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揽七夫》 前言 笑揽七夫 作者:红粟 前言 序 幽幽的音乐,昏暗迷蒙的灯光,影影绰绰,明明灭灭。、、、ck、boss、dior各种香味儿混杂着红酒、白酒、鸡尾酒、薄荷水、柠檬水以及淡淡的汗味儿,混杂成一种沉闷低迷而暧昧的氛围。 你呀,睁大眼睛看看,这世界上,三条腿儿的蛤蟆难找,两条腿儿的男人,一抓一大把美兰咕哝着仰头又灌下一杯百加得白朗姆,随手将手中的酒杯在吧台上顿顿,看着调酒师再次为她换上一杯,转头看看身旁不动声色,却一杯接一杯喝着干红的杨眉,叹口气,拍拍她的肩膀继续开劝,那狗东西,当年你与他确定关系的时候,我们这帮姐妹都暗地里替你惋惜,那简直是一朵水灵灵的玫瑰花插到了牛粪里。那狗男人,就是砣牛粪当年,让多少痴情男儿碎了一地蛤蟆心,他就是那癞蛤蟆中最最丑陋的一个,吃到了天鹅肉,居然不知道珍惜哼还是古代的纯情小男生好好骗啊嘿嘿,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特别是女尊世界 美兰似乎已经陷入了她意淫的美好世界,楚泠月喝着酒,心里有些怀疑,今晚接受美兰出来散心的行动是否还有一点儿正确 乱感动了半天,见楚泠月对自己的话没什么反应,美兰的目光转向西周,一位倜傥潇洒的男士,很知趣的靠了上来。 嗨,两位美女,晚上好男子打着招呼,看到美兰对他微笑着点了点头,心下一喜,挨着楚泠月坐了,对着吧台内的侍应招呼道:来瓶这两位女士的酒水单记在我的账上 闷闷一口喝干杯中酒,楚泠月不理会男子惊异的目光,从手提袋里抽出几张大钞,甩在吧台上,拖了美兰的手,从酒吧里冲了出去。 喂,怎么跑了那男人看着不错哎被拖得踉踉跄跄的美兰,跟在楚泠月身后不满的嘟哝着。 喂,你慢些你是不是女人啊怎么穿了十寸的高跟鞋,还能走成飞毛腿美兰咕哝的声音渐渐远去。 夜深了,不知逛了几家夜店,酒喝了一杯又一杯,美兰已经彻底醉了,楚泠月脚步虚浮,脑子却越来越清醒。不敢开车,只能打了计程车,来到了美兰居住的丽景新城。 丽景新城是一个高尚封闭式住宅小区。大片的绿化带,一株株如云似霞的樱花开得烂漫成一片。 在这静谧美好的夜中,却突然响起了一声不和谐的吼叫:那些臭男人,你就不能把他们当人。他们就是些低能动物,完全是靠下半身思考的低能动物 楚泠月皱皱眉,头似乎更疼了。伸手揉揉额头,一只手还努力扶着身旁踉跄几不能成行的美兰。只听得美兰伸手看着路边的一株樱花大声呼喊道:让我穿越吧穿越到一个遍地樱花美男的国度吧哈哈美男多多,任我采撷 狂妄的笑声,震耳欲聋,即使在这暗沉静谧的夜中,也让楚泠月脸红,淌下一头汗水 突然,美兰的脚下一个趔趄向着一旁倒去,楚泠月只感到,自己所有的力气全部用上,却也不能拉住美兰倒下去的身体,她自己也被拉拽了一个跟头,急切间,努力地想要稳住身体,但喝了许多酒的结果就是,她发现对自己身体的支配能力,大大减弱迟缓了。还不能她的意识反应过来,她的身体已经不可控制地狠狠地跌了出去。 在失去意识前,楚泠月只感到自己掉进一个无底的黑洞之中。在身体不断降落地同时,她恨恨地诅咒-- 偷井盖的真该死啊 夜色中,楼上被吵醒的居民只听得几声惨厉的怪叫之后,再次恢复了静谧,半晌,就在人们好不容易再次入梦之时,传了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尖叫-- 楚泠月 嗯头似乎不痛了 楚泠月有些诧异的睁开眼睛,入眼的一色的白。 闭了闭眼睛,脑子里迅速地出现一个名词--医院 突然想起自己的遭遇,楚泠月猛地睁开眼睛。这一看不打紧,她整个人就被自己眼中的景色完全的惊呆了。 她看到的是一片白色。却不是医院的白色墙壁,白色床单,白色窗帘更没有医院病房特有的消毒水气味儿她看到的是一片柔软的-- 云 她居然躺在一片大大的云朵之上 就像触电一般,楚泠月从云朵上弹跳起来,却感到自己的身体轻灵的就像毫无重量她看看自己的身体,身上穿的仍然是那晚穿的紫色小礼服。只是,她抬起的手臂,怎么似乎是半透明的 正在惊诧不知所以之时,她的身后蓦地响起一个很好听的男低音-- 你本是无恨天上一轮明月,因某日受一抹星光感动,误入红尘滚滚,用你的一生微笑,还他一抹星光之恩 无恨天星光微笑还一世相还他怎么不扯个绛珠草以泪相还哼 楚泠月只感到又是一头冷汗滴 前言 分节阅读1-2 笑揽七夫 作者:红粟 分节阅读12 章痛快 初冬的早晨,空气冰冷清冽,天空难得的没有云雾,净澈的天空,蓝的就像没有一丝瑕疵的琉璃,通透而高远。 勤谨的人们都起的早,太阳还未露脸,就听到开门的声音,随后是早起的老人的咳嗽声,问候声,紧接着,青壮年的说话声,爽朗的笑声,儿童的笑闹声,吵嚷声,婴儿的啼哭声很快,空气中浮现起隐隐约约的柴草燃烧和饭菜香混合的味道,温馨而生动。 太阳出来了,很亮很耀眼,却不像夏日那么炙热,只是暖暖地带着几分慵懒,和煦地照耀着大地。 街道上行人渐多,人来人往之中,各种小商小贩早早地支起了摊子,将各自经营的商品摆布开来,殷殷地吆喝着。 小卓子打着哈欠打开门板,一缕阳光随即打在了她还带着睡意的脸上,刺得赶紧她眯缝了眼。同旁边儿绸缎庄的小伙计们嘻嘻哈哈笑闹几句, 虽然还有些困顿,但小卓子还是很麻利地打扫了门前屋内,又小心翼翼地拿了鸡毛掸子掸掉多宝格子上那些宝贝上或许并不存在的灰尘,紧接着还要用上好的软缎逐一清理那些晶莹剔透的玉器。 这里小卓子刚刚回身儿取软缎的功夫,就听得背后一声惊叫-- 啊 这一声尖利的惊叫突然间在背后响起,吓得小卓子生生一个激灵,几乎跳起来。 小卓子转身这么一瞧,登时惊得小心肝儿一阵乱颤。 原来这聚宝斋里有一件镇店之宝,乃是一扇几百年历史的铜镜。这面铜镜,非一般人家闺阁里妆奁盒子上那巴掌大小的镜子,聚宝斋这尊铜镜,严格说起来是三块铜镜镶拼而成,成扇面屏风型,中间一块足足有七尺高,五尺宽,旁边两块高度不减,只是稍窄,但也足足有三尺宽。更难得是,三面铜镜虽然历经几朝几代,数百年历史,但镜面仍旧光滑明亮如新,照人清晰地能看清人的睫毛。这块难得的铜镜又镶嵌了一块千年香楠木雕花架子,摆在聚宝斋当门处。 此时,一个瘦弱矮小的身影,穿着一身灰扑扑的衣裳,正站在这面铜镜前,惊恐地望着镜子,目瞪口呆地那架势,似乎从镜子里看到的不是自己,而是看到了什么骇人的妖精鬼怪。 哎哟,小东西,你那是干什么呢 小卓子手里抓着一块软缎,惊慌失措地从柜台后边几步窜出来。那个小孩儿却根本没有听到她的话,这片刻的功夫,她伸着一只瘦瘦的小手,已经抚上了铜镜的镜面。 俺地亲爹哟你这猴崽子作死呢 小卓子一看,登时慌了神,叫苦不迭。 这面铜镜曾经有人出万两纹银,掌柜的还没舍得卖呢,要是让这个小东西将镜面划伤了,非但她这份赖以糊口的活计铁定丢了,掌柜的大怒之下,还说不定使出什么雷霆手段来,只怕到时候吃官司坐牢都是轻的 想想那叮当作响的铁链镣铐,如狼似虎的衙役和她们手中的水火棍,还有那污浊冰冷暗无天日的牢房,小卓子生生地打了个冷战。 出去 小卓子揪住那灰色身影的小胳膊,毫不客气地推出聚宝斋大门。灰衣小孩一个踉跄,正好绊在门口的拴马桩上,顿时站立不稳,扑到在地。 快走,别在这里打转儿。这里的哪一件东西都比你值钱,若是碰坏了,卖了你也赔不起 气呼呼地撂下一句冷淡而鄙夷的话,看着扑在地上傻傻的半天没有反应的小身影,小卓子扯下肩上搭着的软缎,朝着门外抖了抖,重重地哼了一声晦气转身继续伺候她那些高贵的宝贝去了。 地上的小孩儿似乎摔得有些懵,半晌,才撑起身子,缓缓地扭回头,张着眼睛看看聚宝斋那镶紫檀的门脸儿,一双乌黑的大眼睛中,惊恐、失望、悲伤、心痛、无奈 弯翘的睫毛颤巍巍地缓缓合拢,眉头微微皱着,回想着那镜中的倒影--恣瘦骨伶仃的身体,有些苍白的小脸儿上还沾着些灰渍,还有这一身灰扑扑的单薄布衣 此刻,她不得不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她,被一个仙人,给丢到了这个莫名奇妙的地方,或许再也回不去了 曾经的幸福、甜蜜,不堪的刹那,酒吧的买醉,梅兰的豪言壮语浓浓的苦涩和丝丝缕缕的钝痛,从心底泛起。 只是,相对于情变带来的伤害,那个世界还有更多值得她留恋的,父母、亲人、朋友,有她们的亲情、友情,还有她努力拼搏,已有所成的事业 这一刻,她想家了。在离家求学工作打拼数年都没有怎么想家的她,在这措手不及诡异的形势面前,她很没用地承认,她想家了。她想回到爸爸妈妈身边,没有任何负担地意享受被父母珍爱如宝。她似乎看到苍白着头发的父母,微笑着呼唤着她的小名儿:月儿 她想回家,从来没有如此时一般这么迫切地想回家,但是 那个所谓仙人让她寻找的什么七星石,只有找到了七星石,她才能回到现代。 她必须要找到七星石她一定要回去 转瞬,她的嘴角又带起一抹苦笑。 那个不称职的神仙只是告诉她寻找七星石,却一点儿线索都没提供,就连石头的样子也没有告诉她 若是仙人要找的石头,必是珍宝吧 带着这样的疑惑和期待,她来到贩卖珍宝的聚宝斋,本是想打听一下七星石的消息,却没想到-- 楚泠月下意识地低头看看自己,她心急寻找七星石,竟然没有发现自己身体的诡异变化,直到方才在聚宝斋中的铜镜里才看清楚,她居然变成了一个十来岁的孩子 嘿楚泠月苦笑着摇摇头。自己这副样子--一个穷酸小娃儿,怎么看怎么不像买得起珠宝古玩的富贵人,也难怪人家伙计不待见。 酸楚、悲伤如潮水般涌上来,鼻管儿一酸,长长地睫毛颤了颤,泪水滚滚而落,如断了线的珠子,冲去了那小脸儿上的一抹灰渍,露出两道蜿蜒的腻白,如珍珠般莹润粉腻 楚泠月,你怎么那么没出息有本事,别当逃兵 脑海中突然想起铁杆闺蜜梅兰戳着她的脑门嗔骂的样子,楚泠月的小心肝儿一阵颤悠 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收了。 是啊她楚泠月怎么会那么没出息她本不是遇事便只会哭哭啼啼的女人,又怎能在这个关头灰心丧气 当那双眼睛再次睁开,那种种复杂的情绪已经都不复存在,那双乌黑的眼眸之中剩下的,只有无与伦比的坚定。 哎,小娃儿,那些东西不当吃不当喝的,你弄来也没用。不远的墙角处一个声音,吸引了仍旧望着聚宝斋的孩子的注意。 对于自己年龄身份的转变还没有习惯的楚泠月,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个声音是有人和她说话。 哎,小娃儿楚泠月扭回头,目光在空旷的街面上游移了片刻,也没看到四周有什么小孩子,暗笑自己多事,正欲起身。 哎,难道是个傻子那个人小小地嘀咕了声,再次不甘心地高声喊道:喂,小娃 声音未落,那老乞丐似睡非睡的眼睛猛地睁大。 楚泠月一个骨碌从地上爬起来,也不拍身上满沾的灰尘,毫不吝地抬手用衣袖胡乱地擦擦脸上未干的泪渍, 分节阅读12 分节阅读3-4 笑揽七夫 作者:红粟 分节阅读34 第三章抢个美型正太 楚泠月被这高分贝而且极其尖利刺耳的声音吼得愣了片刻。不过,也就是片刻,她脸上的微笑一闪之后,再次灿烂的绽开,而且,比刚才笑的还要甜美万分。 哎呀,这位大姨,是我不好,走路分了心,没有看到您,撞伤了您了没有说着,楚泠月带着十二分讨好的笑意,目光却快速地将面前这个女人上下打量了个透彻。 这个女人穿着一身还算上半新的暗红色布衣,只是衣服上密集的皱褶和几块明显的油渍与她脸上的跋扈张扬同样光辉刺目。同样的,这个女人黯黑姜黄的一张脸干瘦干瘦的,即使没有表情也满是深刻的皱纹,下垂的眼角,浮肿的眼袋,还有那昏暗无光的死鱼眼珠,甚至连她那几颗已经稀疏的黑黄的牙齿,楚泠月也在她大吼的时候看了个清楚。 最后,楚泠月的目光在女人怀里抱着的小孩子身上,孩子大约有四五岁的样子,梳着两个丫形小抓髻。一身浅妃色软缎锦织袄裤,脖子上还挂着一个明晃晃的赤金项圈,上边挂着一个镶嵌着珠玉的赤金长命锁,下边拴着的璎珞虽然歪歪斜斜地垂着,却仍旧可以看出是上好的丝线缠着金丝编制而成,而且,就连那璎珞上缀着的几颗珠子,也是极圆润及规整的,大小成色更是看不出一点儿差异。孩子的脸被女人搂在怀里,楚泠月看不到,不过,一只垂在身侧的小手,却是又白又细的晶莹的近乎透明,小小的手指还带着些婴儿肥,圆润的小指甲,就像一块块粉色珍珠贝壳,泛着莹润的光泽孩子似乎睡得很熟,被楚泠月迎面撞上,又经女人如此大声地吼了一通,他还是一点儿反应也没有,软软地被女人搂在怀里。 楚泠月的目光只是在孩子身上略略一停,随即腆着脸笑着道:大姨,您看,我也没有钱,也不能陪您点儿什么要不这样吧,您这么大年龄了,还抱着这个弟弟,一定很累的,我也正好没事儿,您就说您要去哪里,我帮您背着这个弟弟,送您回去吧就当给您赔礼道歉了。说着,楚泠月作势张开手,就要去接女人怀里的孩子。 那女人本来恶形恶状的脸,在楚泠月看向孩子的瞬间快速地变了变,眼中的惊慌一闪,见到楚泠月张着手要来抱孩子,她的身子不受控制地瑟缩了一下,猛地后退一步,躲开楚泠月的手,三角眼凶狠一瞪,厉声喝道:今天姑奶奶自认晦气,小猴崽儿子哪里来的滚哪里去,别站在这里碍着姑奶奶走路。吼完,似乎还不甘心,憋足了气儿,猛地一声吼:滚 楚泠月前倾着身子,被女人一躲,抱了个空,还未等调整好身体的重心,猛然被女人这么惊天价一吼,她一惊,瘦弱的身体一个踉跄,眼看就要再次与大地来个第二次亲密接触。 女人却不理会她,扭转身就要离去。 说时迟那时快,楚泠月借着虚晃一下似乎摔倒在地的样子,飞快从墙根抓起一根早就看好的木棍,飞跳而起,毫不迟疑地狠狠砸在女人的头上。 小猴崽 女人的一只手迅速地捂着后脑,身体在原地转了半个圈儿,另一只手颤颤地指着楚泠月,瞪着眼睛似乎想要怒骂,却没能骂完,就出溜到了地上。她手里的孩子早已经顾不上,顺着女人的身体滑落下来,楚泠月赶紧扔了木棍,抢上前双手将孩子接住,也暂时顾不得其他了,把孩子往背上一背,散开小腿,扭头就跑。 但是,跑了不远,楚泠月就又停下了。她回头看看像死猪一样躺在地上的女人,心里稍一犹豫,这打伤人抢了孩子也就罢了,若是再回去 这个孩子楚泠月基本上可以肯定不是这个女人的了,只怕还是她不知从哪里拐来的,说不定,那个女人身上就有证明孩子身份的物件呢 这么想着,楚泠月又折返回来。 努力地一手扶着背后的孩子,楚泠月腾出一只手在那个女人身上怀里搜寻了个遍,却除了一个干瘪的只有几块小碎银和几个大钱的荷包,就只找到了一个小小的坠子,说玉石不是玉石,说水晶不是水晶的,还被女人像宝贝一般的揣在怀里。 呸楚泠月懊恼地吐了一口,又不解气地踢了女人一脚,这才将荷包和坠子揣好,飞快地逃离现场。 直直地奔出了小巷,楚泠月也不管认不认识路了,见了街头岔路就拐,直到确定那个恶心的大姨再也追不上来,她才停下了脚步。 楚泠月自己现在也不过是十来岁的样子,还很瘦弱,背着一个四五岁的孩子,一口气能连着跑了几条街道,完全是逃命的情况下才压榨出来的体力,这一停下来,就觉得整个小身体又酸又软,两条小细腿就像灌了铅,沉得再也挪不动一步了,干脆就在墙边儿上一屁股坐到地上,将背后的孩子扒拉到自己怀里,依着墙,大口喘着气儿,再也不想动一动了。 闭上眼睛,楚泠月嘴角挽起一丝苦笑。 这下好了,乖孩子、三好生、勤奋的工作人员的她,终于彻底地放肆了一把,居然成了一个抢劫犯了 虽说,她是为了解救这个孩子。 想到孩子,楚泠月心里一跳。若是孩子不是被那女人拐带偷来的,她岂不是 楚泠月的目光下意识地带着一点儿好奇看向自己抢来的孩子。经过这么一番折腾,怀里的孩子竟然还是一副熟睡的模样。 孩子靠在楚泠月的怀里,头枕在楚泠月的一条胳膊上,巴掌大的小脸如雪堆粉雕,两颊因为睡觉的缘故,晕着两抹红晕,乍一看上去,就像一个熟透的苹果,让人忍不住地想啃上一口。 楚泠月心里蠢蠢欲动,严重脱力的身体却不配合。她实在乏力到了极点,也就暂时放弃了在那苹果脸上啃一口的念头,继续靠着墙休息。 只不过,她这里气儿还没喘匀乎,怀里的抱着的小东西却像虫子一样蠕动了几下,无意识地哼唧了两声,然后,就在楚泠月的注视下,那白皙漂亮的苹果脸上,一双小扇子般的睫毛忽闪两下,猛地睁开了。 这是怎样一双眼睛啊。又长又密的睫毛就像围拢着一块黑黑的水晶,那样的干净透彻,乌黑的眸子里,带着一些些惶惑和不解,却没有抵触和恨意,更不像很多小孩儿那样的目光闪烁不定。 这双净澈剔透的黑色眸子,就这样定定地看着楚泠月,似乎在无声地询问:你是谁 楚泠月一下子就被这两只黑亮清澈的眼睛吸引了。她忍不住地就向着怀里的眼睛咧嘴一笑。 可是,楚泠月忽视了一件事,如果早上她在聚宝斋的铜镜里看到的自己,除了脸上带着一小块灰渍外,仪容还算修正的话,经过聚宝斋伙计小卓子的推搡倒地,又在半天的时间中,接连练习了两次长跑,还与那老女人相撞发生了一次不太严重的交通事故之后,她已经完全没有了仪容可言了。 她的头发乱蓬蓬的,几乎根根倒竖,她的脸上也被汗水和灰尘糊成大花脸。她咧嘴一笑,又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齿 楚泠月本来完全是善意的,甚至不自觉地带着一些讨好意味的笑容,在这个孩子的眼里看来,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 孩子的清澈的目光因看到她的这个笑容微微一滞,随即,惊恐闪过,楚泠月就看着那微微有点儿翘的鼻头一动,那双清澈的黑眼睛一红,眼眶中瞬间潮涨生波,然后那两排毛茸茸的睫毛大堤,就在这洪水般的潮汛中决口了。 在楚泠月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大颗大颗的泪水,断线珠子一般,滚滚而落。 吼吼,个美型男华丽丽滴登场了撒花撒花 第四章两个包子 小孩子的哭来的极快,眨眼间已是涕泪滂沱。 怀里的小人儿,美美的大眼睛就像一个源源不尽的泉眼,汩汩不停地往外涌着被叫做眼泪的水。毫无思想准备的楚泠月懵了半天,努力地挤出一个笑脸,讨好地对小人儿道:小朋友不哭,哦,乖不哭啊不哭不哭喔 楚泠月笑的脸颊发僵,小人儿的决堤的泪水却丝毫没有停歇的趋势,大滴大滴的泪珠沿着粉粉嫩嫩的脸颊滚落下来,洇湿了他的绯色织锦小袄,一点点嫣红,渐渐连接晕染成一 分节阅读34 分节阅读5-6 笑揽七夫 作者:红粟 分节阅读56 第五章剥光抹净 老乞丐躺在地上时看不出的高大身影,此刻,将楚泠月和她背上的小人儿完全罩住,就像被大山阴影罩下来的两个互相依偎的小树,瘦弱而渺小。 那高大身影突然散发出来的强大气势,诡异的速度,都让楚泠月忘记了离开的初衷,她下意识地拢紧背上的小人儿,挺直了脊背,高高抬起头。 抬头,就对上一双精光内蕴的眼睛。这时,楚泠月才算真正看清老乞丐的脸。 这张脸并不像楚泠月想象中的那样苍老,略微有些清瘦的面容,竟是清秀而俊雅,双眉如弯,鼻梁挺直,一双眼睛饱含着沧桑,却又带着一种似乎完全矛盾的清澈和平和。一身破烂脏污的衣袍,一头乱乱披散的花白头发,竟然无法掩饰这个修长俊挺身影那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清俊出尘。 看着眼前的孩子抬起头,眼中流露出微微的诧异,没有躲闪,更没有恐惧和畏缩,只是那般一怔之后的平静,甚至看向她的目光里,还带着一丝审视之后的欣赏。澹台弘目光一闪,嘴角浮上一个微笑:小娃儿,给我玄老怪物做徒弟如何 只是微微一笑,却像沧海桑田落尽,刹那光华绽放绚烂,晃花了楚泠月的眼睛。 她似乎没有听清澹台弘的话,微微一个愣神,张了张嘴,只发出一个低低的惊愕声音:呃 眼前的小娃儿明明只有十来岁的模样,只是那一双本应黑亮无尘的眼睛深处,却似乎隐藏了太多不明的情绪。只不过,无数人为能得其一个指点而欣喜若狂的世外高人,在自己唯一一次动了收徒之心,还破天荒地主动提出来后,竟然只得到了一个毫无意义的--呃 不过,那双瞪得溜圆的眼睛,还有那微微张开的小嘴,看在澹台弘眼中,却让她无法生气,而且,似乎澹台弘的心里还似乎感到那么一点点,嗯,确实有一点点可爱 不过,就这么一点点可爱的感觉,对于玄玄子澹台弘来说也已经是史无前例的了,从来以脾气邪僻古怪著称的玄老怪物,在破天荒放下身段对一个小娃儿主动提出收徒之后,居然受到这样近似轻慢无礼的回应,她居然没有生气,还再次微笑道:小娃儿,当我玄老怪物的徒弟,我教你绝世神功,待你神功练成,你就可以独步武林,称霸天下。如何 说到这里,看着楚泠月还是没有流露出一丝儿喜悦,玄玄子澹台弘竟然忍不住瞄了楚泠月背后同样睁着一双乌溜溜眼睛的那个白白软软的小人儿,戏谑一笑,望住楚泠月道:有了绝世武功,你以后再抢男人,就不用再打黑棍喽 呃楚泠月心底又是一惊。听她的话,自己打人抢劫的事,她一定是看在了眼中。只不过,想想自以为做的天衣无缝的事,却被人毫不在意地提起,这不能不说是一种惊骇,更不能不说是对她自信心的又一次打击。 只不过,惊骇也罢,被打击也罢,楚泠月对这人主动收徒的提议却并不感冒。漫说现代铺天盖地的舆论宣传早已经让她对天上掉馅饼的事儿不抱任何幻想,何况她眼前最最紧要去做的只是尽快寻找到七星石,然后回到属于她的世界中去。 莫说她对绝世武功不感兴趣,更不想什么独霸武林,她压根儿就不想在这个世界里过多的停留。 她现在算是什么孤魂野鬼亦或是南柯一梦 她从来没有如此时一般那么热切地希望过什么,她迫切地想要回到她熟悉的生活中去,那怕那里有背叛,有伤害,但那里有她血肉相连的亲人,有她知心知情的朋友,更有她付出极大心血努力地事业 她要回去,她不要做什么人的徒弟,更不要学什么绝世武功就是这样 楚泠月心思百转,却独独忽略了澹台弘话中的暧昧。可是,她却没想到,澹台弘这一句抢男人,不久之后,几乎为她惹来了杀身之祸。 澹台弘觉得自己的话,对方一个涉世未深的孩子只是没有听懂,但是她清楚自己想要这个孩子做徒弟,所以,她也不在乎礼数,更不会拘泥什么身份,她主动的提出收这个孩子为徒,还怕对方听不懂,而进一步地解释,甚至不惜出言诱惑 但是就在她微眯着眼睛等待对方拜师的时候,很意外地,她听到了一声轻轻地却极坚定的拒绝:不,不用 楚泠月几乎是毫不客气地拒绝之后,似乎觉得自己的话有些失礼,毕竟是受过多年良好教养的人,她随即补充道:谢谢您的好意,但是,我暂时不考虑学武之事。 说完,楚泠月在澹台弘完全惊愕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对着她深鞠一躬,往上托了托背上的小人儿,迈开步子,擦过澹台弘的身侧,走向熙来攘往人声鼎沸的大街。 胡家客栈。 热气氤氲之中,楚泠月将小人儿抱到浴桶旁,将他脖子上的项圈解下,接着就丝毫没有迟疑地开始为他宽衣解带嘴里还微笑着询问:宝宝,你叫什么名字啊 卿尘怀里的小东西深深地埋着头,软软地声音从楚泠月的怀里溢出来,软软糯糯,却有些模糊不清。 轻尘是轻重之轻,浮尘之尘楚泠月的手下不停,已经将小东西的织锦袄裤脱下,伸手就要去解他的白色中衣,却意外地看到小东西软白的小手紧紧地揪住了中衣的衣襟 唔,不是,是卿家之卿小人儿的头依旧低低的垂着。他的小小心里面,不知为何觉得有些害羞,还有一点儿紧张。他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在家中时,爹爹和贴身小侍给他洗澡时,他就没有这样的感觉。 嗯不喜欢洗澡呵呵,不怕,不怕,今天在外边弄了一身脏,不洗洗可是容易生病的哦乖,姐姐给轻尘宝宝洗澡,洗的白白的香香的,然后,就能美美地睡上一觉了,好不好楚泠月耐心地哄着,一边将小东西低垂的小脸捧起来,让那双清澈透亮的眼睛与自己的视线相对,让她看到自己眼中的坦诚而温暖的微笑。 卿尘的小脸上,晕红淡淡,愈加粉嫩漂亮的让楚泠月爱不释手,她情不自禁地低头在那粉红的脸颊上软软地亲亲,然后笑眯着眼睛低头看着卿尘:卿尘身上好香哦。 五六岁了,按说已经不能算是奶娃娃,但是卿尘的身上竟然还有一种软软的奶香,让楚泠月的心越加柔软,也越来越喜欢这个软软香香的小人儿。 卿尘今年几岁了 分节阅读56 分节阅读7-8 笑揽七夫 作者:红粟 分节阅读78 第七章危机临近2 每日里,楚泠月上午就在李婶的小吃店帮忙,下午,她就把卿尘放在陈婶家里,她自己则到处去打听七星石的消息,顺便也打听有没有人家丢了孩子。虽然,她知道这样找到卿尘家人的可能性很小,但,她更不愿意招来人贩子的注意,毕竟,她现在只是个十岁的孩子,也没有任何依靠可言,更不想将卿尘再一次置于险境。 这一日,楚泠月背着卿尘再次来到街上,满街的繁华喧闹,看在楚泠月的眼中,已经不复当初那样凄惶,她买了一块芝麻糖放在卿尘手中,然后牵着他的小手,在街上慢慢的走着。 当她再一次走到聚宝斋门前时,楚泠月停下脚步,望着那紫檀镶银门楣,想起自己当时孩子气的报复行为,楚泠月弯起了嘴角。 聚宝斋门内,仍旧是小卓子茫茫碌碌的身影。但是楚泠月已经不会像初来这个世界时那样径直闯进去。即使她仍旧急着回去,但也明白一些事情是急不来的。 哈哈,小娃儿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旁响起,楚泠月不禁皱起了眉头。 楚泠月不想惹事,佯装没有听到,扭头就走。可是,她刚刚走了几步,眼前一花,一个肮脏的黑色身影已经拦住了她的去路。 小娃儿,是不是把那个祸胎扔了你终于想通了你是来找我拜师的吧走,走,走跟我回去吧说完,楚泠月根本没来得及反应,也没看到澹台弘有什么动作,她的手腕一紧,身体被一股大力拉扯着,不由自主地向前走去。 此时,楚泠月才反应过来,她竟然被自称玄老怪的老乞丐抓住了手腕,看情形,这老怪竟是要强行收她为徒了。 她不能扔下卿尘,自己跑去学什么神功。更别说她还要找七星石。 身体仍旧不受控制地被拖着前行,楚泠月的心思却在飞快地旋转,极力思考着脱身的办法。 老怪身形不显,跑起来的速度却是很快,眨眼,已经看不到聚宝斋的影子。而楚泠月知道,照这个速度再跑下去,用不了多久,她们就会跑出城门。出了城,再想脱身可就更难了。 突然,楚泠月脑中灵光一闪,急忙对着老怪的背影大声喊道:前辈,您停一下。我还有点儿事没交待。 澹台弘充耳不闻,脚下生风,继续拖着楚泠月疾跑。 前辈,我答应拜您为师了楚泠月几乎是拼尽全力大声喊道。 果不其然,她的喊声刚落,身前的黑色身影猛地收住脚,就像一颗钉子般,立在当地,纹丝不动。甚至连一丝气喘也没有。 被拖得踉踉跄跄的楚泠月收势不急,狠狠地撞到了眼睁睁看着自己撞到了那个高大的黑影身上,本来做好了挨痛的准备,却不想,她就这么毫不减速地直撞上去,碰到澹台弘的身体,却似乎撞到了一堆棉花上,她甚至感到自己撞到的东西还像海绵垫子般弹了弹 哈哈,小娃儿终于想通了做我老怪的徒弟啦澹台弘满脸兴奋地抓住七荤八素的楚泠月,完全没有给她思考的时间,就乐得见牙不见眼地询问开了,小娃儿究竟还有什么事是不是那个祸胎还未处理了哇不是师傅我狠心,那样的人家,要想不惹麻烦,就不要去理会 楚泠月并不让她继续唠叨下去,装作一副天真模样,有些怀疑地又似有些困扰地看着澹台弘问:前辈不是说,我只要学会您教的神功,就可以独步武林,称霸天下吗那为什么你还有那么些顾虑,难道说您怕卿尘的家人 澹台弘呼吸一滞,老脸也禁不住一红,幸亏这一次她脸上的灰尘脏污似乎更厚了,不然当着新收徒弟的面儿脸红,她这张老脸真的无处搁了。 呃,不是,不是,师傅我怎么会害怕人呢澹台弘尴尬万分,却被楚泠月一双眼睛盯着,避无可避,只得结结巴巴地否认。接着,似乎还觉得自己的话不足以服人,急忙补充道:我是不想惹上麻烦,耽误了小娃你练功。置于其他的,还没有师傅怕的对了,小娃刚才不是说还有事未交待么,还有什么事,说来给师傅听听,师傅看看能不能尽快办完,我们也好早日回去,教你练功。后边这半句,澹台弘已经恢复了常态,并岔开了话题。 本来粟粟想多写一点,可是手指实在是太疼了,这些字几乎都是用左手打的。各位亲亲抱歉了,今天就到这里,粟粟手好了,就加快更新速度么么 第八章危机临近3 哦我有句实话要说,却又怕您生气楚泠月忐忑地,甚至有些担忧地扭着衣角,嗫嚅着说完,飞快地抬头看一眼澹台弘,又迅速地低下头去。那心虚的模样,就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面对着自己的家长。随即又似乎想到了什么,抬头对着澹台弘讨好地奉送上一个大大的笑脸,嘿嘿一声道,不过,我也知道您大人大量,是不会与我这小丫头计较的,对不对 哈哈,小娃儿,老怪既然要收你当徒弟,当然不会与你小娃儿计较。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看着澹台弘很受用 分节阅读78 分节阅读9-11 笑揽七夫 作者:红粟 分节阅读911 第九章冤家路窄 小偷 楚泠月的脑海里时间跳出这样一个名词。 她强自按捺着砰砰狂跳的心,蹑手蹑脚地走到陈婶大门外,将耳朵贴在门上,确定院子里没有异常的声音,这才一侧身,闪身钻进门内。略一犹豫,又返身将大门栓紧。又悄悄地在门旁的柴堆上抽了一条木棒抓在手中,这才悄没声息地靠近屋门。 窗口的灯光晕黄而微弱。楚泠月悄悄走过去,还未等她靠近,就听得屋内陈大叔惊叫一声:啊,怎么是你 尖利的惊叫,在寂静的夜色中,颇为突兀,让正悄悄靠近房门的楚泠月生生打了个激灵。浑身汗毛也刹那间倒立起来,心脏更是压抑不住地狂跳,如擂鼓。 房中,陈大叔一声惊叫之后,再没了生息。楚泠月心里暗暗担心被陈大叔道破行踪的小偷会狗急跳墙痛下杀手,心思急转间,动作也不自觉地加快了许多。 靠近房门,楚泠月再一次听到门内传来陈大叔的声音。这一次,陈大叔的声音似乎刻意压低了,虽然含糊不清,但那声音之中,似乎已经不像刚才一般惊惧,只是,那压低的声音里,似乎带了一股难以隐忍的怒气。 你还回来干什么 嘿嘿,老头儿,你说我回来干什么一个惫赖的声音夹着丝丝的冷笑,那样的声音,莫名地让楚泠月联想到毒蛇嘶嘶地吐着芯子,而且,让楚泠月有些不解地,竟似曾耳闻的熟悉。 听到陈大叔的声音,楚泠月稍稍放下心来。她悄悄靠到窗边,屏息听着屋内的声音,确定窗口处无人,方慢慢地站起身来,用手指沾了点唾沫,按在窗纸上她将眼睛贴到窗纸上那个圆圆的小洞上,凝神向房中看去。这一看,楚泠月差一点儿惊叫出来 房中,陈大叔满脸怒火,眼睛里却蕴着深深地失望和伤心,站在房间中央,而她的对面,正对着窗户的椅子上,一个女人大张着双腿,毫无形象地半躺在椅子中,手则绕过椅子的扶手,懒懒地扒拉着桌子上的饭菜,一边挑拣,一边还皱着眉头,不一会儿,扭过头,毫不在意地对上正怒视着她的陈大叔,轻慢鄙夷道:你们怎么还是吃这种猪食我吃不下,给我弄只鸡,对了,老太婆藏得酒还有吧,也给我弄一壶来 楚泠月浑身冰冷,细瘦的身子无力地靠在窗子旁的墙上,心跳如鼓。两只手不知何时,紧紧攥成了拳头,贴在身侧。那是她在努力地压抑稳定着自己的恐惧和震惊。 难怪,那个声音让她听起来有些耳熟。当看清看张脸,她几乎瞬间被惊呆掉,但是,片刻,她已经明了,危机已经近在眼前。 同时,她也只能暗叹命运无常,世事弄人。 绕绕转转,就在她以为最安全,最善良的陈婶夫妇的孩子,陈大叔口中已经死了的那个孩子,居然就是拐带卿尘的那个女人。这个女人是陈婶夫妇的女儿 她不敢带卿尘上街,不敢大肆去寻找卿尘的家人,只想着不让卿尘在陷入危险之中。却不知她努力躲避的危险,竟从未离她远去。如今,更是迫到眼前。 这其中的勾勾缠缠,楚泠月一时根本无法理顺,也无暇顾及。稍稍平复情绪,她就迅速而轻捷地贴着墙根儿,绕到正屋后边。 绕过屋角,看到她与卿尘居住的后厢房的同时,也恰听到正屋后门哐当的关闭声。 随即,就听到正屋里,陈婶压抑的呵斥声:你这畜生,还回来干什么滚出去 那个曾经听到,恐怕今后也难忘的声音,让她惊惧万分,冷汗淋漓。 那个女人的声音虽然嘶哑暗沉了许多,甚至带了丝丝的冷笑,但楚泠月还是想起那个抱着卿尘的那个猥琐女人。那尖利的怒叱谩骂,轰鸣般在楚泠月的耳畔回响起。 为什么陈婶夫妇的女儿不在家里,反而浪荡在外,又为什么陈大叔会宣称他自己的女儿已经死掉 这些疑问在楚泠月脑中一闪而过。念及后厢房中那个正等着她归来的小小人儿,她再也顾不上分析诸多繁杂的头绪,急急走向后厢房。 她不敢再多做停留。相对于此刻已经没有太多危险地陈婶夫妇,她更担心后厢房中卿尘的安危。 不能再让那个小小的人儿陷入险境是楚泠月此时心中唯一的念头 她刚刚潜进后厢房,还未等关门,一个小小的软软地身子,欢快地从屋角的床榻上溜下来,踏踏踏地跑过来,一下子扑进了楚泠月的怀里。 月儿姐卿尘软糯的一声欢呼未曾完全出口,楚泠月的手已经将他的小嘴儿捂了个严实。 她将卿尘抱在怀里,凑近他的耳根儿细声道:卿尘,不要出声。 后厢房里的灯火已经熄了,暗黑之中,卿尘看不清楚泠月的表情,但是楚泠月严肃的声音和绷紧的身体,还是让小小的卿尘,懵懵懂懂地察觉到了一丝危险地气息。他的嘴巴还未楚泠月严严实实地捂着,只能乖巧地点点头。 楚泠月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声音紧张的甚至带着一丝颤抖,忙又尽量地调整了情绪,在卿尘耳畔道:卿尘别怕,姐姐背着你,你只要不出声就行。 卿尘再一次点点头。一双大眼睛努力地想要辨别出楚泠月的模样,却只看到楚泠月一双眼睛,在暗夜之中,闪着微微的光芒。 手脚麻利地整理好一个小包袱,又将卿尘放到背上,并用包袱将背后软软的小身子绑缚牢固,楚泠月这才走出后厢房,悄悄地向大门口摸去。 别的啥也不说了,粟粟在这里祝大家中秋快乐阖家团圆幸福平安 第十章逃 楚泠月背着卿尘,刚刚绕到前院,就听得正屋中,哐当一声,紧接着是瓷器破碎的声音,在寂静的夜色中,特别的尖利刺耳。 蹑手蹑脚的楚泠月被这突兀的声音惊得一颤,不由地停住了脚步。屏着呼吸的同时,也感到背上的小身子也在轻轻地颤抖着。她用托着卿尘小屁股的手,轻轻地拍拍。 安抚了背后的小人儿,楚泠月正欲再次迈步前行,就听得房中陈婶压抑的怒吼声猛地拔高:我们没有你这样畜生不如的女儿,你还嫌你做的孽不够吗你就不怕死了下十八层地狱吗陈婶的声声怒吼中,夹着陈大叔压抑的哭泣哀求声,断断续续,隐隐约约,却让人能够听出其中的无限凄凉和酸楚。 想起这些日子陈婶夫妇对她和卿尘的照顾和关爱,楚泠月心里也是酸楚,甚至就想留下来,安慰那两个善良而可怜的老人。 就在她犹豫的片刻间,那个女人尖利的声音突然响起:啊这是什么这么小的衣服啊,你们什么时候又有了孩子了 楚泠月心头一颤,她突然想起,卿尘原来穿着的那件绯色的锦织小袄上撕了一个口子,今日出门前,陈大叔拿了去给他补了那个女人这么说,难道是卿尘的那件小袄被她看到了卿尘的那件衣服,那个女人是见过的,她会不会认出来 转念,楚泠月又在心里暗暗自我安慰,那个女人只不定拐了多少孩子了,或许根本不会注意到卿尘这件衣服 只不过片刻,那个女人尖利的愤怒的声音再次响起,也彻底打破了楚泠月的自我安慰。 老东西,快说,这是哪里来的穿这个衣服的孩子呢你们是不是把他藏在家里了喀嚓,桌椅摔倒折断的声音传来,楚泠月手脚已是冷汗淋漓。她瞥一眼紧关的院门,离她不过十数步,但是她却不知道,自己这样背着卿尘跑出去,是不是能够逃得那个女人的追逐。 几乎瞬间,她就确定,自己这副十岁的身体背着一个五岁的孩子,在这黢黑的夜里,在那条并不太熟悉的小巷之中,是决计无法从一个正直壮年的女人的手里逃脱的 那么,她的目光一转,随即盯到堆放在院门一侧的那些木柴杂物上。 房中,陈婶夫妇的连声否认,也没能打消那个女人的怀疑,楚泠月已经听到她打开后门,然后是后厢房的门开合的声音 容不得她多想,楚泠月很清楚,下一刻,那个女人在后厢房找不到她和卿尘之后,就会追到前院来 她背着卿尘几步跑到大门口,哐啷一声抽开门闩,又故意将院门狠狠地磕在墙上,弄出一个大大的动静,然后敏捷地一 分节阅读911 分节阅读12-14 笑揽七夫 作者:红粟 分节阅读1214 第十二章算计1 楚泠月心中暗叹今日恐怕是在劫难逃,身体却仍旧努力地站的笔直,双手紧紧护着身后的卿尘,只有目光充满戒备地盯着那些张牙舞爪冲上来的衙役。就在她无奈地准备迎接被群殴的悲惨命运时,那一声威严的低喝声,却将她从临头的灾难面前挽救了出来。 楚泠月心中戒备不减,只是目光随着衙役们一起转向那个先前被她定义为狗官的府尹。这时,她才看到,那名似乎很有官威的府尹大人,居然正慢慢地端着四方步,向她走过来。而那些如狼似虎的衙役,则如恭顺的狗儿,哈着腰为郑大人让开了一条道路。 楚泠月不解地微皱眉头,目光毫无畏惧地直视着来人,却看不透此人如此作为的动机究竟为何。 那郑成忠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楚泠月敌视防备的目光,径直走到她的面前,却并不看她,而是将目光越过楚泠月,居高临下地向她背后的卿尘看去。 其实,郑成忠初到之时,就已经注意到了与众不同的楚泠月,及至后来,又听此处的里正报告,说昨晚幸亏了这两个孩子及时地叫醒了居民,否则,这场大火就不止是烧掉一些房屋这么简单了。只怕,这些熟睡中的居民也会死伤无数。 问及楚泠月二人的身份来历,那里正却说从未见过,来历不明。郑成忠这才找人将楚泠月带上来问话,却没想到话还未问,两个孩子已经与衙役发生了冲突。而更让她感到暗暗心惊的是,那个仍旧让人背着的小小孩子,却口出狂言。那些狂言在那些衙役们听来近乎梦话,听在郑成忠耳中,却让她猛地联想到几天前接到的来自京城的一份密函。 此时,有些异常的楚泠月在郑成忠的眼中,自然已经不再重要,她盯着卿尘细看,就见这个小小的孩子,虽然有一点儿羞涩,却没有一点儿普通孩子见到官吏的畏惧之色,那一双黑湛湛的眸子,就那样毫不躲闪地迎视着她的目光,其中甚至还带出一点儿睥睨的意味。 那一张小脸抹了几块乌黑的灰渍,但五官轮廓却与随密函送来的画像极其相似。 郑成忠心中一喜,脸色也不由地放松了几份,嘴角甚至还扯了扯,皮笑肉不笑地放缓了声音问道:请问这位小哥儿,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 卿尘盯着眼前之人,眨巴眨巴眼睛,然后很不屑地轻哼一声道:你让那些狗奴才欺负我的月姐姐,你不是好人。我不告诉你 郑成忠嘴角的笑意一滞,心里却更加确定,眼前这小娃儿极有可能是自己恩师宠溺如眼珠子的小公子,自然很快将卿尘那一声不是好人自动忽略,脸上的表情更是笑容可掬道:那些奴才不懂事,冒犯了小哥儿,我回去就狠狠惩治,如何 嗯,好吧,那我告诉你,我姓安,名卿尘,今年五岁。卿尘毕竟年岁太小,哪里了解多年在官场打滚的郑成忠的算计,听她说惩治那些衙役,他自然也就不再记恨眼前这个看起来还算和气的姨姨,故而很配合的将自己的名字说了出来。 而此时,楚泠月心里却有些明了,她是见过卿尘当初的华丽衣饰的,自然知道卿尘不是普通人家的小孩儿,今日初见这博州府尹注意到卿尘,她还暗自猜测此人是不是卿尘的亲人,后来,见卿尘与她面对面对视却毫无反应,她的心里还闪过一丝失望。如今又听她如此询问,也稍稍有些弄明白了,这个人虽然不是卿尘的亲人,卿尘也不认识,只怕与卿尘的家人有些渊源。故而,听到郑成忠询问卿尘,她也只是默默地听着,没有插话。 郑成忠心中大喜,面上却没有太过分的表现,只是脸色更加和悦了一份,又问卿尘道:哦,那么小哥儿可知令堂姓名家中都有何人 令堂这么生僻的词汇问一个五岁的小孩儿,真不知这个人是不是当官当傻了。更何况,卿尘根本记不得自己父母的名字,即使知道令堂的意思,又让他如何回答 楚泠月心里正腹诽着,却听得背后的卿尘声音清朗,回答道:令堂名讳思粟,家中有父亲,无姐妹兄弟。 这个小东西还有藏私楚泠月正有些不是滋味儿,却感到搂着自己脖子的一双小手稍稍用了些力气,卿尘带着奶味的小身子紧紧地靠拢上来,热乎乎的小嘴儿俯到了她的耳旁,小声道:月姐姐,我刚刚记起了娘亲的名字我娘亲也坐轿子穿官服,不过轿子颜色是绿色八人抬,官服是红色的,跟着伺候的人也比她多得多。 卿尘虽然是压低了声音,近前的郑成忠却将他的话听了个清楚。 楚国官制,正二品以上大员,方可乘坐绿尼八抬大轿,穿红色官袍。郑成忠一个博州府尹不过是个六品官,自然没有那么大的排场,就是她此时坐的四抬轿子,也是违制的。 而且安思粟也确是她当年科举时的主考官,按官场习惯,她就是安思粟的门生。这一下,她对卿尘的身份确认无疑,心中的喜悦之色,终于洋溢到了脸上,笑道:原来真是小公子,真真是老天开眼,让我寻到小公子。自从小公子离家,恩师心急如焚,小公子还是先随下官回府暂住,待我给恩师修书一封,也免得她老人家忧心。 说完,就要伸手从楚泠月背后将卿尘抱下。却不想卿尘小身子往楚泠月背后一躲,避开了她的手道:我要跟着月姐姐。 郑成忠似乎这时才记起身边还有一个孩子,目光一转,在楚泠月上下打量了片刻,又向卿尘道:不知这位是 她是月姐姐卿尘回答的很干脆。但是这个答案显然并不符合郑成忠的意思,她的目光微转,再次望住楚泠月,似有询问。 我只是个乞儿,在路上遇到了被拐的卿尘,顺便将他救下。既然大人认识卿尘,那就请大人送我们回卿尘家吧。我想,卿尘丢了,他的父母一定很着急。这个人虽然认识卿尘的父母,但是楚泠月还是想直接将卿尘送回家。毕竟,在她的心中,对这个郑成忠没有多少好印象,所以也谈不上什么信任。 哦郑成忠是干什么的她可是在官场打滚多年的老油条,哪里能够听不清楚泠月的话中之意。初见这个小孩子,她就感到不一般,没想到她居然还信不过自己。 郑成忠脸上的笑意不减,和蔼问泠月道:既然这位姑娘是从拐子手里救出的安公子,那么,也一定认得拐子的容貌。或者说,姑娘原来就认识那拐子 郑成忠带回卿尘的目的,无非是为了讨好卿尘的母亲。不过,按照楚泠月的话,楚泠月才是救卿尘的人,若是将她也一起送进京,在救卿尘这件事上,她郑成忠的功劳可就小了很多了。 楚泠月还在为终于找到了卿尘的家人高兴,根本不知道眼前这个道貌岸然的官员眨眼间居然算计了这么多。 我楚泠月毫无准备下,突然被问到这个问题,几乎下意识地说出她认识那个拐子就是陈婶的女儿,但是,我字出口,她的脑海中却突然浮上陈婶夫妇慈祥的面孔。后边的半句就那样生生地卡在了喉咙里。 不过,她这个回答对于郑成忠来说,已经足够,她对着卿尘微微一笑,挥手道:请小公子回府。陈三,你带这位小姑娘全城搜查,务必将那拐带人口的恶徒捉拿归案 第十三章丐帮帮主 郑成忠话音落,几名衙役立刻毫不迟疑地上前,就要强行把卿尘从楚泠月身上带走。却不料卿尘死死地扒着泠月的脖子,瞪着眼睛,在那些衙役的手还未碰到他之前,就朝着已经退开几步的郑成忠冷道:我要跟我的月姐姐在一起那软糯的声音里的坚决,让人无法忽视。 郑成忠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转瞬脸上又是和煦一片,目光在那几个束手无策的衙役身上一闪,对卿尘笑道:小公子,这位月姑娘还要去率领奴才们去搜寻恶徒,会很累,你就不要跟着了,况且,找到恶徒,我就会让月姑娘来见你,如何 很累卿尘低低地重复了一句,搂着楚泠月的手不由地又紧了紧。他对于拐带他的人没有什么印象,对于什么恶徒,什么搜寻更不感兴趣,但是,他却清楚地听到了自己的月姐姐将要去做很累的活计,这让他很不愿意。他如今算是找到了自己的家人,他认为没有必要向过去几天那样让月姐姐再那么劳累,他之所以那么配合郑成忠的问话,不过是盼着,等回到家中,他的月姐姐就可以什么也不用做,天天陪着他,给他讲那些他从来没有听过的好听的故事,陪他吃饭,陪他玩耍,陪他睡觉甚至,陪他洗澡哎呀,卿尘的小脸儿微微一红,快速地将头埋进楚泠月的肩膀,不过,害羞的卿尘却没有忘记重述自己的意思,不要,我要跟着月姐姐 闷闷的声音从肩后传来,仿佛一缕春阳照进楚泠月的心房,温暖中带着淡淡的清甜。她的嘴角微微一弯,对郑成忠道:大人,我救卿尘时,事发突然,没有看清拐子的容貌,况且过了这许多天,她也不一定还在博州,不如大人先回衙,我带着卿尘住在胡家客栈,若是卿尘家人来了,请大人转告吧。 楚泠月说完并不等郑成忠的反应,随即微笑着拍拍像树懒一样趴在背上的小东西,轻笑道:卿尘,饿了吧我带你去吃东西,你想吃什么嗯,我记得胡家客栈旁边有一家张氏烧饼铺的芝麻酥饼很好吃,我们去吃那个好不好 郑成忠似乎完全呆住一般,竟没出一声,眼睁睁地看着清瘦的少女背着一个小小子,慢慢地越走越远 分节阅读1214 分节阅读15-17 笑揽七夫 作者:红粟 分节阅读1517 第十五章要入丐帮 楚泠月眨了眨眼睛,脸上的呆滞一收,心思急转,看着怀旻的眼睛里充满了敬佩和崇拜:前辈,那个,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怀旻微笑着点点头。 你是丐帮的吗 怀旻心中一动,小丫头居然还知道丐帮但她脸上的微笑不变,再一次点了点头。 你的武功那么高你是不是丐帮博州分堂的堂主其实,楚泠月夜里救火的时候,已经见过丐帮博州分堂堂主陈桥,之所以如此问,自然是想让对方主动的说出自己的身份。 你看着我像博州堂堂主怀旻脸上的笑意加深,不动声色地又把问题抛了回来。 嗯楚泠月神情严肃,盯着怀旻上下打量了片刻,缓缓地摇摇头。不太像 哦为什么不像一向以严肃正直出名的怀旻,却突然觉得逗弄眼前这个小丫头如此有趣。 昨晚着火的时候,那些人里没有人的武功能比得上你。楚泠月盯着怀旻,一脸的崇拜。 呵呵,你怎么知道她们的武功不如我啊 那么大的火,她们也是一个个往外跑,都没人用飞的 哈哈怀旻终于忍不住,放声大笑,好一会儿,她才止住了笑声,嘴角眼角的笑意仍存,我确实不是博州分堂堂主。我是现任丐帮帮主,怀旻。 啊虽然刚才楚泠月已经想到了这种可能,但听到怀旻亲口说出来,她还是发出了一声惊呼。 丐帮帮主啊,那是什么概念 洪七公,乔峰,哪一个不是响当当的大侠,有哪一个不是武功高绝,侠肝义胆 惊呼之后,楚泠月的目光就围着怀旻身周,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四下打量 半天,就在怀旻都被她看得有些受不住时,终于听到楚泠月愣愣地问道:丐帮帮主,那就是丐帮最厉害的人咯 怀旻被她问的一愣,旋即微微一笑,可以这么说。 啊呀呀,真了不起啊楚泠月两眼已成星星状。话音落,楚泠月神色倏地一正,规规矩矩对着怀旻抱拳施礼道:多谢帮主搭救 呵呵,小丫头不用客气怀旻的话说到一半,就说不下去了。刚才还在满眼恭敬崇拜地向她施礼的小丫头已经转回头去,声音温柔地开始呼唤床上的小人儿。 怀旻脸上的惊疑一闪而过,目光若有所思,却没有离开楚泠月。看着她细心轻柔地给小人儿穿衣洗漱完毕,随即将他和包袱都背在身上。 怀旻不出声,只是默默地看着小丫头有条理地做着事情,心里更是暗暗赞许。 一个十岁的小丫头的所作所为,已经完全不亚于一个成人,甚至比大多数成人做的还要好。她非但能够遇变不惊,还能够沉着冷静地应对,实属难得。而且,刚刚她从这个小丫头的眼神表情中,明明看出这个丫头对自己的身份有所察觉,她本想着小丫头会主动问起,却没想到,她居然没有问。这样的情况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丫头已经确定了自己的身份,另一种可能这个丫头的心机太深了 楚泠月却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怀旻若有所思的目光,她收拾好一切,即对怀旻道:这位前辈,我们继续待在这里,随时都有可能被人发现。而这里相对僻静,也就相对的比较危险。所以,我想去热闹的地方,那样,她们有所顾忌下,就明目张胆地对我们下手了。 楚泠月说着,见怀旻赞成地点点头,心里一宽,思路也更敏捷。她回头对卿尘笑笑,转回头继续道,博州距京城不过二百里,想必今日卿尘的家人就能到达博州。到那时,卿尘就能与亲人团聚,也再不怕他人暗害了。那个便宜师傅虽然一直没露面,想必卿尘走了,她就会来带自己去做徒弟了。 楚泠月说完,怀旻忍不住挑了挑眉毛。这个丫头一心盘算,居然完全只顾及到卿尘的安危,而对于她自己的安危则完全没有顾忌丝毫。小丫头大仁大义,让以义气著称的丐帮帮主怀旻,更是打心眼里儿喜欢。 怀旻这一次并没有立即回应楚泠月,她深深地注视了楚泠月一眼,呵呵一笑道:你说的虽然在理,却没有想到,若是那些人真的有了杀心,并不是你躲到人群里就能逃避的。你有一种办法可以逃进人群,她们就能有十种办法,将你正大光明地带到无人处呵呵,正像你说的,今日这小娃儿的家人就会到,她们绝对没有昨天的耐心了 怀旻的话让打破了楚泠月一脸的沉静,她的眉头微微一皱,眸子低垂,若有所思。片刻后,楚泠月再次抬起头来,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 前辈,您说的有理。楚泠月顿了顿,整了整神色,躬身施礼道,泠月年纪小,见识浅,有些事无法思虑周全,还望前辈多多指教。 这个小丫头不但遇事冷静,心思缜密,而且绝对够得上知道进退,聪慧伶俐,举止有礼小丫头看在怀旻眼中,那是越看越爱,爱不释手了。 若是把这个小丫头收为徒弟,那就更合心意了她似乎已经看到小丫头一身乞丐服的模样了。 看来,她来博州,没有白跑这一趟啊 怀旻哈哈一笑,干脆伸手牵住楚泠月的手,道:她博州府尹再怎么使坏,也只能在博州地面 啊楚泠月一怔,旋即诧异道,前辈的意思,难道是我们离开博州 怀旻笑着点点头,不再多言,牵了楚泠月的手,就往外走。 等等楚泠月却喊住了怀旻,然后略有迟疑道:虽然离开博州就能躲开博州府尹的谋害,但是,卿尘的家人若是来了,岂不扑个空 哈哈,小丫头毕竟还是小丫头。她的家人能来此,我们自然也能去京城嘛怀旻说完,见楚泠月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再不多言,手臂一伸将楚泠月和卿尘一起裹在怀里,跃出房门,足尖轻点几下,人已经沿着屋脊出了胡家客栈。 半空中,一个仍显稚嫩的声音道:帮主,泠月还有一点儿事 第十六章卿尘回家 初冬,难得的晴日,阳光和暖,微风不惊,若不是枯草连片的萧索田野,倒让人生出一种春日的错觉。 官道,因为长久没有雨雪,干硬曲折。 怀旻站在道旁,默默地看一眼那辆渐渐远去的马车,嘴角泛起一丝苦笑。 从小在丐帮中摸爬滚打一步步走到今天的怀旻,除了英雄侠义之外,最大的性格特点就是见多不惊了。但这两天,这个小小的丫头却让她震惊不已。 作为天下大帮丐帮的帮主,怀旻似乎好久没有遭到被人拒绝的待遇了。这个小丫头,竟然很直接很干脆的拒绝做她的徒弟。而让怀旻有苦说不出的是,人家小丫头说的做的还都合情合理,拒绝的虽然干脆,却也婉转的让人生不出一丝怒气。 当她知道小姑娘要寻找什么七星石时,她还很主动地揽下来发动丐帮势力去寻找。甚至,当小丫头没有拒绝她的提议时,她竟然还有些难言的欢欣。 就在刚才,她还送给小丫头几张人皮面具和一本易容综述 楚国安州,盛世京都,人物风流,市面繁华。 被怀旻送出博州不过三个时辰,两人已经置身于安州熙来攘往的大街之上。安州与博州的平淡静谧不同,已经是入夜时分,大街上仍旧灯火如昼,人流如织。 楚泠月带着卿尘辞别了怀旻安排的马车,很快找到一家不大看上去却干净舒服的客栈住下来。天色已经太晚,将卿尘送回家的事,也只能等到第二日了。 一路车马劳顿,楚泠月给卿尘和自己洗了个热水澡,然后,一个故事未讲完,两人都已经沉沉睡去。待到再次醒来,已是日上三竿。 尚书府并不难找,楚泠月背着卿尘问了客栈小二,很顺利地来到安府前。 遥见门楼重檐飞翘,石狮威严,几名衣着鲜亮的奴仆坐在过道里,楚泠月正要上前,背上的卿尘却蠕动着小身子扬声叫道:”绪姨,绪姨” 话音未落,门内呼啦啦跑出来四五个人,包括过道里那几个也一起跑了出来。当头一名四十多岁的中年女子更是一脸激动地冲到楚泠月身旁,也不理会泠月,抬手用袖子抹了抹脸上的泪水,伸手从她身上将卿尘 分节阅读1517 分节阅读18-20 笑揽七夫 作者:红粟 分节阅读1820 第十八章谁救了她 楚泠月努力地挣扎,奈何双手双脚,乃至腰腹都被人死死地掐住,根本动弹不了分毫。万般绝望之下,她悲哀地发现,自己就如砧板上的肉,只有任人宰割。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很不幸的,很悲惨的,这个鱼肉还有自己的思想,还有自己的心。 极度的恐惧之后,只剩下深重的无力和悲哀,深深地攫住她的整个身心。 闭上眼睛,努力地屏蔽自己的呼吸和感知。她只能默默地等待着那深重的羞辱和痛苦的到来。不喊,不动。不挣扎。 时间似乎过去了很久,又似乎停滞在了这一点。 不管怎样,楚泠月并没有感到自己的脸与马桶的亲近。若不是仍在她近前的那浓重的恶臭腥臊味道,她几乎有些怀疑刚才是她做的一个噩梦。 她有些茫然地缓缓转动思绪,个感觉,按在脖子上的手不见了,紧接着,她又感到,头皮上的剧痛减轻了就连身体上的禁锢也消失不见了。 突然之间的获救,她并没有立刻感到惊喜。她只是诧异地睁开眼睛,回头四下观望。 黑黢黢的牢房里,静寂的有些诡异。身周的嘈杂声音消失无踪,那些人诡异灼亮的眸子,也不见了踪迹。甚至,就连那些人的呼吸,楚泠月也完全感觉不到。 牢房里的死寂黑暗仿佛凝固。 绝对的安静,让楚泠月甚至有一种置身旷野之感。刚刚几乎被按进马桶时褪去的恐惧,再次死灰复燃。目光所及,黑暗之中,似乎隐藏着随时都会扑上来将她撕裂的怪兽。 强自镇定心神,楚泠月挣扎着起身,无论如何,获得自由的她,首先想到的是远离那只肮脏恐怖的马桶。 直起身,忍着身体的痛楚和无力,楚泠月迈开脚步。 噗通 脚被一个软绵绵的东西绊到,饥饿无力身有伤痛的她,完全来不及挣扎平衡,就狠狠地摔了出去。 唔她已经够惨了,这下只怕不断地骨头也给摔折了。 可是,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出现,身下软绵冰凉的触感,让她一个激灵-- 死人这个名词蓦地从楚泠月的脑海中浮现出来。瞬间的惊恐,头皮发麻之后,她反而慢慢地镇定了情绪。 虽然她的专业与医药无关,但是她有一个高级医学教授的母亲。故而,那些各种各样的医学标本,包括各种器官、尸体、骨架等等等等,她都见过多次,故而对于死人,也就没有太多的恐惧感。 镇定下来,楚泠月摸索半天,才算终于看清了周遭的情况。 那些片刻之前还张牙舞爪、如狼似虎的人,全部无声无息地倒在地上,没有呼吸,没有温度 甚至,楚泠月能够感觉到,整个牢房中,只有她一个人的呼吸,微弱而又清晰。在她进入牢房时,凭借那些哀求呼喊之声,她明明记得,整座牢房中关押的犯人至少不低于上百人。 难道,这百十条性命都死了这百十个人,虽说都被关押在牢中,但是,楚泠月绝对不认为,这里只有自己一个人是无辜的。 又是什么人可以做到,让百十口人连一丝声息都没有发出,就全部瞬间死亡而且,更令人感到诡异的是,那么多人都无声无息地死了,却独独剩下她一个人 经历了虐待事件未遂、死人之后,这个认知,非但没有让她感到惊喜,反而让她从心底泛起森森的冷意。 周围的空气似乎都被这诡异的死寂凝结成了冰冷的水,慢慢地向着她涌过来,企图将她淹没。 她突然无比渴望身边能有个活人,能够听到一个说话的声音,哪怕只是一个呼吸她再也无法保持沉默冷静,连滚带爬地冲到牢笼栅栏处,双手紧紧攥着木栅栏,扬声喊:有人吗 喂,有没有人有人吗 喊声在空寂的牢房中,颤巍巍地四散开去,尾音里还带着微微地颤音。 人吗吗 模糊的回音响起,回荡在黑暗冰冷的空间里,令人遍体生寒,毛发倒立。 有人吗楚泠月的声音因为颤抖而变得嘶哑尖利,在暗沉沉的令人窒息的寂静中,愈发显得诡异。 有没有楚泠月的声音几乎拼尽了再一次喊出却蓦地感到脸上一热,她的嘴已经被人捂住。 蓦然间出现的手,让楚泠月几乎惊跳起来,但是,身体的僵硬,却让她只是呆在了当地。 片刻,察觉到温热从捂着她嘴巴的手上传来,她的心方缓缓放下。中断了半晌的理智和思维也随之回归。 她乖乖地站着,没有企图做任何动作,只是头轻轻地摇了摇。示意对方,自己不会再喊了,对方可以放手了。 哼,笨蛋,你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吗喊什么喊难道是你要把外边的守卫喊进来 第十九章溺死活该 声音落,捂在楚泠月嘴上的手也随之挪开。周遭再一次陷入令人窒息的死寂之中。 攥在栅栏上的手,不知不觉间,用尽了全力,整个身体仿佛都要依靠这栅栏支撑。 若是楚泠月此刻能够看到,还得说她有心思看到,一定会发现,那纤细的手指,因为用力,指节都泛着白色。而且手指甲更是因为用力,几乎抠进栅栏的木头里。 身体僵直,她缓缓地转过身子,牢房里仍旧黑暗不见五指。她徒劳地看过去,却发现,那个说话的人就像幽灵,瞬间消失了踪迹,如不是她有意,别人根本无法找到她的踪迹所在。 随即,恢复工作的大脑时间反应过来,那个声音,她并不陌生。心中的恐惧消失,疑惑更甚。大脑丝毫没有思考,问话已经冲口而出-- 你是那个老怪物 话说出口,楚泠月才猛然醒悟过来自己冒失大了。这个老怪性格邪气古怪得很,若是此时惹她生了气,自己的下场她的脑海中倏忽闪过那些冰冷的尸体,忍不住,身体又是一阵颤抖。 心思飞转,楚泠月都未想好如何挽回,嘴巴已经再一次自行工作了:啊,啊,前辈啊,您可来了,呜呜您再晚来一会儿,我就要给那些王八蛋给按到马桶里了呜呜 本来只是情急之下扮扮可怜,只是,想起自己孤身沦落至此,又被郑成忠暗算,还差一点儿被那群无赖按到马桶里种种委屈齐齐涌上心头,眼泪竟然控制不住地滚滚而下,一发不可收拾。 她这里呜呜咽咽地哭的撕心裂肺,那边澹台弘终于绷不住了。 她不过是嘴馋离开了博州一天,这丫头不但来了个不告而别,还差一点儿把自己的小命给玩丢了。这小娃儿究竟把她当什么人了她次收个徒弟居然这么曲折,真真令她又气又恼。 本来发狠找到小娃儿先狠狠地教训一顿,却不想,这娃儿竟然被人诬陷进了牢房。等她潜进牢房,见那小娃儿不吵不闹,与那么几个人渣关在一个牢房中,竟还憋着一股子傲劲儿。这不是等着让人家找麻烦嘛 哼哼,她也不急着将她救出去了,干脆在屋顶上找了个舒服地儿,美美地睡了一觉。 她甚至就想看着小娃儿受点儿罪儿,也算是磨磨她的脾气,却不想,那群人渣不骂不打,上来就要将小娃儿按进马桶。 这一下子,澹台弘看不下去了。 这牢房里自然有牢房的暗事儿。往往有些人想要了某一名犯人的命,又不想落下什么把柄,就收买牢房里的牢头犯人,将人偷偷弄死。而这按马桶,则是其中最最隐秘的一种杀人方式。犯人被溺死在马桶里,根本没有伤痕,就是有人查访,也找不到什么证据。 她老怪物的徒弟虽然楚泠月还未正式拜师,澹台弘已经将她作为自己的徒弟看待了,自己怎么打怎么骂都使得,可是却绝对不容别人如此欺负。 更何况,就连澹台弘自己也没有注意到,她看到小娃儿那样倔强傲然的样子,她的心里其实并不怎么生气,甚至还有点点欣赏的意味。 好啦,好啦,哭什么一个女娃儿怎么这么哭和个小男娃似的,丢人不丢人澹台弘虽然话带着鄙夷,但是那其中的关切还是让楚泠月心中一暖。 哭了半天,她也哭的累了。哭了一通,胸中郁卒的闷气似乎也随着眼泪流出了体外,整个人轻松了许多。 听老怪物如此说,楚泠月知道她已经不再追究她的错误了,抬手胡乱地抹抹眼泪,吸溜着鼻子,期期艾艾道:前辈,其实那些人她的目光下意识地向旁边的牢房里溜去,虽然看不到什么,她却能够想象周边牢房里在押的犯人,此刻也一定像她身边的这几个人渣一样。不过,想起这些人之所以变成这样,应该也是拜这位老怪物所赐。说不定,老怪物会有替他们解毒的办法呢。这么想着,她再一次深深吸了口气,楚泠月放软了声音,语气却是郑重道:那些人虽然作恶,却也罪不及死,前辈,您饶了她们好么 哼楚泠月的话未说完,就被澹台弘一声冷哼打断,你忘了她们刚刚怎么对你了自个儿的 分节阅读1820 分节阅读21-22 笑揽七夫 作者:红粟 分节阅读2122 第二十一章新的折磨 这个声音,楚泠月当然知道是谁,但是,她却感到特别的陌生,一时竟呆立在门前,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亦或者是,那个闲的长毛的老怪又想出什么办法来折磨她了 丫头回来了 屋子里,澹台弘的声音暖暖的,让楚泠月有一种错觉,屋子里不是什么邪性的老怪物,而是以为慈祥的长辈。 虽然是问句,语气却是陈述。末尾的语气甚至有一点儿微微的笑意,让楚泠月心中的担心忧虑,淡了许多。 明明知道是她回来了嘛,难道这个鬼地方还有其他人 楚泠月撇撇嘴,似乎心不甘情不愿地走上前,推开屋门,迈了进去,却别扭地站在门口,不说话,也没有走过去的意思。反正,下一秒钟,老怪物就会有新的活计指使她,她离着门近便点儿,待会儿也省点劲不是。 丫头,过来。 澹台弘声音温暖依旧,让楚泠月感到陌生的慈爱语气中,饱含着的可是慈爱和欣慰 难道是自己听错了 楚泠月抬起头,诧异地看过去,却惊讶地发现,从来都是衣着懒散,不修篇幅的澹台弘,竟穿了一件白色锦袍,衣领、袖据淡青色的压边,雅致不俗,一头长发更是一丝不苟地高高束起,白玉簪,青玉冠,映衬着一张慈祥笑颜,竟是异常的儒雅俊秀。 啊,这,这个还是那个连一个破包子也吃得狼吞虎咽的老怪物吗 这个还是那个破衣烂衫,发丝凌乱的澹台弘吗 此时,楚泠月的心中没有了一贯的抵触,没有了一贯的叛逆,但是,她却还是没有动。 她已经完全呆掉了。 丫头,发什么呆,过来 澹台弘的声音仍旧是温暖慈祥的声音,却又很自然地带着一种让人不可抗拒的威严。 楚泠月完全是下意识地,身体在她大脑的指令前,就已经自发地随着那个命令走过去,径直来到澹台弘的身前。看着澹台弘的目光中,是楚泠月自己也没有觉察到的欣赏和仰慕。 她与老怪朝夕共处六年,竟然完全没有发现,她竟日日守着一个绝色美人儿。虽然美人迟暮,却绝对没有一丝狼狈,一丝憔悴不堪,那岁月淬煅出来的,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绝代风华,又岂是那些所谓的二八佳人的单薄可以比拟地 傻丫头澹台弘似乎早已经习惯了这种火热的目光,轻笑声中,楚泠月毫无察觉下,双手已经被握住。 下意识地往回缩,却没有挣脱。楚泠月心里一惊,不由自主地用上了全力。 再次挣扎,双手却仍旧像被镣铐锁住一般,挣脱不了分毫。 你楚泠月惊呼声刚刚出口,手腕命门处,蓦地一麻,她后边的话就此止住,眼前一黑,陷入了一片迷蒙。 浑浑噩噩中,楚泠月感到自己仿佛被滚滚洪流挟裹着,撕扯着身体完全不受控制。 她的身周,是来自四面八方的强烈力量,将她压扁,揉碎。又似乎她的身体变成了一个人形气球,被吹得圆滚滚的。她的胸腔、头颅、乃至四肢,都不堪这种强大的张力。她似乎看到自己的的身体变得越来越透明,下一刻,就要被吹爆掉 这种种痛苦,不一而足,轮番上阵,折磨着她的身体,肆虐着她的身心 她痛苦的无法忍受,却苦于无法挣扎,无法呼喊,只能咬牙坚持。 就在她感到下一刻,她就无法坚持下去之时,身周和体内那诡异恐怖的力量蓦然消失。突然从极端痛苦之中放松下来,楚泠月再也坚持不住,彻底地失去了意识。 第二十二章故人来 黑甜一觉,再次被幽幽的笛声唤醒,那种种撕扯痛苦仿佛一场噩梦,虚渺不真。 在初醒的刹那,楚泠月甚至有片刻的迷茫,似乎她仍旧躺在那铺满阳光的大床上,和煦的晨风里,缓缓馥郁着爱情的馨香和新鲜出炉的早点的香气。 她甚至习惯地抬手捂着嘴,打了个大大的毫无形象可言的哈欠,然后伸长胳膊,想要伸个懒腰 眼睛还未睁开,手臂伸出去,触碰到的却不是松软的皮质沙发床头,一片冷硬的触感传来,楚泠月飞散天外的魂魄终于迅速归位。 心脏处,那刹那浑身冰冷的剧痛再次袭来,却没让她痛到窒息。因为,她突然记起昏迷前的影像--她那个老怪物师傅,澹台弘凸现的非凡俊美和慈祥温暖的笑容。 一骨碌爬起来的同时,楚泠月张开了眼睛。触目所及,干净不染纤尘的简单陈设,让她明白,自己仍旧在师傅的房间。她竟然在师傅的房间里美美的睡了一觉。 目光再转,楚泠月的心倏地一滞。 就在她近前的木榻上,端坐着的那个皓首白发的人是谁 白色锦袍,淡青色压边,还有那白玉簪青玉冠 难道,她眼前这个微微垂着头的老人,竟是那个日日以折磨她为乐的老怪物 不是不是绝对不是 那个老怪物虽然懒散,虽然闲的让人愤恨,但楚泠月从来没有将她与一个垂垂老矣的老人联系到一起。她总是带着一丝坏坏的了然的笑,慢慢地折腾她,让她筋疲力尽、遍体鳞伤、体无完肤在她像一条垂死的狗一样,吐着舌头想要稍稍休息下的时候,再闲闲地抛出另一句让她恨得咬牙的话。那是她给她的新任务。她无法反抗,不能拒绝。 那样一个骨子里都透着强势的人,怎么会的这么衰老,这么无力,这么颓败,似乎下一刻就会连那枯瘦身体也支撑不住,颓然倒下去一般 每日里这个人层出不穷的折磨花样,让楚泠月暗恨不已,却因对方的强大,让她只能暗暗地嘟哝,甚至诅咒。却没想到,那么强大的敌人,竟然会变地如此不堪一击。这突如其来的的变化,打了楚泠月一个措手不及,更让她有些适应不良。 一时间,那些气愤、不平,倏然消散。六年来,她每日睁开眼睛都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即使偶有空闲,老怪物也会时间告诉她做什么。如今想起来,那样的日子,竟是那般充实。充实到,当没有人再折磨她的时候,她竟然感到有些不知所措。 楚泠月茫然片刻,突然听到榻上的人发出一声轻笑。 那轻笑,仍旧闲闲的,带着一点点坏心眼儿。楚泠月脸皮一热,就像做坏事被人捉了现行般,蓦地从心底升起一股恼怒。 这个老怪物,亏她刚刚还为她担心,想不到,她竟然想出这样一种新方法来逗她。哼 楚泠月气势汹汹,重重地踏前一步,说出来的话,却莫名地少了许多气势:哼,说吧,今天又想起让我做什么了 澹台弘已经抬起了头,只是,那细瘦的脖颈似乎支撑不住脑袋的重量,不得不用一支胳膊努力地支撑着,两只眼睛似乎也少了几分光彩,只是笑意却意外地让人感到温暖到心里。 她摇摇头。似乎积攒着力气,半晌终于开口道:外边是我的故人,不论他对我做了什么,你都不许难为他呵呵不然,我做了鬼也不回饶了你。 最后一句话,本应是强力的威胁,澹台弘此时有气无力,又是端着那么一张慈祥的笑脸说出来,怎么听怎么像是开玩笑。 楚泠月终于察觉到哪里不对了。她没有再茫然,也没有再糊涂,她上前一步,伸手,恰好扶住力竭之后就要摔倒的澹台弘。 老怪物,你这么是怎么了那个人究竟是谁是你的仇人么 突然间,看清了澹台弘真实的虚弱,楚泠月被心底蓦然涌出的担忧和恐惧淹没。 六年来,虽然澹台弘日日以折磨她为乐,但楚泠月也没注意到,她早已经将这个脾气古怪的老人当成了自己的亲人。 澹台弘无力地靠在楚泠月的怀抱里,气吁吁地喘了片刻,目光含着满足的有些贼贼的笑,就像偷了大米的老鼠。这一笑,好不容易平复一点的呼吸,再一次急促起来。 不过,这一次,澹台弘没有等待气息平稳,就迫不及待地开口道:丫头,要记住那些书,然后活学活用之后,再把那些书忘了,让那些东西成为你自己的东西咳咳 嗯,嗯,老怪物,你别说了,等你病好了,再慢慢地说给我听。楚泠月心里惶惶地,一边急切地说着,一边伸手扶上澹台弘的后背,帮她顺着紊乱的气息。 片刻,楚泠月心思一动,她记得她背诵的书里边,有好些都是与医学有关的或许 心思飞转,那些倒背如流的东西,自动自发地从她的脑海里浮出来。楚泠月次为自己能够熟练背诵那些书籍而庆幸。 脑海中像电脑软件般 分节阅读2122 分节阅读23-25 笑揽七夫 作者:红粟 分节阅读2325 第二十三章妖娆红衣 喧嚣的市声,来往的人流,楚泠月穿行其间,却只是寥落漠然,没有一点儿她六年思念若渴的终于恢复自由的兴奋。 这里是雁落峰下最近的一个镇子,镇子不大,却因位于三国交界,往来三国的客商云集,而格外的繁华。 没有明确的目的地,楚泠月选了一间干净的客栈住了,就来到街上,慢慢闲逛。燕国盛产极品美玉,祁国盛产玛瑙和宝石,而这里是美玉、玛瑙宝石进入大楚的必经之地。 大街上的商铺摊点极多。美玉宝石自然多不胜数,大楚的丝绸和瓷器,也是五彩缤纷琳琅满目。 严格说起啦,楚泠月来到这个世界上,这还是次逛街。虽然没有晶莹剔透装饰豪华的品牌店,她也没能打听到任何关于七星石的消息,但丰富精美的商品,朴实纯粹的民风,还是让她心中的抑郁渐渐地散去一些。 夜晚降临,这里毕竟只是个边境小镇,没有现代都市的绚丽夜色和丰富的夜生活,就连楚泠月曾经住过一段时间的博州也比这儿繁华。 正走得累了,路边很普通的一件土屋子里,灯光摇曳,有浓郁的羊肉味儿和隐约的笑声喧哗传出来,引得楚泠月的肚子咕噜噜一阵乱叫。于是,笑笑,抬脚走了进去。 走进屋子,楚泠月才发现,这间外表毫不起眼的房子后边,居然有一个宽敞的大院子。许多人就在院子里席地而坐,围了一堆篝火,吃着烤肉,喝着羊汤奶茶,还有低劣的高度酒液的味道,不是多么香醇,却足够辛辣火热,就像这里每个人的笑脸。 楚泠月走进来,也不见活计小二上前应承,倒是那些喝酒说笑的人,都扭头看过来,个个表情豪爽,明显的几个已经带了醉意。 有些无措,正考虑要不要回客栈用饭,火堆旁最多的一群人中,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子笑着对她招手道:丫头,一个人来这里吃东西吗来来,这边来坐,我们的羊刚刚好,正吱吱冒油呢坐在她旁边的一些人,,面目在火光照耀下同样闪烁不清,却可以看出,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和善的笑容。 楚泠月微微一愣,不喜与陌生人接触的她,似乎也感染了这里的豪爽,这声招呼和这些笑容,让她在刚刚经历了死别之后的冷寂孤苦的心情,竟刹那温暖起来。 她再不迟疑,走过去,笑着对一圈人抱抱拳,算是行过礼,便在那打招呼的女人身旁坐了下来。 身旁的人很热情地递过来奶茶、羊汤,还有个人递过一个粗瓷碗,楚泠月有些不明所以地伸手要接,那个招呼她的女子却笑道:小六,丫头看着很小,这酒么 哎,三姐,丫头再小,既然出门在外,总也要学着这些嘛来来来,丫头,我给你满上说到后半句,小六已经将瓷碗塞进楚泠月的手中,不管不顾地拎着酒袋子给她倒了满满一碗,看得楚泠月忍不住皱眉,小六呲牙一乐,嘿嘿笑道:丫头,你是不是次喝酒啊你看看那边,我们的少东家,才不到十五,人家出来也不过半载,喝酒可是从来没有皱过眉头啊 小六说着,楚泠月顺着她手指看过去,就见火堆另一侧坐了个红色身影。隔着火苗烟子,并不能看清那红衣人的容貌,明灭晃动的火光下,却可以看到那红色衣衫中身体纤瘦细长,坐在那里,腰板挺直,手里正握着一把银质小刀,细细地隔着一条烤羊腿上的肉往嘴里送。在一片喧哗吵闹声里,那握着刀柄的手指和脸庞白皙玉润,宛如瓷雕,嘴角似乎含着一丝模糊地笑,含着一小片肉,慢慢咀嚼就仿佛嘈杂的世界里,独独生长的一枝红莲,妖娆、美丽,却优雅的让人不敢生出一丝亵渎之意。 楚泠月微微有些呆了--那个人一身红色衣袍,头发也用红色锦带高高束起,一副正常少女的打扮,却让楚泠月感到一丝异样。 哈哈,别看我们少东家斯文秀气,喝起酒来可是从来不含糊。来来来,你先别看了,虽然晚到场,但你年龄小,三姐又不放心,就不让你按规矩按袋罚酒了。小六豪爽的笑语将楚泠月的凝视打断,还未反应过来,手中的酒杯已被小六托起送到她的嘴边,只让她喝三碗意思意思,三姐,这样总行了吧 这一碗足足得有小半斤吧,虽说从气味上可以辨别出,这酒的度数并不像后代的高度酒那么烈,但三碗,一斤半一口气灌下去,还是空着肚子即使经历过应酬无数,也知道自己酒量尚可的楚泠月望着迫到嘴边的瓷碗,也微微有些踌躇。 她不由地再次抬眼望向那个红色身影,既然那个人是这伙人的少东家,看她年龄应该与自己现在相仿,一定有过被人逼酒的经历,说不定她会有一点儿隐恻之心 那个红衣人恰恰咽下口中的一片肉,似乎察觉到这边的波涛汹涌,缓缓抬起眼眸往这边看来。与楚泠月目光一对,就在楚泠月以为她会出声为自己解困之际,那人却伸手抓起一只同样的粗瓷碗,向着楚泠月略抬,随即仰首,一口喝干。 哈哈,我们少东家向你致意呢。丫头,快喝快喝再扭捏,可就像个爷们儿啦得到少东家的支持,小六兴奋地大着舌头,声音都有些发颤了。 算你狠楚泠月无语,对着小六和那位三姐笑笑,目光隐隐,盯着对面那个火红的身影,抬手,一连三杯,再不迟疑。 酒液顺喉入胃,火辣辣一阵烧。 冲开口,喝酒也不像开始那般难以下咽了,再说这样的场合,这些豪爽的人,虽然热情的稍显粗鲁,却绝对不让人讨厌。楚泠月恍惚又回到了现代的商场应酬,笑语宴宴,喝酒,吃肉,后来,甚至主动地与那些人划拳、行令,吃吃喝喝的,那叫一个痛快。最后,连楚泠月自己也数不过来,他自己究竟喝了多少。 次日,楚泠月从客栈的床上醒来,意外的清醒下,她记忆中夜晚的一切却朦胧了。只有那个红色的妖娆身影,清晰地浮现。 第二十四章散财仙子 天色还未大亮,微曦之中,楚泠月神清气爽地走出房间。 昨天,她已将小镇中所有的珠宝玉石店铺逛了个遍,并没有找到七星石的线索。但是,相对于初来这个世界之时,她的心态已经平和从容了太多。 心急上火对于找到七星石没有任何帮助,既然老天让她来到这个世界一遭,她也应该好好地度过每一天。更何况,她生活在这个世界里的意义已经不单单是要寻找七星石,她还答应了师爹找到他们丢失十五年的儿子。 小镇的人没有太多夜生活,所以都保持着早睡早起的良好作息。 楚泠月走出客栈,商家小贩儿都已经开门营业铺陈摊子。 转过街角,一个馄饨摊前,几张矮桌板凳上坐着几个早起的食客,每人面前守着一个大碗,热气蒸腾中,鲜香四溢。楚泠月心中一动,博州的陈婶夫妇现在可好 心有所动,楚泠月行动迅速地买了一匹马,很快离开小镇上路。 从雁落峰到博州一路赶来,楚泠月走的不急不慢。一路走来,遇到城镇,她就停下来四处打探七星石和小师弟的下落。并在离开小镇后的个城池里,联络上了丐帮。只不过,那个小城的丐帮子弟级别太低,没有人知道她们帮主是否打听到了七星石的下落,但消息倒是可以替楚泠月传递上去。 等她走到博州,已是两个月之后。 已是六 分节阅读2325 分节阅读26-28 笑揽七夫 作者:红粟 分节阅读2628 第二十六章逼进红绣帐 楚泠月并没有直接跃入院内,她的目光稍稍一扫,足尖轻点,纵身上了院外一棵高大的槐树上。夏季恰逢槐树枝繁叶茂之际,又是阴天,光线暗淡,楚泠月又换了一身利落的黑色短打衣裤,瞬间隐入枝叶之间,只露出一双黑亮的眼睛,谨慎地打探着院子的格局和守卫。 她的目光凝注,她自己都没察觉到就已经自然地将内力运于双目,就连院子的角落里也看的清清楚楚。 她身处之地唯一所极富丽豪奢的宅院后园,园子敞阔,假山楼阁巧思,小巧湖水如画,更有奇花异草,芳馥满园。 只是,这院子美则美矣,却几乎没有光亮。一扫之下,楚泠月只看园子一角处,有一点灯光慢慢移动,应是几个巡夜之人。除此,并没有大批的护卫院丁,想必,这园子晚上并没有主人居住。 视野中,先前那抹黑影几个跳跃,眼看就要再次潜入夜色之中,楚泠月不再迟疑,飘落入园,即刻,运足轻功,如一缕烟,谨慎跟上。 跃过假山,掠过平湖,又越过一片竹林,眼前景色陡转。楚泠月已经掠出花园,一处院落出现在她眼前。 这处院子不大,门户独立,一栋巨字型小楼,秀雅端正,楼前回廊环绕,院子中,一片栽植着一片牡丹已经过了花季,倒是滴水檐下的几个大瓷缸里的睡莲,娇红粉嫩,清香缕缕,开的正艳。 黑衣人伏在飞檐之后,屏息小心探查了足足盏茶功夫,身体伏在楼顶极快地游下去--蜿蜒柔软的身形仿佛一条蛇,贴着屋檐滑入檐下回廊。 楚泠月稍等了瞬息,屏息静听,楼上正房处,窗扇细微的一声响又等了片刻,她的身体飘忽而出,落下屋檐的同时,半空中身体一折,已经落在二楼的房间之中。 入得房中,一股夹着甜糯的香气若隐若现,香气初初入鼻,楚泠月在雪山上采了六年药的经历,让她很谨慎地屏住呼吸,稍稍辨别,确定香气无碍,不过是富贵人家日常的熏香,方才放松了自己的呼吸。 她并不知道,她服食的雪果,不但是可大幅度增进功力灵丹,更能避百毒,她六年中几乎把那雪果当饭吃,莫说普通迷香已经奈她不何,就是一般的毒药,对她来说也丝毫没有影响了。 室内很是安静,层层镂花槅扇绣屏间,层层幔帐低垂。楚泠月身不动,只是目光快速扫过,西间暖阁中,一点极淡的微光一闪而没。楚泠月随即贴了上去。 黑衣人并未发现身后跟了尾巴,仍旧在室内四处搜寻。只不过,这黑衣人也并非小小蟊贼,多宝格子上陈列的精美玉器瓷器甚至琉璃,她都视而不见,而是在房间的各处仔细地搜寻着什么。 结合自己看过的电视剧小说,楚泠月贴在帷幔后心中揣摩,这个人难道是在寻找传说中的暗格 但是,黑衣人搜寻了一圈之后,却没有发现什么,似乎颇有些失望。恰恰此时一缕微风从窗棂里吹入,楚泠月所在的帷幔微微一动。 屋里两个人同时都是一惊。 黑衣人极其迅速地一跃,眨眼跃上房梁。楚泠月则在黑衣人动作的刹那,身形微闪,已从帷幔处绕过,几乎一个呼吸之间,他已经进到了放着层层帷幔的东阁。 帷幔叠叠,暗香浮动。那微微有些熟悉的味道,竟让她微微有些失神这股淡淡的甜香,她在哪里闻到过 这片刻,黑衣人也确定了虚惊一场,再次使出壁虎功夫,竟顺着屋梁,蛇行过来,穿过中厅,径直进了东阁。 黑衣人一路蛇行,楚泠月一路闪避,最终,她不得不进了最里层的幔帐。这一层浅绯色纱幔之后,竟是一张雕花紫檀雕花拔步床。一个匀细的呼吸,让楚泠月浑身都紧张起来。 转眼,她嘴角微弯,浮上一个苦笑。她本是跟在贼后打抽丰的,没想到,竟让贼给逼到了主人的床上来了。 不过,黑衣人并没有发现,屋中多了个人,更没有顾虑什么卧室中酣睡的人,屋顶上几不可闻的轻微游动之声,越来越近,楚泠月目光一转,看到床后一个小小的屏风上搭了几件绯色的衣裤,在顾不得多想,闪身避了进去。 进到屏风后,楚泠月更是苦笑连连。她竟忘了,古代卧房中必不可少的物件--马桶。这竟是一个小小的卫生间。 她躲到人家厕所里来了。 虽然马桶有盖,但那隐隐的气味儿,还是让她猛地记起那间阴暗的牢房脊背上倏地一寒,胃中一阵翻涌,楚泠月几乎呕吐上来。她再不敢停留,目光所及,又避无可避,伸手一撩,登时钻进床帐。 楚泠月上了人家的床,又听得外边黑衣人已经落地,正在四下里搜寻,一时好奇心起,不由将目光看向床上之人-- 床上之人仍旧毫无察觉,呼吸均匀绵细,长长地墨色丝缎般的秀发,在枕上铺陈开来,映衬着一张恬静的睡颜。在暗淡的光线下,楚泠月仍旧可以看到两弯淡淡的秀眉,长长的闭合着的睫毛,还有脸颊上一抹淡淡的晕红,和那一张微微张着的嫣红菱唇 鲜嫩嫩水汪汪的一张小脸儿只是,怎么似乎有些眼熟 楚泠月心中一动,手脚僵了瞬息,随即,轻轻靠近过去。她自己都没有觉察,她的动作已经不单单是为了隐匿,更完全是不自觉地放到了最最轻柔,仿佛怕惊醒睡梦中的人儿。 呼呼,终于将楚楚丫头送进绣帐了,真不容易啊,摸把汗 第二十七章大侠诞生修 楚泠月的手轻轻地伸进那熟睡人儿的枕下,不出意外地,她真的摸出了一个明晃晃的赤金项圈,上边挂着一个镶嵌着珠玉的赤金长命锁,下边是丝线缠着金丝编制而成的璎珞,点缀着数颗极圆润的珍珠 盯着这个熟悉的金锁,六年前的种种纷繁踏来-- 怀抱里软软糯糯的小身子;水嫩柔滑的苹果脸;那双总是似乎蒙着一层水雾,一笑又弯成两万月牙儿的眼睛;还有那一声声软糯的呼唤 还有那阴冷的牢狱;泛着令人作呕的骚臭的马桶;那一张张冰冷的脸,一双双充满兽性的眼睛 月姐姐 一声真真的呼唤响起,蓦地将楚泠月从回忆的思绪中惊醒。应声抬头,却见那个人儿仍旧紧闭着眼睛,睫毛轻轻地颤着,呼吸急促,两颊泛着一层盈盈的嫣红 原来只是梦话。 楚泠月刚刚稍有放松,衣袂一紧,竟被还在熟睡的人儿紧紧抓住,同时,软糯的,带着乞求,还隐隐夹着悲伤恐惧的声音再次响起:月姐姐别走别扔下尘儿一个人 楚泠月心头一颤,目光忍不住地放到最柔和,伸手,覆上那只紧紧抓住她衣襟的手。柔声哄道:尘儿乖,月姐姐在这儿呢,月姐姐守着尘儿呢,睡吧,睡吧 床上的人儿紧皱着的眉头,在楚泠月的轻哄声中,渐渐舒展开来,仍旧清瘦柔软的身子下意识地向楚泠月的怀里靠了靠,似乎寻找到一个满意的舒服位置,紧促的鼻息渐渐变得匀细绵长。 仿佛过了好久,确定卿尘真的睡实了,楚泠月轻柔地将他握在手中的衣角抽出,那只手仿佛感应到,又紧紧地抓了下,抓住了楚泠月送上的被角儿,方才安心。 缓缓起身,脚落地,却踩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 楚泠月捡起一看,竟是她从陈娇身上搜来,并随手系在卿尘身上的那颗似石非石似玉非玉的坠子。灰绿色坠子上红色璎珞已经褪色,甚至还有起了毛,但,也正是从这些破损上,楚泠月仿佛看到一个粉糯娇嫩的小人儿,每日握着这个坠子,遥遥盼望 嗤 一声轻笑,划破房中的寂静。 楚泠月微蹙眉头,却没有回应,更没有回头。 她轻轻地将手中的坠子放回卿尘的枕边,又看了看睡安稳的人儿,这才撩起床幔,走了出去。 黑色的身影,挺拔修长,还有些不合时宜地慵懒安闲,正懒散地靠在一道花墙旁,一双眼睛微微眯着,却没有看走出来的楚泠月,只是闲闲地望着窗外 楚泠月并没有停留,脚步不停,衣袂微动,身影仿佛飘移一般,眨眼已经到了房外。同时,一个极细的声音,也传入了黑衣人的耳中-- 空忙了一晚,你就不累了 黑衣人蒙着眼睛,将五官和脸上的表情一并遮掩了,只是一双眼睛中的淡然一滞,瞬间目色转为幽暗提气,身形如电,倏地一声,从楚泠月未关闭的房门掠了出去。 当夜,大楚皇宫, 分节阅读2628 分节阅读29-31 笑揽七夫 作者:红粟 分节阅读2931 第二十九章百晓生的条件 与墨喝了一夜酒,甚至喝到最后,两人还在承天殿顶眯了一觉,待到天色放亮,两人醒来,看到对方邋遢狼狈的样子,忍不住都弯了眼睛--墨一直蒙面,楚泠月有心观察,对方却完全不给她窥探真容的机会,即使喝酒时,几乎完全看不到她的动作,面巾依旧,酒已经喝干。 待楚泠月在承天殿顶醒来,东边的天空已经露出一线灰白。她知道,天很快就要亮了。 街角的早点摊子,热气蒸腾中,一对年轻的夫妻和一名老妇人正在忙碌。老少两名妇人,楚泠月都是识得的,正是当年的陈婶和陈娇。另一名二十多岁容貌端正 的男子,手脚麻利,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忙碌间,与陈娇的目光遇到,都会自然地相视一笑。看样子,年轻夫妻两个的感情不错。 来一碗馄饨。彻夜未眠加上酗酒,让楚泠月有些疲惫。本想回客栈休息的她,偶然走过这个街角时,那个早点儿摊儿让她心底的某一处记忆再一次浮现出 来,不自禁地走过去,开口要一碗馄饨。记得那时,一碗热热的香气缭绕的馄饨,是那个小人儿的最爱。她仿佛又看到他乖乖地坐在角落里,守着一碗馄饨,目光透 过丝丝袅袅的热气,跟随着她的身影转动。那时,她似乎有一种感觉,只要她忙完回过头去,就能看到那一双黑亮的净澈的眼睛看着她。那样依赖而专注的目光,在 那清冷的初冬早晨,让她感到一种特别的温暖。 好嘞一声爽利的答应声响起,声音沧桑中却带着一种亲近和熟悉,温暖人的肺腑,也让楚泠月有些昏沉的头脑瞬间清醒。她倏然抬头望过去,一张皱纹横生的笑脸稍稍胖了一些,卑微质朴却又平和满足的神情,让匆忙劳作的这个老人身上,显示出一种平和的幸福 这张脸久违了六年有余,但是,再次看到,仍旧让楚泠月感到一种亲切。这个人曾带给初来这个世界的她带来份关怀和疼爱。就像她的亲人。 天色尚早,吃早点的人不多,一碗馄饨很快端到楚泠月的面前。新来的食客连连地吆喝着,陈婶放下碗,匆忙上前招呼,并没有细看这个吃早点的少女。 当陈婶端着碗走上来时,楚泠月的心里甚至还有一点儿近乡情怯的紧张,但见陈婶根本没有认出她来,她放松下来的同时,若有所失的轻轻一笑。再看一眼这忙碌的一家子,掏出怀里的一袋碎银,放到桌上,端了碗,向那少夫打个招呼,径直离去。 看来,怀旻答应她的事做得很好。 接下来的日子,楚泠月白天就在街上到处乱晃,夜晚来临,就与墨结伴而行,出没在京城的各处豪宅府邸、当铺和玉器古玩店的仓库、甚至皇宫内苑。 随着各种各样的倾城珍宝收入墨的囊中,京城安州府衙内的气压也越来越低。 京城之中,随便拎出一个来,都可能是一二品大员。那么多大官儿同时向成渝这个小小六品府尹施压,可想而知,成渝的日子过得是多么胆战心惊,心情自然是压抑至极。 但她在那些大官儿面前受了气,回家却不敢对着自己的娇夫美侍撒气,一肚子气只能自然地撒在手下的一干衙役捕快身上。逼得这群人在京城的大街小巷、酒肆商铺中折腾的鸡飞狗跳。 京城连连发生的珍玩失窃案,也让那些稍稍有些家产的豪富官宦人家,胆战心惊,都不惜重金聘请各路武林高手护卫家宅安宁。一时间,京城的镖局武官生意火爆,各路或真或假的高手云集京城。带刀的,佩剑的,比比皆是。 京城中风声鹤唳、人人自危,那银墨双侠却似乎突然人间蒸发般消失了踪迹。 整个京城几乎被她们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七星石的一丁点儿线索,这让楚泠月失望的同时也想到自己的办法错了。 墨要将到手的珍宝转移一下,很配合地卷着一干珍宝消失了数天。 剩下楚泠月一个人,自然也失去了顶风作案的兴趣。在京城里闲晃了两天,又在某一家当铺中客串了一把账房,在某一家玉器店里客串了一把伙计,在某一家古董铺子里客串了一把呃,伙妇之后,墨终于再次回到了京城。 而,这一次墨回来,就给楚泠月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据说,江湖中近日出现了一个专门买卖消息的人--百晓生。这人的真面目无人得识,也有人猜测,百晓生根本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隐秘的帮会组织。 百晓生啥模样,是一个人还是一个帮会,在楚泠月眼中根本不重要。 反正,任何人想要出卖或者打听消息,都只需到百晓生指定的地方,提出问题,百晓生则会根据问题的不同,出价不同。而这个价格并不一定是金银黄白之物,反而五花八门,千奇百怪。甚至,有时候购买一个消息的代价是杀人放火也不无可能。 这简直是瞌睡了送上枕头来。楚泠月大喜过望,立刻杀到百晓生在京城的据点。 是夜,当楚泠月再次趁着月黑风高之际,窜入皇宫大内之时,心中想的只有从百晓生那里得到的一个条件:打探前太女楚濉溪当年的王夫现在何处。 第三十章凤藻夜凉 大楚皇宫,大殿巍峨庄严,后宫富丽华美,但这一切,在楚泠月眼中早已向大街上的任何建筑,熟悉到极点也就失去了最初的好奇和兴趣。 完全是轻车熟路地,楚泠月直接来到存放皇家宗室档案和皇帝起居录的玉华阁,然后一头扎进蒙灰的卷宗档案中细细地查寻了数天晚,却一直没有找到有关先太女王夫的任何一条线索。就连先太女也只是在玉蝶中寥寥的记载了几笔: 大楚乾御帝,嫡长女,楚濉溪,生于乾御二年,十六年,进孝王,十九年,立为皇储太女。二十年春二月,暴病薨。无嗣。 终于,在玉华阁度过了第十六个夜晚之后,楚泠月决定放弃继续查阅。她终于意识到,并不是历史上发生的所有事情都会被载入史册。有时候,这些所谓的史册档案,记录的不过是最高统治者希望后人看到的那一面。甚至,被记录下来的并不一定是事实。 不过,沉浸在浩瀚的史册中十数天,楚泠月还是有所收获的。 先太女是乾御二十年春薨。死时只有十八岁。而据史册记载,先乾御帝在位二十二年。如今,是大兴十五年,也就是说,先太女楚濉溪死了不过十七年。 十七年,不算短,但也不算太长。 身随意动,很快,楚泠月很快就在皇宫中流窜了好几圈。期间,她用了手段询问了几个老内侍,却均不得其果。 楚泠月也不气馁,再接再厉,继续努力。 夜已过二更。各处的宫殿中,灯火渐渐暗淡下去,只有几处主要宫道和回廊上的气死风灯仍旧在暗夜中,散发出微薄的光。 正直月半,银月似盘,玉光莹莹,光华皎皎。银光漫泻宫阙,飞檐翘壁,回转宫墙,没有了灯光,却也并不黯淡,反而呈现出一种宁静致远的静美。 楚泠月无心月色,一路行一路寻,脚下踏上双重飞檐庑顶,心思一动,她竟然来到了当今后宫之主,皇夫寝宫--凤藻宫。 描金宫墙琉璃瓦,沉香扶栏只脂玉阶。不愧是宫中乃至天下最尊贵的男人--正宫皇夫的寝宫,当真是金堆玉砌,花团锦簇,满室繁华富丽。 若是先太女没有暴病而亡,那位太女的王夫此时就应该是这座宫殿的主人吧。只可惜,一代新人替旧人,先太女都不过化成了一行字,那位王夫就更是连一个字都没有留下,仿佛从来没有过那个人。 富丽奢华的凤藻宫,让楚泠月没来由地生出一丝感慨。她暗叹一声,心想这种地方,定然没有什么前太女有关的人物存在了。正要转身离开,却在转身的刹那,感知到正殿东厢中传来一声极轻的叹息。 那轻轻地一叹极轻极淡,瞬间四散在如水的月色里,周遭再次陷入一片沉静。 若非楚泠月继承了澹台弘夫妇二人逾百年的功力,听力感知极其灵敏,是绝对不会听到这 分节阅读2931 分节阅读32-35 笑揽七夫 作者:红粟 分节阅读3235 第三十二章不想流泪仰起头 女皇的目光定在皇夫恭敬地身影之上,满满的柔情,渐渐转化为哀伤,继而种种情绪隐去,转瞬恢复了一位女皇固有的威严。 秋儿呃,皇夫不必拘礼,平身罢 女皇的声音,已经不复初始的柔情温和,淡淡的,没有情绪的波动。只是,那略微暗哑的声音,泄露出内心的一丝不快。 谢皇上不罪之恩皇夫深施一礼,声音一贯地清冷平淡,没有任何起伏,不带丝毫感情。看似是宫廷礼节的典范,却带着夫妻间不该出现的淡漠和疏离。 你皇夫的态度似乎终于激怒了女皇,她冷冷地吐出一个字,却在目光触到那个躬身肃立的身影时,生生打住,顿了片刻,方才缓缓吁出一口气,神色虽还平静,但再次出口的声音,却掩饰不住那份不甘,你一定要如此么 皇上,皇夫折身拜倒,叩首请罪,臣君有罪,请皇上责罚。 女皇的身子一僵,想要伸手扶起跪在身前的男子,手伸到半空,却又生生顿住,片刻,放回背后,紧紧握成拳头。 好一会儿,女皇折身就走,脚步刚刚迈开,身后那个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臣君恭送皇上 急行的脚步,突兀地止住。女皇立定身体,倏然回头,紧蹙的眉头下,一双眼睛微微眯起,目光如电,直射在那个跪送的身影之上,似乎想要将那个身体生生刺出两个洞来。 哼女皇冷冷一哼,泄露出她出离的愤怒。就在楚泠月担心帝王一怒,俯尸千里之际,那女皇满脸的怒气却又转瞬即逝,脸上的表情也恢复了一贯的威严肃穆,抬腿迈步,却不是离开,竟径直越过跪在地上的皇夫,踏进凤藻宫正殿。 在进殿时,女皇目光扫到跪在地上的男人瞬间抬起的脸上的一抹诧异和惊讶,终于心情稍缓,淡淡道:皇夫不必拘礼今夜,朕就不走了,明日,朕要南巡,爱君也要伴驾随行,就早些安歇了吧。 皇上,皇夫似乎终于从震惊中清醒过来,冷冷地称呼一声,随即似乎察觉到了自己语气不对,一顿之后,转淡了语气道,今日臣君身体欠安,不便侍寝,也不适随驾还请皇上 哎呀,爱君身体不好么女皇佯装惊讶停步,打断了皇夫的话,伸手从地上搀起皇夫,上下打量了几遍,转头厉声喝道:今日哪个奴才当值 急急惶惶的脚步声响起,方才奉命退下的几名内侍小跑着进殿,扑通扑通跪倒在地,身体颤抖着答应。 回,回皇上,是奴,是奴才们当值。 连皇夫身体不适都不知道,留着你们这些狗奴才还有什么用女皇的声音不高,语气甚至还有些淡淡的,一句话,却让跪在地上的内侍们惊恐至极,伏在地上的身体瑟瑟地颤抖着,叩头如捣蒜般,连声哀求:奴才该死,皇上饶命,奴才该死,皇上饶命 仍旧被女皇挽着手臂的皇夫,终于无法维持神情的淡然。脸色渐渐失色成了苍白一片,紧紧咬着牙关,好半晌,在女皇不耐地挥下手去的瞬间,终于颤颤地矮下 身去,跪倒的同时,哑声开口道:臣君身体并无大碍,皇上日理万机,朝务辛劳,是臣君不想让些许小事打扰皇上,故而才命令他们不要声张,原怪不得他们的, 还请皇上饶了他们这一遭吧。 嗯爱君身体不适,快快平身,莫要如此。这些人不过是些奴才,那里值得朕的皇夫为他们如此皇上明显心情好转,双手几乎是抱着皇夫的腰,将他半揽半抱地扶起,凑近低垂着头的皇夫耳畔,声音一片温柔道,那么,明日,爱君可能随驾出巡 不不碍。皇夫一声拒绝未能出口,眼角余光中那几个瑟瑟颤抖的熟悉身影,让他半路改口,说完,仰起头颅,闭紧了双眼。 楚泠月愣愣地看着这一幕,心底莫名地闪过一句话:不想哭的时候,只需仰起头。那些泪水自然无法流出眼眶,却会淌进心底。 第三十三章离京 京城,丞相府后宅中紧挨着花园的一处楼阁院落,因楼阁背面毗邻丞相府花园的湖面,夏日推开后窗,就能看到湖面上满眼的碧荷如盖,翠绿欲滴。更因那翠生生的荷叶之上,常常擎着滚滚珠露,风扶荷动,珍珠颗颗溅落这方院落楼阁,就此得名:滴露轩。 话说这滴露轩的主人,乃大楚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安思粟的独生爱子。虽然安丞相视这独子如珠如宝,但这位小公子,却难得的不骄不躁,没有丝毫骄横 刁蛮之气,性格温柔和顺,又难得的聪慧,连带着滴露轩的小侍童们,平日里,一个个言语举止也温婉柔顺,轻言慢于。故而,整个滴露轩极少有一般男儿卿阁的欢 闹,自是恬淡,幽静安然。 这几日,滴露轩虽然表面上仍旧如往常一般,但平静的表面下,却是暗流汹涌,就像此时安卿尘的心情。 自从那日早上的一碗馄饨,已经月余,日日早晨,滴露轩小厅的桌子上,都会出现一份平常却美味的早点。 刚刚开始,滴露轩中的小侍侍琴俟画还担心送早点的人心怀不轨,但一日一日下来,早点天天送,自家公子也是波澜不惊地,一次次吃完。虽说,对于这份有些 诡异的早点,侍琴俟画心中还有些疑虑,但见公子难得吃的如此香甜,又知道此事若是被大人主夫知道,必定会雷霆震怒之下,严加防范,断了早点的来路不说,甚 至会严密追查,将那送早点之人严惩。也不知是怜惜自己公子难得的好胃口,还是时久天长对那送早点之人生出了一丝感怀之情,虽然公子什么话都没说,侍琴俟画 等人,竟不约而同地保持了沉默,将这件事瞒了下来。 但毕竟公子的安危还是最重的,虽然卿尘依旧不让人陪睡在房中,侍琴俟画还是安排了人在公子门外值夜。不过,让人惊奇的是,值夜之人明明没有懈怠,大睁着眼睛到天亮,早点却依旧日日出现,还是没有人看到送早点之人的模样。 这一夜,楚泠月从皇宫凤藻宫中出来,似乎感受到那位雍容绝代的皇夫心中的悲伤,心中郁闷,无处排解之下,放任自己随处乱走。 自古深宫之内,多少人唱白头吟 待她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自己完全是听书落泪替古人担忧的时候,收敛心神,才蓦然发现,自己竟不知不觉地再次来到丞相府滴露轩。 她搞不清自己为什么竟半夜来到这里,难道是想要找卿尘小朋友排解烦闷想起那个夜夜安静入睡的香软小人儿,楚泠月轻笑摇头。 那个小东西不过十一岁,哪里理会得了这些幽怨烦闷。 不过,来都来了,想起那个小小软软的偎在自己怀里入睡的小人儿,楚泠月的心里还是软软的,仿佛浸润了一层蜜糖。 门前有侍童值夜,楚泠月早已经走的顺溜,直接从后窗潜入房中。 依旧是层层绯色罗幔低垂,楚泠月如入无人之境,直入衾帐。 是夜月色极好,即使隔了窗纱帐幔,衾帐之中也有一些银白的月光渗入,映着床帐间那个比儿时稍显清瘦却粉嫩水滑依旧的脸庞,泛出一层朦胧的类似珠光般盈 盈,又似白玉般润透的光泽。秀长的淡眉,弯翘的睫毛,挺直的鼻梁,还有那微微启着一条缝隙的粉嫩嘴唇楚泠月默默地看着,目光竟一时有些凝滞。 自从次跟踪墨来到这里,虽然日日送来早点,这却是楚泠月第二次见到卿尘。次虽然认出了卿尘,因那位墨大侠的打扰,楚泠月并没有如此细致地端详 这份美好精致的睡颜。如今,细细地看下来,楚泠月只能感叹,六年了,曾经偎在她怀里听故事入睡的小人儿,也已经长大,长成了一个容颜俊美的小小美少年了 呢 晨曦初露。月落无痕。 不知呆了多久的楚泠月,如来时一般,无声无息地离去。 房中少了一个人的呼吸,仿佛瞬间空旷寂寥了许多。床上本该安睡的人,缓缓睁开眼睛,明亮的眼睛显示出,他并非初醒。 卿尘痴痴地盯着床侧,那里一个浅浅的凹痕,是她坐了半夜的痕迹。他的手从被子里伸出,玉白纤长的手指轻轻地抚在那片清浅的痕迹之上,触手微微的温热,恰似他眷恋如当年的那个怀抱的温暖。 侍琴俟画进来伺候,小厅的桌上,毫无意外地端正放着一个极精美的八宝盒子。只是,这个盒子虽然精致更胜以往,看上去却小了很多,这么小巧精致的盒子里,是绝对放不开一碗馄饨或者一碗阳春面的 侍琴俟画看着纳闷,毕竟还是未成年的孩子,自然也有好奇心。 细看,盒盖上竟然还有极精致奇巧的暗扣,暗扣打开,两人一时有些目眩-- 盒子里,竟然满满地摆着许多种极精巧的小点心。那一个个形状各异,或珠圆玉润,或玲珑剔透的点心,有的宛如玉雕,有的似初放之花初生嫩叶,若非沁人心脾的香甜味儿,竟几乎让人难以相信,这是做了入口的点心 大楚京城安州位于楚国东部的东安郡,东临大海,南有溯水东流入海。若是出安州南行,最快的就是沿溯水骑马陆行,但若是说安逸,则莫过于顺溯水而上了。何况,此次大兴女皇南巡的主要目的就是视察连接溯水和淩江的运河工事,自然更是非水路莫属了。 女皇的南巡出行乃一国盛举,自然声势浩大,扈从无数,净水泼街,黄土铺路等等繁琐不多赘述。 但说,京城百姓无数,无不放下各自的营生活计,簇拥到长街之上,作为京城的百姓,她们对皇家仪仗倒不怎么稀罕,让如此多人聚集的原因,主要还是难得一见皇夫。 据说,皇夫容颜那叫一个美,美得足以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至于皇家礼仪养出的举止仪容,那更是风华绝代,雍容典雅的无人可以比拟。 京城百姓的愿望是好的,但却似乎忘记了,皇夫身为中宫正君自然是乘御辇的,那御辇富丽华贵,需用十几匹马牵引,大的足可以比拟一间移动宫殿,不但有罗纱飞幔,皇夫坐榻前还有专门遮蔽的丝绣屏风。如此阵仗下,皇夫的容颜再美,普通百姓又哪里有幸能够一睹天颜 倒是那些跟随在御辇周遭的羽林卫,还能影影绰绰地看到些,只是,这位传说中只应天上有,人间独一人的皇夫美人,自从在承天殿前登上御撵,虽然行止如仪,神情却总是默然一片,一张脸冷冰冰地,就没有露过一丝笑容。 似乎老天也与这绝美的人作对,出了京城不久,一行人就弃车乘舟,顺溯水而上。原来乘舟并不晕船的皇夫,此次竟然晕船晕的厉害,几乎到了水米不进的地 步,随行的御医全都奉命,聚集在御舟之上。无奈汤药针石,诸种手段用了个遍,却没有一点儿效果,女皇震怒之下,一干御医更是战战兢兢噤若寒蝉,哪里还敢妄 动。 几天下来,眼看着皇夫花容月貌憔悴失色,最后渐呈奄奄一息之势,女皇忧心似煎,雷霆震怒之下,连斩了几名内侍和两名倒霉御医。如此以来,不但侥幸脑袋 还未搬家的御医内侍肝胆欲裂,就连随行的官员、侍卫们,也无一不胆战心惊。俗话说伴君如伴虎,更何况此时还是一只暴怒的,时刻都会嗜人的老虎 无奈下,随行官员们暗暗商议后,推丞相安思粟出面给女皇谏言,虽然御医对皇夫的病没有办法,但民间不乏深藏不露之人,不若传下旨意,敕令沿江各地官员,广张皇榜,许以高官厚禄,寻找民间医术高人。 女皇立刻采纳了这条谏言,敕令皇榜不过半日,已经广贴 分节阅读3235 分节阅读36-38 笑揽七夫 作者:红粟 分节阅读3638 第三十六章同席共浴 内苑卿虽然实权颇多,但毕竟官衔太小,显然女皇对这个新任的内苑卿也没有那么体贴入微,并没有像小说电视剧中那样任命授官的同时赐下一座富丽堂皇的府邸,故而,楚泠月临时还住在客栈中。 这一天,她在内苑府听了半天下属关于往年定采的一些规程,脑袋听得如斗,也只是一些歌功颂德、粉饰太平的官面话,眼看着日将中午,继而,又日影西斜, 眼看一天时间即将过去,楚泠月的耐心终于告罄。她知道如此听下去,即使再听上半月二十天也听不出个所以然来,干脆摆摆手,挥退那些下属,自己起身回府-- 呃,回客栈。 和伙计打个招呼,好让她知道给自己送饭,楚泠月有些郁卒地走向自己的房间。房门打开,她脸上保持的微笑微微一滞,随即径直关门,走到洗手台前,净手擦脸 你打扰了我的睡眠,相应地也就是误了我晚上的事儿霹雳啪啦地的算盘珠打的脆响,片刻,清冷的微微暗哑的中性声音再次响起,一件前朝皇族赐下 的玲珑九转琉璃盏,一件上古玉珏,一件嗯五五二十五,三七二十一三万八千五百四十两,嗯,别忘了是黄金。 楚泠月挥手将半干的毛巾径直甩过去,那人看似懒洋洋地半躺在床榻之上,除去面纱的脸上,一张黄金面具闪着黄澄澄的光芒一闪,毛巾已经被她挥手抓在手中,同时还闲闲地抛出一句:你想杀了我赖账 嘁,你干脆不要去偷了,直接去抢好了。楚泠月不理会墨的笑谑,径直走到桌旁坐了,给自己倒了杯茶,慢慢啜饮一口,这才凉凉地道,还有,你现在在 我的房间,还睡我的床嗯嗯,新任内苑卿大人的房间和床看在我们还算认识的份儿上,我给你个优惠价,就算三万八千五百四十八两黄金吧。嗯算了, 那个零头儿我也给你抹了。一会儿,我还要吃饭,你如果愿意同席,我也给你打个八折,就一万五千两吧。 哼,你才该去抢墨被楚泠月无赖的算法激的跳起来恨声一句,却在说完后,再次转为平静慵懒,将手中的毛巾直接扔进铜盆,然后在楚泠月对面好整以暇地坐下,你那么能算计,咋就连处宅子也没弄上不要给我说,你只会在我面前耍耍嘴皮子。 什么叫财不外露,你知道不知道哼,她也知道内苑卿油水丰厚,只要自己稍稍放松一点儿,别说宅子,就是金山银山也自有人送到她的面前。这些,她只 要眼睛不瞎,看看内苑卿那些下属官员们的吃穿用度就行。那些人虽然表面不动声色,但哪怕是个书记官,喝得也都是上百两银子的极品君山银毫。她可不相信,凭 借那些小书记官每月几十两银子的俸禄可以喝得起那个东西。难道她们不需要吃穿不需要养家糊口 敲门声响起,楚泠月起身开门。 大人,您要的酒菜。客栈伙计顶着一张笑脸从门外走进来,手脚麻利地将托盘上的酒菜一一在桌上摆好,转脸看向楚泠月笑道,大人,您看看还需要什么 不用了,谢谢你。楚泠月习惯地致谢,却让客栈伙计感动地几乎当场飙泪。 小伙计感动地有些颤抖,眼里都有点儿热泪盈眶的意思了,好不容易控制住自己激动地心情,急忙又十万分的诚恳道:大人,您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小的当牛做马肝脑涂地也会为您办到。 哈楚泠月几乎笑喷,强自压住狂笑的冲动,笑着对伙计点点头,伸手将一块碎银放到伙计手中的托盘上。 伙计心里更加感动,三番推脱后,方才千恩万谢地转身出去。 楚泠月笑了笑,径直拿起筷子,吃喝起来。 几乎,就在她夹起一块冬菇的同时,另一双筷子也伸了过来。楚泠月懒的抬头,反正那个人总是如此无声地来去,她都已经习惯了。 酒足饭饱,伙计上来收拾了残羹剩饭,又很快地给楚泠月送上一桶热水。 伙计出门,楚泠月关上门,回身,随手扯开外袍的衣襟 算了,既然难得地能陪新任内苑卿大人共餐,今日这餐费我也认了。我身上也没带那么多黄金,喏,这个就算是 某人正将一张纸样的东西放到桌上,一抬眼,就看到大喇喇宽衣解带的楚泠月,登时消声。 啊,若是想与我共浴,黄金两万 楚泠月话未说完,眼前一花,某人的踪影已经再次从房间里消失。 咦楚泠月惊异一声,随即施施然走到桌旁,伸手拿起那张纸片,看了一眼,咧嘴展开一个大大的笑容。 她这位内苑卿,终于可以有自己的府邸了 惬意地泡在热水桶中,楚泠月暗想,一直以来,她都没有在这个世界常驻的打算,但是,如今,她算是工作也有了,连房子也买了 那么,她算不算是这个世界的常住人口了 第三十七章挨骂 内苑卿的新府邸位于皇城东向的翰林街,原来是翰林院一名程姓官员的一处宅子。 程翰林在朝中为官多年,还曾是先皇幼年的伴读,还曾任先太女太傅,可谓三朝元老。虽然她性格耿直,品性高洁,不善权谋,却动仗名义,有清流雅望,倍受朝中清流所推崇。为清流之首,与宰相安思粟之权谋派,算是并立朝中,互相牵制,倒也不落下风。 楚泠月并没有理会房子的来历,拿到房契第二日,恰逢沐休日,楚泠月一大早起来,心情愉快地走在去翰林街房子的路上,心里暗笑自己有些聊发少年狂,一边 暗自叹息,随着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越来越久、寻找七星石的渺茫、以及她不知不觉间对这个世界的适应,竟渐渐让她对这个世界生出一种自然的归属感。 得到工作,她虽然意外,却也很高兴; 自己一步步融入工作之中,并渐渐游刃有余,她也意气风发; 这一些,都没有引发她的思索,直至,手里拿到那张房契,心中瞬时间涌起的安心和喜悦,才终于让她意识到,自己竟然不再为无法回到原来的世界而焦虑了,甚至,她如今寻找七星石的欲望似乎都不那么强烈了 心底一阵惶惑,她这是怎么了难道,她就这样留在这个原始的世界生活下去那么,她的父母,她的亲人,她的朋友怎么办还有工作 只是转瞬,她又思及,她来到这个世界马上就要七年了,那个公司会为一个失踪了七年的人保留职位至于父母亲人七年的时间,她们心中的悲痛大概也被时间淡化了许多了。 惶惑只是一转而逝,楚泠月忍不住轻笑。能不能回去,她当下总是还要在这个世界里生活下去啊,那么,她有工作,有房子也很正常啊。 撂下心中突然冒出来的忧烦,楚泠月的脚步也轻快了几分,翰林街很快就出现在眼前。只是,她自己也没有意识到,那个曾经伤她刺骨的男人,她竟然想都没想。 三进院落还带着一个花园左右两个跨院的房子,面积不算太大,虽然整 分节阅读3638 分节阅读39-41 笑揽七夫 作者:红粟 分节阅读3941 第三十九章被拒 这些话说出口,楚泠月完全没经过大脑。待话音落下,她才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些什么,立刻后悔的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在定采之前,所有内苑的官员统统不允许与参与此次定采的商贾联系,这还是她定下的规矩,她怎么突然提出与司徒把酒言欢她刚才从三姐抱怨的话语中,明明早已经知道了他们的身份也是参加定采的商人之一啊 她还清楚地记得,在她宣布这次定采的新规定时,内苑的官员们看她的眼神,那是何等的恐怖啊,那是因为自己这一次断了这些人最主要的生财之道啊那些人心里恨她,还不知怎么盼着抓住她的小辫子呢 美色惑人啊蓝颜祸水啊,祸水 楚泠月这里悔青了肠子,正紧急调集大脑一切应急功能,试图找出挽回的话,对面的司徒溟月却又是粲然一笑。 若说先前的两次笑容还是微笑,就让楚泠月瞬间失神,在片刻功夫感受了两次春回大地,这一次司徒溟月的笑容简直称得上灿烂那感觉已经不是春光乍暖,那简直已经是春光明媚,春花烂漫,百花竞放 楚泠月又一次目眩神晕,眩晕在这无比媚惑春色无边的笑容之中-- 楚小姐是要请我吃饭么 司徒溟月仍旧含着笑,润泽饱满的嫣红唇瓣启和,就像一朵花儿顶着露珠在晨风里微微摇曳,清泠动听的声音钻在眩晕中的楚泠月的耳朵里,就仿佛极乐的纶音,让她不由自主地点下头去。 呵呵 司徒溟月又是一声轻笑,眸光流转,扫过身旁都是一脸赞同的属下,再一次回到楚泠月的脸上,眉梢微微一挑,嘴角扬起一抹轻蔑,冷声道:难道,楚小姐觉得我一顿饭的钱也出不起了么 呃 楚泠月一愣,怒火被点燃的同时,经历过几次眩晕的大脑,好半天才缓慢的再次启动。然后,她终于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人家拒绝了。她的邀请,被人家拒绝了而且,听对方的语气,人家恐怕是将她当成了借吃饭之由拉近乎的登徒子了 她似乎也终于想起来,这个女子为尊的世界,自己这样冒然的邀请,确实有些太过冒失了。 心里暗汗一把,刚刚冒出一点儿小火苗的怒火,也被自己臆想到的登徒子这个词儿瞬间熄灭,剩下缕缕青烟和一地灰烬。 暗暗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在庆幸,被拒绝了正好,她也不用再寻摸什么推脱的借口了。要是,对方真的答应了,她才算是难看。 只是,明明知道这样的结果正符合她的意愿,也正是她想要的,为什么,心里还是有些酸酸的,堵堵的 不过,楚泠月没有多考虑心中没来由的郁闷。她归结为邀请被人拒绝任何人都会感到没面子,就一句带过,转而,她还很大度地笑着,用目光安抚了身边有些无措的三姐,笑着与在场的诸位点头致意,然后告辞而去。 虽然只是第二次见面,三姐却对这个女娃很对眼。那一晚喝完酒,第二日一早商队就启程出关,也没来得及多问。这一次意外在京城遇到,她还想着问问对方的 情况呢,更何况,她看的清楚,对方穿的可是上等溯锦,那可不是一般人家有钱能买得到的。她甚至想过楚泠月可能是朝中某位权贵的女儿,还想着能否借这条路走 走关系,就是没想到,这个女娃儿就是她鄙夷大骂的内苑卿本人。 见楚泠月被自己公子抢白了,尴尬离去,三姐心中焦急,想要挽留,楚泠月却没给她留下开口的余地。 眼看着楚泠月的背影即将消失在楼梯间,三姐看看再度恢复平静的公子,一咬牙,拔脚追了上去。 第四十章皇夫召见1 三姐追出酒楼,楚泠月已经快到街道拐角了。那个青色精瘦挺直的背影,只是缓缓走在人群中,却异常的醒目,让久经商场,见惯风浪的老三,也似乎觉得,那背影周身流转着的清贵雍容之气,将楚泠月整个人突显出来,也让周围的人与物都模糊成了一片背景。 稍稍一愣,那抹青色的身影已经转过街角,消失在她的视野之中。 三姐也不知怎么的,就像感知到前边有什么秘密亟待着她去发现一般,飞跑着追了上去。 在酒楼里,被那样一个小男孩儿取笑,最初,楚泠月也有一瞬间的尴尬,甚至怒气,但很快,她心中的怒气就散了。对方不过是个小孩子,自己何必与他计较,何况自己的作为可能也引起了对方的误会。 出了酒楼,转个弯,就是她住的客栈。想起今晚就可以睡在自己的家里,楚泠月心情登时欢喜起来,连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大老远,客栈的伙计瞄到了楚泠月的身影,一脸灿烂笑容巴巴地迎上来:大人,您回来了 嗯。楚泠月面带微笑,随口应着,脚下步子却没有停顿。 大人,您今日刚走,就来了几个官人找您,我们也不知您去了何处,她们就客栈里等着,等了大半天了呢伙计说着,见自己的话并没有引起楚泠月的重视,于是目光四下一睃,扯住楚泠月的袖子,踮着脚凑到楚泠月耳旁小声道:那几个人是宫里的呢。 被伙计扯住袖子,楚泠月微微有些反感,却只是微蹙了眉头。及至听到她小声的提醒自己,楚泠月微觉诧异,轻轻地哦了一声,随即镇定地对伙计笑笑,点点头,走进客栈。 三姐刘慧飞奔着跟上来,还没来得及和楚泠月招呼,就听到伙计很大声地叫了那一声:大人 刘慧吃了一惊 大人这个丫头居然不像她猜测的那样,只是官家女子 这个半年前还在边关流落的丫头究竟是什么身份,居然让客栈的伙计如此讨好地称其为大人 当然,后来伙计贴在楚泠月耳朵根儿说的那句,刘慧没能听到。但她却听到了官人那句。见楚泠月走进客栈,她稍一迟疑,也随即跟了进去。 只是片刻功夫,客栈大堂里已经看不到楚泠月的身影。刘慧四下看了一圈,回身,正看到那名伙计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她。 见她回头,伙计反应很快,立刻堆出一脸的笑问道:这位客官,您,是要住店还是打尖儿 哦,我是刘慧说着,脸上灿烂一笑,靠近伙计,随手将一锭银子塞进对方的手中,满意地看到伙计顿时笑眯了眼,这才放低了声音问道:我刚才在门口看见那个穿青色袍子的女子,背影很像我许久未见的一个妹子 刘慧压低的声音拉得长长地,目光灼灼地盯着伙计。 您问我,可算您问着了。伙计很知机儿,靠近刘慧小声道:那位可是了不得的人物,说出来吓你一跳。她可是皇上亲授,刚刚上任半年的内苑卿楚泠月楚大人 刘慧只觉得晴天一个霹雳,她已经被震得不知该笑还是该哭了。 按说,她能找到内苑卿大人的下落,自己还碰巧认识,本应该是一件高兴地事。但是,她也清楚地记起,自己刚在饭馆里咒骂内苑卿时楚泠月可是在场的,还有,自家公子给人家的难堪 到了此时,她也只能默默地祈祷上天,希望这位年轻的楚大人,能够大人大量,不要与她们计较啊。 显然上天并没有听到刘慧的祈祷。她正自凌乱纠结着,两名锦衣侍卫走了出来,在她们背后是楚泠月伴着一名身穿锦衣面貌俊秀的中年女子,一同走来。 刘慧心思繁杂,反应有点儿迟钝。两名侍卫走过来,她还有些呆愣地站在大堂门口,也不知让路。那锦衣侍卫等楚泠月等了半晌,耐心早已经用光,蓦然见到这么一个傻二愣当道,停也不停,抬手,扬起手里的马鞭,兜头盖脸地抽下来。 鞭梢带着风声,兜头抽下,刘慧听到风声想要闪开已是来不及,急切下,身体一矮,堪堪躲开大半个皮鞭,只有鞭梢刮着刘慧的脖颈,带起几滴血珠。刘慧吃痛,哎哟一声痛呼,顿时,整个大堂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 两名锦衣卫见此情形大怒,正欲挥鞭再抽,却听得背后一声惊呼:哎呀,三姐,你怎么过来了 话音未落,楚泠月已经几步走了过来,伸手扶住刘慧,目光飞速地在她身上打量了一遍,确认无事,这才握着刘慧的手臂,回头对那内侍和两名侍卫招呼道:二位,这是我的一位姐姐,二位多担待。 两位锦衣卫也就是下意识地撒个邪火儿,见楚泠月一力维护的样子,也知道自己莽撞了。此时,见楚泠月言语态度谦恭,自然也知道顺坡下驴,连忙笑着请罪。 楚泠月又向二人客套几句,转而望向那名中年女子:福 分节阅读3941 分节阅读42-45 笑揽七夫 作者:红粟 分节阅读4245 第四十二章 一直温暖和煦如春风的皇夫,自从听到通传女皇驾到,也瞬间沉默冷寂起来。刚刚在晚膳时还一团和气的氛围,也瞬间凝滞。用罢赐宴,楚泠月本就打算告退,此时见女皇驾到,她也就顺势向皇夫告辞。 程清秋似乎也没有精力再应酬下去,却仍旧说了几句鼓励的话,临了似乎还带点儿叮嘱的意味说:孤久居深宫,难得知道宫外的趣事。楚大人若是不嫌孤年老无趣,闲暇时,不妨进宫来陪孤说说话儿。 年老无趣如此绝美之人如此自诩,让楚泠月着实暗汗一把。美男如此自贬,她实在不忍心拒绝,只得诺诺的应着,拜见过女皇之后,就与皇夫告辞出宫。 晚膳是设在凤藻宫的偏殿的,楚泠月走出凤藻宫之际,看到正殿外十数名美貌宫侍衣饰光鲜,与通明的灯火相映成辉。不用回首去看,她却突然觉得,刚才还温暖明亮的偏殿,也似乎与那绝美之人的神情一般,暗淡清冷下去。 第二日,楚泠月从一夜好眠中醒来,初醒,记起自己是躺在家中的床上醒来,心底竟意外的宁静平和。 初来这个世界时,每日初醒,她总是会有一刹那的怔忡。甚至,有时候匆匆忙忙赶着起身穿衣,才猛然醒悟到,如今的自己已经不需要一大早匆忙赶着上班了。 六年的时光荏苒之后,她已经连初醒片刻的怔忡也不再有了。她的身体和意识,以出乎她意料的速度,适应了这个世界。 洗漱完毕,程婶夫妇已经将早餐送上来。早点很精致,楚泠月吃的很是欢快。 用罢早餐,楚泠月依旧步行去衙门办事。 沐休之后,四品以上官员按规制是要早朝的。不过,楚泠月这个差使,无事时,却可以不用早朝,不必日日五更起床赶着上朝,也是这个职位最令她满意的地方。 内苑衙门里,各司各处人员都已经到齐,各自在自己的岗位上兢兢业业,或者说让人看起来算是兢兢业业地工作着。 内苑衙门不大,就在皇宫内库一旁的一个小四合院。 楚泠月的办公室就在正房东阁。外间是定采处的官员。西阁应该是内苑卿副手的办公室,此时,却是闲置着,采办处的官员请示楚泠月后,将外厅摆放不开的资料,都堆积在那里,就成了临时的资料档案处。 定采已经到了最后的准备阶段,楚泠月到达衙门的时候,负责采纳的主管官员戴静华拿着所有的供应商的资料汇总,侯在内苑衙门的东阁之中。 楚泠月简单翻了翻资料,心下惊疑片刻,随即了然。所谓的商户资料之中,居然连溯州司徒家都没有,她不知道的商户,还不知道被卡下去了多少。 这是因为对待她不许内苑衙门官吏不许私下接触商户政策的抵触,还是像司徒家一样的那些商户没有送上官吏们希望的孝敬,她暂时不得而知。但是,她知道,若想做好这一次定采,她需要进一步完善工作计划了。 一个时辰后,大兴帝刚刚散朝回到乾正殿,就看到内苑卿楚泠月侯在乾正殿外。 大兴帝听了楚泠月的奏禀,几乎是毫不迟疑地准了。令楚泠月意外的,大兴帝似乎很随意地告诉她,定采之事属于宫内事务。言下之意是此类事务,只需皇夫应允即可。 楚泠月有些恍然,难怪昨日皇夫突然召见,还那么详细地询问,亏她自己还感觉经历过社会,竟然没有明白人家是委婉地提醒她呢 楚泠月在凤藻宫的殿后小花园中见到了皇夫。皇夫仍旧温和恬淡,楚泠月的奏禀再次毫无障碍的通过。 从皇夫面前告退,楚泠月绕着凤藻宫正殿旁的回廊向外走,整个人还有些茫然,事情太过顺利,以致她都有些不敢置信。 当日,安州城各处繁华街口就张贴出了内苑衙门的告示。凡有意参加定采的商户,三日内携所在州府资质证明前往内苑衙门报名,无资质证明者,需提交保证金一万两。 告示一出,朝野震动。 申时末,楚泠月回到翰林街。 进门,程婶迎上来禀告:大人,吏部侍郎郑循郑大人来了。 楚泠月正满心盘算着定采之事,突然听到这么一个消息,微微一愣,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她来干什么 程婶脸色微窘,提醒的话还未出口,就听得一声朗笑从门内传来。 哈哈,楚大人,你我一殿为臣,同僚之谊,你这置宅安府的大事,也这么悄没声息的可就太不应该了。一个三十来岁的女子笑着从影壁后转出来,穿一身石青色缂丝长袍,面容微丰,形容潇洒,不是吏部侍郎郑循又是哪个 啊,呵呵,不知郑大人光临寒舍,泠月怠慢了泠月孤身一人,此处不过是借来暂居,称不上安府置宅,故而未曾惊动诸位同僚。郑大人多多包涵。 楚泠月说着拱手深施一礼,还未来得及再说什么,郑循笑着上来挽住她的手,道:好了好了,你这里我都转了一圈了,清清冷冷的连个倒酒的人都没有,走,跟我走。 第四十三章赴宴 楚泠月根本来不及拒绝,就被郑循拉出了家门。 她回来不过片刻,门外竟然已经停了一辆双套马车,车妇见二人出来,马上提下踏凳,躬身默立一旁。 这种情形,楚泠月再也无法推脱,只得跟随郑循上车。 这辆马车外形只是整齐干净,并不怎样奢华,只是那匹通体纯黑,只有四蹄雪白的马儿极神骏,让她忍不住多瞅了两眼。但进到车厢之中,马车行驶之后,楚泠月才明白,什么是低调的奢华 车厢内很是宽敞,进入车厢之后,就是抬高一格的坐榻,之上铺设着紫红色湖丝锦褥,坐榻中央设有小几,几上一尊玲珑剔透的白玉香炉,氤氲出丝丝袅袅地淡雅香气。车厢后壁之上设有多宝格子,茶、点、书、棋、画、笔、墨、纸、砚竟是百般具备。 楚泠月眼中的一丝惊异闪过,随即又是一片云淡风轻,淡然坐定。郑循看在眼中,心中暗赞,自行把盏烹茶,谈笑不提。 车子一路辚辚而行,一壶茶喝尽,约莫过了大半个时辰,车子终于缓缓停下。 楚泠月不动声色,却早已经凭听力判断出,车子经过城中闹市,继而到了一所安静所在。这马车未停,她就听到前边有人笑道:俊臣姊终于到了 说话人的声音洪亮,马车刚刚停稳,蹬蹬的脚步声已经来到了车前。 俊臣姊,你这次可是来晚了。一定要罚酒三杯才行说着,一只蒲扇般大的手掌掀开车帘,探进一张浓眉大眼的英武脸庞。 呵呵,瞧瞧你这样子,也不看看今日有谁在车上。郑循笑着起身,引着楚泠月走下马车,给她与那名英武女子引见道:这位是内苑卿楚泠月楚大人,这位是京畿卫都尉刘大坤刘大人。 幸会,幸会楚泠月拱手行礼。刘大坤只是抱抱拳,扭头一手扯住一人,径直拉进门去。 进的院子,楚泠月才得以看清身处何地。 白墙逶迤,门首清隽,黛瓦飞檐,灵动雅致。 园门两侧各种竹子枝叶扶疏,与门额相辉映;清瘦的人工石峰穿插其间,如一根根茁壮的春笋。透过蓬蓬竹丛,有园门和两旁典雅的一排漏窗,又可瞥见园内景色,楼台、花树映现其间,引人入胜。 进园,几棵老梅,枝桠虬结,花苞如米。梅后主厅似船,四周以鹅卵石、瓦片铺地,花纹作水波状,给人以水居的意境。南向的明间廊柱上,悬有木刻联句月 作主人梅作客,花为四壁船为家;厅北有假山贴墙而筑,参差蜿蜒,妙趣横生;东有一六角小亭,背倚粉墙;西有石阶婉转通往楼廊;南边建有五间厅堂,三面有 廊。复道廊中的半月台,该是中秋赏月的好地方。 目光所及,楚泠月竟然有些痴了。这景色种种,竟让她恍似回到故乡那座有名的江南园林。 郑循含笑相伴,刘大坤却有些沉不住气,见二人总不进厅,不耐道:哎呀,这个破园子又跑不了,什么时候看不了,总在这里耽搁什么,快快,里边的酒都温好了呢嗯嗯,这三十年陈酿花雕就是香啊 楚泠月收回欣赏园景的目光,与郑循望过来的视线对上,都是释然一笑。郑循取笑刘大坤两句,邀楚泠月一起步入大厅。 进得厅中,楚泠月才发现,今日之宴堪称盛况,厅中人数不多,只有十几人,却竟然几乎涵括了大半的楚朝权臣。更甚者,她居然看到当朝丞相安思粟正坐在主位之上。 正面上一身便装的安思粟,楚泠月突然想起阴冷腐臭的牢房,身子一僵,眸子微微一缩。 楚大人楚泠月的呆愣,让郑循有些意外,她略略提高了声音叫了一声,让楚泠月从短暂的失神中清醒过来,报以歉意的一笑。 郑循也是一笑,转脸对着厅中诸位道:呵呵,看看我今天将谁带来了 厅中诸人本是三两聚在一起谈笑,见他们三人进门,就已经将目光齐齐掉转过来,听得郑循说完,纷纷上前寒暄,只有丞相安思粟稳坐主位,目光耽耽。 楚泠月抱手连连施礼,寒暄片刻,包围圈适才渐渐散开。楚泠月的目光毫无阻拦地正对上首位的安思粟。两人目光相对,一个深沉似海,一个坦然淡定。 场面微微有些冷场,长袖善舞的郑循正欲上前活跃气氛,楚泠月却以微笑上前,对着安思粟躬身施礼道:泠月见过丞相大人。泠月不知丞相大人在此,举止失仪之处,还望大人多多包涵。 楚泠月行的是对长辈标准的大礼,郑循眼中流露出一丝赞赏。安思粟面无表情的面孔,也缓和下来,挂上一丝微笑,抬手虚扶道:你我同朝为臣,俱为大楚朝廷鞠躬尽瘁,楚大人怎行如此大礼。 话虽这么说,但在座之人哪里听不出,安丞相这算是接纳了楚泠月。一时之间,又是纷纷上前一阵奉承。 说话间,大厅正中的一道屏风之后,环佩叮咚,笑语宴宴,竟令有一番光景,想来必是座上诸位的家眷另开一席。 寒暄过后,众人各归其座。郑循吩咐一声,无数清俊的小侍端着各式美酒佳肴,鱼贯而入。一时间,熊掌、象拨、驼峰、猩唇、鹿尾、猴脑、豹胎、燕窝陈列上来,当得是金莼玉粒,满目珍馐。 美酒佳肴,笑声阵阵,楚泠月却是兴致缺缺。心思却总是忍不住转到 分节阅读4245 分节阅读46-48 笑揽七夫 作者:红粟 分节阅读4648 第四十六章初长成 当晚的宴会,临近尾声,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意外。内苑卿楚大人失踪了。 在场的官员,醉酒的也吓醒了,没醉的更是心急火燎。大楚新贵、皇上心腹宠臣参加酒宴若是出了意外,她们着实无法向女皇交待交待,更何况,就连一向清心寡欲,从不参与朝政的皇夫,竟然也任楚泠月自如初入凤藻宫这种种关系,都不能不让人忌惮。 安思粟毕竟是一国宰丞,遇事自然沉稳。镇定自若地指挥所有人在园子里细细搜寻。 无数的火把灯笼,在园子里穿行逡巡,每一个房间,每一处角落,每一片水池,甚至连后园佣人用的茅房坑也派人仔细地打捞过却终究找不到楚泠月的任何踪迹。 最终,连家具们也参与到了寻人的队伍之中。 然后,在所有的人都渐渐失望,安思粟正吩咐刘大坤调集军队准备展开全城搜索之时,失踪的楚大人被找到了。 楚泠月是被安丞相的小公子找到的,就在那片贴壁假山顶两块夹石之间。 消息传开,无数的人蜂拥过来,嘈杂的人声,却在看到那个躺在石头上美梦正酣的人时,统统消声。 楚泠月是被碧儿、小涟和另外两名小侍用软兜抬走的。 人群乱哄哄涌上来,又咋纷纷退去。 贴壁假山旁,一身绯衣的安卿尘默默地望着人群的背影,榴红唇瓣慢慢的,慢慢地完成一只小小的红菱角。 在没有人看到的角度,那个本该酣眠的眼睛,对他飞快地眨了眨。那双眼睛的瞳仁而亮晶晶的,就像天上的星辰,灿烂明亮,哪里有一点儿醉酒的模样。 夜深人静,只有夜风吹动屋檐下的悬铃,发出细微而清脆的低鸣。整个园子人声寂渺,似乎都沉入了梦境,静谧宁和。 怡然居别院的兰汀阁上,若是夏季,池边各色的极品兰花绽放,兰汀生香,故而此处得名兰汀阁。 俟画侍琴仍旧被打发去了厢房。安思粟默默地站在后窗前,楼下是一个精致小巧的池塘,塘边一株早梅已经绽放,散发着淡淡的幽香。 毫无征兆的,一个暖暖的声音在卿尘身后响起:尘儿。 月姐姐几乎听到声音的同时,卿尘轻快地旋回身来,粉颊上绽开一朵灿烂的笑容,两只乌黑的眸子满是欢喜雀跃,在荧荧的烛火中闪亮如星子。 呵呵,怎么还没睡楚泠月低低地笑着,走上前,迎上飞过来的卿尘,像她们小时候一样,伸手揽住他的身子。清瘦纤长的身子入怀,楚泠月才蓦然发觉,怀里已经不是那个软软糯糯汤圆般的小人儿,两人几乎可以平视的目光昭示着,她的小人儿,已经渐渐长成了俊美的少年。 习惯地抬手摸上对方头顶的手,因为这个突然地认知而稍稍一滞,随即,楚泠月还是笑着拍拍卿尘的肩膀,松开自己的怀抱。 月姐姐,尘儿想听你讲的故事突然失去的怀抱,让卿尘微微瑟缩了一下,声音也似乎在祈求之中带上了一丝迟疑。 呵呵,楚泠月低笑,握住卿尘的手,引着他离开后窗,走向低垂的帷幔,火盆就在帷幔之中。 那么,尘儿想听哪一个故事呢 只要是月姐姐讲的,尘儿都喜欢听。卿尘的声音里再一次恢复了喜悦和满足,脚步轻快,月姐姐离开后,再也没有人给尘儿讲那些好听的故事 嗯,曾经的离开,并不是我愿意。但是,楚泠月却无法将这个原因告诉卿尘。眼前的少年因为与她的重逢是这般快乐和满足,她怎么忍心将那段苦难告诉他,引他的伤心难过 讲故事有什么难的,今天我就给你讲。 月姐姐真好。月姐姐最好了低声的叹谓,带着丝丝的甜意,让楚泠月也忍不住一直弯着嘴角。 公主在打猎的森林里,看到一个美丽的湖,湖上有一群天鹅,优雅游弋公主最后和王子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永不分开。 故事讲完,房间里安静地只听到两人细密的呼吸。 床上的小人儿仍旧握着楚泠月的手,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更没有说话。 烛火早已经熄灭,黑暗之中,楚泠月看到床上俊美的少年,大睁着眼睛,忽闪着长长地睫毛,正在若有所思。 好久,两瓣鲜润的唇开启:月姐姐,你以后还能来给我讲故事么 当然可以啊,楚泠月凝视着穿透黑暗望过来的眸光,微笑着答应,尘儿什么时候想听故事,我就什么时候来给尘儿讲故事。 那么,细小洁白的牙齿咬了咬唇瓣,略略迟疑之后再次问道,尘儿每天都想听月姐姐的故事 呵呵,那有何难楚泠月一只手摩挲着卿尘细嫩柔软的掌心和手指,另一只手拂去卿尘脸颊边垂下的一缕发丝,柔声道,只要我不外出公干,就可以每天来给卿尘讲故事啊。 卿尘的目光定在楚泠月的方向,似乎想要透过黑暗看清她眼底隐匿的一切情绪。 曾经,你也这样答应我,从此后天天陪伴着我慢慢长大,却一回头就失去了你的身影。 六年,无数个日日夜夜,无尽的想念 卿尘的沉默,触动了楚泠月的某根心弦。她嘴角微弯,展开一个微笑,俯下身去,轻轻地吻一下光洁饱满的额头,柔声道,这一次,月姐姐一定不会让卿尘失望。我答应了卿尘的,一定会做到。 时辰不早了,尘儿该睡觉了 第四十七章寻花 不管朝堂百官京城百姓如何议论,定采报名的三天,内苑衙门内的工作还是有条不紊的进行着。由于设置了定金和州府资质证明的限制,来报名的商家并不是太多,但看到有些新面孔出现,楚泠月也算比较满意。 三天报名完毕,一堆商户资料,还有内苑卿大人交待下来的,各种商品的价格调查,几项任务挤到一起,让内苑衙门的官吏们忙的不抬头,只恨爹爹生自己的时候,没给多生出几双手几只脚。 把几分送上来预览的资料样表看完,内苑衙门的书吏终于学会了使用表格汇总,让楚泠月看得顺利不少。由此想到,自己很有可能推动这个世界行政资料乃至财务账目的巨大改革,也暗暗地有些自得。 对于定采工作的几个步骤,楚泠月心里早已经定了腹稿。看起来繁琐复杂的定采,说起来就是现代政府采购的前身。这项工作在现代已经有现成有效的固定模式--招标。 如今的报名和资料整理,算是把申报和资质审核了,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定标底和现场招标了。只要那些官吏将市场价格调查回来,标底定制也就是汇总平均了, 至于现场大会,就需要找一个宽敞而安静的场所了。搁在现代,随便哪一个五星宾馆的大会议厅就可以搞定,这个世界,任再豪奢高档的客栈也没有这种地方。 看看那些埋首资料堆的官吏,楚泠月实在找不到人去做这件事了,想想眼下内苑衙门最闲的恐怕就是她自己了,干脆走出衙门,去寻找合适的招标会场了。 客栈酒楼是不用考虑了,楚泠月心里也没有目标,唯一凭借的不过是她夜里从屋顶高处鸟览京城时的印象,只记得南城靠近子规湖处,多有些精美的小园林。于是,她从衙门出来,索性信步走来,。 楚泠月的步伐甚快,半个时辰后,她已经站在了子规湖畔。 子规湖为京城的一个内湖,有水路与浑河相连,湖面的一大半被划进皇家的南苑,另一侧,则沿着湖畔逶迤坐落着许多大大小小的园林别院,那日郑循带楚泠月去的怡然别居就是其中的一座,也算是除了皇家园林外最大的一处,是数年前女皇登基后,赐给安丞相的。 当然,这些都是从怡然别居出来后,墨告诉她的。 通过那晚安丞相对她的态度,若是楚泠月提出借那院子用一用,相信安丞相会很痛快地答应。但楚泠月明白,一旦这么做了,她无疑就将自己划进了丞相一队。 而对于毫无野心,根本不想在这个世界做出什么政治成就的楚泠月来说,卷入党派只能意味着无尽的麻烦了。她当然避之唯恐不及。只是,她这样的想法若是让猜度 她诸多行径的朝臣,和刻意拉拢她的安思粟诸人知道,不知该做何所想了。 若说滔滔东去的浑河是一名雄壮的男儿哦,不,应该说,若把浑河比成雌锋凛冽的大女人,安静秀美的子规湖就像一个娇弱男儿。 粉墙蜿蜒逶迤,依湖而建。 湖畔的垂柳虽然落了叶子,但长长地柳丝,却像男儿秀美的长发,随着微风吹拂,悠悠摇摆。 楚泠月沿着湖畔的青石小径一路行来,绕过与怡然别居类似的几处大宅院,眼见之处,渐渐成了一个个精致的小院落。 这些小院落的木楼多是临水而建,枕一池清波。楼后的园子虽小,透过低矮的花墙却可见假山池塘,回廊凉亭,竟是麻 分节阅读4648 分节阅读49-52 笑揽七夫 作者:红粟 分节阅读4952 第四十九章花现 万嬷嬷走了,小楼似乎也随之恢复了一贯的安静。 楚泠月走了半日,早已有些口渴,夕辉送上茶来,她毫不客气地端起就喝。两杯清茶入喉,口舌生津。 抬头,这才发现夕辉竟一直垂眸侍立在一旁。而楼上那位,却仍旧没有一点儿动静。 茶不错楚泠月赞叹一声,将茶杯放回几上,抬头随意问道,你们公子身染何恙啊 谢大人夸奖。夕辉垂首微微曲身,随即抬头,匆匆瞥了楚泠月一眼,略一犹豫方才回道,大人,公子公子他夕辉嗫嚅半天,却未能说出个其所然。 我冒昧询问,并无他意,仅仅因为我略通岐黄之术,或可为公子诊治一二。说完,楚泠月目光无波,定定地看着夕辉,却见他仍旧低着头,双手紧紧地攥着前襟衣角,由于用力,手指关节都有些泛白。 楚泠月并不催促,两人只是沉默着,好一会儿,夕辉似是终于下定决心,抬起眼,牙齿紧紧咬着嘴唇,看向楚泠月。 这一次他不再是匆匆一瞥,也没有躲避楚泠月的目光,直视着楚泠月的眼睛,幽黑的眼珠,喜怒难辨。 大人,其实,公子他,他,没有染恙。 夕辉的声音不大,却足以让这座安静的小楼中的所有人,都能听得清楚。 没有染恙,却谎称染病不出这样的情况的原因无外乎自己不受待见。 楚泠月心里好笑,难道她看起来像一个急色的嫖客 微挑眉头,楚泠月正欲开口,一串脚步声却从二楼响起。一个人走上楼梯,走了下来。 楚泠月和夕辉都放下了话题,抬头看向楼梯-- 先是白色的衣袍一角,然后是修长挺拔的身躯,同样白色的腰带,银色的衣襟,然后渐渐露出一段脖颈,白皙欣长。再然后是尖尖的下巴,淡红水润的唇,薄而有型,鼻梁挺直端正 随着那个人的容貌慢慢地从楼梯口,完全展露在楚泠月的视线之中,她的眼睛中就再也没有周遭的一切,甚至包括那个人的身体和容貌--因为,她的目光一对上那一双狭长微挑的凤眸,就完全被那双眸子中的潋滟波光所吸引。仿佛,那是两潭储满美酒的幽泉,引人入胜,令人沉醉。 楚泠月很确定自己是次来这个地方,也是次见到这位公子,只是,为什么,这个人看起来让她感觉有一点熟悉,有一点似曾相识 公子 夕辉弱弱的一声低唤,惊醒了醉梦,也让楚泠月脑中的灵光一闪而过,却又瞬间溜走,无处抓摸。 她的脸上迅速地换上一副饶有兴趣的表情,略略收了收仰着的目光,改为斜斜地凝睇。 那位男子却似乎对她的变化毫不在意,也没有回应夕辉的呼唤,仍旧,缓着步子,一步一步走下楼梯,然后,又一步一步走向坐榻。 公子在他经过夕辉身边之际,小男孩似乎被自家公子的冷淡吓坏了,目光惴惴地跟着白色的身影,再一次嗫嚅低唤。 男子目光一闪,夕辉眸中的盈盈几乎即刻就要垂落,赶忙低下头去。 小辉,去给我斟一杯茶来。男子温和地吩咐,让泪盈于睫的小男孩顿扫满脸的阴霾,眨了眨满是泪光的眼睛,乖顺地屈膝应是,转身离开。 男子已经在楚泠月对面坐下,没有行礼,没有问候,甚至连一句寒暄的招呼都没打,仿佛对面前这位大人完全无视,但,同时,他的目光,却又在他坐下之后,时间,就住在了楚泠月的身上。 两两对望,默默凝视 这是一种什么状况 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不知怎的,楚泠月脑海中蓦地窜上这么一句,随即,很快地,伴着一滴冷汗,这句诡异的诗句,又被她一把从脑海中抹去。 她们不过是初识,怎么会出现那种情形。 心里千转百回,楚泠月的表情却是镇定如常。不得不说,她如今的表面功夫如此了得,还得感谢半年的宦海沉浮。 甩脱脑子中的杂七杂八,楚泠月终于决定不再保持沉默,这位公子,你不想知道我来此何事么 男子的眸子微微一转,似有光华流转,嘴角的一丝笑意浅淡,却只是凝着楚泠月,并没有接话。 嗯,是这样,楚泠月微微一顿,直接道,我今日需要一个清静又安全的地方,弄一个聚会,今日走到此处,见公子的园子,雅致清静,很是合心,意欲包下一用,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此事尽可商量。你似乎已经完全男子浑不在意地说着,目光在楚泠月脸上细细打量,似在揣摩着什么,却终是有些失望地垂下眼眸,将眼底那丝失望掩去,再次抬头看过来,声音平静道,内苑卿,楚泠月楚大人,前来只是为此么 确是如此。楚泠月答应一声,随即猛地抬眼惊异道,公子如何得知楚某姓名 呵呵,这有何难。男子脸上突然展开一抹灿烂的笑,目光在楚泠月脸上一转,我不但知道楚大人的姓名,我还知道楚大人并不想当什么内苑卿,就连楚大人入朝所为何事,我也知道呢 第五十章秘辛一角 楚泠月微微一凛,随即在脸上荡开一个悠然的笑意,缓缓伸手端起一杯茶,却并没有喝,只是伸出一根手指,缓缓摩挲着杯口,微垂着眼睑,淡然道:呵呵,楚某究竟为何入朝,似乎连楚某自己也没仔细揣摩过呢。公子知道些什么,不妨说出来听听,也让楚某长长见识。 呵呵,承蒙楚大人抬举,漓洛就冒昧一问了。漓洛轻笑,眉梢眼梢的笑意渐次荡开,犹如春风吹动清波,让人微醺,不知,楚大人可曾找到前太女后嗣 楚泠月心中一惊,目光凌然望过去,只是,下意识地,微眯了眼睛遮掩着目光的凌厉。 或许,楚大人可以试着先寻找先太女的遗孀据漓洛所知,前太女生前并不花心,只娶了一位王夫好,放着吧。嗯你去楼上,将床尾左手第三个抽屉里的东西拿来。 夕辉依言将茶放在漓洛的右手边,转身上楼。 楚泠月心里思潮翻滚,目光虚虚觑着对面的男人。粉白脸庞,修眉挺鼻,眉眼如画,唇似春樱樱花呵呵,她的心里突然响起某一个豪放女醉后的豪言:赐我樱花美男 这个念头的蓦然出现,竟让楚泠月决定,放下心中的疑虑,尝试着相信对方一次。虽然对方只是她次见面的男人。 她这么想着,却完全没有意识到,在她看到这个男人眼感到的那份熟悉感,才是她决定放下戒心的根源。 想起美兰的豪言壮语,她二人同学同吃同睡同玩的一个个片段,也历历浮现出来。想起那时,同学们还都纳闷,她们两个一个极静一个极动,怎么会成为孟不离焦的一对挚友 她仿佛又回到了大学的校园,每次去上课,除了认真听讲之外最大的任务就是帮逃课的美兰点名,记得她们系以最认真的马哲教授在若干次点名之后,再一次点到美兰的名字时,干脆自动说:楚泠月你不必答到了,我知道你来了。全场哄笑。最后以美兰当学期补考马哲为终。 这么想着,楚泠月的唇角忍不住微微翘起,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她从桌子上随手握在手里的杯子,是刚刚夕辉给漓洛送上来的那杯。 咚咚咚的脚步声从楼梯上走下,楚泠月嘴角的弧度尚未完全隐去,抬起头,看向夕辉正捧着一只极精致的盒子走过来。 公子夕辉只是唤了一声,目光瞟过榻上坐的二人,突然惊异地瞪大了眼睛。 嗯 楚泠月有些疑惑地顺着夕辉的目光当看到自己手里捧着的那只翠花青瓷杯时,轰然,血流逆行,全部冲到了头面上。 窘迫至极,她下意识地抬头看向对面的男人,却只见漓洛理所当然地端着她的残茶,优雅地呷了一口,欣长的脖颈弯成一个优美的弧度,宛如天鹅。 一口茶缓缓咽下,气定神闲的,竟然丝毫看不出他喝得不过是一杯冷掉的残茶。若是不知道的,只怕还以为他品的是什么珍品。 漓洛托着茶杯,优雅地抬头,目光淡淡地落在夕辉身上,好了,把东西放下,你去看看万嬷嬷若是再不来,恐怕楚大人要饿坏了。 从漓洛的园子出来,天色已近申时。 楚泠月一路行来,满脑子都是在漓洛那里看到的那几页纸。那些特制的纸张,楚泠月很熟悉,她在宗祠衙门见过无数次。这种纸柔软坚韧,不易撕毁,不虫蛀,乃是大楚皇家用来专门记录皇帝起居和皇子玉蝶的专用纸。 虽然只是几张薄薄的纸,但上边记载的东西,却是楚泠月遍寻不得的前太女纪年祥录。其中,楚泠月记得最清楚的有一条: 乾御十九年秋,太女娶夫。王夫程氏,文渊阁大学士太女太傅程鸿绪之子。 而楚泠月在凤藻宫见过程清秋月下丽影之后,曾有心查过,程清秋乃文渊阁大学士之子。程鸿绪育有一子三女。程清秋是独子。 第五十一章温香满怀 定采前的资质审查在忙碌数天后,终于完成。楚泠月下令当日早早散了,好好歇息一天。再过一天,就是定采的招标大会了,到时恐怕又是连续几天的忙碌。 自从在漓洛那里得知当朝皇夫就是前太女的王夫,每 分节阅读4952 分节阅读53-56 笑揽七夫 作者:红粟 分节阅读5356 第五十三章聚首1 翰林街宁静平和的小院,因为芳景的从天而降,忙乱了一阵。 房子中原来的家具都是全套的,几乎没让楚泠月操心,但因她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朋友,更谈不上什么亲友,故而还没布置客房。 当然,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墨侠盗不算,因为那人从来没将自己当成外人,来了,干脆就挤在楚泠月的房间--最令楚泠月愤恨的是,每当墨来了,她总是被逼着去睡贵妃榻。 将芳景带回家,楚泠月才想起这个尴尬的问题。墨浑不在意地可以和她一个房间混,这芳景贵为皇子,她可不敢与他同宿同栖。 不得已,楚泠月只好将芳景主仆安置在自己的房间。本欲吩咐程婶去请郎中,却无奈芳景怕走漏消息,执意不肯,楚泠月也只得作罢。只吩咐程婶夫妇烧了热 水,让那个叫鸾儿的小侍伺候芳景沐浴,确认无大伤,只是手肘擦伤和磕破唇角,这才亲自去拿了从山上带下来的伤药,小心地给芳景敷药。 芳景倚坐床头,身上穿着楚泠月的一间白色丝绸浴袍,长长地黑发披在肩上,热水沐浴后,原本瓷白的肌肤洇染着一层玫瑰艳色。 坐在床侧敷药的楚泠月,只感到一股淡淡的幽香,随着晕蒸的湿漉雾气,悠悠荡荡,缭绕向她的鼻端,竟让她一时有些微醺。 上罢药,楚泠月低低嘱咐了鸾儿几句,随即离开。晚膳自有程叔送进房中。 眼看天色将晚,暮色四合。楚泠月来不及吃晚饭,正欲折返街上去买一些被褥之类,程婶从大门匆匆进来回道,门外有人送来楚泠月购买的一干床品被褥衣服。 楚泠月自知并未购买此类物件,心里却在想,对方既然送上门来,她不妨收了,付清银子也就是了。 大门外,一辆楚泠月刚刚坐过的马车,丰原绸布店的马车。 妹子三姐刘慧见楚泠月走出大门,满脸笑容灿烂,从马车旁大步迎上来。 三姐。那发自内心的热情和笑容,让楚泠月心里一暖,脸上也不自禁地溢满了笑。三姐过来的正好,我这几天没得空去找三姐,你来此正好,我们好好地喝上几杯。 说话间,楚泠月的视野中,马车上又下来一个人,红衣似火,竟是司徒溟月。 楚泠月微微一愣,目光扫过刘慧,就听她嘿嘿笑道:妹嘿嘿,楚大人,您与家眷今日在小店遭逢意外我们,我们东家特意前来拜会,请罪的。 说着,司徒溟月已经缓缓走上前来,与楚泠月执礼寒暄,另一边,刘慧已经指挥着车妇将马车上载的被褥衣服等物卸下来,招呼程婶道:老人家,您给带个路,我们将这些东西送进去。 程婶没有立即答应,目光望向楚泠月,见她颌首允诺后,这才笑着帮刘慧二人带进门去。 司徒溟月与刘慧在小花厅略坐了坐,并没有像楚泠月说的般开怀畅饮,随即告辞离去,临出门前,楚泠月亲自将一张银票递了过去。 双方推脱一番,在楚泠月的坚持下,司徒溟月和刘慧终是带了银票,无奈笑笑,离去。 一通忙乱下来,饶是楚泠月也觉得有些疲累了,程婶夫妇将客房收拾妥当,她随即安置。 睡至半夜,楚泠月被房顶细微的声响惊醒。 她俏无声息地起身,出房,恰看到一个黑色的身影如一片落叶,飘入她的正房。 总是神鬼不知地半夜莅临的人,楚泠月完全不作他想,正摇头暗笑,正房中突然一声瓷器破碎的声音。 哗啦 楚泠月一凛,提气急掠,鸾儿的惊呼声蓦然响起。尖利凄厉,划破夜空-- 啊,刺客捉刺客 第五十四章聚首2 第五十四章聚首2 鸾儿正值变声期的嗓音,因极度的恐怖拔得极高而尖细,刺激着楚泠月的耳膜和心脏,让她生生打了个激灵,只觉得背上冷嗖嗖的,掠在半空的她,差一点就兜头载到地上去。 此时,正房。 一身黑衣的墨,僵立在床畔,手里拎着从床上扯下来的棉被,而那个被打扰了睡眠的白衣美男,则好整以暇地坐在床上,脸色平静,目光镇定,淡然地望着陌生地闯入者,任哆嗦地像风中树叶的鸾儿张着手臂,护在他的身前。 暗淡朦胧的光线,挺拔俊逸和娇弱妩媚之间两两相望,四目凝视,定格冷凝成一个唯美的画面。只是这么唯美感性的画面看在楚泠月眼中,却让她心中暗寒不已。 她无心伤了芳景,不得不将他带回家,又因为房间的问题,将芳景安置在了自己的房间做这一切,她做错在先,继而又感动于芳景的孝心,同时在她的心里或许还想将错伤皇子的罪过掩饰过去前情种种,却造就了眼下这种局面。 在楚泠月自己也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在她坦然接受墨馈赠的房子的时候,她已经将他当成了自己的朋友。而且也可以说是她在这个世界上的个朋友。 墨,是江洋大盗,这一点毋庸置疑。而芳景的皇子身份,在这种情形之下与墨遭遇,除了有可能暴露墨的身份行踪,更严重的是,她楚泠月作为一名朝廷命官,却与江洋大盗私相往来,而且,墨那么熟稔地上床拉被子的动作,早已经昭示了她们两人关系的亲密。 楚泠月没想到遮掩,她也已经遮掩不了了。 她不想暴露墨的身份,她暂时也不能离开朝廷,而对于她不熟悉的芳景,他的皇子身份毕竟代表的是大楚朝廷,是官府。官与贼,在楚泠月的认知中,永远是对立的双方,势同水火,无法调和。 她这里思绪万千,种种利害,在她的脑海里纷乱不休。那边两个美男,却仿佛根本没有看到她一般,两两相望,坚定不移。若非,楚泠月对这两个人的了解,这样的画面都有可能会让人联想到深情凝视。 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呵呵诡异的情景,让楚泠月有些脱线。而对峙双方的敏感身份,让她不知如何开口,难道让她说,这位是江洋大盗,这位是逃家皇子 剑拔弩张的对峙,被这这一声突兀的笑声打断,彼此凝视的双方同时转回头来。 墨身形未动,只是缓缓转动目光。楚泠月只觉得,两道冰冷凌厉的目光扫过,如十冬腊月的冰刀,冷飕飕地,夹着凛冽寒风,于无形中,她已经被戳的千疮百孔。 芳景那双微微上挑的杏眼,此时也是转向楚泠月,乌黑的眼眸,在幽暗的光线中,仍旧黑得沉静,宛如两汪深泉,长长地眼睫一眨,无波的泉水,静静地腾起一层水雾,湿漉漉的,无语,已令人心动。 呃那个他精美的画面打破,蓦然间成为焦点的楚泠月,被两种截然不同的目光注视着,冰冰的冷和幽幽的湿,共同夹击下,她只觉得脊背发 冷,冷汗淋漓。开口,试图打破这份难受的尴尬,却突然变得笨口拙舌,仿佛丢失了自己的语言能力,连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清楚。 三人六目,目光往来。楚泠月不知如何从何说起,也无从解释,徒劳的翕合了几下嘴唇,最后,干脆放弃,任由,沉默,如水,蔓延了整个房间。 良久,天色开始放亮。薄薄的晨曦映在淡青色窗纱上,青灰,灰蓝,渐渐又转为极淡的青朦胧地,透出早晨特有的一丝清新。 哼 一声冷哼,不高,却足以让房中的每一个人的心,同时一缩。 手一扬,棉被旋起 墨,黑色的身形,已近几乎完全显现出来。棉被落下的同时,寒芒闪动,刺眼,惊心 楚泠月心中暗叫一声:不好 急急地开口:墨 第五十五章聚首3 第五十五章聚首3 墨 墨,你听我说 墨色的衣袖被楚泠月紧紧扯住,挣不脱,甩不掉,俊挺的身影,不得不在屋顶站住,却只是背对絮絮解释的女子,面具下,一双眸子,深沉幽黑,仿佛波澜不惊,内中去蕴藏了太多的喜怒悲欢。 真的只是因为我误伤了他,才将他带回来楚泠月说的口干舌燥,却得不到对方的一点儿回应,艰难地咽了咽,打住了话头,转到墨的对面,寻找他的目光,企图从中寻找出一些情绪。 黑色的眸子,沉静淡然,并没有她想象中的怒火高炽。心下疑惑,楚泠月目光凝注,细看之下,才发现,对方看似与她交会的目光,却是透过她的身体,看向了虚空中的某一处。 恍惚间,明明墨就与她对面而立,而且,她的手还攥着他的衣角楚泠月却感到,他与她,近在咫尺,却远在天涯。 墨楚泠月下意识地呼唤对方的名字,两只手下意识地握住墨的手臂,隔着衣衫的温热触感,让她稍稍心安。 这个人留不得。平静的人,吐出平静的话语。其中的含义,却让楚泠月心头一颤。 留不得 杀人灭口。 只有死人,绝对不会伤害人,不会吐露消息。 这是历史长河中几千年的不二真理。 她也想到过,被芳景 分节阅读5356 分节阅读57-60 笑揽七夫 作者:红粟 分节阅读5760 第五十七章轻松脱困 场中诸人的目光,皆定注在楚泠月身上,这些目光若有实质,她相信自己此时一定成了仙人掌--满身扎满了棘刺 楚泠月的目光扫过全场,却见各人脸上的神情,真可谓千姿百态,精彩纷呈。 跟在她身边的芳景,似乎对这一切漠不关心,微垂着眼睑,安静,平静,镇静。 扶着车门站在马车上的卿尘,则睁着一双雾蒙蒙的眼睛,有些迷茫地望望周围诸人,又将目光望向她,就像小时候,他遇到什么难题,都会自动自发的向她寻求问题的答案一般。 那边,漓洛一身彩衣,逶迤行来,完全不理会其他人的表情目光,行至楚泠月面前,敛衽道:漓洛洒扫庭院,沐冠以待。楚大人,可以出发了么 我 哼 这里,楚泠月暗暗嘀咕,她不过是租借折香楼的地方一用,开个招标会,你一个花郎这么热情地跑来干嘛正欲打发漓洛自行离去,不要再这里凑热闹,刚开口,却听到身旁一声冷哼。 她脊背一阵发寒,强打精神,正欲扭头向墨说明一下,就听得另一边,脆脆甜甜地一声唤:哎呀,这位不是皇景哥哥么原来,你也和月姐姐认识啊 被点到名字的芳景,不得已抬头对上卿尘的目光,微笑颌首道:是啊,我也没想到,泠月与安公子也是熟识。 嗯,我从小就认识月姐姐呢卿尘完全没有理会芳景稍显冷淡的回应,说着含笑下了车,走到芳景身边,又厮见过,卿尘很熟稔地挽起芳景的手臂,景哥哥,你这是要回回府么 你先不要回府了好不好我听说珍珑阁来了好些博罗国的琉璃玩意儿,可惜,我不懂那些东西,这才寻摸着来请月姐姐给我长个眼色,却没想到,她还有正事儿要办这不又巧遇了景哥哥,您的眼光可好,景哥哥就陪卿尘去看看吧 被置在一旁的楚泠月听得卿尘此话,不禁心里想起昨晚自己的误伤,犹疑着,不免挑眼看过去,恰逢芳景眼光流转,与她的目光一对,却随即淡然转回。 这一眼看在楚泠月眼中,惹起她心中的愧疚,还以为是芳景自己不好回绝卿尘,向她求救,想着自己有错在先,正想开口向卿尘解释,那边芳景却已经主动回握了卿尘的手,笑着答应下来。 得了芳景做伴,卿尘似是很欢喜,一脸甜甜的笑意,转过头对着楚泠月道别,携了芳景,带了两人的小侍,欢欢喜喜一刻不停的上车去了。 刘大坤装聋作哑了半晌,见此情形,也恢复了豪爽的风格,朗声笑着,和楚泠月打了个招呼,恍如又突然想起了什么,从怀里抽出一张请柬,极郑重地双手递到楚泠月的手里,笑问:楚贤妹可还需刘某派车来接 此时,楚泠月已经看清,手里的请柬乃安丞相寿诞请柬,忽地明白过来,卿尘的来因。正暗暗惭愧间,听到刘大坤如此问话,她哪里敢自大到让同僚派车迎接,自是笑着婉拒谢过。刘大坤又叮了一句,听楚泠月答应了必去,方才笑着告辞,自随着卿尘的马车一起离去。 本是乱哄哄的场景,此时倒是清静下来。 楚泠月茫然片刻,那漓洛又小意儿催促,这才想起还有正事未办。欲待起身,猛地想起身后还有一尊大佛,急忙转身,却见墨一转身,扭头转回宅中。 顾不得理会,楚泠月自去折香楼查看招标会场,不提。 折香楼的布置,漓洛是费了心思的,又有内苑衙门充足的资金指着,倒也没什么不满意的。楚泠月细细地查看过,又嘱咐了漓洛第二日会场应对的细节,不过花了半晌工夫。 刚刚申时中,楚泠月就从折香楼出来。思及安丞相寿诞,家中也无甚拿的出手的礼物。想起家中,不免记起那里还有一位冰神,自忖着,芳景的事,她确实做得有些欠妥,心下知道墨那样做,大部分也是为了她好,也就想着怎样才能哄得墨不再别扭。 心里盘算着,在街上逛了大半,最后,却只是失笑。 墨最爱的就是又得了什么奇珍异宝,这遍街的东西,倒罕有能入得他的眼的,虽斟酌着选了几样寿礼,也就罢了。 想着,半夜再陪着墨去寻上几件宝物,倒也是一件乐事。于是,径直转回翰林街。 第五十八章吾家有男初长成 第五十八章吾家有男初长成 转回家,并不见墨的身影,欲待问程婶夫妇,也知道,依着墨的性子,他的行踪必不会让她们知道的,索性,墨来去无踪也是习惯了的,也就搁下来。梳洗换衣,乘了程婶雇来的车子,拿了礼物,自去丞相府拜寿。 安思粟作为大楚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安府自然高门大户,庄严大气,非一般官宦富商的府第可以比拟,不过,楚泠月几乎是夜夜来此,对安府的一草 一木都熟悉的几乎了如指掌,自然没有初次拜见的欣羡之情。不过,安思粟和其他的官员却不知道还有这个原因,见楚泠月刚刚入朝为官不过半载,进入丞相府也是 神情淡然,不卑不亢,在意外之余,有赞叹楚泠月沉稳镇定的,也有暗暗防备她心机深沉的,更有人暗暗鄙夷她不知天高地厚的,甚至还有人心里发酸,人家是女皇 与皇夫的心腹,进出皇宫都是家常便饭,又怎么会为丞相府动容。 不过,虽然各怀心思,但这些人毕竟是究竟官场沉浮的,心里的念头在龌龊不堪,脸上却仍旧都是一副相谈甚欢的模样,当然,其中一些惯会察言观色、趋炎附势的,早看出安丞相对楚泠月的不同,纷纷上前迎奉,说是趋之若鹜,也不为过。 丞相府门房之中,自然有专门应承接待收纳贺礼之人,楚泠月将自己带来的一套上等的文房四宝奉上,目光无意瞟过账册,见上边记录的珠玉翡翠,稀世珍玩,叠叠复复,令人眼花缭乱。心里暗笑,说不定这其中会有墨中意之物呢。 来客奉上寿礼后,重要客人自有小厮上前引导进大厅就座。而一般的官吏,却无人指引,自行到大厅前的露天席上入座。 楚泠月奉上寿礼,恰听到迎客的小厮高声唱到:户部尚书胡大人到回头看去,一群小厮簇拥着一名四十多岁的女人送进大厅去了。 楚泠月走过去,并无人通报,更没人迎接,她也不怎么在意,慢步走进去,很快就发现, 因为宾客众多,丞相府的大厅中是排不下的,那些品阶较低的官吏干脆被安排在厅外敞亮的院子中。如此以来,能进入大厅就坐的,或权重,或心腹,不管自己还是众人眼中,则都是高人一等的。 没有被人迎进客厅,在别人或许会含酸,或许会失意,却楚泠月却并不在意。她本意懒散,又不像一般官吏那般,狗苟蝇营地只想着往上爬,更主要的是,她到 现在还没想过自己会在此永久的过下去。既然总有一天,她会回到现代去,这不过是她做的一场梦,梦醒一切都成空,自然对这里的名利不怎么在意,也就不在乎别 人的态度冷热。众人的冷淡,之于她反而甘之如饴。 因为时辰未到,来客们都为入座,正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寒暄客气,不时发出一阵阵适当的笑声。 楚泠月入朝半年,自然也认识几个官吏,自也有人与她搭话寒暄,她也不冷不淡的应付几句。还未开席,她就厌烦了这样毫无意义的聚餐。正在心里怀念现代西式酒会的轻松气氛,那边传来声音,开席了。 随意选了座位,反正她打算着开席贺寿之后,就借机离开,楚泠月也不在乎同座何人。 丞相府的寿宴,自然是珍馐满盘,琼浆玉液,笑语喧哗,杯觥交错中,已是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等不来寿星巡席,食不知味的楚泠月正欲寻机开溜,喧哗热闹的宴席突然之间一下子安静下来。 不知为何的楚泠月茫然地举目望去,就见客厅旁的长廊上,一群锦衣小侍簇拥着一名绯衣少年逶迤而来。或许因入宴饮了点酒,卿尘的脸颊染着一层薄晕,彩灯高悬,映照的绯色似霞,面如桃花,楚泠月遥遥望着,竟仿佛看到一片云霞从天边翩然而来。 卿尘 他不是应该在后边的男客席么怎么到这边来了 正诧异间,卿尘已经由一群小侍簇拥着走进了大厅。 嗨,安丞相权倾天下,却子嗣艰难,竟只得了席间,不知谁低声地感叹了一句,话说到一半,似乎就发现了自己说错了话,急忙打住。 不过,楚泠月却已经听明白,今日为安思粟的寿诞,作为她唯一的后嗣,卿尘虽是公子,也只得到这边来拜寿。 卿尘那么小的小人儿,却还要应酬这些,他一定很累吧这也是他生在权贵豪门推脱不开的责任吧 正默然感叹,一只手伸过来,在她的肩上一拍。楚泠月回头,就见郑循的一张笑脸近在眼前。 楚大人,你怎么躲在这儿啊,让我好找啊 不等楚泠月答话,郑循伸手拉了她径直穿过一桌桌酒席,走进大厅。 大厅里,卿尘正倚在首座的安丞相身边。见到楚泠月进来,黑黑的眼睛望过来,满眼的笑意荡漾开来,如春风,让楚泠月心里一暖,忍不住也回以一个微笑。 一进门,郑循对着齐齐望过来的目光呵呵一笑,将楚泠月推到身前,笑道:方才,你们不是都问什么叫招标么我把正主儿找来了,你们尽管问她好了。 见到郑循,楚泠月就知道,自己早一步开溜的打算落空了。但却想不到,她将她拉进大厅,居然是为了这个缘由。虽说说说招标对她来说不是什么难事,但她却不认为,在私人性质的寿宴上,她一个四品小官可以恣意地高谈阔论。 一个回神,郑循已经将她带到她旁边的位置上,也不理会她的尴尬,径直含笑坐了,只舍了她突兀地站着,如沙漠里的一棵树。 心中暗暗对郑循腹诽不已,楚泠月笑着先对首位的丞相行礼,又拱手行了个罗圈儿礼,这才朗声似怒似嗔道:在座各位大人,皆是士林前辈,哪一位不是学富五车,满腹经纶何需我的浅薄之见 说到这里微微一顿,却不给任 分节阅读5760 分节阅读61-64 笑揽七夫 作者:红粟 分节阅读6164 第六十一章一指二夫 一时间,楚泠月有些懵。 正发楞呢,一声厉喝再次响起:好大胆见了皇上皇夫居然不跪 这一声厉喝,虽然刺耳,却让楚泠月瞬间清醒,猛然意识到,自己如今身处的可是皇权至上的时代,对面的皇上皇夫可都是手操生杀大权的,她甚至可以不用任何理由就将自己拖下去喀嚓咯。 她的心思转的极快,不过闪念之间,人已经上前一步,跪倒在地,俯身请罪道:臣内苑卿楚泠月参见皇上皇夫 女皇脸色阴鸷,目光如电,盯着匍匐在脚下的楚泠月。她仅穿了一件中衣,浑身衣服透湿,紧紧贴在身上,将略显清瘦,却不失秀挺娉婷的身姿完全勾勒出来,虽湿衣跪在寒风里,头发也垂下几缕,却不但没有猥琐不堪,反而有一种凛然之意。 女皇不出声,楚泠月只能趴在地上,此时此刻,她反而心下镇定,没有什么恐惧。 母皇一个鼻音很重的声音,瑟瑟地飘了过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楚泠月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芳景挣扎着爬过来了,就跪在她的身旁。 得不到女皇的回应,芳景并不像楚泠月那般安静,他再一次低声地呼唤:皇父 啊殿下 皇夫还没有回答芳景,蹬蹬蹬一阵脚步声,一个人影飞快地跑到人群中间,噗通一声跪在芳景身边,将手里拿的一件皮裘披在芳景身上,哭泣道:殿下您这是怎么啦呜呜都是奴的罪过呜呜 大胆奴才竟敢御前失仪来人 来人 两声来人同时下响起,那些侍卫微微一怔,迅即醒过神来,走出人群,躬身应道:在 将这个藐视圣上,眼里没有主子的东西拖下去皇夫表情淡然,声音沉静,女皇身旁那个宫侍,却已是吓得面如土色,浑身筛糠,顿时瘫软下去。她哆嗦着,爬到女皇脚下,砰砰磕着头,泣声哀求道:皇上,奴才该死,请皇上饶奴才一条狗命皇上 哼女皇连看也不看地上苦苦哀求的宫侍,一脚踹过去,将那宫侍生生踹了个仰倒。那名宫侍似乎还想挣扎着再爬起来哀求,却被几名侍卫拥上来,扯腿 拽胳膊地拖了下去。那名宫侍还挣扎着哀求,声音凄厉,女皇眉头只是微皱,那些侍卫已经不知如何捂住了宫侍的嘴,呜呜几声之后,再无一丝动静。 不过转眼,一条活生生的人命,戛然而止。场中顿时肃静了几分,每一个人似乎都害怕厄运临头,分外谨慎起来,那些本来准备看好戏的宫人侍卫们,个个敛心静气,只怕不小心弄出一点儿声音来,招来杀身之祸。 就连搀扶着芳景跪在那里的鸾儿,也不敢再出声哭泣,只是努力地伸着手臂环着芳景,想用自己的体温给瑟瑟的芳景一点儿温暖。 楚泠月老老实实地跪在地上,不敢稍动。心里暗暗为旁边的芳景担忧。天气这么冷,又溺水,若是再不更换衣服,宣太医调治,那样柔弱的身体怕会落下什么毛病。 皇上楚泠月正欲开口,却听到一旁安思粟抢先道,皇上,皇子溺水,再在这风口里待下去,怕会受了风寒不如先让皇子回宫更衣服药 嗯,皇上的御体也不宜久处寒风,臣君以为安爱卿所言极是,就让人将他们带下去换了衣裳有什么事,再问不迟。皇夫的声音仍旧平静淡然,娓娓道来,难得的让女皇转了转眼神,也不发话,转身离去。 皇上身边的宫侍侍卫急忙跟上,霎时,呼啦啦走了大半。 皇夫留下两名小侍,吩咐几句,命他们带芳景和楚泠月更衣服药再去绛雪轩回话。那边一直死死咬着嘴唇的卿尘,见此情景,脚步一动,却被安思粟一把按住。 能够让自己更换衣裳,大概就没有什么生命危险了,否则,也就不用这么麻烦了。 楚泠月倒是放开了心胸,坦然地也是匆匆地换了衣裳,又喝了一碗热热的姜汤,这才随着宫侍赶往绛雪轩。 走到绛雪轩外,却见芳景仍旧一身湿衣,跪在门外 这又是干什么楚泠月皱皱眉头,正不知该视而不见还是如何,门外的内侍已经看到她,立刻宣见。 宣楚泠月觐见内侍一声宣,楚泠月不敢耽误,忧心地看了芳景一眼,垂首快步走进绛雪轩。 半个时辰后,女皇宣旨-- 皇子芳景既属意与你,就将他嫁与你为夫。刚刚皇上已经答应安丞相,将安丞相爱子指婚给你,却不想幸不算违制,就让卿尘做个平夫吧 第六十二章抗旨拒婚 第六十二章抗旨拒婚 圣旨一出,安思粟脸色一滞,随即迅速地肃整神情,起身上前,跪下谢恩,安卿尘顺着眼睫,遮掩着自己的的红眼圈,也只得随在母亲身后,跪谢皇恩。 只不过,她们母子谢恩的话还未出口,另一边呆了半晌的楚泠月楚大人却抢先叩首道:启禀皇上,臣有罪,臣已定有婚约,故而不能遵旨行事,万望皇上收回成命。 说完,磕头不止,听她头磕在光亮的青石地面上的砰砰声,整个房间再次陷入一片寂静。 女皇的脸色阴沉至极,眼见着一场暴风雨就要来临。皇夫神色倒是不变,但是目光也不动地盯着地上不断叩头的人,这孩子怎么这么不知道转圜呢外边再好的人,过一段时间,收了做个侧室也就罢了嘛,干嘛非在这个当口儿违旨呢 转眼,看到青石地面上,那微微晕开的一层血色,他又有些不忍了。 此时,楚泠月的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皇子,她不过是不忍心看着他溺水,才救他一命。她根本和他不熟,更谈不上什么感情。拒婚也就拒了。卿尘,却是她来到这个世界上,个亲近之人,也是 她毫不保留想要保护的人。她喜欢卿尘,是毋庸置疑的,但是,楚泠月在现代已是成年人,她次见到卿尘的时候,卿尘还只是个五岁的小娃娃。她绝对不会想到 于卿尘有什么男女之情,即使在京城重逢,她心里也只是将卿尘当成了小孩子看待。即使,在安思粟寿宴之上,卿尘与她琴歌相和,她也没有做丝毫非分之想如 今,让她娶卿尘为夫,还是与皇子一起,她着实接受不了。她不想勉强自己,更不愿意害了卿尘。她知道卿尘喜欢她,但她总是以为卿尘不过是一时的恋姐呃, 或者恋母情节,再长大些,遇到自己真正喜欢的女孩子,自然就忘了这一段儿了。她不想,卿尘长大了后悔,所以,她必须抗旨拒婚。 她想了这么多,唯一没有想到的,就是她此时的身份也不过是一个不到十七岁的少女。与十三岁的卿尘,不过相差不到四岁而已。 安思粟皱着眉,跪在地上,谢恩的话看来是不必说了,只是,就这样被拒婚她生气,但更多的还是有些不甘心 安思粟背后,那个绯衣人儿,低垂着头,眼泪终于忍不住,滚落下来,一滴一滴,溅湿了了衣襟,溅湿了地面 终于,女皇开口,声音压抑冷冽,犹如腊月的冰。 楚泠月,你敢抗旨 皇上,微臣忠君之心,天地可鉴只是,微臣也深知,做人最重要讲信义,信誉义气,乃为人根本。微臣已定有婚约,虽贫贱不能弃。背弃婚约为不忠,再 娶皇子丞相公子为不义,不忠不义之臣,皇上也定不能容。此次,皇上误会,乃臣未能及时禀明皇上,是臣的罪过。臣有罪,请皇上责罚。 哼女皇冷冷一哼,眉峰一挑,正欲开口,却被皇夫伸手拦住,向她微微摇头,安抚住几乎暴走边缘的皇上,转过脸去,心平气和地开口问道: 楚卿,你说自己已定有婚约,不知是哪家的公子啊 呃,回君上,微臣与楚泠月就想着顶多惹毛了女皇,革职也罢,被打一顿也罢,她咬咬牙也就挺过去了,却没想到,皇夫竟然还追究她订婚的对象。只是,那本来就是为了逃避指婚的一个借口,让她一时半会儿,又去哪里寻摸未婚夫去啊 她这里焦急地思索着,上手的女皇脸色却是更黑了几分。皇夫仍旧不急不许地,手在女皇的手上按了按,再次开口:楚卿无法说出订婚夫婿,又不肯接受皇上指婚那可就是欺君外加抗旨之罪咯。欺君、抗旨想必,楚卿也是明白按律该如何治罪的吧 是,君上,微臣明白,微臣不敢欺君。楚泠月说着,有赶着磕了两个头,心思急转,她认识的青年公子除了安卿尘和皇子,也就还剩两个。 其一,折香楼的漓洛。但他的身份乃乐伎,说出来,不足以取信。更何况,为了一个乐伎抗旨,那就太不给皇上面子了。那她无异于自寻死路。 其二,就是元丰绸缎庄的司徒溟月。只不过,那位司徒家的少东家,对她的态度总是极淡罢了,反正女皇和皇夫也暂时见不到司徒溟月,她回去立刻前去统一下口径也就是了。 计议已定,楚泠月开口道,回禀皇上,君上,臣爱慕溯州司徒家的公子,并已与他私定终身,就等拍媒信上门定亲。还望皇上君上成全。 哦溯州司徒皇夫的声音淡淡地,喜怒不辨。楚卿是在何处与司徒公子定情 是。司徒公子为司徒家少主。臣与司徒公子原在边境偶遇相识,后又在京城重逢互生爱慕,定下终身。就等司徒公子京中诸事办妥,臣就派媒信随其回溯州提亲。 哦,这么说,司徒公子此时还在京城咯皇夫的表情声音依旧平静无波,听在楚泠月耳朵了,却是一阵心悸皇夫为何有如此一问,难不说,他还要将司徒溟月宣进宫来,对峙不成 霎时,楚泠月出了一身冷汗。 只不过,心里再不愿,却也不能在此时再撒谎,只得点点头,应道:是。 她心里还存着一点儿侥幸,皇夫不问司徒溟月的地址,想必不是真的要宣他进宫。只是,她这一点子侥幸心思还未转完,就听上手皇夫淡淡开口道:来人,宣司徒公子进宫见驾 第六十三章峰回路转 第六十三章峰回路转 皇夫宣召司徒溟月,着实大出楚泠月意料。看来自己这欺君之罪是跑不了了。只是,她此时还在想,不知道在这里被砍了头后,是不是就能回到现代去呢 安思粟毕竟是宦海沉浮成精的人,她很镇定地谏言,女皇和皇夫尽可先进晚膳,以免饿坏了尊体。接着又不知怎么劝的皇子芳景终于不再门外拗着,去换了干衣服,服了御寒的药物。 只是,不管诸人做什么,都似乎根本忘记了楚泠月这个人的存在。 御赐晚宴本有她的份儿,此刻也只能干看着,皇上、皇夫和丞相父子都坐在高堂之上,一道道山珍海味,经过楚泠月的身边,流水价传上去 她跪在那里 分节阅读6164 分节阅读65-68 笑揽七夫 作者:红粟 分节阅读6568 第六十五章烂摊子 再说楚泠月满心忐忑地被皇上召进宫面圣,女皇却意外地恩赏,不但未有苛责之言,反而在稍稍问了几句定采之事后,语多嘉勉之词,并下旨,命楚泠月兼理户部左侍郎,主理筹措边境军饷,官升两品,晋为正二品。 楚泠月这里心下茫然,不明所以,却也耐不住内苑衙门和户部两头忙。 从皇宫出来,立刻前往内苑衙门,将招标结果拟好,递进去,转头,户部的衙差已经侯在了内苑衙门外,她只得收拾满心疑虑,到户部走马上任。 户部掌管整个国家的财政,机构繁复,人员冗杂,从来都是朝堂各方势力瞩目力争之地。不说楚泠月是个官场新人,前世虽有社会经历,但比起长久浸淫官场宦 海擅谋权术的官吏来说,她还是太菜了。幸好,她并不冒进,也不想贪功。虽然不善弄权,却也明白这户部比那内苑衙门又要复杂得多,故而,也就耐着性子,让自 己先慢慢熟悉了再说。 一天下来,她认识了户部天官陈卞知和户部右侍郎主管财政赋税的夏留焕。两人态度倒是客气,特别是右侍郎夏留焕,很亲切地引着楚泠月在户部衙门转了一圈,将各司各处的人员事务,一一向她介绍,让楚泠月省了不少事儿。 由于前方军情紧急,女皇心急如焚,楚泠月不敢怠慢,连夜加班察看账务,与离任的前侍郎徐雪玉交接。 军饷粮秣的账务极其繁杂,楚泠月听着几名郎中和一干书吏一笔笔核对,只觉得每一条她都听得清楚,但总起来,她却是听了一头浆糊。 不过两个时辰,她就听不下去了。开口让她们暂停下来,取笔匆匆画了一张表格,吩咐下去,郎中、书吏齐下手,片刻间画了几十分表格。然后,又快速分工,又宣读的,又记录的,没记录完一页,又有人专职核算汇总 天明时分,账务核对完成。众郎中书吏打了通宵,虽是疲惫却仍旧满脸喜色,都纷纷称赞楚侍郎的办法简单便捷,事半功倍。 楚泠月拿着那张汇总报表,却半点儿也笑不出来。 账面上显示,她竟只有一万多两银子可用。就算她是个官场菜鸟,通过前世的电视网络也知道,战争军费数额动辄数十亿上百上千亿美元,她这一万两够干什 么一晚上别的她没记住,大楚紧紧卫戍西边的将士就高达三十八万六千人,每日就要口粮一千五百石,现在普通稻米市价每石一两七钱,一万两银子还不够她们吃 四天的。 而军报上说,西边的军粮已不足一月,士兵今冬的棉衣还没有兑现,还有马匹的草料汗,这没有上百万两银子,又哪里置办的来 楚泠月又和前任徐雪玉沟通交流了半晌,才得知,这分管军饷的侍郎,不但负责采买,重点是还要负责筹措。而筹措军饷的主要来源就是国家赋税,而那一块儿是由右侍郎负责的。 说这些话的时候,徐雪玉似有保留,看着紧蹙眉头的楚泠月的目光,也流露出一抹同情。这个烂摊子,她是终于脱身了,但她真的想看看,这位改革内苑定采,引起朝野轰动的新同僚如何应对。据传她是女皇心腹,那么女皇把她安置到户部来是不是另有深意呢 楚泠月没想这么多,临时,她也没有精力考虑这些。战争打响,士兵还穿着单衣饿着肚子呢,军饷的事儿称其为火烧眉毛也不为过了。 干瞪着账册子也生不出银子来,少不得,她只能去找户部天官和右侍郎。不料到了人家的办公室,却吃了个闭门羹。抓了一个书吏一问才知道,她在内苑卿不上朝闲散惯了,这个点儿,人家还在早朝呢。 熬了一宿,脑子反应有些迟钝,她稍稍一愣的功夫,眼光瞥见那个书吏觑过来的目光一扫,心里打了个突,再不敢停留,匆匆忙忙抬脚直奔皇宫。 都是侍郎,人家要上朝,她自然也要去点卯啦。 边匆匆走着,心里边合计,不知道这大楚官员旷了早朝会是啥惩罚 第六十六章计筹军饷 第六十六章计筹军饷 当楚泠月赶到皇宫御极门前,百官早已经上朝了近一个时辰,因为西边战事爆发,故而早朝迟迟未散。 楚泠月吃了闭门羹,看那些衣甲鲜明的御林军又不像是能给她通报的样,只得在宫门外傻等。 太阳升起,又渐渐地爬到了半空,楚泠月等得心浮气躁,不由地在宫门外来回走动。那些御林军们倒是好涵养,一个个仍旧挺得笔直,一副眼观鼻鼻观心,不理世事的模样。 就在楚泠月几乎快被太阳晃花了眼的时候,就听到门内一溜的宣召声,第次传来-- 宣户部左侍郎楚泠月觐见 宫门终于缓缓拉开。楚泠月赶忙整理仪容,站在门侧等候,转眼就见从门内走出两名太监。 瞥了一眼,为首的太监楚泠月还认识,正是大兴皇帝身边的刘畅刘官儿。她急忙上前一步,拱手道:刘官人 啊楚大人你怎么刘畅似是有些意外在宫门外见到楚泠月,稍稍惊异一声,却也很快转回神来,也对着楚泠月一笑,微微一拱手,随即挺直身子道:皇上宣楚大人觐见呐 是楚泠月躬身答应一声,走进宫门。 金碧辉煌的御极大殿上,楚泠月参拜已毕,就听得丹陛之上女皇问话。既然是宣户部左侍郎,自然就是户部的事儿,也就是军饷的事儿。 楚泠月在宫门外溜达了半晌,倒也让她沉下心思,细细想通了其中关窍。听得皇上垂询,她也不再惊慌,神色平静地从袖子里掏出账务汇总表,呈上去。 女皇接过内侍传上来的东西,展开一看,眉头微皱。这个楚泠月又出什么幺蛾子,这格子连着格子的,还填了这么多字儿不过,能当上皇帝的毕竟也不是弱智,女皇不过稍稍疑惑,随即就大致看懂了这份另类的奏折。 当她看到右下角处的总合计处醒目的一万多少多少两时,脸色倏地一黑,猛地抬眼望向丹陛下跪着的楚泠月,目光如电,却只是一闪而过,随即恢复面无表情地淡淡开口道:嗯,楚爱卿留下,御书房议事。散朝吧 楚泠月仍然跪着,面对着女皇,只不过地点从御极殿换成了御书房。 女皇负手而行,笃笃笃的脚步声,敲打着光滑如镜的金砖地面,来来回回,往往复复。楚泠月怕被晃花了眼,干脆垂着眼睑,做一副恭顺装。 良久,女皇终于停下了来回往返,慢慢走到楚泠月身前。 楚泠月低垂着眼睑,随着脚步声临近,就看到一双粉底皂帮绣金龙的靴子停在了身前。 她保持沉默,垂首。敌不动我不动。 片刻,女皇终于开口:起来吧 谢皇上恩。楚泠月缓缓站起身来。垂手侍立。 你这个格子上的数可是饷银 是,微臣连夜对账整理,只有这么多。 女皇问的直接,楚泠月答得实在。 嗯。女皇应了一声,点点头,转身走到御案后坐下,又开口道:你可有应急之法 呃回皇上,臣,微臣倒是有一个应急的法子,只是微臣初入朝堂,历练尚浅,不知这么做合不合规制。楚泠月语气忐忑,说完,盱着眼睛望了望上手端坐的女皇,又迅即低下头来。 一瞥之下,就见女皇的脸色虽称不上欢喜,倒也没有多少怒色。不过,楚泠月还是不敢掉以轻心,谁都知道,当皇帝的人可都是心机似海之人,喜怒之色哪能随便让人看出来。 嗯,朕恕你无罪,你且讲出来听听。 是。楚泠月答应着,稍稍停顿,整理了一下思绪,组织组织语言,这才开口道:回皇上,微臣初到户部,于户部事务尚不熟悉,只是听到前任和属官汇报,户部无银可拨 微微一顿,看到皇上点点头,楚泠月就确定,自己来之前,女皇一定是在朝堂上询问过户部了。 皇上,户部无银可拨,内苑衙门倒是还有一批银子 哦 回皇上,那批银子是参与定采的商户奉上的定银。眼下定成,也用不上几日,就得退还给商户。 嗯冷冷地质疑声响起。 皇上息怒,虽说这批银子用不久,却还有个转圜的办法。看看皇帝一脸等待的不耐烦的样子,楚泠月终于道,皇上,我们这次军饷的采办,既是要花钱 的,同样也可以办一个定采招标。届时,凡想要负责军饷供应的商户,只要拿出一部分银子来,我们就可以给她一个标额。并且,这一次标额定下,我们今后五年的 军饷采办,都由这些商户供应皇上,微臣拙见,万弃皇上恕罪。 女皇看着楚泠月沉默着,半晌,她似乎终于下了决心,点头应承,就依卿所奏。 谢皇上,皇上圣明。楚泠月赶紧施礼谢恩,心里暗暗腹诽,明明是替她家卖命,还得感谢人家稀得用你但是表面上,她却是恭敬非常,皇上,那内苑定采之事,若也依此例,军饷之银 内用之物女皇蹙眉斟酌了片刻,随即也终是应了下来,就依此例吧。 皇上圣明楚泠月的奉承话还没说完,女皇再次开口。 这些事就交给你办了。一定要办好,内用,军饷你也一定知道其中利害出了事,你也不用再来见我了。 汗,楚泠月暗甩一把冷汗,心里嘀咕着,这女皇真他妈够不讲理的。可以知道没什么法子,人家是皇上,人家的话就是金科玉律,人家的想法那就叫圣意、天意 告退出宫,楚泠月自去安排筹集军饷。有了这个办法,倒也不出所料,那些商户刚开始倒还觉得有些惊异,待听得能与朝廷签订五年采办权,哪个还有半丝犹豫,登时报名踊跃,两天时间,就筹得军饷近一百五十万两。 在其中,捐饷银最多的是一个熟人--三姐刘慧。但她签合同的署名却不是溯州司徒,而是楚开阳。 第六十七章绑上山 第六十七章绑上山 结果,军饷筹募结束后,楚开阳所捐的十万两饷银拔了头筹,与那些一万两万的商贾们相比着实突出了太多,楚泠月上朝奏事时,随口提了一下,让女皇圣心大悦,当场赐下一块御笔匾额。 当这块匾额又御林军抬着,掌事内侍大官手持圣旨赐下来,引起了满朝轰动。让那些工于算计的商贾们眼红异常,纷纷找到户部左侍郎处,问问能不能追加捐银。 定采招标之后,又要 分节阅读6568 分节阅读69-71 笑揽七夫 作者:红粟 分节阅读6971 第六十九章大婚 楚契边境大捷,捷报传来,举国欢庆。酒肆店铺门前具是插花挂红,一派喜庆。 大堂之上,女皇圣心大悦,当朝嘉奖户部左侍郎楚泠月,升正二品,主管户部左右两司,着礼部酌定吉日,与皇子完婚。另赐西门外皇庄两座,所辖上好水田足足八百多亩。 原户部右侍郎夏留焕革职,户部尚书陈卞知停职,如此以来,大楚户部其实已为楚泠月掌权。 朝堂上不乏眼红之人,却没有人流露出来,退朝之后,纷纷上前向新出炉的皇上儿媳妇户部主管贺喜,却见楚泠月表情淡淡地,还都暗道此人城府果真深不可测。其实,她们根本不知道,楚泠月心里一百个一千个不愿意,她不想娶什么皇子,更不想主管户部。她刚刚理顺手中的工作,正想着能抽空去找七星石呢,哪里想到,自己不知哪里入了女皇的眼,竟将她当成了驴子。 第二日,礼部和钦天监就选定了吉日。五月是恶月,诸事不宜,皇子大婚就定在了六月初八。 掌管内苑的楚泠月,见过皇家盛典的礼服,那内外单衣重衣,足足十二层。想想六月流火,一年中最热的季节结婚,那位可怜的皇子,却要被裹地像个粽子想想就恐怖。只是,对婚礼完全激动不起来的她却忘记了,她是婚礼的两位主角之一,皇子受罪,她哪里又跑的了 下茶定,换庚贴,敬神柜,等等婚前礼仪,因楚泠月没有亲眷家人,女皇和皇夫体恤,全都一手替她操办了,楚泠月落得省心,也浑不在意,只是将自己一年的俸禄,悉数送往皇夫处。不过百多两纹银,倒让女皇皇夫欢喜不已。非但没有嫌弃,反而额外赏了不少东西。 六月初八,果真没有辜负楚泠月的期盼。 天色未亮,已是闷热难耐。穿着单衣不动,还是一身一身出汗,黏腻腻地,让人烦躁。 因为婚礼,楚泠月不用上朝,却也习惯了早起。 在榻上调息一周天,神清气爽地起身。皇宫里提前送过来的小侍听到房内动静,捧着铜盆、漱盂儿,素缎巾子,香脂膏子等物,鱼贯而入,进来伺候。 楚泠月还有些不习惯,稍稍一愣神儿,跟着来的福官儿上前行礼请安,她才醒过神来。让一大群人看着自己刷牙洗脸,楚泠月还是不习惯,别扭的不行,终是将一群人挥退了,只留下福官儿,也不让他伺候,只是有一搭无一搭地说着话儿,听福官儿将婚礼诸多礼仪细节,一一详细地讲给她听。 不消一刻,她已经将自己收拾利索,拗不过福官儿,让他给自己梳了头,自有宫侍捧着礼服送进来。这次,楚泠月再不习惯也没办法自己解决了,这层层礼服实在太过繁琐,加上许多小零碎儿饰物,头上戴的,脖子上挂地,腰上拴地等等不一,她实在应付不来。 皇子出嫁,需要入太庙祭拜,拜祭之后,意味着皇子嫁为她人之夫,再不是皇家之人。 新婚之日,新妇骑马前往夫郎家迎亲。 大楚嫁儿还有一个习俗,就是炫嫁,意指男方将嫁妆绕城而行,向世人炫耀自己嫁妆丰厚,同时也是含蓄地告诉女方,不要欺负自己的儿子。 皇上嫁子,嫁妆丰厚自不必说,更何况还是嫡出,又是当今皇夫的独子。芳景的嫁妆丰厚的让人咋舌。楚泠月带着芳景几乎绕了京城一周,皇宫正门那里的炫嫁的队伍还没有出完。稀世珍宝,连城玉璧不知凡几,只让人看着眼花目眩,瞠目不已。 嫁妆之上具扎红绸彩花,送嫁的宫侍御林军锦衣罗袍,一派富丽喜庆。这嫁妆说是十里红妆,还远远不够。楚泠月暗暗震惊之下,也只能笑自己那百十两银子的聘礼太过寒酸。 楚泠月骑马进宫,接了芳景,足足绕着京城转了三圈,方才算是炫嫁完毕。这才同乘撵轿,去往太庙祭祀拜祖。 之后的婚典,本应在女方进行,也是因为楚泠月孤身一人,无人打理,这项礼仪,也就放在了皇宫。 文武百官为贺,女皇皇夫为主,婚礼仪式自是隆重繁琐。一趟折腾下来,天色已晚,敬酒无数的楚泠月才得以带着芳景乘车撵回到翰林院自己的家里。 她去皇宫迎亲的功夫,正房里里外外具是焕然一新。彩绸高攒,宫灯透亮,床上的帐幔,被褥更是换了一水儿的大红罗缎锦绣。 楚泠月走进房门,只觉得满眼通红刺目,已经笑得僵硬的脸部肌肉一颤,倒也没说什么,只是低声地吩咐小侍伺候芳景沐浴更衣,她则拿了一套薄绸衣裤,扭头走出房门。 让程婶夫妇烧水送进进的客房里,楚泠月洗漱更衣,擦着头发慢慢走出门外。燥热了一天,入夜之后仍旧闷热,幸得她内力沉厚,身体调节能力已是自动自发,对外界环境的适应能力已是非同一般,倒是并不觉得怎么难过。 于此同时,折香楼里,漓洛抬头看看黑的没有一丝儿星光的天,暗暗嘀咕一声:要变天了。 转身回房,吩咐夕辉,整治一桌清淡的酒席,取了葡萄酒用冰湃着,又亲手洗了几样时鲜水果,这才进去换了一身素白挑纱衣裤,慢慢走回院中水池畔的凉亭,净手焚香,抬手调琴。 铮铮淙淙的琴声清泠,却不平和。时而婉转如柳浪闻莺,时而萧杀如杀场厮杀,壮怀激烈,又时而如云波诡谲的朝堂,危机四伏,十面埋伏。 一曲终了,琴音渺去。 好曲子低低的一声赞叹,漓洛转身,微微一笑,转到席旁,执起酒壶,为来人斟酒入杯。灯光下,琉璃杯中酒液如火流转,玉手素壶,相映成趣。 如斯美人美景,来人却似乎并不在意,只是端起酒杯,一口饮尽。 酒杯放回桌上,再次注满酒液。 就要变天了 嗯,天时变化,本是自然。漓洛低低地答道。 虽是自然变化,或冷或热,或暴雨洪水,或狂风肆虐却总是让置身其中之人承受。说话的声音渐渐地低下去,终是一叹,我累了,不想再置身风雨之中。你将七星石的下落告诉我吧。无论你要什么报酬,我总会让你如了意的。 第七十章洞房之夜 第七十章洞房之夜 三更响过,喝了一坛酒,足足有七八斤,即使是低度的黄酒,也足可以顶上二斤高度茅台了,但是楚泠月仍旧没有丝毫酒意,甚至连微醺都谈不上。 放下酒杯,淡淡地丢下一句:走了。起身离开折香楼。 缓缓走回翰林街,天已近四更。因为宵禁,白日喧闹的大街上,空荡而寂静,仿佛荒凉的戈壁旷野,没有人声,甚至连狗儿也睡熟了,不吠一声。 翰林院的小院,门首挂着一块门牌:楚宅。没有富丽,没有堂皇,更没有皇宫的森严气度。 望着挂在门首的两盏红色宫灯,楚泠月突然感到一股愧疚。 那位娇养于皇宫的男子,今夜本是该千娇百媚,温情似水鸳鸯交颈的花烛洞房,自己作为他的妻,却不声不响地跑出去,邀伎艳饮尽管实际情况并没有什么不堪之事,但对于那个独守洞房的人来说,伤害是相同的吧 唉,她也不想如此,只是,她实在无法与一个毫无感情的人行那夫妻之事。 她如今能做到的,就是给那个男子一份平等的尊重吧 望着紧闭的大门,楚泠月正想着是否跃进去,也免得扰了睡熟的程婶,大门却开了--鸾儿的小脸出现在她的视野之中。 鸾儿清秀的脸上,带着明显的疲倦,却在看到门外站着的楚泠月时,瞬间扬起一个惊喜的笑脸。 他跳出门来,匆匆走上几步,躬身给楚泠月行了一礼,自然地伸手搀住楚泠月的手臂,一边引着她走进大门,一边欢喜说道:大人,您终于回来了。您出门也不带个人跟着,殿下殿下他还惦着您呢,就怕您在外边不舒服,也没个人照应 鸾儿还絮絮地说着,楚泠月却已经无心听进去,只是满心乱七八糟地,不自觉地随着鸾儿,一步一步走进大门,穿过进院子,走进二进院,走向张灯结彩,仍旧灯火辉煌的正房。 仍旧是满目火红,在烛光里摇曳着,热烈而浓重。 芳景已经去了礼服,头冠,只穿着一身红色的凤戏牡丹溯丝绸衫裤,坐在床榻之上,听见脚步声,正仰起脸望过来,瓷白的皮肤因着摇曳的烛光和满屋艳红,越发的净澈剔透,仿佛上好的白玉雕就,却又被满屋的热烈映衬着,显出一种过分的沉静来。这静静的美,一时间让楚泠月产生了一种错觉,那坐在床榻上的,只是一个布娃娃,精致美丽却没有生气。 楚泠月站在门内,鸾儿招呼几名小侍童抬进一桌丰盛的席面,安放在当地,上前请家主夫妇入席。 楚泠月喝了一晚上酒,虽然没有多少醉意,肚子里却满满当当的,哪里还吃得下东西,看芳景也无意用餐,干脆挥退侍从,自去盆架旁洗脸漱口。 待得洗漱完毕,整个房间中,就只剩下儿臂粗细的红烛燃烧着,偶尔暴起一朵烛花,刺啦一声响。 在盆架处站了片刻,楚泠月终是转身走到桌旁,取了一个点心攒盘,舀了一碗雪耳莲子羹,一起端到芳景面前,放在床头的小柜上。 你也累了一天了,吃点儿吧。我去给叫鸾儿伺候你梳洗安歇 楚泠月转身,衣袖却被人一把拉住,身后一个极轻的声音道:鸾儿也累了 侧头,眼角的目光看到身后的人儿低垂着头,埋在暗影里脸庞,模糊了,看不清表情 分节阅读6971 分节阅读72-75 笑揽七夫 作者:红粟 分节阅读7275 第七十二章纳贡和亲 见芳景羞窘满面,众侍从心里想笑,也强自忍住。 今日,楚泠月和芳景仍旧穿了一色的喜庆袍子,又都是玉面朱颜,俊秀非凡,相携而立,着实是难得的一对玉人儿。程清秋看在眼中,心下又是欢喜又是悲伤,却满脸的微笑欣慰,倒是一副有儿万事足的模样。 楚泠月嘴角眉梢也是含着笑,眼光瞥见芳景仍显苍白的面色,心下不忍,伸手握住他的手,牵着他一起,再到皇夫程清秋面前,恭敬跪下行礼。 程清秋眼角湿润,脸上的笑容不减,端坐受了二人的礼,亲自抬手将二人扶起,旁边的贴身小侍棠儿将早备好的礼物,送上来,程清秋接了,递到楚泠月手中。含笑道,本君只有景儿一个孩儿,自小儿难免宠溺了些,今后,泠月还要多多担待着些,有了不是,你也不用看谁的面子,该教导的就教导。他嫁入楚家,就是楚家的夫郎,泠月不用顾虑什么身份,委屈了自己。 楚泠月赶忙再次跪倒,君上尽管放心,泠月既然娶了芳景为夫,断不会让他受委屈的。 一句话说完,恭恭敬敬端端正正给程清秋磕了个头,程清秋满意不一,眼光一扫,芳景自将楚泠月扶起。 这里,翁媳同欢,赐宴把盏,不多赘述。 且说,大楚官员结婚是有婚假三天。 三天时间,预备婚礼一天,婚礼大典一天,回门一天,眨眼过去。楚泠月再次回到衙门当值上班。 因为过了年,定采的事务又早告一段落,内苑衙门也就轻松很多。户部左司的军饷采办,也已经理顺,暂时也没有太大的问题,但负责民政赋税的右司,却又是一个烂摊子。 账银不符,账面上国库本应该还有近千万两银子,可实际国库存银却只有不到二百万。 大楚朝廷每年年底都会有恩俸,这全国上下的官员恩俸已成定规,但今年,大兴帝兴冲冲地宣布恩俸加三成发放,却不想国库根本无银可发。由此牵出了户部诸多黑幕,大兴帝一怒之下,才命楚泠月主持户部工作。 楚泠月大婚前,也只来得及将户部右司的账册库银核对一遍,那样天文数字的窟窿却还没来得及填补。再说了,这库银短缺,虽说上一任尚书、右侍郎脱不了干系,但说所有亏空具是这两人之责,也确实委屈了些,那两个人也没有这天大的胆子。这一点,不但楚泠月知道,就是大兴女皇,要说她不清楚,楚泠月也是不相信的。 不过,既然,皇帝将这个烂摊子交给了她,她又无法推脱,也就只能咬牙想法子填补。旧账陈账,她知道是不好追讨的,但这个帐又是不能不讨地。至于能够追回几分,那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她的心里倒是还有一个打算,那就是开源节流。 提起开源节流,大楚朝的官吏想必个想到的对策就是增加赋税徭役。但,若是那样做,本来日子就不好过的老百姓就更没办法活了,在民主社会长大的楚泠月,自然不会这么做。 她想到开源节流的初始,也就想起了发展社会经济。当年的中国改革开放,就是最好的例子。民富国强,国库里还愁没有银子 婚假复工之后,楚泠月就将自己加班赶出来的企划书--这里叫折子,亲自递到了大兴帝的御案上,楚泠月本还有些忐忑,却没想大兴帝看了折子,当即同意她全权办理,着实让她有些意外,心里还暗暗嘀咕,难道说,这就是娶了皇子的便宜 这开源节流,无外乎是扶持农业,发展工业,疏导商业三点。农业虽是国计民生的基础,但见效慢,相对的,工业和商业,更容易出成绩。楚泠月下手的步,自然也是从工商业开始。 楚泠月在户部左司半年多,也有了几个使顺手的属下,右司那边,虽然有些抵触情绪,但在大兴帝雷霆震怒之下,几个重点人物或是获罪入狱,或是罢免驱逐,楚泠月接手倒也没费太大力气理顺。 这开源节流,扶持工业疏导商业的政策一定,户部上下很快就协同运作起来。 各地的特色工业产品,一一报备立案,定下扶持政策,或一定程度的减免赋税,或给予各种优惠政策,这些,都是在现代耳濡目染,口熟能祥之事,工作进行的倒是顺利。 对于商业,原来大楚的赋税,每一洲每一郡都会征收过路税、契税,甚至还有人头税、车船税等等,税赋重复、繁杂,阻碍了商品的流通。经报备皇上之后,颁布新的税赋法令,税费统一征收。一税到底。这项优惠政策极大地鼓舞了商贾的积极性,新税法令实施不过一月余,各地商品流通就眼见着日益繁荣起来。 这一系列工作,虽说有大兴女皇的全力支持,但毕竟牵涉到许多人的利益,楚泠月的弹劾折子,自从她入主户部之后,就没有一日断过。大兴女皇案上的弹劾奏折堆积如山,皇帝却从未发言质疑过楚泠月一次。 在此期间,楚泠月不降反升,于十月底正式授命户部尚书,成为有史以来年龄最小,升迁最快的户部天官。 这边户部工商业有关逐项事务逐步理顺,已是九月末。 随着秋天到来,冬日将临,契国终于支撑不住,派使来和。 接待外国来使,还是战败国来使,作为仍旧兼任内苑卿的楚泠月,这又是一个大任务。 十月初三,楚军征西大元帅齐青溪帅三军凯旋回朝。与他一起回来的,还有契国议和纳贡的使臣,以及,契国的三皇子,呼延墨璃。 第七十三章凯旋与和亲使 第七十三章凯旋与和亲使 大楚朝的朝政平稳,户部又得以顺利地实施了新税赋法规,整个大楚朝工商业已经露出蓬勃发展的苗头,不管是国库还是人们的口袋,都渐渐有了点儿结余,适逢此时的边关大捷,也就办的格外地隆重。 齐青溪率部还朝之日,女皇亲帅皇女宗室、文武百官,出城十里相迎。皇帝亲迎,这无疑是最高的礼遇和恩泽。 楚泠月列于文武百官之中,因已是户部天官,位置比较靠前,仅次于几名皇女和王女之后,对于前边的情形倒是看得清楚。 皇上附近自然有皇亲贵女文武百官以及一干侍卫内侍官簇拥,人数众多,却不及京城内外闻讯赶来的百姓,人山人海,夹道延绵。 因为要出城相迎,起了个大早文武百官都有些蔫蔫的,楚泠月身边的重臣们都是四五十岁甚至更老的人,精神更是不济,紧挨着楚泠月的吏部尚书就偷偷地掩着嘴打着哈欠。 在这样瞌睡困顿的队列里,楚泠月也不好表现地太过精神,所幸她迎接什么得胜将军没有多大兴趣,也就安安稳稳地肃立在队伍里,抱手垂眸,低调做人。 辰时三刻,轰天震地的炮响之后,号角锣鼓齐鸣,遥遥地传来人群的欢呼喝彩声,一阵又一阵。 刚刚还像瘟鸡一般的百官,霎时如打了鸡血一般,精神十足起来,个个拔高了脖子,向西边看去。 马蹄踏踏,旌旗飞扬,簇拥着一骑浑身没有一丝杂色的黑马飞驰而至。马背上端坐一名将军,银甲青袍,银色绣虎纹披风斗篷,手持一杆银槊,槊锋下和银色的头盔之上的火红缨子,如火苗跳跃着,映衬地将军更是身形挺拔,英俊不凡。遥遥看去,楚泠月竟有些难以置信,这般的人物,居然可以驰骋沙场,嗜血狠戾之名,令契国彪悍之族也闻之胆寒。 女皇满脸喜色,缓步走下御辇,亲迎上去。 那银甲将军在女皇对面五十步勒住马缰,将手中长槊挂在马背一侧,如飞燕一般轻盈一跃,跳下马背,大踏步走到女皇身前,噗通一声单膝跪倒。在他的身后,回朝的将领,亲兵,以及夹道欢迎的百姓们,纷纷跪倒。 微臣拜见吾皇,吾皇万岁万万岁。三叩九拜之后。 女皇亲自上前,将齐青溪扶起,端过内侍送上来的酒,递到齐青溪手中,含泪微笑道:将军受苦了。 幸不辱命齐青溪两道热泪已是滚滚而落,接了赐酒,转身对着身后追随的将领亲卫大声说道:西征得胜,非青溪一人之功。无数将士浴血疆场,马革裹尸,不能还乡,青溪借皇上御赐之酒,祭奠烈士英魂。大楚完胜,你们的血没有白流 说完,单膝跪倒,双手捧着酒杯,缓缓朝西洒在空中。 成千上万人,却是沉寂无声。 大道两旁的迎接队伍里,不知传来谁的几声低低的呜咽,似在哀痛阵亡的英魂。 女帝挥手,一名内侍送上一坛酒,女皇亲自上前一步,在齐青溪身前朝着西方躬身一礼,手捧酒坛,将酒液撒出去。 齐青溪和一干将士皆是怔然,随后,既动容变色。 女皇深拜,楚泠月这些官员自然要跟着跪下去。那些百姓也纷纷跪倒。 看着女皇的动作,她暗暗腹诽,还真是会收买人心 接下来,凯旋之师赐宴、封赏,热烈而隆重。楚泠月作为户部尚书兼内苑卿,自然忙碌不堪。 赐宴之后,女皇特赏西征将帅皆致休一月。这意味着,迎接凯旋之事,已经告一段落。楚泠月暗暗松了口气。 相对于凯旋将士迎接的仪式的隆重,契国使臣的到来,则显得极其寒酸低调。甚至,大楚君臣对这个战败国的使臣团,连个迎接都没有。那日大军回朝,她们就悄悄地跟在军队后边停在城外侯旨。 待三天欢庆之后,女皇似乎才想起她们来,吩咐鸿胪寺安排契国使臣入驿站安置。那鸿胪寺主管外交,与楚泠月的内苑衙门和户部基本上不靠边,她也懒得理会,她正在心里琢磨着,怎么扶持特色农业呢,就听得丹陛之上女皇的声音再次响起-- 内苑卿协助办理 呃内苑卿那不是自己吗 楚泠月下意识地出列,行礼,口称遵旨。 丹陛上女皇很是满意,却也因连日来的宴饮实在是累坏了,挥挥手,退朝而去。 楚泠月愣愣地站起身,正茫然间,就见鸿胪寺卿刘秀毓笑着对她拱手道:楚大人,契国使臣的事,就仰仗楚大人您了 什么招待外国使臣 楚泠月一听就暗暗磨牙。这女皇实在是太看得起她了,这哪里将她当驴使唤啊,这简直是将她当成了老黄牛啊 刚刚咬牙送走鸿胪寺卿,楚泠月走出大殿,强烈的阳光,刺得她有些眼花,不禁眯了眼睛。 却在这时,她的身旁,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 楚大人,青溪恭候多时了。 第七十四章奉旨接待修 第七十四章奉旨接待 看清大殿外等着她的居然是刚刚凯旋回朝的征西大将军齐青溪,楚泠月微微一愣,不明白正圣眷正隆,荣宠无限的大将军为什么等她,但一年多官场的历练,还是让她下意识地微笑回礼。 下官见过侯爷齐青溪回朝之后,大兴帝赐封其为武定侯,一等侯,仅次于王爵。不知武定侯有何吩咐 楚大人不必多礼,青溪有事需与楚大人商讨此处非谈话之地,楚大人若无宫中事务办理,不若我们边走边谈,如何 身居朝堂一年有余,楚泠月当然明白,大楚朝堂也是分派系地。 以安思粟安丞相为首,各大部院、各地州府官员组成的相府派; 以文渊阁大学士太女太傅程鸿绪为首,翰林院、御史台官员组成的清流派; 再就是以原安边伯齐行远齐青溪之母为首,边关武官将军组成的武官派。 分节阅读7275 分节阅读76-80 笑揽七夫 作者:红粟 分节阅读7680 第七十六章寻宝1 七月末的天气,仍是炎夏酷热,只有到了晚间,才有些许的夜风送来微微的清凉。 楚泠月一身月色的宽袖长袍,在屋宇院落间掠过,飘忽清逸,竟如御风而行。当然了,若是半夜看到半空中这么一个飘飘忽忽的白影,被人当成鬼影,也未可知。 一路掠过屋宇院落无数,墨随意地跟在楚泠月身后,见她掠行的方向,竟是契国使臣安置的驿站,也是微微疑惑,略略思索之后,又是一片淡然。 因为大楚在这个世界里,算是中原大国,国力又正值强盛之期,周遭小国部落,即使是束融、黑力等包藏祸心的族落,表面上也是一派恭顺,对大楚附属称臣,每年岁末,都会派遣使臣前来纳贡,故而,大楚的驿站的规模也很是可观,不但给各个附属国设置了专用院落,而且,各个院落的建筑也都根据附属国的居住习惯和建筑特色建设,虽是夜间,楚泠月从高处一眼望去,看到一个个星罗棋布的特色院落,或屋顶拱圆,或屋顶尖尖,或搭成一个个半球形的蒙古包式她还是禁不住暗暗赞叹。 因了这个原因,楚泠月很容易地一眼就看到在众多院落间,那个屋顶如球,又有尖状突起的类似伊斯兰建筑风格的院落--那就是契国使臣居住的专用院落了。 降下云头呃,不是。 楚泠月停住脚步,却没有像一般夜行者那般潜伏掩饰自己的身形。之所以这么做,只是因为,下山近两年来,她已经完全将澹台弘和幕初传给她百年功力归为己用,她体内的功力已经完全自动自发地运行不息,就如她的呼吸一般自然了。 只要她不刻意放粗呼吸,或者她故意加重脚步,即使离她只有几步距离,也难以察觉到她的气息了。 更何况,能够自由驾驭强大的功力之后,她的耳力和视力也得到了极大地提高,此时,又正值夜深人静之际,她的人虽然只是从屋顶上掠过,却已经将驿站各个院落或安睡或值夜的人都探查到了,既然很明确地知道对方在干什么,她自然也就不用刻意躲避了。 墨的功力虽然不能与楚泠月比,但胜在墨常年习惯夜行和入室取宝,更有精湛的轻功可持,进出大楚皇宫都如履平地。这个驿站的防卫自不能与内宫禁苑相提并论,对她们来说,更是不在话下了。 你猜,那契国使臣将她们的国宝放在哪里楚泠月没有回头,甚至连声音也没有刻意压低,神态悠闲地开口,仿佛,此刻她不是站在人家屋顶上盘算着偷人家的宝贝,而是在自家院子里与好友谈心聊天。 怎么你不知道墨的神态也是一副慵懒闲散,淡淡的声音里,没有什么情绪,却让楚泠月感到一阵赧然,不再说话,腰身一拧,无声地飘落在院中。 院子里很静,只有廊下的悬挂着几盏灯笼,不知疲倦地默默燃烧着,照亮了半个院落。 楚泠月在屋顶就探查出各个房间里的人数,此时目光扫过小院,很快选择了一间空无一人的房间,却也是这个院落最不起眼的一个房间。之所以有此选择,只是因为,紧挨着的房间里,居然有十几个人,而且个个气息绵长轻浅,明显是功力不弱。 楚泠月走的并不匆忙,看似神清气闲地,却只是眨眼,就来到那个房间的门外。毫无意外地,房间的门上挂着一个大铁锁。楚泠月目光只是一瞥,嘴角微微一翘,身形倏忽,径直飘向正中的殿宇式建筑。 房间里,仍旧红烛高燃,照的整个大厅都亮堂堂的。 楚泠月踏进房门,就探查到,在殿宇东侧的两个房间里,有十几个人的气息。只是,这十几个人气息短促而重,竟是没有练过功夫的。联想到那个被送来和亲的皇子,楚泠月也就了然,这十几个人可能是皇子的随侍或者,是同那位皇子一起送来的美色。 楚泠月目光如电,扫过整个大厅,之间大厅中铺陈着花纹华丽厚实的羊毛地毯,厅中,矮桌,毛毯,浓郁的异域香氛,颜色秾丽的金丝纱幔,各处陈列的用具多为黄金打造,其上还镶嵌着闪闪耀目的宝石当真是一派富丽奢华中,又透出浓厚的异域风情。 楚泠月的目光从那些堂而皇之的奢华品上一闪而过,却没有片刻的停留,最后定格在通往西边房间的层层纱丽之上,似乎稍稍斟酌了片刻,随即抬脚走了过去。 第七十七章寻宝 第七十七章寻宝2 异域风情的香氛越发浓郁,一股股冲进楚泠月的鼻子,让她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织金纱丽幔帐,金黄、艳红、明绿,色调秾丽而强烈,一层层落在楚泠月的身后,西间儿里也燃着蜡烛,只是没有大厅的数量多,相对的光线也稍稍暗淡,但却丝毫没有影响楚泠月视物。 那一层层纱丽后,大红织花羊毛地毯,几个光闪闪的箱柜,而最最引人瞩目的,还当属房间正中,几乎占据了半个房间的大床。大床上的铺陈,同样华丽而鲜艳,大红的圆形顶纱帐垂落下来,遮住了大床的床面,床上朦朦胧胧的,隐约有侧躺的身影。 楚泠月本就行动无声,此时又是踩在厚软的地毯上,更是一丝声气也无。 床上的人,气息均匀轻浅,似是睡熟了。 楚泠月心里自得,只是瞥了一眼,随即转动目光,在房间里细细搜索。但,很快,楚泠月的目光又再次收了回来,心里也稍稍有些失望,那几口箱柜看似奢华鲜亮,想必也只是那个可怜的契国皇子的衣物之类,虽说也一定华丽,但还进不得楚泠月的眼。 依据她跟着墨混来的经验,这但凡有什么极珍贵极稀罕的物件儿,都不会明晃晃地搁在打眼的地方,而往往地会安置在一些并不起眼的角落,甚至暗格之中。 再次屏息,确认过床上人已经睡熟之后,楚泠月很悠闲地走到房间中,细细地查看四角和墙壁。特别是墙上的几幅挂毯后,她都细细地用手敲过,却仍旧没有寻到什么藏匿宝物的迹象。 幸好,她不过一时兴起,倒不不急躁,更没有太多失望,暗暗盘算一下时辰,正欲退出房间回转,就听得屋外哗啦一声脆响,似是摔了什么瓷器之类,紧跟着,从院子四周的房子里呼啦啦窜出十数人,一阵喧哗声中,楚泠月听得几声叫喊,却是说的契国语言,她也听不懂,只是,暂时想要离开,怕是不能够了。 正凝神静听屋外的动静,床上的人儿突然翻了个身,似是要被惊醒。楚泠月一惊,目光所及,身形一矮,无声地滑进那张大床下。 刚刚屏息藏好自己的身形,床板微微颤动,一阵窸窣之声,床上的人儿,醒了。 紧接着,从大殿的东间里传来一阵说话声,一个轻轻地脚步声,朝着这边走来。 王子进屋的是一个年轻的内侍,低低的呼唤一声,说的倒是大楚的语言。 唔,怎么了床上的人儿似乎还没有睡醒,慵懒低沉的声音里仍旧带着浓重的睡意出声问道,那声音就在楚泠月的头顶,仿佛像是伏在她耳边的低语。 好像是有人闯了进了。不过,格罗根她们已经将贼人击退了。说着,楚泠月听到一阵水响,浓重的奶香传来,想必是游牧民族习惯的奶茶。 那床上的人儿喝了奶茶,再次躺下,与那小侍低低地说了几句,随即呼吸渐渐平和稳定下来,再次进入了梦乡。 楚泠月在床底下暗想,这位契国皇子倒是心胸宽大,自己被送来和亲,也睡的香甜安宁,竟是毫无忧虑的样子。想想自己先前还为他不甘,楚泠月也只能暗暗叹息。 殿外的喧哗声渐渐低下去,终于再次恢复了安静。那名进来伺候的小侍,也退回东间歇息去了。 楚泠月很有耐心地等了片刻,确定所有人都已经入睡,她方从床下滑出来。 起身,轻轻拂去身上沾染的灰尘,近在身旁的淡淡呼吸,让她有些好奇地转回头去。 床周的纱幔极其轻薄,淡淡地如一笼红色的烟雾。床上人儿的面目在这烟雾之后,隐约朦胧,却平添了一种神秘。 大片秾丽的色彩之中,那张白玉般的脸庞,分外鲜明。弯而黑的眉毛,长长地卧在眉骨之上,高鼻秀挺,唇线清晰美好,而那一头散开在枕头上的长发,金灿灿的,犹如黄金丝线,犹如一匹金黄色的缎子,顺滑而亮泽。 楚泠月的目光定在那张脸上,这简直是可以与太阳神阿波罗媲美的一张容颜。她甚至丝毫不怀疑,那长长弯翘的睫毛张开后,那双眼眸定是如天池湖水一般净透澈蓝的没有一丝杂质。 这,还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次看到白种人。竟一时看得呆住。 你是谁 突兀的一声质问,蓦地拉回楚泠月的心神,她下意识地抬臂挥手,目光所及,那个人儿却只是轻轻地翻了个身,眼睑闭合着,哪里有醒转的迹象。 竟是,一句梦话 楚泠月的手臂已经挥出,看到床上人并没有醒转,内力急收,生生让手臂转了方向,只是凌厉的掌力带起的劲风,拂动床纱,软软地飘荡开来,如暗夜里的一朵花。 经此一变,楚泠月再无心停留,转身飘出大殿。在她的身后,那弯翘的睫毛终于抬起,两汪净澈的湖蓝眸子静静地看着飘荡不已的一层层纱丽,嘴角慢慢扬起一个弧度。 第七十八章送给你了 第七十八章送给你了 且说,楚泠月回到翰林街自家小院,未进屋门,已听到房中有人轻轻抿茶,嘴角一挑,心道,这个的腿脚倒是快。明明知道契国送了镇国之宝来进贡,她还能这么沉得住气儿,也实在难得了。 墨见了楚泠月空着两手回来,衣袍的一角还沾了几星儿灰尘,不免嘲讽几句,楚泠月素来知道她的毒嘴,倒也不在意,一笑之后,自顾着上床睡觉去了。 如此,楚泠月连续几晚都去契国驿馆中探查,却每每找到到一点儿宝物的踪迹。到了第六天上,她不但已经将契国皇子房中各处搜查了仔细,就是那些护卫们的房间,也被她用调虎离山计诳出来,进去搜查了一遍,却仍旧无有所获。再次来到契国驿馆,她没有急着搜查,而是带了一瓶桂花酿,坐在球形的屋顶之上,半倚半坐着,一口一口地慢慢抿着,半眯着眼睛,竟似是闲来无事,专门找了这么个地儿喝酒来了。 天色已近四更,各房中气息具已沉稳绵长,显然都睡熟了。 楚泠月再一次熟门熟路地走进皇子寝室,依旧是烛火明亮,依旧是富丽堂皇,依旧是美人安睡,楚泠月也如常在房间里细细搜寻,这一次,倒是没有什么意外事件打扰,她足足搜了近半个时辰,终于从梳妆台的里,找到一个赤金镂花满嵌宝石的盒子,无声地咧咧嘴角,随手揣进怀里,满意而去。 在接下来,契国使臣和皇子的接待,被皇帝排上日程,楚泠月日日跟着操持安排,诸项礼仪用品,又不能太简,以免显得大楚朝寒酸,又不能太高,对方毕竟是战败国,太高了就有抬高契国的嫌疑了。 还有那齐青溪,也不知怎地,没去找女皇,还是找了女皇没得到明确地答复,反正是日日缠着楚泠月,让她安排银两,更换军队的武器和装备,让她远不得近不得,实在比接待契国使臣还要头痛的很。 一晃,又是十几天过去,楚泠月好不容易打发了齐青溪那块狗皮膏药,又和鸿胪寺的主事官员细细协商了与契国谈判的细节,包禀了女皇,再回到家,已近亥时。 随意地吃了点鸾儿送上来的晚饭,洗漱之后,直接上床睡觉。任那墨冷冷地坐在那里,也不理会。 丑时三刻,见嘲讽挖苦终激将诸法皆无用处,墨干脆抬脚离开。 又过了半个时辰,楚泠月猛地睁开眼睛,那双暗淡的烛光里的黑色眸子,就如两汪潭水,幽深明亮,闪着熠熠地光辉,让人实在无法和一个刚刚睡醒之人的眼睛联系到一起。 红纱帐中,美人酣睡。 楚泠月再一次寻了一遍,终是在墙上拿了一把极华丽的金刀,心满意足地,施施然走出一层层纱丽帐幔 床上熟睡的人儿,未曾睁眼,嘴角已经弯起一个大大的笑纹,若是细听,甚至可以听到压抑的低低的笑声,从嫣红的溯州闪缎下的胸膛里发出来。 好一会儿,金发的人儿似是终于止住了笑意,那两排长长的弯翘睫毛颤了颤,缓缓张开,露出一双潋滟的天蓝色水眸。然后,那人掀起锦被,跳下床来,黑色的绸裤中,两条腿笔直修长,衬得那身子,更仿佛一棵挺拔的松。 他下地的同时,手中已经扯过一件黑色短打上衣,迅速穿在身上,正欲抬手将一头金发束起,突然,身后一声轻笑,如风。登时僵直了身体。 身后的人靠的很近,那细微的呼吸,似乎一下一下拂在他的后颈上,仿佛灼灼的热气,令他的背上禁不住慢慢渗出一层汗来。 半会儿,金发男子渐渐放松下来,松开手中的金发,慢慢转回身,蓝色的眸子,略带紧张地望过去,恰对上一双戏谑含笑的黑色眼睛,对着他眨了眨。 金发男子呼吸一滞,本就玉白的面庞更是白的透明,那双蓝色的水眸,下意识地眨了眨之后,才意识到不对,终是暗暗深吸一口气,冷了脸道:姑娘深夜到我的寝帐,究竟为何 不等楚泠月回答,男子接着道:殿外即有密卫无数,姑娘若 只是,他的话未说完,就被对面的女子挥手打断。 我要是在意你的密卫,我还会到你这里来么楚泠月大咧咧地靠近一步,抬手在男子颌下虚虚地一托,勾着唇角低声笑道,况且,如此绝色,即使赔了性命也是值了地。侬不闻,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么 男子脸色变了变,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目光嫌恶地盯着眼前涎着脸的女子,冷冷一哼,怒喝道:你别忘了,我是谁 女子甩下手,转身,哈哈一笑 分节阅读7680 分节阅读81-84 笑揽七夫 作者:红粟 分节阅读8184 第八十一章月儿入门 大人,前边就要到花汛闸了,水流急,船头不稳,请大人暂入船舱歇息。戴静华的声音在楚泠月的身后响起。 这个她初入内苑衙门时的任下属,虽然稍显规矩太过,却好在为官多年仍不失质朴,被楚泠月带着锻炼之后,愈发稳健,所以,这一次,楚泠月出京就带上了她和户部的赋税司长官欧阳靖明。 楚泠月不动声色地望一眼水道前方那道突兀的灰黑色建筑,点点头,转回船舱。 看着大人很配合地进舱,戴静华抬手擦了擦额头的一层细汗。这位大人如今年方十八,非但已为户部天官兼内苑卿,又娶了当今皇后的嫡皇子不说,还被契国皇子选中,这一次出京,虽说明面上是去南邵巡察税赋和商路,但她们这些随行的官员却知道,途径溯州,那里还有一位富可敌国的司徒家族的当家公子等着她完婚。 过了花汛闸,既进入了目阳湖,在目阳湖西南岸的溯州,已是在望。 说起来,这个世界的浑河很有些类似中国的长江,过了浑河,河流骤密,夹着河流间星罗棋布的湖泊,串联成一张四通八达的水路网,水运较之此时尚很原始的陆路就尤显得便捷通畅。 弃舟登岸,码头上早有溯州知府率一干官员列队接了,参拜寒暄毕,楚泠月借口旅途劳顿,推了溯州知府的接风宴,只带了芳景安排的几名贴身小厮,与司徒家的大管事刘慧会和,径往在溯州城而去。 到了地方,楚泠月见是一座不算太大的三进院落,虽说看起来房屋有些年头了,但胜在维护保养得当,一道逶迤蜿蜒的粉墙之后,院落玲珑,构思布局精巧,匠心独具,又有天然活水自成一景,携着山石清瘦、竹木掩映,非但不显陈旧,反而有一种历史的沉静和厚重,在一片繁华之中,静谧安然,又悠闲自得。 楚泠月知道这是司徒家为她特意备下迎亲的院落,并未见到那个俊美的倔强少年,却隐隐在心里生出一丝温暖。 聘礼,芳景早已经派人送过来了,婚期又是皇上定了的,剩下的也不过婚前的几项和迎娶了。 第二日,就将催妆和铺床合在了一起。男方派人到新房铺床,女方则到男方催促嫁妆。中间倒是没有楚泠月什么事儿,她索性自个儿到溯州各处查访了几处,见城内商铺林立,物资丰富,人流熙攘,城外沿着目阳湖畔,更是一溜的织坊。有些织坊已经初具纺织厂的规模,缫丝、纺织、染色等分工有序,甚至有两家已经有流水作业的样子看在楚泠月的眼中,很是欣慰。 第三日,就是迎娶的正日子。既是皇上指婚,又有溯州大小官员捧场,本欲低调楚泠月和司徒家,也不得不应酬着如流的宾客。 当晚,楚泠月应酬完一干官员乡绅豪商,返回洞房,仍旧是满目的红色,让她一时有些恍惚,似乎回到了京城那个小院。 第四日,楚泠月带着司徒溟月回门,拜见了溟月的父亲,并到司徒溟月母亲的灵位前,三叩首,临出门之际,司徒爹爹郑重牵过楚泠月的手,将司徒溟月的手,置于她的掌心,满眼期许甚至带着一些些祈求的意味,望着楚泠月:楚大人,我司徒一族世代经商,如今月儿承蒙圣恩和大人的青眼,能得大人为妻,实属月儿之幸,也是整个司徒家的幸事。今后,月儿若有什么错处,大人就代老夫严加惩罚,莫要姑息 那样殷切的目光和话语,让楚泠月满心惭愧更甚。瞥一眼身旁默默垂泪的盛装人儿那惨白清瘦的脸,楚泠月心中一痛,握着司徒溟月的手,不知不觉地紧了紧,恭敬地深施一礼,郑重道:我定会好生看顾月儿,爹爹尽管放心 这一声爹爹脆生生叫出来,周边簇拥诸人都是一愣,随即喜形于色。只有那司徒溟月的老父,颤颤地连连应着:好,好,好忍了半日的泪水,终于滚滚而落。 船只起航,楚泠月携新夫站在船舷上与岸上送别的官员挥手告别。司徒老爹身体不好,并没有到码头相送。只是,一直沉默的身边人,仍旧让楚泠月感到一种浓浓的离别伤感。 码头渐渐远去,从视线中淡出,最后终化成了一线黑,再至不可见,只剩下一片淡蓝色茫茫水波。 已是岁末,湖面上吹来的风,夹着冰冷的湿气,虽不至于如北地的刺骨之寒,却是丝丝缕缕的,慢慢浸入人的皮肤肌理,最后连骨子里都透出一股冰凉来。 司徒溟月一直默立不语,楚泠月也无声相伴。 突然,脸颊一丝冰凉,打破了一片沉寂。 楚泠月抬手,接了几个细细的雨滴,望一眼灰沉的天空,低声道:下雨了,进舱吧 身边的人似是陷入了沉沉的思绪,没有做出任何回应。渐渐密集的细小雨滴落在他的大红斗篷上,如蒙了一层细细地水雾,又渐渐湿了晕开,形成一个个暗红的痕迹。本就清瘦的身体,在偌大的斗篷下,竟恍如无物,任风吹过来,斗篷衣摆,随着风翩飞。 看着身旁人渐渐青白的脸色,楚泠月想要握住他的手,带他进舱,触手的冰冷,让她心中微微一痛。 这个孩子有多骄傲,有多倔强,她早就知道。他亲历商路,他吃尽苦头,受尽磨难但却抵不住她信口的一句托辞。 楚泠月心中深深自责,为什么她当初就没有为这个男孩儿想想,为什么,她明明要离开这里,还要一个又一个将他们娶进门要知道,这个世界的男儿死了妻主之后,是轻易不能改嫁的难道,她就眼睁睁看着他们一个又一个如画的青春和生命,就这样慢慢化成一片灰烬 皇夫的包容和维护,司徒爹爹的殷殷嘱托在她的脑海中交替闪现,满腔的郁卒,都掩盖不了悔愧撕扯的痛。 她想要仰天长啸,最终却只是化作轻轻一声叹息。伸手,将那清瘦的身子揽进怀里,半抱半拥着,柔声道:司徒,我们进舱吧。待回程,我们再回家看望爹爹 感到怀里人身体僵硬,转回目光,有些茫然的看在楚泠月脸上,却双眼空洞冰凉,毫无温度和光彩。楚泠月心中一黯,努力压下喉头的酸涩,扯起嘴角,轻轻拍着溟月的肩膀,愈发放柔了声音:司徒,外面冷,我扶你回舱吧。 第八十二章 第八十二章 这一次,司徒溟月仍旧如同行商之时一样,没有带侍童。楚泠月也不是太习惯身边跟着几个人伺候,虽然带了几个小厮,却大都只是负责打扫卫生,洗洗衣物之类。起居洗漱都是她自己完成。故而,也没有考虑到为溟月准备一两个伺候的人。 离开溯州第二日将近午时,楚泠月仍旧不见司徒溟月出舱用饭,不由担心。想想昨晚自己扶溟月进舱之后,溟月说的那一句话,又是心痛,又是悔愧不已。 --溟月说:溟月知道自己是谁,从未肖想什么,大人尽管放心。 --那是,她曾经自以为是对司徒溟月提出的要求:假做夫妻,互不干涉对方的私生活 楚泠月举着手,内舱门前,不过是一张薄薄的丝帘,此时,却仿佛一道深不可越的鸿沟。还是她自己挖的鸿沟。 舱外,小厮承安的脚步声渐响渐近,在舱门外停下,随着敲门声,承安恭敬地声音响起:大人,午膳已经备好,请问大人是否现在传膳 唔楚泠月低低地应了一声,随即似乎突然醒过神来,又在承安回应前补充道:稍待片刻吧。 是。承安应着,离开舱门几步,站在甲板之上静候。 楚泠月这里也终于鼓起勇气,抬手掀起内外舱之间的丝帘--好几位同僚在一条船上无法遮掩行藏,她只有与司徒溟月住在一个船舱,只不过,她住外间软榻,司徒溟月住内间大床。 这个时代还没有玻璃,仅有的一扇木窗也遮着厚厚的帘幔,黯淡的光线下,楚泠月的目光扫过,不大的船舱中的情形就一览无余。却没有司徒溟月的身影。只有那低垂的床幔,依旧严丝合缝。 楚泠月故意放重了脚步,慢慢地走近床边,低声呼唤:司徒起床了 床上的人儿没有回应,但粗重的呼吸听在楚泠月的耳中,让她心头一跳,完全顾不上多想,伸手掀开床幔,暗影里,记忆力昨晚那张青白的小脸,竟烧成一片火红,淡眉紧蹙,双手正紧紧抓着锦被,身体因为痛苦而微微的痉挛着 月儿下意识地急急呼唤一声,楚泠月伸手扶上司徒溟月的手腕,眉头渐渐蹙紧思虑太过,肝火内焰,复又外感风寒,外邪与内火共炽 酒液擦身,端汤喂药高烧退了又复,楚泠月寸步不离地在司徒溟月床前伺候了整整两个日夜。当司徒溟月终于从那一片仿似炽烈火海中挣脱出来,安静地睡了一觉再复醒来,张开眼睛的刹那,陌生的环境让他暂时一片茫然。 是谁在他的梦里低低地说话,请求他的原谅 是谁说从此后要好好照顾他,再不让他受到任何伤害 那个声音似乎很熟悉,但是,为什么他不记得那个声音的主人,却因为这些话而感到一阵阵欣喜 环顾四周,眼窝里仍旧干涩。 这是哪里为什么他身下的床在微微摇晃嘴里好苦,喉头发干,好想喝口茶,润润喉咙 茶 靠在床侧的某人被这极轻的一声低喃惊醒,蓦地坐起身来,瞬间明白那个声音的出处,心底呼啦啦涌上无限的欣慰和欢喜。 月儿,你醒了楚泠月一脸惊喜地看看司徒溟月,确认他这次是真的清醒过来之后,才意识到,刚刚他似乎是要喝茶,急忙问,月儿要喝茶么我给你倒 慌慌张张起身,带倒了身下的凳子,哐啷一声。她也顾不上扶,从舱中的小几上取过一个用毯子里三层外三层包裹着的茶壶,倒了一杯白水,飞快地送到司徒溟月唇边。 月儿,你吃药不能喝茶,先喝口水,外边的炉子上炖着素粥,我待会给你去取来。 司徒溟月张着眼睛,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忙碌的女子,她的衣服滚满了褶皱,她的头发凌乱,甚至有一缕还贴在她的唇角,但是,这一切却都无法掩饰那从心底流露出的欣喜,让她的眼睛分外明亮,整个人似乎都散发出一种光彩--让人温暖而安心。 楚泠月看着,那张本就清瘦的小脸,因大病一场越发消瘦的只剩巴掌大小,一双眼睛也就越发显得大而黑亮,又带着一点儿雾蒙蒙的,就那样怯怯地望过来,就如一只彷徨的小鹿。包裹着心房的那层坚冰,竟有了一丝碎裂的痕迹那是她从心底泛起的一丝丝柔软。 司徒溟月的病渐渐大好。只是,楚泠月却再也不许他随意站在船舷处吹风。每日三餐,外加药补食补,都是她亲自监督炮制,然后看着他一点点吃完。也在天色晴好的中午,用暖和的轻裘裹紧,揽着他,坐在船头,看流水青碧,看两岸峰峦。 渐渐地,司徒溟月已从一言不发,到慢慢回应,再到娓娓而谈,给楚泠月讲一些行商途中的见闻趣事儿,也听楚泠月讲一些不知所以的地理传说,甚至,当其中某一个人讲到中途无法继续之际,另一个还能很顺溜地接下去 过三江五湖,一个半月后,楚泠月终于踏上了南邵州的土地。 这里已是一派南国风光。温暖的阳光,葱茏茂盛的树木,五颜六色的鲜花,还有两岸那一群群衣饰鲜艳的越族少男少女的歌声恍惚间,就仿佛楚泠月曾经到过的西双版纳 司徒溟月似乎也完全抛开了家族身份的桎梏,一张被楚泠月养的稍见圆润的小脸,洋溢着欢喜无限。 他的一只手被楚泠月紧紧握着,另一只手,指着岸上的竹楼、榕树、还有那座座掩映在绿树丛竹中的山寨,小脸兴奋地绯红。 楚泠月一边应和着,目光看到他的鼻尖因兴奋而沁出的几滴细汗,心底柔软逾胜。自然地抬手,将他耳畔的一丝乱发扶正,又用手帕轻轻地拭去他鼻尖的汗珠,轻笑道:月儿喜欢,我们就多在这里住些日子。我带你一处处看遍,可好 唔,真的司徒溟月兴奋地回头,对上两道包涵宠溺的温柔目光,心中一跳,倏地低下头去,一层淡淡的粉色,渐渐从脸颊上晕开,染红饱满的耳珠,染红那完细腻白皙的颈子 楚泠月眼中的温柔逾甚,心外那道坚硬冰冷,渐渐融化 第八十三章云州花朝 第八十三章云州花朝1 待得她们下船,真正地将身心融入到一片绝丽的青山秀水中间,方才越发体味到,这南邵州真真是一个四季如春的好去处。 大楚新年,她们是在船上度过的。又恰逢司徒溟月大病未愈,又要沿途查访各处的税赋诸事,忙乱不堪之下,新春之日,也不过潦草添了几个菜了事。楚泠月本还想着辜负了一年春时,却不想,这南邵州竟是四季 分节阅读8184 分节阅读85-90 笑揽七夫 作者:红粟 分节阅读8590 第八十五章圣子 拥挤的人群似已失去理智,一个个红了眼睛,疯狂地拥挤着、推搡着,甚至有些神强力壮的好不客气地将身边的人推到,然后抬脚从那人的身上踩过去 不时地,有人或痛呼或无声地倒下去,然后一声声惨叫,掩盖在群情激昂的叫喊声里,渐渐地低下去,终至无声、又无息 楚泠月听到声呼喊,微微一愣,在人群骚动的时间,就揽着怀里的人,窜上路旁的一棵高大的凤凰树,凤凰花殷红如血,点点坠落,却无法掩盖树下一幕幕惨剧的发生 月儿,在这里等我呐喊中夹杂的一声声痛呼,让楚泠月无法坐视,她将司徒溟月安置在三个树枝形成的枝桠间,嘱咐他扶稳,然后轻轻在他额头印下一个轻吻,转身,跃下树梢的同时,已经捋了一把树叶攥在手中。人未落地,手中的树叶如飞蝗似急雨,纷纷落下,树下一群正挤红了眼睛的人,似是同时被人施了定身咒一般,僵立在当场。 呐喊拥挤仍在继续,被激动冲昏了头脑的人,根本没有人注意到这一小块地方的异变。但随着树叶花瓣雨落下的面积不断加大,渐渐地,骚动的人群安静下来 人们猛地从激情疯狂的顶端跌落下来,一时还无法消化其中巨大的心理落差,都呆呆傻傻地不知所以,好半天,她们似乎才稍稍恢复了一丝意识,却仍旧无法明白眼前发生的一切。被挤倒的人们,仍旧躺在地上哀号着,甚至是抽搐着,却没有人理会 楚泠月无语地摇摇头,心中对那个所谓的圣子厌恶不已。不知是哪里跑出来的邪魔外教,愚民取利,却丝毫不顾及这些狂热追随的人们的生死。 再怎么样,作为现代教育体制下生长起来的她,还是无法无视那些濒死之人的哭号挣扎,再无知,再愚昧,那些也终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而且大都还是正值豆蔻青春的生命。 只是,楚泠月这里只是动了心思,还未曾动作,就听得远远地传来一缕萧声。往常,楚泠月总觉得萧这种乐器吹奏出的曲子,太过哀怨消沉,并不怎么喜欢,今日猛地听闻这一缕萧音入耳,却平生出一种清越透彻之意,那萧音竟似化成了一只柔软细腻的手,轻轻拂去各人心中的烦躁、不安、忧伤、悲戚、愤懑、妒忌等等等等负面情绪,只让躁动的心,渐渐趋于宁静平和,无忧无愁 楚泠月不自禁地被这萧音吸引,竟暂时忘却了初衷。不过片刻的怔忡,那方才呆滞的人群,不知谁为首高呼一声:花神繁盛圣子庇佑 这声呼喊唤醒了众人,人群异口同声地祈祷称颂,动作整齐划一地匍匐叩拜。楚泠月看那动作、那呼声,简直比大楚朝廷早朝时,文武百官的三叩九拜真诚的多,整齐的多。 在这轰雷般的呼喊祈祷声里,那箫声却不高不急,不慢不滞,清灵依旧、柔和依旧。 不知何时,这箫声中,又加入了一种清脆的铃声,而且是那种无数只小铃铛一起摇动发出的声音,细细碎碎的铃声响起,跪拜的人们似是接到了什么命令,齐齐地停止了祈祷称颂的声音,只是仍旧跪伏在地上,没有一个人敢稍动一分。 铃声细碎,渐行渐近。楚泠月再才看到,数十个白衣小童,如一朵朵鲜嫩的出水白莲,在五彩缤纷之中,犹如踏波而来,边舞边行。只是,他们的队形似是不断地变换着,个不知何故稍稍一停,后边的毫不影响,紧跟着补上空缺,继续前行。 细看,楚泠月才发现,那些每每停下的小童,竟是为踩踏中受伤的人疗伤。也不知他们用了什么灵丹妙药,那些本来几无气息的人,竟在片刻间,又恢复了生龙活虎。只是,他们似对那些小童极其尊敬,又似极其害怕,那些被救起的人,几乎刚刚恢复了知觉,就立刻跪伏在地,不敢稍动。 楚泠月此时就站在树梢,目光随着那群小童移动。明明初见时觉得生动清灵,细看下来,楚泠月却觉得一个个不过七八岁的小童身上,带了一种隐约却深沉的诡异之感。 她看着白衣小童边舞边走,从她容身的树下缓缓而过。她甚至可以清楚地看到,这些小童的容貌,一个个都非常美丽。那不是普通孩童的美丽。细弯的眉,黑亮的眼,长而弯翘的睫毛,秀挺的小鼻子,花瓣的唇,黑缎子的发,还有那同样颜色同样款式的衣服 楚泠月总觉得哪里不对,她却总是找不出原因,似乎答案就在她眼前,却总是让她仿佛隔了无数层纱,朦朦胧胧隐隐约约,总是看不清摸不着 最后一个小童也从她的脚下舞了过去 电光火闪间,楚泠月似是突然抓住了一点儿意识她正欲张眼求证,却猛地听到左边的一所屋子里,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 那惨叫如鬼哭,如狼嚎,即使是在这日光正好之时,也免不了让闻着毛骨悚立,胆战心惊。 楚泠月的心也因那突如其来的惨嚎弄得心中一惊,迅速回过神来,她的目光却未跟上思想的速度,还盯在最后一个小童的身上。就在这时,那小童缓缓地转回身来 来不及多想,楚泠月心中一惊,激灵灵打了个寒战 这个小孩的容貌,竟然开始个的容貌完全相同。只是,她明明记得很清楚,那个队首的小童只是停了一次,此时只怕早就赶到队伍前边去了,怎么会出现在队尾 这个念头一起,她的目光忍不住又投注到其他的小童脸上。这一看,楚泠月生生吸了口冷气-- 那些小童此时也都停下脚步,慢慢地转回身来。他们的容颜,竟然全部完全一样 第八十六章圣子 第八十六章圣子2 那些小童,一个个明明长的不差,白色的小袍黑色的丫髻,也都整洁干净,没有什么不妥,但楚泠月看到他们却莫名地感到一种诡异和恶寒细一端倪,她才发现,这些小孩子的脸上,竟没有丝毫的表情,更为诡异的是,那一双双乌黑的眼睛里,竟然没有丝毫的生气,只是两点深重的黑就像,没有生命的某种物质。 而且,除了随动而响的那些铃铛,这些小童舞蹈也好,走路也罢,竟是没有丝毫的声音的。 楚泠月甚至下意识地去看那些小童的脚下-- 果真,晴好的大太阳下,那些小童却没有一点点影子。 她这里百思不得其解,那些小童却如有号令般,齐齐地放下跪伏的民众,列队向那惨烈的惨呼声处走去。 那惨嚎一声比一声凄厉,一声比一声骇异,渐渐地已经无法听出是人还是兽的哀号惨嘶让人闻之动容,听之胆颤。 那些跪伏在地上的人们,却似乎闻所未闻,或者根本没有听见,因为没有一人稍有所动。 那些白衣小童鱼贯进入那所传出哀号的房子,片刻,哀号声似被按了开关一般,戛然而止。 那些小童复又走了出来,只是,这一次,她们手里多了一件东西,呃,或者还可以称为是一个人。 那个人的一身衣服已经被撕扯磋磨的破烂不堪,衣袖下摆已经成了拖把状的布条,那布条上染着点点血迹,沾着一片片一块块诡异的皮肉,结合那人身上错综的伤痕,和她血淋淋的手指,那些伤痕都是自己抓挠撕扯所致。那些粘在衣服上的血肉,自然也是由此而来。 森冷嗜骨的寒意,从骨子里渗出来,侵入四肢百骸。 楚泠月疑惑不已,却也晓得这些少数民族都有她们自己的风俗,况且,据她来之前做的功课,这个越族还类似于中国南疆的某些少数民族,不但擅长使蛊,更有巫术,奇幻诡异,亦正亦邪,让人防不胜防。 记起另一个人,那个自己发誓要保护的人。她放下满心的疑虑,无声地移到司徒溟月身边。 见到是她,司徒溟月努力地扯出一个微笑,表示自己很好,让她不必担心。但是,这个笑容,配上那惨白的几无血色的脸,看在楚泠月眼中,却是心中一痛。说不出什么,只是伸手将他揽进自己的怀里,稍稍用力,拥紧,通过切切实实的触感,通过渐渐同步的心跳,感受彼此的存在。也用她自己的体温,来温暖对方的冰凉。用这无声的也是最简单的一个动作,来表达心中说不出来的歉疚。 她轻抚他的脊背,抚慰他因恐惧所致的颤抖。 她在他耳畔轻声呢喃:月儿,别怕,我再也不放下你一个人了。 不知过了多久,那箫声突然歇了。细碎的铃声,也不知何时消失了。 整个世界似乎完全安静下来。 须臾,人群齐声呼喊出声:恭送圣子花神庇佑 楚泠月怀里的人儿渐渐止住了颤抖,胸前衣襟处传来的微凉湿意,让她稍稍放下心来。这个人虽说十几岁就独自挑起司徒家族的重担,亲历行商之路,但他可能见惯了风寒,饱餐过露宿,却一定没有见过方才那般血淋淋的诡异恐怖景象。 他,一定是吓坏了,却仍旧强自坚持着自己的骄傲和矜持,甚至还顾及到她的感受 相对的,她这个答应他父亲好好保护照顾他的人,做的太差了,想的也太少了。 不管她习惯还是不习惯,想不想承认,她都早已经不是一个孤零零地人了。 芳景、司徒溟月,她既然将他们娶回家,她就是他们的妻。她就应该承担起为人妻的责任和义务。爱,或许一时无法做到。但保护他们不受伤害,努力地让他们快乐生活,她却是无论如何应该做到的。 她不是孤家寡人了,有了家人,也就有了牵绊。 再做什么事之前,她都应该设身处地为他们想想。保护好他们的前提下,保护好自己。 似乎突然间想通了某些东西,楚泠月胸中大有豁然之感。 她紧了紧手臂,轻轻地将溟月抱起,瞥一眼树下仍在跪伏叩拜不已的民众,沿着树梢,踏花行去。 是夜,安抚着司徒溟月渐渐放下心中的恐惧,睡下。 在他匀细绵长的呼吸声里,楚泠月托起他的手指,轻轻一吻,扯过毯子,给他盖好。起身走到外间。 一个黑色的影子,无声无息地飘了进来。 那个圣子究竟是什么人 嘁,我又不该你的欠你的,为什么要给你卖命黑衣人不屑地嘲讽着,自顾自地端了点心盘子,靠在软榻上,喝茶吃东西。 楚泠月被堵得微微一滞,随即心中了然,弯了弯嘴角,也不再急迫,伸手从怀里取出一个物件,靠近那吃喝正爽的人,将手里的东西,簪上他的发端。 咦,咦,什么什么那人也不管满手的油腻点心沫子,伸手就将头上的东西扒拉下来,待看清手中之物,微微一怔,随即举到眼前,边端详着,边撇着嘴鄙夷道,什么破烂儿给我戴啧啧,想不到,堂堂的大楚户部尚书,一国的财神爷,竟然连枝花儿都买不起,居然不知去哪里捡这么一朵残花来送人哼,你难道是说我是残花败柳 呃,不是不是楚泠月仍旧微翘的嘴角还来不及收起,却被这接连不断地指责打击的满头大汗,连说话也有些不利索了。 此时,她也看清了对方手中举着的那枝花儿,蔫蔫的不说,在怀里揣了半日,早已经揉成一团了,软塌塌的,邹巴巴的,就像一坨破抹布,根本看不出原来的娇媚和美丽了。 哼就是,你就是你嫌弃我是吧你嫌弃我直接说嘛,干嘛用这么朵破花来羞辱我你那人仍在不依不饶地指控,声泪俱下的控诉,足以令闻者动容,听者落泪 楚泠月一口气憋在胸膛里,吐之不出,咽之不下,又不敢大声儿,只觉得两侧太阳穴突突狂跳,那口气就要化成冲冠之怒,身形瞬移,一手扯落那片碍事的金面具,一手挽住他的后脑自然而然地用自己的唇瓣,堵住了那不停翻飞的红唇 嗯,世界终于安静了 第八十七章金线蛊 第八十七章金线蛊1 圣子,越族人为祭祀花神,在族中选出的男孩子。一般这样的男孩子,要美貌、高洁、聪慧,最重要的一点是,还要心性坚韧淡然。因为所选圣子多是幼儿,甚至有的在襁褓中的婴儿,而一旦被选为圣子之后,这些小孩子就会被送入越族圣地九莲山中清心侍奉花神,终其一生,除了花神节或大型的祭祀活动能够下山外,不能见山下任何人 墨还说了许多,楚泠月越听越寒。这越族圣子还真不是人干的活。那么小的孩子,本应该活泼快乐的生活,却被人为地弄到高山深洞里,终年只有身边的两个伺候的老仆,那该是多么残忍的事。更令人发指的是,从此后,漫漫一生,都只能面对空山寂寥想想,就令人不寒而栗。 这简直比做和尚还不如。做和尚虽说要遵守佛家戒律,但毕竟还禁止与普通人的交往,甚至,若是动了凡心,还可以还俗。这个圣子可是没有这个可能的,一旦圣子行为出了差池,就会被认定为玷污了花神,那是会被处以火刑,以向花神恕罪的。 越族对圣子崇拜有加,墨打听了许多与圣子有关的事迹。一一说来,讲了大半天还没讲完。 楚泠月听到后来,实在无法忍受,转身倒了一杯茶,微笑着递到墨的面前,柔声道:不过半晚上时间,居然打听到这么多消息,真不容易。说了半天也说得累了,先喝口茶,歇歇气儿。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墨犹疑地瞥了楚泠月一眼,实在是刚才那个亲密动作的后遗症还在,让他一时还有些羞窘。为了掩饰自己的不自然,竟然莫名其妙地将听来的东西一股脑的说了出来。这滔滔不绝的话痨样子,哪里还是平时惜言如金的他 楚泠月看着墨终于打住了话头,接过茶去,微垂着头,慢慢喝茶,只觉得自己耳朵终于解放了,哪里知道这一会儿工夫,墨的心里转了这么多弯儿。 略略等了片刻,看墨喝了大半盏茶下去,这才开口问道:关于蛊毒的事,你打听到没有 不等墨回答,她接着又道,今日那个人,我看着就像是中了蛊,只是不知道,被那圣子弄到哪里去了。其实,楚泠月还怀疑,那个人中的是金线蛊。同时,她还清楚地记得,那个金丝绣花的荷包--那金丝色泽闪亮,绣成之物光华流转--正是她在百毒经上看到的金线蛊的特征,是以,她才阻止了溟月接受荷包,同时对那个凤兮出言警告。 后来,她才知道,那个凤兮居然是越族大长老之子,在越族之中,地位卓越超然。很快,墨的话就肯定了她的怀疑。 嗯,那个人确实是金线蛊。今日那人的惨状,墨也是亲眼目睹,说起来,神色也不自禁地严肃了许多,据说,金线蛊为越族长老惩治喂饭族规的族人所制。是以凡中了金线蛊的人,无论如何痛苦不堪,族人也不会替她他出头,即使他的家人,也是如此,就当没有这个亲人一样。至于,今日圣子为何出手将那人带走,无人知晓。有人猜测,是圣子仁慈,带那人去莲池,以净化她灵魂的罪恶,来生还能受花神庇佑 来生净化灵魂是丢进莲池之中水葬还是,那莲池水,能祛除蛊毒 百毒经上虽有记载金线蛊,但制蛊之人不同,所用的引子也各异,解蛊之法也迥异。所以,百毒经中蛊卷开首一句话,就是:一蛊一解,药可缓不可解,云云。 但是,楚泠月总是想,同一种毒药,因制毒之人不同,往往成分也不同,但解药却大同小异,稍稍调整配方就能用以解毒,或许,蛊也可以如此,只不过,幕初没有找到其中的关窍所在 那个圣子,是不是也研习蛊术楚泠月心中似有所动,开口问道。 唔,虽然没有人这么说,但听越族人话语中的意思,圣子都是自幼上山修行,道行深不可测。而越族最自以为傲的东西一是巫,再就是蛊。既然他们如此推崇圣子的能力,想必,这圣子对蛊术也是精通的 墨说到这里停住,但接下来的意思,楚泠月却明白了。 那圣子自小被隔绝在深山之中,想必除了看书就是研究这些巫蛊之术。专精十几年,几十年,当然比还有家庭,有社会各种事物要做的其他人,精通的多。 更何况,说起巫术,楚泠月的脑海里就再次浮现出那十几个白衣小童若那是巫术幻化而成,实在令人骇然 夜已深,低低地声音,仍旧隐约传来,床上本该睡熟的人儿,默默地睁大着眼睛-- 外边人说话的声音很低,他听不清楚具体的内容,偶尔传来几个音节里,圣子、长老之类的字眼让他稍稍安心。 空睁着两只眼睛,躺到浑身骨头僵硬疼痛。司徒溟月终于坚持不住,缓缓坐起身来,取衣披在身上,目光转过,看到床头上那件梅花外袍,目光略暖,伸手取了,挽在手里,慢慢走了出去。 刚刚走到门口,脚步声响起,楚泠月的声音伴着她的身影,一同迎了上来。 月儿,怎么了吵醒你了呵呵,是我不好,来来来,我们一同进去休息。我身体结实着呢,你别光顾着我,你要是受了风寒病了,我想替也替不来,你受罪,我心焦。 楚泠月笑语宴宴,伸手接过司徒溟月手上的外袍,却是披在他的身上,伸臂将他揽住,半拥半抱地,一起转回内间。 在转身的瞬间,内间门上的帘子被微风拂动--外间一烛荧荧,却空空如也,哪里有那个说话人的影子。 第八十八章金线蛊 第八十八章金线蛊2 花神节后,楚泠月也不急着办理什么公务,勘查什么赋税,悠哉悠哉地四处观景赏花,不亦乐乎。随行的两个下属,戴静华是沉稳干练的,也是完全听命于楚泠月的,欧阳靖明则是个洒脱的,也乐得轻松。 楚泠月倒是每日安排了她们任务,但不是去各处酒楼喝酒,就是去商界闲逛,甚至,还安排她花楼觅芳。 喝酒逛街,戴静华还没啥异议,但去青楼,她就不由地害怕留在京城家里的男人,若是被某个跟出来的小厮回去说脱了嘴,她可有够受的。但碍着楚泠月的命令,又有欧阳靖明在一旁撺掇着,她又哪里走得脱,少不得不情不愿地被拖了去,却不想,她是个实诚人,进了青楼,几个妖媚人儿往身边一偎,那酒就像水一般,直灌进去,最后,三次倒有两次是她被留宿。 楚泠月那里,司徒溟月虽说是新婚,但毕竟是司徒家族的大当家。南邵洲虽地处偏远,又多高山峻岭,却独独产的好 分节阅读8590 分节阅读91-95 笑揽七夫 作者:红粟 分节阅读9195 第九十一章彩蝶盛会1 接下来的节目,倒是没有什么新意,四面八方赶来祭祀的越族人,也只是跪伏在地,而那些她们带来的贡礼,则仍旧由三十六名童子抬了送上去。 也不知那圣子使的什么法子,那些鲜花彩绸,竟凭空飞舞起来,仿佛有了生命一般,长到了那根直通云霄的石剑之上,甚至还抽芽伸藤--不过大半个时辰,原本光秃秃灰糊糊的石剑,竟被鲜花和彩绸装点成了一道直达天际的花柱。联想起那个花神降世沐浴的传说,还真有点儿迎仙天梯的味道。 楚泠月这里不过一时感慨,她却不知道,这个被她意淫成天梯的石柱,本来就是越族千百年来信奉花神的莅临之路,也就是通天之梯。这些东西,那位上通天文下至地理的向导也从未见识过,楚泠月自然也无从得知。 莲花峰顶数百人越人俱都被这神奇的一幕所慑服,心里惊骇之极的同时,也无不欢欣鼓舞。给花神献上的鲜花,能够落在天梯上的越多,就说明这一年花神对越族族人的敬奉越满意,也就意味着,这一年花神会给越族降下更多的福祉。保佑越族族人健康安乐,保佑这块土地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更何况,今年的鲜花不但全部落到了天梯之上,而且还生根发芽,转眼间就焕发出勃勃生机这可是越族史无前例的了。 司徒溟月被这神奇的一幕惊呆了,只知满眼崇拜地望着绚烂的花柱。楚泠月表面上也是一片神往,心里却不以为意。那日,她早就观察过那些小童,自然知道那些东西极有可能是巫术幻术的一种,这种落地生根的把戏,她虽没有见过,可是中国古代的书籍上可是有不少的记载,据说,早在隋唐时期,就有人能够种下梨子桃子,转眼长成果树,还挂满了果子,甚至,在场之人还可以亲口品尝那果子的味道,尝者无不谓之甘美非凡。 梨子都能当场种出来,何况只是将鲜花种到石柱上 楚泠月这里正暗自腹诽着,那边的祭祀大典在一片祈祷称颂声里,就堪堪就要结束。 对着花神一通歌功颂德的吉祥祷词之后,越族人神色恭敬地起身,正欲像往年一般,下山离开,却不想那位一直背向众人的圣子,却突然发言道:请诸位族人留步 声音如雏凤清音,动人心魄。越族人,包括楚泠月和司徒溟月也不自禁地停下了脚步。 再看那白色的俊逸背影,却只是默然肃立,似乎并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 等了好一会儿,还不见圣子开口,越族中几位德高望重的寨主交换一个眼色,终是害怕迟了下山,冲撞了花神,眼神交流之下,推出最大山寨望月寨的寨主毋喑上前一步,恭声问询:时辰不多了,圣子有何教喻,还请明示 毋喑话落,众人静候片刻,就在众人以为圣子不会接话之时,那个雏凤清音再次泠泠传来:敢问诸位族人,我越族之人久居这山野瘴疠之地,熟识药物,豢养虫豸,所为何来 这声音虽然清泠,却自带了一种凛然之意,听在众位寨主耳里,自是心下凛然,各自暗暗盘查自己和寨中人的行为是否逾距的同时,也在观察身旁各位寨主的神色,希望在别的人脸上看出点什么端倪。 这越族虽说七十二寨一百八十二洞同属一宗,但自从上任族长仙去之后,诸位寨主洞主各有所属,暗暗分裂成了数个派系,诸派系又力量均衡,各不相让,各自制衡,致使族长之位空悬数载。 此次,圣子发言申饬,必是事出有因,若是哪一家除了逾距之事,势必会招致圣子,甚至花神的惩罚,自然也算是祛了一派敌手,剩下的自然乐见其成。 这里众寨主各怀鬼胎,暗自揣摩不说,圣子这句话问出来,场中自有两人已是震动。 豢养虫豸--楚泠月很自然地就想到了越人擅长的蛊术。这蛊术就是豢养一些蛊虫,从而达到或控制人,或杀人。当然,还可能是救人活命,延年益寿。只不过,既然能引起圣子质问,楚泠月自然不会以为是因为是后者。 另一个盛装少年也是变了颜色,不过瞬间,他的脸上就又恢复了平静无波。 金线蛊,虽非越族普通族众所能,诸位寨主、洞主甚至各寨祭祀、阿訇大都熟识,并不少见,想必,他只是少少使了那么一次,不会正好被圣子发现。 少年刚刚安抚了自己心中的恐惧,就听得前方一位寨主扬声道:我越族族人蒙花神庇护,得以在此烟瘴疫疠之地繁衍生息几百年,豢养虫豸,自然是为了避瘟疫戾气,健体强身。 对啊,对啊 这豢养虫豸之术,乃花神所传,自然是为了族人福祉 剩下几个寨主不甘落后,纷纷附和,同时似也在努力表明,自家寨子里绝对不会违背族规。 那白衣的人儿却完全不为这一阵乱哄哄的喧哗所动,只默默静立。 须臾,诸位寨主洞主明志已毕,得不到圣子的回应,也有些无趣,讪讪地闭了嘴。莲花峰顶再一次恢复了一片安静。 圣子不语,却只是抬起右手,一抹碧色闪过,箫声又起。 众人错愕间,微微的空气振动之声,渐渐临近,渐渐清晰-- 天际,飘来一片云彩。 一片五彩缤纷的云彩。 一片五彩斑斓,色彩缤纷的云彩。 云彩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终于,不知谁发出一声惊呼-- 彩蝶盛会 第九十二章彩蝶盛会 第九十二章彩蝶盛会2 无数只蝴蝶,翩跹飞舞,头尾相接,重重叠叠,斑斓的色彩耀花了人眼,灵动轻盈的生命,似通人性一样,又震撼了所有人的心 随着声惊呼,峰顶的人都被这奇异而又美轮美奂的一幕震惊,惊讶之后,更多的是赞叹,甚至膜拜。今日登莲花峰,先是鲜花开满天梯,后是蝴蝶盛会,这其中任一件都是传说中才有的胜景,却不想一天之内就都看全了,实在是来的太值了。 相应的,绝大多数越人,也在心里欢喜,这样的胜景,又在莲花峰顶花神祭上出现,应该是表明着花神庇佑吧今年的年景一定风调雨顺,五谷丰登,比往年都好吧 只是,人群中也有人没有想得这么简单,今晚的两件事,美则美矣,却不一定真的是什么吉兆 几个各领一派的大寨主脸色各异,阴晴不定。掩藏在人群中的楚泠月和司徒溟月也没有普通山民们的乐观想法。她们都看到了,这蝴蝶盛会并不是自然形成的,因为那位白衣圣子,还立在崖边,持萧而奏。 她们二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疑问。楚泠月微微一笑,揽紧怀里的人儿,让他尽管安心。不论如何,她自会保他无虞,至于其他的,既然都不明白,耐心等着看下去就是了。 蝴蝶云彩慢慢地飞近,就在所有人都屏住呼吸,静待这些美好的精灵飞到近前的时刻,这片斑斓的云彩却在莲花峰内侧的石崖上空停住了。无数美丽的翅膀擅动着,本是无声的飞翔,也因为蝴蝶裙数量的庞大,也搅乱了静止的空气,带起丝丝的风声。 渐渐地,没有规则的蝴蝶云彩,慢慢地摊开,变薄,成了一面竖立在半空中的彩色墙壁,又像一面彩色的旗帜,在风中飘动。 就在人们还沉醉在这令人目眩神迷的奇妙变幻之中时,半空中旗帜上斑斓的色彩突然模糊起来,就像海市蜃楼一般,渐渐变得朦胧飘渺。又过了片刻,这朦胧中渐渐现出一个个清晰地画面-- 街头,花海,身着节日盛装的人们,脸上洋溢着欢乐。 就在这一片祥和的背景之中,一个年轻美丽的容貌突兀地成为了画面的焦点。只是,那张美丽的容颜上,是不容忽视的嫉妒和阴鸷。他视线所及之处,一对璧人的模糊背影,正渐渐融入人流。 人群中稍稍有些骚动,似乎有些人还轻声惊呼出一个名字,却又被身边的人及时捂住了嘴。 接下来的画面中,美丽的少男,浪荡轻佻的女子,还有一只金线绣就的荷包 再接下来,画面一转,一个女子在地上抽搐着,痉挛着,手指无意识地撕扯着自己身上的衣服,乃至头发、皮肉 画面没有声音,但所有看到这个画面的人,都能感受到被那淋淋的鲜血和破碎的皮肉下的痛苦,比这皮开肉绽更甚百倍千倍 楚泠月在看到个画面,结合圣子先前的话,心里已经了然。她无声地将司徒溟月揽在怀里,不让他再一次受到那样恐怖画面的惊吓。 画面终结在一片淋淋的血光之中,然后,那斑斓的蝴蝶彩云,就仿佛被风突然吹散了一般,飘忽之间,消失在人们的视野之中。 不知各位可看清了这是用来强身健体,还是避瘟疫之戾气清泠的声音响起,众人才从震撼之中醒过神来。 那几位大寨主的脸色喜悲不同,毋喑脸色铁青,强自镇定,垂在身侧的两只手,紧紧握起,想要说些什么,张张嘴却终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画面上的人,她太熟悉不过了,那是她心中的宝贝,她的独子--凤兮。 凤兮自小受她宠爱,是娇蛮任性了些,但还不是不知轻重之人。那日的情形看来,凤兮必是受了什么委屈,或是受了什么侮辱,这才出手惩戒一二,也必定想着过后就给那人解药的她只有凤兮一个孩子,她绝对不会让凤兮有什么事。 这件事,若是平日,毋喑并不觉得如何,只是,今日被圣子提到这种场合,又当着另外几个派系在场,只怕圣子不想过于加责,那些人也不会轻易放过她们母子,究竟该怎么办,才能保全凤兮呢 毋喑心思急转,一时也难以找到万全之策,正犹疑间,就听得旁边一个暗含讥讽的声音道:此等作为,实在是违背越族族规,更是违背了花神的神谕,敬请圣子重裁,以报花神,正族规 毋喑愤怒地盯着这个叫萝旭的寨主,恨不得用眼中的怒火,将她的上下翕合的嘴巴烧焦,却只换来萝旭一个嘲讽的眼神。各大派系争夺越族族长之位十余年,今日势力最强的毋喑被圣子揪住了小辫子,作为竞争对手的她自然是从心里乐开了花。毋喑只此一子,若是借圣子之手断了她的子嗣,她毋喑只怕再也无心争位了吧哈哈真是太好了 面对萝旭明显的落井下石,毋喑怒火中烧,开口正欲辩白,却听得另外平日里与她并不亲近的寨主雷岩开口道:圣子为花神之使,自然可以明察原委。雷岩虽不能知其详情,但也可以看出,画中的男孩子是受了羞辱之后,方才出手惩戒恶人。此事虽是用蛊有误,却也有情可原。雷岩想,即使花神圣断,也必会考虑人情。更何况,受制之人只是蛊发,并未丧命,想必解蛊不难,更何况,那个男孩子只怕也只是想出手惩戒一番,再替其解毒而已,并非取其性命,故而,此事也只是少年心性,大可不必过于紧张 雷岩这番话说出来,听在毋喑耳朵里,无异于久旱逢甘霖,双目欢喜,心思也活了,使个眼色,站在她身后的数名随追者,立刻有人站出来,附和雷岩,更有几个毫无起眼的人,无声地退入人群 第九十三章曲终人散 第九十三章曲终人散 几名寨主七嘴八舌的开脱一番之后,毋喑正正脸色,清清嗓子,将周围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这才郑重开口道:圣子所言此事,你我众人皆已知晓,如何论处,尚需商议决断。但此时此地,议论此事,却不合时宜。若是我等在此耽搁太久,惊扰亵渎了花神,那可就是万死莫赎了。 此话一出,周围人蓦地记起身处何处了。不论刚才作何想,若是为了争族长之位,真的惊扰亵渎了花神,那就不是她一个寨主的事儿了,只怕将来整个越族都会招致灭顶之祸。 于是,众人纷纷附和,几名外围的小寨主闻言则开始率人走向山道,准备下山。 见此形势,毋喑心中略略放松,却仍不敢大意,对那一直保持沉默的白色身影恭声道:即如此,我等就先告辞,待事情处理之后,定将给圣子传讯。 说完,不等圣子反应,使个眼色,手下的心腹自然心领神会,即刻组织各寨山民准备下山。 慢着萝旭厉喝一声,止住毋喑几个心腹的行动,目光凛凛冷眼盯着毋喑道:毋喑阿姐,看你的意思,这个违背族规的人是你的了 毋喑一惊,随即懊悔不迭。 她虽宠溺凤兮,但凤兮对族务无甚兴趣,她又疼惜凤兮年幼,也未曾过于逼迫,加之,萝旭、雷岩等大寨主,平日里往来不多,若非花神节等重大族务,极少凑到一起的,故而,她们并不认识凤兮。可是,情急之下自己竟然乱了分寸,几乎自动将罪过揽到身上 毋喑眼中的懊恼一闪而过,却未逃过盯着她的萝旭的眼睛。也不等毋喑反应过来,萝旭更进一步,冷声道:我想,圣子既然在此时此地提出此事,必定是得了花神的均旨了。毋喑阿姐,既然如此,也不必再回去麻烦了,就再次将那个违背族规的人带出来,交给圣子处理吧 一个人神色慌张地挤到毋喑身边,附耳一阵低语,毋喑脸色霎时惨白,只有转到萝旭脸上的目光异常的黑沉,泛着一种异样的光,让人禁不住联想起某些爬行动物那种阴冷的目光。 萝旭说着,视线对上毋喑的,那惊人的森冷,也让她忍不住下意识地移开目光。不过,也只是片刻,她就稳定了自己瞬间的心虚,再次镇定之后,脸色不变,只是唇角微微勾起一个极细小的弧度,带着淡淡的嘲讽,道:怎么毋喑阿姐是不是有什么不便啊要不,就让我青云山的娃子们出面吧,小妹我倒是不怕那些虫豸的小把戏 只是,她这话未说完,目光蓦地看到人群里一个向她微微摇头的壮妇,剩下的话就此堵在了喉咙里,吐之不出,咽之不下,急忙掩饰地别传了头,掩饰住骤变的脸色。 毋喑心里懊悔万分,接到手下回报没有找到凤兮,又听到萝旭如此说,还以为凤兮已经落入了她的手中。 有惊又急之下,心中想到的都是惩处违背族规之人时,那惨厉至极的情形,甚至,她的脑海中,凤兮已经被施以最残忍的嗜心蛊,在地上痛苦地翻滚抽搐,哀哀惨嘶哪里还顾得上注意萝旭的神情变化。 而就站在她和萝旭之间的雷岩却将两人的神情举止尽数收进眼中,心中有数,却并不着急参与,一张脸带着温文尔雅的微笑,目光在对峙的两人身上转过,却并不参言,而是转身对着那一直沉默的圣子的背影躬身道:花神临世之辰将近,此事如何裁度,想必圣子定有决论,还望圣子明示,族民也好依照行事 雷岩此话一出,无论是萝旭还是毋喑,虽怀着不同的心情,却都将目光望了过去,盯着那个白色的清逸身影,等着他的回应。 众目睽睽之下,那白色的背影却似无所闻无所觉。也不应答,反而手臂轻挥,碧影一闪,手中的玉箫滑过一道漂亮弧线的同时,也发出一道萧音,只是,那道萧音极淡也极浅,就如闺中的一声轻叹飘落风中,转瞬不见。 只不过,这边毋喑几个大寨主的脸色,却在听到这丝萧音的同时,遽然大变 那丝萧音方落,天梯上怒放盛开的百花竟如被狂风卷过,花瓣如雨,缤纷而下。虽是落花,芳菲凋零,却分外的绮丽,美轮美奂,惑人心神。 而 分节阅读9195 分节阅读96-100 笑揽七夫 作者:红粟 分节阅读96100 第九十六章 短短的三个字,不凌厉,不高亢,甚至语气平淡的连波澜都无,话出口,却同时吸引了两个男人--司徒溟月的目光,圣子也终于转过身来。 楚泠月却根本不理会两人关注,只是左手抬起,径直伸到圣子面前:既然到了圣子这里,少不得要厚颜借圣子的盅子用一下了。我好取了心头血给圣子配药 圣子垂眸不语,楚泠月眉峰微挑,微微一哂,似是满不在意,却又似郑重道:我家还有一个等着解药救命呢,恳请圣子体谅 长长地羽睫终于抬起,潋滟的眸子凝睇过来,直望进楚泠月的眼底,好像要通过她的眼睛看清她的心底。 须臾,圣子双眸再次半垂,敛住那双潋滟的金光,抬手轻挥,一朵洁白的鲜花从那天梯上飘落,悠悠荡荡地在半空中转了几转,如一片雪花,落入楚泠月仍旧伸着的掌心。 花朵坠落,花瓣上一颗露珠颤了颤,滚落在楚泠月的手心,一滴清凉,令楚泠月回过神来,对着已经敛住目光的圣子微微颌首。 司徒溟月默默地站在她背后几步处,静静地等待。 只是,下一刻,他的眼睛一花,还没有看清楚泠月的动作,她的右手已经扶在了自己的左胸。左手托着花朵转回-- 他看不到清她的动作,但是片刻,他就在一片馥郁的花香之中,辨别出另一种奇异的香--某一种带了微腥的淡香。 司徒溟月一惊,他相信自己为了掌管自己茶园的生意经过刻意训练的嗅觉,他也绝对相信自己没有嗅错,那丝微腥,不是花香,也不是其他,那是新鲜人血的鲜腥 他忍住几乎冲口而出的惊呼,努力压制住刹那间充斥心胸的震惊和恐惧,尽量平稳,却又快速地奔到楚泠月身边-- 果然 触目所及,楚泠月右手握着左胸,左手掌心托着的鲜花中已经聚了半盏腥红。 月儿好半天,司徒溟月方才发出一声呼唤。却声音嘶哑哽塞,也仅仅只能发出这突兀的两个单音。 楚泠月抬起脸来,望着司徒溟月微微一笑。稍显苍白的脸上,神情淡然平和,那看过来的目光里,还有抚慰和温柔。 血流的不快,一滴一滴,如断线的珠子,却也很快就聚满了一盏不太大的花盅。 楚泠月又给了司徒溟月一个安心的眼神,左手托住那盏已经注满鲜血的花朵,递到圣子面前。那双眸子在花朵上微微凝注,手指轻抬,花朵交替。只是,那两汪潋滟金光,却始终被两排羽睫掩住。 楚泠月右手仍旧扶着左胸,微微欠身,转到司徒溟月身边,轻声道:莫怕,无碍 话音落,右手急撤的同时,左手食指在自己左胸连续疾点。 待得司徒溟月看清,楚泠月的右手三指捏着一根极细的银针,而左胸处,却没有留下一丝痕迹,连一滴血也未沾。若非方才取血的过程为他亲眼所见,只怕是别人说了,他也无法相信。 忍不住,司徒溟月的手指抚上了楚泠月的胸膛。触手的温热,还有掌下那清晰有力的心跳,让他稍稍放下心来,大大的松了口气的同时,抬眸望着楚泠月的眼睛问道:真的没事么流了那么多血,又是心头你,你有没有觉得怎样 唔好痛 楚泠月似是突然很痛苦般,皱紧了眉头,伸手抱住司徒溟月的同时,将自己的身体靠到了他的身上。枕着他的肩膀,恰好俯就在他的耳旁,暖暖的呼吸,吹拂着他的耳际脸颊,让他心头一颤,却被心底迅疾涌起的不安和忧虑压下,只是用尽全力支撑着她靠过来的身体,急急地问:你觉得怎么样我,我,我那圣子不是能治病么他一定可以治好你的 说着,司徒溟月就要搀起楚泠月去找那圣子,却被抱着他腰身的一双臂膀困住,挪不了脚步。 倏地,耳珠一热,又随即一凉。 司徒溟月心头突地一跳,大脑瞬间空白。 那温软湿润的触感即使他未经人事也瞬间明白过来,身体僵硬的同时,头脸脖颈霎时如着了火一般热起来。 月儿呵呵,我是哄你的,不要害怕,没事儿的怎么月儿还信不过为妻我的医术不成 软软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声音里的温柔、镇定,让他终是意识到自己关心则乱,被她哄了,心中恐惧瞬间消失,只有恼怒含嗔。 用力撑在她腋下的手臂,将头扭向一边,轻哼一声,暗暗发狠,再不搭理她 细微而极速的破空声响,楚泠月懒懒地靠在司徒溟月身上,手臂轻扬,落下后,手掌展开,让互相依靠的两人同时看到,粉白细嫩的掌心中一颗暗红色的药丸,滴溜溜打着转儿。只是,那个凝血般的颜色,却让司徒溟月一阵阵揪心,反胃。 低低的笑声从身边人的胸膛里发出,带着她的身体也微微的有些颤抖:这么一枚药丸子,就能活人一命啊 似是由衷的感慨之后,楚泠月扭过身子,望着那白衣飘飘的背影道,我说这位圣子,今天承你个情了。若是他日,又用到我楚某之处,尽管传个话,楚某定当尽力 说完告辞,也不理会那圣子的毫无反应,携着司徒溟月向峰下走去。 只不过,她们并没有走出多远,离着下山的石径只有几步了,楚泠月却无声地软倒下去。 月儿司徒溟月惊呼一声,心里的担忧瞬间变为无尽的恐惧,就像母亲离开的那个夜晚一般,仿佛瞬间天地之间都暗无天日。 双手下意识地抱紧虚软的腰肢,用尽全力想要支撑住她的身体,支撑住她的生命。可是,怀里的身体完全没有了自主的力量,这个看似清瘦的身体竟是如此沉重,重的他根本支撑不住,用尽全力的结果,他被她带着,一起扑倒,在他倒地的刹那,一双手臂努力地张开,护住了他的头和身体。 月儿,你怎么了有了人肉垫子,司徒溟月并没有摔伤,甚至几乎没有摔痛。可是倒地的时候,他清晰地听到身下的人体摔在地上的钝响,是那么清晰。他迅速地爬起身,焦急地查看楚泠月的伤情,一双手慌不择处地探查,没有发现摔伤,却在看到身下人左胸处的一片晕散的猩红时,蓦然惊呆了。 刚才,她还说自己无事,原来,她还是哄骗他只是,他此刻却没有被骗的愤怒,他的心已经完全被恐惧和悲伤填满。 他突然发现,不知何时,他竟然已经习惯了她在身边,她的宠溺,她的温柔,她的诙谐谈笑这一切的一切,就这样结束了么从此后,再回复到从前的孑孓一人 他努力地睁大眼睛,但楚泠月苍白清丽的面孔,却在他的视线中迅速模糊 月儿,不哭地上的人似乎想要抬手擦去他脸上的泪滴,手动了动,终是无力地垂落下去。月儿,别哭。我没事,只要稍稍歇息几个时辰就能恢复了。但是,山下的人却耽搁不得了你将药带下去,那个她就我们昨晚借宿寨子的人家里 我不司徒溟月泣不成声,满心的酸楚悲伤从嘴里迸发出来,却只说出口两个字,就被楚泠月打断,月儿乖,那个人不能出事你少待,这里的人必行清山,自会送你下山你你不必等我,将药送出去,即刻回城去 第九十七章疑似再次穿越 第九十七章疑似再次穿越 触手,到处都是柔软沁凉的水,充盈着,包裹着,让人舒适恰然,仿佛仍旧置身在母体之中。 大脑机能逐渐恢复,意识渐渐清晰,睁开眼睛看到自己竟然躺在一处温暖的泉水之中,温暖清澈的水波缓缓从她的身周流过,沁润,却并不淹没,流动的水,就像最最柔软细嫩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她的全身 这是哪里她怎么来到了这个地方 心中的疑惑骤起:她明明是假装受伤留在莲花峰,为什么后边的事竟然毫无所知倒像是黑甜一觉,睡到了天亮。却不知身在何处,他乡故乡 莲花峰圣子白发金眸 清醒地记起之前的情形,楚泠月倏地坐起身来,身体一凉,这才猛地发现,她竟然没穿衣服,浑身上下一丝不挂 下意识地缩起身体,张开手臂掩住已经露出水面的上半身,长长地黑发无声地服贴在背上,发尾仍旧浸在水中,顺着水流的微波,缓缓荡漾,恍如生长在水里的水草。 这种完全陌生的环境,完全陌生的情节,怎么那么熟悉呢 偷偷地打量水面,想要看清如今的容貌,无奈光线不明,水波流动,水面上根本没有清晰地倒影。她倒是记得,那具自己用了八九年的身体上,因为各种原因留下些大大小小的疤痕,但是,举起手细细寻找,这具身体的肌肤却细腻莹润,犹如最上乘的细白瓷器,没有一丝瑕疵。 呃,难道她又一次穿越了 这一次是穿到了哪里现代还是古代还是女尊男卑么 若是又一次穿越,是不是算是另一个新生想起那些或嫁或许的男子,心里流过一抹酸涩。转念又轻叹一声,幸得她未真的与他们做了夫妻。想必,她离开后,他们还可以再找一个良人共度吧,毕竟,那些可都是极其出色之人啊 耳中除了水流潺潺,微风流动,倒是没有人类的气息,楚泠月渐渐放松搂紧的手臂,扭着身子四处查看一周,确定了自己的判断后,终于克制着心里的不适,从水中站起身来。 不管如何,她还是先找个地方,弄点儿衣服遮蔽身体即使找不到衣服,找几片树叶遮羞也比光着身子强啊 站起身,视线开阔,楚泠月很快判断出,自己所处的是一个很狭窄的石缝。两端看不到尽头,抬头,却可见一线幽蓝的天,稀疏点缀着几颗星子。 石缝里只有一条泉水流淌,没有植物,也无从找遮身的叶子。 没办法,楚泠月只能辨别了一下风向,扯过背后的头发,掩住身体正面的重点,迎着风,顺着水走去。 脚下的鹅卵石,微微有些硌脚。楚泠月下意识地运力而行,身体竟熟练地飞掠起来。这种御风而行的滋味,楚泠月并不陌生,自从她将澹台弘和幕初的功力融合贯通之后,体内这些力量几乎已经成了她的一种后天衍生的本能。 发现了体内充沛的力量,楚泠月一喜,难道说,这一次穿越,她连身体中的内力也继承了 抱着试试内力深浅的心态,楚泠月尽力使为,将内力释放到极致。脚下踏着溪水,耳畔是忽忽而过的风声,长长地黑色发丝早已经失去了掩盖的作用,像一匹黑色的缎子在身后飘扬。 大约两盏茶功夫,一块突兀的大石挡住了去路。楚泠月停住脚步,略略察看片刻,轰隆的水流声,告诉她,水流在大石后形成了一道瀑布。 提气,纵上石顶--眼前豁然开朗 温顺的溪流跌宕而下,如白练腾空,轰鸣而下。四周的山壁耸立,刀削斧凿般,壁立千仞。 楚泠月所在之处,位于陡壁的中间呃,满怀豪情的说法是视野开阔,视角独特,且有一种惊心动魄之美。其实,就是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她奔跑半天的初衷是找物蔽体,这悬崖峭壁也好,瀑布山石也罢,都不能为她所用了。望望光滑似镜的石壁,她对于这具身体的内力水平还不太熟悉,还是不冒这个险吧。毕竟,她自己也不知道摔死后还能不能再穿越。万一彻底死翘翘了,她就没得玩了。 更何况,浑身上下一丝不挂的模样,也让她放不开 原路退回,一个时辰之后,她再次来到瀑布口。既然上不得,可不可以下去 轰鸣的瀑布下,一汪深潭往下延伸出一片美丽的湖泊。 略略思忖,楚泠月纵身跳如湍急的水流。 巨大的落差,赋予了水流巨大的冲击力。楚泠月却巧妙地借着这个冲力,不时地用手脚击打在石壁上,借力缓冲 当她再一次浮出平静的水面,望着湛蓝的天幕上点点繁星,她微微一笑踏上岸来。 这里植被茂盛,繁花如锦。 看着开的如火似荼的花儿,楚泠月放弃了最初用树叶蔽体的念头,干脆动手编了花环,鲜花兜群,鲜花抹胸 长长地黑发垂在脑后,白皙到几乎透明的肌肤,灵动的眼眸,身穿鲜花服饰就像花间的精灵。 月色不明,一时也无法查看这具身体的容貌,索性楚泠月也不纠结。解决了遮羞问题,也该找点儿东西填填肚子里。刚才一番激烈的运动,她已经有些饥肠辘辘了。 这时,再看绵延不绝的花海,她就有些怨念了。这花美是美,可是不能吃啊。若是有些果子就好了,也可以暂时拿来充饥。 还好,怨念之后,她还是沿着花丛细细寻找,一般植被茂盛的地方都有野兽蛇鼠出没,能够捉上一只,也能将就一次。 转转绕绕,不知走了多久,突然,一阵箫声幽咽传来 箫声圣子 楚泠月顿时忘记了是否穿越的问题,屏住呼吸,沿着箫声摸了过去 约摸绕了半个湖,湖畔花丛边一块大石之上,一缕洁白首先进入她的视野。楚泠月屏息探查,确定周遭近处无人后,悄悄地摸上去,扯过那件白衣一看,原来是一件素缎外缕,心中不由大喜,扯了身上的鲜花套装,把那外缕穿上。至此,她才真正的大大吁出一口气。 有了衣物蔽体,楚泠月也有了底气,不再钻在花丛中,反而施施然绕过大石,望向那传来箫声之处 第九十八章真的是他 第九十八章真的是他 湖水碧澈清透,幽蓝宁静,如上好的一块冻玉琉璃,恰映着繁星点点,如攒了无数的碎钻,熠熠生辉,横波流光。 就在这冻玉琉璃般的碧波之中,一抹灿银,如出水白莲,又似月下昙花,渺然凌波,美轮美奂。 楚泠月的目力本就极好,虽隔了几十丈的距离,她却也能看的清清楚楚。低头,身上的白衣胜雪 银发,白衣 楚泠月心脏突突跳动,蓦地有了一个认知-- 她没有穿越 眼前,这凌波白莲,就是那越族圣子 一时,她的心底竟不自禁地涌起一股欢喜。她没有再次莫名穿越,她还可以回到已经熟悉的生活中去。这个时候,溟月该回到云州去了吧墨的蛊毒也应该解了。她只要找到芳景的解药,就可以回京了 不过片刻,她心中千回百转,满心想着回京,回到翰林街那个小小的院落还有户部的赋税改革下一步如何实施完善,还有赋税之后,又该如何进一步提高农民生产力,从而从根本上改善经济民生 至于回京之后,她是否继续寻找七星石,寻到七星石后,她是否回现代这些自从穿越来就心心念念的东西,她竟丝毫没有想起。这一点,连她自己也没有察觉。 想起回京,自然也再次地想起京中之人,也自然地记起芳景的蛊毒。芳景是宫里出来的,他中的蛊毒自然也是极难解除的,若想解了,只怕还有着落在湖水白莲身上。 这么想着,她的目光不由地再一次调转过去,望向湖中--这一望,却是一惊,瞬间呆滞后,急忙垂下头,迅速地红了脸。 湖中之人,竟然已经放下了唇上的洞箫,并且已经转过身来。 分节阅读96100 分节阅读101-105 笑揽七夫 作者:红粟 分节阅读101105 百零一章夜行 手臂和胸膛圈成的空间里的两个身体,一个娇软,一个僵硬。 楚泠月努力仰着头,遏制着眼中某种液体的溢出,却无法克制鼻中的酸涩和喉头的拥堵涩痛。 左肩上的微温的浸湿,让她心头的涩痛惭愧更甚。手臂用力,想要将怀里的两个人拥紧,右侧怀抱中却传来一声冷哼,随即右臂一轻,那个冷硬的人儿已经从她的怀抱中挣脱出去。 伏在左肩的身体仍在微微颤抖,她无法去追离开的那个,只能睁开眼睛,用目光去搜寻。将心中的诧异、疑问,透过目光传递过去。 黑色的挺拔身影一脱离她的怀抱,就径直拉开了与相拥二人的距离,他没有回头,却好像准确地接收到楚泠月疑问的眼神,冷冷地哼一声:司徒已经数日无眠无休,你若不想让他留在这里 楚泠月心中一颤,收回心神,才发现司徒溟月已经软倒在她的怀里。长长地睫毛紧紧闭合着,在苍白的几无血色的脸颊上,拓下两团浓浓的阴影。而在一根弯翘的睫毛上,还挂着一滴未落的泪珠。 她伸手扶上溟月的手腕脉搏,手下极细极弱的脉动,让她心痛的同时,也稍稍安下心来。还好,只是劳累过度、忧思太深 暗暗地嘘一口气,曾经那么要强的男孩子,曾经如火一般活力飞扬的男子,嫁了她,却忧思过度,劳累至晕倒她刚刚在莲花峰内想通,既然娶了他们,就要尽到自己的责任,爱护他们,给予他们一个温暖的家,一个可以依靠的妻子如今看来,她还是想的太过想当然了。 放柔了力度,将司徒溟月抱起,默默地走向墨璃:我们回去吧 司徒溟月劳累过度以致昏倒,楚泠月当然也知道墨璃势必也已经是累极。为此,她没有全力使为,只是配合着墨璃的速度,缓缓而行。墨璃却毫不领情,向着山外急速掠行着。 楚泠月几次想要开口让他慢一些,看着那挺直的背影,她终是没能张开嘴。 墨璃如此勉强自己,不过是为了尽快将司徒溟月带出去医治罢了。她懂。所以她更无法开口导致这一切的,都是她异想天开的结果。是她忘记了自己早已经不是孤身一人。忘记了,作为一家之主,她考虑任何事,都不能再简单地考虑成败,她更应该首先顾及她身边人的感受。 她们刚刚走到莲花山口,就被几个急慌慌冲上来的人阻住了路。幸好,楚泠月和墨璃在距离山口不远处就已经放缓了脚步,才不至于让冲上来的越族向导和三姐刘慧看到两人如鬼魅般漂移的样子。 哎呀,你们可算是回来了越族向导首先嚷嚷着,随即对着莲花山方向噗通跪倒,磕头如捣蒜,嘴里咕咕哝哝地不知祷告着什么。 而刘慧眼则是看到了被抱着出来的司徒溟月,脸上的焦虑担忧不减,瞬间还带上了惊惧。也忘记了什么男女之防,更完全不理会楚泠月和墨璃,只是探身上前,查看司徒溟月的情形,口里还焦急地呼唤着:少东家,少东家 这两人的行动,冲淡了楚泠月心中的愧疚和涩痛,也让她清楚地看透,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真正地关心和在乎着的人,在危急面前,才能够看出人的真心。 还好,刘慧很快地找回了理智,赧然地红着脸,疾步窜出去,将两乘滑竿带了回来。看到抱着司徒溟月的楚泠月和她身边的墨璃,又因为无法分配滑竿而窘迫住了。 她这一番真情的流露,却让楚泠月替司徒溟月感到暖心。看着她也是一副极度疲惫困倦的样子,也不让她难为了,直接挥退了滑竿,带着墨璃和司徒溟月直奔到最近的一处寨子里,寻了处竹楼安置。 就像楚泠月判断的,司徒溟月只是太过劳累和担忧导致的昏迷,睡了一夜后,就醒转过来。看到守在床侧的楚泠月,忍不住又红了眼圈,却没有再次落泪。楚泠月当然少不得软语安慰,又将喂他吃了一碗亲手熬到软烂的粥,精神渐渐好起来。墨璃那边毕竟有功夫在身,吃过些东西,休息之后,早已经看不出多少疲态了,只是那清瘦的脸颊,却不是功力可以弥补的。也只能慢慢地养回来了。 经过一日一夜的休整,楚泠月将司徒溟月抱到竹榻之上,看着他睡熟,缓缓走出房间,想要去看看那个一直冷冰冰的人儿。 刚刚走出房门,却正迎上从房顶飘落的黑色身影。 楚泠月一声轻唤尚未出口,就被墨抬手捂住,一个眼色,两人同时跃上竹楼,沿着楼前的竹林向寨子外边掠去。 远远地,山路之上,一溜的火把,明明灭灭,蜿蜒而行。看起来足足数百人的队伍,却几乎听不到说话的声音。那无声的行进,让楚泠月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 她向墨使个眼色,墨璃下意识地冷哼一声,终是别开眼睛,返回竹楼。留在竹楼里的三人,可是都不会半点儿武功的。 云州的气候四季如春,夜晚的风却带着丝丝的凉意。 夜风吹动竹林,摇动着竹叶沙沙作响。几乎是一色的青壮女子,跟在手持火把的小队长后边,快步前进。山路难行,即使走惯了山路的越人,也有人不慎跌倒。但即使有人跌倒,甚至滚进一侧深不见底的山沟,也没有人出声,也没有人停顿。这无声地近乎死寂的队伍,让楚泠月都感到一股似曾相识的森重压抑。就像她次看到那些毫无生气的小童。 一个中年干瘦女子,引起了楚泠月的注意。不为其他,只因为这个女子的一双眼睛不时警惕地打量着路旁的竹林草丛。 一阵风过,一丛竹子倒在了路中,队伍稍稍停滞片刻,继续无声前行。只是,这些无声赶路的人,却没有发现,那个中年女子,已经从队伍里消失了。 百零二章血债血偿 百零二章血债血偿 清晨的山寨,鸟声啁啾,竹翠花艳,天空净澈湛蓝,就连微微带着一丝清凉的晨风,也格外的清新甘洌,让经过一夜好眠的村民们,都不自觉地做着深呼吸,脸上的神情也分外愉悦。 不过卯时末,那几个借宿的人就来辞行,寨主见她们的马车来了,也不挽留,送那名刘姓女子和向导踏上适于山路行驶的轻便马车,自悠悠然地转回山寨,忙乎她生活去了。 轻便马车虽然车身紧凑,却是双辕双马,在狭窄的山路上,也是跑的又快又稳。 就在马车离开不久,山寨前贴近山路的竹丛里,飘出一白一黑两条身影。仔细看的话,那条白色的身影其实是被黑衣人带着一起掠行。 是日,莲花峰。 除了沐芳节前花祭之日,群寨聚会的莲花峰,今日却一改平日的安宁静谧,从山口处的山路上,即被一队队青壮女子把持着,比沐芳节时,更加严密地阻止一切有意或无意企图靠近莲花峰的人。 只不过,这些看似严密的防卫措施,在某些人眼中,比路旁的花草山石没什么两样。 当那一黑一白两条身影飞掠而至,几名青壮毫无声息地手持刀枪试图阻拦,那走路尚需黑衣人带着的白衣人,双眸一转,一抹冷厉的目光扫过的同时,手臂轻轻一扬,几名迎上来的和她们身后还未反应过来的数名青壮,瞬间倒下去,一切发生在瞬息之间,无声无息。 峰顶,几百名越族青壮列队而立。衣着几乎完全相同的的这些人,若是有人仔细看,又能看出一些迥异。站在外围的一圈人虽然也是面无表情,却目光清澈明亮,与那大部分人空洞无物的目光完全不同。 队前几名中年女子面容陈肃,在石剑天梯四周围拢成一个圆形,她们在一名身材墩壮的中年女子带领下,一起对着天梯叽里咕噜地念着什么咒语。在她们身前,天梯的根部,几个人形物,正在渐渐缩小终于被天梯完全吞噬了,只留下几滩红红黑黑的粘稠液体,也被慢慢吞噬干净 很快,又是四名青壮被带到天梯根处,没有呼喊,没有挣扎,甚至这些祭品的脸上,连一丝儿表情都没有,仿佛,她们的灵魂早已不在,早成了一具具行尸走肉。 沐芳节时由圣子种于天梯上的百花,本来是粉白粉红,姹紫嫣红,千姿百态,多彩多姿,此时却被从天梯根部蜿蜒缠绕而上的藤蔓挤压吞噬,藤蔓扎根在天梯下的人形之上,吸饱了鲜血之后,一朵朵绽开盆口大的血红莲花。 赤红的花瓣,几丝妖娆的黑线,黑红的蕊,层层绽放,张扬极致的美丽妖娆。 只是,这样如此绝丽妖娆的花朵,却没有植物本应具有的生命欣荣,有的只是浓重的死亡气息,令人窒息的,那无法掩饰那浓重的令人作呕的血腥。 血红莲花缠绕着,伸展着,如蛇,又似诡异的巫咒,向着天梯之上。 渐渐地,血红莲花已经直入云霄之间,想必即将接近那天梯的尽头,或者沿着天梯到了另外一个世界,那些念咒之人更是加快了语速一组组祭品以更快地速度被送到天梯之下,在声声咒语中,迅速地干瘪,吞噬 供血祭的祭品已经所剩不多,相对的,反而显得那些维护的青壮更多了些。 终于,只剩下最后四个祭品,眼看整个祭祀仪式就要接近尾声,在急骤的咒语声里,又有四名青壮,将那仅剩的祭品带向天梯之下 阿姆一声呼唤,彷如乳燕清啼,打破了莲花峰顶的死寂。 咒语声一顿,四名祭品尚未到达天梯根处,没有人看清什么原因,那七名念咒之人,除了一人回头望向呼唤声处,另外六名齐齐地僵在了当场。 那几名祭品完全无知无觉,只是运送祭品的四名青壮,只剩了三个。另一个人影渺然,在众人都未反应过的时候,剩下的青壮也已经完全失去了活动的自由。 毋喑像是完全忘记了身在何处,只愣愣地盯着登峰之处,那里站着一黑一白两个秀挺的身影。那白衣人,一身白色衣裤虽然没有了蓝色的小围裙,头上,颈上,腰带上银饰但毋喑一眼就认出了,那是自己的凤兮,她唯一的宝贝心肝儿子啊 凤兮儿颤抖的唇,唤出儿子的名字,却在张嘴的刹那,口鼻眼睛双耳同时涌出猩红的液体,汩汩不停。 原来,巫祭不但要用活人的血肉,担当巫祭祭祀的人,身体也会受到重创,说丢半条命一点儿不夸张。此时巫祭已经接近尾声,毋喑心力交瘁之时,却突兀中断了祭祀,最为主祭司,自然承担了巫咒反噬的主要部分。 毋喑五窍涌血的同时,另外六名祭祀也是一样的,先是五窍血液不断外涌,继而,全身皮肤,寸寸爆裂,皮肉模糊,血流如河,却并不四处漫溢。那些血肉就像有了生命般,只向着天梯底部蜿蜒而去眼见的,那血色莲花竟是将祭祀当成了祭品,一样的吞噬 阿姆凤兮惊呼一声,飞奔到毋喑身边。 毋喑的脸已经看不出眉目,涌出的血阻碍了她的视线,下意识地抬手去擦,已经皮肉模糊地手,擦到脸上,根本不起什么作用。 在一片血红之中,她看到自己的儿子呼唤着飞扑过来她仿佛回到了若干年前,她上山采药或者下田耕作归来,儿子就等在寨子之外,老远看到她的身影,就张着两只胖胖的小手,呼唤着,飞跑上来,直扑进她的怀里 阿姆呜呜阿姆怎么会是这样凤兮的手揽住仍旧跪在地上的毋喑,完全不顾毋喑身上淋漓的血肉,只是不敢相信地瞪大着眼睛,一边毫无意识地嘟哝着,泪水滚滚而落。 凤兮的哭声似乎唤醒了毋喑仅存的神志,她想要抬起手,再扶摸一下儿子的小脸,心里记着最最要紧的一件事,断续道:凤兮儿赶紧离开这里,离开云州再也不要回来 阿姆阿姆凤兮哭喊着,阿姆,我怎么才能救你我要怎么做,才能救你 毋喑血肉模糊的手终是没有摸上凤兮的脸颊,她已经无法回答凤兮的问话,尽最大的努力摇摇头,模糊的嘴角扯开,露出一个狰狞的微笑 阿姆呜呜一声悲鸣,化成声声嚎哭 毋喑的身体渐渐化了,成了一股股血肉之水,与那些祭祀的一起,汇成条条血流,注入天梯之根 当日,楚泠月抱着昏迷的夙修与墨璃一起从莲花山上下来,迎面,是郑循和刘大坤带着云州的官兵疾奔而来。 五日后,户部尚书楚泠月在云州城大小官员的恭送下,登船返程。 船头,一袭白衣胜雪,素衣银发,彷欲乘风而去。 楚泠月将一袭白色云锦披风给夙修披上,与他并肩而立,听他一声幽幽的叹息。 莲花峰,越族圣子,是他记忆中的唯一。离开了那里,他的心底是否也有留恋和不舍 莲花峰顶,血色莲花傲然绽放,九百九十九朵血色莲花,代表着九百九十九名有血有肉的生命。 血花血养,以血养九百九十九天之后,血莲结实,被作为祭品的灵魂方可得到救赎,再入轮回 那个精灵一般,娇蛮任性的男孩子,再失去了至亲之人之后,幡然醒悟,甘愿用自己的血,来偿还母亲欠下的债永驻莲花峰。 粟粟的word出了问题,一千字需要重启四五遍哭死要命的是,卸载重装了数遍,还是照重启不误。悲催的粟粟 百零三章回程 百零三章回程1 离京时,还是朔风凛冽雪花飘舞的寒冬,再次返京,却已是又一年的暮春。 与来时的微服低调不同,因为在云州不得已暴露了身份,楚泠月索性让戴静华和欧阳靖明打起了钦差八省巡按的旗号,坐船自然升级为一等官船,有那些原本便服护卫自换了官兵衣甲,一路雄赳赳行来,沿路州府延绵延送,自是另一番不同的气象。 水面越行越宽,岸边的高山峻岭渐渐变成了低矮的丘陵,俞森茂密的丛林,变成了一片片绵延的水田。四月的天气,一畦又一畦的禾苗碧油油的,孕育着农家无限的希望。 司徒溟月坐在船尾,目光幽幽。 脚步声慢慢靠近,司徒溟月却似毫无所觉。 月儿来人靠着司徒溟月坐了下来,伸手将一条披风给他披在肩上,顺势环住了他的肩,拉着他倚在她的肩膀上,与他一起同望着水天青山,说出口的声音,似乎也在温暖的春风里柔化了,这回来顺风顺水的,船走的倒是快多了 司徒溟月没有反应。 还有一天,就要到溯州了楚泠月的声音虽然努力柔和,司徒溟月听起来,却莫名地感到有些生涩。 是啊,溯州,他就要到家了。 可是,溯州,却不是她的家。她的家在京城,那里有她的皇子正夫在等她回转。还有,契国的皇子,等她回家,也就到了迎娶的婚期了。 那个人自从莲花峰下来,就再未露面。他,是提前回京,准备婚礼 分节阅读101105 分节阅读106-110 笑揽七夫 作者:红粟 分节阅读106110 百零六章朝中来人 就见一名三十岁许的女子,一身蓝色溯锦儒衫,头戴同色学士巾,手摇一把折扇,翩翩而来。看到楚泠月望过去,脸上自然地漾开一抹微笑,扇子一拢,抱手施礼道:楚贤妹,近来可好 楚泠月微微一怔,心中犹疑,这郑循乃吏部侍郎,什么时候竟来了溯州面上去不露痕迹地露出一抹惊喜,上前几步,站在船头对郑循拱手回礼,笑道:哎呀呀,居然是郑姐姐,实在是意外之喜啊 说着,跨上堤岸,与郑循重新见了礼,又是姐贤妹恭地寒暄了几句,楚泠月这才回身将司徒溟月和夙修扶上岸,向郑循介绍道:司徒,愚妹的夫郎。这一位是愚妹的师弟,夙修。 司徒溟月和夙修上前见礼,司徒自是礼数恭谨周全,夙修却只是略点点头示意而已。 对于夙修的冷淡,郑循似是完全未看到一般,脸上如春风般的笑容丝毫不减,一一回礼之后,又是迭声地夸赞一番,这才携了楚泠月的手,向一座木屋走去。 一边走,一边略略压低了声音,道:贤妹一离京城数月,别人只当贤妹劳心国事,今日一见,愚姐才晓得,贤妹这一行出来,哪里是那些呆板无趣之人可比这日日蓝颜相伴,夜半添香玉生烟,竟是神仙也羡的逍遥日子啊 说着,郑循的目光不经意地掠过楚泠月身侧跟着的二男,嘴角的笑意自是带了一丝笑谑。 楚泠月却只是不动声色地笑笑,道:愚妹久闻目阳湖三白之鲜美,乃味中之极,原来心里还有些不肖,今日在此见到姐姐,这一丝怀疑也无了。既然姐姐在此,想必对此熟识的紧,愚妹今日就赖姐姐多多指点,让妹妹也尝一尝这人间难得的极品美味。 说罢,两人相视同时哈哈大笑,自相互请了一起步进郑循备下的一间茅亭。 不多时,自有小厮将那白茶沏好送上来,楚泠月端着茶盏略一端详,只见那淡绿色的茶汤中,细嫩饱满的茶叶嫩芽浮沉半悬,嫩嫩的茶芽上,被覆一层极细密的白色柔毛,这茶刚刚冲水,茶叶还未完全舒展,咋一看上去,竟如一根根挺立的白色银针,倒是与现代时见过的毛尖茶有点儿类似。随着汤水浸透,嫩茶芽儿渐渐舒展开来,一片片卵状披针形的小叶,柔毛密被,在这茶汤中翩翩浮沉,就如一片片漂浮的鹅毛,又像冬月雪花飞舞,煞是好看。 郑循自在地品着茶,目光瞟到楚泠月关注茶叶的动作,嘴角弯弯,含笑道:贤妹可曾看出些不同 楚泠月似有些不舍得从茶盏中挪开眼,又略略注视了片刻,方才抬头笑道:郑姐姐是知道我的,什么好茶,吃到我的嘴里,也不过是个解渴。今日见了此茶,却独独觉得其像雪花片片,实在是好看的紧 呵呵果然是生了玲珑七窍心的楚贤妹,还每每谦逊不懂茶,却一眼就看出此茶的好处来说着,郑循收回目光,也注视着自己的茶盏,悠然道,此茶汤清,味淡,却胜在如白雪般清幽纯澈,外形又如雪花般洁白莹洁,故而得名白茶。 楚泠月轻轻点头,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郑循的目光一转,扫过另一边安静喝茶的司徒溟月和夙修,接着道:只是,这茶喝一次两次也还罢了,如此清淡寡味的东西,要是日日喝,也实在就没什么趣味了。这也是此物虽然名贵稀缺,却并不盛行的缘故。 楚泠月不置可否地笑笑,转头遇到司徒溟月望过来的目光,看到他眼底隐隐地担忧,随即温柔地回了他一个微笑,让他安心。 不多时,白鱼和白虾和一干时鲜,也都整治好送了上来,众人又礼让一番,吃吃喝喝,其间,有郑循八面玲珑,长袖善舞,气氛倒是颇为轻快。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楚泠月自吃了个七八成饱,见一旁司徒溟月和夙修也都放下筷子,就向郑循开口告辞。 郑循也不勉强挽留,仍旧将她们送到堤岸,楚泠月将二男扶上船,回身与郑循告辞。 郑循拱手施礼,脸上仍旧是一片风和日丽,目光却灼灼地盯着楚泠月道:不瞒贤妹,此次愚姐出京乃是奉圣命出巡各地吏治这一路行来,吏治没甚大波澜,各地税赋民生之巨变,却令愚姐震动不已 楚泠月仍旧是但笑不语。就听得郑循呵呵一笑,话锋一转 此次,愚姐出京前,还见了一个人,那人可是专门对愚姐耳提面命,千叮咛万嘱咐,若愚姐能够遇到贤妹,就带话给贤妹,尽快回京呵呵,春光妖娆,却是转瞬即逝之物不知贤妹何时回京,那里可有一大篇春光正好呐 呵呵劳动郑姐姐楚泠月拱拱手,一脸笑容轻松淡定,只是泠月愚钝,对春日芳菲自是喜欢,却也同样喜欢夏之火热,秋之丰富,冬之沉静况,愚妹从来都是懒人一个,对于什么美好之物虽喜,却总是信奉一个随缘,与我有缘,不必苛求,自会相见 楚泠月辞别郑循,带司徒溟月、夙修转回溯州城,也不去官府官驿,径直住进了司徒家。 见了司徒溟月的爹爹,众人只是有是一番寒暄,司徒溟月父子相见,更是一场眼泪与笑容齐飞的煽情场面。 众人厮见过,用罢晚膳,自有小侍上来引着三人休息安置。 夙修单独住了一所小院,楚泠月和司徒溟月的住处,自然被司徒府安排到了一起。当楚泠月被一名小侍引进一个房间,看到屏风后偌大的一个浴桶中白气袅袅,雾蒙蒙中,竟真的似乎有了一层仙气儿时,心下略安。还好,司徒家没有自作主张将她和司徒溟月安排在一起沐浴 将自己整个地浸在温热的水中,楚泠月放松浑身的肌肉,任由水波微微晃动着,拂动着她的皮肤 楚泠月洗浴不习惯被人伺候,洗罢澡自然没有办法让一群十几岁的男孩子,进来伺候一丝不挂的她穿衣,故而,她都是自己穿衣铺床,从未指使过身边的小侍。 穿衣,踏出水桶 楚泠月莫名地眼皮一阵狂跳,放开六识的同时,她就察觉到了屋中多了一个人一个似乎她并不怎么熟悉的人 百零七章势成大尾 他怎么来了这里还如此大剌剌地出现在她在司徒府的卧房 心里犹疑,楚泠月艺高人胆大,却并没有惊慌,只是一面思索此人来此的目的,另一面也在考虑,是不是该整治一下身边的侍卫了。此次之人或许并无甚恶意,若是他日让那些凶恶之徒轻易地闯进她的近前,她几条命也不够。朝中改革之事,虽有女皇的鼎力支持,进行的颇为顺利,但因此得罪的人可是海了去了,那些人的切身利益受到伤害,恨她可是恨到骨子里去的。况且,随着改革诸事渐渐上了轨道,改革的巨大利益日渐显露出来,从而也让刚刚入朝两年的她声名鹊起。人怕出名猪怕壮,出头的椽子先烂。况且,还有狡兔尽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之说呢,她不得不防。 这里楚泠月不做声地转着心思,屏风外边的人也知道她已经察觉,索性早已经知道楚泠月身怀武功,反正来此总不是做贼,被她发现了,也正好敞开了说话,越行地放开了,自动开口道:漓洛冒昧,楚大人海涵。 听得漓洛开口自明了身份,楚泠月更是确定了此人没有恶意,至少没有杀机,却并不打算助长他随意闯入内室的举动,更何况,还是在她洗浴之时。 轻轻地冷哼了一声,楚泠月道:漓洛公子当真是行首气势,大胆豪放,夜晚私闯女人内室,还能如此行事,还真的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着实让人佩服的紧呐。说着,一边系好浴袍,一边慢慢地从屏风后转了出来。 漓洛却似未听懂楚泠月的讥讽之意,脸上的神色淡淡的,本是站在一幅画前,见楚泠月出来也不等她招呼,径直在软榻上坐了,执起几上的水壶,倒了两杯茶,自行取了一杯,慢慢地饮着,却不急于搭话。 见他如此,楚泠月索性也不再出言讥讽,走过去,大模大样地在他对面坐了,却不饮茶,见桌子上水晶盘子里盛着早熟的杨梅,殷红鲜亮,伸手捡了一颗放进口中,细细地抿了,任那酸甜的滋味溢满口。 漓洛一杯茶见了底,见楚泠月只是静坐,也不出声,干脆放下茶盏,转身对着楚泠月,整色道:楚大人不问漓洛为何出京来此么 楚泠月不紧不慢地吐出口中梅核,抬眼扫了漓洛一眼,淡淡道:我虽与漓洛公子相识,也不过是萍水相交。况漓洛公子机心深沉,又胆略过人,漓洛公子出京所为何事,也不用我楚某操心。 漓洛听了楚泠月此言,知道她还恼着,也不生气,反而笑出声来,见楚泠月横了眼睛看过来,这才略略收了脸上的笑容,仍旧翘着嘴角,给自己和楚泠月重新倒了茶,亲手将茶盏递到楚泠月面前。楚泠月吃了杨梅正满嘴酸,见茶盏递到面前,也不再拿乔,伸手接了,缓缓喝了一口,冲下口中的酸。 能得楚大人夸奖,漓洛自是欢喜。但楚大人此言却是差矣。说着,漓洛只拿眼睛看着楚泠月,见她虽没搭话,却抬眼看向自己,意有询问,这才抿抿嘴角,转眼看着手中的茶盏,缓缓道,大人今日刚到溯州,又是换了微服,却能遇到郑循大人,难道,大人您不觉得太巧了么 见楚泠月眼中厉色一闪,就要发作,漓洛急忙接着道,楚大人莫要动怒,漓洛只是听到一些对大人不利的风声,这才一路关注郑大人的行踪,并无刺探窥视大人之意。 今日遇到郑循,楚泠月并不相信偶遇之说,只是,想来自己虽说从未明确加入安思粟安丞相一派,却也从未与丞相一派有什么直接冲突,更加之有卿尘的关系,平日里遇到事,自己还是尽量给安思粟留了面子的。如今听漓洛说来,只怕自己想的还有不周之处,却一时理不清,郑循此来只是简单地拉拢自己,还是代表着朝中风向有变 她这里心思百转,脸上却平静如初,慢慢道:我一路行来并未掩饰行藏,遇到郑大人也属平常。 呵呵,楚大人还在恼怒我擅闯之罪吧漓洛就此赔罪了。漓洛笑着起身,深施一礼。 他如此挑开了说,又郑重行礼赔罪,楚泠月反而不好怎样,淡淡地答应着,仍旧让他坐了。 漓洛顺势再次坐下,脸上也换了一副正色,既然挑开了说,我也就直言不讳了。 今日之事,楚大人一定纳罕郑循所为何来,若是简单的拉拢,安丞相公子与大人情深义厚,只要大人娶入府中,成就姻亲,今后自然是一家人,哪里还需要她专程来此守候吧 解了恼怒,楚泠月也调整了心态,听得漓洛此言,不由微微点头。 郑循为安丞相门生,从来唯安丞相马首是瞻,想必她所行何事,世人皆会以为是安丞相授意。 难道不是楚泠月疑问出口,心却突地一跳。郑循若不像表面上显露的是安丞相一派,那么,她今日之言所持为何,就更令人深思了。 不是。漓洛很直白地做出了回答。目光与楚泠月相会,同时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一种情绪了然。 楚泠月沉吟半晌,终是轻轻吐出两个字:为何 尾大不掉 漓洛再次开口,虽只有四个字,却确认了楚泠月心中的猜测。 芳景、墨璃乃两国皇子,司徒家族豪富,若是再有了安卿尘的丞相一派势力 楚泠月背上汗湿一片。 她对几个过门未过门的夫郎,一直考虑的都是双方的感情和责任,还一直纠结在男女情感义务之中,从未考虑过,这些人后边代表的家族和势力联合到一起,足足地可以令一国之君不安。 楚泠月自然明白,皇权社会,任何可能威胁到皇权的人或事,都会不容于皇帝。只要皇帝觉得你对她的皇位造成了威胁,他就会不择手段除之而后快,绝对不会考虑这些人是否仍旧忠心耿耿,是否一心为民。要不然,也不会有飞鸟尽良弓藏之说了。 只是,楚泠月没有想到,在改革还未完全推行的时候,女皇就对她动了心思罢了。 楚泠月眉头紧蹙,沉吟不语。漓洛也不多嘴打扰。两人默默地相对而坐。 良久,楚泠月从沉思中抬起头来,望着漓洛道:漓洛公子此言,是一心猜测,还是有凭有据 呵呵,我漓洛能说出口的话,自然是证据确凿。至于消息的来源漓洛盯着楚泠月,略略一顿,随即一字一句道,百晓生想必楚大人不陌生吧。 百零八章回家 一句话,让楚泠月想起了漓洛过往种种言行,不由心中一动,脸上却不动声色道:即使证据确凿,楚某还有一事不明,只不知漓洛公子缘何如此楚某之事,不惜一路奔波至此难道,漓洛公子不怕被郑循或她身后之人发现么 楚泠月目光灼灼,盯着漓洛,就见她话一出口,对方的脸色瞬间一白,有遽然涨了个通红,就如煮熟的虾子一般,那本来坦然对视的目光,也随即飘忽到了一边竟似害羞了一般 原道这惯于在风尘中打滚之人,早已经练就了一副刀枪不入的厚脸皮,没想到,不过一句话,竟然能够让对方羞红了脸。还有那目光中一闪而过的受伤窘迫,让楚泠月竟有了一丝负罪之感。 虽然,她不支持伎子小倌儿职业,却也并无职业歧视,毕竟从事何种职业,都是自己的选择,更何况,这个时代还有诸多陷身风尘之人是被卖被拐,完全是迫于无奈呢 她的话似乎说的有些过了。 我你楚泠月想要解释些,张了张口,却发现无法找到合适的言词来表达,憋了半晌,终是憋出一句,我的问题你不必回答。 说着,起身拿起一把烛剪修修烛花,又亲去取了一盒从云州带回的百花露,用银挑子挑了,放进两只细白瓷盏中,兑了水。递了一杯在漓洛面前,放柔了声音道:此乃从云州带回的百花露,最是调理,你尝尝,若要喜欢,就拿两瓶子去 那漓洛虽与楚泠月相识许久,楚泠月也常在折香楼出入,但不论酒席宴饮还是其他,楚泠月从不像其他人一般,随意与伎子调笑,更没有亵玩留宿之事,这猛不丁地放柔了声音,放低身段做出这种体贴之事,竟是一时有些难以消受,只红着脸愣愣地盯着楚泠月,直到楚泠月出声,他才惊醒过来,慌慌张张地伸手去接那递到眼前的茶盏。却不想,慌乱间,一双手伸过去,竟将楚泠月的手和茶盏一起捧在了手心。两手相触,温热滑腻,登时仿佛触电一般,慌得他又猛地甩开了手,楚泠月倒没有如此敏感,只是觉得他已经接了茶盏,就把手抽了回来这一来二去,两人竟同时将茶盏丢了,就听得哐啷一声,细白的茶盏落地摔了个粉碎。 夜深人静的时候,这么突兀的一声脆响,格外清楚。 主子急急地脚步声停在了门外,随即传来的小侍询问声,惊醒了屋里呆滞的两人。 楚泠月急忙回答无事,漓洛已经蹲下身去收拾地上的碎瓷 唔一声痛呼,楚泠月急忙蹲下身,毫不客气地将漓洛的手抓到眼前。看到手指上那涌出的腥红,楚泠月毫不迟疑地将那支修长白皙的手指含进了口中 带着铁锈的腥甜味道充溢了口腔,楚泠月细细地吮吸着 手指的主人似是想要抽回去,却只是动了动,随即放弃。 抬眼,漓洛一双格外黑沉的眸子正呆愣愣地望过来,四目相对,那双眸子的深处,某一种情愫令她怦然心动 那样的情愫,她并不陌生,她在墨璃、在芳景、在溟月,甚至在小小的卿尘眼中都不止一次地看到过她一直以来都在逃避,一直以来都在装傻,一直以来都在装作视若无睹 但自从云州,她确定放开过往,敞开心胸之时,她很清楚地明白,那些男子压抑的深情,是她今生无法再忽略的,也是她穷尽此生也无法偿还的 如今,这份沉重的感情债上,似乎又加了一份 咽喉有些微微的发干,楚泠月动了动嘴巴,这才察觉自己口中还含着人家一根手指一个男儿的手被自己捧着,手指还含着嘴里这样的情节,实在是太暧昧了 慌乱地避开对方大胆直视的目光,楚泠月将人家的手指从口中拿出来,倏地站起身,口中喃喃着:我去拿药给你包扎 也忘了掩饰功力,瞬间飘出老远。 在她转身的刹那,她没有看到对方瞬间一暗的目光,在她那句解释之后,又微微地闪出一星星的希冀的光。 由于与契国皇子墨璃的婚期临近,楚泠月只在溯州盘桓了两日,就带着溟月、夙修,携了溟月父亲,踏上返京行程。 只是,因为溟月老父随行,几乎是将家搬到了京城。随行者众,却绝大多数都是司徒 分节阅读106110 分节阅读111-115 笑揽七夫 作者:红粟 分节阅读111115 百一十一章动手了1 一宿睡醒,三人之间,特别是芳景和溟月之间的隔阂,倒是很意外地少了许多。 夙修潜心研究蛊毒,楚泠月也不勉强,一打造,用罢早饭,就趁着早上天气凉爽,带着芳景溟月二人出城,往庄子里去了。 城外不远,就是田陌纵横,鸡犬相闻,农人三三两两地在田里耕作,间或有一两个牧童骑牛而过,吹响一曲稚拙的牧笛,别有一番闲情野趣。 说起来,楚泠月有五个庄子,其中两个是御赐,另外三个是芳景带进门的嫁妆。 因为楚泠月难得的有十天的休息,三人没有到近处的庄子,而是直奔离京四五十里路的最大的一个庄子。这个庄子坐落在子规湖畔,庄后是一片延绵的丘陵,庄前上百顷的子规湖,水面浩荡,烟波浩渺,实在是依山傍水,避暑休假的绝佳去所。 因庄子很大,几乎将大半个子规湖揽在怀中,这里的土质又极其肥沃,水源又足,往年,这里绝大部分田地都是上好的水田,只有庄后的丘陵,因为上水困难,原来的主子皇家也不缺这么一点儿收成,只是简单地在庄后近处零散地种了几种果树,丘陵之上,则大部分仍旧保持着原始的风貌。没有人管理,却也长的树茂草丰,一片郁郁。 庄子的庄头程青山接到消息,一早就到半路上迎着,见了楚泠月骑着马车,身后跟着溟月芳景的两辆马车,急忙趋前行礼问安。 简单问候几句,这才骑马引着众人,一路逶迤地往庄子里行去。 当日,三人到达庄子已是黄昏时分,一路车马劳顿,洗漱安置休息不提。 第二日,程青山又将账簿奉上来,楚泠月也懒得理会,只将那些东西丢给芳景和溟月打理,自己则带着几名小厮,直奔后山打猎去了。 自从下山之后,她几乎都在朝堂衙门狗苟蝇营,这种纯野趣的东西,可是让她怀念很久了。 并且,她此次上山,也是顺便考察一下后山的土质和地形,看看是否适合种植她带回来的棉花和番薯之类。那些东西,若是种好了,将来对整个大楚的国计民生有多大的影响,是完全可以预见地。 只是,因为后山实在不是什么深山老林,虽有些林木,却因人烟稠密靠近村庄,也存不住什么大型野兽。楚泠月转了一天,也只捉了几只野兔山鸡之类,连只野羊都没见到。 当晚,自是吃了顿野味。 又转过一天,楚泠月就带着程青山,到那后山之下,在果树空隙中,选了几处,规划了,叫种上带回来的棉花和番薯。 她自己则很快折回来,带了芳景、溟月,到那子规湖上,游湖去了。 日子就在悠闲惬意之中过去,眨眼已经过了八天,眼看着假期结束,三人也就准备着收拾行李返城。 第九日,三人还未出门,两名侍卫纵马从城里赶来。进门就报,皇上下了圣旨,宣旨的内侍已经到了府中,请楚泠月尽快赶回去接旨。 楚泠月心下惊疑,脸上却不露声色,温言安慰了芳景溟月,自己骑马先行,他二人又侍卫护卫了,随后回城。 圣旨很简单,也很清楚,皇上感念楚泠月功劳,品级晋升为正一品,任内阁大学士,御前行走。只是,同时,罢免了她户部和内苑衙门的职务。 楚泠月领旨谢恩,一边笑脸应付着宣旨的内侍,一边在心里暗暗冷笑。 内阁大学士,御前行走,虽说位列内阁,却没有给她划分职权范围。也就是说,只给了她一个高高的官位,却没有实权。 女皇已经开始动手了。 百一十二章动手了 百一十二章动手了2 下午,芳景溟月回府,知道旨意内容后,两人倒是没有什么喜怒。芳景生于皇宫长于大内,其政治敏感性自不必说,溟月也是一大家族的掌门人,对于这些也懂得不少。但二人都不是权欲熏心之人,对楚泠月则只是希望她平安,至于宦海沉浮,那都是正常现象,二人反而不怎么执着。 第二日,也就是楚泠月假期最后一天,楚泠月带了从溯州、云州等地带回来的土仪,和芳景溟月一起,进宫谢恩。 因溟月也是皇上指婚,进宫后,芳景直接去了凤藻宫,楚泠月则带着溟月面圣谢恩。 女皇仍旧一脸的和气,对楚泠月二人一派嘉勉,就命她们退下去见皇夫。 转入凤藻宫,楚泠月就察觉到有些异样。 原来因为皇夫喜静,凤藻宫中鲜见宫侍往来。是日,她卜进凤藻宫,就见宫门处,侍卫林立,内侍、宫人十数人垂首侍立在门首。宫门内,各处侍立、往来的宫人内侍,更是人数众多,让楚泠月几乎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再往里走,楚泠月在正殿外止步,等待通传的功夫,隐隐约约就闻到一股极淡的药味儿从殿内传出来,她静心略一分辨,不禁皱了眉头。 这个世界的男子,就如同她前世时的女子一般,体属阴,属水,主阴津精血。平日里,无病还要滋阴养血,以丰肌肉腠理,容颜发肤。若非病情需要,轻易是动不得大阳大热之物的。即使生病,一般病人也只是采用温补,而不能壮炽。特别是皇夫,乃宫中娇养之人,体质本身就比常人弱上几分,这壮炽之物,更是严禁之物,一个不好,有可能造成壮热破血血崩经乱,那可是有性命之忧的呀。 正思量间,内侍宣召,楚泠月携着溟月走进正殿。 皇夫在上位坐榻上端坐,芳景倚在他的身后,含笑而立。 楚泠月施礼跪拜,司徒溟月也跟在她身后跪下行礼。 皇夫先是含笑让楚泠月起身,她正欲转身扶起溟月,却被皇夫制止。楚泠月意外地望向芳景,见对方含笑摇头,知不是什么祸事,也就走到一侧安心侍立。 她这一番动作,自是落在了皇夫眼中,心下感叹,脸上仍旧带着温和的微笑,淡淡地向着溟月嘱咐了些相敬相携,好好辅助妻主之类的话,随即,有宫人端上一杯茶,递到司徒溟月面前,司徒溟月迟疑着接了,双手捧茶跪行奉到皇夫程清秋面前,恭声道:溟月给君上敬茶 嗯程清秋却并不接茶盏,简单地从鼻腔里发出一声疑问。 司徒溟月有些不知所措,又在茫然中有些恐惧。虽然芳景没有难为他,但作为芳景爹爹的皇夫,对他这个争宠的来个威吓甚至,将来动用皇家势力暗暗让他消失,都可以说是情理之中的事啊。毕竟,平常官宦人家这等事尚且不少,更何况是天家 要知道,从来娶了皇子的人,是不许三夫四侍地,楚泠月这样一个二个往家娶,还都是御赐指婚的,不说开天辟地,本朝三百多年来,这可是头一份儿的。 司徒溟月想到的,楚泠月自然也已经想到,她这里盱着眼睛偷偷打量,就见皇夫虽然未接茶盏,脸上却一片温和安详,并没有什么雷利风暴之色,心下略安。 那边司徒溟月背上已是一片冷汗,高举着茶盏的双臂已经酸麻,尽力克制之下,仍旧免不了开始微微颤抖 呵呵,众人战战兢兢之际,皇夫突然展颜一笑,柔声道,我想等着你这孩子主动叫声长辈,还要等这么久啊 长辈 楚泠月和司徒溟月都惊讶不已,两人目光相会,看到的都是意外,随即又与芳景的目光交会,芳景点点头,转身挽住皇夫的手臂,轻轻摇晃着撒娇道:爹爹,月儿弟弟刚刚进门儿,哪里懂得您这心思您也别考量他了,就直接告诉他吧 瞧你我看人家溟月贞淑柔顺,不知比你这猴儿样子强上多少皇夫点着芳景的脑门儿笑嗔一声,转而对着溟月道,你既进了这个门儿,怎么着也该跟我叫声爹爹吧 司徒溟月又是一阵惊讶,急忙转眼去看楚泠月,见她几不可见地点头,这才恭敬地将手中茶盏往上举了举,垂首道:溟月给爹爹敬茶 嗳,好孩子,这就对了。皇夫喜不自禁,伸手接了茶盏,也不喝,随手搁在一旁的几上,另一边早有贴身内侍捧上一个盖着红绸的传盘来,皇夫示意,送到司徒溟月手中。 这是我的一点儿心意,你不要嫌弃 司徒溟月也不敢打开看赏赐何物,双手将赏赐接了,放到一旁,又恭恭敬敬叩了三个头,这才听到平身之语,捧了赏赐起身到一旁侍立。 楚泠月对皇夫要求皇夫称呼爹爹,虽有疑惑,却并未多想,见礼成,随即将带回的土仪礼物奉上。与那皇夫说了些一路所见的趣事,见皇夫渐渐露出疲态来。 楚泠月从进得殿来,就一直暗暗注意皇夫的神情,开始见皇夫面色红润,精神矍铄,还暗庆幸那药是刚刚用上,对皇夫的身体伤害不深,此时,再看到皇夫渐渐灰败的脸色时,她的心渐渐沉了下去。 百一十三章 皇父,泠月离京这么多日子,一只心里挂念您的身体楚泠月跪在皇夫身前,一脸坦然地迎视着皇夫疑惑的目光,脸上挂着淡淡微笑,恳切道,今日孩儿进宫,还恳请皇夫能让孩儿给您请个脉呵呵,我那里得了几种养身的方子,景儿和月儿他们试过了,都说好,让孩儿察一下您的身体,也好做出适当的修正。 说完,看皇夫的神色已经缓和下来,露出了细细的微笑,急忙给旁边侍立的芳景和溟月打个眼色,芳景撒娇,溟月也说了几句凑趣儿,皇夫被三人痴缠的不行,笑着抬起手:行啦行啦,算是服了你们这些猴子了不就是请个脉嘛,用得着一个个嘴巴和抹了蜜蜂屎似的 芳景和溟月都被皇夫说的笑成一团,芳景更是扯着皇夫的袖子痴缠着,顺手地就将皇夫的衣袖挽起,有贴身小侍将请脉用的枕头拿上来,溟月接了,放在皇夫身侧的小几之上。 楚泠月见两人给皇夫收拾利索了,随即给皇夫叩首起身上前,手指扶上皇夫的手腕脉搏,初探肌肤壮热如蒸,继而,大热之下竟是一片空空 楚泠月大惊 皇夫的脉象竟是被炽热药物掏空了精血津液竟已面临耗竭若是那药物再用下去,至多月余,皇夫就会津血耗尽,亡阴而崩 届时,这样一个活生生的人,只不过换史书上一句:皇夫暴病而亡这么几个字吧 心中感叹着,楚泠月开始筹措着如何向皇夫开口说明,如此危重病情,一般人遽然之间只怕承受不了,这就先现代人对待癌症患者,一般都是善意地隐瞒实际病情的只不过片刻,楚泠月就决定对皇夫实言相告。 面如如此遽变,一般人承受不了,但皇夫毕竟不是普通人。他的身体虽然娇养,但长居深宫之中,楚泠月相信他的心理绝非普通人可比,甚至朝堂之上的重臣只怕也难有几个能够与他强悍的心理承受力相比拟。若非如此,只怕他在这个黯黑重重的深宫之中,早已被人剔骨剥肉,尸骨无存了。 看着楚泠月抬起手,芳景和溟月上前,伺候皇夫整理衣衫,将请脉枕拿下。皇夫心情颇好地笑问:如何老头儿这身子骨可还能将就着活着看到我的孙儿 芳景身子一颤,眼中仓惶,急忙看向楚泠月,在看到对方眼中的一丝深重时,顿时白了脸。 楚泠月给了他一个安慰的眼神,这才字斟句酌对皇夫道:皇父,恕孩儿妄言,您的身子骨真的有些不妥您这段时间可曾服用什么药物若有方子和未进之药,还请拿给孩儿一看。 本君近日并未服用什么药物,不过是平日里用的些调理补品罢了皇夫含笑而语,却仍旧是吩咐宫侍将近日所用之药呈上来,供楚泠月查看。 不多时,几名内侍将皇夫日常所用的补品药剂统统呈列上来,楚泠月一一细看下来,却并无不妥之物,心下犹疑,也就一笑挥退,又稍稍谈笑几句,即告辞皇夫,携二夫出宫回府。 回到家,芳景即将楚泠月叫入房中,司徒溟月心知他心中疑问,也不打扰,自会东院休息。 这里,楚泠月刚将皇夫实际情况说明,芳景就变了脸色。他惨白着脸,拉着楚泠月颤声问道:爹爹他你一定可以救他的是吧 楚泠月一手扶住芳景的腰,一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带他稍稍安抚之后,方才开口道:此事只怕不那么简单。 啊那那该怎么办难道,难道我们就眼睁睁地看着爹爹呜呜说到这里,芳景再也抑制不住心里的悲痛恐惧,伏在楚泠月怀里,呜咽出声。 楚泠月安抚着怀里的人儿,心里也在合计对策。只是,她心中为何也有一股锥心的痛楚就像,某一个与她血脉相连之人即将罹难一般 好半晌,感觉到怀里的人儿哭声渐渐低下去,她也将心中那股痛楚压抑下去,这才抚着芳景的背,柔声道:莫哭了,此事,我绝对不会束手不管的。 今日,观皇夫神态,只怕用药之事,他极有可能知晓,甚至,他自己用药也不能排除不管他故意如此还是被人暗害,楚泠月都得进一步查访。明的不行,那就来暗的好了。皇宫的夜路,她可是走熟了的。更何况,那位折香楼的漓洛公子所提的百晓生,她还没用一次呢。若是她夜探查不到什么,不妨就动用他一次好了。 芳景在楚泠月怀里哭的渐渐睡去,楚泠月将他抱到床上,亲自打水替他擦洗了,安置好,这才回房换了一身深青色衣服,悄无声息地飘出房间,飘上屋脊,一路离去。 是夜,凤藻宫。 楚泠月轻车熟路地在凤藻宫正殿东暖阁顶上停下身形。时值盛夏,夜晚酷热散去,置身殿宇高脊之上,清风徐来,很是惬意舒适。 但楚泠月却没有闲暇顾及这些,她在踏入凤藻宫范围之时,就已经察觉到,今夜的凤藻宫比往日不同。单单暗处潜藏的暗卫就多了不止凡几。 那宫外的巡逻也比往常森严了许多,两列护卫明抢执戈,来回列巡。这些人楚泠月还不放在眼中,倒是那些多出来的暗卫,让她平添了几分小心。因为,从那些人细微的几不可查的气息来看,这可都是一些决定高手,只怕放眼天下也算得上一等一的高手了。凤藻宫一下子添了这么大内高手,楚泠月心里戒备的同时,也暗暗想到一种 分节阅读111115 分节阅读116-120 笑揽七夫 作者:红粟 分节阅读116120 百一十六章军权在握 怎么楚大人,叫住老妇有何指教安思粟停住脚步,神色肃穆地回头看着楚泠月,微眯的眼睛里,厉芒闪动,不等楚泠月答话,安思粟神色一冷,质问道:难道,楚大人要制止老妇请命还是楚大人这个契国的媳妇期望看到契国的铁蹄践踏到京城甚至,践踏到大楚的皇宫之中 安思粟这句质问出口,不论是她身边的还是楚泠月身边的大臣都是暗暗一个激灵。鉴于楚泠月的契国媳妇身份,安思粟这样的问话,不得不说代表了某些朝臣甚至百姓的想法。只不过,那些人的心思或许不敢说出口,或者连她们自己也没有弄清楚为什么抵御楚泠月专权罢了。 本不狭窄的内阁谏上房,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集中在楚泠月的身上。 楚泠月却对这些探察的目光视而不见一般,神色平静淡定,丝毫没有慌乱,更没有一丝愠怒,更别提暴然大怒了。 她甚至淡淡地勾了勾唇角,神色镇定,目光坦荡地迎视着安思粟如利刃般的视线,缓缓道:安丞相多年位相,忧国爱民,心牵社稷,不忍看着我大楚百姓忍受战火之痛,更不愿我大楚万里河山被外族所侮,泠月感佩至深。 面对安思粟颇有敌意的质问,楚泠月非但没有针锋相对,甚至连反驳都没有,反而语气平和诚挚地对老相说出这么一番话,其心胸之博大宽广,不但让本就追随她的大臣更感佩服,暗许自己没有看错人跟错人,就是安思粟身边的那些大臣,至此,也有几个颇为赞叹,难怪人家入朝堂不过两年余,就能够位极人臣,不谈人家那些治世良策,单看这份心胸,就非常人可以企及啊。 看着安思粟脸上的神色也稍稍缓和了一些,楚泠月脸上的笑容不变,仍旧是一副诚恳道:安相,其实泠月也颇为边境军情着急,也恨不得能立刻请旨召集兵马,平定边疆。 楚泠月这句话,明显地带着未尽之意,众人无不肃静屏息静听。 可是,安相,吾皇圣体违和,已经数日未能理政这些涉及隐秘,本不该四处宣扬,但,泠月相信,今日诸位都是忠君爱国,修身严谨之士,泠月即使提及此事,也不会引起朝堂波澜。说到这里,楚泠月的目光在众人身上一一扫过,其目光所到之处,这些久居朝堂的重臣,却都被那隐含着无穷力量,无边气势的目光逼得不由自主地肃整形容,仿佛不如此就成了奸佞之徒一般。 收回目光,楚泠月脸上的肃冷萧杀之气,有瞬间隐于无形,转而成为一派平静镇定。 安相,边境军情固然紧急,但皇上圣体更是重中之重。值此内忧外患之际,外族侵边,正是我等为臣之人齐心协力,同仇敌忾之时。但不说皇上的病情能否理政,即使皇上可以抱恙勉强应对,只怕圣体也难以支撑如此繁重的事物。若是皇上的圣体因这些军政事物所累,导致什么变天的后果那,我等为臣之人,又有何颜面,再立于朝堂之上 呃不止是安思粟,其他的大臣也都被楚泠月这些话说的吸了口冷气。想想当朝女皇的三个成年皇女那或不学无术,或心胸狭窄,或懦弱不足以委大任的样子,众大臣都沉默了。安思粟的脸上更是蒙上了一层忧伤和悲哀。 当今女皇不说是天纵英才的旷古明君,但总的来说还算清正开明,在位的十九年里,也算的上国泰民安,若是国家值此多事之秋,又换上一位无德无才的新帝,那后果,真的是不堪设想啊 谏上房中一片沉默。似乎每一个人都陷入了沉思之中。她们在思索着什么,只有她们自己知道,但总的大方向不过是两种,一种真正无私的考虑国家朝堂的将来,也有一种在考虑自己如何做,才能永保荣华。 渐渐地,人们开始互相交流打探,一阵嗡嗡声中,一个略显沙哑的声音响起。 那,若不请旨,我们为人臣子者,又怎能调动大军呢 众人的目光如受惊的兔子,急慌慌地看过去,却看到,发言者,竟是站在门口的一个小小的书吏,清瘦的身子站在门口,看清此人的外貌,有人迅速露出一丝讥讽。 此人一身不太合身的官袍有些松垮,用一根腰带系住,勉勉强强地挂在腰上,形容颇显寒酸。 楚泠月显然也不认识此人,微微蹙着眉头看着对方尚显稚嫩的脸庞,脑中快速搜索无果之后,开口问道:请问你是 啊,回大人,卑职御书房行走,七品检束赵青融。那个女子恍似才意识到自己先前的失礼,微微一愣之后,躬身一礼,回答的声音,却不卑不亢,从容镇定的很。 楚泠月眼睛微微一眯,六识已经全部放开,在那人周身探查了一番,确定对方并没有内力,整个身体气息平稳清朗,没有丝毫的污浊,心下暗暗赞赏。脸上不由地挂了一抹微笑,却没有立即回答她的疑问,反而转向安思粟,躬身一礼道:泠月恳请安相,以大楚国民为重,担起重任,泠月定当追随。 众人微微一愣之后,猛然醒悟,纷纷扰扰一片应和之声。 安思粟深深地看着楚泠月,心下暗暗腹诽,丫头片子这一手欲擒故纵玩的真是漂亮啊。如此狡诈,她将卿尘交给她,总算是可以放心了。 心中感叹不已,安思粟脸上却算得上一个不动声色。眉头紧紧皱着,似乎是在心中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好一会儿,就在大部分人都以为安丞相并不认同时,却听安思粟终于开口,却首先就是一声长长地叹息。 唉老妇入朝近四十载,自诩还不算鼠目,没想到今朝楚大人一番推心置腹,老妇才知自己真的是短见了 安丞相目光烛照,辅佐圣上二十载,国泰民安,四海升平。泠月年轻浮躁,不及安丞相万中之一,还请老丞相不要过于自谦,能够 罢了罢了安思粟打断了楚泠月拍马屁的话,脸上舒展的笑容,却泄露出,她对楚泠月的奉承话还是享受的,老妇年岁已高,即使参与日常朝政也渐感力不从心,哪里还能够统领军务 说到这里,安思粟略略一顿,目光状似无意地绕场一周,确认众人并无异样的目光后,这才慢慢开口道:刚才楚大人所言,老妇也颇感茅塞顿开。相顾我等众人,大都为文臣,若是斟酌起来,也就只有楚大人一人知武,又年轻体健,此次的军务诸事,以老妇拙见,楚大人恰当其才哎,社稷民生为重,楚大人就不必推辞了。老妇这就进宫,奏明圣上。 说完,也不再等众人反应,转身大踏步进宫去了。 百一十七章收服军心 乾御二十年七月末,官拜内阁的楚泠月创在手揽财政大权之后,再一次创出了一个奇迹 由老丞相安思粟率全体内阁大臣集体请命,女皇颁下圣旨,着楚泠月任天下兵马大元帅,掌虎符,总揽大楚军队的驻防调度。 至此,楚泠月名义上是万人之上一人之下。实际已经把国家机器的军、政、财三大权利齐握掌中。 只是,楚泠月虽然大权独揽,却也有人暗暗摇头。 因西北边境契国军队异动,楚泠月临危受命,总揽兵权,却并没有多少兵可以调动。 乾御二十年八月初三,楚泠月帅紧急调来的三万将士,西征。 女皇病重,不能亲送。安思粟及内阁率文武百官送出京城百里。 楚泠月一身银甲,银盔之上,一簇红缨颤巍巍,如跳动燃烧的火焰,明亮热烈,又像一颗滚烫的心,赤诚火热。 京郊百里,三万将士已经集结,正等待着她们的大元帅。 楚泠月在亲兵的簇拥下,饮罢老丞相敬上的三杯壮行酒。飞身上马,在马背上对着送行的百官和百姓抱拳一礼,大声道:泠月承蒙各位同僚和万千父老看重,此去边疆,定当护卫我大楚的河山完整和黎民的安宁。即使马革裹尸,也在所不辞 说罢,伸手抽出腰间御剑,有力地一挥,万马齐嘶,烟尘蒸腾之中,三万兵士,如洪流滚滚西行。 自古军队将士多耿直之辈,同样的,也多叛逆之徒。 楚泠月虽说大权在握,在朝堂之上也颇有威严,追随者众。但军队对于她来说,完全是一片空白。这些战场上打过滚儿的女人们,本就不屑于弱质文臣,此时见了新任兵马大元帅,竟是个不足弱冠的少女,有加之,楚泠月皮肤白皙,容颜俊美,虽着了盔甲,看在她们这些真正在战场上鏖战过,刀口下不知多少亡魂的人来说,仍旧太过文弱,丝毫没有战场上历练出来的狠戾和杀气。心里不服,行动语言上就难免带出来。 大楚京城安州位于东部,濒海。距西北边境几近万里之遥。 因为军情紧急,楚泠月告别百官和京城百姓,即下令日夜兼程,全速前进。 天,秋高气爽,万里无云,军士们虽然跑的累,还能咬牙坚持。到了第二日夜里,就开始下起了雨。 秋雨绵绵,浸湿了衣甲,贴在身上,森冷彻骨。又加之连续几天的急行军,每日休息不足两个时辰,不少军士心中的不满情绪渐渐升级。 到了第五日凌晨寅时二刻,楚泠月命埋锅造饭,半个时辰后,全军出发。 但是,到了卯时正,楚泠月已经端坐在马背上,矗立在秋雨之中,已经等了两刻钟了,全军三万人马,却只集合不足半数。 楚泠月脸色平静,几乎看不出喜怒。 几时了 卯时正。此次出征,楚泠月亲手提拔的参军赵青融应声答道。话罢,目光望向零落不整的军队,心下暗叹。 赵参军,不尊帅令者,该当如何处置 回元帅,不尊帅令者,按情节分为三等。贻误重大军机者,斩立决。贻误军机者,侯斩,可戴罪立功;无辜怠令者,军棍百。 从将官开始,按军衔由高至低点卯,不至者,按军法处置楚泠月的声音仍旧淡淡的,平静如水,却清晰地送到在场的每一名将士的耳中。也让仍旧困倦疲惫的众人一个寒颤,不由自主地站直了身体,绷紧了神经。 帅令下达,传令官开始点卯。一个个人名在她的口中念出,仿佛都带上了一股煞气。被点到名字的,无不响亮答到。而那些没有应答声的名字之后,短暂的冷寂,将场中压抑气氛,进一步加强。人们的呼吸也忍不住放轻了,那种压抑到极致的感觉,似乎已经扼住了她们的呼吸。 点卯的过程中,不时有迟到的兵士三三两两地赶来集合。本来懒散的状态,却在感知到这里的低气压后,迅速地纠正成一派肃然。 终于,一名迟到的将官骑着马歪歪咧咧地走到集合地,场中的情形让她一愣。严重惊恐一闪,却又很快地被讥讽之色代替。也不下马,也不请罪,仍旧骑着马,径直走到自己的队列前。 点卯进行了两刻钟。 传令官帅前复命。 回大帅,将军十一名,实到十名。都尉将军四十五名,实到四十名。校尉将军一百三十八名,实到一百一十九名。少尉 楚泠月面色不改,挥挥手,传令官退至一旁。 谢凌云身为骠骑大将军,带头违抗帅令。来人,斩楚泠月声音不大,却冷的没有一丝温度,闻之无不变色。 帅帐自有执行军法的刽子手,听得楚泠月也是微微一愣。 楚泠月的目光微微一斜,那几名刽子手同时打了个冷战,齐声插手答应着,走向那名刚才迟到的谢凌云。众将士不禁侧目。这位谢凌云可是生有大皇女的谢皇君之姊,从来自持皇姑身份,颇为傲慢骄横。 楚泠月你可知我是谁你一个黄口小儿,竟然敢治我的罪谢青云又怕又怒,破口大骂。 两名刽子手却丝毫不理会她的谩骂,上前欲将其制住。这谢青云虽然武艺不高,却毕竟是上过沙场的人,此时又是抵死抗争,拼命挣扎之下,竟将两名刽子手撞开。 见楚泠月手下的人如此不济,谢青云哈哈大笑道:这等手无缚鸡之力,还敢入军我看还是趁早滚回去,躺到夫郎的被窝里躲着,等娘儿们替你们保一个平安吧 她这一闹,即使有几个想要求情的将领也不敢再动。 无数双眼睛都盯在楚泠月身上。那眼神中,有怀疑,有不屑,甚至有看笑话的期待,却独独没有对大元帅的信任和畏惧。 楚泠月不为所动,无数道目光齐聚,对她却似乎没有丝毫的影响。 那谢青云仍旧放肆地大声嘲笑着,万众瞩目中,楚泠月端坐马上,岿然不动。 突然,众人似乎眼前一花,等她们凝神再看,大元帅仍旧端坐马上,那挺直的身影几乎没有什么变化除了她手中多了一把剑,一把染血的剑三尺青峰之上,一缕腥红被淋漓的秋雨浸润裹挟着,慢慢地流到剑尖,再一滴一滴地滴落,沁入泥土。 那谢青云也坐在马上,头仍旧保持着嚣张地姿势,高高地仰着,嘴巴大张着,似乎仍旧在大笑只是,她的喉咙里再也发不出笑声那里,一丝血线,渐渐地显现,终于一股腥红喷出,如箭。 谢青云的喉咙里咯咯连声,终于身体一软,如一条破旧的麻袋,一头栽下马来。 违帅令者,按军法,都尉杖刑一百,校尉六十,少尉四十依次类减楚泠月拿出一条雪白的帕子,轻轻擦去御剑上的血渍。剑锋入鞘,染血的帕子随手,堕入马下的泥土。 秋雨萧瑟,凄冷侵骨。 军杖打在人体上的啪啪声,和执行者响亮的报数声,此起彼伏。场中三万将士无不两股战战,冷汗混合了雨水,滚滚而落。每个人再看队前那道银色的身影,目光都不敢如前般放肆,那个影子代表的已不是什么文弱书生,那简直是等同于勾魂阎罗般的恐惧化身。 行刑完毕,被执行军法的一干将士俱到帅前谢罪。 楚泠月瞥一眼跪在马前的一干人,脸上神色不动,目光再次转向下面的队伍:出师之初,本帅本不欲动此干戈。无奈,军队若想有战斗力,必须做到军法森严,令行如山。若是本帅此时怀一时之宽,任人散漫,那带到边关去的就不是一支上阵杀敌的军队,而是一盘散沙。那不是去打仗,那是让你们去送死。不但会误了军国大事,更是对你们三万将士性命的不负责。 楚泠月略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接着道,我们是谁我们是大楚的军队,我们上边关,是要抵御外敌的侵略的。我们身后是什么那是我们大楚的百姓,是我们的母亲姐妹,是我们的父兄夫儿。若是我们挡不住外敌的铁骑,那么,我们的母亲,我们的姐妹将会被蛮族杀死,我们的父兄夫儿,会被蛮族掠去,成为他们的男人。我们的田地会被毁坏,我们的家园会被践踏焚烧我们是大楚的将士,我们的使命就是:护我家园护我亲人为父母夫儿,血战到底 三万将士的血液似乎被这铿锵有力的呼声点燃了,她们情不自禁地跟着齐声高呼:呼我家园护我亲人为父母夫儿,血战到底 呼声如雷,滚滚轰响着,炸开了天上低沉压抑的云。 一场整顿结束,军队再次开拔,连续缠绵了几日的雨水竟突然停了。虽然天空仍旧阴沉,没有了冰冷的雨水,人们也长长地舒一口气。 队伍中,被杖责的将领们,悄悄地被带到后勤辎重部队的马车之上,那上边,一名身着银袍的年轻女子已经侯在那里,细心地给每一个杖责的将领清洗上药包扎。并嘱咐随军的军医,一定要好好看护,万不可让伤口感染。 急行军至正午时分,将士们身上的湿衣都已近干透后,又被汗水浸湿。因为连续急行军,许多兵士的鞋子都已经破了,脚趾头露出来,甚至有的不得已只好用草绳缠在脚上 一声令下,原地休息造饭。待用饭令响,发到每一队士兵手里的除了热乎乎不掺沙子的白米饭,还有一个肉菜。令人更加兴奋地是,每个人还发了一双厚实的布鞋。 至此,楚泠月在军中的威信,一步步逐渐提高,直至后来成为万军敬仰崇拜的军神那是后话,敬请听下回分解。 百一十八章鹿回关 西北边塞,对于楚泠月来说并不陌生。她跟随澹台弘在雪山学艺六年,若说当日她莫名地来到这个世界变成一个十岁的小娃算是穿越的话,那么,她在雪山的六年,就可以说是她的一次重生。正是因为有了那六年她心不甘情不愿的学习充实和沉淀,才让她今日可以往来与朝堂沙场乃至任何一个地方,无所畏惧。 但是雪山所在的位置更偏北疆,那里是契国、燕国和大楚的三国交界。 而,此次契国增兵处位于西疆。 从大楚京城安州出发,一直往西,再往西,渡过浑河,就是与雁落峰一脉相连的高山峻岭别回山脉和乌苏山脉。这数百里连绵险峻的山路之后,连接的就是一望无垠的呼兰草原。 楚泠月的三万大军浩浩荡荡,出京城安州,一路向西。在杀人立威,肃整军法之后,军队的行进速度虽然没有完全缓慢下来,却也不再像刚刚出京时那般日夜疾行。不过,即使放缓了速度,两个月之后,也终于看到了大楚边境的象征乌苏山脉。而她们此次行军的目的地鹿回关,就位于乌苏山脉北段的鹿鸣谷中。 分节阅读116120 全文完结篇 笑揽七夫 作者:红粟 全文完结篇 百二十一章返京 经历了昨日惨烈的攻城,虽然契兵的攻城被击退,但鹿回关中的楚兵却不敢懈怠,一夜枕戈待旦之后。天色微明,休整一晚的将士就埋锅造饭,预备抵御契兵的再次攻城。 太阳升起来了,照在一片白色莽原之上,泛着刺眼的光。 没有风,空气却似都冻僵了一般,鹿回关外的一片空旷。契兵没有攻城,让严阵以待的楚军官兵,有些不知所措。 齐青溪本是亲自上城督战,可是,如今,他也终于察觉到有些不对了。 冰冷沉重的关门打开,几队斥候轻骑出关,疾驰而去。 午时,一片白茫茫大地之上,终于出现了数个黑点。 斥候回来了。齐青溪身后的齐戍远惊喜道。 只是,很快的,城楼上的将士就察觉到了不对。出城的斥候不过五个小分队,六十余人,那朝着鹿回关而来的队伍,却渐渐清晰,那一片黑点聚集成的墨云,足足有四五千人 鹿回关城楼之上的将士,无不诧异,各自猜测关外的军队隶属何方。看人数,虽不是回程的斥候,却也不像契军攻城。 猜测无果之下,只好屏息以待。 大雪初晴,尺余的积雪,使得军队行程颇为缓慢。但是,如此严寒之下,关外的队伍却军容肃整,队列严谨,行动阵列纹丝不乱。 渐渐地,队伍越来越近,终于,不知谁惊呼道:契国汗旗 几乎与此同时,城关之上的将士们也大都看清了来军前方的飘扬在凛冽风中的旗纛。那纯黑色绣着赤金狼头的大旗,正是契大汉的王纛。 只是,更令人震惊的是,在这契大汉王纛旁边,还有一旗,却是明黄刺绣金龙的楚军御旗那是大楚兵马大元帅才有资格打出的旗帜 众人惊愕之中,不由地就看向站在城楼之上的征西大将军安国侯齐青溪。意在询问,却很意外地在齐青溪的脸上也看到一片茫然。 齐青溪眉头紧皱,目光定在渐行渐近的队伍,面色沉静,心中却是如惊涛骇浪一般。昨日契军攻城之时,大元帅楚泠月祭出惊雷击退契军,已经让他又喜又惊。喜的是,楚泠月行事果断老辣,又早有谋断,对上四十万契军无疑多了几分胜算。惊的是,这大元帅表面一副文弱,暗里却熟知军事,更治出利器惊雷,一举击退四十万契军。 虽说,早在楚泠月经理户部之时,齐青溪就知道其擅理事,所管税赋兵饷统筹之事无不卓绩,但他对擅朝事的文臣就能统理军务,更对楚泠月出任兵马大元帅不以为意。但,经历了昨日一战,他的这种看法已经彻底扭转,心中对楚泠月已从青眼有加,迅速地转变为仰慕。 对,就是仰慕。不止是齐青溪,就是曾经对援军看不上眼的边军将士,也无不改变了看法。若说,原来齐青溪在边军中是主心骨,楚泠月在她们心中,简直被当成神迹膜拜了。 此刻,看到她们崇拜如神的大元帅与契族大汉并肩而来,这个冲击,那就犹如当头霹雷,诸人无不震惊了 不管城楼上将士作何想法,关外的军队仍旧渐行渐近。 只觉得须臾,城外的军队已到关下。 鹿回关上下十余丈,却也将来军队列看的清楚。 黑色汗纛与金黄龙旗之下,一赤黑面色的高壮女人与一银甲女子并骑立于阵前。赤黑脸膛的女子众人不识,但银甲女子那副比男儿还俊美几分的容颜,她们却熟悉的很,正是大楚兵马大元帅楚泠月。 大元帅行止关下,却不见开关门,自有跟随之人上前喊话。 齐青溪这里疑惑万分,尚有迟疑。楚泠月虽为兵马大元帅,出关却未曾与他知会,且又是与契汉王相携而来,不由得肩负着守关使命的齐青溪犹豫。 楚泠月那里自然明白,正自措辞,那赤黑脸膛的中年女子却已甩蹬下马,蹬蹬蹬几步行至关下,对城楼上的齐青溪抚胸一礼,朗声道:老妇未能约束族人,致使黑力束融两部作乱犯边,特来请罪 齐青溪看向楚泠月,见她点头,这才下令大开关门 及至队伍进关,齐青溪才看到,在楚泠月身后,尚有一黑衣男子,金发蓝眸,惊艳绝伦。 稍事安置之后,齐青溪来至楚泠月中军帐前。正待使亲兵通报,楚泠月已经笑着出声,招呼他进账。 楚泠月正在吃饭,在她的身边左右各坐一人,一名金发蓝眸,一名妖娆妩媚,各有不同,却具是美艳惊人。 见齐青溪进来,楚泠月笑着招呼他一起入座。齐青溪性子直爽,恰也饿了,也不推辞,在楚泠月对面坐了。 这时,楚泠月方才介绍她身旁的人。原来,那金发蓝眸的男子,就是楚泠月在京中迎娶的平夫契国皇子呼延墨璃。另一位,楚泠月未介绍其身份,只是称之漓洛公子。 齐青溪与二人颌首致意之后,四人无声地用了饭菜。亲兵撤下残席,奉上茶水,齐青溪这才将刚刚从斥候处得到的契军消息禀告。 楚泠月笑笑,指指一旁的墨璃、漓洛,此次能够大胜契兵,二位公子功不可没。 接着,楚泠月示意下,漓洛将二人带三千楚兵千里奔驰,绕行雪山出关,袭击后方空虚的草原部落。加之有呼延墨璃在,收束草原牧民,直击牙帐驻地,解救出被拘于王帐的大可汗。并将黑力束融两部残余一举歼灭。断了契兵退路。这才逼得契军突然攻城。 齐青溪稍稍解惑,随后又问及契兵营帐的异样。楚泠月也不瞒他,简单说了。虽说她只是寥寥几句,齐青溪却惨白了脸,听得一身冷汗湿透了衣衫。 想不到,四十万大军,竟因营啸之变,一夜消亡。让他这个多年带兵之人也无法不为之变色。 再抬头,看向眼前的女子,他的眼神与他的心一般,迷茫渐退,只剩下钦佩和仰慕。 漓洛微微一笑,墨璃则是冷哼一声,相携而出。偌大的帅帐之中,只剩下楚泠月与齐青溪二人。 不知两人说了些什么,只是大元帅的亲兵皆知,元帅与侯爷大帐恳谈,一夜灯火未息。 第二日,楚泠月升帐论功。 全军将士,据军功各有封赏。令老弱病残兵丁发饷荣退。立功之人,不但犒赏银钱,提升军衔,更根据功劳大小,分军功田数亩至数顷不等,且据军功所得的封田,十年免征赋税。殉国、伤残将士,也各有抚恤封赏,银钱田地,例比同等又优厚一等。 随即又传令,犒军三日。 一时间,鹿回关内外无不欢腾鼓舞。 十日后,楚泠月将带来援边的三万兵马留守,自带从边军换防的人马,启程返京。契部呼延大汗随同。 百二十二章 百二十二章 大楚京城,安州。大兴十七年秋七月,西疆契族束融黑力两部烦乱,拘契族大可汗呼延木叶,率兵四十万侵边,时内阁大臣楚泠月临危受命,司天下兵马,掌兵马大元帅印,率三万军征西。十月至鹿回关,仅十日,大元帅请下天雷,一击退敌,并灭黑力束融,收服西契,至此,大楚疆土括一倍余。并扬威西疆,至此后三百年无胡夷之乱耳。 西边大捷飞报传来,举国欢庆。 大兴十九年元月,兵马大元帅楚泠月率军载誉而归。 元月十六日,元宵节后六部开印的天,大元帅返京,王侯百官出京跪迎,赐大元帅亲王仪仗。 当日,大楚皇宫。 大元帅入宫陛见。大兴帝于凤藻宫病榻相见,君臣相聚摒弃了内侍闲杂诸人,君臣间说了什么,君臣相见的情形如何,外界不得而知。只是奉命守候在凤藻宫外的侍卫内宦见大元帅觐见前,虽旅途疲惫,却仍难掩满脸喜悦。陛见出宫,大元帅脸色苍白,双目赤红,显见是情绪激动,哭过了的。 又是当日,大元帅刚刚回府,圣旨即至。 一张圣旨,兵马大元帅楚泠月的身份遽变先太女楚濉溪之女。寻得先太女遗嗣,圣心大慰,封楚泠月为恭王,立为储君。 叩谢圣恩,从传旨内侍手中接过圣旨,楚泠月的脸上却看不出悲喜。 那传旨内侍完了差事,哪里还敢像平日索要好处,忙不迭的上前叩头行礼,恭喜连声。 楚泠月默默地挥手,旁边跟随接旨的芳景命小侍鸾儿上前打赏,将传旨内侍送走。再回来,就见楚泠月握着织金圣旨,无声地默立在窗前。 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八年有余。楚泠月竟一时有些恍惚,现代的一切,似乎就在眼前,却又同做了一场梦,她如今是身在梦中,还是美梦已醒 凤藻宫中,华丽的宫殿,金玉珠翠之中,那躺在凤床之上织锦帷幕之中的人,就是当今的女皇大兴帝。只是,那曾经威严不乏俊美的容颜,竟已干枯如朽木,只有那目光深邃的眼睛,一如往昔,却又多了一些了悟,一些释然以及,看向床侧那绝世男子时,那毫不掩饰地欢喜和温情。 楚泠月觉得,她似乎漏了什么 一别近半载,楚府之中,却几乎没有什么欢喜。 泠儿温柔的呼唤,将楚泠月从一片迷茫中唤醒。回头,芳景嘴角微弯,眼睛中带着关切站在她身后。 眼前的男子,水眸潋滟,容颜如玉,楚泠月微微一愣。 泠儿你怎么了芳景几步上前,伸手抚上楚泠月的前额,微微颤抖的声音泄露出了他的担忧。 微凉的小手抚在额上,涨的生疼的头,一下子舒适了许多。 现代,她求一而不得,这里却有不止一个全心守护,她又何必执着呢 哼,万里锦绣尽入囊中,还装出那副死样子给谁看鄙夷的冷哼声,凉凉地从头顶落下。 楚泠月无奈地笑笑,抬头看看那个毫无自觉的某人,正一手执壶,一手握杯,自斟自饮地惬意。 你啊楚泠月眉梢微挑,难道,这一次黑力束融得的宝贝还不够 蠢笨的黄白之物,谁稀罕墨璃再一次喝下一杯,随手将空酒壶顺着窗户丢出去。 哎哟 啪 两个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房中三人微微一愣的功夫,窗外一个柔媚入骨的声音道:哎哟,疼死了 芳景微微变色,墨璃也是一怔,只有楚泠月浑不在意地走向房中备好的浴桶,宽衣,准备沐浴。这半年的功夫,虽说作为兵马大元帅,她吃用不会匮乏,但总比不上在家里的舒适。能够舒舒服服泡个热水澡,然后好好地放松一下筋骨,一定惬意地很。 房间里突然安静下来,随即,是房梁上一声轻哼,房中的几声脚步 一片寂静之中,突然一双柔弱无骨的手抚上了楚泠月的肩背 感觉到手下的身体一僵,一声轻笑,暖暖的呼吸覆上楚泠月的颈后。 啪 仿佛排蚊子一般,将那只毛手打掉,漓洛抚着微红的手背,哀怨出声:楚楚,人家看你那么累,帮你揉揉肩膀松快松快嘛 楚泠月轻阖双眸,眉头微微一蹙,随即平展开来,淡淡道:谢谢。公子也是一路劳累,楚某就不劳烦公子了。 漓洛嘟着红艳艳的唇,水眸含雾,长长地睫毛眨啊眨,好一副我见犹怜。只见他缓缓后退了一步,颤颤的声音带着泪意,低声道:人家只是我知道,楚楚是看不起漓洛的出身 唉,洗个澡也不得安宁。 不过,这一次对上四十万契军,能够一击而胜,还真的仰仗了漓洛背后百晓生的消息。这刚刚用完了人家,她即使有点儿不自在,却也拉不下脸来说出太过分的话。 楚泠月无奈地揉揉眉头,再开口,声音中的冷淡已经温和了许多。 漓洛公子,我没别的意思,你不要误会。只 啊,真的么你没有嫌弃我的出身么不待楚泠月说完,漓洛就打断她的话,只不过,说出口的话,仍旧声音颤颤地,似是带了一份惊喜,又带了一份不敢置信的祈求。 呃,是的,我从来没有嫌弃过你什么楚泠月再次开口,话却仍旧未能说完。 一双手再一次覆上了她的肩颈脊背,慢慢地揉捏着 这力道拿捏得确实好,她只觉得整个身体似乎都被这双手柔化了,成了一汪潋滟明快的水 楚泠月微微僵硬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 天亮之前,夜色正好。 百二十三章 百二十三章 楚大兴十九年注定是一个不平静的年份。 继征西大军一击完胜,将契族辽阔的大片疆域划入版图之后,毫无征兆的,又出一条爆炸新闻内阁大学士天下兵马大元帅楚泠月竟是先太女楚濉溪遗嗣,女皇以下旨立其为储君,承皇嗣 朝中百官乍闻,无不惊骇变色。 此消息太过突然,又太过惊悚,惊闻之后,不少人心中惊疑。于是,大小官员纷纷而动。几位内阁大臣府前车马如龙,人流如梭。 皇嗣废立乃国之大事,按惯例,是需要皇上提议,交由内阁复议通过方可明发圣谕,昭告天下的。是以,百官心中惊疑之下,为了打探消息,自然就首先想到了诸位内阁重臣。 而位列内阁的六位大臣之中,楚泠月是这个消息飓风的风眼,却没有人不长眼去楚府求证。余下的几位,论起资历和朝中势力,自然首推安思粟安丞相。是以,前往安府打探的官员自然最多,竟占了朝官的半数。由此,也可见安思粟在朝中二十年,权势之重,竟有半朝之势。 不过,这些人赶到安府,却未能探得任何消息。因为,安丞相闭门谢客,众人压根儿连丞相府的门都没能进去。 全文完结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