。权衡之下,贺熹决定冒下险。她就赌会再次在天池与陈彪相遇。或者说,有了今晚的交集,陈彪具备了化被动为主动的理由和机会。 陈彪本没有立场阻止贺熹,可眼看着快到嘴的美人就要飞了,他当然心有不甘。熟捻地拉住贺熹纤细的手腕,他以老朋友的口吻说道:“何必急着走呢,就算天池容不得人,这a城总有我陈彪站得住的地方。米小姐不介意的话,我们换个地方坐坐?” 对于陈彪的提议,贺熹其实有点动心。她急切地希望早日搭上陈彪这条线,使得案情有进展。可直觉和经验告诉她,这样不行。 当萧熠为了她泼了陈彪酒的那天起,她就和萧熠有了撇不清的关系。此时此刻,萧熠再次为了她和陈彪冲突,哪怕他们不是恋人关系,照情理推断,米佧也不该违背他的心意随一个仅有一面之缘的男人离开,那样的话,刻意接近陈彪的意思太过明显。 于是,贺熹惟有拒绝:“下次有机会吧陈哥,今儿气氛不对。”千娇百媚地回以一笑,她看了眼神色不明,心思不明的萧熠,提议道:“如果二位肯赏脸,改天米佧做个东。那话怎么说来着,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二位可不要为了米佧伤了和气,说到底,我和你们也不过就是朋友关系,可担不起如此抬举。” 尽管贺熹说得轻描淡写,但操社会的老江湖自然听得懂她话里隐含的意思。陈彪果然相信她和萧熠不过就是朋友关系。似乎在颜面上扳回了一局,他的心情似乎略好了些。 微扬唇角笑了下,陈彪大度地说:“既然如此,就不勉强了。免得落下强人所难的坏名声。不过,”停顿了下,似是在斟酌措辞,末了他要求道:“不知米小姐是否愿意留下电话呢?以便日后联系。” “这样啊?”贺熹有一瞬的犹豫,然后爽快地拿出风衣外套中的手机照着名片上的号码拨了过去,“陈哥都留了名片给我,米佧也只好礼尚往来了。”名片上的称谓是真是假暂且不说,贺熹想试试号码是否能打通。 陈彪的手机适时响了,之后他颇有些得意的睨了脸色阴沉的萧熠一眼,似乎在说:“你萧熠看上的女人我陈彪偏要动一动,你耐我何?” 似乎没有注意到两个男人之间的暗潮汹涌,贺熹眉眼弯弯地笑着告辞:“那就这样了陈哥,改天见。”然后转脸看向萧熠,平静而坦然地说:“天池打开门做生意,没有拒人门外的道理,千万不要因为米佧横生枝节,我担不起哦,走啦,拜。”话音消弥,她从钱包里掏出五张老人头,帅气地拍在吧台上,为自己今晚的消费埋了单。更是借此,在陈彪面前和萧熠划清了壁垒界线。 当厚重的玻璃门将两个男人的对峙和贺熹款款的背影切割成两个画面,卓尧没有离开。扬手唤来侍者,他觉得有必要再喝一杯,顺便看看萧熠与陈彪之间有何微妙。可结果却令人始料未及。 根本吝啬回应陈彪一记眼神,萧熠抬步,越过他径自向外而去。被忽略的陈彪似是有些不快,但他仿佛还有什么要紧的事要办,在小弟耳语过后,向豪华包厢而去。 一场暴风雨忽然平息。天池面上没有任何异样,但卓尧却发现,在陈彪进来之后,酒吧的保安明显增多。他猜测着,或许今晚的重头戏应该在包厢?无耐事先并没料到会是这样的境况,先是厉行的意外出现险些令贺熹暴露,然后又是萧熠出人意料的搅局令今晚的计划落空。卓尧不禁想,将任务下达给贺熹真不是个太完美的主意。懊恼地握紧拳头砸了下桌面,他给贺熹发了条信息。 “你今晚的任务到此为止。回公寓时注意,不要被人盯上。”收到信息时萧熠正好追上来,贺熹领悟到卓尧是提醒她处理好和萧熠以及厉行之间的关系,她回复道:“明白。”看到屏幕上显示“发送成功”字样,她加快了脚步,拒绝和萧熠说话的意思很明显。 凭借多年的了解,萧熠清楚贺熹在生气。环视了下四周,确定无人跟踪,他加快脚步赶上去拦住她。似乎猜到他要说什么,被她拽住手腕的瞬间贺熹抢白道:“萧熠我在执行任务,没权力要求你配合,但你能不能不要影响?” 牢牢盯着她的眼睛,萧熠的解释只有一句话:“你的任务跟我没关系,我只是不能让你在我这出事。” 贺熹其实想发火,因为她深怕自己赌输了没有第二次机会遇上陈彪使得这条线断掉,可这个理由抑制住了她。深呼吸,贺熹拨开萧熠的手拦出租车,同时说道:“谢谢!我回去了。”今晚发生的一连串的事情令她的心绪有些乱,贺熹想静一静。 谢谢!她对他说谢谢!到底,不是谁离她近,谁就在她心里。思及此,萧熠自嘲般笑了,低语了句:“要是你真有谢意我萧字倒着写!” 非常有经验地在市区兜了一圈,还像模像样地去一家二十四小时营来的超市添置了几样居家用品,确定没有人跟踪,贺熹才回到警队安排的临时公寓。 回家件事就是进浴室洗去了浑身的酒味和一脸的妆容。之后,贺熹顶着湿湿的头发,穿着吊带睡裙窝在沙发上,仔细回想今晚接二连三发生的事儿,确定没有暴露的嫌疑,才放下心来。看看时间,她开始边发呆边等待。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厉行的电话始终没有来,而她期待的敲门声,也没有响起。 终于,贺熹的最后一份耐心被耗光,她发送出去一条短信。 “我回来了。你在哪儿呀?” 厉行的回复稍慢了些,他说:“回来就好,早点睡。” 贺熹的直觉也是很敏锐,她觉察到了厉行回复中的冷淡。一种叫作失落的情绪划过心尖,她犹豫再三,琢磨着是再发条短信还是直接射个电话过去。肚子隐隐地疼,整个人像猫一样趴着,贺熹把小脸埋进沙发里,捶着扶手抱怨:“臭黑猴子,都不主动上来看我!” 半个小时过后,响起了很轻的敲门声。贺熹竖起耳朵听了听,才跳起来跑到门边。拉开门的瞬间,黑猴子扑进她怀里。而某人的容貌,被客厅内倾泻出来的晕黄的灯光映照得十分清晰。 拍拍黑猴子的脑袋让它进屋,贺熹仰着小脸,委屈兮兮地看向倚墙而站的厉行。 厉行板着脸训她:“几点了还不睡觉?敲门也不开。干嘛呢,禅定啊?” 贺熹小嘴一瘪,蹭过去投入他怀里,娇声唤:“阿行……” 气场忽然就散了,摸摸她一个劲往自己怀里拱的小脑袋,厉行微微嗔道:“头发也不吹干,小心感冒。” 小脸贴在他锁骨上轻轻磨蹭,贺熹抱怨:“那你都不上来看我。” 叹息间拥着她进门,厉行抓过沙发上的风衣外套裹在贺熹身上,遮住她□在空气里的肩膀:“明知道自己任务在身不方便,偏偏不肯睡觉逼我上来,嗯?” 被保安“轰”出天池后,厉行没有离开。他找了个视线好又安全的角落隐蔽起来,等待的十几分钟他频繁看表,竟觉得比六年还漫长。直到贺熹平安无事地出来,他悬着的心才放下。然后就是萧熠追出来的场景。因为距离原因厉行并未听到贺熹和萧熠的交谈内容,但看他们的表情,他判断他们之间有些不愉快。后来带着黑猴子一路尾随她来到新公寓的楼下,考虑到贺熹任务的特殊性,此时越是接近她越有可能为她带来危险,厉行竭力控制着想上楼的冲动。结果迟迟不见她熄灯睡觉,他就断定贺警官是在使小性儿。摸清了周围的地形,同时确定没有尾巴,厉行这才上来。 贺熹抱着他劲瘦的腰,像小动物般呜咽地说:“你不要生我的气。” 亲亲她的发顶,厉行坦言:“我没有。” 贺熹不依不饶:“那你就是不担心我不在乎我了。” “不是,别瞎想。” “我知道了,你不爱我了……” “我哪有?” “那你都没说过你爱我。” 对于她孩子气的无理取闹,厉行回应得低且真:“我不说也是爱你!” “我就知道。”贺熹眉眼弯弯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1 半生熟 作者:沐清雨 分卷阅读31 地笑,满足的那种。然后推厉行坐在沙发上,很不淑女地骑在他腿上,皓腕搂住他颈项指控:“你跟踪我!” “还行没傻到家,知道绕个圈再回来。不过下次再选择去超市买东西出来时,别张望的那么明显,可以假装不小心把袋子掉地上,借着捡东西的机会观察。”厉行边教她,边宠爱地掐掐她的脸蛋,“把毛巾拿来。” “谢谢厉参谋长指教。”淘气地在他唇上啄了下当作奖励,贺熹攀过身去拿过茶几上的毛巾。厉行接过来,细心地为她擦干头发,借着客厅柔和的灯光,打量她略显腊黄的小脸,“怎么脸色这么差?病了?”先前在酒吧灯光太过昏暗,他没发现。 贺熹嗯一声,像小孩儿一样把脸颊贴在他锁骨上,嘟哝:“肚子疼。” 厉行皱眉,温热的大手覆在她小腹上,“那几天?”见她点头,他的脸色陡然沉下来:“那怎么还喝酒呢?我说话不好使是吧?” “不是。”贺熹老老实实地说:“提前了,不知道嘛。” “自己的身体状况都不清楚,你还知道什么?一天迷瞪的!”厉行语气严厉地批评她,随后将人拦腰抱进卧室放在床上,用被子把她裹得严严实实的,命令道:“躺着,我下楼买红糖。” 贺熹拽住他的手,提醒:“厨房里有。” “刚才买的?” “不是,住进来那天就有。” 厉行闻言几不可察地皱了下眉,然后平静地说:“躺着吧,我去弄。”等他端着一杯红糖水回来时,黑猴子一步三晃的跟进了房间,像是不适应新环境不敢轻举妄动一样,它表现得老实巴交地,小可怜似地往贺熹床边的地毯上一趴,瞪着小眼睛看着她。 贺熹趴在床上伸手摸它的脑袋,夸奖道:“小黑真棒,把坏蛋吓得尿裤子啦……” “还说呢,被你带得都没血性了!我明明给它下的命令是咬,结果它不过把人扑倒了,没完成任务。”厉行坐在床边,单手将贺熹搂进怀里,以习惯性命令的口吻说:“喝了。” 等贺熹喝完,厉行倚靠在床头,大手温存地在她颈间抚摸,开口时清冷的语气和看向她温柔的眼神全然不符,他掷地有声地说:“现在你是不是该给我解释一下是怎么回事?” 贺熹吐舌,凑过去趴在他胸口上,乖乖地把行动的计划全盘托出。 厉行专注地听着,神情愈发严肃。 贺熹当然知道他是在担心,以手指抚平他眉间的皱褶,她柔柔地说:“没事的,我会保护自己。上次被借调到特警队执行的任务和这次差不多,我不好好的嘛。” “好好的?”厉行以眼神谴责了她:“那腿上的伤怎么来的?” 贺熹瘪嘴,委屈的样子像个小媳妇儿。 厉行叹气,将她压在身下,辗转而深入地吻她,不带□的那种。 一吻过后,贺熹不确定地问厉行:“你说依今晚的情况我拒绝陈彪对不对啊?” 仰躺在床上,双手枕在脑后,厉行分析道:“如果陈彪只是个头脑简单又好色的人,今晚的情况他肯定看不出破绽。如果他是个城府极深的人,依萧熠的表现,他再去天池的机率就太小。不过,”停顿了下,在贺熹追问的眼神中,厉行说:“不过他要真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人,你们想通过他引出‘老鬼’的可能性几乎为零。”所以说,无论陈彪是真笨还是太精明,都该拒绝。 贺熹讶然:“你的意思是说他可能接触不到‘老鬼’?” 厉行肯定地点头:“‘老鬼’过的是风里浪尖的日子,他用人必定千挑万选,你觉得陈彪够格吗?” 经厉行提点,贺熹恍然大悟。她想,要是陈彪真能接触到老鬼,那他肯定不如先前表现出来的那么肤浅。那么到底,他是真肤浅地只爱好女人,还是城府太深掩藏得太好呢? 见她转着眼转思考着,厉行提醒:“卓尧不是也在场嘛,经过今晚的事他应该也有判断,你明天找个机会和他交流一下。”想起红外线的事,他不动声色地问:“你们的行动萧熠知道多少?” “他?”贺熹显然没想到厉行会问起萧熠,她如实说:“因为天池大部份的人都认识我,而萧熠又因为我和陈彪有过一次冲突,所以我经上级批准告诉他我要在天池执行卧底行动,目的在于引出陈彪背后一个叫‘老鬼’的男人。” “牧岩同意你把行动透露给他?”见贺熹点头,厉行拧眉,他原想说:“你们凭什么这么信任萧熠,把如此重要的行动告知一个与警队毫无关系的人?”但有了顾虑的他只是说:“也对,毕竟需要他配合。” 贺熹果然敏感,她揪厉行的耳朵:“你说你又想哪去啦?” 没有事实根据,厉行不会多言,为免贺熹多心,他适时转移了话题,以玩世不恭的口吻说:“我是想下次见面问问他,什么酒整那么凉,冰死我了。” 明白过来他指的是泼到他脸上的酒。贺熹内疚地说:“对不起啊,害你被连累。” 厉行的回答义正言辞:“为媳妇儿卖命,在所不辞!” 贺熹笑得糯糯的,撒娇地说:“就知道你最好了。” “别给我灌迷魂汤,革命军人不吃这一套!”厉行逗她,复又换以严肃地口吻宣布:“等你任务完了,我们需要进行一次单独而有深度的谈话。现在熄灯睡觉!”话语间,他抬手将卧室的灯关了。 之后地上的黑猴子有了动静,它起来往门口走,离开时还用爪子挠着关上了卧室的门。 然后,厉行和贺熹都没忍住,扑哧一声乐了。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射进来,卧室被笼罩在一片柔和的光晕里,贺熹翻了个身,厉行将她背搂在怀里,温暖宽厚的手掌覆在她小腹上,嗓音醇厚地低语:“睡吧,我天亮再走。” 更紧地缩进厉行怀里,贺熹将柔软的小手覆在他手背上。 这一夜,贺熹在厉行怀里睡得安稳且宁静。而厉行,眼睛闭着,大脑却没有停止思考。 次日清晨,贺熹醒来的时候厉行已经走了。 他龙飞凤舞的留下字条:“不用顾虑我,全力以赴执行任务。但是必须保证安全,否则看我收拾你!” 感激于他的理解与支持,贺熹傻气地看了一遍又一遍,才将字条扔进马桶里冲掉。随后给厉行发短信:“阿行,我爱你!” 目光的落点是屏幕上温暖真挚的五个字,厉行无声笑了,笑意一直蔓延到眼里。然而平复心情后他却痞痞地回复:“下回当面说。” 不解风情,回应一句“我也爱你”会死呀。贺熹暗自腹诽,故意气他:“好话不说二遍。” 看着随后而至的回复,贺熹的小脸腾地红了,她嘟哝了句:“流氓!”人往薄被里拱了拱。 手机屏幕上厉行的信息清晰可见,他说:“我不介意用比较流氓的方法让你再说一次!” 就在贺熹害羞于他言语上的流氓行为,厉行载着黑猴子回了五三二团,然后他直接去了贺泓勋办公室,要来了牧岩的手机号码。 半生熟38 接到厉行的电话,牧岩很意外。他们的通话持续了很久,结束之后,牧岩的神情已由最初的惊讶转为沉思。之后他将卓尧召回了警队,经过一个小时的长谈后,他拿起车钥匙直奔五三二团。 考虑到案子的特殊性和不可预料的突发事件,牧岩有意提前结束集训。至于之前为什么没将受训警员撤回,是因为按照计划贺熹要搭上陈彪这条线需要时间,不可能说见一面就能从他嘴里套出什么,所以才两件事同时进行。等集训结束,贺熹那边应该也就有了进展,这样两不耽误。但是现在牧岩却觉得让贺熹和卓尧两人“孤军作战”,有些冒险了。 以为是厉行的建议,贺泓勋问:“怎么,小七那边需要支援?” 牧岩否认:“她那边暂时还没有进展。” 贺泓勋不解,看向厉行。聪明如他,推测到此事和厉行之前要牧岩电话有关联。 沉默了须臾,厉行建议:“那倒不必要。毕竟陈彪这条线能否钓到鱼还不确定,而且就算一切按预先计划的发展,接近陈彪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起码一周之内不会有行动。等小七那边有了进展再撤人也来得及。况且,派出的人越多,越容易暴露。”忽然想到什么,厉行问:“卓尧什么意见?” 牧岩皱了下眉,回答:“他没有近距离接触陈彪,只凭远观和贺熹的描述无法断言。至于萧熠……” 对于他的停顿,厉行补充道:“觉得他的反应奇怪是吗?”见牧岩点头,他继续:“我也有同样的疑问。他给小七的理由过于牵强。小七和他的感情与我们不同,所以她可以接受。但换个角度想想,他所说的经不起推敲。” 牧岩点头,将卓尧的话转述:“陈彪才刚露头,没有任何铺垫,贺熹的行动不可能一下子有进展,他所顾虑的她的安危根本不成立,毕竟陈彪没有要带走贺熹。再退一步讲,即便贺熹有危险,你和卓尧都在场,怎么也轮不到他出面。” 厉行和牧岩的谈话进行到这里,贺泓勋总算明白了,他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问道:“听你们话里的意思这案子和萧熠有关?不可能吧,我认识他几年了,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他对小七的关照也是有目共睹,怎么可能……” 厉行闻言解释说:“我也只是猜测,没有证据。但我的直觉告诉我,他不简单。尤其他昨晚的反应,我总感觉除了出于对小七的保护,他像是在向什么人传递信息。” “小七知道你们的推测吗?”贺泓勋不是不相信,而是一时间接受不了。毕竟萧熠是贺熹的朋友,且交情不浅。如果没有厉行,在长辈们眼中,他是当仁不让的贺熹另一半的人选,怎么身份忽然就来了个三百六十度大转弯? “你都不相信,和她说了她能信吗?”看了眼厉行,牧岩笑言:“没准还会把厉行拒之门外。” 厉行拧眉:“那是客气的!”捧他一顿都有可能,反正她修理他是不需要理由的,谁让他是那种打不能还手,骂不能还口的身份呢?所以说,这个世界是公平的,给了你男朋友的名份让你可以名正言顺地享受福利,同时也有义不容辞的义务要承担。 与其说不能接受,不如说不愿意接受。贺泓勋很不希望牧岩和厉行的猜测成真,那样萧熠就和贺熹变成了对立的身份。那对贺熹而言,太残忍。然而,厉行和牧岩都是经历过实战,从生死边缘闯过来的人,他们达成共识的东西想要被推翻,那实在有点难度。思及此,贺泓勋的眉头锁得更紧了。 斟酌了下,他不得不再次提醒:“你们确定吗,这件事可大可小,查到最后要是误会小七就得先炸锅。倒不是她对萧熠有什么想法,只是在她心里,那是可以两肋插刀的哥们。” 有一种感情叫“交情”,不是单纯的朋友关系,不是炽热的恋人关系,也不是有着血源联系的亲人关系,是那种无论他错与对都站在他那边,向着他,为他两肋插刀的人。 在外人眼中,贺熹和萧熠就是有这种交情的两个人。这是萧熠用守候换来的。终究,在分开的六年里,还是出现了厉行代替不了的人。 “这件事暂时不要告诉贺熹,反正该透露不该透露的讯息萧熠都已经知道了,如果他真和这件案子有牵扯,贺熹进入天池的那天起已经注定行动会失败,也不在乎败得彻底一点儿,反而可以利用这个机会,让我们的人暗中查一查天池,或许会有什么收获。要是贺熹知道我们对萧熠的怀疑,反而让她为难。” 牧岩的提议厉行没有反对,默了一瞬他说:“不要启用刑警队的人,贺熹和卓尧的反应会不自然,哪怕是一个眼神交流都可能坏事。派陌生的面孔进天池,不要超过三个,最好是有特长的,他们比较敏感。” 牧岩懂了,“我会交代卓尧,他的任务只是配合和保护贺熹。除了她,他不需要对任何人负责。” 厉行没说话,但眼神认同了牧岩的提议。最后,他在牧岩临走时说:“像天池这种娱乐场所警察例检是很平常的事。” 例检?果然是最平常最不容易打草惊蛇的方法。牧岩当即领会,看向厉行的目光满是激赏。 等牧岩走了,厉行摘下作训帽放在办公桌上,挠了挠精短的头发,他问贺泓勋:“会是因为小七才让我对萧熠敏感了吗?有这种可能吗?” 不确定这种情绪,自从认识厉行,贺泓勋没见他有过。就在他思考间,厉行又否决了这种可能性,目光中透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2 半生熟 作者:沐清雨 分卷阅读32 出笃定和坚持,他以肯定的语气说:“不会错的!我相信我的直觉!”然后拿起帽子就走了,留贺泓勋一个人在办公室里发呆。 警队的集训如常进行,只是完成白天的训练后,厉行没有给他们加餐,因为不确定什么时候就会有行动,他在给他们保存体力。晚上,当警员们准备休息时,贺熹和卓尧的任务才刚刚开始。 贺熹来到天池的时候,萧熠正坐在吧台前喝酒,看他的样子像是喝了不少。看见贺熹的瞬间,他的眼里有一闪而逝的光芒,随即又转为平静。 对于他昨晚的搅局,贺熹还对他有点怨气。可当他亲自接过她准备递给酒保的外套和包包时,贺熹就憋不住了,她没好气地说:“不敢劳驾萧总。” 萧熠轻笑,讨好地说:“还生气呐?小心眼。” 贺熹瞪他一眼,神色如常地在吧台前坐下,小声抱怨:“你才小心眼呢,好意思说别人。” 萧熠给她递酒:“是我昨晚欠考虑了,差点坏了你的事,别生气了啊。” “不是差点大哥!”对于萧熠,贺熹是没有怀疑的,她只是气他莫名其妙的捣乱。转念想到厉行的交代,她拒绝:“我不喝酒!” 萧熠失笑:“咱俩打个睹吧,你要是戒酒,我戒饭。” 贺熹踢他小腿一脚。 一笑一闹间,昨晚的事算是翻过去了。 不过为免任务期间再出类似状况,贺熹“警告”他:“这段时间你少在酒吧吧,万一再撞上陈彪都不好做出反应了,不能硬磕。”然后随口嘟哝,“以前没见你天天耗在这啊,你不一向日理万机吗?” “小姑奶奶,这是我的地盘好不好,你还赶我了。”萧熠被气笑了,之后以玩世不恭地口吻说:“太累了歇歇不行啊?顺便避避风头。” 贺熹竖眉毛:“什么风头?别告诉我你做了什么对不起国家和人民的事。” 像兄长一样揉揉她发顶,萧熠戏谑道,“毁灭地球算是对不起国家和人民吗?” 要不是在执行任务,贺熹想把酒泼他脸上,她气鼓鼓地说:“我告诉你,别犯我手上!大义灭亲!” 动感极强的乐声打断了他们,萧熠笑而不语,端起酒杯将满满一杯饮尽。 贺熹全当他是玩笑,并没放在心上,像普通朋友般打过招呼,她想让侍者为她安排个桌子。由于身体不太舒服,她今晚不太想动。而以她现在的身份,又不合适和萧熠坐在一起。 萧熠并未阻止,扬手唤来侍者,看着贺熹落坐,他倚靠在吧台前,目光迷离地看着舞池中尽情渲泄的男男女女,一杯接一杯地喝酒。 午夜时分,微有些醉意的萧熠起身准备离开。可他才站稳,原本喧嚣的酒吧忽然变得混乱起来,与此同时,劲爆的乐声乍然而止,所有灯光全数灯起,随即一道男声喝道:“所有人站在原地别动,警察例检!” 酒意顿消,他抬眼看向大门,眸内瞳光犀利而警惕。 半生熟39 酒吧厚重的玻璃门被封住,只进不出。 “男左女右,靠边站好。”瘦高的警员完全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他冷声喝道:“身份证都拿出来!”而他身边的几名警员则上前,开始逐一检查在场人的身份证,包括混在人群中的卓尧和贺熹。 看样子确实是例检。萧熠站着没动。这时,他裤兜里的手机嗡嗡震动起来。就在他考虑如何接听时,瘦高的警员忽然扬声道:“米佧?!” 贺熹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可警员却倏然转身,以锐利的目光锁定她。 见状,怔忡的不止是萧熠,还有刚刚被检查完的卓尧。 瘦高的警员盯了贺熹几秒,冷冷地开口:“你,过来!” 贺熹是真不知道怎么回事,投向警员的目光是一个硕大的问号,她抬手指指自己:“我?” 瘦高的警员脸色有点沉,反问道:“你不叫米佧吗?” 贺熹一脸镇定:“我是叫米佧,有什么问题?” 话音刚落,换瘦高警员面前站着的女子以惊讶的口吻啊了一声,之后她探头,扬着一张漂亮的娃娃脸,灵动的大眼眨啊眨地看向贺熹。 不是这么巧吧?!贺熹有点明白了。 见贺熹没有要过来的意思,瘦高的警员有点不耐烦:“发什么呆,让你过来没听见啊。” 快速且隐讳地与卓尧交换了一个眼神,在他的默许下贺熹抬步行至瘦高警员面前。 瘦高的警员命令:“再把你身份证拿出来一下。” 贺熹照办,拿出身份证递过去。警察接过,与手中的另一张身份证对比。 仔细地端倪了半天,又以探究的目光打量着妩媚的贺熹和大眼睛娃娃脸,瘦高警员的神色愈发凝重了几分,之后他掐着两张身份证,吩咐手下:“把没身份证的和这两个一起带走!” 娃娃脸没贺熹稳得住,她急问:“为什么啊?” 瘦高警员瞪眼:“为什么?这是我要问你们的!带走!” 作为天池的负责人,萧熠想上前阻止警察带走贺熹,但他转念一想,反正贺熹是警察,去公安局就跟回家一样如走平地,肯定不会有危险。再看看卓尧,尽情表情有些凝重,眼里有疑虑,可他依然稳稳地没有行动。所以萧熠也控制住没说什么。 然而,萧熠和卓尧没有动作,不代表大眼睛娃娃脸那边的朋友不会阻止。在瘦高警员交代下属的时候,一位身材高挑的女子上前一步,把娃娃脸女孩儿拉至身后,不满地质问:“她没身份证吗?凭什么还要带走?” 女子的身高本来就有优势,加之脚下踩着高跟鞋,更显高挑。警员侧头,睨了她一眼,微恼:“哪儿那么多为什么?请她们姐妹回去坐坐不可以吗?两位米小姐!” 最后五个字被他咬得极重。聪明如贺熹,已经发现了倪端。为免事态扩大不好收场,她抢白道:“这里太吵了,有什么误会去警局更好说清楚,我们就配合一下吧,行吗?”她话是对高挑的美女说的,却以眼神询问娃娃脸。莫名地,她就觉得娃娃脸的小美女该是很好说话的。 娃娃脸女孩儿果然很通情达理,拽了下高挑美女的胳膊,她低声说:“算了吧姐,反正我也喝饱啦,去就去吧。”见高挑美女瞪她一眼,娃娃脸俏皮地缩了下小脖子,笑嘻嘻地说:“好啦,去吧,反正我们有人,不怕。” 旋出一抹感激的笑,贺熹说:“不会有事的,肯定是误会,解释清楚就好了。”见高挑美女没再说什么,她松了口气,然后转头递给卓尧一记眼神。卓尧点头,在警察将二十余人从酒吧带走后,他及时给牧岩打了电话。 警车上,娃娃脸眨着灵动的大眼睛打量着贺熹,悄声说:“你知道怎么回事吧?” 真是个聪明可爱的女孩子。贺熹弯唇,反问:“冒昧地问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歪着小脑袋,娃娃脸爽快地说:“米佧!” 居然这么乌鸦嘴地被她猜中了?果然是没有最乌龙,只有更乌龙! 这个世界居然会发生卧底撞名这么窘的事情! 贺熹抚额,心里把给她设定米佧身份的人骂了一百遍。 “你怎么啦,不舒服啊?”娃娃脸米佧见贺熹小脸都快皱成一团了,她热心地说:“你是不是晕车啦?这车开得是有飘移的感觉,特别像我姐!” 高挑美女的心情显然不太晴朗,见妹妹和陌生的女子聊得热火朝天,她发彪道:“你少说两句没人当你哑巴。” 娃娃脸米佧噘嘴抱怨:“人家不想说话时你说闷,人家说两句你又嫌吵,真不知道姐夫怎么忍受你的,整个一阴晴不定嘛。” 高挑美女敲她的脑袋:“你还敢说我了?!” 娃娃脸米佧边揉脑门边抗议“我要告诉老爸你欺负我!” “多大了还告状,没出息!” “你不也经常向姐夫求援嘛,只许周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娃娃脸米佧牙尖嘴利地说:“尽管我没有男朋友,但我是有爸爸保护的人!” 高挑美女翻眼睛,表示对妹妹的鄙视。 看着姐妹俩没心没肺地争论,贺熹不自觉地笑了,靠在椅背上,她忽然很想爸爸贺珩和妈妈奚衍婷。贺熹不禁想,如果他们没有离婚,她或许也会有个弟弟或者妹妹吧。 很快地,贺熹回到了市局。预料之中的,牧岩已经恭候在大门口。车门打开的瞬间,他扫了眼贺熹和娃娃脸女孩儿,在看到高挑美女时下意识皱了下眉,然后冷着脸吩咐瘦高警员:“她们三个跟我走,其余的人你看着办。” 什么人物居然有如此大的面子,还惊动了副局长?瘦高警员思索间转头打量了下三位美女,才慢半拍地应了声是,之后递过贺熹和娃娃脸米佧的身份证,大手一挥领着他的手下和带回来的人浩浩荡荡地走了。 推开牧岩办公室门的时候,卓尧已经先一步到了。 收敛起漫不经心,贺熹立正敬礼:“副局,队长。” 见状,娃娃脸米佧讶然,“你是,警察?” 贺熹弯唇,默认。 牧岩以眼神示意贺熹和卓尧沙发上坐,他板起脸训高挑美女:“不好好在家当贤妻良母,上酒吧得瑟什么啊?”又将视线射向娃娃脸米佧:“还有你,不是说陪米叔去丽江住一段时间吗?怎么又出现了?不知道那种地方禁止未成年人进入吗?” 娃娃脸米佧闻言不高兴了,“我都成年好几年了好不好?别又拿我和晨晨比!” 将手中的车钥匙甩在办公桌上,牧岩没好气:“长了张未成年少女的脸四处晃,怪不得找不到对象!” 高挑美女适时插嘴:“不晃就更嫁不出去了。” 娃娃脸米佧气得直跺脚:“我要向以若姐打小报告!” 高挑美女终于和她站在同一战壕了,她笑着说:“没错,告诉安以若这个方法最正确了。” “你歇了吧米鱼!”牧岩顶她一句,拿出手机拨号,接通后直接命令好兄弟:“你老婆在我这,赶紧来带走!” 见牧岩要跳脚了,米鱼乐了:“谢谢啊牧副局,手机正好没电了。” 不理会她的嘻皮笑脸,牧岩拧眉训斥道:“你说你怎么不能消停点呢,我执行任务时你酒后驾车,我手下的人办事,你又领着米佧掺一脚,成心捣乱啊?我告诉你,不对,是命令你,以后不许踏进天池半步!” 米鱼有点冤,她不解地说:“我招谁惹谁啦,就怕大局长发彪,我都没敢叫安以若,就领着我妹妹去消遗下还不行啊,我可不归你管。” 要不是看米鱼是老婆大人的闺蜜,牧岩真想把她扔审讯室关上个几小时,他压着火说:“我交没交代过你,这期时间是非常时期,让米佧老老实实呆在丽江不要出现,你怎么答应我的?现在怎么个情况?给我上眼药是吧?啊?”指着贺熹,他微微提高了音量:“知道为什么把你们带回来吗?米佧在那!” 原来如此!居然以她的名义当卧底啊?娃娃脸米佧忽然兴奋了,眼中浮起羡慕和崇拜的光茫。然而米鱼没有给她发作的机会。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她内心深处是有歉意的,但嘴上却说:“那你也不说清楚,我哪知道啊。” 牧岩火了:“怎么说清楚?让全世界知道她是卧底?!” 被批评了,米鱼和米佧两姐妹都不吭声了,蔫蔫地站在墙角反省去了。 没过多久,救兵到了。和牧岩一起穿着开裆裤长大的谭子越来时见老婆和小姨子一副委屈的样子,就知道肯定坏了牧岩的事。简单问了问事情的经过,他把米家姐妹带走了。 有了今晚的突发事件,贺熹才知道原来米佧这个身份是真实存在的。她现在的身份其实是牧岩爱妻安以若的好姐妹米鱼同父异母的妹妹的米佧,而她现下住的公寓正是米鱼出嫁前的居所。 之所以借用了米佧的身份,主要是考虑到陈彪会派人去查贺熹的底细,恰适真米佧要陪父母去丽江渡假,牧岩这才动了心思,也布置好了其它的相关事宜,就是没料到真假米佧会在天池相遇。 牧岩是老特警,经手的案子数不清,从没发生过如此乌龙的事情。莫名地感觉到案子太不顺利,他有些烦燥。担心着天池那边的进展,说明完米佧的事,他交代了贺熹几句,便让卓尧送她回去。 有卓尧在,贺熹的神经不必绷得太紧。上车后,她就闭上眼睛休息。注意到她的疲惫,卓尧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3 半生熟 作者:沐清雨 分卷阅读33 询问:“怎么了,身体不舒服?今晚看你特别没精神?” 他不是厉行,贺熹自然不会多说,她避重就轻地回答:“没事,就是昨晚没睡好。” 手上打着方向盘,卓尧目不斜视地注视着路况,同时提醒,“不舒服就休息两天。照正常逻辑分析,谁也不会天天泡吧。况且陈彪能否再次出现还是个未知数。” 谈到案子贺熹顿时来了精神,她问:“如果陈彪这条线断了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 卓尧沉默了片刻,好半天才说:“换个方向。” 换个方向?没错,如果陈彪这条线断了,惟有换个方向。但是这个方向,该是哪里呢?不止贺熹有此疑问,在等消息的牧岩和卓尧也有同样的困惑。而贺熹现在还被蒙在鼓里,并不知道这个方向的判断,取决于趁着警察例检的时机潜入天池的两名特警和——厉行! 半生熟40 夏末的夜晚,小雨淅淅沥沥地下着。 昏暗的光线中,两抹敏捷的身影在厉行的指点下避过红外线扫瞄,混在例检的警员之中悄无声息地进入天池。 就在瘦高警员们开始进行例检时,特警队长古励携队员国佳桐已经进入了天池非工作人员不可进入的区域。 快速迅捷地查询了两间办公室,都不是机房,根本没有找到联接红外线的监控,古励微有些急。而无线电却始终处于静默状态,没有发出丝毫声响。 就在古励准备以手势示意国佳桐分头行动时,耳麦里终于传来厉行低沉如沙砾的声音,他提醒:“不必刻意找萧熠的办公室,注意最不引人注意的房间,我随后就到!” 牧岩交代过,不必过问厉行的行动和行踪,只需依据他的指挥行事。于是,古励遵照计划以沉重的呼吸予以回应,领着国佳桐进入一间狭小的类似库房的房间。 地下停车场内,一身素黑的厉行从萧熠的座驾里疾步离开。凭借上一次被扫瞄的角度他状似弯身捡滑落在地的车钥匙,轻巧地避过红外线,以客人身份进入天池。 走廊里,眉眼冷厉的厉行刻意放慢了脚步,谨慎地注意着周围四处角落,避免被隐藏在暗处的监控捕捉到。忽然,他感应到什么,加快脚步行到距离他两米远地方,迅速迈进一步退至洗手间之内,与此同时,神色平静地与经过的工作人员颔首。 牢牢盯住两点方向的做了抬高处理的楼顶,厉行眯眼。一盏小小的吊灯,实际是一个旋转的摄像头,转动间,走廊左侧的楼梯拐角处一览无遗。停留了大概一分钟,厉行凭判断寻到五秒的空档,那是此处监控惟一的死角。身形一闪,他冲到右前方的杂物间,用了两秒不到的时间熟练且快速地打了门锁,侧身进去。 静默了小片刻用于思考,厉行深呼吸,随后透过耳麦呼叫古励,“你们已经暴露,在最短的时间内撤离。” 古励闻言一惊,不可置信地与国佳桐对视一眼,他身形一矮隐在房门口,压低声音说:“怎么可能?我们避开了最少两处监控。” 厉行没时间细说,话语间明显有些匆忙,他低且沉简洁说道:“五楼楼顶处的吊灯注意到了吗?如果没避开就代表已被发现。” 楼顶吊灯处有监控?懊恼地一拍脑门,古励有摔耳麦的冲动。 听到耳麦里沉重的呼吸,厉行命令:“撤,大摇大摆的走。” 没想到这么快行动就终止了,古励无奈。但他却无话可说,起身时摘掉耳麦,挫败地朝不明所以的国佳桐说:“走吧,我们自以为在这躲得神不知鬼不觉,人家早就在监控里跟看耍猴似地发现咱们了。” 没错,其实在他们脱离例检的警员时,就没躲过一处监控。也就是说,其实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掌控之中。这也是为什么警察一进门,萧熠的手机就响了的原因。正因为沈明悉在监控里发现了他们,才会打萧熠手机通知他。只不过当时萧熠没有办法正常接听,才耽误了时间,任由他们查了两间办公室。 原本因领受到如此特殊的任务而热血沸腾的国佳桐心立马就凉了,他没好气地骂了声娘,一脚把房间的门踢开了,照厉行所言大摇大摆地来到了走廊。 抬头间,萧熠已阴沉着脸而来。 冷眼与古励对视,萧熠凝冻了声音:“两位到此不知有何贵干?” 古励压着火,瞎扯道:“例检。忽然想方便一下,找不到洗手间了。” “这样啊?”萧熠冷笑,不软不硬地回应道:“记住,最好别在这里乱走,出了危险萧某负不起责。” 古励听着,心像是被刺扎了一下,极不舒服,他硬碰硬地顶回去:“听萧总这话天池像是龙潭虎穴了。不过不劳费心,身为警察,我们还会一些功夫。” 抬手制止欲上前的沈明悉,萧熠面上带笑,眼神阴冷:“看来我的操心多余了。但是不得不提醒二位一句,我这天池也不是动物园,任人参观。” 反正也暴露了,古励不想绕弯子了,他直截了当地说道:“今天咱们兄弟确实没有搜查令,就是好奇天池的保全措拖做得过于慎密才忍不住一探究竟。不知道萧总是否愿意解释一下,为什么把几处监控安装得如此隐蔽?你不觉得,有点过吗?” “过?!”眼底暗光流转,萧熠冷笑,四两拨千斤地回敬道:“那么就请警察先生给我一个‘不过’的标准,也让我有所拿捏。” 确实没有明令规定像天池这样的娱乐场安装监控器的标准。古励被噎得哑口无言。 俊脸上浮起一抹讽刺的笑,萧熠下逐客令:“送客吧明悉,免得二位迷路。” 沈明悉脸色沉沉地吐出一个字:“请!” 抿紧唇,古励与国佳桐与萧熠错身而过,离开。 站在原地沉默了小片刻,萧熠以指纹识别打开了古励先前进入的小房间隔壁的办公室的门。摒息,厉行在他斜对面的废弃储物间门缝里看到萧熠迈过门口的地毯。之后,沈明悉也以同样的方式进去,然后门径自关闭。 注意到萧熠的步伐明显大了许多,似乎刻意不去踩地毯。这个发现令厉行不好的预感愈发强烈,倚靠在墙壁上,他闭上了眼。 到这里,想必很多人会想起由孙红雷主演的电视剧《潜伏》。里面有这样一处细节,□地下工作者余则成在保密局工作期间,为防白天有人闯入他家,每次出门时都会在门口的地毯上撒上粉沫状的东西,使得来人踩上去会在地板上留下脚印。这样,余则成就会知道有人来过。 厉行意识到,萧熠也许用的就是这样阵旧的,不易被人发现的土方法。这比在办公室里堂而皇之地安装监控器招人怀疑要安全多。一间办公室罢了,指纹识别的房门还不够?是什么原因,让他如此防范? 从红外线到隐蔽的监控器,每一点发现都令厉行的心情低落几分。凭心而论,他非常不愿意萧熠牵涉其中。说到底,他不希望贺熹难过。所以他才会按耐不住亲自来了天池,深怕特警的转述误导他。然而现在,厉行有点说服不了自己了。 今晚的目的已经达到,再持续下去未必会有收获。在萧熠的办公室门紧闭之时,厉行用与先前同样的方法避过监控迅速撤离了天池。 就在与古励碰头后去公安局时,萧熠与沈明悉依旧呆在五楼的办公室里。 长久的沉默之后,沈明悉不解地问:“哪里出了问题?难道是贺小姐要查我们?”停顿了下,他又否决了自己,喃喃道:“不应该啊。” 颀长的身影一动不动地站在落地窗前,望着窗外的万家灯火,萧熠否定:“与她无关。” 沈明悉皱眉:“那是怎么回事?到底他们是真的要抓陈彪还是借口查天池?” 这次,萧熠没有回答。 接下来又是一阵静寂。 良久以后,萧熠以不容反驳的语气吩咐道:“如果陈彪再出现在天池,送他一程!” 沈明悉面如平湖地点了点头,“明白!” …… a市公安局副局长办公室,灯火通明。 古励详细地向牧岩汇报了在天池的每一步进展和情况,他建议成立专案组,哪怕并不确定萧熠是否与案件有关,依然可以天池为突破口进行调查。毕竟,萧熠与陈彪有过两次不同寻常的冲突。 牧岩赞成。与此同时他决定这个案子由特警队负责。另外,鉴于刑警队对案件的了解,不撤出行动,包括卓尧、贺熹在内的所有刑警队员,均由古励调谴。 古励领受任务,然后问:“如果陈彪出现在天池以外的地方,要不要抓?” 牧岩斟酌间,始终一言不发的厉行沉声掷出一个字:“抓!”接到牧岩询问的眼神,他解释:“如果陈彪还有脑袋,他不可能再去天池自投罗网。所以必须撒网全力抓捕,否则很可能错过时机让他潜出a城。真是那样的话,再想抓他就是大海捞针了。” 牧岩眼中燃起火焰,他一字一句地说:“你的意思是,打草惊蛇?” 厉行点头。 领会到两位老大的意思,古励又问:“贺熹的任务是否还要继续?” 牧岩看向厉行,似乎把决定权交给了他。 接到牧岩递过来的眼神,厉行说:“暂时不要让小七撤出行动,一方面太敏感,依她的脾气肯定会追问原因;一方面也避免萧熠起疑,稳住他的同时可以让警队的人名正言顺地出入天池。等调查有了头绪,而陈彪又持续不出现时,再让小七顺理成章地结束任务,比较自然。”如果萧熠真的牵涉其中,纸包不住火,贺熹迟早会知道。如果与他无关,就更不必担心什么。厉行如是想。 牧岩斟酌了下,点头。接着他布置近期工作,然后古励先离开。 见厉行神色凝重,牧岩问:“怎么,有什么顾虑?” 闻言,厉行抹了把脸:“忽然担心一旦干戈动得太大,不好收场。”自嘲地笑了笑,他难得地有点小尴尬。 牧岩何其敏感,莫名就感觉到了什么。思索了下,他问:“或许你有别的发现?” 厉行取出手机递过去,要让牧岩看看他从萧熠坐驾上发现的那件不同寻常的东西。手机解锁后,牧岩看到屏幕上显示出一张照片,他的眉心聚得更紧了。 “不要急,再查一查,也……”停顿了几秒,厉行才说完整句:“让我再想想!” 并不了解厉行,确切地说还比较陌生。但他敏锐的直觉和行事风格令牧岩极为欣赏,忽升一种相见恨晚的情绪,牧岩挑眉笑了,打破略显沉重的气氛,他前言不搭后语地说:“我想挖贺泓勋墙角了。” 厉行先是一怔,随即偏过头轻笑,然后以一种势在必得的口吻道:“我已经先你一步有了决定要把小七挖回家了,牧副局有个心理准备吧。” 牧岩朗声笑,笑够了他说:“从知道你们是恋人关系,我就有预感留不住她啊。” 厉行坦言:“是我自私了。”直视牧岩的眼睛,他说:“牧副局可以培养很多优秀的警官,但小七,我只有一个,我不能冒险,抱歉了。” 厉行说得真诚且动情,甚至让牧岩无法开口挽留贺熹和劝阻他。叹了口气,牧岩感慨道:“尽管很清楚你之所以主动请缨全是因为贺熹,我也没想到会这么快。”挑了下眉,他笑问:“这是为她站好最后一班岗?” 厉行不好意思地笑了,默认。 贺熹的脾气牧岩多少还是了解的,他挺八卦地问:“她同意了?” “还没谈。不过,”深邃的眼里除了坚定还有满满的爱,厉行专制而霸道地宣告:“由不得她!” 拍拍厉行的肩膀,牧岩不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4 半生熟 作者:沐清雨 分卷阅读34 得不同意放人了。 离开公安局,厉行将越野车平稳地驶向街道。看看时间,他按快捷键给贺熹打电话,铃声响了半天,她才接了,开口时声音透出浓浓的睡意,她轻唤:“阿行……” 戴着耳机,厉行柔声说:“肚子还疼不疼?” “好多了。”厉行听到电话那端轻微的声响,应该是贺熹从被窝里钻出来发出的声音,然后听到她以撒娇的语气说:“你怎么才打电话来啊,我都等睡着了。” “不是让你先睡嘛,又不听话。”电话那端贺熹轻轻哼了一声表示抗议,厉行话柔了语调说:“晚了,我就不过去了。你睡吧,乖乖的。” 或许是累了,贺熹难得乖巧地应了声好,没表现出失落。 厉行又嘱咐了几句,才让她先挂。 收了线,贺熹钻进被窝里很快睡去。 明明说了不去看她的,仿佛本能一般,厉行到底还是把车开到了贺熹的临时公寓楼下。推开车门下来,厉行倚着车身点燃一根烟,仰望着贺熹窗户,接着,萧熠那辆红色宝马车急驰而来。 夜正深,正冷…… 半生熟41 远远地,萧熠也看见了厉行。然而以他的性格,是不可能走回头路的。况且,他此行的目的很明确。 萧熠的车速极快,伴随着轮胎抓地的声音,宝马z4在距离越野车不足十公分的地方停住。略坐了几秒,他打开车门施施然下来。 夜风袭来,夹杂着绵绵细雨,一点点沾湿两张神情淡漠的面孔。厉行平静地吸了一口,吐出的透明的烟圈飘缈地散在空气里,然后,他将手中的烟盒和打火机扔过去。萧熠接过,掏出一支烟夹在唇角,打火机亮起摇曳的光亮,清晰地映出他的眉眼。 路灯昏暗的光晕里,两个男人,沉默地站在贺熹的公寓楼下,抽烟。 犹如一场势均力敌的对峙。厉行不言,萧熠不语。 很久以后,沉默由萧熠打破,他漫不经心地说:“你怎么忍受她的?脾气可倔了,说东就不允许别人往西的主儿。” 对于萧熠的心理素质,厉行是有判断的,所以对他表现出来的淡然没有丝毫意外,手指一挑,他将烟头弹到街道上,自嘲而无奈地笑了笑,“确实不是一般的倔。三句话不合,铁定动手。” 萧熠挑眉,有丝丝嘲弄的意味,他打击道:“我猜你肯定挨过她的揍。” 暗沉的夜色里萧熠看不清厉行眼眸里蕴藏的东西,只是听到他以低沉得恰到好处的声音平静地说:“分开的时候才意识到那也是一种幸福。” 萧熠听得扬眉,话里有话:“人就是贱,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无论她怎么‘作’都能承受,还觉得挺美。” 如鹰般锐利的眼里投射出漠然的光,厉行意态慵懒地接口:“我看过有关文献,科学家说‘热恋的大脑,有着与精神病患者相同的成分,所以一个人如果爱上另一个人时一定是掩饰不住的,总会做出一些不可理喻的事情。也就是说,恋爱中人等同于精神病。” 萧熠闻言好心情地笑出了声,双眼溢出星唇般璀璨的光,那是只有他面对贺熹时才有的柔和与清明,“不是,我有点怀疑你到底是不是特种兵,成天都研究些什么玩意?!” 闲闲地倚靠着车身,厉行以手势拒绝萧熠递过来的烟,仰望着漆黑的天幕,他批评道:“不要以为特种兵都是不苟言笑的!” 没错,尽管在现今社会随着书籍和电视的普及,特种兵已不再神秘。但很多人还是不知道,其实真正优秀的特种兵心里素质都是极好的。他们一般很开朗,善于自我调节或是通过交流的方式释放压力,比如执行任务前一秒他们还会相互调侃笑闹。总之,特种兵并不如人们印象中的沉默寡言,像是厉行。 “长见识了。”萧熠也不多作辩驳,他话锋一转问道:“杀过人吗?” 厉行的神色依旧淡然,倪了萧熠一眼,他反问:“说没有你信吗?” 萧熠又点了支烟:“这道程序启动错了。我应该问杀过几个。” “杀”,一个过于残忍和沉重的字眼,厉行本不愿提及,然而萧熠的话却让他想起在特种大队时与战友并肩作战的场景。作为一名职业军人,在领受任务的时候,除了思索如何在无损伤的情况下完成任务外,谁都无法顾及其它。战场上,杀不了敌人,就要被杀!有了这样的认知,从前的厉行,执行任务时从不手软!而那些血淋淋的记忆,受伤后就被他封存了。深呼吸,厉行的话似提醒似别有深意,“没有谁想杀人,只是身在其位,改变不了那种矛盾。”如同他的真实姓名、家庭背景,在特种大队服时都属于国家机密。即便没有与贺熹分开,很多事情也不能过多的告知是同样的道理。 不能改变的矛盾?!如同听懂了厉行话里暗示的意思,萧熠眼里有一闪而逝的光亮,随即又很快熄灭。思索了片刻,他绵里藏刀地说:“不是什么都像你们的感情一样不容改变。”沉沉叹了口气,仿佛要借由这声冗长的叹息释放内心的压力,萧熠前言不搭后语地骂了句:“他妈的人活一世,怎么就有这么多无可奈何!”话音未落,手中燃着的烟被他用手直接掐灭。 他究竟想表达什么?看向他的目光深沉难解,厉行没有说话。 情绪忽然就被调至无人可触及的频道,气氛莫名地有些沉重。 良久,萧熠提及了另一个话题,他问出压抑在心中许久的疑问:“上次你为什么没误会?那么有信心她没跟我?” 厉行反应过来萧熠指的是他在医院门口看到的一幕,他的目光陡然犀利了几分:“你怎么知道我没误会?我当时恨不得拆你骨头!”停顿了下,厉行以平静却又暗潮汹涌的语气警告道,“不过你以后给我注意点,少出现什么不良举动!” 萧熠笑而不语。过了一会他才说:“我和她说考验你,实际上是想试探她。”认命且无奈地笑了笑,他拉开车门坐进去,“如果你再晚回来一年,她可能就不是今天的她了。”话音消弥,他启动车子,扬尘而去。 萧熠就这样来去一阵风。面上只是和厉行扯了几句没有中心思想的闲嗑,可是深究起来,似乎又不是那么简单。只是不知道如此含混的表达,聪明如他们,能否了然? 目送红色的跑车消失在夜色里,厉行依然保持着一种沉静而思虑的神态。然而,他思索的不仅仅是萧熠的来去无踪,还有他意味深长的话。 再晚一年,就是七年。 科学家说,不管多深的伤痛,只需七年,就会全部愈合。无论记忆多深刻的人,也会忘记。因为七年的时间,可以把人身上所有的细胞都更换一遍,一个旧细胞都没有。那些曾以为忘不了的伤痛,那些念念不忘的人,到底都是怕时光的碰触的。 此去经年,或许真的只要七年。 所幸,他没错过。 厉行参透了萧熠此行的目的,他明白他不是冲着贺熹来的。他不禁想,或许萧熠已经猜到今晚上出现在天池的除了两名特警,还有他?! 萧熠比想象中敏感、精明!终究是不是好征兆?一时间,厉行尚无法断言。然而有一点他可以肯定,无论萧熠有着怎样不为人知的另一面,都不会威胁到贺熹的安危。既然如此,萧熠爱着他的小七,与他无关。 只是…… 沉淀一下吧,不要过早下定论!厉行提醒自己。 原本厉行没有上楼的意思,但在与萧熠经历了一场莫名的“闲聊”之后,他的脚仿佛有自己的意识一般,带领他上去了。没有敲门,厉行在不破坏门锁的情况下轻而易举就打开了门。房间里的灯都熄着,昭示着贺熹睡下了。为免惊醒她,厉行刻意放轻了脚步,悄无声息地推开了卧室的门。 忽略将整床薄被裹在身上的小动作,贺熹的睡姿还算优雅。不自觉弯唇笑了,厉行蹲在床边,微微垂下头,以脸颊轻轻磨蹭她的,柔软的感觉让他的心暖暖的。 贺熹轻轻动了动,小脑袋往被子里缩了缩,恬静的样子像是浑然不觉有人擅闯私宅。 柔软的心情根本控制不住。温柔地摸了摸她凌乱的发,厉行几不可闻地低声轻责:“这要是换个人进来可怎么办?”然后坐在床边的地毯上,握着贺熹纤小的手,透过窗帘缝隙投射进来的点点微光凝视睡得一派安然的女孩儿。 没过多久,贺熹睡得不再安稳,她一面踢被子,一面频繁地翻身。 厉行反复为她盖了几次被子,都被她踢开。为了纠正她的睡姿,他脱了黑色的风衣外套,有意在她另一侧躺下。 薄被在贺熹不经意的一个翻身后压在她身下。厉行轻轻拽了两下,没拉动。略微用了点力道又试了试,依旧没成功。为免惊醒她,厉行在没被子可盖的情况下无奈地躺在了贺熹身侧。过了一会儿,睡梦中的女孩儿微微动了动,原本被压着的被子得以解放。 厉行侧身躺着,伸手拉过被子一角盖在身上,然后伸出手臂,准备把熟睡中的可人儿搂进怀里。然而下一秒,贺熹发挥机动速度快的优势腾地转过身来,伸手掐住他的脖子,摇晃:“你是谁啊,居然敢钻我被窝?!” 按理说厉行的防范意识是随时都有的,可此时此刻面对心爱的小女人他是完全地卸下了防备,以至于被反应迅速的贺熹吓了一跳。 下意识啧一声,厉行把不安份的小丫头片子按在怀里,微微嗔道:“装睡是吧?居然把我骗过了。” 贺熹弯着眼睛笑,八爪鱼一样缠在厉行身上,抱怨:“谁让你先吓我的,大半夜撬锁不说,还趁我睡着非礼我,真流氓!”厉行已经明确说不过来了,贺熹倒没有刻意地等,只是被他一通电话吵醒后就睡不着了,所以一直闭着眼睛静静地躺着。以至于厉行进门后的一举一动,她都知道。 “心怎么这么大呢!”拉了拉被角盖住贺熹的肩膀,厉行低头衔住她的唇,与此同时,炽热的手掌自然地滑进她睡衣里,辗转而温柔地抚摸她腰间的细肉,直到两人都因亲密和激情而微喘,他才停下来,安抚般吻她。 缠绵地一吻过后,厉行将脸埋在贺熹颈间:“你看,在你面前我的定力太溃乏了。” 厉行的衬衫已被贺熹从裤腰里扯了出来,收回搂在他腰间的手,她小脸红红地低声喃喃:“还以为我没有吸引力呢……” 真想敲开她的小脑袋瓜看看里面装的究竟是不是稻草。厉行轻笑,俯在她耳边坏坏地说:“没办了你不安心是吧,嗯?” 薄被下的小脚不客气地踢了他一下,然后小手还不解气地在他腰间掐了一把,贺熹嘴硬地说:“谁办谁还不知道呢!我都想好了,改天请你喝酒,然后……” 一天天的都在想些什么?!难道她不知道这种诱惑太给力吗?!胸膛里发出闷闷地笑声,厉行在她颈间轻轻咬了一口:“然后办了我是吗?” 贺熹害羞了,撒娇一样使劲往他怀里拱。厉行笑出声,抱紧她柔软温暖的小身子,满心幸福地宣告:“所以说我厉行这辈子最牛叉的事儿,就是我的女人叫贺熹!”这个爱他爱到毫无掩饰的女孩儿就算是抽疯,都是那么可爱。思及此,厉行就控制不住唇角上扬。 如此赞美惹得贺熹咯咯笑,她主动凑过去在厉行脸上亲了一口,然后枕着他的胳膊问:“看来开锁对于特种兵来说是小菜一碟啊,那你上次干嘛爬窗啊?” 厉行闻言有点不好意思,他别扭地实话实说:“被你急的,忘了有捷径可走。” 这也能忘?果然,他的不理智,他的不正常,只有她贺熹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5 半生熟 作者:沐清雨 分卷阅读35 才能激发。很没风度地笑了,贺熹悄悄地把小手伸进他衬衫里,不经意地撩拨他。 “我咬你啊!”按住她作怪的小爪子,厉行换了个话题:“刚才在楼下碰到萧熠了。” 厉行的本意是不想隐瞒,而贺熹的注意力也被成功地转移过来。猛地反应过来,她抽回手撑起上身,不解地说:“他怎么知道我住这啊?” 原来不是她说的。心中的某种猜测被证实,厉行终于可以肯定萧熠此行的目标是他。果然不同凡响,居然被他知道了?厉行有把握没有被天池任何一处监探捕捉到,一时间他想不通,萧熠是如何猜到的。 为免贺熹起疑厉行暂时停止了思考,他故意酸酸地说:“看来我不在那几天,有人暗中充当护花使者了。” 没心情计较他话里的酸意,贺熹思索着,仰起小脸说:“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以温热的唇吻她额头,厉行温柔的目光足以让女人心醉,他以透着笑意的声音说:“又瞎琢磨什么呢?说来听听,解解闷。” 贺熹掐他一把,惩罚他的心不在焉,“说不清楚,就是感觉这次的任务会失败。” 伸出大手轻抚她的背,厉行安慰:“你现在的任务具有特殊性,不见得真有成效,或者说短期之内未必会有明显的效果,顺其自然就好。” 贺熹一向不认同什么直觉,听厉行如此一说,就否决了某种臆想。她静静躺了一会儿,忽然说:“你执行过类似的任务吗?” 思维跳跃怎么这么快呢?厉行皱眉,如实回答:“没有。” “骗人!”贺熹不信。 “真没有。” “这个可以有。” “这个真没有。” “谁知道呢?没准使过美男计,参谋长同志还是有资本的……” 又来了,胡搅蛮缠的功夫显然没有退步。厉行哭笑不得,心想他的小七果然与众不同,执行危险系数这么高的任务,居然还有闲心捉弄调侃他。幸福感油然而生,厉行想,他们真的该结婚了。这么个时而可爱时而彪悍的小女人,他必须尽快纳为私有财产。 尽管不放心贺熹,理智提醒厉行不宜在她执行任务期间与她过多接触,哪怕已料到此次任务终将以失败告终。于是第二天,厉行按照事先与牧岩商量好的计划,回部队如常训练去了。然后,是连续一周的意料之中的平静。陈彪仿佛人间蒸发一般,再也没有出现在天池。 当警队的集训结束之时,贺熹也被召回警队。考虑到陈彪很可能已潜出a城,局里决定结束她的任务。 a城公安局会议室里,牧岩在主持会议。他宣布,由于陈彪案牵扯过大,移交特警队,刑警队只负责辅助性工作。见卓尧没有异议,刑警队的警员们都没有吭声。 会议结束时,牧岩把贺熹留下,没有过多的解释和说明,他以命令的口吻说:“交出配枪,从今天起你放大假!” 半生熟42 身为一名不止一次领受过卧底任务的警察,贺熹很清楚在这个时候让她撤出行动是对她的保护,然而收回配枪和放大假,这样的结果却让她多少有些接受不了。加上她潜意识里认为任务失败和那晚萧熠的“干涉”有关,所以愈发自责。 心有愧疚的贺熹握着配枪不舍松手,犹豫了下,她为自己争取:“副局,能不能让我参与这次的行动,我……” 牧岩的回答不留余地,他很坚决地说:“现在是非常时期,首要任务是抓捕陈彪,鉴于你和他的接触,放大假是最恰当的安排。” 贺熹拒理力争:“即使瞒得了一时,陈彪落网,我的身份必然是会公开的,我不认为有放大假的必要。” “有没有必要不是你我个人决定的。”牧岩显然比她更坚持,以目光锁定她透出英气的眉眼,他缓和了下语气劝道:“局里更多的是为你的安全考虑,况且案子已经移交特警队,你们刑警队也不过是辅助罢了。” 将最后一丝希望寄托在卓尧身上,贺熹以询问的目光看向他:“队长!” 卓尧逆光站在窗前,阳光从他头顶后方照过来,在他的眼晴和下颌处投射出淡淡的阴影,静默了片刻,他的回应只有寥寥五个字:“服从安排吧!” 说到底,局里的决定合乎情理和规矩,多说无益。 贺熹垂眼,掏出配枪、手拷放在会议桌上,转身就走。 尽管贺熹已竭力隐藏,然而眼眸深处还是泄露了丝缕情绪,卓尧本能地叫住她:“贺熹!” 手扶在门球上,贺熹停步但没有回身。 卓尧走过来,站在她身侧,目光触到她眼里酝酿的泪心中一涩,他难得温柔地安慰道:“不要想太多,这是再正常不过的决定。” 贺熹别过脸,倔强地说:“我明白。” 卓尧的声音平稳且低沉,他语重心长地说:“这段时间你神经绷得太紧,脸色一直不好,趁这个机会好好调整休息一下。”略顿,他简洁有力地吐出四个字:“等你归队!” 感动于他的鼓励和关心,贺熹稳了稳情绪,旋出一抹微笑,“谢谢队长。” 轻轻拍拍她的肩膀,卓尧说:“去吧。” 贺熹点头,回身给牧岩敬礼,推门离开。 视线凝定在卓尧身上,莫名地,牧岩感觉此时此刻的他仿佛有难言的失魂落魄。耙了耙头发,他轻咳一声以示提醒。卓尧闻声收回目光,转身前收敛了情绪。 离开警队,心情低落的贺熹给厉行打电话,但他手机关机了,打办公室的座机是他手下的参谋接的,一听她的声音年轻军官很机灵地说:“是嫂子吧,参谋长带兵去演习训练场了。” 考虑到厉行即将指挥全团官兵参战,贺熹放弃了去五三二团找他的想法,转而去了贺珩那。贺珩还没下班,坐在客厅里,贺熹靠在沙发上发呆,后来竟然睡着了。贺珩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进门时发现女儿缩在沙发里。他皱了皱眉,从卧室里抱出薄被给她盖上。 尽管贺珩的动作很轻,贺熹还是醒了。揉着眼睛,她像个孩子一样嘟哝:“爸爸。” 摸摸女儿柔软的头发,贺珩问:“怎么没提前给爸爸打个电话,晚饭吃了吗?” 委屈的情绪顿时溢满胸口,贺熹眼里蓄了泪,她小声地说:“我被停职了……” 身为公安厅厅长,掌握贺熹的工作情况并不难,贺珩事前已经知道。揽臂搂住女儿纤细的肩膀,他平静且意味深远地开导道:“是放大假不是停职,两者的概念是不同的。” 靠在贺珩怀里,贺熹吸了吸鼻子,“都一样嘛,反正配枪被收回去了。” 被她孩子气地语气逗笑,贺珩批评道:“你当警察就只是为了那把配枪吗?既然不是,何必那么在意?况且你不是次领受诸如此类的任务,该清楚这是正常程序,是对你的保护,不该有情绪。” 贺熹撅嘴,开口时底气不足:“我没有。” 知女莫若父。对于自己从小带到大的女儿,贺珩岂会不了解?没有揭穿她的口是心非,他以手指梳理贺熹睡得蓬乱的长发,语重心长地和她说明道:“牧岩和我通过电话了,经调查陈彪不止和三一二枪杀案有关,他背后绰号‘老鬼’的男子很可能牵涉到地下赌场和走私贩毒案,远远超出先前的判断,移交特警队是出于周全的考虑。” “走私贩毒?”贺熹恍然大悟:“我就说嘛,如果‘老鬼’单单是个社会闲散人员,行踪不会如此诡秘。” 贺珩面色严峻:“所以作为突破口,绝对不能让陈彪脱逃。既然先前的局对他不起作用,必须改变方向,全力抓捕。” 结合厉行的分析,贺熹与贺珩交流意见:“可照陈彪的行事风格来看,他实在不像是和‘老鬼’有接触的人。”歪着脑袋作万分沉思状,贺熹又补充道:“不过人这种生物是不能貌相的,尤其犯罪份子除了狡猾外,思维大多变态,你说是吧爸爸?” 原本见她思路清晰还想夸两句,结果越说越不像话,贺珩失笑,轻责道:“你啊。” 贺熹俏皮地吐舌,正准备再和老爸讨论下案子的情况,手机响了。听铃声就知道是厉行,扭捏了下,贺熹当着贺珩的面接了。 她才喂了一声,那端的厉行就语带匆忙地说:“你给我打电话了?演习要开始了,我现在在距离a城两百公里的训练场。走得太急,没来得及告诉你。”演习即将拉开帷幕,为了警队的集训厉行已经耽误了去训练场的时间,所以他走得确实匆忙。 不等贺熹说话,又听厉行忽然喝道:“安基你过去看看那是谁。怎么伪装的?我站在一百米外都看出来了。”接着安基大声应了声,“是!”随后听到他吼了句什么,声音就飘远了。 换作平时贺熹肯定要撒个小娇,可现在贺珩在场她害羞不说,那边厉行在领兵布置战场她也不能耽误他的时间,于是懂事地说:“我没事,你忙吧。” 一周没见面了,此时的她又显得很不热情,敏锐如厉行感觉到了,“怎么了,说话不方便?”抬腕看了下时间,他问:“还没回家吗?” “没有啊。”贺熹边回答边悄悄望向贺珩,见他起身往卧室去了,她才压低了声音说:“我在我爸爸这呢。” 厉行逗她:“怕贺叔批评你啊?放心吧,你都老大不小的了,他不会反对你谈恋爱的。” 面上一热,贺熹犟嘴:“我才不怕呢,你怕才对。” “我怕什么啊,没听说岳父看女婿越看越喜欢嘛。”唇边的笑意慢慢扩散,温柔低沉的嗓音透过手机在贺熹耳畔低缓响起,厉行说:“不信你把电话拿给贺叔,我跟他聊几句。” 脸皮的厚度又涨了。眨着灵动的眼睛望着关起房门的卧室,贺熹拒绝:“有什么好聊的,他又不认识你。” 唇边的笑痕加深,厉行委婉地要求道:“所以说作为他的女婿,该认识了。” 贺熹抿嘴笑:“知道啦,等你演习完的。” 厉行低低笑,份外情浓地吐出一个字:“乖!” 随后两人又聊了会,在厉行的询问下,贺熹把撤出行动放大假的事告诉了他。其实厉行已经知道了,只不过在贺熹面前他还不能表现出来。之所以不放心打电话过来就是担心她接受不了,现在看来贺珩已经做好了她的思想工作,厉行放心了。 语气不自觉放柔了,厉行说:“那也好,等演习完了我也休几天假。”自从调回五三二团,厉行就忙得□乏,两人破镜重圆后都没时间看场电影,厉行早有心等演习结束之后好好陪陪她,以弥补六年分离的缺失。 尽管已经被贺珩说服,上交了配枪的贺熹还是有点小委屈,确切地说是不甘心,所以内心深处她特别想见厉行,似乎要借由他肩膀的温度、手臂的力度来平息心中的难过,这才会在时间给他打电话。可他即将军演了,她不能让他分心,就懂事地说:“嗯,我等你。” 厉行微微一笑,对着话筒柔声说,“听话,好好的。” 等两人结束通话,贺珩已经换了居家服到厨房去了。 贺熹磨磨蹭蹭地跟过去,一面帮贺珩打下手一面小声说:“爸爸,我,谈恋爱了。” 贺珩面如平湖,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见贺珩的反应似乎冷淡了些,贺熹有点紧张,她介绍道:“他是我哥他们团的,参谋长。” 贺珩总算开口了,他问:“不是说嫁人不嫁大头兵吗?” 深怕被敬爱的老爸反对,贺熹赶紧表决心:“我宁愿找一个想回家却回不了的人,不愿意要一个能回家却不回的人!”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6 半生熟 作者:沐清雨 分卷阅读36 贺珩的神色还是一如继往的平静,但他的眼神里隐隐透出顾虑与迟疑。最后,在贺熹期待的目光中,他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改天带他来见我。” “爸爸你是不是不高兴啊?阿行很好的,我们……”贺珩罕有的严肃令贺熹有点沉不住气了,可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打断了,贺珩解释说:“你妈妈下周回国,到时候也让她见见,免得总是担心。” 贺熹闻言眼里闪动着兴奋的光亮,“妈妈要回来了?太好啦。”忽然想到什么,她微眯眼睛:“你们又背着我单线联系了吧,怎么如此重大的消息我都不知道呢。” 贺珩宠爱地掐了下她嫩嫩的脸蛋算是惩罚,“你忙着谈恋爱两个星期没给她打电话了。她担心你才打给我。”说到这里贺珩胸臆间涌起难言的情绪,他不禁伤感地想,女儿是他们之间惟一的联系了。 没有错过父亲眼底一闪而逝的失落,挽住贺珩的手臂,贺熹笑得贼贼的:“不会啊,每次我和妈妈通电话她都问起你,还说让我多陪陪你呢。” 唇边不自觉扬起暖暖的笑意,使得原本俊朗的面孔愈发年轻了几分,贺珩故作平静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贺熹见状撇嘴:“相比之下爸爸好狠心啊,从来都不提妈妈,你都不惦记她呀?姥姥都说她一个人孤孤单单好可怜……”她边说边悄悄偷看贺珩,深怕错过父亲细微的表情变化。 果然,在听说奚衍婷独来独往时,贺珩蹙眉,默了一瞬他说:“等她这次回来,你多多陪陪她。” 就这样?贺熹嘟哝:“你总是忙,哪次不是我陪啊。”沉默了会,她大着胆子鼓励:“爸爸你能不能主动点啊,要是真不想和妈妈在一起了干嘛坚持不再婚啊,我都这么大了,难道还怕后妈嘛。” 不想在一起?他从来没有这样想过!然而已经分开这么多年了,还有可能吗?或许,她早已习惯了一个人。思及此,贺珩收敛了神色,为掩饰失落感他轻责:“小孩子不要管大人的事。” 贺熹抗议:“这话您都说了好多年啦,我长大了好不好?” “是啊,大到可以嫁人了。”贺珩以眼神谴责了爱女的没大没小,思索了下,他复又说:“你妈妈回来不要乱说,听见没有?” 自小长辈们就说她倔,明明就是遗传了老爸嘛。贺熹暗自腹诽,笑嘻嘻地说,“乱说不乱说的,我可分不清界线,反正如果我帮你追回了妈妈,你就不能反对阿行。” 贺珩闻言失笑,拍拍她的小脑袋:“女大不中留!” 对于厉行,贺珩始终没有表态。不过贺熹是不担心的,他相信凭厉行的实力肯定能过关。接下来就是父母的事,已然长大的贺熹看得出来尽管他们分开将近二十年了,但夫妻之情犹在。于是,她想借由奚衍婷回国的时机,搓合父母复婚。 忽然觉得幸福只有一步之遥,贺熹唇边渐渐噙起一丝微笑,含而不露,让人觉得宁静、美好。 因放假而产生的阴霾谈化了,贺熹转换心态适时调整自己。盘算着如何暗中参与警队的行动,助特警队一臂之力。而后来她也将这个想法付诸了行动。结果令人意外的是,贺熹的行动不听指挥使得她发现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与此同时,她也将自己置身于险境。 半生熟43 对于贺熹的个性不止贺珩了解,厉行更是清楚。没把握她能服从命令在放假期间不暗中参与行动,为防患于未然,厉行早在事前就和牧岩达成了共识,“严密监视”贺警官的一举一动。而这个重任,则落在了老虎身上。但事实证明,老虎靠得住,公猪母猪都能上树。 从读警校那天起,休假于贺熹而言,就像浮云。现在忽然闲下来,她有点无所适从。本想到五三二团把黑猴子接回来,但牧可居然不肯给。 在电话里她说:“谁说小黑是你的呀,我只知道是厉参谋长交给我照顾的,我要保质保量完成任务。” 典型的牧可式语言。贺熹才不管她嫂子不嫂子呢,也开始插科打诨:“你没看见它脑门上写着‘贺熹所有’嘛,不是我的难道是你的呀?” 牧可呲牙笑:“在我家就是我的,归我所有。” “敢和警察讨论归属权的问题啦,小心我拷你。”意识到威胁毫无震慑力,贺熹又吓唬她:“小黑认生,要是它一不小心咬到你,作为主人我是不负责的。” 牧可得意起来:“报告贺警官,小黑已在厉参谋长的训导下认得我啦。” 贺熹气笑了:“小样,瞅把你得瑟的。”见牧可如此待见爱犬不打算归还,她只好嘱咐:“不要给它吃乱七八糟的零食啊,尤其你那些花花绿绿的东西。” 牧可撇嘴:“那些都是我老公给我买的,我才舍不得给它吃呢。” 贺熹批评她:“看你那小气巴拉的劲儿!” 挂了电话,贺熹给厉行发短信。 厉行在深山老林的训练场里,因为信号不好,收到短信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了。当时他和贺泓勋在指挥所附近的阵地上检查,看见手机屏幕上醒目的八字短信:“嫂子霸占了黑猴子!”时,他差点把刚入口的水喷到贺泓勋脸上。 见他忍咳憋得脸都红了,贺泓勋不解:“怎么了这是?什么情报让我们堂堂参谋长同志不淡定了啊?” 淡定?他不蛋疼就不错了。 厉行转过脸咳了几声缓过气来,口是心非地说:“没事,小七告状,说嫂子不还小黑。” 贺熹古灵精怪的性子和牧可有得一拼,即便上了警校后有所收敛,可已经在厉行出现后再次被养了回来。贺泓勋似是有所了解,拍拍厉行的肩膀,他意味深长地说:“任重而道远啊。” “习惯了。”厉行抚额,嘴上无奈心里却享受贺熹的依赖。 之后趁休息的空档厉行回复说:“胡说八道什么?” 自知短信有了歧义,贺熹理亏地说:“对不起,一着急说错话了。” 厉行职业病发,以命令地口吻道:“写份检查,等演习完了交给我。” 贺熹捣乱:“我正关自己禁闭呢。” 厉行笑:“认识到错误就好,改了还是好同志。” “谢谢首长大人有大量。等演习完了奖励你。” “口头嘉奖就免了,来点有力度的!” 有力度?贺熹仰躺在床上,本意想说:“那我以身相许啊?臭美!”结果公寓的门铃毫无预警地响了,急促得她拖鞋也没顾得上穿就往客厅跑,结果情急之下短信在没编完的情况下就发送成功了。 可想而知,当厉行收到“那我以身相许”的“挑逗”短信时,还能淡定如常吗? 这不是扰乱军心是什么?!流氓如参谋长,终于败下阵来。严肃地训练场上,厉行被贺熹整不会了。琢磨了半天,他很没力度了回了句:“等我收拾你!”然后像做了什么对不起党和人民的事一样,俊颜上浮起一抹不正常的红晕。 光顾贺熹公寓的是久未露面的颜玳。之前的一段时间,她被杂志社派去香港潇洒了一阵子。结果才下飞机,颜大小姐悲催地把发现钥匙被锁在了家里了,所以就投奔贺熹来了。 见颜玳满头汗,胳膊腿儿抖得不行,贺熹接过她手中的行李箱拖进客厅,“你从机场跑步回来的啊累成这样?” “你还好意思说!”颜玳形象全无在瘫倒在沙发上,“你这破地方停电你不知道啊?十二楼啊,我爬上来的!”端起茶机上水一大口喝完,她没好气地骂道:“结果我刚上来,十二楼的电梯门叮地一声开了,你的帅哥邻居上来了。t居然来电了!” “自己笨还怪别人,我要不是放假这会根本不在家。”贺熹笑弯了腰,接到颜玳递过来的警告的眼神,她赶紧给颜大小姐又续了杯水。 颜玳家的钥匙在贺熹这有备用的,一如贺熹的公寓钥匙颜玳那也有。可颜玳累惨了,浑身好像动一下就会散架一样。又听闻贺熹在大假中,她决定不走了。等她吃完贺熹煮的午餐恢复了元气,发挥八卦的特长询问近期不在时贺熹的恋情走向。 之前不愿提及厉行是因为心中旧伤未愈,现在却是满心的甜蜜,贺熹自然不会再瞒姐妹,老老实实地坦白交代了,不过她省略了厉妈妈曾去找过她的那一段。莫名地,贺熹不希望别人对厉行的妈妈有想法,哪怕老人家曾伤害过她。 颜玳听完,先是骂了夏知予一顿,又转脸训了她一通才算作罢,末了义正言词地要求道:“既然你已经是厉参谋长的家属了,作为你的家属我必须到部队采访。” “谁是你家属啊,等姐夫接收你吧,我可消受不起。”贺熹和她笑闹了一会,才答应等演习完了和贺泓勋打个招呼,在团首长同意的情况下,在允许的条件范围内,再让颜玳过去。 接下来的一天,两个女孩窝在贺熹的公寓休息。颜玳睡午觉的时候,贺熹安静地坐在客厅里,结合资料和那次与陈彪面对面的情景,她猛地感觉,陈彪不像陈彪。 哪里不像呢?一时间,贺熹说不清。思索后,她给卓尧打电话。 听了她的想法,卓尧眉心聚紧,他若有所思地说:“根据资料显示,陈彪没有兄弟姐妹。” 对于这一点贺熹是知道的。可她就是有强烈的直觉,资料中的陈彪和她在天池有过一面之缘的男人不是同一人。 仿佛猜透了贺熹的心思,卓尧沉默了半晌,才说:“我通知特警队那边再查查。”听见电话那端的她嗯了一声,他提醒:“你在放假,案子的事就不要管了。” 贺熹应下。 而颜玳并不知道贺熹前段时间领受过特殊的任务。晚上,她建议去天池放松一下。 贺熹本就不打算退出行动,心想没准陈彪会在天池出现也说不定。他出现,她就是米佧。他不出现,她去天池也影响不到警队的抓捕任务。思及此,贺熹换了衣服,出门。 当厚重的门推开,一种迷乱到放纵的气息扑面而来。重金属音乐,骚动的舞池,男男女女的眉目传情,以及旁若无人的越贴越紧的身体,无一不透着让人抵抗不了的诱惑和□的欲望。 这是专属于夜的缭乱。 这是繁华都市背后隐藏的奢靡。 这是酒吧固有的氛围。 晕色光线里,贺熹和颜玳被沈明悉安排在吧台前的位置。而他一反常态地没有去工作,而是像是得到了某种授意一样留了下来。 贺熹很快反应过来沈明悉的用意,感动于萧熠的关心和保护,她问:“他呢?” 沈明悉的表情平静而自然,他回答:“萧先生有事出去了。需要我给他打个电话告诉他你们来了吗?” 贺熹摇头,正想说:“不用,我们坐一会就走。”却听颜玳抢白道:“我给他打电话,作为他这种大款的朋友,我不习惯自己埋单。” 贺熹以胳膊肘拐了她一下,没好气地说:“有没有点出息啊,哪次让我们埋单啦?你别捣乱了,他没准有事忙呢。” “大晚上的有什么事忙啊?”颜玳没心没肺地对沈明悉说:“要是他泡妞的话我就不打扰了。” 高深莫测地看了眼贺熹,沈明悉笑了:“颜小姐你别开玩笑了。”然后拿出手机:“我问问他什么时候回来。”等他从外面回来时告之:“萧先生二十分钟后到。” 然而二十分钟过去了,来的不是萧熠,而是——米佧。 本来任务已经结束,碰上米佧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可问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7 半生熟 作者:沐清雨 分卷阅读37 题在于,和米佧一前一后进来的,赫然是警方准备密密抓捕的——陈彪。这一次,他是一个人。 看见陈彪和米佧的刹那,贺熹的身体倏然紧绷,大脑快速运转,她起身时语速及快地交代:“不要接近我,当作不认识!还有,等会萧熠来了缠住他!”在颜玳没反应过来时急步向米佧而去。 贺熹穿过人群,在距离米佧不到两米远的地方朝她挥手。米佧看见贺熹了,她眼睛一亮正欲抬手示意,忽听有人喊道:“米佧这边!” 尽管酒吧的乐声很大,可尖锐的女声仿佛具有穿透力一般闯进贺熹耳里。然后,停步的不仅仅是米佧,还有她身后的陈彪。 她听得一清二楚,如此近的距离,陈彪不可能没听见。停顿了大概一秒后,贺熹顺着声源望过去,看见一个女子在朝米佧朝手。紧接着,在米佧回应之前,贺熹已有了动作。快步上前拉住她的手,贺熹在米佧出声前扬声喊道:“在这呢,就来。” 于是这一刻,贺熹是米佧。 在米佧手背上按了两下,贺熹神情自然地以仅两人听到的音量说:“马上离开!”然后一个看似无意地抬头,视线对上陈彪的,神情瞬间从惊讶到微微一笑,她转换得无懈可击:“陈哥?” 陈彪的神情有细微的变化,微眯眼睛牢牢看了贺熹几秒,他淡声道:“米小姐。” 这声米小姐格外的冷!而看向她的目光,更是有种令人胆寒的阴郁。如果贺熹不是受过训练的警察,或许都不敢和他对视。 同样壮硕的身形,一模一样的面孔,甚至还是那副假斯文的金丝眼镜,然而此时此刻,眼前的陈彪和那个好色的陈彪简直判若两人。 资料显示陈彪是独子,没有双胞兄弟。可如果他们不是同一人,眼前的陈彪为什么认识她?究竟是怎以回事?贺熹反复地思考,却想不明白。不过有一点她可以断定,站在她面前的男人比先前有一面之缘的陈彪更具备接近“老鬼”的资质。 这个发现,让她觉得有必要冒险。 更何况她是警察,哪怕是在放假,也没有避险的权力。 于是,贺熹不着痕迹地推开米佧,话里有话地提醒:“你先去吧,我随后来。”话音消弥,她迎向了陈彪。 半生熟44 严格说来贺熹是次执行这样的任务。上次协助特警队破案时她的身份是富二代的情妇,虽说与此次的情况有些许类似,但其实是有本质区别的。而且陈彪所表现出来的与上次全然不同的高深莫测,让贺熹多少有点不知从何入手,深怕拿捏不准轻重破坏全局。 凝思了片刻,贺熹嫣然一笑,以试探的语气说:“上次多有得罪,让陈哥无辜受累了。如果陈哥不介意给米佧几分钟时间的话,容我敬你一杯。”话音消弥,她朝酒保打了个响指,触到酒保投射过来的目光,她动作娴熟地一指。 酒保点头,利落地调了两杯琥珀色的液体送过来。 仿佛在唱独角戏,整个过程中,陈彪凝视着贺熹的眼睛没有说话,仅仅是以嘴角掠过一丝冷漠的微笑表示回应。 到底他是陈彪还是不是?究竟他认得她还是不认得?贺熹没有十足把握,然而面上却微微一笑,三分从容,三分骄傲,三分妩媚,以及一分挑逗,陈彪听到她嗓音甜糯地说:“陈哥我先干为敬,所有心情都在这杯酒里了。”然后,她仰头饮尽。 高脚杯放下时,两人之间呈现一阵与酒吧喧嚣氛围极不相符的、不合谐的沉寂。 就在贺熹以为他准备拒绝时,陈彪颇有意味地一笑,话里有话地说:“米小姐的心意,我了解了。”随之他伸出手端起了酒杯,喝了。 你了解?t我不了解!贺熹暗自想着,接下来采取欲擒故纵的方法:“那就不打扰陈哥了,下次见。”言罢,她颔首示意,鸣金收兵。 陈彪的挽留意料之中,贺熹转身时听到他语调低沉地吐出两个字:“等等!” 贺熹停步,转身,眼神是一个不得其解的问号,似乎在说,还有什么事? 陈彪以一种平淡的,却又高高在上的目光打量着贺熹,然后神色如常地邀约道:“不知米小姐是否愿意赏脸陪陈某坐坐。” “这样啊。”任务中的米佧不是不懂世事的小女孩,自然是该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于是,贺熹洞穿一切似的一笑,在略显犹豫后欣然应下:“只要陈哥不觉得被打扰就好。” 陈彪沉默不语,只是勾唇一笑。 陈彪的笑有缕神秘的味道。莫名地,贺熹觉得他具有神经质或人格裂变的倾向。 收敛了情绪,她神色如常地说:“那陈哥稍等一下,我和朋友打个招呼。”在陈彪点头后,她款款向米佧而去。 米佧原本是迷茫的,在被贺熹拦下的那一刻。可现在已经反应过来,贺熹是在以她的身份执行任务。担心之情覆盖了内心的好奇之意,她以目光牢牢锁定了贺熹。终于等到她走过来,她急急拉住了贺熹的手,竭力保持镇定地询问:“我是不是该给牧岩姐夫打电话啊?” “这是其一。”贺熹背对着陈彪,拍拍米佧的手背,她条理清晰地交代:“打电话的时候告诉他,不要急着行动,给我点时间或许能钓到大鱼。另外,等会我离开你必须马上走,让你朋友送你回家,不要落单。还有,近期不要出门,尤其是天池,更不要踏足。” 贺熹的神情平静如水,可出口的话听在米佧耳里却足以激起千层浪。而她本就是个心地善良的女孩,加之知晓贺熹的职业,忽然涌起害怕的情绪,她急切地确认:“你不会有事的吧,好像很危险的样子,要不然我先……” 贺熹的心因她担忧惊惧的眼神暖融融的,像姐姐一样轻拍了下她的小脑袋,她安慰道:“放心,只要你没事我就是安全的。” 米佧抿唇。 不宜久留,贺熹离开前似老朋友般热络地和米佧身旁坐的朋友打了个招呼,当然她其实是做给陈彪看的,实际上面上带笑的她是以命令的口吻吩咐米佧:“记住,我离开你们马上走。”身为警察,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是义不容辞的,但不能让无辜的米佧有丝毫危险。 明明是个旁观者,米佧的心跳却在贺熹离开的瞬间不受控制地加快了。在好友探究的目光中,她强自稳了稳情绪,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出了点突发状况,我们走吧。” 相比米佧的略知一二,颜玳是蒙的。事发突然,不等她做出反应,贺熹已经随陈彪往包厢去了,而此时相熟的沈明悉又没在吧台,她忽然六神无主了。 完全忘了贺熹的交代,更没想到拦住埋单走人的米佧问问情况,颜玳手忙脚乱地掏手机打电话。萧熠那边才喂了一声,情急之下她不自觉就拔高了音量:“你到哪啦?赶紧回来,出事了。” 萧熠皱眉,手上打着方向盘,冷凝着声音询问:“怎么回事,说清楚。” “能说清楚我就不找你了。”深怕他动作慢,颜玳补充说:“是贺熹的事,她和一个我不认识的男人走了!” 将油门踩到底,萧熠抓住重点问:“走去哪了?” 四处张望着搜索沈明悉的身影,颜玳急吼吼地说:“现在还在天池,等会去哪我就不知道了。就这样了,你快点回来。”话音未落,她跳下椅子朝现身的沈明悉跑过去。 被拽住衣袖的沈明悉一愣,下意识扶住颜玳撞过来的身体,他以略带调侃的语气问:“怎么了这是,喝醉了?” 探头看向他身后的走廓,颜玳没好气:“你才醉了呢!我从没像现在这么清醒过。看见贺熹了吗,应该是往包厢去了,和一个男……” 颜玳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脸平静的沈明悉打断了,他以一种无波无澜的语气说:“已经报警了。” 报警?如此严重?颜玳挠了挠脸颊,大脑有片刻的短路。 见她呆呆地不说话,沈明悉颇有耐心地解释:“和贺小姐在一起的男人叫陈彪,警方要抓的人,现在人在豪华包厢呢。” 颜玳清明过来:“可贺熹在里面,会不会有危险?” 沈明悉有一瞬的迟疑,“贺小姐应该保护得了自己。” 颜玳表示不赞同:“你倒是对她有信心。”忽然想到什么,她推他:“在哪间包厢呢,你带我过去保护她。” 沈明悉轻笑,“你?不添乱就是对她最大的保护了。”他可没忘上次要不是她胆小被特警吓到,贺熹也不会和同行冲突起来。 颜玳瞪眼:“什么话?有个照应好歹比孤军作战好吧?少废话,快点。万一她有什么事,萧熠个不饶你。” 因为萧熠有过交代,陈彪再出现在天池的话就送他一程,所以先前在监控里看到他的时候,沈明悉就报警了。当然,为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他是以备用的手机号打的报警电话。与此同时,他隐讳地交代了服务生注意包厢的情况。也就是说,他都安排好了,只差给萧熠拨一通电话过去。不是没来得及打,也不是忘了,而是萧熠的手机提示——正在通话。 毕竟是天池的地盘,沈明悉是有几分把握的。即便陈彪脱离了众人的视线,也躲不开隐藏在暗处的监控,他判定短时间内贺熹不会有危险。 事实是,这一晚,贺熹确实是平安的。 然而,事情的发展也是令人始料未及的。 陈彪似是有所警觉,在警察赶到之前以上洗手间为名摆脱了贺熹,神出鬼没地消失在了天池。 沈明悉的报警电话很快转到特警队,然后任务落在了就近的老虎身上。只不过,他去方便了一下,就错过时机。等到他端枪冲进来的时候,包厢里已经不见了陈彪的踪影,惟有冷着脸的贺熹和神情漠然的萧熠。 忽然间,有种扑朔迷离的错觉。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贺熹在想。 特警队的人很快到了,打破了一室压抑的沉静。 贺熹把来龙去脉仔细地复述了一遍,确认没有落下任何细节,才把陈彪离开后,酒杯下不知何人何时压着的一张小小的字条拿出来。上面只有两个字:“明天”后面是鬼画符一样随意而写的数字“12”。 包括牧岩在内的所有人,都没能在时间参透这是什么意思。他们甚至不能确定,字条究竟是不是陈彪留下来的。但是无论字条是否与他有关,古励都已经开始布置警力,全城戒备,让陈彪插翅难逃。 这一夜,贺熹翻来覆去睡不着。她有不好的预感,明天有人会出事。 谁呢? 闭着眼睛想到天明。然后,躺在床上的贺熹腾地坐起来,冲出家门直奔守在楼下的老虎的车。 老虎也是一夜未睡,见贺熹急跑过来,他下意识打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出什么事了?” 贺熹跳上车,几乎是命令着说:“中山大道66号,快!” 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老虎不再多问,他迅速启动了车子。之后听到贺熹在电话里对牧岩说:“副局,我想明白了,陈彪是在向我们挑衅。如果我猜得没错,他是告诉我们,今天,他要对米佧下手!” 没错,中山大道66号,正是娃娃脸米佧真正的居所。 半生熟45 贺熹说完,牧岩恍然大悟,他条件反射地说:“让老虎接电话。” 贺熹的反应几乎是本能地。闻言,她的左手利落地探向老虎腰间,动作迅速得等他反应过来时配枪已经落在了她手里。 老虎讶然,扶着方向盘的手猛地一滑,警车不受控制地划了个s形。如果不是街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8 半生熟 作者:沐清雨 分卷阅读38 道上没几辆车,情况相当危险。 清瞳内闪动着歉意和坚决,贺熹说:“对不起虎哥,我必须去。”如果说她暴露了,那么米佧的危险就源自于她,贺熹没办法袖手旁观,哪怕事后会受处分。 老虎默了一瞬,然后将油门踩到底,直奔中山大道。算是原谅了她下他枪的“冒犯”。 那端的牧岩听到了,清楚已阻止不了,他以警告的口吻说:“贺熹你给记住,出半点状况我立马开除你!”以最快的速度思考,他简明扼要地布置:“你距离中山大道更近,和老虎先过去,我们的人随后就到。” “是!”贺熹脆声应下,接话结束时她把手机关了。她需要冷静地、集中精神应对接下来的事情,不能被干扰。 再说公安局那边,牧岩收了线立即联系古励和卓尧,短短几分钟时间他们就分头行动,带人赶往米鱼和米佧两姐妹家里。在此期间,米鱼和米佧的手机处于关机状态,包括米鱼老公谭子越的电话也始终打不通。 很快地,贺熹来到中山大道66号。 清晨的雾霭中,别墅群显得异常宁静。 再看保安室,门窗大开,空无一人。 出事了!这样的认知,使得贺熹和老虎的神经瞬间绷了起来。 仅有的一把配枪在贺熹手里,老虎抄起掉在门边的电警棍。将车驶向十六栋,并停靠在利于离去的地方。两人下来,一左一右站在了米家门口。 谁都没有按门铃。 凝思了小片刻,老虎一歪头。贺熹会意,转而猫着腰轻手轻脚地向落地窗走去。 窗子是半开的着,贺熹和老虎悄无声息地进了别墅。 客厅里有种压抑的安静,针落有声。 贺熹进入战斗状态,神色严肃,目光犀利,与老虎相互掩护着向二楼而去。 楼梯右侧卧室的房门敞开着,身穿棉布碎花睡衣的米佧被绑在椅子上。看见贺熹的瞬间,黑亮的眼眸里顿时涌起泪光,失去自由且无法开口的女孩拼命摇头。 这样的情节并不陌生,电影电视里时常出现的镜头。然而当你亲身经历,尤其是触到人质惊惧的眼神,那种心疼是无法言喻的,尤其米佧又是那种柔弱得会让人升起保护欲的小女人,贺熹的心顿时如针刺般猛地颤了一下。不惜一切代价,保证米佧的人身安全。是她此时惟一的心情。 偌大的房间似乎只有米佧一人,但凭米佧的反应贺熹和老虎都很清楚,陈彪就在里面。冒然冲进去,或许就是死路一条。 侧身倚靠在墙壁上,老虎盯着贺熹身后。另一侧,贺熹贴墙而站,子弹上膛的同时她喝道:“陈彪,说条件吧,要怎么样才肯放人?” 陈彪的声音不无意外地从卧室传来,他抬眼看了下时间,以嘲讽的口吻慢条斯理地说:“陈某恭候多时了。如果半个小时之内贺警官还不出现,我就准备把米佧小姐的一条胳膊作为礼物送去公安局了。” 贺熹现下没有精力去想终竟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她冷冷地说:“既然都知道彼此的底细我们也就不用铺垫了,现在我人来了,直接说你的想法吧。不过我有个提议,你先放了米佧,我做人质,你觉得如何?” 陈彪大笑,嘲讽的意味十足。笑够了,他冷冷地驳回:“贺警官你可真会开玩笑,虽然我确实是在等你现身,但并不代表我只对你一人感兴趣。”以猥琐的目光盯住米佧□在空气中的小腿,他居然大言不惭地补充道:“陈某倒是想尝尝‘双飞’的滋味!” 双飞?见过不要脸的,还是头一回见到连皮都不要的。老虎闻言不等贺熹开口他脱口骂道:“尼玛小心不举!” 陈彪犯的是死罪,毫不夸张地说他就是个亡命徒。贺熹和老虎自然不会天真地以为能歼灭或制服他,毕竟别墅中隐藏了多少人他们尚无法确定,那么战斗的目的只能定位在保证米佧人身安全的基础上拖延时间,等待援军。 没错,拖住就行。 然而狡猾如陈彪,似是洞悉了他们的心思。老虎才想再骂几句,就被打断了。 陈彪能嚣张至此,必然是有备而来。而且对于贺熹他们采取的拖延策略他是懂的,所以当然不会笨得单刀赴会,以至眨眼之间就从隔壁房间冲出五六个男人。 都说,战争请女人走开。可此情此景,哪里还能区分性别?有的只是,战友!于是,老虎与贺熹并肩作战。 由于距离太近,根本无法射击,所以在犯罪份子眼神凶狠地冲过来时,贺熹和老虎默契地背对背而站,各自应对前面的敌人,把自己无法防御的部位交由给同伴去保护。这种看似简单的战术队形,需要战友之间具备高度的信任。 半个月的集训果然收效明显,老虎的身手相比之前利落迅捷很多,握在手中的电警棍挥舞地得心应手,伴随窒闷的擦撞声,一名攻势强劲的犯罪份子被打离了身侧。贺熹默契地接手,抬腿扫过去,力道狠猛的踢在对方手臂和肩膀上。 贺熹小时候学过舞蹈,身体的柔韧性很好,加之考入警校后她始终坚持锻炼,强劲的对手面前倒没显现出弱势,更没有让对方得逞抢了配枪。然而,罪犯却是不择手段的。没有预想中那样顺利制服对手,与贺熹缠斗的那人居然泯灭人性地将手中的匕首掷向了米佧。 被控的米佧说不出话,她挣扎着,惊惧中她的眼泪模糊了视线。 老虎此时被几人围住□乏术,能救人的惟有贺熹,可即便她马上冲过去也根本来不及。完全没有思考的时候,贺熹快速反应,举枪射击。不愧是射击冠军,贺熹的枪法确实精准。在没有瞄准的情况下,子弹不偏不倚地射向匕首。 “啪”的一声脆响,钢制匕首被子弹击中,擦过米佧的手臂“嘭”地掉在地上。 不是预期的疼痛,米佧睁开了眼睛,视线落定在贺熹右肩上,眼泪掉得更凶了。 没错,贺熹挂彩了。在匕首掷向米佧,她举枪射击的时候,根本来不及防范犯罪份子的再次进攻,加之陈彪还躲在角落放冷枪,以至她的肩膀被一把军刺所伤。万幸的是陈彪的准头欠火候,刀口不深,没有伤及骨头。 见贺熹受伤,犯罪份子卑鄙地频频攻向她肩膀,使得她被逼得只能退守无法进攻。而剧烈运动之下伤口出血严重,在躲闪不及被踢了两腿过后,贺熹的手臂明显有发麻的迹象。然而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她居然还开了一枪,射中了欲从后面偷袭老虎的男人。 与此同时,一只冰冷的枪口对准了她的后脑。 老虎欲冲过去,却被犯罪份子逼退。 室内陡然安静,气温急剧下降。 视线对峙间,是心理的较量。 陈彪充满杀气的目光盯着贺熹,咬牙切齿地说:“你好像很不怕死!” 贺熹脸上没有一丝恐慌,保持着端枪的姿势不变,她回敬:“是个人就怕!”可身为警察,她没有选择。 陈彪的声音冰冷至极,“那你还敢在这种情况下拿枪指着我的头?” 贺熹的枪口抵在陈彪太阳穴上,“所谓公平,就是别人拿枪抵着我头的时候,我的刀要架在他脖子上!”她语调平稳,完全不像是被人拿枪指着后脑的样子。 事实上,此时对峙的情景是如下画面。 贺熹侧身站着,枪口对准她前面陈彪的太阳穴,而她身后是一名犯罪份子,持枪顶着她的后脑。 陈彪的眼神愈发森冷,过份自信地说:“你没胜算!” “不必你提醒,寡不敌众的道理我懂。”忍着疼,贺熹坚定地说:“但你势必跑不掉!”话音消弥,贺熹惊醒到脖子后有股掌风袭来。 情急之下老虎喊道:“小心后面!” 然而未及回头,身后以枪威胁贺熹的男人已经抬起了左手,一掌切在她后颈上。但他的力度显然没有厉行拿捏得当。确切地说,作为凶徒,他的手劲远远比不上一名特种兵,所以贺熹没有昏迷。只不过因后颈突然受到攻击牵连了受伤的右肩,令手中的枪脱手了。然后,陈彪手上的军刺架在了贺熹细嫩的脖子上。 “公平?”陈彪冷笑:“我陈某人生平最讨厌和警察讲公平,哪怕是貌美如花的女警官也不行。听说过一句话嘛,强者想要欺负弱者的时候只需要一个哪怕是站不住脚的理由就足够了,恐怖分子是可以‘纯属虚构’的。不要以为穿上一身警服就有多了不起!这个世界,不是你们几个小警察能拯救的。” 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匪徒居然一副救世主的嘴脸?!贺熹觉得他无药可救了。猛地想起什么,她忽然觉得对于陈彪呈现出的不同性格已经有了解释。抿紧了唇,她以沉默对抗。 时间比预期耽误了不少,清楚公安局到中山大道路程的陈彪知道不能再被拖延了,否则迎接他的将是警车和牢房。于是,他以眼神示意属下料理意外出现的老虎和带走米佧,同时推贺熹,暧昧地说:“请吧贺警官,陪陈某‘消遣’一下。” 死到临头了还不安份!贺熹以犀利的目光瞪了陈彪一眼,站在原地没动。 深怕贺熹出意外,被控的老虎扯着嗓子吼道:“陈彪我t警告你别乱来,贺熹要是有事我们刑警队平你全家!”还想继续骂什么,未及出口,先是小腿被狠力踢了一脚,接着腰腹间刺目鲜红的血瞬间渗透了他的衬衫。 陈彪以孔武有力的左手掐住贺熹的右臂在眨眼之间将人扯到老虎身前,右手执军刺在老虎腹间重重划了一刀。 哪里顾得了肩膀的疼痛,贺熹惊叫:“虎哥!” 从卧室被架出来的米佧愣在当场,腿软得挪不动半步。 将贺熹控在身前,陈彪面容狰狞:“老子的家人早t死绝了!”话语间人似乎失控了,如果不是贺熹使力撞了他一下,居然还想补上一刀。 “我——操尼玛!”本能地以手捂住伤口,老虎疼得蹲□。 深怕老虎有生命危险,贺熹喝道:“陈彪我警告你不要伤害他,否则我一定杀了你!” 这样的威胁对陈彪而言是完全没有震慑力的,他不以为意地说:“我手上还没沾过警察的血,开个先例也无防。”停顿了下,似乎缺乏兴趣,他没再对老虎动手,只是拉扯着贺熹下楼。 “陈彪你t……”老虎挣扎着要站起来拦人,却被一个男人回身踢倒,他跌坐在地上。 快速下楼,已有人将隐藏在隔壁别墅旁的车子开了过来。陈彪带着贺熹和米佧上了一辆切诺基吉普车,其他人则上了金杯。 上车后贺熹不顾陈彪的阻止扯掉了米佧嘴上的布条。米佧吓坏了,却极力忍着不哭,只是紧紧地攥住贺熹冰冷的手,以带着哭腔的声音问:“贺熹姐你没事吧,你的肩膀在流血。” “没事,皮外伤。”贺熹的脸色略显苍白,她笑着安慰:“哪有革命不流血。”说话的同时目光流连在米佧身上,确定小丫头没有受伤,她才松了口气。 对于她们的姐妹情深,陈彪这种禽兽是不能理解的,他的神情变换着,以一种色到极至的目光盯着贺熹性感的锁骨,他□着说:“就凭贺警官以身试险引我入局,陈某也不能让你一无所获。等老子先‘上’了你,再尝尝这小丫头的鲜……” 话音未落,“啪”地一声,贺熹抬手赏了他一掌掴。 “臭娘们!”陈彪怒极,一把扯过贺熹,右手使力掐住她的伤处。 贺熹闷哼一声,疼得额头沁出了汗。 米佧先是惊得忘了反应,随即去掰陈彪的手:“坏蛋,放开!禽兽啊你……”看样子小丫头不会骂人,如此紧张的气氛之下,都听得人想笑。 失血及疼痛令贺熹有种虚脱的感觉。挣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9 半生熟 作者:沐清雨 分卷阅读39 扎到最后,她也撑不住了。等陈彪松手,她无力地靠在米佧身上。 承受着贺熹的身体重量,米佧伸出细瘦的小胳膊搂她的肩膀,哭着说:“贺熹姐你不要有事,我害怕……” 贺熹呼吸沉重,“别怕,我没事。”说话时眼睛牢牢盯着陈彪,发现他的目光莫名地有些迷茫,仿佛失去了焦距了一般。 这时,亮起的天空愈发暗下来,乌云密布得让人感到压抑。吹刮而来的狂风,卷着尘埃沙砾混着浓重的水汽砸在玻璃窗上,啪啪地响。顷刻之间,雨林如海般倾泻而下。 不知是不是突来的大雨令陈彪产生了厌烦的情绪,他忽然厉声勒令司机:“快开,限你一分钟之内离开这个鬼地方!” 中山大道上,切诺基后面跟着一辆金杯急驰而来,与警车和军用越野车擦身而过。紧接着,越野车后座的拉布拉多犬警觉地“汪汪”叫起来。 副驾驶位上,身穿作训服的厉行猛地坐直了身体,回头看向背道而驰的切诺基,面色骤然转阴,他命令师部参谋邢克垒:“调头!” 邢克垒一句废话都没有,闻言抬眼看向倒车镜,手上猛打方向盘。越野车在马路上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直接转向。 明天就要军演了,照理说厉行此时该在训练场上做战前准备,但陈彪昨晚的意外出现和神秘失踪令牧岩警觉,再三考虑之下,他在凌晨给厉行打去了电话。意识到事情的诡异,厉行担心贺熹有危险,在贺泓勋的同意下,他连夜往a城赶。碰巧在盘山路上遇到才往训练场去的赫义城和他的少校参谋邢克垒。听闻厉行要回a城,赫义城把车技娴熟的邢克垒借给了他。仿佛有心灵感应,厉行顺路接了黑猴子。进入a城后,在持续打不通贺熹电话的情况下,他联系了牧岩,然后直奔中山大道66号而来。 邢克垒的车技确实无可挑剔,他目不斜视地注意着路况,脚下用力踩住了油门。 小黑的反应让厉行相信贺熹在前面的吉普车里,他的侧脸绷得很紧,冷眸瞬息变幻,邢克垒听见他说:“超过去拦住!” 握住方向盘的手默然着力,邢克垒踩住油门全速冲了过去,速度之快已经带起了窗外阵阵风啸。 惊觉到有车追上来,情绪不稳的陈彪骂道:“敢和老子玩,甩掉他!”可凭他司机的车技实在不是邢克垒的对手,在切诺基与越野车并驾齐躯时,逼得他只好命令手下改变方向冲上了山坡。金杯不适宜在山路上行驶,被越野车刻意撞了下熄火停下,而里面的人爬出来后不死心地持枪射击越野车轮胎。 邢克垒稳稳打着方向盘,车子飘移间匪徒的子弹都喂了空气。只不过可怜了黑猴子,被甩得东倒西歪,头都晕了。越野车的优势发挥出来,很快就追上了陈彪。正所谓祸不单行,切诺基在千钧一发之际抛锚了。咒骂声中,陈彪拽着虚弱的贺熹下车。 越野车尚未停稳,厉行已利落地跳下来,瓢泼大雨中他朝陈彪急跑过去,而黑猴子则在他一声令下下和邢克垒扑向切诺基司机。 “快准狠”被一名职业军人发挥得淋漓尽至。子弹擦过脸颊和手臂呼啸而来,厉行却仿佛没看到一样。在贺熹都没完全看清的情况下,他已经跑至近前。完全没有停顿,随即抬腿就是一个腾空边踢,狠猛地踹在陈彪肩颈处。他的角度和力道拿捏得恰到好处,既令陈彪手臂脱力又不会伤到贺熹。 没有想到厉行有如此身手,陈彪垂死挣扎般想要抬高右手以枪托打向他后颈。厉行哪里会给他机会,迅捷地挥出一记重拳,精准地砸在他肋骨上。伴随着骨头碎裂的声音,陈彪手上的枪已落在厉行手里。 被厉行搂进怀里的瞬间,贺熹听到一声枪响和陈彪的一声惨叫,“啊……” 冰冷的雨水顺着厉行的下巴滴在贺熹额上,她微微仰头,凝视他冷硬的侧脸线条,以目光提醒:“别杀他!” 注意到贺熹肩膀的腥红,厉行俯身抱起她,径自向越野而去。那边身手矫健的邢克垒和英勇无比的小黑也成功放倒了切诺基司机。脱下湿了的军装外套裹在身穿睡衣的米佧身上,在受惊过度的小女人惧怕的尖叫声中将人打横抱起。 枪声远去,警笛声渐近,现场被封锁…… 贺熹被送去陆军医院处理伤口。贺雅言被她肩膀鲜血淋漓的样子吓得够呛,又见浑身湿透的厉行冷着一张俊脸,暗自为贺熹捏了把汗。所幸刀口不是太深,只是失血过多让贺熹显得比较虚弱,但她坚持要等老虎出手术室。而厉行,沉默着。直到老虎脱离危险,冷静下来的贺熹终于发现厉行左臂作训服的袖子上有个破口……凭经验判断,那是子弹,造成的。 半生熟46 子弹出膛后的飞行速度是以秒来计算的,任凭厉行速度再快,要毫发无伤地迎面避开,哪怕是特种兵出身,也绝对是件匪夷所思的事情。所以说厉行中弹,以当时的情况而言是避无可避的,何况陈彪是连续射击。思及此,贺熹的心猛地颤了一下。 如果说把无辜的米佧牵连进来让贺熹内疚,那么厉行为救她受伤就令她心疼和难受了。哪里还有心思顾及肩膀的伤,她本能地抓住厉行的手腕,想要挽高袖子看看。 厉行还因她以身涉险在气头上,被她突如其来的大幅度动作吓得下意识啧了一声。他欲伸出另一只手挡开,却被贺熹“啪”地一下打开。 强硬地挽高他潮湿的袖子,目光触及厉行小臂上腥红的伤口,贺熹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掉下来,“你怎么……”“不说呢”三个字她已经哽咽地说不出来了,尤其回想当时的情景,她更加心有余悸。 如果不是她,他现在肯定好好的留在部队做他的参谋长、指挥官,怎么可能有机会受枪伤?贺熹低着头,觉得厉行有她这样的女朋友真是倒霉。 幸好伤的是他的手臂,如果……她不敢想! 这就是爱人,他疼,她比他更疼! 这就是恋人,她疼,他恨不得代替她疼! 厉行看不见贺熹的表情,只是听到她像小动作呜咽般一遍遍地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随继改拉住他去找医生。 前一刻还被气得想揍人,下一秒怒气就被她低低的道歉声化解了,反手握住贺熹冰冷的小手,厉行缓和了口气,“没事,皮外伤。”先前眼里心里都是她,他只隐约感觉到手臂上似是被利器扎了一下,随后交手时更是无暇顾及,如果不是贺熹发现,厉行根本没意识到自己也挂彩了。 实际上这样的轻伤,相比他在特种大队服役时所经历的,确实不值一提。曾经枪林弹雨的日子,那些令他随时可能送命的任务,以及留在他身上的一枚枚“勋章”,哪个不比今天严重、凶险? 然而,身为一名职业军人,厉行身穿的是军装,头戴的是国微,肩膀上扛的是责任,他没有后退的权力。身为一个男人,厉行为了自己心爱的女人拼命,更是义不容辞。总之在他看来,都是应该的。 可厉行越是安慰,贺熹心里越难受。竭力控制住眼泪,她加快了脚步。厉行手上略微用力握了下她的手,配合着她的步伐。 以份外情浓的目光锁定贺熹纤细的背影,厉行眼睛稍稍一眯,嘴角勾起来。算了,由着她吧。被心疼的那种幸福感,强烈得让厉行抗拒不了。况且,他不再是失去小七的“厉猛子”,他深爱女人的幸福,厉行觉得还是自己来承载才比较放心。但前提是,他必须得好好的!否则,他拿什么去承诺一辈子?! 厉行小臂中弹,所幸只是被子弹穿透了皮肉,没有伤到骨头,所以说来确实不严重。但由于伤口没有及时处理,先是打斗,又再雨淋,加之他先前有过超高烧的病例,贺雅言建议留院观察。 军演在即,身为指挥官的厉行怎么可能撤出战斗?他不容反驳地拒绝道:“不需要,我会注意。”见贺雅言还要再说什么,他直接吩咐医生:“麻烦给我开点药。谢谢!”转而抬手摸摸贺熹的脸,故意以调侃地语气低声逗她:“没事,你老公身体好着呢。” 贺熹抿唇没吭声,只是以眼神谴责了他,意思责怪他不爱惜身体,但终究没有出言劝他退出演习。除了了解,更多的是支持与,懂得!一如厉行知道她作饵引陈彪入局一样,尽管担心,依然给予了最大限度的支持与,谅解。 所以说,贺熹和厉行本就是同类人。 没有错过两人的眼神交流,与同事对视一眼,贺雅言轻笑。觉得此刻厉行脸上调笑的表情与一身严肃的军装实在不符,如同赫义城不正经时一样,严重破坏了军人高大的形象。 ” 发现贺雅言眼中的笑意,厉行不好意思地耙耙精短的头发,“那个,我们先取药去了。”其实他本意是想随着贺熹叫贺雅言一声堂姐的,可话到嘴边没说出口。 空无一人的走廓里,厉行去牵贺熹的手。 贺熹倔强地避开,径自走在一边,自责中。 厉行失笑,在不牵动彼此的伤口的情况下,霸道地将她拉到身侧搂住,低语:“该秋后算帐的似乎是我吧。” 米佧被牵连,厉行和老虎受伤,一连串的意外使得贺熹没了底气。闻言她低着头,好半天才低声说了句:“可能真如爷爷说的,我不是做警察的料。”话音消弥,她背过身去,掩饰胀痛的眼眶。 厉行当然不是真的要责怪她,哪怕心里已经有了决定无论她同意与否都必须退下一线,可也不希望贺熹因为此事背负压力和阴影。于是,他扳正贺熹的肩膀,温柔地以指腹为她抹去眼泪,用哄孩子的语气说:“我有没有说过,你除了倔这个缺点,还特别愿意把错误揽上身。以今天的情况而言,这样的战损比已经被降到了最低。况且抓罪犯啊,总不是谈谈话就能抓吧?”俯身以略显粗糙的脸颊轻轻贴了下她的,他笑着逗她:“换个角度想想,要不是你,谁能劳驾得了新时代的中国特种兵、堂堂厉参谋长我啊。” 贺熹破泣为笑,抬手捶了他一下。 按住她不安份的手,厉行轻责:“抻着了我真修理你。” 置身于厉行怀里,贺熹轻唤:“阿行。” 厉行嗯一声,抚摸着往他怀里拱的小脑袋。就在贺熹以为厉参谋长大人大量地不会计较她行动不听指挥的错误时听到他说:“不要以为撒个小娇我就原谅你了。等演习完的,我们要以端正的态度来分析下形式,同时展望未来。” 又来了!贺熹忽然觉得抓军事训练的厉行同志越来越像政委了。 她想,这样可真不好。 随后,贺熹和厉行去取药。等他们回来的时候,医生宣布老虎没有生命危险,休养一段时间就能出院。 紧接着,牧岩也赶到了医院。见厉行和贺熹双双挂彩,说实话他觉得有点窝囊。身为公安局副局长,布置安排了这么久,不止拿下犯罪嫌疑人的是军方的人,自己的手下还被送进了医院,牧岩有种自己该回炉的错觉。然而原则不容改变,他只能以副局的身份公事公办的对贺熹说:“先回去养伤吧,等处分下来通知你。” 贺熹微仰着头,眼睛红红的,很温顺很可怜地依赖着厉行。见他鼓励般地点头,她低低应了声:“是。” 贺熹随厉行走了。可三分钟没到,牧岩就听到身后折返回来的脚步声。他回头,看见贺熹跑步过来。原以为她想参与审讯,牧岩正欲开口驳回,却听贺熹冷静且严肃地说:“我以前看过一本书,上面说有心理障碍的人大多受过各式各样的心理创伤。如果审讯不顺利,我建议调查一下陈彪小时候的事。”见牧岩皱眉,她补充道:“我先后与陈彪见过三次,他给我的感觉根本不像一个人,让我一度猜测他或许是有孪生兄弟的。” 牧岩恍然大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40 半生熟 作者:沐清雨 分卷阅读40 悟:“你的意思是说他的,神经有问题?” 贺熹点头:“之前没时间细想,其实今天陈彪的情绪就十分不稳定,尤其老虎提到他的家人,我感觉他就像站在崩溃的边缘,随时可能暴发。说实话,昨晚的他,深沉得让我有点害怕。尤其是他借口去卫生间时与我对视那一瞬,我几乎以为自己身在他设下的局里而不自知。这样的性格反差实在太大了,所以我有理由怀疑他精神有问题。”斟酌了下,贺熹最后说:“我在想他会不会就是那种比较特殊的病例——双重人格!” 双重人格?牧岩闻言首先所想到的是,如果最终确认陈彪的精神存在问题,给他定罪就有难度了。还有从未露过面的“老鬼”的消息,要如何获取呢?到底,老鬼是为掩护身份故意用一个精神有问题的属下,还是他也不知道陈彪有病?一时间,牧岩心中有太多疑问。 见牧岩陷入自己的思绪里,贺熹悄无声息地走了。 ” 医院门口,越野车旁边停着一辆黑色轿车,是来接米佧的。 米佧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情绪在见到米鱼时波动的十分厉害,此时正抱着姐姐哭得梨花带雨。而刚刚上演完英雄救美戏码的邢克垒少校则站在越野车前,几次想插话都被米小姐陡然拔高的哭声挡了回来。拧眉,他看向厉行。然而,参谋长同志的注意力都在由远及近的贺熹身上,让他实在不忍心打断人家两口子“眉目传情”。  贺熹走到米鱼面前,摸摸米佧乱乱的头发,诚恳地说:“对不起佧佧,连累你了。” 米佧抬头,以带着哭腔的声音说:“不用道歉啊,要不是你,我就被那个坏蛋杀啦。”以邢克垒军装的袖子蹭去眼泪和鼻涕什么的,她又说:“当时的情况那么危险,我还以为……” 米佧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打断了,邢克垒抢白道:“二位能否等下再交换意见。现在,”停顿了下,目光定格在米佧相貌“规范”的脸上,他说:“先把军装还给我吧。” 军装?米佧怔了下,复又低头看了看裹在身上的衣服,恍然明白过来他刚刚是什么意思。意识到先前自己反应过度了,加之又把人家衣服袖子当纸巾了,她的小脸霎时红了。 把作训服抱在胸前,米佧怯怯地说:“那个,要不,我帮你洗洗吧。你告诉我你住哪里,过两天我给你送过去。” 看来群众的情绪稳定下来了。邢克垒暗自想着,好笑地看着她红得像番茄一样的脸,边伸手取回军装边以惯常调侃的语气说:“小妞,你干嘛脸红啊,我就那么让你不好意思啊?”眼睛余光瞥见米鱼瞪他,他痞痞地解释道:“是我表达有问题,对不住了。不过我真只想取回个人财物,不是耍流氓啊。”然后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坐上驾驶位。 回去的路上厉行好奇心起,问邢克垒:“刚才我不在的时候你对人家小姑娘干什么了?怎么还扯上耍流氓了呢?” 稳稳打着方向盘,邢克垒挑了下眉:“这不我手机在作训服兜里嘛,我怕赫参谋长打电话听不见耽误事,就想让她把衣服给我我把手机拿出来,结果小姑娘抬头就骂我流氓。整得我都纳闷刚才是救人还是耍流氓来着……” 对于邢克垒的粗犷厉行多少有所了解,他有点明白了:“那你怎么表达的中心思想啊?” 邢克垒侧头,用先前和米佧说话时一样的语气重复道,“小妞,你能先把衣服脱给我再哭吗?” 当时作训服裹在米佧身上,他们又不熟,邢克垒寻思他个大老爷们总不好直接上手取,所以就提出了这样的要求。确切地说是请求,只不过他语气强硬了点,造成的后果也就不同了。 事后邢克垒也检讨过表达方式,可骨子里透着三分痞气的他依然觉得和这帮人整不明白了。直接有错吗?不铺垫不能说话吗?耍流氓是作风问题,很严重的好吧?! 半生熟47 番外1: 厉行是有原则的人,对于某件事,他坚持按程序操作。至于是神马事,大家就心照不宣了。 然而地球人都知道贺熹偏偏喜欢诱惑他,挑战他的定力。甚至计划着请他喝酒,然后……终于在某个夜黑风高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厉行被扑倒了(首次扑倒是正文内容,所以此处省略一万字,亲爱的们先自己yy)。 但他当时还是垂死挣扎过的。眼睛里明明都着了火,还死撑着说::“我不想再做什么君子了,离我远点!” 贺熹将他抵在门上,柔软的唇轻轻摩挲他的锁骨,低低地说:“你个大傻瓜,我偏不离远。”然后,自然而然地,厉行在她的温柔攻势下缴械投降了。 终于真刀实枪地干了一场,加之两人又是两小无猜,两情相悦,所以说结婚根本就是水道渠成的事。然而,导致这个婚前意外发生的贺警官居然拒绝为参谋长同志的“失身”负责。 士可忍,孰不可忍。这个责是她不想负就不用负了吗?难道她不知道光棍的日子比寡妇还惨?厉行很窝火,憋着劲不给贺熹打电话,想看看她能忍多久。 结果冷战了不到两天,厉行就被赫义城抽调去某团协助集训去了。 某些事情一旦开了头就会让人把持不住。以前坚持不碰她的时候还能忍住,可现在终于把她吃到嘴了,不对,是被她吃了以后,再伪装着继续做君子技术含量就比较大了。于是,厉行偿到了所谓的“两地分居”之苦。白天训练累得不成人形,夜里又开始整宿整宿地想媳妇,这日子真是没法过。才坚持了没几天,他就忍不住给贺熹打电话。 贺熹自然知道把参谋长同志惹毛了,接电话时表现得特别乖,撒着小娇说:“后天人家生日,你能回来吗?训练还没完?那,我去看你行不行啊?”别看厉行宠着惯着贺熹,可遇上工作的事他是坚决不放水的。所以不经他批准,贺熹不敢擅自去训练基地找他,怕影响不好。 厉行已经是两眼一睁,忙到熄灯了,说实话确实忘了贺熹的生日。经她一提,他忽然意识到忘记媳妇儿生日是件非常狼心狗肺的事儿,于是缓和了语气哄她:“别过来了,这里条件不好你会不习惯。等我这边忙完了给你补过生日,行吗?” 虽说本就没抱什么希望,可事实面前贺熹还是失望了。毕竟后天除了是她生日,还是七夕情人节啊,他们从来就没有一起过个浪漫的情人节呢。 算了,身为军人,他也是身不由己。贺熹一面自我安慰,一面又矛盾地想听他说几句甜蜜的情话,权当是画饼充饥了呗。思及此,她委婉地表达了对某人的思念之情,以甜糯的嗓音柔柔地说:“阿行,我都想你了。你要是在家就好了,我们就能在一起过个浪漫的情人节了,我都没送过巧克力给你呢。” 厉行却不解风情,他无所谓地说:“我又不喜欢吃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想吃等我回去给你买就是了。听话啊,别我不在几天又闯祸。看见牧岩的号码我就紧张。紧张这种情我绪很少有。”最后他居然还一本正经地纠正她:“还有,不要再搞错了,我不是你情人,我是你男人!” 看吧,这个没有情调的男人。贺熹甚至怀疑他根本不是大她四岁,而是四十呢。 代沟,果然是很可怕的东西。犹如思念,那么玄。 分开的六年,贺熹几乎习惯了和颜玳一起过节。好在每次都是在萧熠的地盘上喝酒,哪怕醒得烂醉也不必担心有危险,反正支使萧姓司机又不用给钱。 以前没男朋友也就罢了,孤单也不会被人笑。现在明明有了护花使者,却还要孤零零一个人,贺熹不禁感叹:爱情虽可贵,训练价更高! 确定厉行赶不回来,贺熹给颜玳打了电话,两人约好在天池厮混一晚。贺珩知道贺熹恋爱了,以为女儿自然是要和厉行一起庆祝生日的,所以前一晚就叫了贺熹回家吃长寿面。也就是说,七夕这晚贺熹属于三不管人类。 被厉行勒令不许喝酒的女人终于可以随心所欲地喝几杯了。再想到明天又是周末可以睡到自然醒,贺熹就觉得生活太美好啦,越觉得美好就越开心,越开心就越喝得多,以至后来,她一不小心就喝高了,然后就变话捞了。 在她开始数落厉行如何不解风情从没说过一句我爱你时,委屈得都快哭了。颜玳没和军人过多的接触过,体会不了军嫂伟大的情怀,比较介意厉行为了工作无法陪贺熹过生日,又误以为两人吵架了,就自作主张给厉行挂了个电话过去,先是劈头盖脸训了一顿,后又告诉他贺熹在天池。 厉行其实已经在a城了。尽管他情商不高,可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奔跑吧。那晚和贺熹通完电话后他左思右想,最终和赫义城请了一天假赶回来陪她。因为想给贺熹个惊喜,所以事先没说。 结束和颜玳的通话,厉行匆匆赶去天池接人。推门时,正好看见贺熹摇晃着站起来,含糊不清地说:“转行?行啊,要不我开婚介所给你介绍个妞吧……” 颜玳一口酒喷出来,顺势把耍酒风的某人往厉行怀里推,笑骂:“神经病!” 闻到她身上浓重的酒味,厉行眉心微紧,揽臂将她搂在胸前,开口时嗓音清朗沉稳:“喝了多少?” 颜玳老实回答:“不多,才六瓶百威。” 六瓶百威,照她的酒量还不算太多。 颜玳瞄了眼空酒瓶,又说:“外加六两白的。” 白的?还六两?可以放倒六个他了。厉行的眉心聚得更紧了,脸色显然不太好。 颜玳见状又解释:“她说心情不好需要发泄,就自己买了瓶白的带过来。”悄悄观察他的神色,她小心翼翼地问:“你们,吵架啦?” 低头看了眼怀中双眸迷离的女孩儿,厉行平静地否认:“没有。” “是吧,我就说嘛。”颜玳即时倒戈,见厉行扶着贺熹往外走,她急吼吼地嚷嚷:“加油啊。” 这话有点莫名其妙,也不知道是对谁说的。不过,该懂的人自然是懂的。 贺熹酒品不好,闹着不肯上车非要走路。 只要不牵涉到原则问题,厉行一向顺着她,加上回来晚了有点愧疚倒也没反驳。脱下外套披在她肩上,半搂半抱着免得她跌倒。 吹了风,贺熹醉意更浓,倚在他怀里手舞足蹈地唱:“你说爱我就跟我走,风雨也跟我走,海角也跟我走,决定就不回头……” 唱来唱去永远就这么几句,厉行不禁笑了,心想她五音不全的事实他是不会告诉她的。 唱累了,贺熹停下来。歪着脑袋,微眯眼睛,她后知后觉地问:“嗳,我说,你是谁啊?干嘛总跟着我?” 单手将她圈在胸前,厉行揉太阳穴,然后低声轻责:“疯够没有,嗯?” 贺熹哼了一声表像是示不满,勉强站稳,双手捧着他俊颜仔细看着,像是在分辩眼前为何许人也,之后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忽然将目光投向他身后。 “怎么?”厉行不解,下意识回身。 职业的敏感令迷离的眼神瞬间恢复清明,贺熹定定看着不远处车辆稀少的高架桥。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厉行看见桥上徘徊着一个人,朗朗月光下,白裙长发的女孩儿犹如夜游的魂,飘渺得极不真实。 不等厉行说话,贺熹已挣脱他急步跑过去。 望着她平稳的步态,厉行拧起浓眉,紧随其后。  离得近了,贺熹放轻了脚步,悄悄地躲在暗处观察。没多久,白裙女孩儿就有所动作了,看见她双手扶住桥栏时,她一个箭步冲过去,动作之利落,哪里还有醉酒的痕迹? 双手扣在女孩儿腰间抱住人家,贺熹语带焦急地劝:“小妹妹,千万别这样,什么事想不开呢,生命多美好啊……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1 半生熟 作者:沐清雨 分卷阅读41 ” 然后,白裙女孩儿奋力推开了贺熹,怒骂:“你才想不开!你全家想不开!神经病!”话音未落,人已愤愤离去。 贺熹头昏昏地跌坐在地上,等厉行缓步走到近前,她委屈兮兮地看着他:“她不是要寻短见啊。”甜糯的声音让酒后的她有种娇憨的可爱。 厉行忍不住笑了,月光下的俊脸越发显得年轻,走过去蹲在她面前与她平视,以手指梳理她被风吹乱的发,戏谑:“酒醒了?” 知道颜玳背着她给厉行打了电话,喝了不少酒的某人怕被厉参谋长收拾,所以故意装醉,打算逃避责罚,顺便借酒壮胆想趁着酒后那啥坚强了他。谁成想救美不成,还暴露了。为献身未邃哀叹一声,装不下去了的她面不红心不跳地搂住他脖子,撒娇:“其实,我本善良。不是神经病!” 厉行失笑,伸手抱住了她。 静静地相拥了会儿,厉行拉她起身,他敛了笑责问:“什么时候学会喝白的了?” 这可怎么回答呢,人天生就会喝白水的吧?可骗人多没格调啊,尽管格调一词向来与她的行为举止不搭调,可贺大小姐还是大言不惭地说:“酒喝多了有点渴,就喝了点白水,那瓶子本来就是空的,摆着……玩。” “是吗?”厉行动作温柔地为她披好外套,就在贺熹以为他不会计较时,一如闲聊般不紧不慢地补充:“为了表扬你的诚实特别奖励你两个小时站军姿练习,以示‘犒劳’。” 看吧,这年头,不止见义勇为难,有时连说实话也是不对的! 厉行既然已经回来了,所以顺理成章地,他和贺熹双双把家还了。 当房门将走廓和客厅分割成两个界面,贺熹才踢掉脚上的鞋,纤细的腰已被厉行伸手扣住。然后,他将她抵在墙上,□紧紧地贴着她。接着,他腾出右手扯开军衬领口的扣子,俯身深吻住她…… 厉行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野性的霸道席卷而来,贺熹的心里防线轰然倒塌。像是有意识一样,她的手臂不自觉环上他的脖颈,勾着他热情地回应,让厉行动情…… 从她唇上滑上移开,从耳廓辗转吻过,他的唇落在她的锁骨上,缠绵得贺熹腿软到有些站不稳。依附在他胸口,她的手自他军衬下摆钻进去,俯在他强健的背肌上,时而轻抓,时而揉弄, 贺熹笑着翻身躲开,随即将他推倒在床上。 厉行倚靠床头半躺着,贺熹骑坐在他腿上,以手指戳他胸膛:“礼物呢,不许说没有!” “我难道不是最好的礼物?”摸索着拉她裙子拉链,厉行哑声说:“都说寿星最大,你看我都百里送身了,礼物是不是就自己动手拆,嗯?”将她白色的裙子褪至腰间,他拉起她的小手,引领着解他军衬剩余的扣子。 偶尔引诱他一下还行,可要动真格的,她就怯场了。 面颊绯红,贺熹的手不受控制地有点抖。 厉行却不帮她,只是以灼灼的目光盯着她,近乎放肆。 看自己的女人,不需要有犯罪感,放肆又如何?! 厉行想着,大手隔着蕾丝胸衣覆在她的挺立上,轻轻揉捏。 贺熹的呼吸细碎到不稳,折腾了半天,终于解开他军衬的最后一颗纽扣,却没有勇气再继续。手上略微用力将贺熹拉倒在胸膛上,使她细嫩的肌肤贴着他。厉行的眼睛深切地凝视着她,蛊惑地问:“想我吗?” 深邃的眼里涌起浓重的渴求,使裸着上身的厉行性感到极至。贺熹闭上眼睛,将唇轻轻覆在他唇上。他的舌头灼热、湿润,吻得她意乱情迷,酥麻欢愉的感觉让她忍不住以身体轻轻蹭着他的……原始的欲望早已被唤醒,厉行翻身将她压进柔软的被褥里,同时顺手将她身上的衣物成功剥离,扔出去…… 湿濡火热的吻弥漫在胸口,厉行听到她浅喘的娇吟。以膝盖分开她的腿,他抱紧她突破一切阻碍,深入地,霸道地,占据她…… 情动时贺熹攀紧他□的肩背,抱紧,娇声唤:“阿行……” 弧线完美的腰脊曲线倏然绷紧,厉行粗喘着冲撞着她的身体,动作狠猛到令人窒息……直到被他带上云端,直到腿侧有温热的液体溢开,贺熹早已虚脱般瘫软在他怀里。 激情缠绵后,贺熹猫儿般憨睡在厉行身侧,小胳膊小腿儿本能地缠着他。 凝视着她宁静的睡颜,厉行凑过去轻轻吻她的脸,低声说:“我爱你!” 然后,厉行在不惊醒她的情况下将一枚白金素戒戴在贺熹左手无名指上,用一个圆将彼此牢牢锁在一起。 月色惑人,酒后情迷,美丽的七夕之夜,缱绻一室。 番外2: 从所周知,七夕不仅仅是贺熹的生日,更是贺泓勋和牧可的结婚纪念日。 女人嘛,难免对节日有所期待,尤其如此重要的日子,就更加重视了。 清晨,牧可照旧在起床号的伴奏下起床了,在帮贺泓勋整理军装时,她柔柔地问:“你晚上不用开会吧?我们怎么安排啊?”虽然不指望他个没有浪漫细胞的大老爷们弄点惊喜,总该带她进城看场电影神马的吧,牧可如是想。 贺泓勋当然也记得今天是结婚纪念日,可是没想到他居然说:“上午去师部开会,下午干部考核,晚上带你吃顿好的,睡觉好好亲热亲热。完了。” 牧可眨了眨黑亮的大眼睛:“……¥” 见小妻子有风中凌乱的征兆,贺泓勋一副安排很妥当的样子,还笑着说:“这样的安排最实在,我向毛主席保证,今晚我绝不喝酒,保质保量完成任务!” 这让人喷饭的结婚纪念日安排,举世无双啊,有木有?! 半生熟48 尽管陈彪落网,可老鬼尚未露头。为安全起见,厉行自然不放心把贺熹这个病号独自留在公寓里。陪贺熹回家简单收拾了下,厉行将人直接送去了五三二团。 用贺泓勋的话说就是:“不是和你交换意见,而是给你下命令。” 其实本来厉行可以很温柔地发出邀请:“趁着休假,去我那住几天吧。”这样比较符合他对贺熹一惯的态度,可结果他却以陈述句表达道:“反正休假,去我那住几天。” 厉行的担心贺熹懂了。没有计较语气的强硬,为免他带着顾虑上战场,她听话地同意了。 去五三二团的路上,萧熠打来电话。 贺熹才喂了一声,就听他语速极快地问:“在哪呢?公寓吗?和谁在一起还是自己?”急切地像是担心她出事一样。 “和厉行在去部队的路上。”贺熹如实回答,然后大大方方的问:“你怎么了,大清早的不睡觉骚扰我干嘛,有事啊?” 听到她说和厉行在一起萧熠似是松了口气,再开口时没好气:“没事就不能问候你了?行了,挂吧,打错了。”话音未落,电话那端的人已经径自把电话挂了。 前一秒还问她在哪儿和谁在一起,下一秒居然说打错了?撒谎都不会。贺熹暗自腹诽,抬头迎上厉行若有所思的目光,摸摸被淋得脏兮兮依然精神抖擞的黑猴子,她坦白地说:“萧熠。大概睡糊涂了。” 萧熠的音量不低,厉行已经听到了。但听贺熹如是说,他的眼神变得高深莫测,却也只是点了下头表示赞同,什么都没说。 邢克垒的车速很快,半个小时后,五三二团就到了。  出门前,厉行忽然伸手搂住贺熹的腰大力揽她入怀,俯身吻住她柔软的唇。 贺熹一僵,随即更紧地贴近厉行的身体,大胆地伸出娇舌探入他的领地,辗转着承接他迸发的热情。 封存的猛兽似要出闸,他们唇舌交缠、吻吮啃噬、摩挲探索……如果不是军演在即,很容易让人擦枪走火,深入到一发不可收拾。 从未有过的……缠绵入骨的一吻! 许久,他们百般不舍地分开。 厉行的额抵着她的,以唇轻轻碰触她的鼻尖,他哑声要求:“好好在家等我!” 将小脸贴在他锁骨上,贺熹低柔却坚定地应:“好!” 厉行又嘱咐:“肩膀上有伤不能沾水,别洗澡了。” “嗯。”轻轻蹭着他颈间的肌肤,贺熹心疼地提醒:“你手臂也伤着,别做剧烈运动啊。”即便是演习不是真的打仗,难保出现突发状况厉行不会亲赴战场,贺熹担心他一拿枪就忘了一切。 “知道。”厉行痛快地答完,忽尔轻笑,俯在她耳边低语:“放心,不会影响某项剧烈运动。”不等贺熹反应过来,他敛笑:“好了,得走了。” 贺熹应了声“好”,却没有松手的意思。 又给了她一分钟时间,厉行才说:“听话。” “嗯。”贺熹再应一声,依然没有动作。 厉行逗她,“好了,稍微撒下娇就可以了。再耽误下去,团长不催,赫参谋长也要找我要人了。听话。” 想到邢克垒还在楼下等着,贺熹退出他的怀抱。 没有再多做停留,厉行连半湿的作训服都没来得及换,急匆匆下楼赶往训练场。 此次战斗集结的地点距离a城较远。据厉行所知,是亚洲最大的军事训练基地。而且本次演习的规定相较以往有很大的不同,尤显苛刻。 说苛刻或许并不恰当,因为实际上根本没有明令规定什么。除了取消电子屏幕,让红蓝两军的指挥官无法看到局部战场,也没有规定具体对抗时间,甚至不以战损比论输赢,只是通知说谁能控制白城,谁就胜。 所谓白城,在军用地图上的坐标就是一处狭小的山坳。两边各有一座山,分别为355高地和426高地。355高地地形开阔,容易发扬火力优势。426高地则有死角,容易被敌人接近包抄。想要控制白城,必先抢占355高地,夺得制高权。所以简单来说,谁能占领355山头,谁就赢了。至于打法,两军可自由发挥!有点哪吒闹海,各显神通的架势。 有了绝对的指挥权,等同有了绝对的发挥空间,加上百分百绝对的信心,这一仗似乎已经不战而胜。然而,实战经验丰富的厉行没有轻敌的习惯。 作为曾在世界最神秘的特种兵部队服役了六年的特种战士,走进训练场的时候,厉行就会忘记身处的环境,忘记自己,反而与战场,与枪,融为一体。仿佛他们是身体的一部队,是个生命体。 身为指挥官,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厉行不会亲赴沙场浴血厮杀,而是得以一个军人的立场学会考虑全局。哪怕不以战损比衡量战果,他依然坚持在最短的时间内,在伤亡被降至最低的情况下取得决定性的胜利。 厉行是立了军令状的,如同贺泓勋任营长时与特种大队较量时一样,是带着必胜的决心走上战场的。 隐蔽指挥所里,厉行与侦察连副连长陈卫东、排长袁帅、战毅、上慰参谋韩亦初等十人分散地站在巨大的沙盘周围。他的中校肩章在清一色的尉官里显得相当耀眼。但是今天的主角却不是他。几名尉官是厉行领受军演任务时亲自挑选出来的,担当此次对抗的前锋。 先前团部会议上,厉行否决了贺泓勋任用营级军官为前锋的想法,提出启用年轻一级的军官打这一仗。 贺泓勋是有顾虑的,他多少有些担心袁帅等一批少壮派军官无法担当重任,哪怕他们也是他欣赏和培养的后备干部人选。贺泓勋却不得不为厉行考虑,毕竟他的对手是演习经验丰富的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2 半生熟 作者:沐清雨 分卷阅读42 赫义城,而且这是厉行调回五三二团后场真正意义的战斗。 洞悉了贺泓勋的心思,厉行当时笑得无所谓,他说:“干嘛老大,怕我输啊?别说输赢尚无定论,即便真的不幸被师参谋长包饺子了,也是兵家常事。放心,这点承受力我有。” 、 或许厉行没有注意到自从和贺熹重归于好后,脸上的笑容就越来越多了。细心如贺泓勋发现了。倪了厉行一眼,他也笑了,调侃道:“那就打起十二分精神,把给未来岳父的见面礼备好。”厉行不止一次问起打结婚报告的流程,贺泓勋猜测他和贺熹的婚期近了,那么见贺珩的事肯定也是要提上日程的。 厉行朗声笑,笑完他坦言:“说实在的,上战场都没打过怵,可想到要去见老丈人我这心就七上八下的。” 贺泓勋挑了下一侧的浓眉,抬手拍拍他的肩膀,“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然后亲手为他整了下本就平整的肩章。 记得贺泓勋曾经还纠结过怎么同龄的赫义城军衔比他高。此时面对年仅二十九岁就因功勋卓著晋升为中校的厉行,他脑子里浮里那句:“长江后浪推前浪,后浪后来居上”的话。贺泓勋意识到,以厉行的能力五三二团根本留不住他。不免遗憾不能和厉行搭档得更长久一些,同时又庆幸,作为妹夫,他们将是永远的亲人。 贺泓勋的认可与鼓励于厉行而言有着举足轻重的意义,他郑重点头。 贺泓勋笑了,看着厉行浓黑如墨的眉毛飞扬着自信与傲气,听到他铿锵顿挫地说:“当问题上升到需要在战场上解决的时候,我不会和谁讲道理。”言外之意,上了战场,除了战友全是敌人,他必会倾尽全力。 就这样,对于军演的事,贺泓勋就没再过问了,一面潇洒地做了回甩手掌柜,一面在电话里和赫义城吹嘘到:“告诉你啊赫义城,我贺泓勋也是有王牌的人!”得意的口气惹得赫参谋长恨不能抽他一顿。 简易但伪装良好的临时指挥所里,厉行站在沙盘前凝神看了会儿,将面红旗插下去,“十二点整陈卫东从这里出发。一个小时之内必须赶到355高地直径三公里内。记住,你的任务是,要在零伤亡的情况下完成战前侦察。一旦暴露,不惜一切代价确保有人突围成功。” “是。” 接着插下第二面旗:“凌晨五点前袁帅你带人到达这里。作为第二梯队,叫打就打,叫停就停,一切行动听指挥。” 然后是第三面旗:“韩亦初的人隐蔽在距离426高地一公里外的地方。” “是!” 第四面旗插入沙盘:“战毅,你就给我呆在这儿负责无线电畅通无阻。” “是。” “安基。”将目光投射到此次对抗惟一一名营级军官黝黑的脸上,厉行交代:“绿色信号弹亮起,不必听我口令,直接带领梯队进攻,争取在三十分钟之内突破敌之防御。如果计划有变,我会在开战前二十分钟调整作战方案。” 安基信心十足地说:“用不了三十分钟肯定结束战斗……” “别说大话!”以锐利的目光盯了他一眼,厉行适时打预防针:“赫参谋长用兵厉害,邢克垒擅守擅攻。没有意外的话,他肯定也是梯队。这一仗,我们会打得很艰难。” 似是不满厉行长“敌军”士气,安基脖子一梗:“怕他啊,大不了死磕到底。” 站在旁边的政委插话道:“磕掉牙的话可就寒碜了。” 几名军官忍笑。 之后,随着一面面红旗插入沙盘,以及一声声响亮的回应,五三二团的战斗任务一一布置完成。与贺泓勋对视一眼,见他点头表示没有异议和补充,厉行面色严峻地问:“兄弟们有没有信心?” 十名尉官霸气十足地吼出两个字:“必胜!” 厉行满意地点头,仿佛慢镜头回放般缓慢但异常坚定地伸出右手。 军官们瞬间领会,一个一个将他们孔武有力的右手覆在团参谋长、团长和即将并肩而战的战友手背上,他们大喊:“杀!” 然后,厉行低沉浑厚的嗓音扩散在空气里,他朗声道:“凯—旋!” 这一幕如此熟悉。不禁让厉行想起在特种大队出任前的情景。 随着那声“凯旋”,他迅速地摘下肩章与遗书放在一起。后来等他不再写遗书的时候,就只有那枚孤零零的肩章静静地留在他专属的柜子里。之后,没有名字,惟有代号“判官”的特种兵便端起枪走向战场了。 也只有那个时候,他才能暂时放下贺熹,心无旁骛地上阵杀敌。 六年,短得犹如一个瞬间般悄然逝去。厉行想念那些同生共死的兄弟。 于是这辈子,他为能拥有一段在特种大队服役的军旅生涯而骄傲、无憾! 六年,又漫长得似是一个轮回。仿佛再多一天,厉行都承受不了对贺熹想念的煎熬 所以这辈子,他为能拥有一个让自己爱到刻骨的女人而幸福、满足! 厉行觉得,他何其幸。无论是从事的事业,还是将要携手一生的伴侣,都是至爱惟一。 情场给力,战场也必然要得意。 厉行如是想,低下头无声地笑了,自信傲气的那种。 万籁俱寂,又恰逢上弦月西坠,伸手不见五指的训练基地安静得仿佛没有一个人存在。然而,那些蓄势待发的狼群们却已在暗夜中悄无声息地分头行动了。 当静默的无线电终于有了动静,在计划时间内得到与预想偏差不大的战场讯息,厉行眼眸里升腾起犀利与警惕。那是一名职业军人在开战前昔,嗅到火药味时特有的表现。 抬腕看表,嘀哒声中,厉行沉声道:“全体注意,原定计划不变,看绿色信号弹行事。”话音消弥,时针指向整点。 分秒不差,天将破晓之时,象征开战的绿色信号弹冲天而起,轰然炸开。一时间,方圆百里的寂静与安宁被彻底打破,火光冲天,枪声大作。 一场由军区组织的年度对抗正式开始。此时,红蓝两军均已完成兵力调集。“红军”是有着王牌兵团之称,由特种兵出身的厉行任指挥官的五三二团,对手则是由赫义城亲率的正规的“蓝军”模拟部队。 此一仗谁胜谁负,战过自有分晓! 半生熟49 果然如厉行所料,邢克垒正是蓝军的梯队。 根据赫义城的部署,由其手下爱将邢克垒率领师属装甲侦察营为先锋部队,对抗红军在绿色信号弹亮起时即时掀起的轮强势进攻。 照常理分析,赫义城完合可让擅攻擅守的邢克垒率先发起进攻。毕竟此次对抗没有时间限制,不以战损比论英雄,如果能速战速决、一蹴而就,不是赢得更体面更风光?要知道,赫参谋长曾经可是贺团长手下败将,收复失地的用心和决心肯定是有的。 但是,那样的话会不会缺少了点……刺激感?加之少校参谋邢克垒一脸淡定地说:“五三二团素有‘常胜将军’之名,现下又如虎添翼地有了一位特种兵出身的指挥官,何不借此让我们的弟兄领教一二,顺便给他们提个醒儿,免得他们一天天的觉得自己挺行!” 领教?是一探虚实吧?好吧,传说特种兵喜欢钻研战术,赫义城也早有一探究竟的想法。眼下机会来了,当然不能错过。所以尽管他给出一副你小子够险恶的表情,还是拍板同意了。于是,就了有眼前这一幕邢克垒决战安基的戏码上演。 根据原定作战计划,安基率一个加强连的兵力发起首轮进攻,希望抢在三十分钟之内突破蓝军防御。相比安基的急于求胜,邢克垒就更不是省油的灯了。粗犷的个性和俊朗的外表不成正比的少校同志,雄性得无人可及。 抹了油彩的脸上看不清表情,惟有黑眸中迸射出的灼灼目光召示出他莫名的兴奋。在得到赫义城出击的指令后,恭候多时的邢克垒对着耳麦喝道:“集中火力防御,扼守线防御阵型!” 刺鼻的火药味扑面而来,震天的杀声由远及近,密集的炮火横扫在半空中,呼啸着袭向蓝军阵地。紧接着,伴随低沉的引擎声,伪装得与周围树木混然一体的蓝军步战车如孤狼般杀出来,眨眼之间已成功抢占了林地间最有利的通道。与此同时,车上的枪炮毫不留情地射向红军坦克。 轰鸣的枪炮声激烈、刺耳。 首战不利的安基迅速整理队形,继续进攻。 艰难本在意料之中,多坚持一分钟距离胜利就更近一步。获知安基重新组织冲锋,厉行按住袁帅的第二梯队不动,冷静地指挥道:“分散力量自左右翼攻击!一面避开蓝军火力,一面抄他家!” 掂量了厉行话的份量,安基下决心对手下的兵说:“三十分钟!我们一定要做到!”随即果断地传达指挥官的命令:“品字形散开,包抄蓝军!” 于是,安基的梯队迅速变换队形,行进间持续开火。 很快局势又被扭转过来,猛烈火力掩护下,红军暂时压制住了蓝军。 赫义城面色平静无波,他适时改变策略,下令:“集中力量,逐一击破。”对方分散,他便集中。比的就是谁的速度更快。或许,这正是所谓的抢占先机。 不愧为手下爱将,赫义城的指令发出的同时,邢克垒那边已经有所动作。步战车全速变阵的同时,车上的高射机枪无情地扫向红军,仿佛吃人般要扫清眼前的一切障碍。 那种排山倒海的气势,仿佛是在向对手示威:挡我者死! 如此正面的交锋,没有伤亡就不正常了。伴随着激烈的交火,红蓝两军的步战车车体均有感应到激光光束。白烟升起时,有战士“阵亡”。 一波交锋结束,趁着双方都在构筑新工事时,厉行与赫义城很有默契地同时问部下:“战损情况如何?” 像是商量好的,安基与邢克垒双双答:“五辆退出战斗!” 居然没占到便宜?!是可忍,孰不可忍也! 然后当然是,继续打! 枪炮声不断,两军的战士情绪高涨,血液沸腾。 在战损比持续持平时,贺泓勋开始揉太阳穴了,负手站在沙盘前,他侧头问厉行:“打算死磕到什么时候啊?”嘴上如是问,心里却觉得打得过瘾,完全忘了战后又要被小妻子的小舅舅以开会之名荼毒耳朵了。 棱角分明的脸上划过神秘的笑,厉行抬腕看表,胸有成竹道:“再坚持五分钟,肯定能包了赫参谋长饺子。” 与政委宁可磊对视一眼,贺泓勋万分深沉地嗯了一声,“看来今天有望回家吃晚饭。” 厉行淡然一笑。 然而,世间不如意事十之八九。 即便安基咬牙挺过了五分钟,战势依然没有朝厉行预想的方向走。 其实,厉行让安基打头阵也并不是真的指望攻得下邢克垒的防御。凭借对赫义城为数不多的了解,他有理由相信赫参谋长安排邢克垒开局,必是抱着攻必克,守必坚,战必胜的决心卯足了劲要收拾他的。而他之所以安排老将出马,只是希望安基发挥作战狠猛的特点拖住邢克垒,尽可能地削减蓝军梯队的战斗力,为随后的抢占高地保存实力。也就是说,安基所率领的梯队实际上根本不是最精良的梯队,反而被厉行按在手里,以袁帅为首的第二梯队才是真正的主力。 说得再通俗易懂点就是厉行把《田忌赛马》的故事转换成了军事战术。同样的战士,只是调换一下出场顺序,先不避短后再扬长的为下面的战斗积蓄更强大的力量。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3 半生熟 作者:沐清雨 分卷阅读43 后来,军区盘点经典军事战术,厉行这一仗也被列入其中。当然,这是后话 红军第二梯队与蓝军梯队打了个平手,接下来的情况对赫义城就十分不利了。此时,厉行掐在手里的还是精兵良将,邢克垒的梯队却已经不幸地阵亡过半了,哪怕安基并没占到丝毫便宜。 能否按照预先制定的计划吃掉五三二团? 答案是:想吃,但似乎很难消化。 所以如何吃掉它,这是对赫义城的一场考验。 前方邢克垒仍然不断地组织防御,但伤亡只升不降。就在赫义城准备调集第二梯队接替梯队的防守扼守阵地之时,忽然接到情报:“有人跨出预设阵地向白城推进,这是违规。” 那边厉行接到同样的讯息。深邃的眼里涌起犀利的光芒,他透过耳麦沉声问:“怎么回事?报告方位!” 陈卫东:“战前侦察任务完成,返回一号阵地待命,完毕!” 袁帅:“第二梯队到达战前指定位置隐蔽,完毕!” 韩亦初:“距离426高地一公里处,完毕!” 战毅:“……” 听全体尉官汇报完所处位置,贺泓勋皱眉:“有蹊跷。不可能是赫义城的人。” 厉行的神色显得有些凝重,他否定了另一种可能:“这是年度演习,全军都在备战,不可能是别的部队在训练。” 那么,究竟是谁搅进如此重要的演习之中呢? 难道是……导演部? 没错。此次演习军区是打破了常规的。对抗的焦点根本不是以厉行和赫义城为代表的“红蓝”两军。以控制白城为终极目标没错,抢夺355高地也是必须的,问题的关健在于:和谁抢夺? 所以,在“红蓝”两军打得热火朝天的时候,由军区首长钦点的一支为数不多但装备精良的特种分队正悄然向355高地推进。实标上,他们才是“红蓝”两军真正的“敌人”,用以考验王牌军的战场判断能力和实际作战能力。 厉行和赫义城都停止了指挥。相隔甚远的临时指挥所里,他们都在思考。 没有得到新指令的安基和邢克垒也像是打累了一样,透过潜望镜虎视眈眈地注意着对方,按兵不动。 这时,通讯员报告:“目标小分队持续向白城推近,行进速度六公里。” 一分钟之后再报:“出现二号分队,初步判断是向355高地推进,行进速度七公里。” 预设阵地外通向白城的路不易走,所以以六公里的速度连续不间断地快走,而去355高地的路相对平坦,于是采取七公里如同小跑的速度行进。同样的训练有素。思及此,厉行的侧脸线条绷得紧紧的,他命令:“炮兵连长,给我轰!” 此言一出,气氛陡然紧张起来。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闻言,炮兵连长即时喝道:“开炮!” 轰隆声随即响起,巨大得几乎撼动了整个战场。烟雾缭绕中,特种分队即时停止了前进,且有白烟冒起。然后,超高分贝的爆炸声接踵而来。凭借变换的节奏,野战部队的指挥们恍然大悟,那是领先了他们一代的杀伤武器所具备的攻击力。 特种大队!厉行有了答案。 白烟?演习的标志性物件。开炮打掩护?参战的明显表现。几枚炮弹就试出来了,这代价值。情绪忽然亢奋了,厉行挑眉看向贺泓勋:“看来不是自由发挥这么简单。怎么样,打吗?” 贺泓勋的兴致也来了,“作为指挥官,请参谋长全权决定。” 厉行果决地说,“那就干!”即时进入状态,他边思考新的战略布置边对战毅说:“给我想办法接通蓝军无线电。” 一分钟后,赫义城的声音透过电波传过来,他平静地问:“你想违规吗?” 厉行笑:“请示首长要不要共同作战,消灭不明敌军。” 猜测着某种可能性,赫义城问:“收拾了他们我们再继续?” 厉行赞同:“内部矛盾内部解决!” 实际上赫义成也是好战份子,他爽快地说:“成交!” 于是,原本视对方为敌人的红蓝两军即将联手作战。 当安基和邢克垒接到指示,他们迅速调整各自的队伍,全速向白城和355高地推进。而事先埋伏好的梯队则按兵不动,等待梯队的战友到达后一起发起总攻。 两方即将接应之时,特种分队忽然有了大动作。眼看安基和邢克垒的攻势被其强大的火力瓦解,厉行和赫义城同时出击,两方的地面压制火炮及高射炮联手合作,一阵地动山摇中,总算以超强大的火力勉强压制住特种分队的突然进攻。 赫义城朝着耳麦感慨:“这要是拿下了白城,也有点胜之不武啊。” “那你站着别动让他们向你开炮。”回应他的是贺泓勋。 赫义城想说我现在最想轰了你,结果一枚炮弹落在他临时指挥所前方,把他蓝军的无线电指挥系统炸断了。 厉行被耳麦突来的声音震得皱眉,随后听贺泓勋自言自语道:“这下热闹了。” ~ 明白贺泓勋是担心蓝军乱了阵脚,厉行透过电波说道:“在蓝军指挥系统中断期间,所有到达白城和355高地的部队,都由我指挥。现在,我把决心改得更为明确些,白城要控制,355高地要拿下。另外,”停顿了下,厉行掷地有声地甩出八个字:“集中力量,歼灭敌军!” 歼灭?!如此气势,惟王牌军才会有的——雄风。 半生熟50 “红蓝”两军反应之快令特种大队惊讶,其总指挥夜亦命令二分队以重火力掩护,一分队则加速向白城推进,到达指定地点后拆分成两个小队分别负责抢占355高地和控制白城,计划中午十二点整结束战斗。 在特种大队持续向白城推进之时,安基和邢克垒也在全速赶过去。与此同时,厉行下令由炮兵连对付特种大队二分队,尽全力压制其火力,以确保安基和邢克垒的兵力在向白城推进之时的人身安全。 炮兵连的战斗力相当强悍,火力猛烈得几乎令特种大队二分队抬不起头。 听着通讯员汇报的一组组数据,贺泓勋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去年对抗他夜亦以一换十还根我说输了,今年也换他郁闷郁闷。”侧头看看神情淡漠的厉行,他好奇心起地问:“以前在特种大队和普通部队对抗时,你们什么心里?有没有那种无所不能的优越感?” ? “老a嘛,难免牛点。”厉行无所谓地挑了下眉,自暴糗事:“次参加对抗弦绷得挺紧,可没想到对手太不济,三两下就解决了。身为菜鸟,我们那批兵当时有点得意忘形,以为天下舍我其谁。大队长面上没表现出什么,只是随后安排了一场内部演习。结果可想而知,我们被老兵狠收拾了一顿。”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厉行的性子才渐渐稳下来。所以说,万事皆有因。战斗中厉行超强的抗打击能力完全是在老兵的捶打下练就出来的。 贺泓勋朗声笑:“难怪你小子谨慎得很,原来是被揍得多了。” 厉行想起对抗时老兵恨铁不成钢的说:“不会打还不会挨打啊?!装什么死?起来!” “亏吃多了自然就知道小心。”涂了油彩的脸上扬起一抹笑,厉行以玩世不恭的口吻道:“这个故事告诉我们,能打的人都是被打出来的。” 闻言,包括贺泓勋在内的指挥所里的军官们都笑起来。 难怪五三二团在整个集团军都有名。如此紧张的气氛下,他们居然还能泰然自若的调侃。这种心理素质,不是谁都有的。 这时,特种一分队与厉行和赫义城布置在355高地附近的兵力遭遇。 接到厉行的指令,袁帅率领第二梯队拦下特种一分队,与其正面交锋。 然而,哪怕经过打磨的袁帅已变得稳重、谨慎许多,可到底不是远距离的重火力交锋,一对一对峙下来,普通部队的兵怎么可能是特种兵的对手?结果可想而知,根本讨不到丝毫便宜。好在安基及时赶到,发挥步战车的优势,使局面得以控制。尽管如此,阵亡数据依然很可观。 在安基率领他的兵和特种一分队激烈交火时,尚不知晓导演部真实用意的邢克垒按住兵力没有动,而是悄无声息地命令蓝军梯队抢占了最有利的地形,观战。 于是,战火纷飞的白城里就出现了这样的画面:安基、袁帅和夜亦的兵打得热火朝天,邢克垒却在一旁悠闲地看热闹。 特种兵果然不是闹假的,手里确实有真章。看情况不妙,安基边指挥队伍散开,边对着耳麦吼:“火力太猛,人又越打越多,请求支援。” 厉行已经又抽调了兵力正全速赶过去,可凭他的判断安基他们明明可以坚持得更久,他问:“邢克垒到了没有?” 安基怒了:“他t旁边看热闹呢,根本没帮手。” 贺泓勋皱眉:“据说邢克垒属于将在外军令有所不授的主儿,怕是不会配合我们。” 对于赫义城手下桀骜不驯的邢少校厉行略有了解,稍作思索,他冷静地对安基说道:“再坚持五分钟,他要是还不动我拿炮轰他!” 五分钟过后,邢克垒的梯队没有动静。 厉行毫不犹豫地命令炮兵连长:“目标蓝军五号步战车,开炮。” 不是联合作战么,怎么内讧起来了? 炮兵连长一愣,以为指挥官下错命令了,迟疑了下没有动作。 见状,厉行冷凝了声音:“你耳背吗?我让你开炮!” 炮兵连长不敢怠慢,即时开炮。 紧接着两声轰隆巨响,邢克垒旁边的那辆步战车被击中,冒起了白烟。 当即反应过来是红军干的好事,邢克垒窝火的骂道:“等老子吃掉他们再跟你算帐!”然后他面色严峻地发布命令:“高射炮排掩护,炮长,二炮手准备。”出击前又补充了句:“别打错了啊,目标是揍红军的那帮孙子!” 请将不如激将。邢克垒果然分得清形势,即时助战红军。 接下来的场面相当震撼。“红蓝”两军以高于对方一倍的兵力和特种分队打得难分难解。持续升高的伤亡数据令演习总导演都皱眉了,却没没让安基和邢克垒气馁,反而更加激发了他们的斗志。 在新一轮攻势被瓦解后,邢克垒一面按厉行的指令迅速调整队形,一面以冷沉的声音砸出四个字:“揍他娘的!”话音未落,已经和安基、袁帅一马当先冲了上去。 可是,就在他们掀起一轮又一轮的攻势时,特种大队居然抢先一步占领了355高地。 这意味着,白城即将失守?! 按照演习规定,谁控制了白城谁就赢。 然而当厉行获知这个消息,他果断砸出三个字:“给我抢!” 这算不算违规?与贺泓勋对视一眼,宁安磊的眼里写满了疑惑。 仿佛洞悉了团长和政委的心思,厉行解释:“演习的规定是‘谁控制了白城谁赢’,没有说‘谁先控制谁就赢’不到最后,决不放弃。” 是啊,既然对抗没有时间限制,在尚有兵力的情况下凭什么认输?贺泓勋赞同厉行的决定,看向他的眼神满是激赞。 在双方的不断抢夺中,直到下午一点整,不止是白城,连355高地没有被任何一支部队完全控制。对于这样的局面,除了令导演部很震惊外,更加惹火了夜亦。 考虑到五三二团的综合实力,结合去年对抗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4 半生熟 作者:沐清雨 分卷阅读44 的经验,夜亦在作战略部署时其实已经非常谨慎了,派出的队员相较以往也是最多的,却没想到依然打得如此艰难。对于有着老a称号的特种部队来说,目前的结果,可以说是耻辱。 为扭转战局,夜亦亲自率领最优秀的狙击手,扬言在一个小时之内解决红蓝两军所有的狙击手,扫清一切隐在暗入的阻碍,助特种分队一举拿下白城。 而他的这份指令,轻而易举就被有着电脑天才之称的战毅截获了。 战毅如实向厉行报告:“夜亦说,他要领教一下五三二团代号‘判官’的指挥官的厉害。” 到底还是因为厉行拒绝夏知予心有怨气。贺泓勋叹气:“看来这笔帐得记在小七头上。怎么办,你这个梅兰芳不上台,戏不好开场啊。”人家就差指名道姓说要找厉行单挑了,他们也不能装作不懂吧。 深邃的眼底浮起冷意,厉行身上莫名散发出一种凛然的杀意,他语气淡漠地说:“既然夜亦如此看得起我,盛情难却,我只好奉陪到底了!” 原本厉行手臂挂伤不宜让他参战,可现在夜亦公然下了战书,于公于私厉行不出面似乎都说不过去。况且现下的情况对“红蓝”两军也很不利,想要稳住战局,也确实需要一个具备实战经验的人上阵。那么纵观全团,惟有厉行适合与夜亦一较高下。 什么叫势均力敌?王牌的作用就该适时发挥。可是……贺泓勋的顾虑在于厉行的身体。为了警队的集训,为了这场演习,为了贺熹参与的案子,这段时间以来,厉行已经透支了体力,如果再带兵亲赴战场,贺泓勋担心他旧伤复发。 洞悉了贺泓勋的心思,厉行冷静地分析形势:“据说夜亦是狙击手出身,没有失败记录。如果在关健时刻让他的狙击组抢占了先机,这一仗我们就输得冤枉了。” 见贺泓勋沉默,宁安磊建议:“我们的狙击手也很优秀,正好借此机会磨练一下。”话虽然这么说,但宁安磊心里明白,普通部队的狙击手和特种部队的狙击手存在很大差距。比如,特种部队训练出来的狙击手心跳都是有规律的,一分钟六十次。而普通部队的狙击手几乎没人能做到,至少五三二团目前没有。当然,厉行除外。 除此之外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贺泓勋正想表态,却听通讯员报告道:“三号阵地、五号阵地的狙击手‘阵亡’,退出演习。” 时间紧迫,再拖延下去只会失去战机,厉行以强硬不容反驳的语气当即宣布:“我是总指挥,由我决定。” 临出发前,厉行派人到连接“红蓝”两军战场的一条必经之路上迎赫义城。他判断,如果蓝军的无线通讯系统持续中断,凭借赫义城的战场经验应该会摸向他们的指挥所来。然后,他作下一步的战斗部署:“所有人坚守阵地,尽全力消耗敌军。万不得已时韩亦初可撤一半兵力到白城。355高地丢了可以再抢,白城失守我们就输了,明白?” 安基、袁帅、韩亦初都是五三二团的人,对于厉行的命令自然无条件执行,他们同时应:“明白!” 邢克垒打得正起劲,闻言他对着耳麦说:“任务有点重啊,我们行不行哦。” 整装待发的厉行踩着军靴往外走,神情冷厉地搁下话:“不行的话摘你肩章!” 邢克垒闻言没好气:“用不用这么狠啊?我不过谦虚一下。”随后他干劲十足地喝道:“十车并射!” 直到这一刻,贺泓勋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此次演习有个莫名的规定,除总指挥外,任何人不能指挥作战。也就是说,如果赫义城不到位,即便厉行上了战场,贺泓勋也不能代理指挥官一职。所以说,蓝军的通讯系统被破坏,其实是导演部刻意安排的。至于迫使厉行上阵,除了局势的需要,也是夜亦的一种挑战。那么在厉行赶到白城前,在他无线电必须保持静默的情况下,确实只能靠邢克垒和安基等人死守强攻了。 记得贺泓勋曾经说过:“夜间作战是我军的优势。”可此时正值午后,厉行等人极不好隐蔽,更无法像上次贺泓勋带人赶赴战场时能借助夜色掩护造势,加之夜亦早有准备,沿途安排了特种兵对厉行围追堵劫,至使行进极为艰难。 好在受过特殊训练的厉行丛林作战经验十分丰富。在他的带领下,五三二团的战士不止在零伤亡的情况下穿越了导演部假设的沼泽地障碍,还比预定时间提前了二十分钟以水路抵达了白城。 在骄阳下保持着旺盛的战斗力,到达指定位置后,厉行命令战士全部弃步战车化整为零潜入附近的树林隐蔽起来。一方面瓦解特种大队的火力优势,也使持续作战的战士得以休息。而他则与夜亦周旋,消耗着特种大队最精锐的狙击小队。 特种大队服役期间,厉行有“判官”的代号。判官,是对最优秀狙击手的称呼。由此可见,他射击的精准度有多高。所以,特种大队的狙击手在同样是特种兵出身的厉行面前,没有任何优势可言。加之厉行亲手训练出来的狙击小组相当给力,连连报销了对方三名狙击手,使得 “红蓝”两军士气大振。 这时,静默的无线电里传来赫义城低沉的声音,他点将道:“邢克垒、安基、袁帅、韩亦初……报告方位。” 等军官们一一报告完位置,隐蔽在草丛里的厉行低声道:“来得很是时候。” 赫义城坦然一笑:“还得多谢你相迎。” 瞄准镜里的树枝几不可察地抖动了下,厉行迅速扣动扳机。目标冒出白烟之时,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翻身滚至别处,端枪警戒间已再次隐蔽起来,然后才压低声音说:“决战在即,可以启用你的‘御林军’了吗?” 赫义城一愣:“你知道我的第二梯队埋伏在哪儿?” “你不会以为我笨到认为你只有邢克垒一支精锐吧?”厉行没有正面回答,随后提示:“束文波现在所处的位置抢夺白城最有利,适合打突击战。”原来,他已经发现赫义城手下另一位少校参谋束文波率领的第二梯队埋伏的位置。 赫义城咬牙:“你小子给我记住,咱们必须较量一下。” 厉行的声音依旧平静无波澜,他淡淡地回应:“随时奉陪!” 见赫义城郁闷得手都握成了拳,指挥所里的贺泓勋憋不住笑了。 横了贺泓勋一眼,赫义城指挥道:“邢克垒,限你二十分钟之内拿下355高地。束文波率领第二梯队与红军协同作战,抢占白城!” 听出老大的火气,邢克垒与束文波铿锵有力地应:“是!” 接着,厉行低沉的声音透过电波在空气中散开,全体参战将士听到他说:“各归各位!所有人准备,一分钟后发起总攻!”一字一句。 一分钟后,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红蓝”两军与特种大队进行最后的较量。 355高地的抢夺犹为惨烈,经过几轮激战,先前未有大动作、实力保存得当的韩亦初将一路特种大队的人马困在了死角较多的426高地,为蓝军分担了一部分压力。之后,由邢克磊将师属装甲侦察营的营旗八面威风地插在了355高地之颠。 夺得制高权,蓝军的火力优势得以发扬。在其掩护下,先前毫无伤亡的束文波的第二梯队倾巢而出,与安基、袁帅一起攻进白城。 这边,白城的抢夺异常残酷。 那边,均剩下两名狙击手的厉行和夜亦进入最后的对峙。 狙击步的瞄准镜里,伪装得与周围草丛混然一体的夜亦率先被锁定。 厉行摒息,迟迟没有扣动扳机。 如果不能一举击中,凭夜亦的反应,他脱身的可能性为零。 可至今没有失败记录的厉行为什么会有顾虑?怎么不能一举击中?怎么会? 沉默中,厉行将头抵在狙击步上。 他,放弃了射击? 而他这样一个轻微的动作,使得夜亦终于发现了他。 以红色光圈锁定厉行的那一瞬,夜亦是兴奋的。然而子弹出膛后,他后悔了。 厉行的反应完全出人意料。原本还低着头的他,仿佛看到了夜亦的一举一动,根本就是在夜亦扣动扳机的同时他就有了动作。 就地翻滚、起身奔跑、行进间射击,这种看似疯逛的冲锋举动快速迅捷到令人匪夷所思。密林中子弹横飞,厉行动如脱免的身影依据地形地物的掩护,竟然避开了特种大队两步狙击枪的瞄准。 当夜亦反应过来一枪落空,分别埋伏在他九点和三点钟方向的特种大队的两名狙击手被厉行射出的子弹击中,都翻了白牌。再看夜亦,同时被红军两道红色的光圈锁定。 撕下臂章时,夜亦看向迎面而立的厉行,他说:“我只想知道你的视力什么时候恢复的。” 半生熟51 提到厉行的视力,在警队集训时,夏知予来到五三二团为参训队员讲解枪械知识那天厉行演示八百米移动靶射击后,贺泓勋也问过同样的问题。因为以厉行的射击成绩,贺泓勋实在看不出他视力有什么问题。可当初厉行调回五三二团时,老首长确实在电话中说他在执行任务时眼角膜受伤,导致裸眼视力下降。 裸眼视力下降对于一个狙击手而言是致命的,尤其是一名“判官”级狙击手。 谁都知道报考军校对于眼科项目,也就是视力有着明确且严格的规定。比如技术类、指挥类专业,特种兵与普通兵种,视力要求都是有所不同的。而作为一名狙击手,要求首发命中,百分百精确,双眼视力必须达到20以上。 原本厉行的裸眼视力是极好的,但由于最后一次执行任务时子弹擦过脸颊,距离眼部太近,造成视网膜受伤,他的裸眼视力就达不到狙击手的要求了。这也是他不适宜继续留在特种部队的原因之一。也就是在那次重伤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厉行没有碰过枪。 在特种大队服役期间,厉行是固定使用同一把枪,对于枪的性能比熟悉恋人贺熹更甚。而经过长年的训练,他已经和枪融为一体了。即便没有握枪时,手也会时不时端成持枪的姿势,甚至下意识做出轻弯食指,扣动扳机的动作。说通俗点,就是职业病。 后来,厉行身体的各项肌能渐渐康复,在外人不知晓的情况下,他开始恢复训练。一直以来,身为参谋长的厉行每天的训练强度都比五三二团,确切地说是普通部队的兵训练强度要强。比如他每天会负重20公斤跑5000米,训练射靶1小时等等,而且在有时间的情况下,他坚持每周进行一次越野行军。 有句话说:“当兵才知道自己的骨头硬不硬,当兵才知道什么是孬种和英雄。”别人看来或许觉得厉行被特种大队训疯了,自己找罪遭。其实不然,对于那样的生活方式,对于那种训练强度,他已经完全适应。一旦停止,反而不习惯,觉得空。 也就从那个时候起,厉行重新端起了枪,不止在能见度很底的情况下练习射击,还坚持以心脏计算目标移动的速度。因为心跳影响射击精度,厉行每次都把握住开枪的最佳时机——两次心跳之间的一秒钟。 记得警队集训期间,进行卧姿装弹夹训练时厉行小露过身手。对于他创造出的匪夷所思的成绩,参训队员佩服得五体投地,但他们并不知道当时厉行根本就是一般发挥。就在刚刚和夜亦交手时,厉行不止在行进间射击击毙了两名特种大队狙击手,更是在跑动间拉动枪栓,直接将子弹塞进枪膛,整个过程用时两秒,基本上违反了自然科学规律。 这不仅仅是速度问题,更是对射击精度的挑战。要知道,厉行奔跑的速度相较常人已经是出奇的快了,而换上子弹后又迅速射击,在完全没有瞄准的情况下一枪命中狙击手,动作的艰难程度可想而知。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5 半生熟 作者:沐清雨 分卷阅读45 所以说不是厉行的视力恢复了,而是他射击时不单单以眼去判位目标的位置,而是用心。什么叫心眼合一,应该就是他这样的境界。当然,心眼合一背后又付出了多少心血,没有亲身经历的人,没有发言权。 厉行不会和夜亦深说这些,将目光投向远处,他说:“医生说没有恢复的可能。”依当时的情况,眼睛没报销已是万幸。他早已接受事实。 视力达不到狙击手的标准,射击精准度超越狙击要求。 “判官”的代号,厉行当之无愧。 夜亦不愿却不得不承认,他服了。 被狙击步锁定判定“阵亡”的夜亦此时已退出演习,无法指挥。坐在草地上,目光望向战火纷飞的白城方向,他以半感慨半伤感的语气说:“今天这一仗是我十五年军旅生涯败得最彻底的一次。” 厉行站在一边,任由额头的汗水一滴滴落下来,他没说话。 红军的两名狙击手继续参加战斗,密林间,惟有厉行与夜亦席地而坐。 耳麦里,先是传来驻守355高地掩护安基等人攻城的邢克垒的声音,他向指挥官报告说:“特种大队出动了‘铁军’小队,开始组织冲锋。” 接着是赫义城冷沉的声音,他命令:“铁军?我赫义城没领教过!吃掉他!” 邢克垒的嗓音低沉醇厚,他应:“明白!” 远处,枪炮声持续,撼动了整个战场。 直到一枚象征演习结束的红色信号弹腾空而起,训练基地终于恢复了安静。 沉默被夜亦打破,仰躺在草地上,他提及了一个和军演完全无关的话题:“知予哪里不好,怎么你就是不肯接受她?” 厉行侧身,神色平静地反问,“你觉得贺熹哪里不好?凭什么我就一定要舍她选别人?” 好与不好,向来不是衡量爱的标准。 一道没有答案的问题再无法继续下去。 夜亦无言。 对抗结束。导演部的判定结果随后下来,不无意外地,歼灭了特种大队整整一个分队,最终控制了白城的红军五三二团和蓝军模拟部队,胜! 听到训练场上骤然间响起的欢呼声,厉行笑得很淡定。 忽然就想给贺熹打个电话。 只响了一声就被接起,贺熹甜糯的声音传进耳里,厉行听到她柔且急地唤:“阿行。” 莫名地,心在这个瞬间软得不行。 厉行弯唇,不自觉放柔了语调,他问:“肩膀还疼不疼?” 然而听到的不是疼或不疼的回答,而是贺熹压抑的哭声。 那端的她,忽然泣不成声。 她此刻的眼泪为何而落,厉行何尝不懂? 柔软的心房泛起涩意,他温柔地哄她:“傻丫头,我打电话是报喜的。好了,别哭了,听话。你不哭的话我告诉你件事,好事呢,想不想听?”尽管面上表现得平静,可亲手打败夜亦,厉行还是兴奋的。卸下矜持,他想说给贺熹听。 贺熹却对他的所谓好事充耳不闻,只是哽咽着低低地唤:“阿行……” 厉行以惯常坚定的语气应:“我在。”见她哭得伤心,他心疼了,转而哄她:“在家嘛,没出去乱跑吧?这次表现不错,口头嘉奖了……” 这边,厉行褪去战场上的冷硬哄着贺熹;那边,红蓝两军开始打扫战场。 见到夜亦,贺泓勋掩饰不住嘴角的笑意,他颇为得意地问:“怎么样夜队长,你对我们部队有什么想法?”升任团长晋升上校的贺泓勋在军衔上和夜亦平级,现在已经不必给某人敬礼了。 说不上火是不可能的,夜亦的脸色自然不太好。瞄了眼贺泓勋的肩章,他心有不甘地说:“五三二团这根骨头是越来越硬了,确实不太好啃。” 夜亦说得没错,五三二团确实是根硬骨头。这把钢刀,没有在贺泓勋和厉行手中卷刃。他们在任期间,但凡在演习碰上他们的部队,无一幸免。所以说,赫义城也没什么郁闷的,毕竟再怎么说,贺泓勋和厉行都是他的部下,尽管有点不驯,甚至有时还对他这个 “长辈”有点“不敬”,到底也是给他争了脸面的。算了,认了吧。 原本红蓝两军都很低调没有准备庆功宴,可如今风光无比地打败了特种大队,宁安磊提议热闹一下。和赫义城商量过后,贺泓勋大方地说:“所有人五三二团集合,经费算我头上。” 赫参谋长闻言笑骂:“破产三回都不够!” 随后,宁安磊给团里打电话安排,而赫义城等一行军官则先行一步回五三二团。 当两辆越野车驶进家属院,贺泓勋和厉行先下来。紧接着,两道身影跑过来,扑进他们怀里。 她们的热情把久经沙场的男人吓了一跳。将贺熹的小脑袋扣在胸口,回过神来的厉行笑着逗她:“我的小七果然很热情啊。等会再抱吧,我这身上脏死了。”话语间,却是更紧地拥住了她。 搂着小妻子,贺泓勋笑望着赫义城:“看见了吧,到底是我媳妇儿啊,舅舅也不行。” 牧可抬手打他,然后跳到赫义城面前挽住他胳膊:“小舅舅你看谁来了。” 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赫义城看到贺雅言从楼道里出来。然后不无意外地,某人沉下来的脸瞬间就多云转晴了。 原本贺雅言是到五三二团给贺熹换药的,结果听牧可说他们联手打败了特种大队要回来庆功,就留下来等赫义城。除了她,还有一位不速之客。因为担心贺熹的伤,米佧软磨硬泡向牧岩要来地址,独自一人跑来看贺熹。这样,四个女孩齐聚到贺泓勋家里。 邢克垒下车,看见首长们都有夫人相迎,感慨道:“哟,家庭日啊,让我这种光棍情何以堪哦。”目光投到意外出现的米佧脸上,他笑言:“小妞,要是你不反对,咱俩凑合了?” 眼波纯真羞怯,米佧回敬他两个字:“流氓!” 半生熟52 赫义城没见过米佧。但因邢克垒的搭讪忍不住关注了下,觉得娃娃脸的小姑娘神情和牧可倒是有几分相似,没来由地多了几分好感。 将目光投到桀骜不驯的邢克垒身上,他脸一板,慢条斯理地提醒:“严肃点!” 邢克垒闻言挑了下一侧的眉,似笑非笑地看了眼米佧。 或许是顾及赫义城“长辈”的身份,或许天生就比贺熹和牧可稳当,见到准老公,贺雅言表现得比较淡定。在赫义城面前站定,她体贴地用湿巾给他擦着额头的汗,非常贤妻良母,非常符合“小舅妈”的范儿。 赫义城嘴角越翘越高,可在小辈儿面前还故作矜持,莫名其妙地说了句:“来啦?” 对于他时不时发作的“傻气”贺雅言最无力了,于是平静地说:“没来,幻觉。” 俊脸上浮起一丝红晕,赫义城悄悄拽贺雅言的袖子,低声说:“给我留点面子。” 打开他的手,贺雅言似娇似嗔:“首长辛苦啦,给您备了茶点,快进屋吧。”说罢,还做了个请的手式。 赫义城呵呵笑,揽臂搂住贺雅言的肩膀,得寸进尺地说:“同志们辛苦了,一起吧。” 对于小舅舅的无赖牧可也无力了,挽着贺泓勋的胳膊,她惦起脚附在他耳边小声说:“看吧,等晚上回去肯定要被收拾。” 贺泓勋笑而不语,只掐了下小妻子的脸蛋表示赞同,然后招呼大家上楼。 趁厉行回家洗澡换衣服的空档,贺泓勋询问贺熹和他的伤势。 贺雅言如实说:“厉行手上的伤等会儿我看了再说。小七今天早上有点发烧,我过来的时候给点了一瓶,现在退了。” 牧可坐在沙发扶手上,胳膊搭在贺泓勋肩上,向首长汇报:“小七昨晚都没睡,她嘴上不说,我猜是伤口疼,再有就是担心厉行。” 见贺泓勋皱眉,贺雅言解释说:“小七的身材素质算好的了。不过这半年来接二连三的受伤,抵抗力有点下降,发烧是正常现象。” 喝了口水,赫义城接口道:“贺熹素质过硬是没错,可毕竟是女孩子,真不知道你们家人怎么想的,让她从事那么危险的职业……”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贺雅言打断,她反问:“既然是我们家人,你瞎操什么心啊?” 赫义城嘶一声,改口道:“你说咱们家人怎么这样,啊?” 贺雅言没好气地推他一把。 牧可和米佧则很不给面子地笑出了声。 贺泓勋同情地拍拍“准妹夫”的肩膀,一本正经地提醒:“这屋里大部分人都沾亲带顾,注意措辞啊。” 赫义城揉太阳穴,心想有贺雅言镇压着,在贺泓勋面前,他这辈子的身份地位算是上不去了。可对于有人判他“有妻徒刑”,他是该高兴呢高兴呢还是高兴呢? 一旁看热闹的邢克垒闲闲地说:“估计嫂子的警服也穿不了多久,你们是没看到厉参谋长救人时的猛劲。说实话,我被震慑了。”忽然想到什么,他笑了:“那个犯罪嫌疑人碰上他也够倒霉的,被抓了还不是最惨,脚还被崩了一枪。”见众人满眼的问号,邢克垒解释说:“当时嫂子已经获救,但参谋长看到她肩膀受伤就急眼了,一句废话都没有直接赏了那个不知死活的家伙一枪,疼得那家伙抱着脚嗷嗷直叫。” 邢克垒说得没错,当时厉行从陈彪手中救下贺熹,他确实开了一枪,不偏不倚地射在陈彪右脚脚面上。等卓尧赶到现场时陈彪惨叫着躺在地上打滚,垂死挣扎般叫嚣:“当兵的要杀人,当兵的杀人了……” 卓尧当即明白过来是厉行开的枪,于是决定把陈彪刺伤老虎和绑走贺熹的帐一并算了。于是,他在周定远将陈彪拽起来时以配枪枪托在他腹部狠力一击,随后抬腿朝他小腿踢去,同时以冷寒至极的嗓音吩咐手下:“带走!” 陈彪被打得踉跄了两步又倒在地上了,杀猪般的嚎叫起来。 没有想到头儿会有此举动,周定远怔了下才回过神来,然后以武夫般的粗鲁提起瘫在地上的陈彪往车上推,嘴里不客气地吼道:“鬼叫什么,杀你还怕脏了手,态度放老实点!” 当然,后面的事情是厉行和贺熹不知道的。 洗完澡,换了身干净的军装,一个整理利索的厉行又诞生了。 贺熹帮他系扣子,嘴里絮絮地说:“只许周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不让我洗澡自己又洗,好像怕谁嫌弃你似的……伤口肯定沾水了,等会让雅言姐给你看看重新包扎一下,别感染了……”唠叨的样子像个小媳妇。 抬手摸摸她的脸,厉行聚紧了眉心:“黑眼圈怎么这么重?昨晚没睡好?” 贺熹侧头避开:“好意思说我,你的黑眼圈堪比国宝,一点也不帅了!” 厉行轻笑:“演习就这样,开打前谁也睡不好,你看团长他们还不都一样。”俯身亲亲贺熹略显苍白的脸,他坏坏地问:“我不在睡不好吧?” 贺熹啧一声:“正经点!”然后继续手上的动作为他系完最后一颗扣子。 厉行弯唇,将贺熹抱进怀里,低声向“首长”请示:“今晚我不去办公室在家睡,行吗媳妇儿?”其实是担心她睡觉不老实碰到肩膀的伤口。 在他腰间掐了一把表示抗议,贺熹把小脸贴在他颈间轻轻蹭了蹭,默许了。毕竟,她也心疼他的劳累呢。 厉行收拢手臂,把她抱得更紧了。 b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46 半生熟 作者:沐清雨 分卷阅读46 r   之后,两人去贺泓勋家,贺雅言给厉行检查伤口。 看着明显拉伤的伤处,贺雅言有点生气:“明知道有伤还上战场?我说了不让使力,全当耳边风是吧?都是不要命的主儿,没一个省心的。我们几个算是倒霉了,整天跟着屁股后侍候你们这些大爷……” 集体被训的场面颇为壮观。无论是老哥贺泓勋,准老公赫义城,还是未来堂妹夫厉行,没人敢吭声,都只能低眉顺眼的洗耳恭听。而牧可和贺熹则赞同地点头,对贺医生的敬佩之情如滔滔江水。 庆功宴在晚上八点准时开始,地点是五三二团的大礼堂,伙食标准和过年一样。 远远地,传来“团结就是力量,力量是铁,力量是钢……”的歌声。米佧看到礼堂前簇拥着一群緑军装的男人。走得近了,她注意到一条红地毯从礼堂前的级台阶一路铺到里面。 黑亮的眼睛露出兴奋的光芒,米佧呲牙笑:“部队可真好玩,搞得像颁奖礼似的。” 不等贺熹说话,邢克垒笑言:“貌似走上‘星光大道’了吧?” 米佧撇嘴不理他,拉着贺熹的手径自往前走。 到底是五三二团的地盘,贺泓勋走在最前面,后面依次是赫义城、宁安磊、厉行、邢克垒、安基等一众军官。至于贺熹她们四个女孩儿,则是“万绿丛中一点红”,在这个雄性的世界里份外惹眼。 对抗凯旋的军官们自然而然地被安排到了“贵宾席”。 落座以后,雷鸣般的掌声一浪掀过一浪,此起彼伏。 尽管出身军人世家,贺熹也是生平头一回亲身经历这样的场面,尤其在赫义城的带领下,众军官起身向参战的战士们敬礼时,她不禁想象着厉行在战场上冲锋的情景,内心忽然被一种叫作感动的情绪填满了,她轻轻地握住了厉行垂在身侧的手。下一秒,小手已被厉行反握住。 接着,一名年轻参谋在贺泓勋耳边说了几句,然后贺泓勋朗声说:“同志们!”话音起,掌声落。 “今天,我们完成了年度演习的最后一战,并取得了可喜的成绩。让我们共同举杯祝愿我们的国家繁荣昌盛,我们的部队成为一支无坚不摧的劲旅!”贺泓勋的话简短而铿锵有力,引来响彻整个礼堂的掌声。 部队“酒风剽悍”是出了名的,况且今天又是庆功宴,身为指挥官的厉行,不死也得脱层皮。所以当政委宁安磊和师参谋长赫义城讲完话进入最“奔放”的环节——入席喝酒时,贺熹开始衡量以她的酒量能为厉行扛住几波敬酒的人。 其实不止贺熹担心,厉行也紧张了,哪怕紧张这种情绪他真的很少有。见参谋把贺泓勋、赫义城面前的杯子都斟满了酒,他以手掌盖住杯口不让部下倒酒:“说好了啊,我酒量浅,只表示一下,不能多喝。” 战场上没切磋成,赫义城本就不甘心。如今见他一脸戒备,顿时来劲了:“你喝不喝,要喝就把杯子递过来。不喝,那今晚就不用回家了。睡什么觉,我让兵把你家钥匙扔鱼塘里,耿直点!” 哪里是耿直不耿直的事啊,喝了他才是不用回去睡觉了,非吐死不可。 厉行耙头发,难得服输地说:“我酒量真不行。” 记起轰他步战车的仇,邢克垒劈手夺过厉行手里的杯子递给斟酒的参谋:“参谋长你就别谦虚了,听说嫂子是海量,在她的培养下,说你酒量不行谁信啊?是不是,弟兄们?” 战士们高声回应:“是!” 关健时刻贺泓勋站出来为厉行解围,他笑着说:“邢克垒你行了啊。怎么的,轰你辆步战车有意见啊?还想‘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告诉你,换我直接轰你指挥车。” 心思被识破,邢克垒脸不红心不跳地反驳:“贺团长你看你这话说的,我邢克垒是那样的人嘛。”看向厉行,他头头是道地说:“厉参谋长我可不是灌你酒啊。你看你一个要持证上岗的人酒量不行怎么行呢,难不成结婚的时候让嫂子孤军作战?难得今天高兴,喝吧,雄起!”说完径自笑起来。 见状,整个礼堂的将士们都举起了酒杯,气势十足地喊道:“雄起!” 此情此景,酒量再不行也不可能不喝,厉行豁出去了,反正大不了就是被抬回去。思及此,他端起酒杯,憋着气一仰而下,末了皱紧眉头说了句:“要命!”惹得同桌的军官哈哈笑。 贺熹赶紧给他夹菜。厉行笑笑,桌下的大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小手。 接下来的局面就不受控制了。当以邢克垒为首的“主攻群”打开了突破口,四周的人纷纷端起酒杯,“助攻群”“机动群”一次排开,加足马力向厉行推进。后来,连贺泓勋和赫义城也没幸免于难,被众军官围上了。 对于这样的“集火猛射”,厉行肯定是招架不住的。 贺熹见状站起来欲代他喝。然而这次厉行却阻止了。 以眼神谴责了她,厉行开口时语气是罕有的严厉:“身上有伤不能喝!老实坐着!”然后利落地从她手中取走杯子,和敬酒的军官碰过后自己干了。 结果可想而知,晚宴结束时,厉行醉了。尽管有贺熹扶着,他还是腿脚不太利索地先把桌子上的酒瓶碰掉地上,后又在踉跄中踢翻了旁边的凳子。总之,噼哩噼啦制造出一连串声音。 众人“关切”的目光中,厉参谋长居然憨态可鞠的一笑,口齿不清地说:“见—笑!” 贺熹被打败了。承受着厉行身体部份重量,她没好气地说:“再不给你喝酒!” 于是从那个时候起,喝酒这件十分具有技术含量的活儿,显然成了厉行的内伤。 半生熟53 赫义城也有点喝高了。哪里会允许他酒后架车,贺雅言只好充当司机。本想先送米佧,结果邢克垒以不顺路为名拦下了,在米佧哀怨而担忧的眼神中,邢少校揽下了送佳人的美差。 等他们都撤退了,贺泓勋亲自送厉行回去。 厉行的酒品显然比贺熹好。尽管醉态尽现,但一点也不多话。所以哪怕是被贺泓勋架回去的,也丝毫不影响参谋长高大的形象。只不过他一路上都固执地抓着贺熹的手不放,惹得贺泓勋颇有微词。 将他安置在床上躺好,贺泓勋拿出兄长的威严说:“我和你嫂子谈恋爱那会儿可不敢当着赫义城的面腻歪,否则就他那眼神儿都能把我杀了。这小子倒好,完全不把我放在眼里啊。” 贺熹微微脸红,底气不足地抗议:“你和一个醉鬼计较什么啊?” 贺泓勋抓住话茬:“醉鬼才危险。没听说酒后乱……” 贺熹推他:“哥——” 贺泓勋笑了,摸摸小堂妹的发顶,操起了卖白粉的心:“可不能让我如花似玉的妹子轻易被骗了去,你看雅言我就没看住,被赫义城得逞了。” 牧可闻言嘶一声,抬手赏了老公一拳:“你也醉啦?老大不小的人还乱说!赶紧回家,一身酒味。” 小妻子的训斥贺泓勋笑纳了,边往外走边以玩世不恭的语气嘱咐说:“要是他半夜耍酒疯,给我打电话,我收拾他。” 贺熹失笑。 以厉行那点不算酒量的酒量,今晚实在是喝得多了,现在酒劲上来,他头疼得翻来覆去睡不着。贺熹见状,用温水沾湿了毛巾帮他擦脸,他老老实实地任由她摆弄,只是嘴里低低地呢喃:“小七,小七……”手也不安份地试图握住贺熹的。 贺熹像哄孩子一样耐心地哄他:“我在呢,你听话啊,别乱动……” 厉行眯缝着眼睛,似乎是在确认眼前的人是不是他的小七,然后皱着眉说:“难受……” 醉酒的感觉贺熹再清楚不过了。坐在床边,让厉行枕着她的大腿,力道适中地给他按太阳穴:“一会就好了,忍忍啊。” 厉行嗯了一声,乖乖地闭上了眼睛。半晌,或许是按摩起了作用,他聚紧的眉心渐渐舒展了。拉开贺熹的手,厉行变换了个姿势,搂住了她的腰,嘟哝:“困了,睡觉……” 要不是了解厉行的酒量,贺熹简直怀疑这家伙装醉占她便宜呢。醉得都快不省人事了还知道提出“睡觉”的申请,直接睡不就得了?思及此,她径自笑了。 肩膀有伤使不上力,贺熹费了好大的劲才把厉行的军装扒了,接着又把他军衬领口的扣子解开了两颗,然后扯过被子盖在他身上。等把他料理好,自己累得出了一身汗。 看着趴睡的姿势像个孩子的厉行,贺熹的心柔软得不行。 只是静静的凝视,竟仿佛比拥抱更加亲密。这种陌生而温暖的感觉,让她想哭。 忽然很庆幸分开的时间里坚持不肯忘记,而是不断地以怀念的方式加深记忆。 那记忆中的男孩,如今已成长为一个浑身充满阳刚气的男人。但无论怎样,眼前这个叫厉行的男人只是一个爱她疼她的普通男人而已。这样的认知,让贺熹觉得很幸福。而这种真实且强烈的幸福感,让她情不自禁地将脸颊轻轻地贴在厉行结实宽厚的背脊上。 到底,他们还是如愿地在一起了。 光想想,就觉得开心。 根本控制不住唇边的笑意,贺熹唇角上扬的弧度渐大。 静静地趴了很久贺熹才熄了灯,躺在厉行身边。 将睡未睡间厉行翻过身来侧躺着,仿佛清醒地记着贺熹肩膀有伤,他小心翼翼地扶高她的小脑袋枕在他手臂上,将脸埋在她颈窝,修长的腿则像是有自己的意识一样,搭在贺熹腿上,在没给她增加多少负担的情况下,亲密而完全地将她控在怀抱里。 贺熹听到他呓语般低喃:“小七……” 然后,他的唇轻轻地碰触她颈间的肌肤,吻得很轻很轻。 其实,再强势冷硬的男人也需要爱人身体的温暖和他女人的温柔。 贺熹回抱着他,仿佛母亲一样给予他想要寻求的某种依赖。 之后很快的,耳畔传来厉行均匀的呼吸声。 酒后的他,比以往更安静睡得更沉。 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投射到贺熹脸上,将她恬淡柔美的笑容映照得格外清晰。 不知过了多久,在厉行怀里,贺熹不知不觉睡去。 次日清晨,贺熹被起床号吵醒,本能地想伸手拉高被子蒙住头,却发现整个人被厉行控在肢体下根本动弹不得。而他憨睡在自己身边,大半个身子斜压在她身上,姿势亲密。 真是醉得不轻,居然连起床号都叫不醒了。 贺熹弯唇一笑,抽出手胡撸一把他精短的头发。 想到部队严明的纪律,到底还是要狠心下叫他:“阿行?阿行醒醒……阿行?”贺熹知道厉行素来觉轻,原本以为是醉得太厉害才叫不醒,结果却发现他身体的温度奇高。 有了上次的经验,贺熹的反应是:发烧! 心中警铃大作,贺熹一骨碌爬起来,掌心触及他额头,竟是滚烫。 懊恼自己睡得太沉居然没发现他身体的异样,贺熹先给贺泓勋打了电话,匆匆洗漱过后换好衣服,等给他把军装套上时,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片刻没有耽误,厉行直接被送去了陆军医院。 接着,是持续五天的42度的超高烧,厉行始终昏迷不醒。 就在医生研究新的治疗方案时,贺熹没有像上次那样大吵大闹,而是冲出了医院。 等贺雅言闻讯赶过来时 分卷阅读46 分卷阅读47 半生熟 作者:沐清雨 分卷阅读47 ,她拿了两瓶60度的白酒回来。 见贺熹解厉行的扣子,贺雅言急问:“小七你要干什么?”话语间,欲伸手拉她。 贺熹避开她的手,以命令的口吻说:“你出去。别让任何人进来。” 贺雅言的神情是疲惫的,接连几晚没有休息好让她大脑运转跟不上贺熹的思路,她追问:“你到底要干什么?” 贺熹甩开她的手,“我说让你出去!”迎视贺雅言的目光,她说:“你们没办法我来想办法!” 触到她眼里黯淡中透出几份倔强的目光,贺雅言转身出去了。 病房的门关上,贺熹把酒倒在盆里,准备在不掺水的情况下直接浸湿了毛巾给厉行擦身。可当她把厉行的上衣脱了,目光触及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时,她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掉下来,一滴滴砸在他肌肤上。 她早就该想到,他的肩章是多么来之不易。一般情况,军衔每四年晋一级。短短六年,他就从一个小小的少尉晋升到中校。六年,他连升四级。那是怎样一种进步和荣耀,而这光鲜背后又流了多少的心血?贺熹想像不出。 难怪他说:“不当兵不知道肩章为什么那么重!” 原来,那是他用命换来的! 难怪两人已如此亲密,他一个大男人甚至不肯在她面前光个膀子。 原来,他怕她看见他身上累累的伤痕。 掌心颤抖着抚过他的□的上身,贺熹咬紧下唇压抑着哭声。然而最终,她还是趴在厉行胸口失声痛哭,语无伦次地央求:“阿行你不要有事,你还要娶我呢,你快点醒过来啊……我以后都乖乖的,再也不气你不欺负你了,阿行……” 听到病房里传来的哭声,贺雅言的眼眶顿时也湿了。她没想到厉行受伤后体质会变得如此特殊,沾酒就会令体温中枢出问题导致高烧不退。她自责于没能在庆功宴上阻止他喝酒。 赫义城过来的时候就看见贺雅言站在病房外抹眼泪。他吓了一跳,跑过来急问:“厉行怎么了?烧还没退吗?” 贺雅言抬头,泪眼朦胧地瞪他:“都怪你,干嘛灌他酒啊?你知不知道他这次发烧就是酒精引起的?赫义城我告诉,要是厉行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就完了!” 盯着她的眼睛,赫义城的脸色沉下来,“胡说什么呢!”听到贺熹的哭声,他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缓和了下情绪说:“厉行是什么人?那是受过严酷训练的特种兵,不会那么容易倒下的。你别自己吓自己。要是连你都乱了,贺熹怎么办?”之后,不顾贺雅言的挣扎将人搂进怀里,安抚般轻拍她的背。 后来,平复了情绪的贺雅言去了院长办公室。 邵宇寒去外地交流学习才下飞机,匆匆换了衣服直奔病房而来。见贺熹用酒给厉行反复地擦身,他没阻止,只是为厉行检查了身体测了体温,开了新药安排护士打点滴。 深夜,厉行的体温下降到37度。清晨,他被贺熹覆在脸上的小手吵醒。 缓慢地睁开眼睛,他微微嗔道:“你吵到我睡觉了……”话一出口,才意识到自己嗓子哑得厉害,环顾四周,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身在何处。 聚紧眉心,他问:“我醉得住院了?” 下一秒,贺熹将自己投进他怀里:“还睡觉?你都睡了五天了,猪啊……”使力在他身上捶了两下,以带着哭腔的声音命令:“以后不许逞强喝酒!一滴也不行。” 她手劲出奇的大,厉行被捶得皱眉,但不防碍表决心,扯着哑嗓子说:“戒戒!以后再也不喝了!” “再喝就不要你了,你看我是不是开玩笑。” “轻点,肩膀挂伤呢。答应你了就肯定戒,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啊。”然后爱怜地拍拍贺熹的背:“看看这点承受力,又哭又笑的。”惹得贺熹在他颈间咬了一口。 知道自己烧了五天,厉行倚着床头盯着她腊黄的小脸,“所以你就五天没休息?” 视线交凝,贺熹软弱地说:“阿行,你吓到我了。” “傻丫头。”厉行叹气,揽臂将她搂过来,半宠爱半承诺地说:“别怕,我保证让自己好好的,把你交给别人我不放心。” 贺熹伸出胳膊环住他腰身:“我只要你!” 回应她的是厉行紧紧的拥抱。 这时,病房的门被推开了,一名身穿制服的警官和一名军官走进来。 相拥的两人不得不分开。 贺熹转过身来:“……爸爸?”脸颊顿时红了。 与此同时,厉行讶然:“首长?” 没错,来人正是贺珩和不批准厉行退役的特种部队的首长陈少将。因为厉行高烧不退,贺熹彻夜不眠的守护惊动了贺珩,他特意赶来探望。至于陈少将,他则是从五三二团过来的。也就是说,他其实是专程来找厉行的。 陈少将相貌普通,尽管眼角有深刻的皱纹,但整体给人的感觉是威严而精神的。以慈爱柔和的目光锁定纤瘦的贺熹,他中气十足地说:“这就是让‘判官’念念不忘的小七丫头?”回身与贺珩对视一眼,他眯着眼睛笑了:“老贺你比我有福气啊。” 贺珩淡笑,开口时廖廖两个字:“操心。” 原来,贺珩与陈少将是旧识。 其实,贺珩在贺熹告之前就已知道她和厉行恋爱的事了,只不过夏知予从中扮演了什么角色、他们又因何而分开贺珩不甚清楚。 一年多前的一天,或许是贺熹出门急忘了收起来,贺珩在房间里看到被她小心珍藏的和厉行的合影以及书桌上写满了“厉行”二字的纸张。 聪明如贺珩,立刻猜到那是一个男孩的名字,一个被女儿深深喜欢着的男孩的名字。 茫茫人海,要找一个人似乎大海捞针。贺珩先给前妻奚衍婷打了电话,知道女儿少女时代的恋人是一名军人时,他直接请大哥贺衍帮忙,动用关系从部队查起。当查到x省特种大队有一名叫厉行的军官,正值厉行受伤失忆之时。 贺熹并不知道,贺珩连夜坐飞机特意去了x省的特种大队,以确认受伤的厉行是照片中的男生。而后来厉行之所以顺利调回五三二团,除了是他个人意愿外,却是贺珩的意思。 不是没想过将厉行的情况告之贺熹,可经过思考,贺珩在不清楚两个孩子之间具体发生了什么的情况下,选择了沉默。他觉得感情的事情哪怕亲密如父亲,也最好不要插手。尤其是亲耳听到病中的厉行一遍遍地叫着贺熹的小名,他有理由相信他们之间有着深厚的感情。 贺珩不禁想,或许两个孩子之间,仅仅需要一个契机。于是,向来不开口求人的他请陈少将帮忙,请老友从中协调将厉行调回a城。就这样,在陈少将的多方努力下,因立功而晋升中校的厉行被顺利调回a城五三二团任参谋长一职。 没有想到他们少年时代犯下的过错还要长辈们给擅后,厉行和贺熹觉得惭愧。 贺珩率先开口,他说:“厉行,以你的能力其实当时可以迈上更高的台阶,但是请原谅一个作父亲的私心。我想你懂我的意思。”他当时的考虑是厉行在贺泓勋手底下,无形中就给他见贺熹创造了机会。 拍拍厉行的肩膀,陈少将笑言:“判官啊,老贺对你这女婿是真不错啊,以后可得对小七丫头好点,否则我都不依哦。” 眸内泛起琉璃光芒,贺熹嗫嚅:“爸爸……” 贺珩慈爱地一笑:“道歉和感谢的话都不必说了,爸爸就是希望我的小七幸福。” 贺熹低头,努力按住泪腺。 目光的落点是厉行略显憔悴的脸,贺珩以一个父亲的身份说:“厉行,尽管小七是我最珍视的女儿,但我也不否认她有缺点,希望你多多包容。同时我也要求你,必须把身体保养好,否则我怎么放心把她交给你?” 厉行此时的心情很复杂,意外、感动、感激,各种情绪都有了。他认真地听,郑重地承诺:“请贺叔放心!” 贺珩点头:“好好休养吧,小七妈妈下周回国,我们一起去接她。” 深邃的眼里浮起掩饰不住的亮光,厉行说:“好!” 陈少将没有说明来意,似乎仅仅只是探望一位生病的部下,只是临走时话里有话地说:“我还会在a城停留几天,看看哪天有空我们叙个旧。” 注意到贺珩一闪而逝的凝重神情,厉行点头。 两天后,厉行出院。集团军的嘉奖会后,贺泓勋给他批了半个月的假期。 为了迎接厉参谋长的到来,贺熹早早起床收拾房间,深怕首长批评她内务差。正忙着整理书房,颜玳的电话来了,接通后她很不高兴地说:“你们怎么回事?一个受伤了也不吭声,一个出国了都没交代一句,当我空气啊?” “出国?谁出国了?” “还能有谁,萧大老板!” 萧熠出国了?贺熹讶然。 收线后,贺熹打萧熠的手机,提示不在服务区内。像是知道全世界都在找他一样,贺熹收到萧熠的邮件,廖廖八个字:“出国度假,归期未定!” 坐在电脑前,贺熹陷入沉思。直到登堂入室的厉行自身后将她抱住,她才恍然回神。 以唇轻轻吻她颈窝,厉行低语:“明知道我要来居然也不迎接?说吧,让我怎么惩罚你,嗯?” 半生熟54 厉行是从部队过来的,他的假期开始了。 自从军校毕业到特种大队服役后,厉行几乎没休过假。原本每年都有假期,只不过没有贺熹的地方,他已不愿意回来。这次终于闲下来,自然是要陪贺熹的。所以之前他就请示首长如何安排,结果贺熹小手一挥说:“接下来半个月,厉参谋长完全由我支配!”也就是说,没有实质性安排。 其实厉行也不允许她有休息以外的安排。毕竟未来岳母大人要从国外回来,贺熹肩膀上的刀伤还没有明显的起色,他总是不希望长辈们担心。毕竟,照顾好贺熹,从现在开始是他的责任了。 从萧熠出国的疑虑中抽身出来,贺熹回身搂住厉行的脖子,似娇似嗔:“不是说晚上才能过来嘛,骗人!”心中暗自欣喜他能早早就来。 将投射到电脑屏幕上的目光收回来,厉行以侧脸贴着她的脸颊磨蹭,无限缱绻地说:“想你呗!” 贺熹笑得糯糯的,转而在他侧脸上咬了一口。 听说当一个女孩儿咬你时,她是真的爱你。因为连亲吻都不能表达她对你的喜欢,所以用咬的。这甜蜜的惩罚,相信没有几个男人能抵抗得了。包括厉行。 将贺熹抱坐在桌上,站在她双腿间,他额头与她相抵,然后在她微微垂下眼时缓缓俯低了头,温柔地吻住她的唇…… 搂住他的腰身,贺熹微微启口,任由他轻柔地浅尝她口中的甘甜,任由他将亲吻渐渐演变得激烈而深入…… 一吻过后,厉行将她小小的后脑扣在胸口。 听着他有力的心跳,贺熹下意识收拢了手臂。 厉行抚摸着她的头发,轻责:“又忘了我说的话是吧?不是告诉你乖乖在家别乱动嘛,又一个人捣腾什么呢?”厉行来时黑猴子趴在门口,而房门没关,垃圾袋也扔在外面没来及处理,他就知道女友大人在劳动。 贺熹眨着黑亮的眼睛,理直气壮地解释道:“有我的地方基本比较乱,怕参谋长批评,所以突击整理一下。” 倒还老实。厉行轻笑:“好意思说,警校白读了。” “你不是也说抓歹徒不是谈谈话就行的?同理,我读警校又不是为了学习内务的 分卷阅读47 分卷阅读48 半生熟 作者:沐清雨 分卷阅读48 ,那对抓歹徒一点帮助都没有嘛,所以,”仰着小脸笑嘻嘻地问:“情有可原吧?” 他笑,和她额对额鼻对鼻,“是啊,这点小缺点简直不值一提。” 贺熹呲牙笑,小脸在他胸前蹭啊蹭的。 厉行的假期是要无条件贡献给贺熹的。 所以从他休假时起,两人像小夫妻一样过起了“同居”生活。 清晨,厉行按照生物钟五点半准时起床,到小区里跑完步,顺便买回热腾腾的早餐,然后吻醒贪睡的贺警官。上午厉行带着贺熹到医院换药,闲聊间听贺雅言说陆军医院食堂很不错,结果两人很没形象地蹭了堂姐一顿午餐,然后厉行还显摆似的给赫义城打电话汇报道:“嫂子单位的伙食不错啊。” 嫂子?这都什么辈份啊。 果然是没有最乱,只有更乱。 闻言,贺雅言和贺熹都开始揉太阳穴了。 赫义城则笑了,“你小子倒是轻闲,我忙得连打结婚报告的时间都没有了。”军演结束之后,参谋长同志忙得□乏术了,除了庆功宴那晚借着酒劲把贺雅言留在了自己那,这几天两人都没见面呢。 厉行心情不错,看了眼贺熹,他走开几步离开贺家姐妹的视线提议说:“正好我也准备打结婚报告,要不我们一起把喜事办了?还热闹。” 赫义城恍然大悟:“你是嫌我动作慢了,耽误你娶贺熹了是吧?” 厉行朗声笑:“哪里哪里,你多想了。主要是我沉不住气心急了,想赶你这趟快车。” 赫义城哼一声,随后叹气:“我也急,可你嫂子偏说老爷子对我们的辈份问题有点介意,最近我又太忙没时间过去拜访。” 厉行调侃道:“时间就像海绵里的水,得用挤的。你可别一天天除了干事业还是干事业,抓紧点吧。在结婚这个问题上,决不能松懈。” 赫义城失笑:“又生龙活虎了是吧?臭小子!” 都说军人的爱情犹如冰箱里的玫瑰,美丽都被封冻。可说到底他们除了军人的身份更也是个男人,需要女人的温柔,需要爱的抚慰。家对于他们而言,是尤其重要的。 通话结束后,厉行带着贺熹去见战友。 厉行调回a城后,军校和老部队的战友还没来得及聚聚,正好趁现在有时间,他联系军校时下铺的铁哥们瘦子,某团炮兵连连长。 原本瘦子在部队也是混得风声水起的,可当知道厉行肩膀上扛着两杠两星时,他调侃着说:“什么好事都被你占了,事业爱情双丰收,还给不给兄弟活路了?” 厉行笑,“你儿子都快打酱油了,我这还闹革命呢,谁该有意见啊?” 军官二十五才能结婚,瘦子机动速度快,到了岁数立马就领证了,现在孩子满地跑了,只可惜两口子还过着两地分居的日子。 瘦子哈哈乐了,笑望着贺熹:“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贺熹,我们阿行等你等到花儿都谢了一百回又开了一百零一回了,你什么时候给个交代啊?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依他这发展势头,啧啧,事业有成不说,还帅得一塌糊涂,容易被别人截胡,现在可是时兴女追男啊……” 话没说完就被厉行赏了一筷头儿,参谋长同志笑言:“你就把她往道上引啊,不忆当年不能唠嗑是吧?” 看着贺熹,瘦子嘿嘿乐,“我说真的,不是闹笑话。是时候给阿行一个交代了,你就忍心让他做和尚啊?” 躺着都中枪。贺熹不甘示弱:“我看该是你给嫂子个交代才对吧?你告诉她你上军校时死缠乱打追过几个美女吗?要是她知道你的丰功伟绩,没准把儿子没收了。” “还是这么牙尖嘴利的。”瘦子笑得不行,当即捶了厉行一拳:“你个大参谋长别只顾抓军事训练,思想工作也得到位啊。” 厉行宠爱地揉揉贺熹的发顶,眼里柔情四溢,“我有时也在想怎么就没政委的口才呢。” 贺熹俏皮地吐舌,讨好地给中校同志夹菜,恩爱得令瘦子眼红。 瘦子听说厉行在特种大队受过伤滴酒不能沾,自然不会灌兄弟的酒,可两人多年未见实在是高兴,贺熹就义不容辞地代厉行喝了两杯,既不伤身也没扫了彼此的兴致。 这一场聚会持续了很久,贺熹陪着他们回忆那段军校时光,听着瘦子讲述毕业后到部队一步步走来的艰辛和提升的喜悦,以及厉行谈及特种大队训练的辛苦和战友之间的趣事,她觉得,身为一名军人,外面看似无坚不摧,然而实际上,他们比普通的男人更需要女人的温柔和抚慰。比如瘦子,说到老婆一个人顶着门户过日子时,愧疚得眼睛都红了。 都说,军嫂是奉献和悲情的代名词。然而在军嫂心里,她们是骄傲和自豪的。哪怕她们支持的男人不仅仅是自己的私有财产,更是国家和人民的,她们依然愿意为那个想回家而回不了的男人默默地守候。 那种爱,那种付出与获得,是外人不得而知的。 莫名地,竟然想到了父母的分开,贺熹控制不住地给奚衍婷打去了电话。 接通的瞬间,她说:“妈妈,爸爸等了你十八年。” 奚衍婷沉默了,贺熹知道她哭了,然后她说:“爸爸说,他再也找不到一个像妈妈一样愿意无论多晚都亮着灯等他回家的人。而他,也不愿意被妈妈以外的人等!” 终于,电话那端传来奚衍婷的哭声。 贺熹把给妈妈打电话惹她哭了的事情和贺珩说了,贺珩听后沉默了很久才说:“你妈妈总说怕你孤单想再要个孩子,等好不容易有了,却因为我出任务没时间陪她去医院做检查,她路上遇到了意外,孩子就……” 那是十八年前的事。一个失去人性的歹徒为报复贺珩抓了其兄被判了死刑,他开着卡车撞翻了奚衍婷所乘坐的出租车,就这样,孩子没有了。尽管不是贺珩的错,可奚家二老在女儿经历九死一生后再也不能原谅女婿。 记得贺珩赶到医院的时候,奚衍婷还在抢救室里,奚父颤抖着赏了他一巴掌,骂道:“婷婷是你妻子,你是怎么照顾她的?” 躲也没躲地挨了岳父的掌掴,贺珩只能低着头不停地说:“都是我不好,是我的错,我的错……” 奚衍婷出院后好长一段时间都不肯开口说话,只是搂着贺熹,抚着平坦的小腹坐在阳台上发呆,没多久她就提出了离婚。当挽留变得于是无补,贺珩在客厅抽了一夜的烟,最后他恳求道:“把女儿留给我,我以命发誓,决不让她出事。” 他不愿意为妻子放弃事业,他不能自私地强留她在身边,以她柔弱的性子,需要一个顾家的好男人来照顾,他觉得既然自己无法给她安定平静的生活,就放她走吧。 奚衍婷自然是不同意的,她哽咽地说:“我什么都不要,只要小七。” “请你把她留给我。我答应你,一定给她最好的照顾,你随时可以来看她,即便我们分开了,她也是我们共有的,行吗?”停顿了片刻,贺珩抹了把脸,背过身去:“你已经要离开了,小七就是我这辈子最重要的人。” 这句话的份量太重,蕴含的感情压得彼此喘不过气来。奚衍婷哭了,贺珩的泪只能落在心里。第二天,他们离婚了,除了小七,贺珩把所有都给了妻子。而除了他们一家三口的合影,奚衍婷什么都没带走。 贺珩实现了他的诺言,给了贺熹最深沉厚重的爱,坚持不再婚。而奚衍婷身边向来不乏追求者,无论是父母还是身边的朋友都苦口婆心地劝她,她却固执地单身至今。如今十八年过去,奚家二老终于开始后悔不该逼女儿和女婿离婚。因为他们发现,除了贺珩,没人能够承载女儿的幸福。可这一切,似乎为时已晚。他们再也无法收回当年那句:“如果你坚持和他过下去,就不要认我们了。我们把你养这么大,不想成天担惊受怕地过日子,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样的话。 这是贺珩次对贺熹提及和奚衍婷离婚的事,小的时候贺熹不懂问,长大了又怕惹爸爸伤心不敢问,之前从爷爷口中了知道一些,单纯地以为仅仅是因为父亲所从事的职业的原故,却不曾想中间有这样的曲折。 回到公寓,贺熹给奚衍婷发邮件,她说:“妈妈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惹你伤心的。你不要生气好不好?我只是想告诉你你和爸爸已经没有多少个十八年可以相互等待。回家吧,我们等你!” 与此同时,贺珩次没有以女儿为借口打电话给奚衍婷,他对大洋彼岸的妻子说:“我订了明天的机票。”停顿了很久,他终于把埋藏在心里多年的话说出了口:“我想过了,与其勉强不爱,不如努力去爱。衍婷,我去接你回家。” 直到现在,没有人知道在那次车祸后奚衍婷丧失了生育能力。贺珩更是被蒙在骨里,根本不知道一心想为他再添一儿半女的妻子不能再有小孩子了。这其实才是促始她提出离婚的真正原因。如果他知道,他决不可能放她走,还她所谓的自由和平静。 或许在外人看来因这样的理由分开是可笑的,更是不值得的。可传统的奚衍婷却觉得,贺家就贺衍和贺珩两个儿子,到了贺熹一辈儿人丁单薄,就贺泓勋一个男孩子,况且贺家男人戎马一生,她该为贺珩再生个孩子继承他的事业,她傻傻地希望幸福能更圆满。当然,她那时也是怨他的,怨他为什么就不肯放弃那么危险的工作,更怨他爱她不够深。 而这份怨的代价,就是让一对相爱的恋人分开了。 到底是时间证明了爱。然而十八年,漫长得像是一个轮回。实在是耗费了太多的时间,以及心血。 后来,当贺珩知道她的身心经历过那样的伤痛,那个一辈子流血流汗不流泪的男人抱着妻子,哭了。 奚衍婷回国的时间推迟了。因为要回国定居,她需要时间处理外国的事务。贺珩坚持放下工作,在国外陪着她等着她,奚家二老见状欣慰得悄悄抹眼泪。奚父更是在酒后拉着贺珩的手自责地说:“爸妈对不住你们。” 工作上雷厉风行的公安厅厅长却忽然不知道说什么好。想起无缘见面的孩子,贺珩仰脖干了一杯白酒,他说:“是我的错!” 他有什么错呢?端着菜站在厨房门口,奚衍婷的眼泪叭嘀一声掉下来。 一周后,奚衍婷随贺珩回国。机场大厅里,贺熹扑进她怀里,撒着娇说:“妈妈,我想死你了。”然后眼里含泪光的女孩儿笑得甜美可人,难得腼腆地对奚衍婷介绍说:“这是阿行。” 接过贺珩手里的行李,一身便装的厉行微笑,“阿姨您好。” 奚衍婷点头,拉着女儿的手慈爱地说:“小七任性,委屈你了阿行。” 贺熹撅嘴抗议:“妈妈!” 贺珩与厉行相视而笑。 为了迎接贺珩和奚衍婷,贺熹忙和了整个下午,准备亲自下厨做一顿丰盛的晚餐。结果她的厨艺实在不怎么达标,好在野外生存能力很强的厉参谋长出谋划策,两人总算在去机场前将一切准备就绪。 席间,贺珩和贺熹默契地为奚衍婷夹菜,异口同声地说:“多吃点。” 然后,贺珩又和厉行同时将贺熹爱吃的菜夹到她碗里,宠爱地说:“多吃点。” 接着,贺熹和奚衍婷也仿佛商量好似的,分别给厉行和贺珩夹菜,母女俩笑着说:“手艺不精,多多包涵。”原来,贺熹除了继承了奚衍婷美丽的优点,也同时遗传了她厨艺不精的缺点。 之后,四个人相视而笑,温馨的气氛仿 分卷阅读48 分卷阅读49 半生熟 作者:沐清雨 分卷阅读49 佛连空气都变得粘稠了几分。 其实,这就是幸福! 亲人在身边,爱人在身边,相视一笑间,一粥一饭间。 半生熟55 晚饭的气氛是极好的,被剥夺了“饮酒权”的厉行批准贺熹陪未来岳父喝了两杯。 见父女俩碰杯喝得高兴,又听他们侃侃而谈地聊着工作,奚衍婷终于发现自己当年的决定错得离谱。儿子于贺珩而言,有,固然好;没有,也根本没有什么遗憾。一个贺熹,足矣。 低头掩饰眼中的酸涩,她给贺珩布菜,温柔地嘱咐:“别只顾喝酒,多吃点菜。” 见贺珩笑而不语,贺熹跟着捣乱:“妈妈偏心,给爸爸夹不给我夹。” 厉行弯唇,“大家已经不计较你的厨艺了,还不消停。”然后把她面前的小碗堆得像小山,宠爱地说:“吃吧!” 贺熹苦着小脸,嘟哝:“就知道你们嫌难吃。看吧,到底把消化的任务派给我了。”孩子气的表情,惹得大家都笑了。 晚饭过后,贺熹和奚衍婷说说笑笑地在厨房洗碗,厉行则和贺珩去了书房。 男人之间的谈话持续了很久。 贺珩告诉厉行陈少将有急事先赶回x省,三天后回来,让他到时候随他一起去机场接人。厉行之前和陈少将通过电话,对于老首长匆忙回去是知道的,已经预感到他肯定还会再回来。尽管贺珩守口如瓶什么都没说,敏感如厉行,隐隐感觉发生了什么,而且莫名地认定和市局正在调查的老鬼的案子有关。 厅里关注的案子,牵涉必然是大的。可自己终究能为他们做些什么? 厉行思索着,聚紧了眉心。 一方面觉得时机未到,一方面认为该由陈少将为厉行解惑。贺珩没有多言,他话锋一转,问道:“小七看到萧熠的邮件了吗?” 厉行的神情微有变化,他反问:“是牧副局把萧熠控制起来了?”除非是和警队有关,否则贺珩不可能知道萧熠和贺熹之间的私人联系。 贺珩既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说:“我真的很不希望萧熠和这件案子扯上关系,然而陈彪的口供……” 审讯不顺利厉行能猜到。加之贺熹特意跑去队里询问过,哪怕卓尧轻描淡写地说审讯正在进行中,可他眼里一闪而逝的目光,已经足够让厉行确定审讯的结果。惟独让他没想到的是,居然真的从陈彪嘴里审出了萧熠的名字。 这,似乎不合情理。 斟酌了下,厉行才开口:“我大胆地假设一下,如果萧熠真和这件案子有关,他为什么不阻止警方抓捕陈彪?我个人认为,他完全有能力阻止。而且依陈彪的状况,他怎么可能让他有机会反咬自己一口?” 贺珩聚紧眉心:“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除此之外,更令他不解的是如果萧熠的动机。钱吗?贺珩找不到答案。 贺珩的疲惫无从掩饰,厉行觉得这个话题可以稍后再继续。于是他说:“您的意思我懂了,小七这边我会留心,在事情没有水落石出前,尽量不让她知道。”如果可能,他不希望萧熠和案子有关,无论如何,厉行都不愿意贺熹因此受到伤害。哪怕没有爱,萧熠于她而言,都是举足轻重的。虽然贺熹从不曾说过,厉行也感觉得出来! 除此之外,一时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尽管明知道无法瞒天过海,贺珩还是不希望贺熹太早知道。能瞒一天是一天吧,也许会有转机也说不定。 等贺珩和厉行结束了谈话从书房出来的时候,靠在奚衍婷怀里找小时候感觉的贺熹都快睡着了。 揉揉眼睛,她抱怨:“两个大男人有什么好聊的啊,这么久。” 贺珩笑而不语。 厉行则旁若无人地将外衣披在贺熹身上,告辞道:“贺叔,阿姨,你们坐飞机也累了,我们先回去。” 贺珩点头,很放心地将爱女交给他。 贺熹见状淘气地朝贺珩眨眼,一副妈妈回来了,我们又走了,你该干什么干什么的样子,惹得贺珩抬头敲了敲她的脑门,宠爱地提醒:“不许作,乖乖的。” 贺熹回答得毫无底气,她小声说:“我听话得很。” 等厉行和贺熹走了,奚衍婷才发现女儿根本没有给她在酒店预订房间。微微脸红地站在客厅里,她犹豫后说:“你习惯了一个人,我留下的话会打扰到你,我想我暂时还是……” 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下一秒,贺珩伸出手握住她的。然后,握紧。 奚衍婷听到他说:“我不觉得妻子回家是打扰丈夫。”是他默许贺熹这么安排的,既然决定挽回这段婚姻,他没理由让妻子住在家以外的地方,哪怕他们还没来得及办复婚手续。 不容反驳地将奚衍婷的行李放进主卧,贺珩说:“家具是我选的,你要是不喜欢,改天我们再去看。” 每个房间走过来,奚衍婷不难发现除了书房是他个人喜好外,无论是餐厅还是客厅,客房还是主卧,根本就是她喜欢的风格,眼眶湿润,她拉住他的衣摆低低地说:“如果你愿意,我们,我是说,哪天你有时间的话……”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人已经被贺珩搂进怀里,奚衍婷听见他急切地说:“我愿意,我当然愿意。我都有空,有空……”他是担心她不习惯,才没敢这么快提出复婚的要求,想着给她一段适应的时间彼此的关系。 收紧手臂,他说:“虽然我的意思大家都知道了,但我好像还没亲口对你说。”深呼吸,贺珩说完整句:“衍婷,我们复婚!”细听之下,声音竟有些哽咽。 这个怀抱,一直是她的眷恋。如今回归了,奚衍婷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而这个亲密的拥抱仿佛瞬间掩埋了十八年的时光,让两个人回到从前相恋的岁月。 他们之间,已遗失了太多的爱,得抓紧时间补回来。 幸好,还来得及! 这样的认知,让贺珩和奚衍婷觉得心酸又欣慰。 父母的破镜重圆让贺熹高兴得不行,一路上她都喋喋不休给厉行讲小时候的事。厉行稳稳打着方向盘,静静地听着,偶尔插句嘴:“是吗?那有没有挨贺叔的打?”或是笑着倪她一眼,批评道:“小时候就不让人省心。” 贺熹撒娇似地拉他的手,眉眼弯弯地笑。 或许是喝了酒的缘故,她的脸颊红红的,有种娇憨的可爱。 厉行凑过去亲她一下,哄道:“先让我开车。”然后她就把手松开了。 这么听话乖巧的贺熹很少有!此时的她不知不觉间已褪去一身的刺,不再是倔强的贺警官,而是一个柔弱的需要爱人呵护的小女人。 或许,这是爱的力量吧。软化抚慰一个人的心灵! 回到公寓,心情大好的贺熹逗黑猴子玩。厉行换好鞋进屋的时候,小黑已经被她搂在怀里,一人一犬四仰八叉地躺在沙发打滚了。 难怪小黑都没血性了,果然是贺大警官培养的。 看看,完全当玩具了。 掰开贺熹的小爪子,厉行命令黑猴子:“去睡觉!” 黑猴子撒娇似的哼了两声,又舔舔贺熹的手,才在厉参谋长的注意下一晃一晃地到狗房子里去了。结果没等小窝里趴下,就听贺熹喊了一嗓子:“黑猴子!” 完全是下意识的,往浴室走的厉行闻声本能地折回来。转而看到从狗房子跑过来坐在脚边等待主人训话的家伙,厉行反应过来了。不满地啧一声,他抬手掐贺熹脸蛋,微微嗔道:“叫谁呢!” 贺熹是故意的。搞怪的她就是想看看中校同志的反应,结果厉行果然上当了。见他黑着一张俊脸凑过来要呵她的痒,她边往沙发里缩边为自己开脱:“我给它改名了,真的。可它不习惯不能赖我啊,啊,哈哈……我错了,我再也不喊黑猴子了……啊,阿行饶命……” 控制着力道和她闹了会,厉行拍拍她的小屁股:“去洗澡吧,速战速决,免得沾湿伤口。” 贺熹调皮地敬礼:“遵命长官!”然后赤脚溜进浴室去了。 洗了个舒服的热水澡,一向习惯大t恤的贺熹换了件吊带睡裙出来。 瞥了眼她□在空气中的肩膀,厉行取出准备好的医药箱,按照医生的交代给她重新包扎了下伤口,又沉默着给她吹干头发,才低沉地说了句:“睡觉去吧。” 在厉行做出起身动作的同时,贺熹一骨碌爬起来骑坐在他身上,仰着小脸要求:“你抱我。” 空调明明开着,莫名地,厉行觉得特别热,还很渴。 厉行深呼吸,艰难地把目光从贺熹身上收回来,之后任由她树赖一样挂在自己身上,他把她抱进了卧室。结果在他俯身准备把她放下时,贺熹手上用力,将他一起拉倒在床上。 她身上沐浴后的清香,与她少女的体香结合在一起,使人熏熏欲醉。 要是他再不动,他就是猪了。厉行如是想,惩罚般狠狠衔住贺熹微微开启的唇。微带薄茧的大手仿佛有自己的意识一样自她睡裙下摆探进去,顺着她身体的曲线游走,然后眷恋地停留在她胸前的柔软上,肆意揉捏。 厉行的吻不复以往的温柔,辗转而强势地带着他特有的男性气息席卷了贺熹的意识。只觉被一股电流直击心防,贺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迷乱中搂紧了他的脖子。 厉行的珍视她一直都懂,他的隐忍她也知道。贺熹不在乎那一纸婚约,只要他们是相爱的,什么都不是问题。既然那份天真自始至终都在为他保留,何必非得矜持到最后?她爱他,从来都不想掩饰,她就是要扑倒他,和他合二为一。 有了如此坚定的信念,贺熹愈发热情地回吻他,同时伸手将厉行的衬衫下摆自腰间扯了出来……当她的指尖滑过他的背脊,厉行的心里防线轰然倒塌。急切而粗鲁地将她从睡衣中削离出来,湿濡的吻自唇滑至锁骨,缓缓下移,弥漫在她胸口。渴望使得厉行控制不住自己,用力地吻吮着贺熹细若凝脂的肌肤,他在她身上烙上一枚枚专属于爱的暗红色印记…… 随着磨挲她腰腹间大手力道的加重,贺熹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当厉行柔软的唇在她平滑的小腹间辗转留连。那种甜蜜的折磨和酥麻的快感使她控制不住地呻吟出声。 厉行听到她娇声唤:“阿行……” 厉行粗喘着抬起头来,深邃的眼眸透着迷离的色彩,是□的欲望的味道。克制地将热烫的手掌覆在贺熹大腿内侧按兵不动,他试图做最后的抵抗:“就剩最后一道防线了,要继续吗?”只要她说不,他就停。 到了这么关健的时候他居然还能如此煞风景地问出这种的问题?贺熹当即在他胸前咬了一口,含羞带怯地挑战他的自控力:“你是军人,有后退的权力吗?” 他咬着牙提醒:“肩膀挂伤呢!” 目光跌进他燃起火焰的黑眸里,贺熹脸颊绯红:“那你不要碰到伤口不就得了。” 深深地凝视她,他在她眼里看到一无反顾。于是,厉行将那些所谓的理智统统抛开,不再迟疑地执起她的手带向他腰间的皮带,哑着嗓子说:“服从你的命令!” 于是,在贺熹导致这个意外发生的情况下,厉行决定斩关压隘,拿下最终的胜利。 当彼此身上的屏障被褪去,当确定她已为他热起来,厉行右手略微用力搂紧贺熹柔软的腰,让她的身体更加紧密地贴合在他怀里,然后腰上果断用力,突破了最后的防线…… 突来的疼痛 分卷阅读49 分卷阅读50 半生熟 作者:沐清雨 分卷阅读50 使得贺熹咬住了厉行的肩膀,眼泪滴落的瞬间,听到他温柔而坚定地说:“小七,我爱你!”然后吻住她的唇,安抚她为他所承受的疼痛。 贺熹身体轻颤着承接他温柔的吻,任由他的掌心抚过她每一寸肌肤,绷紧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情不自禁地以双臂攀住他□的肩背,抱紧。 这样的暗示具有绝对的诱惑力,是个男人就抵抗不了。 厉行的呼吸彻底乱了。急促的低喘声中他一下重过一下地冲撞起来,而贺熹湿润温暖的包容则令他控制不住地呻吟出声,当节奏变得更加狂野,相爱的两人终于体验到了那种深入骨髓的肌肤之亲…… 寂静的夜,月光朗朗,视线昏暗的房间,一室旖旎。 一场浑然天成的鱼水之欢,一夜抵死缠绵的动情纠缠,或许只为印证一个字——爱! 半生熟56 暴风雨过后,一切静止下来,贺熹轻喘着躺在厉行赤/裸/而温暖的怀抱里。 俯在她耳畔,他温柔地询问:“还好吗?”一时忘情纠缠得太厉害,厉行担心她承受不住他的热情。 贺熹的呼吸还没有完全平复,她浑身瘫软地轻哼一声表示回应,更紧地往他怀里缩了缩。 厉行凑过去亲亲她的发顶,大手似有若无地轻抚着她柔裸的背,逗她:“还引诱我,也不看看自己什么体力……”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贺熹打断了,仰脸咬了口他的下巴,她似娇似嗔:“体力好了不起啊,哪天把你榨干。” 厉行失笑:“随时恭候!” 贺熹抬头赏了他一巴掌,嘟哝:“流氓。” 手臂略微用力将她搂得更紧了些,厉行切入主题:“等休完假我就打结婚报告,先把证领了。婚礼的事随后我和贺叔商量。” 贺熹闭着眼睛,不吭声。 看穿她的小想法,厉行故意说:“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贺熹抗议:“你都没求婚呢。” 厉行的痞劲上来了,大手移到胸前抚摸着,他低声说:“那我现在求行吗?你看我都袒诚以对了,够不够真诚?” 贺熹弓起身子躲着他作恶的手,慢条斯理地说:“脸皮怎么那么厚啊,一点浪漫细胞都没有。你都没送过我花呢,就这么嫁给你了,我多亏啊。再说了,军婚呢,万一哪天我不喜欢你了想……”话说了一半小屁股上就被厉行掐了一下,贺熹拿小脚抵着他不让他靠近,底气不足地威胁道:“你还掐人,想我给你全军通报啊。” “再胡说八道,”在她脸蛋上咬一口,厉行警告:“看我怎么收拾你。”然后在不牵动她伤口的情况下,将她固定在怀里。 贺熹却不安份,小手在他赤/裸/的身体上摸索着。 厉行啧一声,“我说什么来着,见到帅哥就控制不住。” 摸到一处和周围肌肤不太一样的地方,贺熹心疼地问:“这是怎么伤的啊?还疼吗?” 厉行俯身,将脸埋在她颈窝,“别傻了,现在距离我最后一次受伤已经一年多了,怎么还会疼呢。” 在他上身细细地摸了摸,贺熹要求:“以后都不要做危险的事了,就算为了我,行吗?” 厉行没有正面回答,他说:“现在的部队也没什么危险的事儿可做,放心吧。” 贺熹不依不饶:“可你总上训练场,对体力消耗很大的。雅言姐交代过你除了不能沾酒外,要尽量少做剧烈运动,否则很容易引发旧伤。” 身体状况怎么样厉行何尝不清楚。之所以离开特种部队,眼角膜受伤导致视力不达标是一方面,最主要的就是他的身体已经承受不了那种高强度的训练。尽管和一般人相比他的身体素质是很好的,但相比职业的特种兵却差了一些。而为了弥补这个创伤,厉行已经在渐渐提高训练的强度,希望能有所克服,毕竟在普通部队也需要强健的体魄。 为免她担心,厉行故意扭曲她的意思转移注意力,坏坏地说:“那怎么办,刚刚才做了某项剧烈运动。” 贺熹踢他一脚,“你以后再敢吓唬我,我就红杏出墙把你甩了。”说话的时候,匀称的腿在他腿上无意识地轻轻蹭着。 “挑起火就得负责给熄!”厉行的手开始不安份,煽风点火似地在她凹凸有致的身体上游走:“看着瘦,发育倒挺好。”话音消弥,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贺熹以手擎着他的胸膛:“你干嘛,不要了,我困了要睡觉……”可依她的力量哪里是厉行的对手,三两下就被化解了招式,当厉行的唇吻从她颈窝向下,她负隅顽抗:“你不是说,等军演结束,结束了要谈,话嘛,现在谈吧……嗯……阿行……” 呼吸渐急,厉行低哑着嗓子说:“这不正在谈嘛,单独、而有深度……”话音消弥,他滚烫的手滑向她大腿内侧。 厉行确实说过等军演结束后要和贺熹进行一次单独而有深度的谈话,中心思想就是要她离开警队。但现在厉行改变主意了。他知道依贺熹的脾气要心平气和地说服她是件非常有难度的事,没准她一激动还冷落他几天,甚至再严重点会取消他的福利不准他碰她了。 所以为了他俩的“友谊”,厉行决定改变策略。反正现在违规操作了,那不如就违个彻底。他不禁想如果他“枪”法准一些,再勤奋一点,没准很快身份地位就能上去,比如升级为准爸爸什么的,那贺熹不是就能名正言顺地退出一线?于是,他更投入更卖力了。 而贺熹哪里知道厉参谋长有如此阴险的想法啊,在他的引领下,她攀紧了他的肩背,指腹在他身体上轻轻抚过。而这么撩人的抚摸让厉行情动,灼热的唇化为缠绵碎吻印落在她每一寸肌肤上,微带薄茧的大手则更深地探入她腿间,亲密地触及她的芳泽…… 随着他火热的爱抚,贺熹下意识弓起腰,目光如雾般迷离,抑制不住地发出无力细碎的呻吟。借着窗外的月光,厉行覆身而上时以溢满醉色的眼眸着迷地流连她精致的五官,深怕错过她迷乱的表情,然后抱紧她柔若无骨的身体,他深深地、霸道地占据了她。 感受着一下快过一下的频率,贺熹有种踩在棉花糖上的不真实感,身体无意识地扭动着绻向他怀里,她一声声地唤:“阿行,阿行……”似求饶,更似邀请。 这磨人的碰触,这娇媚的声音,更加刺激得厉行无法自制,他难耐地呻吟一声,愈发激烈地律动起来,直到将彼此带上云端…… 一个令人动情而疯狂的夜晚,适合相爱的人一起沉沦,沉沦。 深,更深…… 爱,更浓…… 到底是受过特殊训练的,那么激烈的缠绵之后,次日清晨厉行依然遵照生物钟准时醒了,而贺熹则像个孩子一样缩在他怀里憨睡,小胳膊小腿本能地缠着他。 那种睁开眼睛,心爱的女人睡在怀里的感觉非常奇妙,温暖窝心得厉行舍不得起身。 贺熹睡醒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因为阴天的缘故,房间里不是很亮,摸摸身侧,空的。竖起耳朵听了听,客厅里有走动的声音。确定厉行在家,她莫名地安心了,迅速起床躲进了浴室。 听到卧室传来声响,厉行探身,目光触及空了的大床,他弯唇笑,对跟在脚边的黑猴子说:“小懒猫起床了。” 黑猴子转着小眼睛一副似懂非懂的样子,随后哼哼唧唧地进了屋,从地板上叼起昨晚被厉行扒掉的贺熹的睡衣,从容不迫地晃回了狗房子。 怎么个情况?挠挠精短的头发,厉行噗嗤一声乐了。心想,这可真是无师自通,不是他教的啊。 在贺熹出来前从黑猴子嘴里抢回了睡衣,厉行去厨房里热早餐,然后很快的,身后传来脚步身。在贺熹走到近前的时候,厉行回身,揽臂接住投到他怀里的娇躯,抱紧。 据说早晨与爱人进行一次这样紧密的拥抱,可以加深两个人的感情,并令爱情持久保鲜。而抱着身穿自己衬衫的心爱女人,想必是很多男人梦寐以求的。 身体紧贴着他,贺熹表达对他的关心:“干嘛不多睡一会啊,你不累吗?” 厉行却理解成了另一层意思,他说:“我的体力你不清楚吗?要不再检验一下?” 贺熹抬手在他背上捶了一拳,自己也忍不住乐了,“我饿了,有没有吃的。” 松开手臂,厉行拍拍自己的胸膛:“活色生香,吃吧。” 在他颈间咬了一下,贺熹不示弱:“生吞活削!”说着把他的衬衫领口拉低了,凑过去胡乱亲了两下。 又被非礼了。见怪不怪的厉行弯唇一笑,宠爱地拍拍她的脸蛋:“去摆碗筷,否则我兽性大发先吃了你。” 贺熹怪叫一声,扑上去咬他。 厉行的厨艺一般,但鉴于是爱心餐,贺熹吃得津津有味,还不忘适时口头嘉奖参谋同志一下:“不错不错,继续努力。” 厉行挑眉,笑纳了。 下午两人没有出去,赖在公寓里享受甜蜜的二人世界。 客厅沙发上,贺熹枕着厉行的大腿,先给贺珩打电话,“爸爸,你别忘了奖励我,不能有了妈妈就不管女儿了。” 贺珩失笑:“鬼丫头。” 然后是奚衍婷:“妈妈,昨晚你和爸爸,那什么,我是说你们分房睡的啊?” 瞧瞧这什么女儿,居然问长辈如此私密的问题,惹得向来文静温柔的奚衍婷都不知如何反应了,好半天才不好意思地说了句:“你这孩子,瞎想什么呢。” 贺熹笑嘻嘻的:“妈妈你太坏了,爸爸都过了那么多年的和尚生活了,你也不体谅一下……”话音未落,脑门就被厉行轻敲了一下。 怕电话那端的岳母听见尴尬,厉行没有说话,只是以眼神谴责了她,提醒她不许乱说。 贺熹吐舌,结束通话前说:“妈妈我明天过去看你。” 结束通话,贺熹边探身胡撸趴在沙发旁的黑猴子的脑门边笑,把锁定军事频道的厉行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了,他拧眉:“乐什么呢?” 贺熹闻言笑出声,爬起来骑坐在厉行大腿上,搂着他的脖子回答:“我高兴啊。” 明白她在为父母破镜重圆而高兴,厉行微微嗔道:“傻呼呼的。” 偏头将脸贴在他颈窝,贺熹轻声细语地感慨道:“爸爸妈妈都单着的时候,我觉得自己没有享受幸福的权利。他们赋予我生命,把所有的爱都给了我,我却什么都回报不了。” 双手扶在她腰上,厉行认真地说:“让自己婚姻幸福就是对父母最好的回报。” 贺熹没听过这样的说法,不确定地问:“就这样吗?” 厉行点头,以肯定的语气回答:“是!” 然后不等贺熹说话,他郑重而万分深沉地说:“所以,结婚吧!” 亏她那么认真地和他交换意见,结果他却挖了坑给她跳。 贺熹掐着他的脖子,摇晃:“没花,没戒指,没跪下,黑猴子你太不拿我当回事了吧?!” 半生熟57 本以为如此亲密之后结婚是水道渠成的事,没想到难度还这么大。任由贺熹胡闹,厉行挫败而委屈地喊:“岳父,小七谋杀亲夫呢!”惹得贺熹笑得不行,觉得厉参谋长的形象真是一点也不高大,白崇拜了。 闹够了,厉行告诉贺熹他已经给远在s省军区的父亲打过电话了,但由于临近年底部队比较忙,厉爸可能要春节才能抽身回来,到时候他再安排两家长辈见个面,把婚礼的事定了。 见他一副安排妥当的样子,贺熹揪他耳朵 分卷阅读50 分卷阅读51 半生熟 作者:沐清雨 分卷阅读51 :“你自个在那张罗什么呢?好像我非你不嫁似的。” 求婚被拒也打不败中校同志,誓必拿下某人的厉行皱眉作苦恼状,感慨:“怎么现在没有包办婚姻了呢?” 贺熹以眼神谴责了他:“要是有,你早就不知道包办给谁了。” 厉行笑着把她扑倒,戏言:“像我这么野的猴子谁能驯服得了啊,你说是不是?” 贺熹咯咯笑着打他:“黑猴子!” 回应她的除了厉参谋长惩罚似的深吻,还有从狗房子颠颠跑过来的拉布拉多犬。 于是,两个人的小甜蜜不经意被围观了。 由此可见,改名什么的,根本就是浮云。 幸福的时光总是流逝得特别快,整个下午厉行和贺熹足不出户,两人一犬安静地呆在家里,那种静谧美好的感觉令素来好动又好斗的贺警官都忍不住感慨:“如果一辈子都这样该有多好。” 以手指梳理她乱乱的头发,厉行轻描淡写地回应:“那你又会嫌闷。” 不解风情。贺熹撇撇小嘴,侧身以背靠着他,继续逗黑猴子玩。厉行则埋头看“毛选”,时不时一心二用地回应着身旁小女人仿若自言自若的询问。等贺熹玩累了,淘气的她把脚丫儿伸到厉行腰腹间,睡着了。 握着她的小脚,厉行扬起唇角露出纵容而宠溺的笑,瞬间柔和了冷硬的侧脸线条。 傍晚时分,夕阳的余晖透过落地窗投射进来,为客厅里静静相依的人身上镀上一层金色,一室明媚。 像新婚小夫妻般如胶似漆地在家宅了两天,贺熹几乎承受不住某人据说很正常的需索。睡到自然醒的她活动着酸软的腿,变向向早已穿戴整齐的厉行抱怨:“有你我都伸不开懒腰了。”意思是让他睡客房去,嫌弃的样子与前几天委婉地挽留某人“同床共枕”的热情截然相反。 扯开被贺熹裹在身上的薄被,在她小小的挣扎中体贴地把衬托给她套上,厉行慢条斯理地说:“我也觉得换张比较大的床会更舒服些。” 居然装听不懂?贺熹控制不住地和厉参谋长过了两招,结果可想而知,被收拾了一番的贺警官惟有脸颊红红地去洗漱的份儿。 吃过午餐,厉行把贺熹送到贺珩家楼下,确认她和奚衍婷逛街去了,他方向盘一打,驱车去公安厅接了准岳父,两人一起去机场接陈少将。之后遵照老首长的指示,厉行将车驶向距离市中心很远的地方,然后见到等候多时的牧岩。 厉行的预感没错,陈少将找他确实是和陈彪案有关。通过贺熹的提示,经过观察和医生的确认陈彪的精神确实有问题,他是双重人格。这样为审讯带来了极大的难度,哪怕明知道他有罪,想要定罪也是非困难的。 一次次审讯无果后,牧岩给属下下死命令:“就算是哑巴也得让他开口!”但他心里比谁都明白,鉴于陈彪的精神状况,开口了帮助也不是很大。这样的认知,让他很恼火。 至于控制了萧熠,则是没办法的办法。因为厉行的提醒,牧岩已暗中派人调查萧熠,意外地发现陈彪所涉及的贩毒案,每次案发时萧熠不仅不在天池,他那辆招摇的红色跑车居然还出现在案发现场附近。这个先前被忽略的关健点,使得牧岩无法排除萧熠不在案发现场的可能性,也令刑警队辑毒组受到了处分。 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不能对萧熠进行审讯,但牧岩又担心陈彪的落网令犯罪团伙警觉让相关涉案人员有机会脱逃。无奈之下,牧岩亲自上门将萧熠请到了市局。 这样做其实有很大的风险,如果萧熠真的和案子有关,必然是打草惊蛇了。可如果完全没有关系,又该解释不止一次的巧合呢?牧岩说服不了自己。行动之前他向贺珩请示,经过再三考虑,贺珩同意了。 之所以敢如此冒险,在于贺熹和萧熠的交情。莫名地,贺珩觉得,凭着萧熠对贺熹的感情,他不会有太过的反应,哪怕他真的和案件有关。 事情果然如贺珩所料,牧岩找上门的时候,萧熠显得很平静。尤其当牧岩告之陈彪的口供中提及了他了,萧熠泰然自若地笑了,然后以肯定的语气说:“牧副局你诈我。如果我没猜错,你现在在想我诈出来什么是赚了,诈不出来也不损失,是吗?” 他直接的快速反应让见过大场面的牧岩暗暗佩服。然而牧岩却不显山不露水地稳住情绪,平静地回应:“为了破案,我不得不冒着被你告的风险触及你的隐私,但是我必须明确地告诉你,你现在已经被列入警方忽略的疑点。而且身为公民,你有义务配合警方办案。” “配合自然是没有问题。”萧熠傲气地挑了下一侧的眉毛:“不过有句话我得说在前头,有证据你就抓我,多说无益。没有的话,”略微停顿,他说完整句:“那就请牧副局交代手下对我客气一些。”然后接受了牧岩请他到局里坐坐的“邀请”。只不过到了审讯室时,他就不那么好说话了。 当牧岩询问为什么他的车会在案发时出现在附近时,萧熠的回答只有一个:“不好意思,隔得太久了,我不记得当时去过哪里、干了什么?”然后拿起一张桌上的一张照片很认真地端详了一会儿,“这个似乎有点印象。” 牧岩眼中燃起希望,随即听萧熠漫不经心地继续:“那天贺熹执行任务受伤了,我去接她在这附近的一家医院处理伤口。” 萧熠说的没错。那是贺熹和厉行在街上重逢后她被借调去特种队执行任务受腿伤那回。当时接到贺熹的电话,他放下手上很重要的事亲自去警队接人,然后连夜带贺熹去医院包扎。 萧熠的回答给了牧岩一个明确的信息,不是他记性不好,只是他不愿意配合罢了。因为他仅凭照片上没有名显标志的建筑物,就能准确地判断出地理位置,同时将人物和事件记得一清二楚,这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在牧岩思考的时候,萧熠又随手挑出两张照片,“忘记是因为什么到这了,不过应该和贺熹在一起。如果你不信,可以问她。” 他就这样将难题抛了回来,身经百战的牧岩生平头一回无计可施。 就在他重组思路时,一通至关重要的电话打了进来。收线时牧岩冷厉了眉眼,他以不容反驳的语气通知萧熠:“或许在之前一秒我的职权范围还不允许我再深入地调查你。但是现在,”仿佛在斟酌措辞,牧岩停顿了小片刻,然后他说:“我必须扣留你!” 原来,陈彪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自杀了,正在医院抢救,而在关押他的牢房的墙壁上,赫然刻着萧熠两个字,醒目清晰到不容人忽视的地步。 聪明也好,狡诈也罢,萧熠没有和警方起冲突,只是冷静地和牧岩打商量:“如果可以,帮我圆个谎。”于是,有了那封给贺熹的邮件。 一方面告诉警方贺熹是他的时间证人,一方面又避免与她因案件直接接触,甚至牧岩好心提醒他可以给律师打一通电话时,萧熠居然拒绝了,他说:“不需要!”究竟他是什么意思,牧岩想不通。 可即便控制了萧熠,陈彪这条线断了之后,案子也没有明显的进展。而贺熹在肩伤略有好转之时已经不止一次打电话给牧岩,表示对于米佧被绑架一事愿意接受处分,但要求结束假期归队。就这样,牧岩不得不再次向贺珩请示。与此同时,陈少将也找上了贺珩。 贺熹要求归队厉行是知道的,但他很清楚贺珩不批准,牧岩是不会松口的,所以没有急于表态,只是以男朋友的身份安抚贺熹不要过于急燥。但令他意想不到的是,陈彪案的牵涉居然大到连军方都已经介入的地步。 等牧岩介绍完案情,陈少将将目光投射到厉行脸上,他问:“还记得‘利剑’吗?” 利剑!那是与他同生共死的兄弟。厉行怎么可能忘记?可是,“利剑”和市局的案子有什么关系?看向老首长,厉行的眼神是一个不得其解的问号。 陈少将沉沉地叹息,“‘利剑’失踪了。” 失踪?目光陡然转厉,厉行问:“怎么回事?” 经由陈少将说明,厉行知道在他离开特种大队后不久“利剑”领受秘密任务,潜伏到某贩毒集团做卧底,意图配合警方破获一起特重大要案。然而就在不久前,始终和警方保持联系的“利剑”忽然消声匿迹了。而此次陈彪落网,古励率领的特警队顺藤摸瓜地查到,陈彪幕后的大老板“老鬼”正是“利剑”执行卧底任务要接近的人。 对于一个受过特殊训练的特种兵而言,失去消息两个月根本就意味着…… 厉行本能地抬手按住胸口,似是要借助手掌的力量抑住胸臆间传来的钝钝的疼。 深呼吸,连续地,厉行嗓音低沉地说:“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萧熠既有可能是‘老鬼’本人,‘利剑’的失踪和他有直接关系,又或者他其实是被‘利剑’选中的人,以更有利的身份接近‘老鬼’?” 猛然想到厉行在萧熠车内拍到的那张照片,牧岩恍然大悟:“凭那把军刺?” 深邃的眼底锋芒毕露,厉行点头:“对,就凭那把军刺!” 之前并不知道x省特种大队已经介入到案子里,所以始终没有参透萧熠的座驾里为什么会有一把军刺。直到现在,牧岩有点懂了。 只有当过兵的人才擅长使用军刺,萧熠将一把市面上并不常见的军刺可谓随身带着,要么是害了“利剑”的凶器,要么就是“利剑”送给他的代表了某种特殊身份的信物。当然,也不排除其它的可情性,但那样的话,萧熠似乎就没有必要把军刺收藏得如此隐密。 怎么他之前就没和军方、和兄弟联系起来!狠狠闭了下眼,厉行很懊恼。 陈少将也有同样的心情。失踪的是他的部下,是为了国家执行过脑袋别在裤腰上的任务的功臣,要是就这么没了,让他如何接受?可是依现在这种云里雾里的情况部队不可能再派其它战士继续任务,毕竟虎穴、虎口在哪儿尚不可知,而接近“老鬼”并获得信任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怎么可能再让别的战士以身犯险?再有就是‘利剑’终究是牺牲了,还是由于什么特殊的原因脱不开身还无法确定,为免满盘皆输,按兵不动才是最理智的作法。 敌不动我不动的策略是没错,然而多耽误一天,消耗的很可能就是“利剑”的生命,陈少将不能眼睁睁看着部下没了。所以他来找厉行的目的只有一个,让他随时准备接下“利剑”未完成的任务。因为除了自己最得力的部下,他现在不信任任何人,包括贺珩所推荐的夜亦所在部队的特战队员。 半生熟58 终于明白为什么提及陈少将时贺珩的神情是复杂难明的。 一边是难以割舍的伴侣,一边是同生共死的兄弟。 尽管已经不再是特战队员,可当国家招唤时,厉行没有办法无动于衷。 一时间,视责任于一切的判官,有了矛盾的情绪。 忽然想到年轻时的自己,任务和爱人相比,排在首位的永远是任务。不是没有愧疚,可每当上头有指示的时候,选择几乎是本能的。所以,贺珩不难理解此时厉行左右为难的心情。 或许,他的天空该更广阔。 遏力将私人感情压下,贺珩到底是以眼神鼓励了厉行。他觉得自己没立场质疑陈少将钦点的人选,更何况那是女儿深深爱着的男人。终究,对于准女婿的作战能力,贺珩是高度认可的。 感激于贺珩的理解,厉行神色庄严而凝重地抬手敬了个标准的军礼,表示领受任务。 这样的场景太过熟悉。陈少将仿佛回到从前 分卷阅读51 分卷阅读52 半生熟 作者:沐清雨 分卷阅读52 厉行领着特战队员出任务前,去为他们送行的场景。 明明知道要执行的是有生命危险的任务,可那群被打磨得钢筋铁骨的野小子们却总是笑着说:“首长,等我们凯旋别忘了拿出你珍藏的好酒啊!” 和他们的生命相比,他哪里会舍不得几瓶好酒? 然而陈少将却故意皱眉:“臭小子,早晚有一天别人会说我陈少锋培养的是一群酒鬼!” 闻言,特种队员们振振有辞地搬出厉行当挡箭牌:“放心吧首长,有判官垫底,酒鬼这个名号我们是担不起的。”然后是他们朗朗的笑声。 因为身份不同,特战队员的证件上没有军衔,军龄、照片、名字,惟一仅有的只是一个代号。所以,特种部队的人平常都习惯于以代号相互称呼。久而久之,几乎不记得彼此的真实姓名了。 看着眼前如狼似虎的战士,陈少将也不禁笑了,他大方地承诺:“管够!” 为了这群开朗乐观又骁勇善战特战队员,陈少将确实没少贡献好酒。而部下的不驯,他是不计较的,甚至每一次他们凯旋他都亲自相迎。因为他太清楚,这群写遗书犹如写信一样平常的战士们是在拿命报效国家。 然而每次嘉奖会,他们一个两个的能躲多远是多远。尤其是厉行,更是需要以命令去“请”的。记得一次谈话时他说:“我只是做了一名职业军人该做的,只是想对起得肩膀上扛的责任!至于其它,不重要!” 于是,陈少将不再勉强。 后来,厉行每晋升一次,陈少将就亲自到他所在的大队去一趟,亲手为他戴上肩章。 直到最后一次执行任务厉行受了重伤,直到贺珩出现在特种大队,陈少将终于懂了为什么每次晋升都看不到判官脸上的笑容,因为成功的喜悦,没有爱人分享。 原来,表面看上去无坚不摧的判官,感情世界是如此的脆弱。 厉行伤好出院后,陈少将根本没有通知他参加嘉奖会,他本想像从前一样把肩章在会后给他戴上。没想到,厉行却来了。 那次的任务同样是秘密而具有危险性的,厉行带领包括利剑在内的五名特战队员被直升机送到祖国的边疆。凭六人之力消灭了了一支由雇佣兵组成的贩毒团伙。当陈少将获知消息有误,犯罪份子从战前探测的八十人升至三百一十六人时,他几乎认定,六个年轻人,有去无回。 后来,当后援部队赶到,当得知六名特战队员全活着,陈少将居然流泪了。完全可以想像那是怎样一场恶战,为节省时间抢救伤员,他立即派出了救援直升机。 获救后,利剑情绪失控了。直升机降落后医护人员跳下来时,没能从战场上抽身出来的他红了眼不允许任何人靠近满身是血的厉行,端着早已没有子弹的冲锋枪喊:“我不认识你们!叫我们首长来!我要见陈少将!”那种情况下,弹尽粮绝的他不信任任何人。 陈少将已在路上。随后而至的他紧紧握住利剑的手试图安抚他的情绪。然而利剑却在叫了一声“首长”后就栽倒了。 一天一夜后利剑苏醒,经历长达十六小时手术的厉行被推进了重症监护室。 隔着厚厚的玻璃,利剑对陈少将说:“这小子是不要命了。他说我老婆在家等我生孩子,小狼的女朋友在等他回去结婚,老鹰的父母年纪大了,他说,反正也没人等他……”狠狠抹了把脸,利剑哽咽:“万一他没挺过去,就把他留在部队的后山上,有兄弟们作伴,不至于太孤单……” 利剑说不下去了,捂着脸,他蹲了下去。 眼睛血红一片的陈少将背过身去,看见“闪电”小组的另外四名成员,都在哭! 直到那时陈少将才知道,厉行之所以受那么重的伤,是为了掩护五名队友撤退。他身上的枪伤,大部份是替兄弟们挨的。 当时敌人越打越多,情况对“闪电”小组十分不利。为保战友突围,厉行身负十二处枪伤,除了距离心脏两毫米的一处,最严重的一枪打在他第四根和第五根肋骨之间,如果不是利剑血止得好,估计他根本下不了战场。 当时连厉行自己都以为没命回来了。趁利剑替他止血的空档,他像交代遗言似的说:“等会要是我不行了,不用管我,你带着兄弟们回家……”厉行的年纪不是参战队员中最大的,但他的军衔却是最高的,负责指挥作战。 哪里还顾得了什么上下级观念,利剑眼底血红一片,哑着嗓子吼道:“你他妈给我闭嘴!多说一句我弊了你信不信?!” 厉行居然笑了:“你看你,可真暴燥。”然后虚弱地闭上眼睛,调整呼吸。 没等“闪电”小组缓过劲来,敌人已经有了动作。绷带在腋下绕了一圈又一圈,系紧,额头冷汗直流的厉行端枪指挥道:“扇形散开!” 之后的战斗愈发惨烈,当敌人在一个身穿旧式迷彩的军官带领下以标准的战斗队型扑过来,厉行已经没有子弹了,他喝道:“利剑,给我干掉他!” 利剑闻声扣动扳机,下一秒,子弹在军官的脑袋上开出一朵血红的花。 随着军官的倒下,敌人的阵形被瓦解,为“闪电”小组争取了时间。 将身体的重量依附在树杆上,涂着油脸的脸上露出疲惫的笑,厉行说:“要是现在有根烟就好了。” 利剑就地翻滚靠过来,将腰间的微冲递给他,没好气:“有空的话多练练酒量吧,每次都被兄弟们抬回来,你不嫌丢脸我们都寒碜。”深怕厉行挺不住,利剑激他。 厉行轻笑,然而这个轻微的动作却牵动了伤口,疼得他忍不住嘶了一声,然后说:“我女朋友不让喝。”接到利剑不解的眼神,他苦笑:“分手快六年了。” 利剑只知道有个姓夏的女人对他死缠乱打,从没听厉行提过任何一个女人,他眉一皱,“被人截胡了?没用!妈的谁敢抢老子的女人,回头就扫了他!” 厉行拧眉纠正:“什么你女人?我的!”然后继续投入战斗。 利剑在他身后喊道:“给我挺住,回头咱兄弟六个把媳妇儿给你抢回来!”” 那时候,厉行的心脏已经在超负荷工作了,疲惫和失血让他整个人极度虚弱,可他却凭借顽强的意志力支撑着,直到救援部队的到来。 厉行倒下的时候,利剑隐约听到他唤:“小七……” 厉行实现了要将兄弟们带回家的诺言,自己却在七个昼夜后才脱离生命危险。 那一战,“闪电”小组以六人之力干掉了二百八十七名敌人。一敌四十七的战绩,空前绝后。而在生死关头不顾自身安危为兄弟挡子弹的判官,让全集团军敬佩。所以,当厉行出现在礼堂的瞬间,全军将士自动自发地起立,全体敬礼。 那份荣耀,是一辈子的光采! 劫后余生!厉行脑海里当时只有这四个字。他眼睛湿着,回礼。 礼毕,厉行对陈少将说:“这是我惟一也是最后一次参加集团军的嘉奖会。” 陈少将忽然明白这枚肩章于他意味着什么。于是,他缓慢而细致地为他佩戴上那枚中校肩章。第二天,厉行离开了x省的特种大队。 大队所有的兄弟都来送行,他们没有言语,只是拥抱,无声的拥抱! 厉行不想回头,他怕多停留一秒眼泪就会控制不住地掉下来,然而终究没能忍住,然后看见昔日并肩而战的兄弟们纷纷抹脸。 最后是利剑,那个长了厉行三岁、曾在在他次执行任务中替他挨了一枪子的家伙挑头唱起那首《三大纪律八项注意》。 那么严肃的一首歌,被军校时代的厉行篡改得面目全非,后来竟被队友们传唱了六年。六年后,一群绿林好汉以它为他们的兄弟“判官”送行! “革命军人个个要老婆,你要我要哪来那么多……”歌声回荡在军营里,很久很久。 那是一种怎样的场面,很难用言语来形容。一群铁铮铮的汉子,一滴滴滚烫的泪水,一声声铿锵的呐喊,那种过命的交情,世间只有极少一部份人经历过。 厉行的泪抑制不住地涌出来,他转身上了军车。 送别的一幕,贺珩亲眼所见。 厉行始终不知道,他离开特种大队那天,贺珩就站在陈少将办公室的窗前。 其实可以有其它选择,可陈少将始终觉得厉行是最合适的人选。或许是因为,在特种大队服役期间,利剑与判官的关系最为亲密无间。 从回忆里抽身出来,陈少将用力拍了拍厉行的肩膀,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辛苦你了‘判官’!” “首长言重,厉行义不容辞!”然后他笑了,补充道:“只是我得算算多久能凯旋,回来好娶媳妇儿。” 这样的判官才是真实的厉行,却是陈少将从未见过的。 特种军旅生涯的终结,是一种缺憾。如果心中没有牵挂,厉行或许会在离开特种大队时倒下;如果没有心爱的女孩,厉行的生命或许再不可能圆满。 但这才是真实的人生,总是不能尽善尽美。 幸好,在一次次的变故面前,他总能顽强以对。 这就够了。足以让他们凯旋! 莫名的,陈少将的担忧少了许多。他不禁想,利剑也许还活着,凯旋这个词不该是他的部下留给他这位老首长的一句空话。这样的认知,使得陈少将历经沧桑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就这样,厉行正式加入案件之中。只不过他的身份除了贺珩和牧岩,没人知道。 但现在的问题在于,如何在最短的时间内确认利剑的下落和萧熠的身份。 这两件事,随便拿出一件都是个难题。 长久的沉默过后,陈少将揽下一件:“我将动用军方的力量,在不影响警方任务的情况下,竭尽全力查找利剑的下落。” 身为市局副局长的牧岩义不容辞揽下另一件:“我来制定行动计划,在最短的时间内以不惊动‘老鬼’为前提,确认萧熠的身份。” 厉行该做什么已不必言明。执行过很多特殊任务的他很清楚,如果萧熠是老鬼,他就需要配合警方实施抓捕行动,绝不能让犯罪份子逃脱法律的制裁;如果萧熠是自己人,则要想方设法在不惊动老鬼的情况下助萧熠“归位”。 总之无论怎样,厉行是不希望萧熠是老鬼的。说到底,他始终不愿意与一个于贺熹而言举足轻重的人正面冲突!可一旦利剑牺牲、又与萧熠有关,厉行誓必与他势不两立。因为除了法理不容,判官与利剑之间,是那种“他的命就是我的命”的交情!为了兄弟,厉行也不可能放过他! 半生熟59 将陈少将送回军区后,厉行和牧岩一起随贺珩去了公安厅。 厅长办公室里,牧岩神色凝重:“依现在的情况发展下去,瞒不住也不能瞒贺熹了。既然萧熠的口供中提到她,时机成熟时需要她的配合,而且一旦厉行接手任务,也不可能不让她知道。” 这也是贺珩最担心的。依贺熹的脾气,依她和厉行深厚的感情,如果等厉行要走时才告诉她真相,她的反应肯定会很强烈。萧熠是她重视的朋友,牵涉进案子中已经很难接受了,厉行再突然离开,于贺熹而言会是非常大的打击。 厉行更是有太多的割舍不下。事情的发展几乎超出了控制,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不是哪天忽然就要走。如果萧熠和案子无关倒还好说,一旦证实他是案中人,真相暴露时无疑是贺熹最需要他在身边的时候,自己要如何撇下脆弱的她离开?又让她如何面对他不知归期的离去?这么多年,除了惹她哭,除了用“想念”这么空洞的字眼,他其实什么都没有为她做过。 分卷阅读52 分卷阅读53 半生熟 作者:沐清雨 分卷阅读53 br 回想清晨时分她猫儿般绻在自己怀里憨睡的样子,厉行已经开始心疼了。 不是别无选择,不是非他不可,可是,他自私了。 忽然之间,厉行怕见贺熹。她的娇嗔妩媚,她的浓情依赖,一切的一切,都足以绊住他的脚步。可他明明舍不得,却必须拼命挣脱,这种两难,让人揪心。 接到贺珩递过来的目光,厉行说:“再缓两天。”如果可以,他想等她伤好。 怕的,就是没有时间! 对视一眼,贺珩与牧岩几可不闻的叹气。 贺熹的事先行放下,三个男人开始分析目前的形式。 “萧熠的反应不合常理。”凭借多年工作经验和与萧熠之间为数不多的接触,牧岩提出一个关键性的疑点:“即便我们现在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他是‘老鬼’,他未免也太配合了点。我在想到底是他太胸有成竹不会被查出什么而耍弄我们,还是另有企图?可如果他不是案中人,依现下的情况为什么不肯让贺熹知道?清者自清的道理他不会不懂,那封邮件究竟是发给贺熹看的还是做给我们看的?这么做的目又是什么?” 贺珩其实也有同样的疑问。如果萧熠和案子无关,何必刻意隐瞒?难道贺熹不足以让他信任?还是他想……“利用”两个字猛地跳出来,贺珩聚紧眉心。别说是贺熹,换成自己,首先在情感上他就接受不了。 事情发展到现在的局面,萧熠是案中人的可能性基本已经不能排除了。 看向牧岩,厉行问:“如果他是警方的人,应该有资料可查,会是‘黑户’?” 尽管有此一问,厉行心里明白这个其实不好说。因为卧底工作具有高度的危险性,为保证参案人员的生命安全,一般知道其身份的人不会超过两个,而且详细的档案资料都存放得极为隐密,调档不是件容易的事。 果然,牧岩回答:“我们这边没有任何关于萧熠的档案。”他指的是萧熠是卧底的资料。 贺珩接口:“我和x省公安厅联系从他们那边调档,如果萧熠和‘利剑’有关系,或许他的档案会在x省。” 不排除这种可能!萧熠和利剑不同,利剑是军方的人,即便在协助警方办案,他的档案也是在部队的。可如果萧熠后期加入了行动,为了避免有人出意外无法确认他的身份,利剑应该会通过某种渠道把他的资料报上来,那么有可能就在x省的机密档案库里。 那现在就只能等。在确认萧熠的档案是否存在前,不能在他面前提起利剑。因为万一他不是自己人,无疑就暴露了利剑。当然还有另一种可能,就是利剑的失踪和萧熠有关。他之所以像现在这样泰然自若,是已经排除了利剑为“老鬼”带来的某种“危险”。现在这样做的目的,就是在看警方的笑话。 如此阴险狡诈且目无法纪的犯罪份子,绝对堪称精装歹徒。 当时只是句玩笑话,厉行不希望一语成谶。 忽然想到什么,他提醒:“盯紧沈明悉。身为萧熠最得力的下属,他是关键性人物。” 牧岩点头:“已经派人二十四小时监控。暂时没有特别发现。” 那就不正常了。沈明悉是萧熠的亲信,明知道他不是出国渡假而是被警方控制,怎么可能没有反应?无论如何,给老板请个律师的动作应该有。 厉行抿唇,对此没有发表意见。然后,他和牧岩去了趟市局,准备研究下陈彪和萧熠的口供,希望从中有所发现。与此同时,贺熹回了趟警队,使得众人想要瞒着她确认萧熠身份的计划全盘落空。 和奚衍婷逛完街后,趁妈妈休息的时间,贺熹准备回警队找卓尧销假。却在警队外的街道上见卓尧的车匆匆驶过。 摇下出租车车窗探出半个身子,贺熹扬声喊:“头儿?头儿?” 卓尧没听见,车子急驰而过。 归队心切的贺熹迅速钻进车内,命令司机:“跟上前面的车,车牌号。” 司机发现车牌的不同,边打方向盘调头边迟疑地说:“不好吧,好像是警察的车……” 贺熹深怕他走神跟丢了,语速极快地说:“我只是让你跟着又不是打劫,怕什么?”说着摸出手机准备给卓尧打个电话让他停车,结果手机居然没电了。 像是有急事要办,卓尧车速很快,排量不大的普通出租车想要超车很有难度,加之街道上车流量不少,贺熹担心跟丢了,催促司机:“再近点,别跟丢了。” 注意着路状,好信儿的司机问:“姑娘你要干什么啊?谁抓谁啊这是?” “师傅你不用紧张,我不过是有急事要当面和前面车里的人说清楚。”贺熹随口解释,想了下又说:“能把你手机借我用一下嘛,我的没电了。” 司机说:“姑娘不是我抠门不想借你,今天出门急忘带了,不过车上有对讲机,用吗?” 对讲机?她就是想当面向卓尧申请归队的事,还不至于急得拿对讲机命令上司停车吧。 贺熹笑笑:“不用了,谢谢师傅。跟住就行,等他到了地方停车我再找他也不迟。” 起初依路线判断贺熹以为卓尧是去医院看老虎的,可他却在一个三叉路口拐弯了,那是和医院完全相反的方向。或许他是去办私事,或许他是去办案,她这样跟着会不会不好?是不是又犯纪律了?贺熹思索间发现卓尧在绕路。 反侦察?!思及此,贺熹反应迅捷地吩咐司机:“别跟太紧,让后面的车超过去。” 司机闻言又紧张起来了,实则也是好心,他说:“姑娘你要是有事还是报警吧,看你弱不禁风的追上了好像也解决不了问题啊……” “我就是警察!”神色顿时凝重了几分,贺熹从钱包里抽出几张百元抄票递过去,“跟住别被发现。” 正所谓人为财死,司机见状立马警觉了起来,遵照贺熹的提示和卓尧的车保持相对安全的距离跟在后面,没再言语。 半个小时后,卓尧的车驶进一座高级住宅小区。贺熹没让司机直接跟进去,而是让他径直开过去,没给卓尧发现被跟踪的机会。 出租车在街口转弯处停下,贺熹跳下来跑向小区。站在隐蔽的角落,她看到卓尧的车停在距离门卫不远处的小区主道边上,而他的人则站在车旁边打电话边状似无意地环顾四周。对于卓尧的举动一般人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同,可身为刑警的贺熹立刻意识到队长是在确认是否有尾巴。 如此警惕!直觉告诉她事情不简单。这样的认知让贺熹看着卓尧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内后,决定一探究竟。 小区的保全措施很好,无卡的访客需登记,有主人来接方可进入。 贺熹稳了下情绪,大方地从角落里走到小区门口。然后,她朝警卫室里的男子旋出一抹恬静柔和的笑,以甜糯的嗓音说:“大哥能不能帮我个忙?” 贺熹是美丽的,站在哪里都格外引人注目,哪怕她身上只随意地穿了套休闲运动装。 男子被女孩儿甜甜的笑容吸引,语气温和地问:“什么事啊姑娘,你说吧。” “出门急把钥匙落在家里了,能不能帮我刷下卡?我是,”大脑快速运转,贺熹记起刚刚从后门绕过来时的那栋别墅的门牌号:“c区16座的。家里就爷爷在,还去隔壁李爷爷那下棋去了,您看可以吗?要是为难的话,我在这等等也行,我爸爸应该快回来了。”说着还真事似的抬腕看了下表。 小区很大,业主很多,保全人员自然不可能认识所有人,所以对于贺熹的说词完全没有怀疑。而且见她柔柔弱弱的样子也不像什么坏人,加之语气又很诚恳,于是男子很爽快地打开了大门,友善地提醒:“下不为例啊,快进来吧。” 贺熹眉眼含笑:“谢谢你了大哥。”说着进了小区,走出几步还回头朝男子摆摆手表示感谢,实则是想确认他没有刻意注意自己。 离开门卫的视线,贺熹动作利落地隐到树影下尽量贴着墙行走,同时警觉性极高地注意着四周的动静,之后在没有任何人发现的情况下走到小区的最角落。然后,很巧合很意外地发现对面的落地窗前出现一抹熟悉的身影。 贺熹讶然:“萧熠?” 然而这还不是最意外的。 站在树影里,贺熹发现客厅里除了萧熠和卓尧外,赫然是——周定远和肖锋。 刑警队的人怎么会和萧熠出现在这里? 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贺熹的心跳,莫名失速。 半生熟60 眼睛一瞬不离地盯着一楼半的落地窗,贺熹拿出手机拨萧熠的号码。这次不再是无法接通或是关机状态,居然通了。片刻,她看见卓尧回身从周定远手中接过什么,思索后递给了萧熠。 果然连他的个人无线通讯器材也被没收了。猜测被证实,贺熹神色黯然。 视线之内萧熠低头盯着掌心,耳边响着彩铃的手机始终点没有接通。 当话筒里传来:“您拨打的手机无人接听”时,贺熹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有耐心,她不停地、一遍遍地重拨。 萧熠的坚持被瓦解,在手机屏幕上显示十六通未接电话时,他投降了。 电话接通的瞬间,萧熠问:“什么事?” 他的声音冷淡而不带感情,透着刻意的疏离。 这样的萧熠,这样冷漠的语气,让贺熹有种陌生感。 竭力稳住情绪,她以惯常责备的口吻问:“怎么不接电话?” 对于她的询问,萧熠的回答很是轻描淡写,他说:“有事,没听见。” 无关出国,他这样说已经是在撒谎。 贺熹闭了闭眼,又问:“你在哪儿?” 萧熠的回答愈发简洁,他说:“家里。” 贺熹咬唇:“美国吗?还是回来了在a城?” 有一瞬的迟疑,萧熠说:“美国!”似乎意识到贺熹情绪不对,他缓和了语气再问:“有什么事吗?” 目光从落地窗上抬起,移向地面,贺熹低着头缓慢地回答:“没有。” 接下来是一阵莫名的沉默,周围在瞬间静寂下来,惟有耳畔传来彼此的呼吸声。 那么近,却又那么远! 贺熹不言,萧熠亦不语。仿佛在较量谁更有耐心。 如此令人费解的对峙持续了良久,后来,贺熹问他:“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 然后她隐约听到萧熠叹了口气,回答:“没有。” 他既然说没有必然就是不想让她知道。可此时此刻贺熹没办法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一样若无其事地挂断电话。她不是三岁孩子,就凭萧熠故意骗她说去了美国,就凭刑警队的人现在和他一起出现在一栋别墅里,就凭她三番五次向牧岩和卓尧申请归队而不获批,贺熹可以断定,所有人都在瞒着她。至于是什么事要瞒着她,尽管她还不清楚,但因为牵扯进了萧熠,贺熹觉得有必要弄清楚。 于是她说:“你低头。” 萧熠不解,下意识说:“什么?” 贺熹坦白地说:“我在楼下。” 通话就这样结束了。 很快地,卓尧从别墅里出来。 站在树影里,贺熹没有动。和卓尧冷凝下来的神色相比,她的脸色显得有些苍白。当然不是因为肩伤未愈显得虚弱,而是此时此地意外的发现使她无法接受。 不等卓尧开口,贺熹一针见血地问:“其 分卷阅读53 分卷阅读54 半生熟 作者:沐清雨 分卷阅读54 实放大假都是借口,因为萧熠牵涉进案子里,需要我回避才是真相,是这样吗?” 视线对峙间,卓尧不难发现她目光中隐含的犀利,以及几许掩饰不了的恼意。 卓尧没有正面回答也没有否认,只是缓和了神色如实说:“目前只是请他回来协助调查,采取这样的监控方式于他而言未必不是一种保护。” “其实大可不必这么辛苦。”直视着卓尧的眼睛,贺熹淡冷地说:“身为一名警务人员,当熟人牵涉进案子的时候,回避的道理我还懂。” 尽管贺熹陈述的是事实,可也不难听出她语气中的不满。但原则就是这样,再加上她火暴的脾气,其实也没有两全齐美的方法,毕竟事情一步步的发展并不在掌握之中。卓尧也是无可奈何。 没有长篇大论的解释,卓尧只是说:“单单懂了还不够,要让理智战胜情感才可以。比如现在需要你接受的是,你的朋友就站在距离你不到一百米的地方,而看守他的是和你并肩作战的队友,但原则就是,没有上级的命令,你不能上去,不能见他。” 原本还想问能不能让她和萧熠面对面谈一谈,结果被堵得哑口无言。贺熹放弃了追问萧熠是如何牵涉进案子来的,仰头看着落地窗,她说:“我知道。”然后转身就走。 从接到卓尧电话到两个小时过去,牧岩没有等到贺熹出现。 不应该的。依贺熹的脾气势必要找他求证萧熠的事情,可她居然什么动作都没有。抬腕看表,牧岩问厉行:“手机还关着?” 厉行的表情淡淡的,“可能没电了。” 没等牧岩说话,厉行的手机就响了。看到号码,他迅速按下通话键,接着贺珩的声音自那端传过来,“小七给她妈妈打电话说不过来吃晚饭了,阿行你回公寓看看。” 厉行起身往外走:“我这就回去。” 厉行驱车回来的时候,十二楼的窗子漆黑一片。打开房门,他看见贺熹一动不动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僵直的背影形成等待的姿势。 厉行走过去坐在她身侧,握住她的手,格外的凉。 贺熹偏头,目光在空气中与他的相遇,然后说:“现在可以说了吗?”她其实去了市局,却看到厉行和牧岩站在窗前说话。那个瞬间,贺熹什么都明白了。 最糟糕的局面无非像现在这样。由于是最后一个知道的,贺熹的怨气必然要他来承受。 厉行静静地看着她,凝视了几秒钟,然后没有任何铺垫,简明扼要地告诉警方所发现的所有和萧熠有关的疑点,以及那些还需要进一步证实的猜侧。 贺熹安静地听着,直到厉行停下来,她在片刻的沉默后以一种异常坚定的语气说了三个字:“不可能!” 厉行以一种思虑的神态看着她。 心里憋闷得仿佛下一秒就要窒息,强自压抑的情绪终于还是爆发了,贺熹微微拔高了音量:“就凭一把军刺,就凭几张照片,你们就认定他是案中人,甚至还是‘老鬼’?你们凭什么判定?那些所谓的直觉吗?简直可笑!他萧熠最不缺的就是钱,有什么理由去贩毒?就算阿姨不是他的亲生母亲,可他们一直比亲生的母子还亲密,他有什么理由去犯罪?” “那么你呢?你又客观地分析过吗?如果说我们凭直觉在推断,你是不是又完全站在了情感的角度?”厉行的神色微有变化,按住她的肩膀稳住她,他说:“没有谁认定他是案中人!因为他的不配合,因为那些不该出现的巧合,我们才需要证实。你冷静地想一想,如果他和案子全无关系,为什么任由警方扣留他?就像你说的,他萧熠最不缺的就是钱,难道会请不起几个律师吗?警方不能放过任何一个疑点,身为警察,你应该清楚。” 贺熹倔强如昔:“没错,我是站在了情感的角度,因为他是我的朋友,我了解他。外人眼里他或许是骄傲,是自负,甚至目中无人,可这些都不能说明他就会犯罪!他根本没有动机!” 非常清楚见面免不了经历一场暴风雨,厉行控制着脾气,手掌覆在她手背上,似是想要借由身体的温度安抚她的暴燥,他说:“所以我们需要进一步的证实。在真相大白前,一切都只是猜测。” 贺熹急切拉住厉行的手,“让我去问他,他肯定有什么难言之隐。让我和他谈谈。” 厉行坦言:“他似乎最不想让你知道整件事。” 一句实话戳中了贺熹的痛处,在等厉行回来的时候贺熹也在想,如果萧熠和案子无关,为什么不肯让她知道?身为一名警察,身为她的朋友,她至少可以帮他寻找有利的证据,况且警方根本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他有罪,他为什么要受警方的控制?可要她接受萧熠是“老鬼”,她不能。 萧熠的话题没能继续进行下去,犹如厉行所言,一切只是推测,真相大白前,他们都应该冷静以待。然而贺熹的情绪却平复不下来,尤其得知厉行领受了特殊的任务,很可能随时就走,甚至不知归期时,她胸臆间更是不受控制地涌起一种尖锐的疼。 说实话,被隐瞒最后一个知道萧熠的事,发一通脾气才符合贺熹的性子。可当厉行告诉她案件中还牵扯进特种部队他的战友时,她的火气忽然就降下来了。 他其实也是难以接受的吧。贺熹想着,轻轻偎进厉行怀里,搂住他的腰,抱紧。 然后,厉行听到她闷闷地说:“我能做些什么呢?” 厉行拦腰将她抱进卧室,搂着她躺下:“你乖乖的什么都不用做,交给我。” 这一夜,贺熹睡得很不好,她不停地作梦,眼前不断晃过萧熠和厉行的脸,都是沾了血的,她吓得不行,却梦魇了一样醒不过来。直到厉行在她耳边柔声地哄:“我在小七,别怕,我在呢。”时,她猛地清醒过来。 黑暗中,贺熹的手紧紧抓着厉行的衣角,她哽咽:“阿行,我害怕。” 怕萧熠有事,怕和厉行分开,怕到最后又只剩下自己。 到底还是厉行了解贺熹。他想到在她知道萧熠牵涉进案子中后,让她什么都不做,根本就是天方夜潭,与其让她暗中调查,不如直接让她参与进来。 而贺珩和牧岩也是同样的想法。 于是第二天,在牧岩的安排下,贺熹去见了萧熠。 厉行没有上楼,背对着别墅,他站在树影下等待。 刑警的人也都退到了门外,客厅里只有贺熹和萧熠两个人。但其实他们都知道,这个看似独立的空间或许并不安全。 发现她明显的黑眼圈,萧熠点了支烟,“好好谈你的恋爱,我的事你不用管。” “我如果能做到,就不用站在这了。萧熠我只想问你,你做过没有?” “我说没有你信吗?” “你说我就信!” 萧熠少见的迟疑了一下,然后说:“没有。” 贺熹没有任何怀疑,她急切地问:“要我怎么做?” 萧熠掐熄了烟,起身:“我说了我的事不用你管!” 贺熹不懂他的坚持,但她有自己的坚持,“既然你不肯说,我就只好按自己的方法做了。” 扣住她的手腕,萧熠眯眼:“你想干什么?” “查真相!” 直视贺熹的眼睛,萧熠脱口骂了句:“笨女人!”随即伸手将她拉进怀里。 与萧熠近距离接触的瞬间,贺熹感觉到他迅速往她手里塞了什么。 半生熟61 此刻的拥抱在外人看来或许有种生死离别的意味,但于萧熠而言,他则是把命交给了贺熹,还有贺熹此时所不知道的一份异常沉重的使命。 不到万不得已,萧熠其实不愿将贺熹牵涉进来。可牧岩的快速反应使得事情超出他所能掌控的范围,而现在除了贺熹,他信不过任何人。 如果换作从前,即便千难万难萧熠都不可能让贺熹帮忙。哪怕她是警察,比一般的女孩子更具备保护自己的能力,可她依然只是个女人。然而今昔不同往日,贺熹身边有厉行的存在,她所担的风险相对减少了很多。萧熠没有理由质疑厉行护住贺熹的能力,所以,在松开她的时候他低声吐出一个名字:“李力。” 李力?似乎在哪儿听过,可贺熹一时又想不起来。没有机会多问,她没有说话,只是聚紧秀眉以目光回应了萧熠,表示她记下了。 贺熹的信任以及无声的应允,令萧熠安心。他以眼神提醒她:小心。 然后,萧熠转过身去望向窗外,目光的落点是站在楼下的厉行挺拔的身影,贺熹听到他语气平稳地说:“留下也不能改变什么,回去吧。” 思绪回转,贺熹像所有处在这个位置上的朋友一样,固执地劝说:“我不想改变什么,也没能力改变什么,我只是想知道真相。”盯着他挺直的背脊,贺熹说:“萧熠你记住,如果让我查到你涉案,我誓必,”眼泪在酝酿,贺熹没能说完整句。 无论是不是因为担心有监控演给别人看,贺熹都没有办法说狠话。 警察也是人,也有朋友,谁愿意与相交至深的人站在对立面?! 这种左右为难的心情,不是当事人,体会不到。 萧熠没再开口,他选择以沉默结束这次见面。 廖廖几句无关紧要的对白,似乎让人一无所获。可那仿佛告别一样的拥抱就单单只是拥抱那么简单吗?不应该,不可能。当画面只剩萧熠一人,牧岩揉太阳穴。接下来他反复回放萧熠揽臂抱住贺熹那一幕,却没有找出破绽。 没错,看似独立的空间,根本不是完全的安全。正如萧熠所猜测的,从贺熹踏进别墅,他们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处在被监控的状态。 客厅的沉寂与贺熹的身影被房门切割成两个界面时,仿佛有心有灵犀一般,楼下的厉行转过了身,隔着透明的玻璃,与萧熠投射过去的目光在半空中相遇。 视线对峙中,是男人之间的心理较量,亦或是一种无法言明的试探。 了然贺熹的心情,厉行在她走出别墅时大步迎过去,抓住她的手,握紧。 相比曾经因夏知予的介入产生的怀疑,贺熹此刻心酸地经不起厉行一记温柔的眼神。时隔六年,他们的位置居然因萧熠发生了转变。忽然之间,贺熹懂了厉行当年有口难辩的心情。他不惜违反校规要回来向她解释,那么放下身段地求她不要分手,她居然就因为他妈妈的一席话选择了放弃。反观厉行,哪怕对萧熠没有丝毫好感,依然愿意陪她过来,甚至不需要她一句解释。直到现在她终于明白,六年前分手的决定不仅仅结束了他们至真至纯的初恋,而是差点弄丢了一个比爱自己还爱她的男人。 有他在,还有什么理由不勇敢?! 这样的认知,霎时驱散了深心处的挣扎与酸涩,上车时贺熹反握住厉行宽大的手掌。 仿佛洞悉了她的百转千回,厉行俯身为她扣安全带,同时提醒:“谢谢或是对不起什么的,就不用说了。” 清瞳内波光潋滟,贺熹微微嗔道:“傻子,谁说我要说谢谢或是对不起了。” 厉行弯唇,倾身在她脸上贴了一下:“看来我是自作多情了。” 贺熹捶他一拳,转而搂住他脖子,有些脆弱,又很浓情依赖地唤了声:“阿行。” 手臂略微用力抱了抱她,厉行在她耳畔柔声低语:“交给我。” 无论事情朝哪个方向方展,无论好坏与否,都由他厉行一力承担。 br/ 分卷阅读54 分卷阅读55 半生熟 作者:沐清雨 分卷阅读55 很久以后提起萧熠,贺熹问厉行:“怎么你没像我误会你和夏知予一样认为我和萧熠有什么呢?”时,厉行抬手抚了下她的发顶,轻描淡写地回答:“你以为我是你吗?小醋坛子。” 当然不是全无醋意。起初贺熹站在情感的角度认定萧熠不是老鬼,当她坚持要见他时,厉行是有过情绪的。可他毕竟不是六年前年轻气盛的厉行了,经过一夜的沉淀与思考,厉行觉得贺熹此刻最需要的该是他的信任和支持。他不能,更不忍心,让她经历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时再多承受哪怕一丝一毫源自于他的压力。于是,在自己有能力为贺熹承担后果的情况下,厉行决定冒险。 所以那一晚贺熹睡着后,厉行以目光细细流连她的五官,对自己说:“既然确定了彼此的感情归属,就倾尽其情地爱吧!”然后,他将心爱的女人搂进怀里,抱紧。 当爱越过时光的城池,厉行与贺熹之间,远比别人更坚定。所以说,六年的分离不是全无意义,一对年轻的恋人终究是成长了。 去市局的路上,贺熹将萧熠塞进她手心的东西拿出来。 果然是一张字条。只不过……仔细端详过后,贺熹在折得皱巴巴的一小块纸巾上隐约看出用指甲刻出的“内鬼”两个字。 贺熹愕然。老鬼尚无踪迹,难道警局又出现了内鬼?萧熠又是如何得知? 种种的疑问几乎令人措手不及。思考间,贺熹的目光停留在倒车镜上。 与此同时,厉行不着痕迹地放慢了车速,注意着路状,他问:“看出来是谁了吗?” 贺熹肯定地回答:“沈明悉。” 厉行弯唇,嘴角边的笑意有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感,随即他抬手掐了掐贺熹的脸蛋,前言不搭后语地说:“这个故事告诉我,还是你有吸引力。” 贺熹没有动作时,沈明悉按兵不动,她才见了萧熠,就被跟踪了。这说明,别墅附近有萧熠的人,确切地说应该是沈明悉安排的人。由此可见,他们其实很精于算计,可似乎又有些慌不择路了。 贺熹不完全懂又似乎懂了,她问:“现在我们怎么办?” 厉行别有深意地笑了笑,没有正面回答:“之前等你时我还在想,如果你回避和我讨论他的事,我该怎么办。” 贺熹笑得有点苦涩,“案子牵涉这么大,上头有爸爸督办,局里是二堂哥负责,还有你加盟助阵,我再不知分寸的话真的不配穿警服了。” 当厉行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毫无隐瞒地告诉她,贺熹很清楚无论萧熠是否涉案,这件事已经不是她能力所及。真想帮萧熠的话,惟有行动听指挥。 贺熹相信萧熠没错,但她更相信司法公正。如果他是清白的,最终肯定会没事。如果他真的有罪,即便她不亲手抓他,他也无法逃脱法律的制裁。 俊朗的面孔浮起欣慰的笑容,厉行以宠爱的口吻说:“我的小七长大了。” 望着他的侧脸,贺熹说:“阿行,我想求你一件事……” 厉行没给她说下去的机会,告诉她一个或许可以称之为好消息的消息:“x省那边有信儿了,没有萧熠的档案。不过此次行动的专项负责人称,利剑曾带回过消息,说在老鬼身边已经有了自己人,但因为某种原因,利剑没能及时把那个人的档案信息反馈给市局进行核实。” 也就是说,如果真如字条所言警局有内鬼的话,萧熠极有可能是利剑口中的自己人,一个鲜少人知道他身份的“黑户”。而他之所以自愿被警方控制,或许就是为了揪出这个人。 忽然有种拨云见日的征兆。有了些许头绪的厉行径自将车驶向市局。他很清楚,在侦破这方面,牧岩更有发言权。至于一路尾随的沈明悉,厉行觉得现下还没有理会的必要,既然贺熹能在警方的允许下见萧熠,回局里汇报工作是理所当然的事,无论如何都不会影响全局。 当牧岩看过萧熠的字条,当贺熹提到“李力”这个名字,他的脸色极为凝重,站在窗前,他许久没有说话。 从警多年,他次面临过如此局面。 内鬼!于警队而言,是多么的耻辱和悲哀。 长久的沉默之后,牧岩将自己一手提拔的古励叫进了办公室,简单而周密的部署过后,他又去了趟公安厅。 听完牧岩的计划,贺珩与厉行对视一眼,然后默契将目光投向贺熹。 贺熹笑了,她说:“我没问题。” 回到公寓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洗漱过后,厉行将贺熹搂进怀里,亲吻她细嫩的脖子,他难得犹豫地问:“能行吗?” 以手臂攀紧他宽厚结实的背,贺熹坚定地回应:“放心吧,我可以。” 厉行几不可闻的叹息,吻住贺熹前柔声说:“等案子结了,就结婚吧!” 第二天,一切看似平静,但整个a城公安系统里两名叫“李力”的警官都已被古励的人二十四小时跟踪监控了。另一方面,五三二团团参谋长厉行的假期也结束了,本应回部队的他悄无声息地回到了市区,直接受命于贺珩。至于尚被放大假的贺熹,以帮萧熠找证据的理由,独自去天池找沈明悉。 作者有话要说: 很抱歉让亲们久等,房子的事情基本完毕,私人事情可以说暂时告一段落了,接下来的时间,除了工作就是专心地完成半生熟,给一路支持陪伴某雨的你们、以及厉行和小七一个圆满的结局。 看到亲们的留言,提及小七的冲动,某雨有些许的不赞同。不否认,十八岁坚持和厉行分手的小七是冲动的,无论起因为何。但现在的小七,无论是因为好姐妹颜玳的缘故以至和特警发生冲突,还是在贺泓勋婚礼上与夏知予言语不合动手的她,都是事出有因,并不是一味的任性冲动。至于在萧熠这件事情上,我觉得身为警察的她,被蒙在骨里的她,以一通电话去试探,然后让大家知道她已经知晓的行为,不是逾越是理智的。 警察也是人,也是有感情的,当朋友牵涉其中,难道连难过的权力都没有了吗?就萧熠的事情而言,说到底,小七并没有做影响全局的事情,何来冲动一说?就说这么多吧,相信亲们懂的。 最后说明一下关于厉行的军衔问题。某雨犯了个很低级的错误,前面所他的军衔写成了少校,身为团参谋长,他的军衔该是中校。不好意思哦,某雨功课没有做好,亲们见谅。在此特别感谢一位军嫂给予指正,谢谢嫂子,鞠躬! 半生熟62 天池白天素来不营业。所以贺熹过来的时候,只有沈明悉和几名值班的工作人员在。看见她,沈明悉以眼神示意属下先出去,微点了下头算是打招呼,然后继续神情淡漠地抽烟。与以往相比沈明悉不算热络的反应并不违背常理。老板有事,作为天池的经理,他的心情肯定不会好。 在吧台前站定,贺熹径自要求:“我想去他的办公室看看。” 沈明悉抬眼,“萧先生是被陈彪诬陷的,但他现在拿不出不在场证据,或许,”略顿,他掐熄了烟:“贺小姐可以做他的时间证人。” 迎视他的目光,贺熹反问:“你的意思是让我做伪证?” 沈明悉的脸色微沉,避重就轻地把问题丢回去:“萧先生和贺小姐的交情不比别人,难道你也相信他是案中人?” “相不相信是一回事,有没有证据又是另一回事。”贺熹神色凝肃,她语气平稳地说:“我在场自然是没话说,会如实为他澄清。那么,怎么解释那些我不在场的?沈经理你不要和我说是巧合。一次两次我能够接受,三次四次是不是就太牵强了?” 沈明悉脸上呈现出些许不满:“那些都是公共场所,萧先生偶尔去放松一下不可以吗?” “公共场所?”将一叠照片甩到吧台上,贺熹神色微变:“你觉得这种灯红酒绿的地方是他会去的?他萧熠是什么样的人是你不了解还是我不了解?”抓拍到萧熠座驾的那些照片附近,有几家和天池一样又完全不同的酒吧。至于哪里不同,男人比女人更清楚。 沈明悉看着她,话里隐含试探的意思:“看来贺小姐已经有了判断。” 贺熹没有承认也不否认,她一字一句:“我信我朋友!” 我信我朋友!五个字,隐含了很多暗示。 沈明悉闻言绷紧的神色微有缓和,“现在的情况对萧先生有些不利,不过据说陈彪的精神有些问题,而且他们之间也曾因为贺小姐有过冲突,所以说陈彪的口供根本不足以采信。” 警方从未向外界透露过陈彪的精神有问题,他又如何听说?除非……贺熹几不可察的皱了皱眉,换以惯常交谈时熟捻的口吻表态:“依他们两人之间的过节,警方并不排除陈彪有意诬陷的嫌疑。可既然有了新线索,职责在身,必然要请他去协助调查。但也只是协助调查而已,毕竟仅凭一个名字不可能把他怎么样。不过这种事放谁身上都不会觉得愉快,所以我来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贺熹的话于情于理都无懈可击,加之她目光坚定、语气真诚,令人信服。对视须臾后,沈明悉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他说:“但萧先生办公室是指纹识别。”所以连他也进不去。 贺熹倒不意外,她说:“我试试。” 其实在天池装修时贺熹在萧熠的要求下做了指纹备份。记得当时贺熹还对他安装指纹识别很不满,觉得多此一举。直到现在,贺熹终于明白了萧熠的用意。其实他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或早或晚罢了。 眼底的诧异一闪而逝,沈明悉了然般笑了笑,话里有话:“在萧先生心里,无时无刻不把贺小姐放在最重要的位置。” 闻言,贺熹没有说话。 他的办公室,是他最私密和稳密的空间。那把能够打开这个空间的钥匙,除了他自己,萧熠只给了她。贺熹不是傻子,无法自欺欺人地认为是她警察的身份促使了这样的结果。可尽管如此,又能怎么样呢?她的心,早在十五岁时就装满了厉行。哪怕从未对别人提起过,结果都一样。或许对于贺熹的心思,萧熠一直都洞若观火,所以他才会将一份默然的期盼淡化到连他自己都以为放下了。 从不打扰,默默守护。是萧熠赋予贺熹最珍贵的。 或许,这就是成全。然而成全的背后,却是一份别无选择的无奈。 爱情,从来都不是件等价交换的事儿。 意料之中,贺熹很轻易就通过了指纹验证,打开了萧熠办公室的门。 这是贺熹次用自己的指纹打开萧熠办公室的门,在他不在的情况下进入这个房间。站在门口,她以目光扫过设计简约却奢华至极家具,莫名地有种压抑的错觉。 稳了稳情绪,贺熹转身对沈明悉说:“如果沈经理没有要紧的事,和我一起找找吧。”微微一笑,她坦言:“其实我现在毫无头绪。” 沈明悉神情淡然的点头:“好!” 萧熠是何等谨慎的人,自然不可能把任何称之为线索的东西留在办公室里,哪怕外人几乎不可能进来。所以经过一番仔细的查找,两人一无所获。但其实贺熹是有所收获的。翻查萧熠书柜和办公桌东西的过程中,她始终注意着沈明悉的神情变化,细心地发现他不知不觉间显露出的急切。而为了让沈明悉相信身为萧熠重视的朋友的她也很着急,贺熹不显山不露水地表现出方寸略乱的样子。 到底只是个女人!见贺熹一脸挫败地坐在萧熠的老板椅中,沈明悉安慰道:“贺小姐也别太着急了,我去给陈律师打个电话,看看能不能从其它方面入手。”见贺 分卷阅读55 分卷阅读56 半生熟 作者:沐清雨 分卷阅读56 熹点头,他便转身出去了。 办公室门关上的瞬间,贺熹的神情从先前的焦急转变成若有所思。其实一切都在沈明悉意料之中吧。他应该已经猜到萧熠的办公室里不会有什么线索,但由于指纹识别的限制无法进来确认,多少有些不放心。现在亲自验证过,终于安心了。 自从和萧熠见过面被沈明悉跟踪后,贺熹始终没有停止思考。如果不是亲身经历,她真的很难把以往待她客气有礼的沈明悉与陈彪那些人联系在一起。究竟是一股什么力量吞噬了他们的善良走上一条不归路?贺熹找不到答案。 安静地坐了一会,确定沈明悉确实离开了,贺熹才动手把萧熠的办公桌从墙边推开了些许距离。之所以有这样的举动,是因为她清楚地记得萧熠无意间提过,整个办公室里桌子的设计是他最满意的地方。萧熠的办公室贺熹并不常来,所以对于他的办公桌没有过多的注意。然而当知道萧熠和“老鬼”的案子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之时她不禁想,或许秘密就隐藏在这张看似普通平常的办公桌里。 寻找桌子的玄妙之处,是贺熹此行的真正目的。 遵照厉行的交代不着痕迹地表明相信萧熠的态度获得沈明悉的信任,然后和他一起寻找所谓的证据,之后再表现得失魂落魄些支开他,最终得已独自留下查找办公桌的玄机。然而经过反复地观察和查找,贺熹居然没有发现异样。坐在墙壁与办公桌之间的地面上,她抱膝思考。 萧熠应该有个特制的保险箱的。密码还是贺熹在他的要求下由她设定的,怎么就找不到了?究竟在哪儿?片刻,贺熹忽然一骨碌爬起来,蹲在墙壁与桌子间的空隙间,她以手指一一摸过之前被办公桌侧面遮挡住的墙面。仔细鉴别之后,她终于发现一处墙纸微有不同。可反复摸索了半天,也没能有新的发现。似乎,墙面只是墙面,壁纸仅仅是壁纸。 “有着肌理效果的墙纸……”喃喃自语间,贺熹以指甲划着墙纸的纹理处。 然后,真相的外衣被撕裂了。当一个小巧的保险箱像暗格一样从贴着欧式图案墙纸的墙壁中显露出来,贺熹兴奋得想尖叫。 破解密码的程序都省略了。贺熹凭着良好的记忆力轻而易举地打开了保险箱。 密码没有变。依然是她当初设定的她手机号码的最后四位数字。 原来,萧熠早在很久之前就把把守他秘密的钥匙给了贺熹。 他防的,就是自己掌控不了全局的这一天吧。 这是一份异常沉重的信任。 无关风月。身为警察,身为萧熠的朋友,贺熹此时惟一能够做的就是尽全力查出真相。 为免引起不必要的怀疑,在取走保险箱里的东西后,贺熹迅速将办公桌恢复原样,然后离开了萧熠的办公室,与沈明悉一起见了陈律师。 与萧熠甘愿受控警方的无所谓截然相反,沈明悉的态度比较坚决,他明确表示要陈律师不惜一切代价在最短的时间内将萧熠保出来。 贺熹面上不动声色,内心却波澜起伏。她愈发觉得沈明悉的行为不可理解。相比萧熠的平静,他似乎过于浮躁了。结合厉行所说的沈明悉有些慌不择路的话,贺熹猜测近期会有什么事情发生。而这件事儿,或许非萧熠出面不可。 贺熹将一趟天池之行所获得的种种线索暗中汇报给了牧岩。 当牧岩见过贺熹从萧熠保险箱里带回的一枚玉质印章和一把精致小巧的白金钥匙,他彻夜未眠。 次日,沈明悉和陈律师出现在市局。 见惯了律师的能言善辩,牧岩极有耐心地听陈律师陈述完,然后他表明态度:“我们在萧熠身上发现了之前被忽略的疑点,有理由怀疑他和陈彪的案子有关。有保释的说法没错,可在我的上级赋予我的职权范围内,我只走侦破捷径,至于是不是触及了你当事人的隐私,侵犯了他某种权利,不在我考虑范围之内。说得通俗点就是,为了尽快破案,怎么干方便我就怎么干。” 陈律师开口前,沈明悉抢白道:“可你现在行使的权力已经超出了你的职权范围。你应该清楚,萧先生具备保释的条件。” “具备保释的条件?!”牧岩抬眼,视线越过沈明悉投到陈律师身上:“如果我告诉你,警方在萧熠车里发现一把沾有陈彪血样的匕首,你有什么想法?” 萧熠车里只有一把被收藏得很隐秘的军刺,根本没有牧岩所说的什么匕首。至于陈彪的血样,也不过是他随口说的搪塞之词,目的在于摆脱律师的纠缠和给沈明悉设局。果然,这意料之外的消息不止成功堵住了陈律师的嘴,也让沈明悉在震惊之余提出见萧熠一面。 尽管一切都有计划之中。牧岩依旧刻意锁眉思考了足足有一分钟之久,然后才勉为其难地同意他们第二天见面。 沈明悉离开后,牧岩将看守萧熠的邢警队员全数调回,从特警队抽调出四人派去了别墅。当贺熹获知四名参与行动的特警中,有个名为“李力”的警员,她恍然大悟。 原来,李力就是那次在天池将贺熹误认作嫌犯、与她交手的那名特警。 半生熟63 深夜,当贺熹独自一人出现在别墅大门外,警员李力的表现很是尽职尽责。 站在门口,李力一脸公事公办:“抱歉贺警官,没有上头的命令,谁也不能进去。” 迎视李力的视线,贺熹面不改色:“牧副局批准我过来的。” 作为计划的一部份,贺熹说的是实话。然而,清楚她和萧熠关系的李力却认为她在说谎。毕竟以现在的时间,贺熹的说词实在很难令人信服。 所以,李力别有深意地笑了笑,“那么请贺警官出示文件。” 贺熹自然是拿不出来的。她说:“是副局口头同意的。”见李力不为所动,贺熹的神情显现出丝缕不满,她以略带嘲讽的语气说:“四名特警驻守,难道还担心我要劫人吗?” 作为全市公安比武散打冠军,贺熹的身手足以令人忌惮。身为特警,李力自然不会掉以轻心,他以玩笑的口吻说道:“贺警官真要硬闯的话,我有这样的担心也不为过吧。”见贺熹的目光陡然犀利了几分,他与身侧的队友对视一眼,微微缓和了神色,“规矩大家都清楚,贺警官也别为难我们,兄弟们领命在这看守,没有上头的明确指示,任何人不能踏进房间半步。” 贺熹抿唇,神色间有种不甘的意味。犹豫了下,她微微扬声说:“那这样吧,帮我带句话给他,告诉他和琳的事我知道了,等他出去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没有错过李力眼中一闪而逝的复杂光芒,贺熹略显尴尬地笑了笑,说了声:“谢谢。”转身走了。 特警本就不是一般的人,执行任务时警惕性更是比以往高。尽管仔细斟酌后没有觉得贺熹的话有什么特别之处,仿佛就是情侣间的小磨擦那么简单,但直觉提醒他们,越是这样越可能有问题。而且以贺熹说话的音量,其实不必他们转达客厅内的萧熠也能听见。为安全起见,他们如实把情况汇报给了队长古励。 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的萧熠确实已经听到了贺熹的话。她知道了和琳,就证明她拿到了印章。确定贺熹找到了自己想交给她的东西,连续几天绷紧的神经松驰下来,失眠多日的萧熠睡着了。 可贺熹的任务还没结束。离开别墅后,她又去了天池。 天池的生意一如既往的好。沸腾的舞池里放纵的男女依然眉目传情,没有人会去想奢迷的夜晚背后,隐藏了多少石破天惊的秘密。 贺熹喝了很多酒,借着酒劲推心置腹地和沈明悉倾吐了很多。她告诉他,因为和萧熠关系密切被放大假不能参与案子的侦破;又告诉他,她曾获得批准去见了萧熠问他怎么回事,萧熠却什么都不肯说;还告诉他,由于她非见萧熠不可男朋友和她有了嫌隙,负气地回部队没有联系她;最后她又说,刚刚去见萧熠被拒之门外,苦于帮不上朋友的忙,心里难过来天池喝酒。 总之,贺熹完全遵照计划行事。不着痕迹地透露给沈明悉一些讯息。比如她并没有发现他的跟踪;比如她已经因为萧熠和厉行闹翻;比如她想帮萧熠的忙却无从入手。而贺熹的种种表现,终于让沈明悉相信,她完全是站在好朋友的立场为萧熠着急且担心着。这样的认知,让他对身为警察的贺熹不再有所防范。 看着沈明悉亲自将醉意深浓的贺熹送回家,暗夜中的厉行又悄无声息地跟踪他离开。 凌晨三点,根据厉行提供的消息,卓尧带人捣毁了一个地下赌场,缴获的赌资高达八位数。 身为赌场负责人,及时脱身的沈明悉虽觉蹊跷,也并没有把赌场被掀的事和萧熠被困联系在一起。毕竟警方调查地下赌场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之前是因为有人暗中提供消息,他才能一次又一次让卓尧扑空。此次的意外,沈明悉归结为警局在非常时期消息了封锁才令他们的内线没能发挥作用所致。 意识到事情的发展对他们越来越不利,沈明悉一方面懊恼于没听萧熠的警告暂停赌场的运作,一方面更加急于见萧熠。所以他同样一夜未睡,坐在车里抽烟,直到天亮。 按照约定的时间和陈律师出现在别墅。确认身份后,沈明悉如愿见到了萧熠。料到警方虽同意见面,但看似独立的空间不知装了多少部监控,他们每一个眼神交流都会被不同角度地拍摄下来。所以,沈明悉利用有限的时间以一个下属的身份询问萧熠要如何处理此事。 萧熠也仅仅以一个老板的身份交代他料理好天池和其它他名下的生意,然后才提及请陈律师安排尽快将他保释出去。当陈律师告诉他昨天保释失败的事,萧熠随手摔碎了茶杯,他骂道:“扯t蛋!我车里怎么会有陈彪的血样?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看着萧熠激烈的反应,沈明悉怎么也不会想到他其实是甘愿被警方控制。于是,临走时他话里有话地说:“和小姐月底生日萧先生还记得吧。要是她再打电话来,我就告诉她你不方便,可能不能去陪她过生日了。” 明白沈明悉是在提醒自己月底有一笔交易需他出面。略作思考,萧熠别有深意地说了五个字:“你看着办吧。”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萧熠的第二重身份已无需掩饰。 三年前,萧熠因家境、人脉、从事的职业等条件符合要求,在国际刑警详实的调查和多方争取下,同意成为警方卧底潜入贩毒集团。所以,他的档案在国内查不到。 以“老鬼”为首的贩毒集团盘根错节,网络众多。萧熠经过将近两年努力终于成为集团“高层”,然后意外发现众多涉案人员口中心狠手辣的“老鬼”竟然是个和贺熹有着相似容貌的美丽女人。萧熠不知道这对他而言是考验还是折磨,总之,和一个掌握集团命运、阅历比他还丰富且多疑的女人周旋让他很伤脑筋。加之和琳又几乎不直接参与交易,以至近一年来,萧熠所获取的有价值的消息并不多。这才有了后来利剑的加入。 尽管任务相同,但萧熠和利剑隶属不同的上级,所以他们并不知道彼此的身份。直到一次两人同时传递一则消息时,才发现“战友”的存在。根据和琳的安排,国内的生意由萧熠负责,利剑则在国外。而萧熠每年以探望父母为由定期出国,实则是去参加集团会议。 事情原本在按部就班地进行,可忽然就出了乱子。因为一宗失败的交易,贩毒集团发现他们内部有警察。或许是因为贺熹,也或许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陈彪将矛头指向了萧熠。为保萧熠,利剑不小心暴露了。在此之前,他费尽周折将能代表“老鬼”身份的印章和白金钥匙寄给了萧熠。敏感如和琳立即反应过来除了利剑之 分卷阅读56 分卷阅读57 半生熟 作者:沐清雨 分卷阅读57 外集团内还有警方的人,为了引出这个卧底,她派人拘禁了利剑。萧熠明白一天找不到印章和琳就一天不会杀利剑,所以他加紧步伐,以除掉陈彪为导火索,要引和琳回国。 陈彪在集团算不上什么大人物,凭萧熠和和琳的关系给他安个罪名一如反掌。加之他手中没有什么证据能威胁到集团运作且精神状况出了问题,和琳默许了萧熠任由警方抓捕陈彪的做法。萧熠知道陈彪一直对自己有所怀疑,算到他落网后可能会向和琳传递消息,为了揪出警队内鬼他将计就计受控于警方。萧熠判断,以他在集团敏感的身份,一旦自己受制于警方,老鬼和内鬼必然有所动作。 整个过程,只有厉行是个意外。萧熠自以为很谨慎小心,却没料到厉行仅仅去到天池的第二次就发现了红外线。若不是在监控中发现有特警潜入,他还真觉得能瞒天过海。尤其当发觉座驾内防身的军刺似乎被动过,他猛然意识到必须及时给厉行一个讯息,否则很快就会引起警方的关注,那样既有可能影响任务的继续,也容易惊动内鬼。就这样,有了那晚两人在贺熹楼下相遇后一番别有深意的对白。之后萧熠又耐着性子观察了几天,见牧岩没有进一步的行动,才确定厉行对于他隐讳的暗示有了领悟。 之后,萧熠被牧岩“请”到别墅,他总是习惯站在落地窗前,表面上似是烦躁无聊地看着小区围墙外街道上过往的行人和车辆,实际上是时刻注意着外面的动相。有三年卧底经验的萧熠异常敏感,当身为特警的李力的车在外面不断地徘徊再徘徊了连续三天,萧熠可以断定他就是内鬼了。经过再三考虑,相信有厉行保护不会令贺熹陷入险境的萧熠终于决定把消息传递出去。而他,在没有确定利剑安全的情况下暂时不敢暴露。毕竟,引和琳回国才是最重要的环节。 接下来警方就开始有了大动作。短短几天时间居然不知从哪里陆续找出很多不利于萧熠的证据。之前牧岩提及的从萧熠搜出来的沾有陈彪血样的匕首不算,还从陈彪住处采集到了萧熠的指纹,最后竟然出现了所谓的证人,一口咬定亲眼看到萧熠现身在一次毒品交易的案发现场。萧熠百口莫辩,陈律师应接不暇,就连贺熹也受到牵连,或许是急于为萧熠澄清,她居然知法犯法出面为他做伪证,如今不只被停职待查,行动也受到了限制。 当然,一切的一切不过是个局。目的在于让以沈明悉在内的贩毒集团的人相信,警方有了确凿的证据要至萧熠于死地。随着萧熠银行帐户的冻结、天池被查封、他被请去警局做笔录、以及交易日期的临近,沈明悉开始焦躁不安。估量着萧熠脱困的可能性,结合那句“你看着办吧”的话,并不知道李力真实身份的他决定将a城的情况以电邮的形式告之远在国外的和琳。 然而,李力已抢先一步和集团取得了联系。和琳不是简单的女人,可她毕竟也只是个女人。尽管她对事情的真实性有质疑,却又控制不了自己的感情,怕萧熠就这样被警方定罪,加之买方急着要货不肯更改交易的时间和地点,在萧熠无法前往而印章又丢失的情况下,她不得不亲自出面。 半生熟64 和琳确实是个神秘的人。除了集团内部几位信得过的部下,几乎没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甚至连沈明悉和李力都没见过她,更何况是牧岩?但有了印章的提示,和琳再也不可能像从前一样畅通无阻地往返a城了。然而,在没有确定萧熠真正的意图和利剑人身安全的情况下,牧岩不能妄动。 事态发展到现在的阶段,无论萧熠有着怎样的身份,都存在潜在的危险。牧岩请示贺珩,准备收回对萧熠的礼遇,正式拘捕他。这意味,萧熠的身份从原来的协助调查,转变为犯罪嫌疑人。贺珩批准了,并在厉行建议下,指示牧岩把转押萧熠的时间和路线向外界扩散出去。 转押一事果然在四个小时之内就传到了沈明悉耳里。 电话里,李力以冷漠的口吻说:“明天下午三点萧熠会由四名特警从北京路经由三合路送去四新区看守所,你安排一下,把人救走!” 沈明悉等的也是这个机会。然而他依然警觉地问:“你是谁?” 虽然同为集团的人,但如果不是高层,很多人之间并不认识。所以尽管沈明悉接到过李力传递出来的消息,对他依然陌生。 李力没有回答,径自交代:“老鬼’已到a城。明天下午的行动我会配合你。之后你按她的指示行事。” 听到“老鬼”二字,沈明悉对李力深信不疑,他说:“好。” 最后李力说:“把贺熹也带走。” 带走贺熹?确实有必要。“老鬼”亲临a城,证明事态严重,在谁都不敢保证会出什么差错的情况下,把公安厅厅长的女儿带在身边,无非是增加了一道护身符。可是要怎么带走她呢?相比萧熠的心思缜密,沈明悉称不上精于算计的人,可他依然清楚尽管贺熹和萧熠有颇深的交情,依她的身份和立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协助他们劫人。而一旦他们劫走了萧熠必然会在a城掀起轩然大波,再寻机会对贺熹下手必定会有难度,那么…… 沈明悉思索,贺熹正处在停职阶段,萧熠被转押一事或许她未必能及时获知,不如经由他的嘴把消息透露给她,相信她应该不会置身事外。只要她出现在现场,一切就好办。可就在他打电话似是以听说的方式向贺熹求证转押一事时,贺熹很顺利地完成了牧岩交给她的另一项任务。 电话里,贺熹告诉牧岩:“消息已经传到沈明悉耳里。” 比预想的还要快!站在窗前,牧岩神色凝重。 了然他的心事,贺熹询问:“接下来要怎么做?” 牧岩的回答只有廖廖四个字:“清理门户!” 清理门户!除此之外,面对警队里出现的内奸,又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坐在客厅沙发上,贺熹开始思考明天该如何应对。仿佛感觉到紧张的气氛,黑猴子老老实实地趴在旁边,安静地陪着主人静思。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响起钥匙开门的声音。思绪骤然回转,黑猴子警觉地竖起耳朵时,贺熹本能地抓起抱枕下牧岩派人暗中交还给她的配枪,子弹上膛的同时枪口已对准了门口。 她快速地、条件反射般的反应令来人聚紧眉心。 过来下了贺熹的配枪,厉行摸摸她的脸:“你太紧张了。” 没有想到他会来。下一秒,贺熹扑进厉行怀里。 将她小小的后脑扣在胸口,厉行柔声安慰:“别怕,有我呢。” 搂在他腰间的胳膊紧了紧,贺熹低声问:“是不是要走了?” 贺熹在贺珩处得知,在牧岩与萧熠和贩毒集团涉案人员周旋时,国际刑警已经寻获了利剑的下落。但令人意外的是,在他们尚未来得及开展营救行动,和琳居然花重金聘请雇拥兵看守利剑,并连夜转移了位置。时间紧迫,为抢在a城全面开展抓捕行动前瓦解和琳的所有部署,军方计划派直升机送厉行去国外,加入到营救利剑的行动中去。 将贺熹抱坐在膝上,厉行低头看她,神色温柔:“明天凌晨三点。” 搂住厉行的脖子,贺熹低声说:“早点回来!”身陷险境的是曾与他同生共死的战友,她再不舍也不能阻止他前往。 额头相抵,厉行以低沉的嗓音说:“三天之内。” 贺熹垂眸,应下。然后,她微微俯身,温柔地吻过厉行的锁骨、喉节,再缓慢地、辗转着滑向他温暖而柔软的唇…… 她的吻如羽毛般轻柔,厉行的心柔软如棉。搂住她纤细的腰身,他深深回吻。之后不受控制地,贺熹眼角涌出晶莹的液体,沾湿了彼此的脸颊和——心。 一滴泪,散发着毫无掩饰的爱。 可他们是军人,是警察,肩膀上担负着沉重而特殊的使命。需要牺牲,需要承受。 不想用言语安慰,也不需要。手上用力一拉,她整个人跌进他怀里。 厉行的吻深入而急切,连呼吸的余地都吝啬给予似的,微带薄茧的右手轻巧地划进她宽松的t恤里,细细地抚摸她腰间的细肉,然后一点一点地移向胸口,或轻或重地揉捏……他的手大而干燥,掌心滚烫,灼得贺熹想躲,却没有力气。 被他侧身压进沙发里的时候,她的t恤已被褪去,柔裸的肌肤暴露在空气里,美丽而性感。牢牢盯着身下他惟一珍视、深爱的女子,厉行的眼底燃起火焰。 贺熹的胸口因呼吸的急促起伏着,她抿紧唇,一颗一颗地解着他衬衫的扣子。配合着她脱去身上的屏障,厉行抓住她的手引领她在自己身上探索,最后停留在他勃发的位置上缓缓地揉。 贺熹脸颊绯红,挣扎着想抽回手,他却不允许。见她羞得偏过头不敢看他,厉行俯身,轻笑着吻吮着娇嫩的肌肤,爱意深浓地在她身上留下专属于他的印记。 巧克力色的沙发上,厉行高大精壮的男性身躯覆在她身上,将贺熹细密地压住。攀紧他线条优美的背脊,她微微弓身,让他埋得更深。 温暖紧致的包裹撩拨得厉行气息带喘,他更加激烈的起伏,雄浑有力地撞击着贺熹敏感娇小的身体。热烈的火在体内烧起来,明明想温柔,明明想怜惜,却控制不住地大力挺动着,似是要把全部的自己挤进她身体,再不分离。 这临别在即放纵的夜里,他要了很久,直到她承受到无力。 上弦月西坠,一室的,爱意汹涌! 本不想让贺熹送的,可触到她泛起琉璃色的眼眸,厉行放弃了坚持。 凌晨两点,街道静谧无声,清冷的路灯投射出晕黄的光,黯淡、飘渺。 启动车子,贺熹缓缓打着方向盘,越野车平稳地驶向军用机场。 一路上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四十分钟的车程,在沉默中度过。 畅通无阻地到达目的地,厉行换好作战作训服时,贺珩和陈少将都来了。 陈少将重重地拍了拍厉行的肩膀,只说了两个字:“凯旋!” 厉行回以标准军礼。 身为准岳父的贺珩走到厉行面前,仔细地为他理了理本就平整的衣领,什么都没说。 然而,视线相接时,两个男人同时点头。 一种交付,一种承诺,无需言明。 没有再和贺熹告别,厉行在深深地看她一眼后,大步向直升机而去。 他的军靴敲击着地面,落地有声。 之后贺熹随贺珩回家了。陪父母吃过午饭,两点左右时她按原定计划出门,开着厉行的军用越野车向关押萧熠的别墅而去。 不排除内鬼与老鬼内外勾结在转押途中劫走萧熠,考虑到他对内鬼的忌惮和特殊身份所带来的危险性,经由公安厅研究决定,行动开始后,贺熹可以以萧熠朋友的身份出现在现场,至于出现后要做什么,视情况而定。这样决定其实是冒险的,然而在和琳现身前警方尚不能展开大规模抓捕行动,萧熠作为全盘重要的一步棋,不可能让他脱离警方的视线。权衡下来,贺熹的身份具有机动性。毕竟一旦发生什么,身为警察的她能做的事情有很多,比如抓捕,比如保护,比如——联合行动。 距离别墅不远的街头拐角处,贺熹停车隐蔽了起来。沈明悉早她一步到了,隐在角落里注意着别墅和周围的动静没有现身。三点整,包括李力在内的四名特警从别墅里出来,而戴着手拷的萧熠走在他们中间。 警车在街道中疾驰。贺熹和沈明悉一前一后地跟在后面。 进入敏感地区,贺熹踩油门,试图离警车更近一点。 这个时间,单行线上车辆稀少。贺熹目不转睛的盯着前面,手上稳稳打着方向盘。 忽然,前方斜刺里猛地冲出一辆卡车,在一 分卷阅读57 分卷阅读58 半生熟 作者:沐清雨 分卷阅读58 串尖锐的急刹声中直直横在警车正前方。 事情来得太突然,距离卡车的距离又太近,尽管驾车的警员迅速反应过来手上猛打方向盘,依然避免不了地径直撞了上去。 伴随着剧烈的撞击声,车身猛然一晃,萧熠被闪了个趔趄。睁开眼时,身侧两名看守他的警员已本能地拔出了腰间的配枪,持警戒状态。 这种情况下,只要警车还能发动,特警是不可能下去的。于是,驾车的警员准备倒车。然而下一秒后路就被堵死了。一辆黑色商务车在卡车冲出来时猛地超车,在贺熹前面将警车卡在了中间。 一切发生地太快,如果不是一直处于戒备状态,谁都反应不过来。将刹车踩到底,在轮胎发出抓地声音时,贺熹所驾驶的越野车勉强在距离商务车一米远的地方停下。 下面发生的事情几乎和警方预想的一样。卡车、商务车卡头去尾把警车夹死在中间,根本寸步难行。紧接着,几名手持武器的男子自卡车车厢一跃而下。 杀手当街开枪。砰砰砰……一串子弹射向警车的挡风玻璃,火力猛得令驾驶室里的警察根本抬不起头。 弯身俯在座位上,李力喝道:“向总部求援!”话音未落,他推开车门个持枪跳下来。然后很不幸的,表面上为掩护队友的他个中弹退出战斗。 李力的意图当然不是求援。此时此刻一共就四名警员,负责车辆驾驶的要打电话,还有一名要看着萧熠避免他逃跑或被劫,自己又充当搅局的角色,那么真正参战的就仅仅剩下一名警察而已。以一人之力应对几名同样训练有素的杀手,如此悬殊的实力较量,谁输谁赢还有什么悬念? 李力栽倒的瞬间,车厢内的警员冲出来举枪出击。此情此景,出于警察本能贺熹不可能坐视不管。于是,在卡车出现时就已进入作战状态的她毫不尽疑地向举枪指向特警的杀手扣动了扳机。 砰砰两声枪响,倒下的除了杀手,居然还有萧熠! 没错,在杀手要在背后放冷枪至警察于死地时,是萧熠以戴着手拷的手推开了警员。 右肩处突来的剧烈疼痛令萧熠立步不稳跌坐在地上,贺熹急步冲过去扶他。 随后,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她。 特警们不敢妄动。眼睁睁看着贺熹和萧熠被带上了车。 从撞车到把人劫走,整个过程,不到三分钟。 被堵在单行线上的司机们亲眼目堵警、匪对峙的场面,惊得目瞪口呆,等由远而近的警笛声把他们的思绪拉回来时,案发现场只余一片狼籍。 贺熹被杀手劫持上车后就被蒙上了眼睛,除了知道身旁握着她手不放的人是萧熠外,什么都看不见。颠簸了将近一个小时,车停下来时,萧熠将贺熹护在身侧,不给杀手接近她的机会。 眼罩摘下来时,贺熹才发现他们进了山。 一座修葺得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房子里,除了沈明悉外,还有一个打眼看上去和贺熹有着几分神似的美丽女人。 其实,身穿黑色皮衣的和琳比贺熹还显纤细,但相比贺熹清澈明亮的眼眸,她眼底里流露出来的是除了冷意,就是杀意。 目光从萧熠淡漠的脸上移开,和琳起身走过来,慢条斯理地念着一个装在她所爱的男人心里的名字:“贺熹!”话音未落,一把小巧的手枪自袖中滑到掌心,在所有人未及反应之时抵在贺熹太阳穴上。 萧熠的声音骤然冷下来,他以警告的口吻吐出两个字:“和琳!” “怎么?”和琳抬眼:“怕我杀她?”她径自笑了,有着嘲讽的意味:“萧熠我是信任你的,结果你却和警方的人里应外合拆我的台。你说,我杀一个你爱的女人表达不满是不是不算过份?” 之前陈彪就对萧熠有所怀疑,以和琳多疑的性格没有采取行动凭的是对他的爱。然而萧熠为警察挡子弹的事实,让她无话可说。被背叛、被欺骗,无论哪一件,都令人无法接受。 对于和琳的愤怒,萧熠不为所动:“过份的事情你何止做过一件?不过和琳我提醒你,不想三天后的交易我缺席的话,别动她。” 和琳冷笑:“印章果然在你手里。”看向贺熹,她问:“你认为以现在的情况我还会继续交易给警方机会吗?” 贺熹戳她痛处,“如果能不继续,你又何必回国?” 没错,身在那样的圈子里,信誉最重要。如果她仅仅怕节外生枝单方面中止交易,以后再没办法在毒品世界立足。所以在无法说服买方的情况下,在负责交易的萧熠不能出面的情况下,她只好回国。 眉宇间杀气尽显,和琳一字一句:“如果我出了事,你们谁也别想活。” 贺熹淡然一笑:“如果你不出事,我们更活不了。” 和琳神色阴郁:“要不要赌一把?” 贺熹目光默然着力:“就赌这一把!” 然后,原订三天后的毒品交易在和琳的安排下提前了两天。而交易地点是距离a城极远的荒郊野外。身处密林,视线虽受影响,但却极易隐藏,即便警方摸过来,也必定不是善于丛林作战的雇佣兵杀手的对手。况且交易地距离国境线只有几百米。和琳盘算着,有种成竹在胸的自信。然而,她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低估了对手。正当前面的萧熠进行交易时,密林间骤然响起了枪声。 伴随枪声频率的变换,和琳意识到警方很快就能突破雇佣兵的防线。按预先设计好的路线撤回,她想在离开前杀掉贺熹。却没想到被绑在隐密角落的贺熹已顺利挣脱了绳索,在她持枪靠近时就赏了她一记扫堂脚。 和琳竟然是个练家子。她反应奇快,丝毫不示弱地右脚一记侧踢把贺熹逼退了几步。贺熹踉跄后倚树站稳,之后以手掌为刀横砍竖劈,势不可挡。由于距离太近和琳无法开枪,她矮下身一个进攻的假动作中从裤脚里拔出匕首拿在手里,招招索命,刀刀杀机。 几个回合下来,贺熹现出弱势。看似纤细的和琳,身手竟远在她之上。意识到和琳在打斗中引她向国境线而去,贺熹在无法抓获她的情况下拼尽全力拖住她。然而世间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贺熹进攻不成反被逼退数步,和琳趁机举枪射击,子弹呼啸着射向她胸口…… 半生熟65 抓捕行动开始时,萧熠在混乱中摆脱了沈明悉等人的控制。根本就是下意识的,他在枪林弹雨中狂奔向贺熹。和琳的身手别说是贺熹,和厉行也是可以一较高下的。或许是因为他,或许因为她警察的身份,总之,和琳是动了杀机的。现下已经穷途末路了,还有什么是她干不出来的?想到这些,萧熠疯了一样向贺熹所在的方向狂奔。 如果不是三年前成了警方的卧底,如果不是怕没命陪贺熹到最后,萧熠或许早已顺着心意去做,让该发生的在她警校毕业那年发生了。哪怕答案不是他想要的。 那百分之五十的机会,那明明有着百分之五十的机会,就这样被无情的三年光阴,被厉行的最终归来,耗尽了。 或者,这就是命! 注定她不属于他。 可即便如此,她也不能在一切即将归于平静时出事! 哪怕她一辈子活在别的男人身边,他也不允许她出意外! 思及此,萧熠愈发不要命地奔跑向贺熹的方向。 而此时此刻,预计最快也需要三天才能返回a城的厉行终于争分夺秒地赶到了案发地点。连续六十个小时没有休息,线条硬朗的脸上竟没有丝毫倦意,如果不是身上的作战服有数不清的破口,如果不是利剑神态安然地睡在直升机上,有谁可以想像厉行才在大洋彼岸经历了一场长达二十个小时的丛林战救出了兄弟。 轰鸣声中,直升机在密林上空盘旋。 根据枪声的密集度,厉行判断已到达案发现场。在无法确定贺熹所在的确切位置的情况下,他命令身侧的军官:“放绳梯!” 军官领命行动时,直升机驾驶员又下降了些许高度。 可当厉行动作利落地攀住绳梯准备下机时,正好看见和琳和贺熹在地面上打斗。紧接着,贺熹被对方狠命的进攻逼退了数步,然后,那个女人举枪射击…… 驾驶员在厉行抓起狙击步时绷紧神经稳住直升机,竭尽全力为厉行创造射击条件。 整个人悬停在低空中单手抓住绳梯,以手肘托住狙击步,厉行竟将枪口对准了贺熹。 大脑迅速计算着——风速4,距离700,压力1,湿度9,弧度137,修正角31度……仅用零点几秒的时间调节好标尺距离,厉行毫不迟疑地扣动扳机。然后下一秒,他在狙击镜里看到高速旋转的子弹命中目标,与此同时,贺熹被萧熠扑倒在地。 豆大的汗头自额头滚落下来,厉行闭了闭眼,边收枪边动作利落地跳向地面。 居然命中高速旋转的子弹?!和琳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目光从萧熠身上收回,转身望向从天而降的男人,她眼里着了火。身为集团首脑,和琳是受过特殊训练的。如果不是对自己的身手和枪法有十足的把握,她怎么敢单枪匹马来到a城?杀贺熹,根本一如反掌。可竟然在最后关头…… 拼枪法,毫无胜算。 视线在半空中相遇,和琳居然把手中的微冲甩到了地上。 枪是他的生命,无论何时何地,厉行是不会抛下他的命的。眼睛牢牢盯着和琳,行至近前的他将手中的狙击步递给被萧熠扶起来的贺熹,小臂微用力示意她退后。 强忍着肩膀上的疼痛,放下心来的萧熠与回神的贺熹双双后退。 密林空地间,一身黑衣的和琳与脚踏军靴的厉行迎面而立。 行动收网时,居然是这样的对峙。 看到这一幕时,牧岩打手势制止特警靠前。 对于特战队员而言,战场上原就没有性别之分。而眼前的和琳不仅仅对他女人动了杀机,更险些要他兄弟的命!如此残忍,如此没有人性,怎么配称人?厉行连眼神都犀利得具有十足的攻击性。 次,贺熹在他身上看到了杀气。 身为一名职业军人,这种气场或许不该出现在厉行身上。 然而此情此景,没人觉得有何不妥。 难怪贺熹不是对手,和琳的进攻强势得不亚于一个受过特殊训练的男人。 几个回合下来,厉行对她的身手有了判断。想到利剑的体无完肤,想到先前惊险万分的一幕,厉行没有丝毫手软。 面对强劲的对手,和琳愈战愈勇。被厉行右脚一记侧踢击中后,竟然没有倒,反而在踉跄后再次发起进攻,快速上前欲以手掌劈向厉行小臂。厉行反应奇快,身体后仰轻巧避开,随即反手抓住她手腕借着她的力量直起身子。一个利落的转身移到和琳侧面,紧接着,一脚踢在对方后背上。 和琳被踢得踉跄着扑倒在地上,觉得五脏六腹都被震碎了。加上屡次进攻不成,她怒从心起。挣扎着爬起来,她一个假动后身形一矮,捡起地上的刀刺向厉行的腰部。 匕首逼近时,厉行躲也没躲,迎面一掌切在她小臂上。 “啊!”伴随一声痛苦的尖叫,和琳的腕骨碎了。 匕首在距离厉行腹部一厘米处掉落在地,单手扼住和琳的脖子将她抵在树杆上,厉行冷凝了声音:“我不想再杀人!可如果你不打算收手,我就破例。” 和琳却依然不肯服法:“有种杀了我!” “你以为我不敢?!”厉行眼底一片血红,“还记得远山那一战吗?我们兄弟六人被你三百名手下围攻。”他说的就是和利剑等五名兄弟并肩作战,最终因受重伤失去特种兵资格那一战。 远山?六名特种兵杀了她几百的手下那次? 分卷阅读58 分卷阅读59 半生熟 作者:沐清雨 分卷阅读59 和琳的目光阴冷的可怕,她咬牙切齿地问:“你是,判官?” 厉行手上愈发用力:“就是我!” 和琳已经因呼吸不畅憋红了脸,却仍旧固执着直视着厉行的目光,艰难地说:“我真后悔没再多派些,那样一定能要了你的命!” “你后悔得太晚了!”侧脸线条绷得极紧,厉行的目光如刀般刮在和琳狰狞的脸上,他亦动了杀机。 远山一战,他们兄弟六人险些盖了国旗。 利剑一搏,差点死于异国。 都是因为这个女人! 厉行是真的想杀了她。 随着两人对峙时间的延长,牧岩开始有了紧张的情绪。 和琳确实罪有应得,可厉行不能杀她。但问题在于若他想杀她,谁能阻止得了? 凭她的所做所为,死一百回都不够!厉行松手的瞬间,和琳浑身无力地滑坐在地上。可就在他转身特警准备上前时,倚着树勉强站起来她左手不知何时又出现了一把枪。 贺熹尖叫:“阿行!” 特警的枪口齐齐对准了和琳。 可就在所有人的动作未及完成时,厉行倏地回身,动作狠猛地一脚踢在和琳的膝关节处。咔嚓一声,和琳的右腿关节立节瞬间碎掉。 厉行的声音冰冷彻骨:“这是你欠利剑的!”话音消弥,他转身就走。 见识了厉行的身手,包括牧岩和萧熠在内的所有人,心服口服。 警方清理现场时,厉行走到贺熹面前,摸摸她的头发,“伤着没有?” 将自己置身于他怀里,贺熹惦脚搂紧他的脖子,说不出话。 她扑进怀里的力度足以证明身体完好无损。 厉行无声地笑了,抱她更紧。 萧熠肩膀中枪,先是没有及时治疗,又剧烈运动,伤势比预想的严重。 当神经松驰下来,他整个手臂都失去了知觉。 返回a城的路上,是厉行先为他做了紧急处理。 见他比专业医生还纯熟的包扎手法,萧熠打趣:“不错啊,全能选手。” 笑纳了他的调侃,厉行敛笑郑重地说了声:“谢谢!” 萧熠明白他所指何意,苦笑道:“不必了,没有我子弹也射不到她。” 同样的,没有他,萧熠也能救下贺熹。 厉行明白,所以他说:“那不一样。” 无论过程怎样,结局是大家都相安无事,一样不一样又能怎样? 倚靠在座位上,萧熠疲惫地闭上了眼睛,恍惚间听厉行说:“利剑平安!”然后就睡着了。 萧熠与利剑成了病友。两人住院期间,贺熹负责照顾他们的饮食起居,期间不止厉行天天来控望,陈少将和牧岩也来过。他们知道了曾经在毒品界呼风唤雨的和琳居然和多年前牧岩破获的一宗贩毒案的首脑顾夜有过一段情,那把金钥匙其实是和琳在顾夜身上见过后照着打造的,就连使用印章的习惯也是跟顾夜学的。但是,这些都不重要了,无论有过怎样的过往,结果就是,她被判——死刑。至于沈明悉和李力等人,都会获得应有的惩罚。 行刑前一天和琳提出要见贺熹。 当见到穿着警服、一身正气的贺熹,和琳显得很平静,她说:“我真正想见的不是你。” “我知道。”贺熹在她面前坐下:“其实不必这样他也不会忘了你。” 和琳自嘲地笑:“活着都没记挂过,死了就更没必要。”眼眶微红,她说:“十年前我十九岁,在法国遇到一个比女人还美的男人,一见钟情地爱上了他。对了,他和我一样,也是毒贩。后来他死了,为一个根本不可能会爱他的女人。” 那宗案子贺熹知道,她说:“顾夜。” 和琳点头:“他死那年我开始接受非人的训练。一年后正式迈向通往死亡的路。本以为不会再喜欢别人,可管不住自己的心。”强忍的眼泪终于落下来,她哽咽:“从小到大,我真正想要的,从来没有得到过。” 两个她深深爱过的男人,都无缘走到最后。 尽管和琳触犯了法律,可在感情上贺熹却控制不住地同情她,在和琳的情绪平复后她问:“想让我做什么?” “碰毒品那天就知道结局。无亲无故,无牵无挂。”停顿了许久,她望着贺熹的眼睛:“之前沈明悉说我们有些相像,我其实想确认一下。” “结果呢?” “一点也不像。” 确实是不像的。尽管同样美丽,却是迥然不同。 对于和琳,萧熠从未询问过。出院后他很快安排好国内的生意,移居国外。 厉行和贺熹去送他。 机场大厅内,萧熠向厉行伸出了手。 厉行弯唇,将手坚定地递向萧熠。 两只男性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异口同声:“保重!” 过安检前萧熠到底没能忍住,他上前一步,将贺熹紧紧拥在怀里。 贺熹的泪落在他颈间,灼得萧熠的心隐隐地疼。 转身的瞬间,他听见贺熹以带着哭腔的声音,以命令的口吻说:“萧熠你必须幸福!” 萧熠没有转身,但厉行和贺熹都看到他点头。 爱情,终究是两个人的事情。在错过了最佳的时机,萧熠选择永远不说出口。 是成全,更是解脱。其实一直以来都隐隐感觉到贺熹心有所属,如果不是三年前成了卧底,如果不是厉行回来了,或许萧熠能得到想要的,可却不是完整的她。 到底,萧熠也是个苛求的人。 一切归于平静,贺熹辞职了。在厉行什么都没说、没做的情况下。 当贺熹办好手续,牧岩亲自送她。 “之后有什么打算?” “上学。” “学什么?” “心里学。” “嗯?”牧岩原以为她会学法律,立志当个律师什么的。 “先是顾夜,又是和琳,难道我不该研究一下人都有些什么心里?”贺熹一脸的一本正经:“我个人觉得这是这非常具有建设性的想法。” 牧岩抬手敲她脑门:“不如先研究一下怎么驯夫。” 贺熹皱眉:“那似乎是件挺有技术难度的活儿。” 牧岩失笑:“那完全是件难度系数为零的活儿。” 贺熹笑弯了眼睛。 安安静静地在家陪了父母几天,贺熹去五三二团探望忙得□乏术的厉参谋长。 结束一天的训练,厉行回到家的时候,房间里充满了菜香。 摘下作训帽扔在沙发上,他走进厨房,自身后将贺熹抱进怀里。 继续着手上的动作,贺熹柔声说:“回来啦?” 厉行嗯一声,将脸埋在她颈窝,轻轻蹭着嗅她的发香。 微微挣扎,贺熹吩咐:“赶紧洗漱一下,开饭了。” 亲亲她的细嫩的颈子,厉行听从准媳妇指挥,动作迅速地去卫生间“洗剥”干净。 晚饭过后,贺熹陪厉行写预案,之后因挨不过睡意的侵袭,趴在桌边睡着了。 在不惊醒她的情况下将贺熹抱回床上,厉行侧身躺下,温柔地吻了吻她的唇角,他将她轻轻搂进怀里。 夜寂静,相拥而眠的人,睡得疲惫且安稳。 窗外月光朗朗,一切都是前所未有的平静。 清晨起床号响,原本想赖床的小女人被厉行哄起来带到了训练场。 见她睡意朦胧的样子,厉行爱怜地揉揉她的头发:“怎么搞的,一点精神都没有?” 贺熹似娇似嗔:“没睡够。” 厉行轻笑,“批准你等会回去补眠。” 贺熹却不领情,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他后面嘟哝。 厉行但笑不语。 然而来到训练后见到的场面,震憾了贺熹。 五三二团偌大的训练场上,包括贺泓勋在内的全团官兵,排着整齐的队伍站在清晨的暮霭中。 贺熹不解的目光中,厉行单膝跪了下去。 随着他的动作,除了团长贺泓勋和政委宁安磊外,全团一千多名官兵动作整齐、利落得仿佛一个人一样抬手行以标准警礼。 取出一枚周身镶满碎钻的戒指,厉行醇厚的嗓音扩散在清新的空气里,“我想我们在一起,直到老!贺熹,嫁给我!” 话音消弥,一千多名官兵铿锵顿挫的声音被风送进耳里,贺熹听到这群绿林好汉异口同声:“嫁给参谋长,判他有‘妻’徒刑。” 视线相接,贺熹的眼泪在酝酿,捂着嘴,她说不出话。 庞大的求婚场面,是无可比拟的朴实、真诚。 这世间,或许再无第二人有幸拥有如此浪漫的求婚仪式了。 爱上他,爱着他,是今生最骄傲的。 坚定地伸出手,贺熹哽咽:“从现在起,你在时,你是一切;你不在时,一切是你。” 厉行的眼角竟也湿了,他亲手将戒指戴在贺熹无名指上,牢牢地将彼此的幸福锁在一起,誓言执子之手,与尔携老。 掌声雷动,晨光下耀眼的橄榄绿,是贺熹生命中最绚烂的色彩。 风雨十载,爱圆满! 至此,网络版正文完结! 作者有话要说: 从5月4日开坑,历时5个月,阿行和小七的故事网络版到此完结。 可以说,这个故事是某雨写得比较不容易的一篇。 2011年于我,是非同寻常的一年。 调职、买房、写书、到今天刚刚获知的升职。一步一步,走得辛苦但蹋实。 其实也是累的。可这世间,累的又何我一人?想想,就释然了。 在此祝愿一路陪我走过来的亲们,谢谢你们的支持和鼓励。清雨永远都是那句话:“你们,是我最珍贵的!” 接下来的一个月,将在工作之余全力以赴完成实体稿。另外提前向亲们透露一下,实体版与网络版会有比较大的情节不同,内容也会更精致,让我们共同期待! 网络版正文完结章,希望喜欢阿行、小七、老贺、可可、赫义城和雅言的亲们都上来打个招呼哦(__) 分卷阅读5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