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奇--墨舞碧歌》 分节阅读_1 传奇墨舞碧歌 作者:墨舞碧歌 分节阅读_1 本书下载于派派后花园,如需更多好书,请访问paipaif】 传奇,作者:墨舞碧歌 书籍介绍: 那一年,他是武帝连玉亲点的首届状元,侍君为民,清正出色; 那一年,他宫宴醉卧龙帷,枕帝袖眠,武帝撕袖而起早朝; 那一年,他被揭发为逆臣之后,武帝连驳十八道重臣谏折,赦他死罪; 后来,女子顾双城乔装考试,获封第二届状元; 后来,双城被赐妃,惊艳天下; 后来,他以剧毒谋害武帝宠妃双城,虽未遂,武帝盛怒,令乱棒将他活活杖至断气。 后来,尚宫局四名最高执事女官深夜被密诏至金銮殿,任务竟是为他净身入殓。时至,众女官惊恐发现,銮座上仅一具女尸静陈,口含玉石,身披武帝八爪金龙大袍,“他”竟是女子,有女官颤抖一检,“他”亦早非处子…… —— 如果你的仇敌是最睿智狠厉的皇帝,如何才能让他痛,夺他心头最爱?可为何最终却自己先罢了手,君王又可曾痛过一分?如果心怀天下,绣织大好河山又岂止男子独为?大隐隐于朝,全新演绎一曲女驸马、女子从政的千古传奇! —— 那啥,简介其实木写完,实在不会写,大家直接看文吧。。这版简介是以皇帝连玉的角度来写的,还有冷血,霍长安,李兆廷,权非同的角度木写,内情很多,各种身世身份,最刻骨铭心的爱欲情仇,最激烈的朝廷后宫之争,左侧的“良人”问题选项一直有效。 [正文001有个公子他姓李] 前言 在那部流传千古的黄梅戏里,我为救李家公子考状元,娶公主,斗高官……后身世被揭又被皇帝封为义女,再见李公子相赠状元位置与之成婚,结局美满。其实,评书先生们错了。譬如,皇帝和权相其实都很年轻,年轻有为,亦自狠辣,李公子其实是……当我以女子之身披上状元金蟒大红袍,正式踏进朝堂成为历史上名女官一刻,也是一个最复杂棋局的开端。女驸马冯素珍 001有个公子他姓李 德靖十九年,冬。 “李公子,素珍来了,你是不是恼素珍去表哥家住了几天,将这群婆娘找来刺激我?” 一个女孩儿趴在屋檐上,眼泪巴巴的盯着着院里的青年,还有坐在他身旁和他相亲的五个年轻女子。 面如冠玉的年轻公子手一哆嗦,整杯茶泼到对面姑娘身上,女子叫了一声,和其他几位一起站起怒视檐上女子。 “冯素珍,又是你这丑女,告诉你,我李陈氏绝不承认这门亲事!” 狮吼一声,一中年妇人从内间走出来,叉腰看着檐上女子。 素珍叹了口气,心想,李大妈,这门亲事明明是你李家强的我冯家。 当年她家新搬到淮县,她爹爹和李公子他爹喝酒,这酒过三巡,看她爹一脸忧愁,那李大叔相问缘由,她爹爹便告诉他,她娘方产下一女,这左邻右里都在她家附近悠转,似在打什么主意。 这当爹的是个大美人,这女儿还会丑么。李大叔激动了,心想尔等小民必是到冯家订娃娃亲来着,近水楼台先得月啊先得月,立刻自荐。 李大叔是淮县县太爷,她爹能拒绝么,只好半推半就承了。 翌日,李大叔李大妈到她家串门,看到她娘亲,“惊”为天人,说她爹爹使诈。虽说她也觉得是自家爹爹使诈,但没人让你被诈啊。 何况,她从不认为她娘长得丑,不然她爹爹怎会那么疼她?不过就眼睛小点,鼻子塌点,嘴唇厚点,脸上天花麻印子有点。 从遗传学的角度来说,她也不一定遗传到她娘呀。虽然后来事实证明,她确实是有那么点。 话说素珍正回忆着往事,李公子一瞥他书僮小四,小四默默从怀里掏出一把小弓,又在地上拣了颗石头,放到弓上,向她瞄准。 素珍很快中弹,“啊”的一声从墙头栽下去,跌下一刹,只见李公子嘴角含笑,明如春花,霁如秋月。 为博美人一笑,她想她认了。 只是 她摸摸头,呲牙道:“好痛,这死小四的眼力怎这般厉害?” “自你五岁揪着他家公子衣服不放,他已经开始护草,瞄了十二年不准才怪。还有,你不痛,痛的是我。我不在这里,你会故意摔下来逗李兆廷笑?” 垫在素珍身下的少年将其抱起放下,面无表情道。 素珍想拍拍那孩子以作安抚,无奈她人只有他胸高,够不着肩膀,只好作罢,讨好笑道,“冷血,我给你买糖葫芦吃。” “不要。” 冷血几乎立即拒绝。 “为什么?” “从小到大,你每次给我买吃都是借我的钱,而且从没还过。” “……” “我是你家小姐,你怎能这般吝惜,我爹爹支你的工钱还少吗。” “老狐狸已欠我十八年工钱,亏得夫人时有补贴,我才能攒点私己,除了夫人,你们冯家没有一个好人。” 素珍叹,这孩子这般小气是跟谁学的,谈钱多伤感情哪。是以,当他后来成为京城少女的暗恋对象之一,和叫什么无情、铁手,追命的一起被选进六扇门当公务员,人们还给他们按了个绰号,叫作“京城四大名捕”,她着实纳闷。 [正文002被扫出家门vs李怀素其人] “别忘了任务。” 进家之前,素珍一瞥冷血,语气严肃。 “玩了这么多年,你烦不烦?” 冷血继续冰块脸。 素珍睨他,“李公子被抢走是不是你负责,嗯?” 负责,即是娶她,冷血二话不说应下她要求。 素珍笑,其实,也就让他去找方才那几位小姐喝杯茶,吃个包子,外加谈谈心什么,给她们提个醒李大妈这几年来给李公子纳妾皆不成功的原因。 因为咱李公子有“寡人之疾”,那啥不行。 但这关系不大,只消她和李公子将来成亲,怀上宝宝就能还他清白了。 所以说,俗话说得好,时间能证明一切。 基于她从表哥家回来没有立刻回家,而是去了探望李公子,行为有那么一点不孝,这时走正门不啻于找训,是以她拉着冷血从后门进屋 然而,迎接她的却是她爹爹她娘她哥哥还有大丫头红绡笑容可掬的脸。 看着她爹爹笑得那个春意荡漾,素珍有点头皮发麻,跳进她娘怀里才对她爹晓之以理,“爹爹,即将嫁出去的女儿也是泼出去的水,懂不。” 她爹爹“嗯”了声,红绡那丫头却变戏法似的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包袱递给她。 素珍两眼问号,她哥哥好心解释,“泼出去的水,你可以走了。” “娘亲,他们要赶我走。”素珍抱住她娘,一物降一物,她爹对她娘爱逾生命。 “珍儿,”她娘摸摸她的头,眼中满是不舍,“这次你真的要走。” 素珍想了想,问她爹,“莫不是你突然发现我不是你亲生的?” 此言一出,立刻被她娘揍了个满头包。 爹爹却笑眯眯道:“乖,去考个状元,光宗耀祖了再回家。” 素珍一听黑线,她爹爹很能出惊人之举。 譬如将隔壁黄伯的狗带去学蛙泳,将张婶的牛蛙带去学狗爬式。又譬如她娘学插花,烦恼菊花该配什么植物,他送她一根黄瓜。 但这次她擦,爹你能不能靠谱一点。她指着她哥哥道:“哥哥去。” 她爹却一摊手,道:“他从小习武,你自小从文。” “那就对了,让哥哥去考武状元,然后娶个公主回来。” “可为父喜的是文状元。” 素珍想吐血,奈何自小被她哥拉着陪操练,身体甚好,别说吐血,这气不喘脸不红。她想了想,改抱冯美人的手臂,道:“爹爹,大周朝不兴女子考科举,一旦被揭发,可是全家获斩的欺君死罪,女儿不怕死,可不能连累爹娘啊。” “我们全家正好都不怕死,就怕闺女你怕。你不怕最好了,爹爹当年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拿下文状元,你考上状元设法辞官就好。” 她爹仍是笑眯眯的。 其后她娘、她哥和红绡,拉她去乔装的去乔装,去马厩牵马的牵马,往她包袱里塞钱粮的塞钱粮。 素珍欲哭无泪,冷血说得对,她家果然没有一个好人,且没有一个正常 她决定回房睡觉,却被冷血在她爹的眼色挡下去路。 她遂斜斜四十五角半忧伤看他,“当年是哪个小乞丐死活抱着我要我将他带回冯家的?” “是你说管我饭我才跟你回来的。” “……” “那我好歹管了你十年饭,你不能恩将仇报哦。” “管饭钱又不是你出。” “……” 就这样,大周德靖十九年,素珍被她爹冯美人突如其来的光宗耀祖念头赶出冯家女扮男装考状元去了。 最让她叹为观止的是,冯美人那厮居然还作了万全准备,替她伪造了枚证件。 准考证。 每朝科举制度,从形式到内容,各有不同。大周设乡、会、殿三试,逐级而上,从乡郡到州省府,最后是中央。 准考证这玩意儿,正是身份的凭证,由官府统一制膳,其上滕以特别图案,写有考生籍贯姓名、乡试名次等,并以官府印鉴戳于其资料上。也就是说你必须在乡试中取得名次,才能参加会试。 当然,有钱能使鬼推磨,官盖印也不过是那点事儿。 所以,这对素珍说虽是造假,证却实非假证,而是花了钱的真证。 只是,不管乡试会试有怎样的猫腻,最后一关殿试,由天子亲点,却得见些真章。 再回到准考证上。 素珍叹,本以为冯美人只做到这一步,结果真是小觑他了。 他给她准备了多枚证件,任君选择。吴基隆、刘楷威、林属豪……她看这些名字甚为霸气,预感他们将来必火,真心不 分节阅读_1 分节阅读_2 传奇墨舞碧歌 作者:墨舞碧歌 分节阅读_2 不敢乱用。 冯美人见状,又拿出一堆证件,什么李时珍,李世民,李广……一堆李姓。 她知她爹有心取笑自己,但还是憋屈的从中选出一张。 其上名字是:李怀素。 这名字也许有千万种意思,但在她看来,这不过取“李兆廷你要想念冯素珍”之意。用我的名字来许愿,如此简单。 不曾想到,后来,她当官以后却是严力打假。 还收了一得意门生小周。 那孩子青出于蓝胜于蓝,长江后浪推前浪,差点没叫她这前浪死在沙滩上。 最先也只是揭些权贵八卦,譬如某某贵妇神奇的化妆技术,卸妆后模样惨不忍睹;譬如某某武侯的学术研究成果,说你学武的,不就一体育特招生嘛,怎能洋洋洒洒便写个笔墨通畅的文章。 后来居然打到她头上来,说她在科举考试中作弊,让人代笔云云。气得她拽起他领子问“你怎么证明你在翰林院招收公务员的考试中没有作假”,这孩子居然慢条斯理反问,是不是只要我证明自己是清白的,你就承认自己作假。 她于是彻底被击败。 这事闹得满城风雨,一时士子文人人人自危。 文人自古相怜亦相轻,这倒也生了个好处,大家立下走动多了,不再孤芳自赏,这写诗填词总得有个人证物证什么啊。本来宅在家里著书立说的,也搬到酒肆楼面去了,某种程度上带动了经济消费发展。 这事后来还牵出了一批食材家具造假案,酱猪肉成了酱牛肉,酱牛肉成了酱羊肉,酱羊肉成了酱老虎肉,标榜紫檀花梨的家具都是些人造木。 她一气之下,严打以外,连续一个月吃青菜,家具改用最薄最差最便宜的板材,绝不让任何黑心商人赚她血汗钱。 于是,人们争相传颂,说她是个清官gt0ltb 后来天子大怒,颁下新法严惩相关。 天子主张捍卫民众利益,大力护法,当值一颂,一国之治,治本之始绝非杜绝那悠悠之口,更须真正做到以民为本。 这事给了官商民一个警醒,并非全是弊处,但若捕风捉影,过份渲染却亦绝非好事。小周那坑爹货弄得人心惶惶,天子最后归咎到她头上,罚其三月俸禄,害她只好天天到其他同僚那里蹭饭,以至后来人家见到她都立刻关门放狗。 当然,那些都是后话了。 基于每个凄美故事里上京赴考的书生都携带书僮一名,素珍也被她爹配了只拖油瓶:冷血。她本来要的是红绡,红绡不干,说路上辛苦。素珍表示理解,这年头小姐都不好当。 临走前,她想了想,写了封恐吓信给李公子,告诉他如果他敢纳妾她就要他好看,又拜托她哥将李公子有疾的秘密传遍全县。 a。 [正文003权相] 素珍是个随遇而安的人。路上,还真开始认真琢磨起考科举这事儿来。 又跟冷血讨论,说若论科举,不得不提“门生”这物事。这二字取得相当学问,门生,门生,有门才能生,投在当朝那位大人门下是一门学问,怎么让大腕在众多门生里看上你,更是一门大学问。 而说到势力,这其中之一便是当朝权相权非同。 人常说,名字与运道大有毗连,素珍觉得这话不假。这位右相本便姓权,名非同,字相宇,又字欧巴,就连家里的马也特别威风,叫作欧巴马,后约是嫌相冲,改相近谐音为奥巴马,听去同样给力。 依照冯美人的指示,她和冷血要到上京去找一位叫傅静书的世叔。据说这位大人是他的挚交,官拜翰林侍讲学士。 静书,净输。 名字取得不好,这职位便也让人郁闷了。侍讲学士是从五品官阶,鱼肉鱼肉百姓尚可,会考猫腻却免谈。若区区从五品都能猫腻,上面的一二三四品还混什么。没有任何福利可言,素珍心想,这叫她情何以堪。 更让她郁闷的是,冷血那孩子放着大道不走,专拣林间小道,导致二人一路遇到不少讨要植树费的绿林好汉。 在冷血将第三拨好汉“送走”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爆发,说改走大道。 冷血不干,说这是体验生活。 素珍道,逛市集,遇恶霸,救孤女,逛青楼,这些才叫体验生活,我看你八成是想试试自己身手。 冷血说,你那是小说,而且是掉牙的,只走到一旁吃干粮不理她。 素珍走过去,一把捋起袖子,冷血脸一红,随即轻斥,“妇德。” 待她眼泪婆娑的指着臂上被蛇虫鼠蚁叮出来的包包,终于,冷血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妥协了。 到了市集,素珍直奔酒楼而去,冷些一把拽住她后领,“不是说逛市集,遇恶霸,救孤女,逛青楼吗?” 她不屑回道:“这些我在淮县早做过了,你忘了啦?” 冷血顿时绿了脸。 二人寻了镇上最好的酒楼,客人极多,热闹的很,素珍正在美美的大碗酒大块肉,却听得身旁冷血突然道,“刚进门那五人,中间那蓝衫的必定身负重伤。” “冷血你鼻子真好,比狗还牛。” 她夸冷血一句,冷血却不乐意,恶狠狠说这是出自绝世高手的判断你懂不懂。 素珍心道老子没打算懂,只转去打量那五名男子。 无他,这进出客商中,数这几人最好看,尤其是中间那两位。其中那个蓝衣青年,眉是山墨翠,眸萃星魄色。另一个男子身着白袍,眉宇轻泛间似装深壑。这几个人坐在一处,便好似将四处的人都隔绝开来。其他三人约摸是家仆随从,一个面貌寻常目光温莹的老者,另有两个青年,都是精锐眉目。 冷血说,请注意形象。 素珍手指摇摇,说不打紧,你看姑娘家们都在看。 冷血说,你别忘了自己现在是男人,女看男红袖添香,男看男,断袖找死。 素珍怒,这乌鸦嘴白衣青年和其中一名随从果瞥了她两眼,也不见杀气,但那眼神足让人心惊肉跳。 冷血一声冷笑,桌下,素珍伸手一拉他,只改看她的鸡鸭鹅,这样一直相安无事到那几人结帐。 [正文004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两桌甚近,素珍隐约听到一名随从微惊说钱袋必是在途中拉下了。 小二本是一副我大爷的恭敬状,闻言立刻换了一副你大爷的不屑色,眼梢一掠几名身形魁梧的堂倌。 店里顿时静下,看起热闹来。 “这个押下做饭钱,另外,我们需要一间上房。” 这时,那白衣青年却伸手一摘头上玉簪,递给小二。素珍心里一动,那簪子通体如雪,纹理古朴流蕴,非但是精品,必定是上上品。 小二两眼放光,看向掌柜的,后者同放光。 眼看掌柜的便要去接,那蓝袍男子却拦下,“七弟,这是父亲赠你之物,万不能给。” 他说着一声低咳,众人一凛,老者立刻紧张的问了句是否伤势发作,他只说无妨,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道:“掌柜的,你将这东西拿到镇上最大的当铺典当了,将票据留好,在下改日来赎。” 他手下的人看到那东西都变了脸色,掌柜的却冷笑道:“大爷,你一颗破石头便想抵我三两白银的饭菜!” 他话口方落,那两名随侍青年嚯然站起,眸色已是寒极。 那掌柜的又惊又怒,手一挥,一众堂倌便要去夺那白衣青年的簪子,这几人看去一副读书人模样,只怕不是这七八名高大彪横大汉的对手。 余人纷纷议论起来,并不在意霸王的事,反为对两位公子的状况颇为担心。素珍想,人长得美果是无论在哪里都占便宜。 “慢着,这帐我替这几位公子结了。” 突然一声,掌柜的一愣,人们立刻朝素珍和冷血的方向看来。 方才却正是素珍开的口。 被她猥琐良久,一直没有正眼看过她的蓝袍男子终于看了她一下,他唇角衔了丝笑意,似是致谢。 但他的眼睛却一直是淡如水的。 素珍一改方才印象,这人看去温雅,仅限模样。如果说那白衣青年是不简单的,这人没有深浅。 依照蓝袍男子的吩咐,那老者上前将石头递给她。 她看了眼他掌中灰不溜秋的石头,笑道,“美人如玉,君子好逑。不必,这东西大叔且还给你家公子爷吧。” 大周虽不盛行男风,却并非没有,权贵间圈养娈童更是常见。堂上立刻有人倒抽了口气,那两名侍从更是立时怒了。他们主子被调戏挑衅便罢,还是被一个丑男人。 冷血没好气的看了素珍一眼,准备随时开打,倒是那蓝袍男子让二人退下,淡淡看着她道:“如此,多谢公子了。” 那白衣青年看了看石头,又瞥了她一眼,一声轻笑,不知在笑什么。 蓝袍男子让老者问素珍籍贯姓名,只说他日必定重酬。素珍嘻嘻一笑,道,美人,我在天字x号房等你说罢便拉着冷血跑了。 也亏她跑的快,否则必定被那两名侍从摔过来的椅子砸中。 回到客房,冷血冷眼瞧她,“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免费替人付账可不是你的作风。” 素珍热情被打击,反驳道:“我是好人,而且蓝袍男子本赠物于我,不算是免费。” 冷血微哼,“就那破石头?” “那玉簪你说值钱不?” “废话,人家又不给你玉簪!” “那石头比玉簪值钱十倍。” 冷血说了句开什么玩笑,随即开始打地铺,不再理她。 “有句话说,他山之石,可以攻玉。”看冷血傲然挑眉,素珍也不恼,笑嘻嘻解释道。 冷血听她声音认真,不似说笑,微微一怔。 素珍明白,多年情谊,他知道她什么时候开玩笑,什么时候不是c遂接着道:“这是绝顶的玉原石,只是未经打磨,还是‘璞’。人们常说璞玉璞玉,说的便是它。” 冷血听罢,眉皱了半晌,方道,“无怪那白衣男人方才一直笑,原是笑你不识宝。” [正文005算计] 分节阅读_2 分节阅读_3 传奇墨舞碧歌 作者:墨舞碧歌 分节阅读_3 br    素珍耸耸肩,并无所谓。 冷血眼里却升起十二分狐疑,“你会做亏本买卖?” 她摊开双手枕在脑后,微微笑了笑,没有说话。 同是贵重心爱之物,那蓝袍男子拿自己的抵了他七弟的,这种作法对她口味。君子不夺人所好,她自有她价值连城的东西。 窗外落了些夜色,冷血奋战好地铺,说,我出去给你买点零嘴,明天路上吃。 素珍瞪他,“拿吃的贿赂我什么意思?” 果不其然,冷血道:“明天你我继续走小道。” 他说着要出门,素珍捂住肚子,低低呻y了声。冷血一惊,立刻回头,随即挑眉道,“别给我使诈,方才还精神奕奕。” 素珍摇摇头,说怕是月信来了。 对冷血并需不避讳什么,他在她家多年,知道她月信来时痛症,闻言眉锋一皱,便要扶她躺下。 素珍摇摇头,止住。她闲书多看,颇懂些医理,写了张药方让冷血替她拣帖药回来。 冷血二话不说,拿过药方立刻出了去。他办事迅速,到让小二将药熬好送到她手上,不过眨眼工夫。 看着黑漆漆的药,嗅着直逼过来的浓苦,素珍只不肯碰,气的冷血想揍她一顿,他皱了皱,从新买来的蜜饯里拣了颗梅子递到她唇边,“吃完这个就要吃药。” 素珍道:“你陪我一起吃,我就吃。” 冷血这次脸都黑了,但最终还是就着碗喝了两口,随之狠狠盯向她,“该你了。” 素珍却迅速从床上起来。 冷血脸色一变,眉峰一厉,将碗摔了,随之身子一颤,猛的摔到床上。 “这不是什么补身子的药,你……算计我!” 他紧紧盯着她,声音沉怒。 素珍站在床边,点点头,一字一顿道:“小时候,我骗你说有蚊子咬我,你夜里会悄悄守在我房里,整夜不睡替我驱蚊子,这样的你怎舍得带我走林道?你方才说去买零嘴,其实是想趁机出去打探消息对不对?我爹爹这人,满肚坏点子,从来没有人知道他心里的想法和算计,让我乔装去考状元这种事他做不是做不出,但并不排除是另有原因,譬如说……避难。” 她深深看了眼拼命挣扎着要站起来的冷血,知道数日来深藏在心底的猜测可能成真,心里一沉,快步出了客房。 冷血既有意瞒她,以他的性子,即便将他杀了,也断不可能从他嘴里问出什么来。这也是她一直不问现在也不必问他的原因。先前一旦问话,誓必打草惊蛇,要施袭,几不可能。且他武功高,即便施袭也未必一定能成功。她苦候数天,便是要他毫不设防,诈他吃下自己亲手抓的麻沸汤。 她站在院中,双手紧握,平生次,心疼难当。 冯家可能出事了!她爹设法将她赶出来是要让她避开灾难……上天保佑,只希望她还赶得及! 正当她向马厩方向狂奔之际,一袭暗影手握长剑突从屋檐跃下,向她而来,一股浓烈的血腥之气也随之钻进她所有感官里。 [正文006救命] 眼看来人向她跌来,那剑也直挺挺的向她送来,素珍吓出一身冷汗,幸好他猛一收势,以剑尖支地撑住身体她方才惊魂稍定。 是方才用膳遇到的蓝衫男子?! 冷血说得不错,他果真受了伤……一片紫红从他衣里渗出,染湿胸前。 二人头顶星光璀璨,他脸色却白如纸蝉,偏生唇上一缕殷红,竟涤荡起无数风流之色。 素珍突然觉得,这人的模样竟和李公子有几分相似,和李公子一样好看。 只是,他眼中一片暗意,眉眼比方才所见深刻十倍。他看去也不过二十来岁,这种远超年龄的沉着,给人一股压迫之感。从来没有谁给过她这种感觉。 嗖嗖几声,数道黑影从屋檐飞扑而下,这些人蒙了脸面,手中兵刃如凛,寒气逼人,眼中毫不掩饰的杀意让她方定下的心又提到嗓子眼。 蓝衫男子这时似有所难撑,向她急跌过来。 素珍反应是:跳开,逃命,自己。 男子微微眯起眸,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他似乎已看穿她的念头,突然伸手握紧了她的手。 素珍心里将他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遍,他伤势既重,她要挣开也未必不能。 他到底是什么人,发生了什么事,竟在这深夜时分遭人追杀? 然而,情势容不得她多想,数柄长剑向二人狠狠戳刺过来素珍暗咒一声,夺过男子的剑,挡下杀手戳向他肚腹的一刺。而这人竟亦极是强悍,双手分别在另外两柄剑上一弹,将剑势荡开。 她隐隐有个念头:若他没有受伤,这些人未必是他的对手! 这一运劲,男子亦再也支撑不住,摔到地上。 “他还有保护之人在这里,这少年功夫上乘,要杀他,必须先杀了这少年!” 和她交手的黑衣人一声冷冽,余下二人一颔首,目光瞬厉,竟皆向她刺来。 素珍心叫娘喂,她和这人半毛钱关系没有,她功夫也不上乘,甚至不大会武功,只是教的人武功厉害,她虽只学了两招防身,也有了个板眼。 但,仅限几招而已。 她诅咒地下那人不得好死尼玛那么恰巧就跌在老子背后让老子挡剑?尼玛故意的,靠! 她见不得人死,可也并不想被杀,然生死一瞬,不同往日可谋划脱身,眨眼间三柄剑已递到胸前,想起爹娘哥哥,心里百般滋味,惊疼之际却只听得一阵削刺之声冷血不知什么时候出的来,冷冷瞥她一眼,已和杀手拼斗在一起。 大片血水从他左臂渗出。 他这是自戮之伤?用疼痛来抵抗麻药的药效? 素珍心里一疼,她方才并不呼救,也不往客房逃去,便是绝不想连累冷血,可现下…… 剑花四溅,冷血麻药未过,本便强撑,很快就落到下风,她急得不行,便要上前,就在其中一名黑衣人一剑刺进冷血肩膀的时候,地上蓝衫男子突然劈手夺过她的剑,扬手一掷,打掉了另一名黑衣人向冷血胸腹而去的致命一,对方一惊,此时她眼前又是一花,只见屋檐上光影梭闪,数支匕首破空而来,黑衣人全数被钉,倒地而亡。 “少爷……” 多道身影跃下,围拢到蓝衫男子身旁,紧张察看其伤势。 就日间所见几人外,素珍发现又多出一名老者和一名少年。这老者面相十分威严,那少年亦是一副好容貌,皓齿明眸,丰神恣扬。他快速掠了蓝衫男子一眼,确定他并无大碍后,加入众人的目光,颇有些讶异的审度着她,道:“是你救的我哥哥?” 看着向她跃来的冷血,素珍心头止不住一片凉意,许是她的眼睛过于冷淡,众人更为诧然,那少年怒道:“喂,丑小子,问你话呢。” 来不及向那蓝衫男子“求救”,她身上一麻,穴道已被冷血拂中,意识消失之际,只听得那蓝衫男子淡淡一句,“谢过二位相救之恩。惜在下还有要事在身,就此别过。敝人是护国将军慕容景侯之侄,两位可到上京慕容府讨要任何赏赐。” 很久以后,素珍常常想,如果那晚她挣开了这人的手,结局是否已全然不同。 [正文007两张皇榜] 素珍醒来的时候,蓝衫男子一众已然不在,夜幕下一场刺杀如梦。冷血站在床边,静静看着她。 她和冷血相识十年,从未见过他这副神色。 他眼里血丝深纵,透着一丝悲恸。 看她醒来,他欲将她扶起,她却猛地挣脱,死死看着他,“来不及了对不对?告诉我,我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冷血闭了闭眼,不顾她挣打,强自将她扶起,“我带你去。” 素珍一怔,过去?他们回到淮县了吗?这里已非他们先前所住的客栈 外面天色尚早,光亮初开。 这里并不是淮县。 一路所见百姓商铺众多……较淮县繁华热闹许多,必是高一级的州府。 她问冷血这是哪里。 冷血说,你已睡了五天,这里是琼荣郡。 她的心不断往下沉,没有再问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不想再问。 到得市集,冷血停下脚步。 这里必定发生了什么事,人们竟撤下买卖,向城门方向涌去。她看向冷血,冷血却缓缓别开脸,轻声道:“珍儿,你想知道的在那边,你去看看,看看吧……” 此时已然入冬,风寒刺骨,在耳边鼓鼓的响,今天天气并不好,天空一派阴暗霾恻,一场更刻骨的寒冷仿佛随时而至。 她猛然甩开冷血的手,没入人海里。 彼处,数十层百姓,桓桓叠叠,声音密密麻麻。 “你说新皇登基,可有好事布施?” “谁知道,听说这位爷喜怒不形于色,但当太子时的政绩却大是不凡。” “你们怎敢当众讨论这等事情?” 几个书生模样的男子从她身边走过,本兴高而议,又一时噤声,素珍只听得有人压低声音问,“那淮县之事却是怎么说?” 淮县? 她微微一震,心急如焚,几次发狠,却始终无法挤进人墙。 腰间一紧,熟悉的气息遽然而至,只听得阵阵惊呼从人群中而来,抱着她的人已施展轻功越过人群,将她放到最前面。 素珍终于知道人们在看什么。 城门前张贴着两张皇榜。 其中一张写了不少辞话,总结起来正是:王薨,新君登基。 而另一张,写的却是:查浔阳郡淮县冯少卿为晋王旧党,本家四口均已伏诛。淮县城门曝尸三日,以儆效尤。凡作乱者,一经查出,当以此十百倍严惩,祸及九族。 晋王,即皇帝……不,先帝兄长,多年前曾发动叛乱,已被先帝赐死。 而冯少卿,正是她爹爹的名讳。 [正文008要到上京去] 素珍忘了自己是怎样从人群里走出来的,只记得当时自己和冷血的对话。 她问他,“我爹爹只安排了我逃出来?其他尸体不假 分节阅读_3 分节阅读_4 传奇墨舞碧歌 作者:墨舞碧歌 分节阅读_4 ?” 冷血涩声回道:“老狐狸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向监杀的人讨下两条性命。他说过,他是必定死无疑了。” “为什么不是娘和哥哥,爹爹最爱娘,哥哥是冯家长子嫡脉……” “夫人说,她自是要陪你爹爹的,红绡愿替你,你哥哥不愿让我替他,说监杀的人只怕不肯放过冯家两个子女,他和你一起逃走,只会增加你危险。珍儿,他们都最爱你,你是他们最先考虑的人,所以,你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 爹娘和大哥都死了,红绡替她而死,素珍脑里混混沌沌的回转着冷血的话,再寻回意识,人已被冷血带回客栈。 她拔出冷血腰上宝剑,冷冷指向他。 “珍儿……”仿佛看不见那明晃晃的剑尖,冷血一步一步向她走来,眉目坚定的可恨之极。 “不准你唤我名字!”她憎恨的盯着他,低吼道:“我明明可以赶回去,是你,是你……滚!否则,我杀了你!” “你们冯家还欠我多年工钱,我不走。” 冷血眼睛也红了,声音却犹自平静,一字一字如平日冰冷却宛如誓言铿锵。 她一言不发往怀里摸去,却见冷血从腰间摘下一件什么东西,缓缓举起。 那是她的钱袋! 他一声哑笑,缓缓道:“你现在身无分文,要么,你杀了我,否则,我永远跟着你。” 她心中气苦,一咬牙,反手一剑刺去,抵在他颈上,他竟仍是一动不动,甚至颤也不颤一下,只深深看着她。 素珍苦笑,再痛再怒,却果真能下的去这个手?将他赶走,有多少成心思是不想他送命,她这个真小姐尚未服法,一经查出,便是杀身之罪,他又岂能得免? 只是,方才还能凭恨意支掌,此刻,她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摔到地上。 临别前,所有人的音容笑貌仿佛犹在耳边,冯美人,你们要花多大力气才能将一场死别演绎得像台上戏曲。 仿佛,幕一落,他们又能谈笑嬉闹。 仿佛,他们从未离去。 冷血说的对,他们冯家果没有一人正常,便连她的丫头红绡。她是小孤女,她家不过养她十多年光景,她不过和她玩耍十多年,她却情愿替她去死。 为什么要杀他们? 晋王旧党? 自她有记忆起,爹爹便是县里夫子,经营着一家小书院,安份守纪。 晋王当年祸乱未成,妻子儿女,府上奴仆,所有人无一幸免,被全数斩杀。 即便在她不知道的历史里,她爹爹果是晋王旧党,但其后既隐于野,安于民,往日种种亦早已成云烟。他的言行,让她笃信,他没有反叛之心,为何因一颗疑心便旧事再提,为何不肯放她冯家一条生路? 当她被脸色大变的冷血抱进怀里,素珍浑身颤抖,痛到尽处,哭亦哭不出来,她咬紧牙,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道:“冷血,退房,若你执意跟我,便护我到上京。” 冷血一惊,“你想做什么?” “考状元!”。 [正文009兆廷(1)] “你疯了吗!你明知那只是老狐狸讹你之计。那准考证上的身份是他为你准备的,他亦已交待下,这事必定瞒不了你,在你得知真相后,你我便立刻离开繁华之地隐遁避世。他说,以你才智,只要有足够时间避走,他日必能自保无虞。” 冷血狠狠握住她肩膀,眸光也变得冷冽而凌厉,她一笑,缓缓道:“冷血,我问你,这杀令是谁颁下的,你知道吗,先皇,还是新帝?” 冷血脸色一凝,皱眉良久,摇了摇头。 她复道:“若是先皇,那末我们还有一丝生机,若是新帝……试想登基大典在即,这是何等重要之事,他却仍分出精力下令扑杀我冯家,既如此重视,冯家你我两具他人之尸当真能瞒过去?风声一漏,这天下莫非王土,我们一辈子难道就像老鼠般在躲藏中度过?你知道我脾性,若失去自由,宁可死!” 冷血嘴角绷紧,微微垂下眸。 “何况,这血海之仇,我不能不报,我要弄清楚冯家被灭门的原因,若是冤枉,我必定要为冯家讨回一个公道!” “若果真是新皇所为,你能怎样,你能杀得了皇帝?” 冷血猛然抬头,厉声反问。 “成为他最信任的臣子,然后将他杀了。你信还是……不信?” 冷血听她低低笑出声,脸色大变,一把夺下她倒握在手心的长剑。 素珍一只手掌早已被割得皮肉模糊,却亦只有这样,才能稍缓心底的剧痛。 所有人都死了,她只有冷血了,她要保护他,她还要报仇,不能就这样倒下去。 只有烈痛能人保持清醒。 冷血眼瞳光芒急促变幻,呼吸也倏地变得沉重,咬牙盯着她,末了,重重点头,“我答应你,让你到上京去,即使我死了,亦必护你。但你也要我答应,莫要伤害自己,莫要变,我……老狐狸绝不愿意看你这样……” 变? 爹爹……娘亲……大哥……还有红绡都不在了,她变抑或不变又有什么打紧? 素珍怔怔想着,昏倒在冷血怀里。 天地间下了入冬以来的场雪,整个世界尽是银装裹素,皑皑娉婷,素珍也生了自出娘胎以来场大病,差点熬不过这场初雪,骇得冷血暗里捉了多名大夫来为她看症。 大夫们说她病势太猛,是心病,无法可治。 药方才吃下,她便呕吐出来。她每晚都做同一个梦,梦见她挣开那蓝衫男子的手,一步之差,顺利躲过冷血回到淮县,和爹娘哥哥死在一起。 若当时能心狠些许,坐上马车,麻药在身的冷血怎追得上她? 她恨极自己,亦恨那人,听冷血说,那人后来亦没再多留下什么话便携人离开了。她一听即笑,她原也不指望他回报什么。 她的心清醒着,身体却在沉沦。后来还是一天半夜醒来,看见冷血站在床边仗剑守着,一双清亮眼睛,隐约透着水光,心里大疼,挣扎着起来死命吃药,自己救了自己一命。 半个月后,她身子终于见转,却也落下病根,她是半个医者,心里明白,只瞒下冷血,二人出发前往上京。 路上,问及冷血,方知冯家被诛一案,个中悬机冷血亦是不知,她爹爹从没向他提起过片言只语。他问及,爹爹神色复杂,并不回答。 她爹爹在隐居淮县前到底是什么人,果是晋王旧党? 皇帝是为这原因诛杀的冯家? 究竟是谁下的杀令,会是新帝吗? 爹爹到底用什么办法向监杀的人讨下两条性命? 这个监杀的人又是谁? 李公子一家可有被牵连? 素珍决定按原定计划,抵达上京以后仍找傅静书,也许能从他口中探得冯家灭门一案秘密的半角鳞爪。 琼荣郡极大,要走数天才能出郡。这一晚,二人在郡上一家客栈投宿。素珍特意选了一家唤“及第”的大客栈投宿。 科举三年一届,天下客栈驿所不计其数,数百年来,其中自出过许多书生赴考的风流韵事,传世美谈。顾名思义,这及第客栈必是士子考生聚集投宿之地。 她既要考科举,必定要和这些人接近,稍探对方实力之余,也可探探京师里各方势力的情况,择利己者而投之,没有靠山,即便再“脱颖”,亦不可能“而出”,傅静书官职不大,不能依仗太多,更唯恐日后祸及他,她断不能害了爹爹这位朋友。最后,她希望能打探出李公子的消息。 为安全计,冷血仍和她宿在一室,不避男女之嫌。 冷血地铺之际,素珍听得院中有说话之声,心里一动,开门出去。只见院中石桌旁或站或坐竟聚了十多名士子,众人随意谈笑了一下历年会试殿试考题,果慢慢谈到朝中各个大人物。 和新帝连玉交好的兄弟七王爷连捷,九王爷连琴,太师魏成辉,左相严鞑,右相权非同,兵马大将军晁盖,太后外侄逍遥侯霍长安,护国将军慕容景侯,六部尚书……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些人哪一个不自成一派,哪一个不手握权柄? 当听到慕容景侯名字的时候,她一凛,蓝衫男子曾言及他是慕容将军之侄……又突听得其中一人讶道:“咦,兆廷兄,你怎么也过了来?” 又有一人问道:“这来的可是淮县李公子?” a。 [正文010兆廷(2)] “李知县被革职查办,李公子不在淮县,官府盘查起来,若要作些什么询问,岂非要追到此地来?” 有人笑道,语气里满满是讥诮和奚落。 “李公子往日素有神童之名,行事自与他人不同,平日里也不参加诗书之会,唯恐流俗了去,即便落难也还是个人物,倒惧了官府不成?” 其后接口的人高大英俊,眉眼间却有意挑起一抹轻浮,话语夹棒带刺。 这人名唤司岚风,是琼荣郡知州之子,他在毗邻州府间亦大有才名,不在李兆廷之下。只是,李兆廷隐而不出,被坊间相传传更胜一筹,司岚风心里想法可想而知。 余人几乎皆出声附会。 她家之事终究连累了李兆廷,素珍心里又疼又怒,李兆廷领着小四在院门处站着,微微垂下眼眸他进门时嘴角明明薄薄扬起,似忆及甚欢愉之事。 他自小便少话敛静,三四岁熟读四书五经,五六岁出口成诗,琴棋书画,无一不精,神童之名,早传遍数郡。只是为人过于温恬素淡,从不参加任何文人集会,往日多是学子同窗前到他家中拜会,因此落下傲名;家中事却鲜少拿决策,只由父母抉择,譬如纳妾相亲……哥哥常说他聪美则聪美矣,却无甚风骨。 她知道,他只是不喜这些繁俗而已。 他的好,她知就成。 十岁那年,她在外玩耍失足跌进荷塘,在一众少年男女哭泣畏惧或却步不前或回搬救兵的时候,只有他不顾寒冬腊月,下水硬是将她救上来,自此落下骨炎之症,但凡严冬便见疼痛。 她哥哥说她没见过铮铮男儿,不识铁骨的好,但李兆廷至于她来说,已是天上星星。 他性情 分节阅读_4 分节阅读_5 传奇墨舞碧歌 作者:墨舞碧歌 分节阅读_5 太淡,这许多年来,她将他的生活弄得鸡飞狗走,只希望他能好好记住她,慢慢喜欢上她。 这些人对他平日羡嫉恨恶皆有,如今岂能不趁此打压? “李公子不过是为冯家所累,一经查明,官家必还李家清白,大家相识一场,岂可相轻?” 这时,最先发现李兆廷进来的青年宋洋和他两名忍不住说了几句维护话,司岚风一笑,道:“是相识一场,这官府通缉起来,亦是一并。” 宋洋等人一时错愕,难以接话。 她恨不得冲出去将司岚风和他身边那七八个士子暴打一顿,却只能咬牙站在廊柱暗处。 相逢不相认,她和他只怕从此陌路。 小四护主心切,一握拳便要上前,李兆廷却伸手拦下他,抬首淡声道:“劳诸位惦念,兆廷忝愧。只是,官府方面诸兄大可不必为兆廷担忧,若官差来捉,兆廷向其略一解释此行目的,想来应是无虞。” 众人一怔,宋洋疑虑,立问道:“兆廷兄此来琼荣郡却是” “只是路过此地,权相来函让赴京一趟。” 这话一出,众人俱是大惊,有士子颤声问了一句,“权相约见李公子,不知为的是何事?” 李兆廷睫一动,道:“和诸位一样,到京师赴考。” 他说着看向宋洋,笑道:“兆廷少出远门,素闻宋兄走南闯北,认路识途,可否请宋兄与我同行,倒省却小弟错走许多岔路。” 宋洋几人又惊又喜,一揖到地。 司岚风眼梢一掠李兆廷,眸中冷笑一闪而逝,从小四身边走过的时候,小四悄悄伸脚使拌,司岚风眸光一动,落脚之际狠狠一踢,小四顿时被勾倒。 [正文011郎骑竹马来] 宋洋扶起小四,李兆廷几乎立刻俯身将小四掉落的包袱从雪地里捡起来,一卷画轴斜插在包袱里,他迅速将画轴抽出,查看可有压坏,随之微微眯眸看向司岚风的背影。 众多士子分为两批,有随司岚风离去,亦有人留下,满脸堆笑说:“素慕李公子文才,不如一直赴京,路上也可切磋请教。” 李兆廷闻言,对宋洋道:“烦宋兄到客栈问小二温几壶酒,兆廷一会过去和诸位学兄秉酒夜谈岂不更好?” 那几人大喜过望,立刻拉着宋洋离开后院。 素珍却蓦然定住。一个九品县官的儿子,即使再有名气,也不过国土千百里间,怎会为权非同所识?方才,他看司岚风一眼,抿过一丝锐利冷意。她打出娘胎便和认识他,这种气息怎会出现在这个温柔如暖阳的男子身上? 无怪本随司岚风的人亦有一半过来攀附。从方才谈论可知,司岚风此去上京,必拜入七王爷连捷门下。司岚风父亲政绩出色,数年前,还是皇子的连捷视察琼荣郡时便曾赞誉过,闻说连捷和新帝连玉感情极笃,前去投拜的士子极多,要被青睐只怕不易。 权非同却是先帝在世时便任命的相国,大周史上最年轻的相国,八年前的状元郎。据说这人脾性难测,要拜入门下万难。门下食客士子既不多,若能进其门,岂不是一桩大机遇? 兆廷,你又是怎么得到权非同的赏识?并不热衷赴权名的你此时赴京考取功名,是为恢复李家荣耀吧?只是,你从不事口舌之争,更不爱炫耀,方才怎会将与权相认识一事说出,从而压下司岚风? 这时,小四也是低声问道:“公子,为何邀宋洋跟咱们一起走?” 李兆廷将画放到石桌上,展开画轴。 “宋洋既相帮于我,我不能任他为司岚风所害。我与他既同行,司岚风很清楚,他若出手害宋洋,我必阻拦。司岚风动我,得罪的便是权相。至于宋洋能否得到权相赏识,便看他造化了。” 小四顿急:“公子,你这不是平白让自己多添一名竞争对手吗?” “自古以来,任何份位,皆是能者居之。若我有能,谁也抢不走,若我无法,又怎能去怪他人。” 素珍心笑,果是那样,他还是他。哪怕从来没有看过这样的他,锋芒薄露,仿佛剑指天下。 “都怪冯素珍那小贱婢,公子你若不曾与她订下婚约,又有谁敢随意欺侮?”小四说着啐了口,恨恨道。 素珍闻言苦笑,手上一疼,扣在柱上指甲竟不觉折断。她也没做理会,只藏在柱后紧紧看着李兆廷,等他回答。 “以后莫要这样说她!” 李兆廷目光一锐,小四一惊,立刻低头,李兆廷却微微仰首,看向夜空,淡淡道:“她也是个可怜人,旦夕祸福,既已不在,过去种种,也便随她去了罢。” 素珍心里既慰又痛,他竟没有怪她,可语气这般淡薄,仿佛她不过就是一个顽劣的邻居小姑娘,从不曾在他心里留下过一分。 “当年公子冒死救过她,公子当真……当真喜欢冯素珍?” 小四突然问道。 “小四,当年你也在旁。” “是!” “可当时包括你在内却没有一个人发现她父亲就在不远处看着我们。”。 [正文012绕床弄青梅] 小四一声惊叫,素珍双脚却颤抖得几乎稳不住身子。 她爹爹当年在那里?在那里做什么?李兆廷言下之意,如果爹爹不在,他…… 他到底忌讳爹爹什么?彼时,他不过是一个十一岁的少年,可只怕连爹爹也不知道他当年其实早已洞悉其所在。 她捂紧心口,又听得小四低道:“是奴才糊涂,这多年来,公子心里只有……” 他声音愈小,她听不真切,却见他看向李兆廷,李兆廷正拿起画卷,凝眸细看。 方才摊放在桌面看不清,现下可见却是一名女子。 青丝倭髻浅笑如盈,那般娇美纤妍,却又眉凝睿气,眸光到处,竟是倾城之姿。 这女子是什么人? 她突然只想不管不顾跑到他面前,问他一句,若当年冯少卿不在,你还会不会救我?这画中人又是谁? 可是,若她连回淮县去将爹娘兄长尸首取回的强烈欲望也能抑下,现在又有什么是不能克制的? 这一出去不外乎两种结果,牵连他,或者,他将她送交官府。无论是哪一种,都是她冒不起的险。这画中女子,不必问,从他快速俯身捡画,从他看司岚风那一眼,答案已昭然若揭。 她爹爹曾说,婆家人未必便喜欢媳妇舞文弄墨,除去往日在他们面前只示粗通文墨一条,除此,她对李兆廷处处真心。 可原来李兆廷对她,却不是。 她曾私下给他家负责侍墨的僮儿银钱,每天清晨番强到他书斋替他研墨备纸,不意有一天他早起……晨光薄拢中,他长身玉立,站在门外淡淡看着她,她大叫一声,拔腿便逃,他却伸手握过她的手,掏出巾帕,替她一一拭去手上残墨。她以为,他是喜欢她的。 她曾拐他到郊外玩,她说她冷,试探着伸出手,他似笑非笑的睇着她看了半晌,大手覆上她的手替她取暖,她以为,他确是喜欢她的。 却都是因为她爹爹吗? 她浑身冰冷,只觉得李兆廷这人是真可怕。 若他是全然绝情心计之人,还不叫人恐惧,他确是温柔的,亦并不绝情,回馈宋洋,不避贤能,对她更不曾责怪,然而这恰恰胜似绝情,这人的狠辣原来可以这般不动声色。 她再也稳不住身子,几欲摔倒,一股力量突然扣到她腰间,将她扶住。她抬头,看到咫尺间的冷血。他必定出来已久,因为他眼中都是峭寒杀气,他俯身在她耳边道:“我去杀了他。” 她一笑摇头,“那样的大痛都经过,失恋算什么。冷血,今晚我们继续赶路好不好?” 紧紧握住他的手不肯放,冷血双唇亦越抿越紧,末了,终于颔首,压低声音道:“我感觉到一些气息,这附近可能有高手。” 素珍一凛,暗里可能有人?若冷血感觉没错,他们必须马上离去,哪怕对方未必是冲他们而来。 自她离家,事事汹涌,人心叵测,在她无法意料的时间地点里一一向她袭来。她眯眸看着冷血,冷血眉一皱,道:“珍儿,你在想什么?” 她淡淡笑问,“冷血,你,我其实真的可以信任吗?” “胡说八道!” 冷血转过身去,沉斥一声,携她从偏门离去。不知为什么,他没有看着她的眼睛,像平日一样训斥她。她亦没再说什么,眼梢余光,李兆廷仔细卷好画轴收起,领着小四出了院子,当他雪白衣袂消失在墙边,她心里亦慢慢平静下来,不再似方才绞痛,但她知道,它从此缺了一角,不再完整。 兆廷,来日考场一决高下,你我上京再见。 [正文013境界] 只是,一个琼荣郡,便遇到李兆廷、司岚风这样的高手,上京那般卧虎藏龙之地,没有强大后台的她如何才能击败对手,走上金銮殿? 由于她一直在思考这不可能的任务,以致路上表现正常,不哭不闹,毫无全家死掉加失恋的自觉,反为令冷血焦躁不安。 只是,这有个好处,他买了很多零嘴给她,并一改平日的万年冰块脸,有时悄悄瞥她一眼突然便笑了,笑得她毛骨悚然,姐失恋你这么高兴做什么。 会试在两个月后,二人日夜兼程,十天后到达上京那个天子脚下辽阔繁得让人移不开眼睛的地方。然而,事情又起了大变数。 大抵是她过去十八年过得太顺,物极必反,霉运发作起来也那么势不可挡。 其一,在他们抵达上京前几天,静书大叔便全家被下牢,罪名是勾结冯家叛逆。她头一回对公务员查案办事的效率肃然起敬,幸亏我们躲到最危险的地方来了。当然,后来事实证明,最危险的地方还是最危险,书上的话有时最扯蛋。 他们想探监,可对于重犯,若没有门路,有钱也打点不通,天子辖下监牢,她也断不敢让冷冒险夜探。 其二,别无他法之下,她决定先将对蓝衫男子的怨恨放一边,去慕容府设法求援,却被慕容府的管管轰了出来,理由是慕容将军的侄子月前稳稳当当的在上京,不曾离开过。 她强烈要求他找他家表公子出来对质,管家特鄙视的看她一眼,几句话差点没让她五雷轰顶。这些话归结起来就是:现在的骗子越发不靠谱,招摇撞骗之前也不做好功课,慕容将军他老人家侄子倒是有几个,但都是女的。 她突然觉得她的人生已经杯具到一种境界,她被她爹骗了,被未婚夫骗了,连吃个饭遇到的男人也是个骗子。 br/ 分节阅读_5 分节阅读_6 传奇墨舞碧歌 作者:墨舞碧歌 分节阅读_6    她发誓,让她再遇到那人,必定将他先阉后杀。继李兆廷,皇帝(他要么是她杀父仇人,要么是她杀父仇人的儿子,)之后,她刻骨铭心恨上那个男人,不是因为救他,她就不会赶不回家,他竟然还骗了她冷血说估计是当时怕她问他讨好处,就随口编了个借口。 基于敌人的朋友就是我敌人的道理,李兆廷和权非同一伙,权非同也在她的黑名单上。 连续数天,在苦思怎么营救静书大叔别人啃书冲榜她发呆的日子里,唯一让她感到欢慰的是,皇城里传出了一件大事。 先帝在世时,曾赐权非同一桩婚事,对象是当朝翰林大学士顾南光的女儿顾双城。婚宴前夕,双城按礼进宫拜谒太后太妃,皇帝皇后和后宫诸位娘娘,却被扣在宫中。 原因是呈献给帝妃魏无烟的茶点有毒。 a。 [正文014白衣(1)] 魏无烟是什么人? 新帝连玉最喜爱的枕边人,父亲被封当朝太师。 连玉震怒,当场命人拿下顾双城。 权非同闻讯连夜进宫,在皇帝寝殿外跪了一整夜,却仍未能将未婚妻赎出。而被毒害并施救的魏妃有传近日出宫归省休养。 是日,客栈四隅燃着火炉,和冷飕飕的外面相比,暖流烘烘,她和冷血酌着小酒,听着四下书生和来往客商围谈论此事,心里倍儿欢乐。 古往今来,但凡有料的皇帝,有哪个能容忍手下臣子掌握重权的,再有兵权相辅,那便更甚。连玉要出手了吗?这两个人最好斗个你死我活,她才开心。 她笑,又喝了口酒。以为她憋了多天的情绪终于开始发作,冷血皱眉按住她斟酒的手,“你又笑又摇头做什么,也喝了不少了,回房吧。” 她还想听这些书生说话,只是摇头,突听得一道声音道:“公子,要不到那边去?” 她觉着有目光看来,抬头一看,却见前面不远处站着两个年轻男子,看模样是主仆。 最近遇上的都是好看到不行的人,那位当主子的,一袭白袍,秀美绝伦,眉颖目兮,大美人一枚。 她很快洞察出他们的意图,这客栈早饭茶市,座位早已爆满,只有两三桌还能拼坐。很不幸,她和冷血只有两个人,便在那三分之一里面。 另外两桌,一是俩看去五大三粗的大汉,一是小夫妻俩。请注意,他们坐的是四人桌。前者,俩爷们各跨一脚到旁边凳子上;后者,小娘子娇羞的逃避着她家相公的调戏,一下从这张凳子坐到那张凳子,她家相公的屁股也追着过去。于是乎,这两桌人都很彪悍的以两人数占去四个位子。 他们一桌甚大,足够坐六七人,她朝冷血唤了声“官人”,正准备效法那小娘子占位,冷血约是嫌弃她断袖,脸上一红,低斥道:“别闹了,咱们回房吧。” 这小子不合作,那对主仆很快坐了下来,又有两个书生模样的人坐下。 白衣主子朝她点点头,礼貌相宜。 她顿时对这人有了几分好感,准确来说,这位姑娘。 这白衣必定看不出她女扮男装,她却一眼便看穿白衣,白衣只是换了男装,她却惯扮男装女子不允许上私塾读书,有钱你可以请先生回家教。为跟李兆廷相处,她曾花时间苦钻化妆改容之术,模仿男子声音和举止。她容貌也便于改妆,非如李大妈说的丑,却确实算不上漂亮,又好四处撒野,肤色如麦。种种,所妆男子,私塾数年,除去李兆廷早知以外,没有一个同窗能看穿,包括多名眼神儿极利的夫子。 白衣的侍从自也是个女扮男装的女子,模样却有几分冷削,小二上了茶水,她连续洗烫数遍茶具,为她家小姐沏茶,又从荷包中拿出一个小瓷瓶,从瓶中倒出些粉面儿,以水糊了,香气微溢,递与白衣。 另外两名男子也看出白衣真身,其中一人着绿袍,眼带佻色,道:“小哥,性洁不可污,为饮涤尘烦。此物性灵味,得与幽人言。说的便是茶,小哥儿岂可以这靡香俗物代替,来,小二,给这位公子来壶毛尖儿,钱银算在本公子帐里。” “可笑,谁要你的茶!”那侍女抬头,冷冷斥道,倒是白衣拦下,“不得无礼。” 她说着将杯中物分成两杯,又兑了水和稀,一杯递给那绿袍书生,笑道:“无以为报,以此相谢。” ps性洁句取韦应物诗《喜园中茶生》。 [正文015白衣(2)] 书生心旌摇曳,伸手去捏她的手,白衣不动声色避过,书生悻悻,将他说的靡香俗物一下喝了,又眯眸去看她。他的同伴大笑,道:“兄今儿倒是成就了一桩好缘份。” 这时,那侍女眉一挑,一声冷笑,也不说什么,只往怀中摸去,她想找什么,却遍寻不获。 素珍喝了口酒,往袖中摸出一块手帕,递给那侍女,看的却是白衣,“若公子不嫌,可先用在下的。” 那侍女一怔,白衣亦是一怔,随即颔首,“谢谢。湘儿,收下。” 侍女湘儿双手接下,看她的模样带了分恭敬,将帕子蘸进剩下的一杯粉面儿中,稍顷又递给白衣。 白衣接过,就着帕子净了手。 绿袍书生目瞪口呆,好一会,才怒目看向白衣,“你方才给我的是洁手之物?你竟敢让我喝这种东西!” 白衣却不慌不逼,轻声道:“公子,你赠我香茶,我回礼于你,可从没说过那是吃食。” 眼看绿袍书生一脸羞怒抓向白衣衣襟,既有报复之意,又有猥亵之念,素珍笑了笑,对冷血道:“咱们往日也便用点柠檬水、皂角儿来作清洁,这澡豆面儿只在书上看过,听说需用上数十好花,伴玉屑及各种名贵香料研磨方成,普通富户也不见能用,矜贵之至,今日得见,真个幸运。” 她知道,冷血对她突如其来的插嘴有思疑,但二人多年感情默契,冷血淡淡“嗯”了声。 另一个书生却略有些惊慌的拉住绿袍书生。蓦然省悟她方才所列举的用度,不是一般人家排场,这白衣不是大富便是大贵,万不可轻易得失。绿袍书生似乎也立刻意识到此点,猛地坐下喝茶。 白衣眼梢映笑,“公子是个心善之人。也罢,既承公子之情,今儿的事便权当热闹一场。” 她话淡淡打住,掠四下一眼,素珍知她话中意思,回以一笑,没再说什么,实是心下暗惊,倘她追究起来,这两名风流书生只怕是大祸。 接着,一桌人各自为政,两相无事。 两名书生听到旁边数桌议论皇城里的事,绿袍书生缓过劲后,很快来了兴致,对同伴道:“你说,皇上这是借权夫人来治权相?果不出我所料,这少年天子登基,件事便是要除朝中大鳄。” 他同伴低道:“皇上此举却是激进,你想,朝中大人有多少与权相交好,首当其冲晁少将军手握重兵,这位可是权相的拜把兄弟,生死挚交……” 士子最喜论政,天子脚下,却最好莫议朝政。你永远不知道,在你四周的人,也许便有那么一两个是你绝对惹不起的。素珍心想,又抿了口酒,只见白衣嘴角抹过一丝锐色。 这女子看是秀雅文静,却自有一番犀睿。她正想着,白衣竟果是察言观色之人,突然问道:“看公子模样,似乎对这言论有不同看法?” 她一惊,心念一转,立刻回道:“公子岂非一样?” 白衣眉心一动,似并未想到她如此回答,看着她道:“可否得公子一席见解?” 素珍笑道:“乡野之人粗薄,愿先闻雅意。” 白衣一怔,随即笑道:“好,本是气闷,今日出来一趟,不想得遇妙人,愿交朋友。既相交,君子坦荡荡自不避疑嫌,即便不当说又如何!不若你我同时写下心中所想后换之,可好?” 素珍闻言,心里顾虑仍存,却答应了。 两名书生一脸惊疑,白衣也不打话,令湘儿问掌柜取了纸笔。 接过湘儿递来的纸笺,素珍一看之下,一喜一惊,白衣所书,和她所想虽非全然相同,却相去不远。 对座,白衣笑意既大。 便在这时,有数人从店门口经过,想是老板熟人,冲着桌柜处便喊:“出大事儿了!皇上下令处斩翰林院傅静书和边关守将柳守平一家,如今车驾便向菜市子那刑场而去,皇上和权相亲自监斩。犯人分几批分别由魏太师、晁将军、三王爷、四王爷、霍侯爷等沿途亲自押解,这架势,还真是从未有过。” “好啊,看以后谁还敢谋逆!” 本在吃茶喝酒的人不多时便从客栈涌出半数,赶热闹而去。 酒杯从手中滑落,素珍推桌而起,奔了出去。 [正文016奔赴刑场] “哎,公子要到哪去……” 背后隐约传来白衣侍女湘儿的声音,她却顾不上回答,哪怕她本来结识白衣的目的并不纯粹。 这人非富则贵,静书大叔的事她已走投无路,任何门路都得试。 冷血很快跟上她,眉眼一沉,“别冲动。” 她低声道:“人一生中,真正冲动能有几回?我已错过一次,不想再有遗憾。我就看一看,只看一眼。” 冷血看她眼中隐有泪光,咬了咬牙,终于颔首,“你认识路?” 她回道:“朝人多的地方去。” 找不到方向的时候,不妨朝最热闹的地方去,兴许便是出路。即管随流而去是何等悲哀,可有时人便那么可笑的别无选择。 冷血突然又轻声问道:“你和方才那人到底都在纸上写了什么?” 她道:“我和白衣皆不认同坊间的所说,认定顾双城投毒一事大有乾坤。都说是连玉给下的‘莫须有’罪名,那些人似乎都忽略了一点,这顾姑娘还没过门呢,若论权非同裙带之罪,名还不够正言亦不够顺,岂非给权非同帝逼臣反的好理由?再者,连玉在朝中的敌人只怕多着,他其他兄弟便真是全心拥护?连玉这时分心去拿权非同,岂非早了点?且权非同在朝中根深势大,连玉若要治他,必须做好所有部署,丝毫不能差,从而一举拿下,连根拔起,如此隔山打虎,没有实质作用,反更好提醒老虎。” 冷血眉宇愈沉,“这皇庭之事倒生复杂。” “皇城里的事不复杂,天下便没有复杂的地方。”素珍笑道,心里亦是百思不得解,权非同成亲在即,连玉却将这位大相国的未婚妻扣在宫中,不惜得失,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和白衣的分析几乎一致,不同的是,白衣最后还写了一句让人心惊胆战的话…… 人流越发挤拥。 看擦身而过的人,总是一番景致。唏嘘的有之,惊惧的有之,看热闹的有之,却都一般绚烂, 分节阅读_6 分节阅读_7 传奇墨舞碧歌 作者:墨舞碧歌 分节阅读_7 毕竟那不是自己的灾难。 正幽幽想着,突听得风声呼啸声飒沓而来,身旁一对夫妻似被什么卷摔倒,她一惊,冷血眸光一暗,手臂往她腰上一揽,将她护到他胸前。 不断有人摔倒,又有惨厉叫声划过耳边。 目光惊乱处,一个妇人跪跌在大街前方。身着囚服,被数箭穿身而过,鲜血直涌而出。 人群亦是大乱,人们站在街道两边,惊恐的回头看着后面来人。 她这时总算看清,驰骋而来的是一队百众军兵车马。 前面数骑高骏好马,鞍上各有男女,锦衣华服,结凤绣凰,夺目耀眼,慑人心魄。 [正文017射杀幼孩的公主] 三名男子,年岁在二三十岁之间,其中两人相貌俱都不凡,只有边上一位深衣男子模样略微普通,但他两眼狭长深邃,眉目间几分脱羁倜傥之意,却是毫不逊色。 另有三名女子,两人脸上覆纱,策马于旁,虽看不清模样,但其中紫衣女子眼若烟霞,安静明慧,另一红衣女子,一双剪水美眸既媚且利,仿佛透骨生意。两名女子分明都是美人。 最后一名女子,脸上却并无遮拦。她颜容娇美,两腮如点桃红李色,憨艳之极,眼中却尽是傲意和肃杀之气,此刻,丹玉手中正拿着一柄弓箭 地上妇人便是这女子射杀的,方才车马带起的混乱跌荡也是这些人人引起的。 “娘亲” 一双少年男女扑倒在那妇人身上,悲恸大哭。 “求你放过我的孩子求求你……” 那妇人说得一句便断了气,眼睛哀求睁看着挽弓女子。 地上小女孩才七八岁光景,看母亲惨死,目光一瞬惊恐到极点,只连连尖叫着,“爹爹,爹爹在哪里?爹爹快来救我们,我怕” 那个较她年长数岁的少年抱着她,忍泣安慰,“小妹乖,我们很快就能见到爹爹” 他说着压下怨恨,乞求地看着挽弓女子,“求公主饶过我妹妹,我父亲为国为民,多年戍边,可怜我妹妹自出生起便不曾怎么见过爹爹。” 女子娇声而笑,“你父亲柳守平谋逆尚在傅静书之前,今儿个两家一并处斩,你们是无论如何逃不掉,本宫让尔等避开斩首酷刑,得保全尸,岂非恩赐?” 那眼中艳毒之意,教人寒栗,果是皇家威严。这刁狠公主若是老子媳妇,老子定要她好看!素珍心下恨恨想着,又听得旁边百姓颤声议论,始知这是戍边将军柳守平的家眷。 这位柳将军曾劝先帝该立七王爷连捷为太子,说六爷连玉性情过于冷酷凉薄,并非仁君。先帝崩卒前夜,他竟夜邀连捷密谈起事,连捷不承,将他拿下。勿怪朝廷内外皆言七王爷连捷和六哥连玉感情深笃。 可这当真是实情了吗?素珍坏心眼的想,只有天知道。 此番押解分为两批,两家主犯由魏太师和晁将军押送,先往刑场而去;家眷则由两名王爷和霍侯解送。 不曾想,公主连欣也过了来。 数年前宫宴,连欣曾将一名不小心将热汤洒到她身上的小宫女活活打死,柳大人当时也在座,向先帝进言公主残忍,需好生教养。 此时一番周折,赫然便是多年前之祸,连欣要柳家死也不得聚首! 忆及客栈所闻,连欣身边几名男子想来便是那几名王爷,只是这两位蒙面女子又是什么人? 这时军队之中粟泣之声响作,素珍思绪既断,往声音出处看去,果见士兵之中多辆囚车,两家家属数十人,青年老少皆激动的拍击着囚车,悲愤嘶鸣,“放了她” 连欣举剪瞄准了小女孩的头。 [正文018那一日,惹了连欣] 那紫衣女子突然低声说了句什么,似是相劝,连欣微微蹙眉,看样子她对这紫衣女子竟甚为礼敬,她旁边红衣女子却一声低笑,劈手夺过她的弓箭。 素珍一惊之下,前方少年已应声倒下,这孩子竟将他妹妹紧紧护在怀里…… 小姑娘怔在地上,愣愣看着哥哥恐惧扭曲的脸。 素珍想,为护她平安,她哥哥将名额留给冷血,当日他可也是如此从容赴死? “欣儿,姐姐的箭法怎么样?” 红衣女子立弓笑问,这人的狠辣丝毫不下连欣。 连欣大笑,目光却越发犀亮,“连玉哥哥喜爱姐姐,姐姐箭法乃哥哥亲授,更得到过权相写诗咏颂,姐姐现下却是讽刺连欣多箭方才夺人性命?本宫今儿倒要看看,能得权非同赞赏的便真的只独姐姐一人?” 连玉喜爱?又以面纱覆面,教人不可窥去容貌素珍一凛,这两名女子会是连玉的妃嫔吗?突然又想起白衣纸上最后那句似戏还谑却让人心惊的话:也许,一切实是皇上爱上了权相未过门的妻子顾双城…… 连欣说话间将弓箭夺回,引箭便向小女孩射去,小姑娘也不识躲闪,衣衫褴褛呆呆傻傻的仍盯着娘亲和兄长的尸首。 素珍看四下早已轰动,一咬牙掀衣跪下,朗声道:“皇恩浩荡,求公主饶孩子一命,得见父亲一面,了却生死遗憾。” “这事不能帮,你疯了吗?” 冷血一声怒斥,人群这也变得刹静,连欣等人朝二人方向看过来,素珍何尝不惊,忽而扑通一声,她旁边一个书生跪下,继而接踵有人跪下,直至街道两侧几无站立之人。 “珍儿莫动。” 冷血低惊的声音方在耳边擦过,一支箭已从她耳边迅猛擦过又滑落。 “都给本宫起来,谁若违之,下次便再无那般运气!” 连欣的声音冷冷从街道中央传来,素珍亦惊出一身冷汗,这位公主意在警告百姓,暂还不想取她性命,可方才她只要稍一动弹,便即刻毙命。 跪在地上的人一一起来,只余下几名书生模样的年轻男子。文人有时酸腐,这时到底显了几分傲骨。 素珍心里却仍旧凉了半截,可随即又想人活一世,她也怕死的很,又怎能怪老百姓? 情势不容多虑,她几乎立刻已拿下主意。 然而,连欣出手太快,一箭既了一箭已发,向小姑娘疾射而去。 终究救不得,让她和她父亲见上最后一面?素珍怔怔想着,那箭却在女孩面门遽然落地。 教一只袖箭打落! “霍哥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连欣一惊,扭头看向身边几名男子其中那个容貌并不出众的凤眼男人。 霍哥哥?这人是逍遥侯霍长安? 素珍再不迟疑,一拉冷血衣袖,“快,将孩子带到刑场去,让她和柳大人见上一面,我一会设法过来跟你汇合。” 冷血一震。 素珍笑,生死关头,他看懂她的执着,她亦明白他的质问:这孩子终究要死,为这一面赔上自己性命值得吗?珍儿,你不过是一个女子,男子也不出的头,你不傻? 不问值不值,她只知,她哥哥也曾如此间少年护她,戍边将军保疆卫国,年年月月,今日她绝不能让柳家有所遗憾。 冷血终是一啸而起,只冷冷掷下一句“冯素珍,别逼我恨你,设法活下去到刑场找我”,已飞跃出去将小女孩抱进怀里。 事出突然,到连欣省悟过来一声怒叫,冷血身影已向人群深处狂奔而去,霍长安脸色一变,沉声令道:“立刻领人去追,若无法追回,军法论处。” 他话声一落,侯在他马侧两个青年一招背后官兵,风掣般追将过去。 与此同时,素珍身上一痛,已被他挥鞭卷摔到众人马前。 众多目光射来。 她知自己这次必死无疑。 权非同便在不远处的刑场,李兆廷既投在他门下,也许就在那里,她就此和他永诀了吗。连玉,她的仇人,亦在彼处,她怎能不见他一见!可是,这时她如何才能得脱到那里去?。 [正文019老子只好禽兽不如了] 囚车中两家家属连声哀求,求公主饶过素珍。 连欣冷笑,“好个刁民,我不杀你,我便随你姓。” 她策马靠近挥鞭抽打素珍,素珍也不挣扎,伏在地上不动,任她连抽几鞭。她出手凶狠,痛的素珍差点没嚎出来。 百姓们面面相觑,但知这灾星视人命为草芥,不敢求情,倒是方才出声的几名书生仍连声替素珍告饶。 那紫衣女子似是讲理之人,但因素珍当众藐视王法,并没阻止连欣,只蹙眉看素珍一眼,轻声道:“看你也是个聪明人,怎如此粗莽?” 红衣女子和那三王爷四王爷赞成连欣,只低劝紫衣女子勿劝公主。 素珍赶紧狗腿的看向霍长安,这人和这些人不一样。 霍长安看她一眼,终于缓缓看向连欣,道:“时间也差不多了,咱们还需赶路。这口气作哥哥的替你出,让人将这小子关进刑部大牢,囚上数月,如何?” 连欣朝他一笑,说时迟快,竟从马腹挂剑处拨出长剑,向素珍颈脖刺来。 霍长安明显一惊,却已阻挡不及,早有围观百姓惊呼,眼看是要血溅当场。 素珍却是早已留意连欣举动,从霍长安说情伊始。这个恶毒女孩儿的心思,她很是能领会,这种声东击西的混帐她从小也做不少。 所以,她就地一滚,避开了。 这时她也豁了出去,她有意滚到连欣马脚下,连欣明显一愣低叫,尚没反应过来,她已跃上马腹,举匕横到连欣的脖子上。 然后,场面明显有些失控,众人目瞪口呆的看着她。 霍长安一干人更是变了脸色。 匕首是出门前她哥哥塞进她衣服里让她防身用的,没想到正上用场,似正应了那句天网恢恢。 早在连欣鞭打她的时候,她便将它悄悄拿到手上,方才向霍长安示弱,本考虑霍长安若替她求情成功,便不用它。这玩意防小人不防君子,这样做,是为防连欣耍小手段。果然,这死丫头还真被她猜中,横死竖死,你既然禽兽,老子只好禽兽不如了。 连欣又惊又怒的斜睨着她,喝道:“立刻将本公主放了,否则我杀了你,诛你九族。” 素珍笑道:“你本来也要杀我,至于九族,随便。” 她现在是李怀素,孤身一人,什么九族,只管杀去。b 分节阅读_7 分节阅读_8 传奇墨舞碧歌 作者:墨舞碧歌 分节阅读_8 r 连欣一窒,两名王爷已让人迅速将她包围住,厉声道:“快将公主放了,可留你全尸,否则,非但你有罪,祸延全家。” 她直接看向霍长安,“一个金枝玉叶的命,换我和我朋友两条贱命。” 霍长安目光变冷,不复方才模样,素珍知道她是将他惹怒了,但却见他毫不犹豫点头,冷冷道:“好,本侯答应你!下回别再落到我手上,否则,我必不饶你。” 众人一震,连欣已连声叫起来,“霍哥哥,不能放她,不” 她没能“不”多久,素珍也不说话,匕首一按,在她脖子上放了些血,她立刻闭嘴,目光里终于透出丝惧色。 素珍暗里松了口气,连欣不知道,其实那是她……手抖的,她长这么大连鸡也没宰过一只,现在立刻升级杀人,她容易么她gt0ltb 大家好久不见,想念你们。前十八章有改动,第二章改动较大,可能要过一两天系统才能显示出来,请大家到时回头重看一下。即日起开始更新。也祝今天生日的童鞋生日快乐,幸福快乐! [正文020天下为证] 在将连欣放掉前,她又要了匹马,对在场围观百姓道:“各位乡亲父老,在下鲁县李怀素,初到贵地,便住在“撞缘客栈”,闲暇时小弟喜欢说说评书什么,各位若是有兴趣,可过来捧个人场,若找不到小弟,那便是小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了。小弟自幼体弱,若无故失踪或横尸街头,绝非是遭公主殿下报复,必定是天妒英才。” 全场继续目瞪口呆。 好一会,远处有一阵细小掌声曝起传来,但很快又消失无踪。 连欣众人脸色难看,反是霍长安不似方才,嘴角有些抽搐。 连欣得脱,回到马上。她脸色潮红,已是怒极,扬手一鞭子挥向素珍,一字一顿戾声笑道:“好个天下为证!姓李的,你怕本公主害你?本公主言出必行。今儿霍候既代本宫饶过你,我亦必守信!你我只管走着瞧,我亦要这天下为证,我不以你性命为挟,你若有所经营,我亦不断你营生之路,但总有一天,我要你跪着求我!” “好!” 打马从她身边过,素珍轻吹了个口哨,“小美人,现在我便拿着你言出必行的承诺,去赦放我的朋友,就此别过。” “李怀素!” 连欣一张粉脸都变紫了。 风从耳眼过,素珍策马向刑场而去。 背后,军马人群声音响动,亦齐向她的方向奔驰而来。 到得刑场,四处都是人。素珍弃马挤进去,只见这边亦是热闹非凡。 只是,这里的热闹,有种悲凉味道。 监斩台上设有数座,有一老一青二人站在下方,似是监斩要员,却并未入座,想来便是另一拨负责押解傅静书的魏太师和晁将军了。 相距甚远,她有些看不清二人面目,但粗略看去,前者气势后者挺拔却是不假。 连玉还没过来,权非同也没有,更没有李兆廷,魏、晁二人此刻似乎正在等候圣驾。 但她知道,这连玉却是快到了!素珍心头一跳。 然当目光落到台下,她对连玉的“惦念”却瞬时被压下两名侩子手持寒刀立于左右,彼处跪有两名男子,虽背对着她看不分明,想来却正是静书大叔和柳将军无疑。 让她稍为欣慰的是方才那小女孩便依偎在其中一名男子身边,魏、晁二人似乎并未多为难这最后的天伦。 冷血教霍长安两名手下擒在一旁。 她心想回头必定要开刷开刷冷血这小子,自诩武功高强,霍候两名手下便将他拿下了。如此想着,却见他朝她看来,目光泫亮,顿时省悟,他完成任务后并不拒捕,只等她过来。她若来不了,他大概也不会走了。 霍长安等人很快赶到。 她来时悄无声息,这些人的到来却引起大骚动。人海翘首而观。 两家家属被分别押到傅静书和柳将军二人身边位置。这时,霍长安命手下将冷血放了,魏太师和晁将军见疑,同看向霍长安,他快步上前,低声和二人说了几句什么。 两人立时朝她的方向看来。 她一惊低头。 看到大家留言了,谢谢!。 [正文021帝临] 静书大叔和柳将军似乎也听到什么,亦侧过身来。 柳将军是个面目严肃的男子,四目交接,朝她深深一颔首,以示相谢。 他身旁的小女孩冲着她笑,眼中还噙着泪水,阳光下,那晶亮让她心里一酸。 她朝柳将军点点头,算是还了礼,他劝连捷反本意也许不坏,只因认定连捷是个仁君,但将家眷卷进政治权谋中去,以致生死,她并不赞同。 明明挺身救护他幼女,此刻却对他似有些不以为然,柳将军微微一诧,蹙眉看她,却见这少年已转看向傅静书。 素珍想,大叔长相秀气,颔下细须,果应了他的名字。 不期然,他也正盯着她看,先是审度,而后慢慢透出丝……惊喜。 他认出她了吗? 怎么可能? 素珍心下一紧,又惊又喜。便在这时,人们开始朝傅静书掷东西。 不外乎是些石子。 对于政治事实,水深泥重,大多让人看不分明,柳将军毕竟守疆多年,按流传出来的说法,谋逆也不是为自己。静书大叔这里却有些原因不明,只知他是谋反了。 从百姓的反应,她也隐约明白,他任上这些年政绩也许并不突出,四下竟无太多惋惜者。 可他实是为她冯家所累。 他是她爹爹生死之交,这一家多口即将死于冤枉她却眼睁睁看着无能为力,来日黄泉,怎有面目再见爹爹? 她心里难受之极,双掌倒扣,终于便连对连玉的怨恨也暂且放下,一拂袖转身便走。 冷血突然压低声音在她耳边道:“有人在打量你。” 她一怔,也低声回道:“我方才当了回劫匪,有人看我们,并不奇怪。” “你傻,若是普通百姓,我用得着提醒你。” 她一凛,“在哪里?” “说不清楚在哪里,但就有这种感觉,这是出自高手的判断。” 她黑线,我了个去,冷雪你坑爹gt0ltb 往四处看去,由于某高手也找不到,她自然更不找到,倒看到连欣紧紧盯着自己,那个阴恻恻的笑,不谓不掺人。 冷血说的必定不是连欣,这死丫头从方才起就恨不得吃她肉,饮她血。 她朝连欣抛了个媚眼,连欣一愣,杏眼大睁,拳头紧握,若非一红一紫俩美人死死拉着,怕是要冲过来咬死她。 素珍一笑,在左拥右挤间,和冷血穿越人海往外走去。 “皇上驾到,跪迎。” 走到半路,只听得有清肃之声划空而来,她一震呆立在原地,冷血狠狠一扯她衣袖,她方才咬牙跪了下去。 谢谢大家的留言和礼物。希望速度能慢慢加快。 [正文022那是杀伐天下]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百姓立时恭敬的让出一条通道来。数顶辇轿,皆落有华帐,前面一乘,乃闪耀夺目大明黄之色,后三乘,暗红墨蓝青紫颜色各不相同,中有一乘想是权非同,余下便不知又是什么大人物了。 然而,这些颜色纵使如花千树开、万朵艳,也不比那上抹金色,那是唯我独尊,那是杀伐天下,刺得她双目生痛。 哦,连玉,灭冯家,抄傅府,斩柳门,好个狠辣君王。 “都起来吧。” 有声音从顶辇子传来,那音息听去气度端沉,竟似曾相识,素珍冷冷一笑,她竟是恨他到此种境地,还没见面,已识得他! 她随人们起身,辇轿亦在刑场里面停下,不等连玉等人步出,冷血突然用力一挟,将她强行扯出刑场。 “咦,哥哥,我好像看到那个丑小子……” 隐听得背后有疑惑之声传来,她心里满满是伤和恨,又强不过冷血,也没有细究,只随他去了。 回到客栈,她一拳捶到冷血胸膛,怒道:“为何将我带回?” 冷血冷冷道:“你没看到你自己方才的模样,和公主一个样,恨不得将人撕裂,不将你带走,你敢担保你不冲上前去,做出什么事来?不将你带走,好让你成为傅大人他们中的一员?” 素珍一惊,颓然跌坐到床上,死死看着自己脚尖。 连冷血也看得清清楚楚,她根本未够格面对连玉。她连远远看着他都没有办法冷静,还谈什么报仇。在杀他之前,她必须爱他。像个忠臣那般敬他爱他,方能为他所用。 而她,此刻甚至和他未曾相识。 不知过了多久,她从床头的书山中抽出一本,那是进京后买的,老家的书已经带不走了。 她低声道:“冷血,我看书。你去帮我买些纸冥香烛回来,我想祭祀一下爹娘大哥红绡,还有静书大叔一家。” 冷血摸摸她的头,旋即出了去。 料想……来年清明杏花雨,应有我泪嵌于云。房中无人,素珍捂紧嘴巴,终于忍不住小声哭了出来。 许久,方才打开手中书,仔细研读起来。 这四书五经她少时便看过,只是从没想到有一天会以此来参考。这些年来书中论理是越发懂得,有些字句却早已模糊,现下自是要温故的。 而后,时间一天天过去。 越是临近试期,素珍心里越是平静,仿佛对连玉的恨也消失在这书墨香气里。 书,果是好东西。 四周也不见异样,连欣也没来找麻烦,一切平静得仿佛再也没有噩困,不会有风雨来袭。 [正文023永远考不上的神秘男子(1)] 书,果是好东西。 只是和寄宿在客栈里的考生有些形同陌路。 大家都知道了她的“英勇”事迹。像当天街 分节阅读_8 分节阅读_9 传奇墨舞碧歌 作者:墨舞碧歌 分节阅读_9 上支援她的读书人本便只得少数,而彼时她亦还没挟持公主。考期临近,谁也不愿多生枝节,激怒公主,谁知公主有没有派人在暗处监看着?虽也有人愿与她结交,见到也只远远点个头便走开。 老板史鉴商也有撵他们之意,她加了三倍房钱,又和他咬耳朵,解释广告效益,他才肯将二人留下,毕竟,这些天来店里看她八卦的人不少,平白帮衬了他不少生意。 而遇上午饭时段,客栈里最繁忙的时间,不设送饭进屋服务,楼面里也没有人愿意与她拼桌。她被人赶过一次以后,便等大家都用完膳再顶着咕咕作响的肚子去吃饭。 冷血很是生气,每每自己打包带回房里给她。 到距离考试还有半个月的时候,官府下了公文,张贴于整个京城,要所有考生持“准考证”到吏部衙门报到,目的是要确定参加会试的最终人数,同时派发座号筹。 这天,冷血一早便替她跑腿去拿筹。 她看了半天书,冷血仍未回来,她掂量这学子人多,冷血估计还在排队,遂卷着书到前院楼面去寻吃的,顺道等冷血。 到得去桌子已满,不少人瞟瞟她,他们当中也还有些座儿,却终无一人招呼她过去同坐。 素珍笑笑,一旁等着,只待小二一空便唤他下单。如是,突听得有人朗声道:“在下此处有座,公子赏脸过来便是。” 她一怔看去,白衣,又见白衣,只是此白衣非彼白衣,这回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 重点是……对方也是个美人。 三十左右年岁,丹凤眼,剑眉斜飞入鬓,那个目如琉晶,墨色如缀,那个薄唇朱点,浅笑如画。 他身上不见特别配饰,也不似其他书生,头罩书生方帽,只以一白丝绦束着发末,标准的美人束发。 霍长安也是丹凤,长相却算不上标致,是那种气魄男子,这人却是丹凤中的精品。且和白衣一样,他必定富阔,衣着单薄,却不见丝毫瑟缩,一套衣裳正正是由顶级雪蚕丝所缎而成。 既是盛情,素珍自是不却,坐下后,想了想还是好心提醒,道:“兄弟方赴京师吧,所以不知我” 丹凤笑道:“我为何要知道你?你很有名么?” 素珍被他一堵,也不禁笑了出来,她还真将自己当名人了,这时,隔壁一人却小声提醒他道:“这位公子,李怀素他闯过法场,挟持过公主。” 谢谢大家的留言和礼物。传奇情节人物极多,各种登场,如今是温火阶段,不知你们可有耐心和俺一起等交锋,这里再附一附预告视频:://tudras/view/trhcjzqc/做这视频的妹纸并不知道下文,但大阶梯、血染纱灯面具、玉玺、剑、红酥手等素材和后文故事有关,没想到这样凑巧。 [正文024 永远考不上的神秘男子(2)] 丹凤“哦”的一声,似略有丝惊讶,却仍是笑意不减,给她斟了杯酒,“在下姓木,家中排行第三,李公子唤我木三便可。” 素珍知他有心结交,也不多话,自报姓名籍贯,举杯就喝,问道:“木兄来京是为……” “李公子以为呢?”丹凤似乎兴致一增,眼尾一抹慵意明显淡了些许。 可惜她甚为扫兴,眯眸打量他片刻,两手一摊,道:“猜不出。” 丹凤道:“为何不猜在下也是前来赴考?” 素珍看他一眼,嘻嘻一笑。 她目光流氓,男子也不恼,淡淡看着她,只等她说话。 他方才一直笑意轻暖,看去再无脾气不过,此刻稍一收敛,便正正当了他的身家,气度厚成。来京不久,偶遇之人,不论男女,俱都不凡,京中果是卧虎藏龙之地,素珍想着,面上也是直言道:“兄台不是缺钱人,一身穿着可媲美官家,这是市井之地,普通考生之地,实不该在此。” “噢,不该在此,该在何地?” “官家门第,当个好门生。” “怀素是个有趣人。可惜……这官家门第木某却不爱去。” “好,兄台高志,小弟敬你,祝兄今科摘桂。” 素珍嘴说一样,心里可不怎么由衷,心道:阿三,你至多第二便成,让给老子。成绩越好,官儿越高。诸方神佛,方才珍儿说的不作数,你们可千万别保佑错人了。 木三却“噗”的一声笑了,凤眼一瞟她方才胡乱塞在袖筒里的《大学》,道:“兄弟虽非宰相,却亦是个肚里能撑船的,这自己也要考试,却祝在下恩科及第。” 这人眼真尖,素珍干笑两声,道:“喝酒,喝酒,预祝我和兄一起及第好了。” 木耳一愣,笑不可抑,也不知道是开她玩笑还是说真的,道:“怀素尽可放心,看你年岁也不过二十,为兄自问忝长你数岁,这参加科举三回了,回回名落孙山,你大可不必勉强自己相祝于我。” 素珍一脸黑线,随即一招他,附嘴在他耳边道:“木大哥,你这不是吃饱了撑着,你拿钱捐个官便是。” 木三闻言,盯着她看了半晌,素珍以为他生气了,哪知道,末了,他也附嘴在她耳边道:“那样……多没意思。” 原来,他果是吃饱了撑着的gt_ 他不像是开玩笑,素珍心下却是一咯噔,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她相人虽远不及她爹爹,但一个人有料还是没料,她还是能看出丝端倪。 这人眉目慵散,却只是看似纨绔,实质厉害的很,怎会回回名落孙山,但看他模样又不似开玩笑。 她心里痒着,却知有些事情未必适合相询,迟疑间,木三唤小二点菜。 他方才只要了些酒水,却已是店中最好的酒。毕竟是萍水相逢,虽投机,她不愿占他便宜,道:“木大哥,你请我喝酒,我请你吃饭。” 木三也不拒,只说好。 她遂点了些相宜小菜。没办法,往日在家吃好穿好,如今家破人亡,爹爹虽给她备下数千两盘缠,但她还有漫漫长路要走,又暂时不去打工什么,总得省着点花。 小二嘀咕了句,不点肉咩。头一遭,素珍脸皮甚厚,也生了丝窘迫,木三却轻笑,道:“我最爱吃果蔬,你我倒是心有灵犀,谢怀素美意。” 素珍一听舒泰,木三这人很是不差,模样又美,她真心欢喜。 “怀素!” 两人正待再谈,冷血在背后唤她,声音里有抹紧绷的轻颤。素珍没来由一惊,旋即转身,果见冷血眉目里一段青白。发生什么事了?。 [正文025真假考证,来日之难] 她掷了杯,几是跳似的蹦到他身边。 “冷血,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适?”她有些惶恐的抓住他手臂。 木三也收了一路婉转笑色,淡淡看着二人。 冷血眸色一警,眼梢快速从木三脸上掠过,方才歉疚地看向她,道:“我没能完成交托,我” 素珍看他眼圈都有些红了,这样一个硬朗冰冷的人竟似做错事的孩子,心中更急,闻言一个激灵,脱口便道:“可是你替我去报道的时候出了什么事?” 冷血又看木三一眼,一拉她手,低沉着声音道:“我们回去说。” 素珍朝木三歉意一笑,对方理解的颔颔首,她立下携冷血回房去。 在冷血将事情一五一十说与她后,素珍亦差点站立不稳。 是她大意了! 竟没想到连欣会在这节骨眼上手段。 她曾于万民前宣告自己所住之地,以长居客栈一法来保自己和冷血性命,只因一离此地,必遭连欣毒手。 冷血今早到吏部替她报到,那官员接过准考证,却说是假的。 冷血知她爹爹做事谨慎,准考证上的身份和籍贯,并非为她赴考而准备,而是要她以这个新身份到另一个小县城避世。那里官府户籍本上,必定有一个叫李怀素的人。这人中过乡试,身份不高亦不低,较之平头百姓,更不易让人思疑。 是以,冷血自是不信,只让那官员再三查证,那官员淡淡看他一眼,将衙内其他官员一起叫上,进内堂共商。 未几出来,将准考证掷回冷血脸上,说千真万确,此乃假证,并让冷血立刻滚出吏部,否则造假欺诈之罪,足可上刑。 冷血将一直攥紧的右手打开,里面是那张早被捏攥皱了的准考证。 他道:“珍儿,我们去告官。” 素珍缓缓坐下,也将他拉坐下来,笑道:“傻孩子,没有用的。不说官官相护,最重要的是,即便告到皇帝面前,皇帝肯受理也没有用。” 她说着将他手上的玩意儿拿过,三两下撕了。 冷血猝不及防,要阻止已经来不及。 他气急败坏的看着她,道:“也许,有不怕连欣的京官敢受理假证一案呢?连你也乱了阵脚,咱们的路该怎么走下去,你明知道这东西有多重要,怎能将它毁了!” 素珍摇头,“冷血,我不是要跟自己置气,就像我方才说的,这事皇帝肯秉公办理也没有用,因为,这东西确是假的!” 冷血一惊,“怎么可能,老狐狸怎会如此疏忽?” 谢谢大家的留言和评论区的维护。咱回应,说咱心虚,不回,说咱无耻。童鞋们,都随它去吧。 [正文026白绢] 素珍苦笑,“爹爹替我准备的确是真证,现在这枚却是假的。他们知道一旦说是假证,你必定不肯善罢干休,进内堂商议只怕是早已定好的计谋,在你看不见的地方将真证换走,还给你的是早已准备好的假证。只有这样,我们才算真正的上天入地都无门。” 冷血闻言大震,紧握双拳,便往墙上打去,素珍心中大忧,却见不得他虐待自己,赶紧将他拉下楼吃饭去。 此时,堂中食客已散去七八,木三还在那里,就着老酒静静吃饭,姿态优雅从容,像个公子。 素珍叹,像他和李兆廷这样的人,才是公子。 他吃的是她方才点的那些菜,他不仅口上客气,果亦真的不曾嫌弃,看二人过来,笑道:“方才怀素请我吃饭,现下到为兄请客了。” 他吩咐小二又烫了壶好酒,重新点了数个精致肉食,另佐了些果点蜜饯。 素珍心想,若非她对李兆廷死心蹋地,必然要对这个男子产生些好感。 冷血对木三戒 分节阅读_9 分节阅读_10 传奇墨舞碧歌 作者:墨舞碧歌 分节阅读_10 备,本不肯吃,教她一声低吼,说“你办事不力,现在还不将功补过,给老子吃饭”,方才“嗯”了声,低头吃饭。 “掌柜的,我找李怀素李公子。” 木三察言观色,看她模样低落,给她倒了杯酒,似要相询,一道略微沙哑的女声却抢在了前面。 素珍扭头看去,见却是个精明利索、三十多岁年纪的女子。 两人并不相识,一眼间,已了然的向她走来,眼色锋利,可不是等闲角色。 到得她面前,女人淡淡道:“公子有礼,奴婢主子有话要传公子,请公子听好。” 这妇人,词锋也犀利得很。 素珍隐隐猜到她身份,按下目光明显一变的冷血,笑道:“不知公主小美人有何吩咐?姑姑请说。” 那仆妇一怔,随即冷冷盯她一眼,道:“公子还年轻,不知道这世上有很多人是你绝对不能惹,也惹不起的。” “公子要一辈子宿在这破店里亦不打紧,只是须知店子总有可拆可卖的一天。到时,公子走还是不走?还有,看热闹的人这世间多了去,只是,会来,亦终会散。热闹尽头,也只有那相关的人罢,谁还记得你生还是……死,好还是遭了些什么罪?我家主子既贵为金枝,自有她胸襟之处。哪天看到这店前桃树相系白绢,她将纡尊到此,你一个跪礼,一杯水酒,万民为证,从前种种,也未必不是一笑可泯之事。” 她说着,眉梢轻轻挑起,又压低声音道:“指不准她一高兴,将那‘东西’相还,还能赶上考期,否则,这次的教训只是开始不是吗?” 出门前,她突然回头,蹙眉朝馆子四周环了一眼,似发现了什么,良久,遍寻不获,方才款款离开。 [正文027若想赢,最先要学会的是认输] 素珍脸上仍淡淡笑着,手心却已尽湿,冷血暗下握住她的手,去她掌心的汗。 男子眼里没有责怪,只有包容,就像方才那女官眼中没有轻蔑,却足以让她难堪。 到此,也许她唯一能称赞自己的只有那强装出来还不至于让她一败涂地的镇定。 但她的心却败了。 这是她十八年来的次失败。 在面对连玉之前,她连连欣或是在连欣背后指点的人都无法战胜。 无论她过去有多么恣意,此刻,她无比清楚,她只是一个女人,要挑战一个时代,一个政权,有多傻。 连欣是连玉的妹妹。 连玉背后是一个国家,她要和一个国斗。 她什么也不是。 她只是一名女子,一种千百年来,被社会典规为比男人低弱的生物。 她不是她以往看的那些小说戏曲里的万能女子,一个人,足以撼动一切。 她在现实。 她只是冯素珍。 若想赢,最先要学会的是认输,向连欣磕头认错,但她还没傻到尽信那女官的话,连欣不会放过她,即便真肯放过她,也绝不会还她考试资格。 “珍儿,我带你走好吗?没有人规定你要为谁陪上自己的一生。” 冷血沉哑着声音道,素珍缓缓摇头,便是为那个死在连欣手上的少年,给她一个教训,要她知道人人平等,谁也没有权利任意提前夺取别人性命,也要留下来。 她鼻子涩得想叫,却咬紧牙拿起箸子吃饭,不和自己过不去。 肩膀被轻轻一拍。 她一怔,是木三。他方才似乎突然走开了,他到哪里去了?她心中微一咯噔,木三竟似看出她所思,笑道:“方才走开了,有些话不知是否当听。” 噢,是这样?她略一计较,并没有相瞒,将准考证的事与他说了。 木三听罢,眸光一深,屈指轻轻敲着桌子,道:“这事看来是无法善了。除非,你能找到比公主更厉害的靠山。” 她笑,“可能吗,这节骨眼上谁愿意得罪公主?” “怀素,你方才说你是鲁县人士,鲁县和淮县相近,你可认识另一位李公子,李兆廷?” 素珍心下猛地一跳,李兆廷,木三怎么会说起他?难道二人本便相识? 虽说她并不认为他邀她喝酒是机缘巧合,但她从没想到他竟认识李兆廷。 她背脊顿时惊出冷汗,这人还知道什么? 以李兆廷的性格,虽不爱她,亦应不会出卖她。 这点,她总还是愿意相信的。 除非,李兆廷往日的性情亦全是假的! 木三约是看她和冷血都变了脸色,淡淡道:“莫非果真是旧识?” 之前看到有筒子说人称怂,但改了第三人称又不习惯,不知道大家将第三人称看顺没有,俺更喜欢人称,只是这文人物枝蔓多,如果继续用人称,视角所限,后面剧情展开相对较慢,如果一三两种人称一起混用,如此上帝视角,你们看去别扭,会吗。 [正文028最不屑你顾是……我相思] 她眼梢一瞥冷血,亦淡淡道:“是,两县毗邻,李公子才智学识,邻近省郡都是大有名气。只是李公子性情高洁,小弟学识浅劣,曾求见却不得。听说近日更为权相国所赏识,又怎会识得我等小民。” 她妒才是假,伤情却不假,正是一副吃不到的葡萄是酸的模样,木三手掩嘴,轻咳一声,似有几分失笑。 素珍想,她不知道他信还是不信,正如他不知道她说的是真还是不是。但即使要她的命,她也绝不可能供出什么,只要是和李兆廷相关。 木三一声低叹,“看来怀素对那位李公子颇有些微词。听说他如今是权相眼前红人,若你能得他引荐,拜入权相门下,未必没有出路。” “需知吏部招生一事,其他大人官职再大,碍于公主情面,未必能说上什么,严、权二相却不然,吏部有多少官员是二人往日门生?更何况,二人是今年恩科主考。二人中只要有一人肯点头,还怕吏部还批不下一张座位筹?” “怀素,为官之初,最重要是人脉,切记。” 素珍微微一震,早便知道这人不简单,他一席话确是提醒了她,只是,去找李兆廷,去找他…… 回房后,她躺在床上,思索良久,心事如麻。 见或不见,都难。 他不爱她,她亦怕连累他。 一天便这样过去。 入夜,看着月光从纱窗纸糊渗进地堂,她疲惫地闭上眼睛。 “李公子,有人找。” 冷血坐在地铺上,也是沉默不语,直到门外传来小二的声音,方才神色一整,一跃而起,过去开了门。 素珍窝在床上没动,只听得小二堆着笑对来人说,“公子有什么吩咐,只管唤小人,小人就侯在门外。” 也不见冷血说话,她心里不禁一咯噔:这来的是谁?只是,这打赏肯定给的阔,那死小二对她可不是这副面容,那个狗眼。 “我的吩咐就是,烦劳你走远一点。” 来人淡淡道。 这声音小二讨了个没趣,应了一声,灰溜溜地走了,她却一震,差点没从床上摔下,连忙爬起来穿上鞋子,又快快站起身。 是他,是他。 隔着一张桌子,李兆廷和小四站在门前,她和冷血在这边。 李兆廷微微眯眸看向她,眼梢又轻轻划过地上地铺,最后落到她皱巴巴的衣服上。 素珍脸上一热,竟傻逼的去扯衣衫。 对着这冤家,她总是犯二。 只是,也许她所有的窘意都是多余的,略一皱眉外,他的目光淡然如旧。 永远雅致素泊,这就是李兆廷。 小四却是一脸惊讶,不可置信的看着她,直至他家公子轻声吩咐,“小四,这位也是李公子,名讳怀素,这里只有李公子,没有其他人,我带你过来的意思你懂吗。” 小四打小跟在李兆廷身边,不是笨人,看着“死而复生”的素珍眼中惧意虽深,却立刻点头,道:“是,这是李怀素公子,奴才明白。” 李兆廷又道,“你出去吧。” 他复看向冷血,素珍让冷血也出去。 冷血冷冷扫了李兆廷一眼,一掀衣摆,大步出了去。 房里只剩她二人,素珍听到自己心跳如雷的声音。李兆廷没有说话,负手淡淡看着她,一如既往,长身玉立,夺去她所有思想。 [正文029岂知你故人名望,也不问别来问恙] 你……喝茶吗? 她该恨他,偏偏到嘴的话却欠扁的很gt_ “胡闹够了便离开,这不是你该呆的地方。” 她定在那里,听他声音清晰而来,低声道:“我没有胡闹,你知我苦衷。” “没有胡闹,那当众劫持公主算什么?冯素珍,这里不是故地,可任你骄纵妄为,往日你犯错有你那神通广大的爹替你善后,脏了屁股有人替你擦,是以你做事从不考虑别人感受,像你这般性情,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 李兆廷这样回她。 素珍在他眼里看到……可笑。不是憎恨,没有厌恶,却是可笑。 如果你要打击一个傻傻爱你的人,最好不是憎恶,而是像这般姿态。她一生追求平等和自由,但李兆廷却从未将她放在平等位置看待过。她和他多年情谊,他再次提醒她,她依仗的不过是她已然死去的爹爹。 再见他,句,她想说,知你名望日高,你自己呢,是不是也和原来一样好? 她多想,他抱住她,也问她一句,珍儿,你还好吗? 她爱他十年,她此刻家破人亡,他没施她一语温存,三千六百个日夜等不来一句别来无恙。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咬牙掐手死死忍住。是,他说的对,她骄纵骄傲,她爹爹总是惯她。可不管从前还是如今,她的骄傲在他眼里都是一文不值。 若是往日,她早已将牛犊子一般冲上前去问他画像的事,问他,你为何要骗我,你可以不爱我,但不要骗我。 而这一刻,她终舍了自尊,低声道:“李公子,你我相识十数年,能 分节阅读_10 分节阅读_11 传奇墨舞碧歌 作者:墨舞碧歌 分节阅读_11 不能请你看在往日情份上,替我向权相作个引见,无论成与不成,冯素珍永感大恩。” 她说着朝他缓缓跪下去。 李兆廷目中本无太多波澜,在她双膝及地后,眸光微微一深,似有丝许触动。 素珍本如见曙光,却在他摘下腰间钱袋放到桌上后心思全凉。 “抱歉,我不能替你引荐,那只会害了你。这里有些银钱,你带着上路,回去吧。” “你从没有喜欢过我,你心上有人……对不对?” 终于,他一语既毕,便要离去,素珍将最后一丝自尊抛却,追到门口,以低到连自己也几乎听不到的声音相问。 “是,但我会尽自己能力护你,无论如何,当年一纸婚约,我对你有责。你也务必保重罢。” 他返身回她,门外月光将他一身白衣碎成银辉,没入地堂,晕开成朵朵墨莲。 素珍不知道他那个“是”字,回答的是她哪个问题,但又有什么分别。 冷血便守在门外以察安全,气得浑身颤抖,一手按住剑柄,素珍上前死死握住他的手,目不转睛凝着李兆廷领小四头也不回的离开 。 [正文30贵客(1)] 关上门,冷血张开手臂,说哥借个强而有力的肩膀给你,让你哭个痛快。素珍将他手拍开,道,哭你妹,老子找木三去。 她猜疑是木三联系过李兆廷。 否则,李兆廷的出现未免凑巧。 李兆廷那天也在刑场吧,因为他知道她就是“李怀素”。 木三也宿在这个客栈,便在他们对面的楼舍,然而,当她前去拜访,他却不在。问小二,却说是傍晚时分出去了。 这个不带一个亲随、每逢恩科必考却次次落榜的贵公子,到底是什么人? 夜色里,素珍带着这些天无数个疑问,绕着院子跑步。 这一晚的月光太冷,就像李兆廷的眼睛,她……睡不着。 她不哭,因为,明天确又是新的一天。她要想办法,尽她可以尽的努力。即便全天下都笑她,她自己不能笑自己。 冷血倚在栏杆上,目光拢了她整夜。 她一抬头,便能看到他对她笑。 翌日,她开始让冷血打听这京中高官可有谁为官清正。 打听的结果确是有,但特么的都不在吏部。素珍心想,你们一群乌龟王八蛋弄个假证给老子,将来别让老子进吏部当官了,一定打假打你们个落花流水。 其他部门的人,即便肯同情她,也插不上手。她细想木三的话,考虑再三,最后直奔左相严鞑府邸而去。李兆廷便在权非同府里,彼路不通,她也不愿意去求权非同,让李兆廷小瞧了去。连玉与权非同之间汹涌未明,更不能站错队形。 严鞑位高权重,民间声望不低,据说就是为人过于严厉,和亦正亦邪的权非同大有嫌隙。 她只是名小民,已经做好三顾严庐的准备。 没想到,次便被请了进去。 严鞑坐在太师椅上,喝着茶,也不看她。 这位左相五十多岁年纪,脸上已见皱纹沟壑甚深,一头发半白不黑,目光讳莫如深,隐隐中抿过厉色。 这人还真有些可怕。 素珍恭敬的见了礼,他依然有条不紊的喝他的茶。 他不叫起,素珍便仍弯着腰,心里骂他老不死,脸上谦卑得一丝不苟。 好久,他将那杯三两口便可以喝完的茶尝完,方才问素珍找他什么事。 严鞑并没有打官腔,这倒有些出乎素珍意料之外,她也直截了当将证件掉包一事说了。 严鞑问,假证呢? 素珍迟疑了一下,将那枚被她撕碎后又糊好的东西递上去。 管家来取,一看那砣玩意模样然。 严鞑倒是笑了,捋须淡淡道:“撕得好。这……他们给回来的必定是假的。” 素珍一听激动,好啊,老爷子没有揣着明白装糊涂。 只是他下一句话却叫她想画圈圈诅咒他。 “按说,本相让那边批你一张座位筹也不是什么大事,你考了也未必能过,最后有能耐走到天子面前的也不过十数人。只是,你既有冲撞公主的胆量,却没有走进考场的本事?”。 [正文31贵客(2)] 她,低头聆听教训。 “你当日所为,当值嘉许,你这后生是个有智有谋之人,但放在这上京里,嫩得很喽。” “谢相国教诲,草民愚昧,但知相国为官清明,有数言实不吐不快。” “噢?你说。” “是。草民窃以为柳傅二人犯事,与家人无尤,连坐九族之法未免失之残酷。再次,若依法,那小女孩应死于铡刀之下,而非公主之手。国既有法,便该依法而为,皇亲国戚亦不可免之,否则,法之力何在,王之尊可在,国又何以为国?” 严鞑一听大怒,茶盏往桌上重重一搁,冷笑道:“法之所以为法,便是一经触犯,必定惩严。此,方可效约束之力。若不想累及家人,自身便该严以束缚,切不可冒大不韪。公主虽有错,但提前问处一死刑犯,非万恶。而那孩子终究是要死,你却用一个已成的定局来毁自己前途?我不管你他日要做一个怎样的官,为己还是为民,但首先,你连为官最条件也达不到。” “言则,按大人所言,公主他日若犯大不韪,她家中各人皇上诸位王爷亦须连判,按大人所言,为官之前,为民之心并不重要,如何拿下职位方是人才?” “李怀素!” 严鞑这一气不小,茶杯也给摔了,素珍一惊跪下,吐吐舌,抬头很是严肃道:“大人,方才草民是说着玩儿的,自是您老人家说的对。” 严鞑一愣,脸色一黑,指着她的手也是微微一颤,他狠狠看了她一眼,目光复杂,末了,冷冷道:“我此次帮你,是害你,倒不如留你一命,你走罢。” “三年后,当你明白什么是为官之道,老夫和上京欢迎你。” 擦,老小子,老子还全国人民欢迎你。 素珍捏捏拳,却也端端正正低头给他行了一礼,方才告退。 说到底,这严相是个不错的老头。 后来,当她跟在连玉身边,方才知道她还是将人性的复杂揣摩得浅了。 走到院子的时候,却见方才出去的管家领着一众奴仆端茶走来。 她微有些奇怪,这些仆人人手一套茶具,这一二三四……数套,她又使劲嗅嗅,这茶味儿也是多种,洞庭碧螺春、君山银针、西湖龙井……都是上等货色,严相府上要来贵客? 只是,若有客来访,这早烫好的茶,凉了便损了味儿,难道说……那内堂里早便有人?! 她顿时一惊。 那管家看她挡住去路,一脸神神叨叨,不免薄怒,轻咳一声。 素珍忙一笑让路。 近墨者黑,她还真被冷血那出自高手的判断传染了,认为到处都藏着人gt0ltb 即便内堂果真有人,无论这贵客是谁,都似乎和她无关吧。只是,既有贵客,严鞑为何还接待她?隐在内间的那几个人也不介意吗?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谢谢每则留言礼物和捉虫的朋友。 a。 [正文32无门] 出了门,冷血贴心的递上一个糖人儿。 她呜咽着说,冷血,我好感动,全世界只有你相信我会成功。 冷血搔搔头,说这是安慰礼物。 “你又知道我一定失败?” 她凶狠的将糖人儿啃下半个头,追着他打。 时间就这样过去。 神秘的木三神秘失踪。 眼看考期越来越近,二人不得不去找了其他政府部门,状告狸猫换太子的事。 结果都被轰了出来。 这天,二人到了刑部衙门。 尚书萧越每人各赏十板,以惩二人造假和扰乱衙门之罪。 冷血一向自认俊俏,说喂,别打脸;素珍一脸苦逼,说大人别打屁股,打我脸吧。 结果,冷血被打了脸,素珍被打了屁股。 回到客栈,素珍拿药替冷血搽了脸,冷血说帮素珍搽,素珍说滚。 其后,二人下楼吃饭。 这去到发现,馆子正中竟有一张桌子空着。 这客栈生意极好,又正值吃饭时间,有桌子空着可算奇怪,素珍心里嘀咕,难道今儿生意不好?看去又不像,这四下各桌都挤的很。 她又瞟瞟四周,见不少人都看着她,小二一扯肩上抹布,擦了擦桌子,几名堂倌很快往那空桌上了菜,柜台后,老板史鉴商道:“哎,今儿在下做东,李公子请用膳吧。” 她一愣,却见史鉴商已别开头,但方才目光却是善意。 四下多是住宿考生,偶有来用膳的京中百姓,眼神儿也是复杂的,有人轻着声音道:“祝你平安回到鲁县。” 这正是那天提醒木三她是谁的小周,这小子也是考生。 是了她顿时意识到什么。近日她为考试四处奔走的消息早已传开来,包括今儿受刑的事。 她一直知道,是人就会明哲保身,但这一刻,有些人并不冷漠。也曾认真思考过严相的话,问自己当初所为是否错了,那孩子终究是要死的,她改变了过程,却无法改变结局,这样做可有意义?如今,她知道,她不后悔。 只是屁股火辣辣的疼,往日无桌消受,现下有桌椅却坐不了。她斟了杯酒,朗声道:“怀素预祝各位同学考试成功。” 小周在旁嘀咕,“不用勉强自己,这么虚伪的话就不用说了。” 这货gt0ltb 许多人都默不作声,但都悄悄喝了一杯。 这时,有人笑道:“ 分节阅读_11 分节阅读_12 传奇墨舞碧歌 作者:墨舞碧歌 分节阅读_12 李兄,我敬你。” 素珍一怔看去,却见竟是李兆廷之友宋洋,另有几人正是当日琼荣郡及第客栈里见过的男子。 他们怎么会在这里?李兆廷也来了吗……她心里一跳,赶紧一扫馆子。 大家节日快乐,今天各位都当心点别被整了:)。 [正文33无情] 他没来。 她和李兆廷种种,自是对宋洋不感冒,宋洋约是早听说过她脾气古怪,也不以为意,一笑为敬。 有个妇人指着她,对自家小孩道:“二胖啊,你看这位哥哥为了考试,连假证也造了,被揭发了还不肯放弃,到处去找门路,今儿还被官老爷打了屁股。你不好好学习,将来就要像他那样……” 小胖子严肃的点点头,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很是忧郁。 素珍素知,一话经多传,最后出来必不靠谱,大妈,你那听的是什么版本gt_ 这厢未了,又听得有人道:“无情,你看连李公子都这般积极,你身手又好,为何不能随我们去报考六扇门的捕快呢?” 这六扇门隶属京畿衙门,负责重案罪犯的缉捕,也代表朝廷和江湖门派打交道,是个很好的事业单位,薪资高,福利好,年终多粮,出门办案可坐马车,可吃住最好的馆子,可大额报销……习武的人人想进。 只是,这话说得好生奇怪,这“无情”的状况总不至于比她糟吧?素珍对无情这名字颇有好感,心想和我家冷血正是一对儿,不免朝他瞧去。 这一看,倒真微微一讶。 那边一桌三名少年,其中一名黑衣少年身坐木轮椅,那少年虽是一身粗布旧衣,却唇红齿白,可惜了。 他名叫无情,还真有些考据,他坐着一动不动,若非那长长的眼睫偶尔一盖,她都要以为他是个木偶了。 冷血是冷,这少年是静,静得几乎没有任何情绪可言。 只是,坐轮椅去考体育,看来必是特长生,不知较之她家冷血,谁身手更好? 她一下对这少年好奇起来。 冷血却是个不懂风情的,道:“原来是个跛子。” 他并非有意,无情同桌两个少年却怒了,道:“喂,你个面瘫,说谁呢你?” 冷血冷冷瞥回去。 素珍一扯他衣袖,弯腰便要代他向无情道歉,冷血不让,自己向无情一揖到地。 无情一直波澜不惊,只在冷血拉住她时微微眯了眯眼睛,轻声道:“铁手,追命,喝酒罢。” 两名少年对无情甚是言听计从,狠狠看了冷血一眼便罢了。 此外再无事,素珍一时成了励志哥,就着冬日炉火,和大家喝酒谈笑,只觉店内暖似春日。 微醺之际,突有一众人走进来,为首一人问道:“掌柜的,请问李怀素在哪里?” 史鉴商指了指素珍,对方立下领人走到她面前。 她搁下碗筷,淡淡看向这个不速之客。 这人她认得,司岚风。 今儿真是热闹,宋洋之后是他,什么风将他这风也吹来了? 男人饶有兴致将她打量半晌,方道:“在下司岚风。” “久仰。”素珍亦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 [正文34回春?] “李公子是个有趣人,这别人都坐着用膳,李公子却站得稳当,兄弟请公子喝一杯,如何?” 他瞥她桌上劣酒一眼。 素珍心道,史鉴商难得请客吃饭,就别指望他能给配什么档次了,喝不死人就行,她好杯中物,如今开源节流,喝酒什么的自是省下,能有掺着水的酒喝已是高兴。她只是笑道:“等哪天司公子也吃了板子,便能如怀素般有趣了。” 司岚风一怔,他带来的人立时对素珍冷目而向,司岚风却内敛得多,哼笑一声,低头在她耳边道:“听说公子曾在那位李公子手上遭了辱,可有兴趣和司某交个朋友?” 有人当晚在这客栈里看到了李兆廷,虽谁也不知她和他那晚到底聊了什么,但二人见面一事却传了出去。鲁淮二县相邻,人们猜测她认识李兆廷,是她邀的他,让他代为引荐权相,后她不曾出现在相府,自是被李兆廷拒绝了。 司岚风是个比她还懂得敌人的敌人就是我朋友道理的人,素珍懂他心思,也踮脚在他耳边道:“是不是咱们交朋友了,司公子便将怀素引荐给七王爷?” “怀素也知,此事现下棘手,七爷是公主胞兄,自是要照顾些情面。待为兄他日高中,怀素还愁无重用之机?”司风略略一顿,回道。 果不出所料,他怎会平白替自己增添一名敌人,他看中的是她和李兆廷之间的“嫌隙”,日后他和李兆廷若都进三甲,她给他当喽去整李兆廷绝对给力。素珍一笑,说:“李兆廷看不上我,我还看不上你呢。” 这次并非咬耳朵,人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司岚风脸上搁不住,盯她一眼,一声冷笑,很快便离开了。 冬阳高挂,门外天气正好,素珍也想出去逛逛,走到门口,只听得无情淡淡道:“你便不怕他暗地里使什么阴招害你?” 她笑笑道:“我现在出什么事儿,人人都会将帐算到公主头上,司岚风深谙此理,他不敢。至于以后,我自是要死的,谁来下这个手又有什么差别。” 出门前,小周低声说:“听说翰林院岁末会招收役员。” 小周说的素珍也听客栈里的考生说过,这些天甚至考虑过它的可行性。 带着冷血在街上闲逛,看到一家医馆,想起爹爹往日说过的奇闻杂谈,她心里突然隐隐有了个计较,却听得冷血道:“珍儿别难过。若你决意留在京师,我们也并非完全没有办法了。我记得老狐狸说过,这京师里有一处秘所,名唤回春堂,剜皮削骨,可替人改换容貌。那几名小子方才不是说六扇门要招收捕快吗,我设法将这家医馆寻出来,让他们替我换副容貌,然后由我去当捕快,咱们伺机再动,我干活养你,那样我们也不需再必为生活上的开销而烦恼,你每天都可以喝酒吃肉。” a。 [正文35宫里的秘密赌局] 没想到冷血竟和她想到一处去了!但若要换张脸皮彻底躲开连欣再考,那应当由她来。身体发肤受诸于父母,她不能让冷血受委屈。当然,现下她自是不会告诉他,否则,到时便无法抢在他前面了。 抱住冷血手臂,素珍示好的在上面蹭蹭。 冷血脸上突然变得红扑扑的。 素珍奇怪,今天不热呀。 回春堂,那会是一个什么地方? 凝向远方皇城方向,她轻轻一笑,这条路走得真辛苦,但无论如何,她都不会放弃。 面对失利,她已开始学会怎样去面对,去想那就是一场过云的雨。 没想到,回到客栈,事情又生了变数。 史鉴商交给二人一封信,说是方才有人托他转交,又仔细交代对方说若有回函,可交与他,对方明日来取。 史鉴商一双精明眼写着郑重,对方必定给了他好处。 素珍低头一看,只见信函以朱蜡严密封口,函上字迹遒逸,写着“李公子敬启”。 信内似装有一物,腹间位置突突鼓起。 这次,又是什么人?她初到京师,认识的人并不多,又是这等风急雨骤时节,会是谁给她这一笺? 素珍心下一紧,冷血也猛地蹙了眉。 问及送信人,史鉴商说,是名住在附近的小孩。 连侍从也不派,信主人分明是有意隐瞒身份。 二人回房迅速将信拆开,一阵兰香幽然扑鼻,一枚精致美丽的翡翠扳指从信中跌出,信上小楷,挥洒入目。 怀素君见信鉴: 君彼日刑场所为,乃吾欲为而无论如何不敢亦不可为之举,白衣钦佩之。君或未可知,君已身陷恶局,非只公主之迫,实不知由何人发起,宫中各大人物已设下赌局,赌君屈于公主或否,将于何时认输,此一赔万之局,无人买你能赢,惊闻天子亦已密悉此事,并无阻挠…… 萍水相逢,一见如故。若君亦同,则请信白衣。随书附上翡翠斑指一枚,君可持此物至逍遥侯府,请霍侯助君秘密离京。霍侯乃白衣故友,见此信物必设法助君。 君虽鸿志,然上京再非可留之地,只怕来日大祸。此一别,后会无期,白衣祝君一生平安。 白衣 看罢信,素珍不禁拥信一笑。 酒肆一遇,离别匆匆。她给那个女扮男装的姑娘起了个名字白衣。今日,对方有所顾忌,并未透露名姓,不意却用上“白衣”二字。 原来,世上真有一种遇见,叫做惺惺相识。 冷血道:“事情已完全超出你我想象了。若白衣所言属实,这宫中的人都参与了进去……不知这位姑娘是什么身份,竟连这些秘事也知道。” 素珍拈紧信笺,“这信里说的可不是一般百姓能知道的事,白衣若非权贵家眷,便是……宫中人!” 她说着也是暗自心惊。 各色大人物,连玉,连玉也……若真如白衣所言,连连玉也关注上此事,事情的发展将谁也不可预料,冥冥之中,竟不知是她纠缠上这个皇权之地还是它早已用一张大网将她网住,慢慢收紧。 [正文36替我也买一注] 冷血虽如她一样,对白衣身份大是好奇,但很快掠过,只低了声音问,“你看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按原计划秘密离开客栈,在京中寻一处住下,密访回春堂,还是如白衣所说,向霍侯求助,暂且远离京师?” 素珍不曾想到白衣居然和霍长安有交情,而且只怕交情匪浅,当日虽只和霍长安略打交道,但若说到相求,霍长安确是这京中大人物里她唯一能求的人了。 冷血道:“既然白衣和霍长安交情匪浅,你说我们能否直接找霍长安帮忙?直接搞一张座位筹?” 她摇头,“不行,他是太后的亲侄子,连欣的表哥,此前法场没有过多为难我们已属不易,冲着白衣面子,能安排我们跑路已是仁至义尽,再说,我不能连累他。” 霍长安,霍长安…… 她心里突然升起丝奇异感觉,似乎想到了什么,却又无法抓住盯紧书信,随口问冷血,“你怎么说?” “ 分节阅读_12 分节阅读_13 传奇墨舞碧歌 作者:墨舞碧歌 分节阅读_13 那白姑娘所言不差,珍儿,我们还是先去找霍侯,暂时离京,待时日稍过,我便带你回来考捕快” 他话口未完,她将信往他怀里一塞,“收好,我去跑两个圈,想点事情。” 冷血黑线,她已夺门而出。 三圈下来,她站在月光下,伸袖缓缓擦去额上汗水,朝楼上阑干边处的冷血送上一个大大笑脸。 冷血以为她又哪里不对劲,手在阑干上一撑,便要跃将下来,她朝他摇摇头,眯眸看向夜幕。 嗨,连欣,这一局,她还没输。 虽成败难料,但她已想到办法! 她给白衣回了一信。 白衣: 来信大恩,铭记于心。随书附上银子一两,宫廷博弈密局,请小姐在开考之日替怀素也秘密买进一手,只买怀素能顺利应考。此一赔万之局,若侥幸能胜,所得钱银尽归白衣买簪花儿戴。 此一别,望再见期。彼时,怀素请白衣喝这上京里最好的酒。 李怀素 其后日子,素珍不发一语只当什么事清也没发生过继续看她的书,用钱也越发紧缩,出乎意料的是史鉴商却主动给她提供伙食,只收住宿费,说是她提携了他的生意。 饭菜不算好,但好歹能混个温饱,也有些酒荤。 这天吃饭,素珍蹦过去低问史鉴商,“这些日子以来,谁替我付的饭钱?” 史鉴商明显吃了一惊,眼色闪烁的瞪了她半晌,方脸一板道:“李公子,你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这酒菜明明便是本老板舍与你。” 她道:“你不说,我就不在你这住了。” 史鉴商一惊摆手,压低声音道:“可不是那天那位木公子么。” 谢谢大家的留言。抱歉,有事外出,未来两天更新稍慢,每天一更,过后恢复。 [正文37竟然是木三] 问木三下落,史鉴商却说不知道,目光不似扯谎。 素珍微微一震,倒也难为木三,不动声色予她温饱之余,还照拂她面子。 问罢欲蹦走,史鉴商一把拉住她,阴森森道:“你小子怎么觉察出来?” “若是您老人家,至多便是次请我的档次,这些天的饭菜并不太差。” “早知我便按足那木公子的吩咐做,仍是给你配那天的菜,哼。” 她闻言又是微微一怔。 木三原是这般吩咐? 这男人考虑周到,本来她绝不至于发现,却是史鉴商没丧尽天良,拿了木三的钱,给改善了伙食。微处见大,木三是个深谜。 看史鉴商将算盘拨得咯咯响,她笑道:“你老人家也是个好人啦。” 史鉴商吹胡子瞪眼,“天那顿真是我请的。” 她点头,朝他一揖。 心里舒坦,真没什么芥蒂,史鉴商待她已是不错。像那个女官说的,这世间看热闹的人多了去,相恶的,冷漠的,纯粹围观的,带着怜悯的,怀着目的出手相助的,不求回报的,中间那种,便是大多民众。 随后,她携冷血去了霍府。 今天已是考前最后一天。 求见霍候,俩门房看二人衣饰普通,便先有了几分轻蔑之意,道:“霍候此时正早朝呢,再说,公子不知这侯爷可非谁都能见着,如此,岂非乞丐贱民也可随意闯进来?” 她按住神色一变的冷血,也不和这两人计较,将斑指掏出,只笑道:“这是霍候之物,烦劳交与府上能说上话的人,一般奴仆狗眼可不识这东西,便说鲁县李怀素求见。” 两个门房人一听要怒,当目光落到斑指上,又都有些吃惊。 素珍心想,这东西华贵,和他穿着并不相衬,只是好东西便是好东西,便是这等人也是识得的。 对方迟疑着,终于,其中一人将东西接了过去,进门禀报,留下一人盯住她。 未几,那门房领着一人匆匆奔出。 其后那人,看模样应是府中管家。 他眼中有着精明的探究,礼貌却极是到家,对她微微欠身道:“不知李公子此物从何处而来?” 素珍还礼,也不多话,只说是一个朋友所赠,让她有事可找霍候。 管家略一沉吟,请她进去稍坐,说霍候不久便回府,他接着又斥了那俩门房几句,说怠慢了贵客。 那二人早已惊惧,此时只唯唯诺诺向她致歉。 此斑指竟如此恭敬,素珍心里越发思虑白衣的身份,还有她与霍长安的关系。 最后,她婉言谢绝了管家好意,只道还有急事在身,又对他提出一个请求。 管家听罢这古怪要求,脸上有些发愣,却不露一丝鄙色,立下便道:“这便为公子置办。”。 [正文38夜访权府] 待得他折返将东西交与她,她又将一封书函与他,让他转交方携冷血离去。 到得无人处,冷血一把拉住她,斥道:“你到底在捣什么鬼?公然问人霍府要礼物?还不让人小瞧了去?” 素珍把玩着礼盒,看着盒上角处那个笔劲凌厉的“霍”字,大周名门望族送礼兴用自家订做的礼盒,好显贵气。 她方才问管家讨要了一株上好人参。 她吐吐舌道:“这小瞧我的人多了去。” 冷血看她模样似是想起李兆廷,白她一眼,便携她回客栈。 晚上,二人去了吏部侍郎高朝义府邸。 高朝义便是此前将冷血准考证换了的人。 登门拜访却遭人轰,她其实早有预料,和冷血相视一笑,冷血带她走后门去了。 抱她跃进后院,二人随手逮了个人“问路”,很快便找到高朝义卧室。 高朝义看到二人,吃了一惊,随即冷笑道:“你们要做什么,擅闯官宅,挟持朝廷命官可是大罪,即便我将座位筹开给你们,没有尚书大人的印鉴,你们明日也绝对进不了国子监考试。” 他虽未见过她,却已猜出她是谁。 这人也不过三十上下,和木三相去不远,却绝不是个省油灯,眉眼俊秀,一派城府,语气干净利落,也难怪如此年纪,便在吏部担任职要。 素珍心里想着,脸上是一贯的笑意,“我们可以挟你过去逼尚书盖上官印。” “,尚书大人不会这么做,第二,即便大人顾念高某,肯借出印鉴,此事一了,明日你还是进不了国子监。难道李公子将尚书大人也挟持了。公主是金枝玉叶,可给你保证。这考场上却还有多部尚书,有严权二相,太师顾大人,此上,还有皇上!” 高朝义一字一句道来,音韵从容。 素珍听罢仍是笑道:“高大人说的好,但高大人便不怕……怀素一个老羞成怒,将你杀了?” 高朝义一听便笑,眼里闪过一丝讽刺,“李公子眼里没有杀意,一个想考取功名的人,一个有着欲望的人,不会轻易犯下杀害朝廷命官大罪,否则,你必死无疑。” 素珍击掌,“所以,怀素此次不是来挟持人质,更不会伤害高大人,只是……想告诉高大人,怀素得权相厚爱,是权相让小人来向高大人来取座位筹。” 高朝义闻言微微一震,随即抿唇笑道:“欧,李公子真会开玩笑,莫不是想这筹签儿想疯了?权相若许你筹,派人至高某府邸一趟便可,何须你如贼一遭?” 素珍耸耸肩,笑道:“嗯,高大人既说此是玩笑,就是玩笑吧。权相近日为顾姑娘和科举之事劳碌,是怀素自动请缨,不劳他座下人力。难不成在高大人看来,权相之威信到底不如严相?还是说高大人本便和严相相近?也罢,怀素这便回相府捎个信儿,只好劳驾他老人家派人到到大人府上走一趟了。” “一派胡言!你试着走近权府看看,不报姓名,权相从不见无名之辈,报上姓名,卫兵还不将你撵走!跟本官来这套,你还嫩。” 又一个骂她嫩的,带着高朝义的讽笑,素珍携冷血离去,径自去了权府。 府门外,冷血目中寒光一闪,警惕地一掠四周,仿佛有人在暗处窥探。 [正文39据说] 素珍也不以为意,朝门外兵士一揖,道:“在下求见贵府总管大人。” 不见无名之辈,倒应了高朝义那话,二兵士神色一变,其中一人眸光倏厉,然目光落到她手上东西时,又吃了一惊,一人二话不说进内,很快,一名四五十岁的男子快步走了出来。 想是权府管家无疑。 和霍府管家一样,对方极是眼色,几乎立刻接过她手中锦盒,“公子前来是要替霍侯捎什么话给我家老爷吗?” 素珍呈上的正是从霍府a来的人参,闻言压低声音道:“此次科举,权相劳心劳力,辛苦了,听闻权相近日身子抱恙,霍候特送上此补气养身之物,望相爷千万保重。” 男子一笑,弯腰做了个“请”的姿势,道:“那真是太谢谢霍候美意了。公子进府喝盏茶吧,小人去禀报相爷一声,若相爷身子见好,正好与公子见上一面。” 素珍摇头,“实不敢打扰相国大人静养,小人这就告退。” 这些天来,权非同的事又有了新进展,据说,权非同白天处理政务,晚则进宫跪于帝殿外,日日如此,惊动太后亲自彻查,竟查出乃是有人陷害顾双城,事后连玉不惜帝尊,亲访权府抚安,权府灯火彻夜,君臣相谈极欢。 后为抚恤权顾二家,太后将顾双城收为义女,留在宫中,为感念太后恩德,顾双城亦立下誓言,自此在宫中侍奉太后。到顾双城被释放,权非同却病倒了。 民间一时炸起议论无数。 有说连玉有心治权非同,却终拗不过权非同之势,被逼放人;有说,此事本便不复杂,魏妃中毒,乃顾双城献的茶点,嫌疑确是最大,后经查证,乃有心人挑衅,要引起帝相之斗,只是这幕后之人到底是谁,便不得而知了,朝中大鳄可是不少。 更有说,这实是连玉之计,他是要像他父皇般重用权非同的,只是今时不同往日,权非同如今势力已成,他此举正是威慑,给权非同一个警醒,若其受之,他便收之。只因自古君王身边从来需要能人,但决不需要不能为己所驾驭的能人。 素珍更想起白衣当日所言,连玉钟情于顾双城, 分节阅读_13 分节阅读_14 传奇墨舞碧歌 作者:墨舞碧歌 分节阅读_14 起承转合间,不过是为阻碍双城即将下嫁权非同之举。一番斗智斗勇,一场雪月风花。 总之,个中种种,百姓能看到的,不过是当权者愿意让你看的,只有结果,不述过程。 会不会有一天,一切政治都能透明于人前,她不知道。 但她想,若她不是冯家遗孤,她是真无所谓,也不去猜测,只要民安居商乐业,谁是成王谁是败寇,何堪足道。功罪论断,春秋自有判数。 权相因劳而“病”,不管是真还是要还“礼”于连玉,她不知道。 她如今身份不过一霍府跑腿,管家客气,她却断不可高攀,当下便告辞了。 回到客栈,冷血一脸疑色,揪住她便问,“你到底在唱哪出?还借花敬佛替人霍侯送人情了?” 素珍心里亦是扑通扑通乱跳,成败便在此一线了,不答反问道:“方才是不是有人跟踪我们?” 谢谢大家留言。 a。 [正文40最后时刻将座位筹送来的人] 冷血点头,“来人身手好且慎,我目光一动,他立下便觉察到,只藏在远处,想是连欣的人,我们既要跑路,我就没有打草惊蛇了。” 她撇撇嘴道:“谁说我一定失败了!” “你忙活了半天,这座位筹还不见踪影,还不按原计划跑路?” 冷血一副懒得理你的鄙视嘴脸,开始打包行李,待将二人的行李都打好,恰小二敲门,递上一封信函,说是劳交李公子。 “这深更半夜的又是谁来信,事情还真越来越邪乎了……”冷血一怔将信打开,尔后僵立半晌,方杀气腾腾的走过来,双手握到素珍肩上,低喝道:“为何会有人将这东西送过来?” 他手上拿着的正是从信里抽出的座位筹! 素珍半悬的心到此刻也终于放下。 冷血极快的将函中余物取出,却是一张千两银票,另有一张小笺,笺上只写着一个“高”字。 “这是姓高的命人送来的?”冷血又惊又讶,盯着她道:“到底怎么一回事?” 眼看冷血要掐上她脖颈了,素珍连忙道:“别别,这就说,方才我不是还不确定吗!” “快说!” “说白了就是我跟姓高的耍了个小手段,谁让那王八蛋欺负你了。” “我什么时候被他欺负了?”冷血微一皱眉,突然目光一深,仿佛明白了什么,嘴角缓缓扬起,“你这小坏蛋,高府一行,你是故意的,因为正常人都不会相信,你突然便成了权非同的门生,高朝义自然也是,当然不会批你座位筹,但事后一想,你明知他不会答应,还提出这般不可能的要求,必有古怪。所以,他派人跟踪了我们,看你到底什么葫芦卖什么药。” 对,方才跟踪他们的但并非连欣的人,而是高朝义。素珍嘻嘻一笑,点点头。 冷血摸摸她的头,去解包袱,“后面事情就好办了。你借霍府的礼将权府管家引出来,这出来迎接的可是堂堂权府管家,跟踪的人以为你果真和权非同有甚毗连,还不赶紧报告高朝义?可惜的是,那人被我一吓,不敢靠前,根本听不清你送的是霍府礼,更不知道你跟权管家有一搭没一搭在说什么。姓高的收到回禀,自会思虑,你确是认识权非同,之所以自己跑一趟问他要座位筹,不过是要引他上当,让他当面拒绝你,继而你便可告诉权非同,说他不卖权非同面子,借此报复他当日换你准考证之事。” “所以姓高的立刻找吏部尚书盖章,将这要命的东西送过来,并附上银票,意思很明显,让你在权非同之前噤声。此时时辰已不早,权非同又是病中,姓高的自不可能到权府求证,到姓高的知道一切都是你的小诡计的时候,试已经考完。你是过河之鲫,他可是一身麻烦。只是,珍儿,明天你可真有把握拿下会试?” 冷血将包袱肢解完,转看向她,星般的眸子那个光芒熠炯,清俊迷人。 素珍暗叹吾家有男初长成,冷血看她不答,不由得担忧,安抚的摸摸她的头,她方笑道:“有,只是那啥,劳驾你再打包下行李,明天会试以后,我们还是要跑路的。” “你妹,你不早说。” “我看你折腾得高兴……” 冷血一听错愕,随即森然地扑将过来,将她扑倒在床上。 以下省略一千字。 [正文41风流] 翌日午时,国子监。 这是历代士子文人挥洒风流、指点江山之地。 数十楼舍圈绕成一个大环阙,暗青墙舍沉橘檐瓦,那朴色如水在湖中涟漪般涤荡开来,恭立于数座大牌坊之后,牌坊上书明礼,治学,肃国等字。 那端正方棱的楷书,去势如河江倾泻,收势却拙钝无比,一笔封尽所有铅华锋芒。 诺大环型广场中庭,以汉白玉铺就。玉非石,玉是石。 这里绝无皇宫之奢丽辉煌,却绝不较其逊色,素珍从一处试室缓缓走出,立于广场之中,看着无数官兵守卫,看着无数士子白衣含雪,衣袂飘摇从各大巍峨屋舍大肆奔出,目中光华灼灼,如桃拼李,劲风潮水般粼粼涌向牌坊四周,和侯在牌坊四周的亲朋好友执手热谈。 历代多少朝堂男儿,皆出于此间。 凝着牌坊上早已风干在历史烟尘里的字墨,她眼眶瞬时湿润。 女子考科举,她知道这事有多荒唐,但心里此时却满满是一股汹涌的感情,那种激烈,竟似灭顶之灾,那是一种宛似与……宿命相遇的感觉。 就像你所从事的职业,你要去的一个地方,你遇到的一个人,那种合该遇上的感觉。 她不信命运,从不相信,但她信宿命。宿命就是一种关系,一场遇见。譬如她是她爹爹的女儿,她爱李兆廷,譬如,她如今身在国子监! 这里,仿佛早已注定是她命中的一站。 所以,会试题目,她一挥而就,谈国论治。 她也能笑谈江山,哪怕她只是一名女子。 只是,很快便收起这情绪,悲春悯秋不适合她,且她分明感觉到一道幽深的目光在人群里注视着她。 急急看去,只见一个身着紫袍绶带的男子伫立人海中,竟是多日不见的木三! 她又惊又喜,他怎么会在这里,他是来找她的吗?他到底是什么人? 突然发现,她与他也不过匆匆一面,她却对自己反复问了至少三次,这个男人到底是什么人。 这个,在这冬日里赠她食物和一丝温暖的人。 他便在前方不远之处,虽微掩于人海,她还是能清楚看到他眼中的神色。 意味深长。 嘴角也稍稍敛住了惯有慵懒与笑意。 等等,他身后站了个人是高朝义?! 高朝义看她一眼,随之垂下眼皮,神色古怪,似恨恶又似忌惮。 高朝义怎么会和木三一起她心房霍地一收,紧张起来,伸袖胡乱擦擦眼脸,想过去和木三打声招呼,即便不谢饭食,也要相谢那一场不动声色。这时却又听得有人道:“李兄快看,那可不正是鲁县李公子?不是说他没能拿到座位筹吗,他来此却是……” 她一惊看去,只见这说话的却是宋洋,一众士子也随他看过来,其中有……李兆廷。 她和他们在不同试室考试,先前并未遇着。 此时,李兆廷眸光拢在她身,目中润明,一双唇却是紧紧抿住,划下一抹锐色 。 [正文42暗涌会场,画中之仙] 末了,他答宋洋,“宋兄,李公子面背考堂,是从里面走出来的。” 宋洋与余人相顾,惊疑不定,李兆廷的意思很明显她参加考试了。 李兆廷他生气了吗? 素珍无从稽考。只知道,若他还生气,也是好的。若她在他心里再也引不出一丝涟漪,那才叫人绝望。 这时她明显感觉气氛不对,不敢太分神在他身上因为考官陆续从她身后楼舍走出,她那天虽看不真切,魏成辉却是隐约认得的,这人五官平淡,眸光深处隐隐带着一股骜色,此时和严鞑走在最前面。若她没看错,二人似大是讶异的朝木三方向看了一眼,随之似乎注意到她,又惊讶的向她看来。 此时,李兆廷和宋洋等向严魏二人见过礼,似乎也注意到了木三,神色也是一凛,向木三方向快步走去。 她心下瞬沉,李兆廷和木三果真是旧识? 木三到底是……便连严魏这两个朝中数一数二的大人物也认识他,且不显架子。 木三朝二人颔首,随之淡淡道:“怀素过来,我有事问你。” 一瞬,她看到李兆廷拧了眉目,她却在木三的招徕中闪了神,愣愣看着又一方从试室走出的熟人微变了脸色的司岚风。 “李怀素?” 怔仲间,隐约听得一道男音淡淡响起。 这音息陌生中竟有丝奇异的熟悉,似乎就来自她背后那拥挤人群! 谁? 她一震便待转身,眼梢却见李兆廷已没再看她,目光落到更远一些的地方。她不由得生生顿住脚步,目光也追随过去。 “李怀素,你竟敢跟我玩调虎离山?你给我滚过来!” 她吐吐舌,是连欣那丫头,此刻手中扯着一道红绸,正厉然盯着她,眼中那个阴冷怨毒,她也不禁激灵灵打了个冷战。 连欣手上揪着的那话儿正是她昨晚让冷血悄悄悬到店前桃树上的,连欣要白绢,她偏给弄了一红的。 连欣没有阻挠她日常活动,却在客栈暗处伏了人,今早她和冷血天没亮便将店里俩小二叫进房里去,将人敲晕了,易了他们的服装出来,才避过连欣的暗桩,顺利来到国子监。 她正考虑是给这公主顺顺毛还是怎样,却在看到连欣旁边的人时,愣住了。 这个人,她识得。 画中仙。 原来,李兆廷画里的人,并非虚构。 那秀美鹅蛋脸上,一双眼睛仿佛勾勒了波光,唇色薄粉,发上明珠簪轻曳,将一袭湖蓝貂子冬裳映成湖泊水镜。 对方见她盯着自己,微微一笑,向她点头示意。 连欣似乎见着不悦,眼梢瞥了蓝衣女子一眼,她对这女子似有几分轻蔑 分节阅读_14 分节阅读_15 传奇墨舞碧歌 作者:墨舞碧歌 分节阅读_15 ,又有几分忌惮。 这认知没能让素珍喜悦,她心里突然便惶恐了。 画中那个女子是美人,是个气质女子,她自己却是个……丑八怪……。 [正文43不求成功,只言快意] 四下天地,她知道有多少人看着她。 她迅速避开那女子,目光仓皇的落到连欣脸上。连欣两颊沾了些墨迹,想是她那红绸的杰作,她在上面画了个鬼脸,连欣将墨蹭到脸上去了。 “可恶,李怀素,我叫你你听到没有!晁大哥,送她一个窟窿尝尝。” 看连欣气急败坏叫喊,她竟不由得吁了口气,如今她可也是连欣这难看模样? 只不过,连欣在脸上,她在心上。 那日恨不得将这丫头抽一顿,此时竟不觉从怀中掏出一块帕子,指指自己的脸,朝连欣掷过去,道:“一个女孩儿,还是要漂漂亮亮才讨人欢喜。” 待看到连欣错愕的抬手接下帕子,素珍才意识到这死丫头方才说了什么,只听得那厢木三沉声一喝“晁盖住手”,她肩上已是剧烈一疼。 同时,有身影从半空掠下,一抓她颈上衣服,将她从背后剑下卸出,然后用力一扔 擦!素珍怒:“无情,你拔剑前不能告诉我一声吗,疼死老子了。” 对方面无表情看她一眼,将她扔进一人手上,那人再将她扔到后面人手上,如此接力,直至她被掷到一具马鞍上,落入冷血怀抱。冷血神色难看,朝连欣方向冷冽一盯,旋即策马驰骋出牌坊。 素珍有些艰难的从冷血臂膀空隙看过去,只见无情、铁手和追命和一个锦袍男子战在一起。 方才连欣说晁将军,这送她一剑的人是……权非同的兄弟,兵马大将军晁盖?! 国子监此时已是轰然大乱。 连欣、木三、李兆廷……所有人都被从四周奔过来的官兵身影遮挡起来。 不知是谁下了命令,一队官兵朝她和冷血追来。 冷血一声冷笑,脚尖往马腹狠狠一踢。 驰之一处,只见一辆暗色马车停泊在路边,车上马夫二人,另有一人负手立于马前,看她二人模样,这人笑道:“李怀素,你确定你没去错武举考场?考个八股文也能考成你这鬼样子,还真是本事一桩。” 剑眉凤目,此人竟是逍遥候,霍长安。 原来,那天素珍给霍管家一封书函,便是相约霍长安今日于此。 她知道,今早一旦被连欣的人发现她失踪,可能会循迹寻到国子监。 届时便是大麻烦! 若只有她和冷血,未必逃得开连欣盛怒下的追杀。 她需要霍长安的援助,彻底避离所有人的视线,然后以新身份回来。 从收到白衣的信伊始,她便已明白,无论她考上与否,李怀素的身份都再也要不得。她只是权贵们一场赌局一次消遣,在这京中开罪了公主的李怀素不会有任何立足之地,今日拼尽全力争取考试,只为给自己一个交待,证明给脸欣看,即便是蚁民,力量亦不容小觑。 即便结果仍是输,这过程……她无悔。 谢谢大家的留言礼物和长评。这是我写过最慢热乍看最不言情的文,要到明后天的更新,简介里一个人的正式出场,才算真正揭开序幕。老实说,我很纠结,心里明白,弃文的童鞋必定不在少数,只是,这一次,写情以外,希望能带给大家新的东西,以今写古,好好一写一个女子的成长。留下来的童鞋,衷心谢谢了。 [正文44万人之上] “霍候,你这冷笑话一点也不好笑。” 她瞪霍长安一眼,霍长安也不怒,过来抱她下马,冷血不知犯了什么别扭,手横在她腰上,霍长安颇有所思扫他一下,他方才松手。 马车行走间,车内,素珍歪在冷血肩上,冷血往她伤口撒金创药,霍长安睨着二人,道:“就不能撕了衣服裹伤?” 素珍抢道:“老子的身子只能给老子老婆看。” 霍长安噗一声笑了,“说你娘,你又敢惹我那表妹,说你是爷们……嗤,就这点伤,眼泪都跑出来了。” 素珍待还嘴,冷血斥道,“你疼就他妈闭嘴,养精蓄锐,要么直接晕过去。” “你以为我不想晕,这不是要等无情他们吗?” 素珍嘀咕道,她此时心情便如紧绷在弦上的箭,不说大批官兵,单是晁盖,这三个少年能全身而退吗? 这次多亏他们援手。 史鉴商请她吃饭那天,那三名少年初来乍到,听说六扇门招人,从各自府郡慕名而来。 她去意既定,见几人衣物陈旧,多日来和她一样酒食简陋,昨晚连夜出去将从高朝义处a来的银票兑成银子,夜访三人,给他们留下五百两。 几名少年大是惊讶,问要什么回报,她说只盼你们将来若成了,莫要忘本,善待百姓,便离开。 没想到,今日赴考,几人聪敏,竟驾马悄悄尾随而至。 也亏得无情出手极快,晁盖才没真将她刺出个窟窿来,剑尖只没入皮肉数寸。 饶是如此,她已是痛得想叫,冷血将她拥紧一些,道:“歇一歇,他们来了我叫你。” 不行素珍摇头,强行打叠精神去逗霍长安,“霍侯,白衣是你什么人?” 霍长安本淡淡打量着她,闻言眸色一深,良久才缓缓回道:“朋友吧。” “怀素记得,霍侯曾说过,让怀素莫要再撞到你老人家手上,否则有我好看,你如今却为白衣助我,你们……不仅仅是朋友吧?” “信不信本侯立刻将你扔下马车?” 霍长安神色一沉,眉眼都是寒色。 素珍一直觉得,霍长安这人飒沓磊落,没想到他生起气来甚是吓人,找冷血要支援,冷血骂活该,她吐吐舌,心下却暗道:看吧,还不是给老子给套出来了,老羞成怒,必定不只朋友那么简单。 霍长安从怀里摸出一个瓶子,扔给冷血,“给他一颗,这药有止痛作用。” “李怀素,这药给你,不为白衣,只为霍某敬你拿到座位筹走进这国子监。这次会试你即使能拿下名次,太后最宠连欣,除非那个人开口,否则只怕谁也不敢让你走上金銮殿。” “那个人?” “当今圣上。”。 [正文45冠摘会试是谁人(1)] 素珍两眼放光,“霍侯,你能不能” “不能。” “我还没说完” “本侯知道你要问什么。” “亏我当初还不愿意连累你,你” “反正本侯绝不可能替你引见皇上,即便让你见了,他也不会要你。” “为什么?” “你认为皇上会忤逆他亲娘?” 素珍默默嚼着药丸,道:“那能不能求您老另外一件事,请你去牢里保释下无情他们几?” “个”字还没出口,便听得帘外马儿厉嘶,她一惊,冷血和霍长安对望一眼,霍长安跃到二人前面,帐子一撩,几颗人头钻进来,为首的却正是无情,他肩上血红,皮肉也狰狞的翻了出来,看去比她严重多多。 他脸色极白,劈手将一物掷到她身上,却是一缕打成小结的发,她顿时愣了,“这什么玩意儿?” 铁手是个不多话的,追命连忙认命解释道:“是公主的头发。我们无意非恋战,只待你一脱身就寻机跑路,若非无情非要将那婆娘的头发割下来也不会叫那什么晁将军给伤了,那人的功夫厉害的紧。” 素珍一震看向无情,黑衣少年紧紧抿着青白的唇,在铁手的搀扶下坐下来,见她目不转睛看着他,轻咳一声,“便当是还你银两。” 素珍怒,“老子是要和她言和的,这怨怨相报何时了……” 众人愣,霍长安嗤道:“你不是要和她作对到底么?个没节操的。” “那时不是还没走投无路么?” 素珍嘀咕道,众人一起鄙视。倒是冷血抬手给了她个爆栗,“你逗无情做什么,就你这鬼脾气,哪天被活活打死,也断不可能向人讨饶。” 众人齐道,“不信。” 素珍也不恼,注意力早在无情腿上,道:“无情无情,你既然能行,为何还要坐轮椅?” “他曾从高山上摔下来,这双腿算是半毁了,平日要靠拐杖才能走动,但他一身厉害轻功可没损折,只要施展时间不长,比马儿还快。”追命继续指手画脚解释,一副“无情是我家老大”的自豪模样。 素珍心里一喜,瞅着无情又旧话重提,“拐杖可以,你老坐轮椅干什么?” “难道你不认为坐轮椅比较酷?” 无情慢吞吞开口。 众人一听绝倒。 她遇到的人怎么都是二货?人以群分,兆廷,她和他的圈子总是那么不同……素珍哈哈大笑,心里突然便疼了,随之想起一个问题,国子监里,当时有人紧随着木三唤“李怀素”,那是谁? 烟尘滚滚,马车消失在林道。 a。 [正文46冠摘会试是谁人(2)] 其后,众人在霍家别院住下,仍滞留上京,无情三人也留了下来,几个年轻人大闹国子监,别说到六扇门求职,外面没通缉他们就阿弥陀佛了,现下只能跟她混了。 说来这几个少年身手也是厉害,连连欣的头发也削了下来gt_ 别院里有个叫老孙头的老者负责打点三餐,霍长安便撂了挑子,离开了。别前,说她若要离京,可差老孙头通知他,他将设法安排。 他并没阻止他们外出,于是,冷血和无情几人兵分四路,乔装出门,开始密访回春堂的下落。 素珍懊恼自己意志不坚,那天看到无情几个不久就晕倒了,以致有两件事一直没问霍长安。一是木三的身份,木三来头绝不简单,只要对他模样稍作形容,霍长安必定知道是谁。二是连玉这人的脾性。 如此,十数天过去。 这天清晨,她方才起来,就被几个少年破门而入,幸亏她为人懒极,不曾卸妆睡觉……少年们身上还沾着晨雾露气,想是从外面急赶回来,神色皆是一派凝重, 分节阅读_15 分节阅读_16 传奇墨舞碧歌 作者:墨舞碧歌 分节阅读_16 每人手里不约而同都握着一卷布帛。 素珍大是惊奇,夺过一张来看。 只见其上书写“会试放榜”四字。 她心头顿时一跳,这是……皇榜?咽了口唾沫,睁大眼睛看去,这……这名是……李兆廷! 她按住心口,此处仿佛霎时被什么掩卷而过。 想哭,又忍不住笑。 兆廷。 他果是状元之才,于万人中脱颖而出,他虽不爱她,但她没有看错人,不是吗。 她满心欢喜,一时忘了其他,顺序看过,第二三名不认识,又看到第四名是司岚风,突然,数只手掌猛力按到一处。 “看这里!”冷血没好气喝道。 她被结结实实吓了一跳,然目光落到纸上几人指戳之处,她彻底愣住。 第九名:鲁县李怀素。 素珍一直以为,会试榜单上必定不会有她名字。 按大周朝科举制,会试前十名者,可参加最终殿试,由天子亲自出题,点出状元、榜眼和探花 是谁给了她这个机会?还是说这是……连欣引她出来之计?素珍心下扑通急跳,几个少年看她发呆,都去拍她。 连惜话如金的铁手也笑道:“李怀素,你高兴傻啦?” “李怀素,你该死的都惹上些什么人了,竟连慕容老六也惹上了?” 素珍正待回他,一人掀帐而入,明显是厉了声音。 素珍欲哭无泪,这是闺房啊闺房,你们一个两个就这样闯进来她幽怨地看向来人,却在触到霍长安凌厉的目光后识趣的将话吞回去。 这……霍长安怎么也过来了?等等,慕容六又是谁? 冷血等也是一脸惊疑,霍长安狠狠看她一眼,已沉声道:“慕容六在找你!”。 [正文47六少] 素珍迅速爬起来,奇道:“慕容六是谁?” “护国大将军慕容景侯第六个侄子,他说……你知道他。” 霍长安眸光复杂,盯着她道。 素珍和冷血对望一眼,都着实大吃了一惊,原来……那蓝衫男子并没有说谎?可当日求见慕容将军不得又是怎么回事? “你怎么知道他在找我?”素珍惊问。 霍长安目光一深,微微阖眸道:“我和……他都在御前行走,他向我们说起这事,说他在找你……我便知道了。” “他官拜什么职位?” “李怀素,你能不能不这样现实?”霍长安白她一眼,“你想见他?哼,若是本侯也无法助你,你倒以为这朝中还有多少人敢管你之事。” “只是这慕容老六,若他肯帮你” 素珍本蔫了下去,闻言一个鲤鱼翻身,把冷血几人吓了一跳,齐道:“你要不要这么现实?” 霍长安目光微深,却问她二人有什么渊源。 素珍将来京路上蓝衫男子遇刺一事说了。 霍长安似微微一震,陷入沉默,神色莫测,素珍和冷血等人心里也越是疑虑,良久,方才听得他淡淡道:“要不要与他见上一面,你决定吧。荣华富贵任何人都想要,但走岔一步,便永无退路,重则生死。” “只要心存国和民,就不会走岔。” “这话赴考的人个个会说,权欲面前,别说的太早……可碰上他,也许是你的命,人世间最深莫过宫门宦海,如今命运还在你手上,你好好考虑一晚,明日让老孙头去找本侯,告诉我答案吧。” 素珍还想多问点蓝衫男子的事情,然而那霍长安来去匆匆,也不给她机会问便走了。 四个少年看着她,无情道:“你要怎么做?” 素珍按捺住心中激动,缓缓道:“怎么着我要和慕容六见一面再说。” 回春堂不一定能寻到,任何机会她都得闯一闯。 殿试之期便在三天之后。 听霍长安口气,那位六少必定能在连玉面前说上几句话。 她让老孙头通知霍长安,霍长安很快让人捎回话,说慕容六答应见面,约在宏图酒楼见面。 素珍好歹在上京了混段日子,知道这是京中最大的酒楼,毗邻京中最热闹的主干大街。 她心里实对这六少极为憎恨,若非他,她便不会延误归家之期,以致和父母阴阳永隔。然听闻他答应出来,心里竟又大为振奋,又有丝古怪的恐惧感,直掺进骨子里头。这人倒真有种奴性么,知道他也许可以在连玉面前说上话,就奴颜屈膝起来。他日真要见到连玉本尊要怎么办? 霍长安说,这位六少事儿极多,会面约在殿试前一晚,又吩咐冷血等人不许跟着,因六少说了只见李怀素。 这一晚,素珍天方黑便出门了。 慕容六果是大手笔,包了那宏图酒楼二楼一个大雅间,这酒楼统共两个大雅间,一大雅间里十多个包厢儿。他竟是半清了人家的场。 谢谢大家的留言和礼物。 [正文48灯火阑珊] 明明不是什么节日,窗外夜空却散缀着五彩焰火。街上人来不尽,街头更是热闹,人们似乎正赶什么似的往彼处而去。 她心里一咯噔,这次不会又要宰谁了吧? 忙揪了小二来问。 那小二笑道:“听客官口音,不是上京人士吧?这是咱们上京一年一度的展货会,那魏国商队来我们大周易货赚钱银哪。” 素珍一听,倒无须他再说什么便明白了。 这是大周每年一度的盛事。曾听爹爹说过,大周经贸不发达,邻国魏却是富饶大国,产精美布缎瓷器、上好米粮茶叶……每年在大周换走大批金银。 而后,她惊叹过这酒家的豪华,惊艳过这焰火的美丽,却一直没有等到慕容六。 半个时辰过去,她等得一城忐忑都蒸发不见,惟余一腔仓惶,方有人推门而进。 “李公子,我家少爷有事来迟,现下还要在宁安大街稍作耽搁,请公子再等一等。” 来人声音淡漠,看去却正是当日蓝衫男子的一名随从。 素珍一听几要掀桌,心想慕容六你个死人,迟到这许久,现在才派人来说。 “李公子可是……有甚不满之处?”年轻男子微微睨眸。 素珍蓦然对狗仗人势这词有了深切体会,却只是赔笑道:“你家少爷贵人事忙,应当的,应当的。请问大人你怎么称呼?” “青龙。” 那青龙留了名字,便离开了。 背后,素珍朝他呲牙举拳,心道老子还白虎朱雀玄武呢。 她眼珠一转,也跟了出去。 她寻思那死慕容六极有可能在宁安大街看展货会,果见青龙朝邻街而去。 青龙很快发现她,回头挑眉看她,她忙道:“就不劳六少过来找我了,我过去便是。” “随你便。” 青龙不咸不淡回了句,便转进下一个街口。 素珍朝他又捏捏拳头,跟了上去,下一瞬却被入目的灯火慑住。 多少时岁以后,只要想起这一晚蓦入眼帘的澜莹冬夜,心里还是会微微悸动。 墨蓝天幕,星河闪烁,被娉红凝紫焰火扫刷过,仿佛谁家小姬调皮红袖一拂,扫下无数星尘。星光下拱桥柳河,百十船舟泛于碧波,倒映岸上阡陌,无数店苑,无数摊铺,食物香气,脂粉味儿,千处雕栋,百般滋味,其间大红灯笼高高悬,楼阁处处灯火如花。 她以前常在淮县看夜市,但那处情态断无此处之万一。这般繁华,便像花开尽,转瞬又春至,连延不息。竟教人有种错觉,情愿粉身碎骨,也要守护。 又见这光影尽头,都归拢在前面一高台上。台上一袋袋粮物茶片,瓷器绸物,每款物事后都有商人立定,傲然而笑,货延整里,这等姿势浩大,金璧如澄,极尽琳琅之能事。 台下人群教放榜时刻更拥挤十分,麻麻压压,声息如荼,素珍脑里唯剩水泻不通四字。 “李怀素。” 一道声音忽而在不远处静然曝开。 不响,却如一水浇落心头,教她激灵灵一颤,这声音,那天在国子监听过。素珍一惊寻去,只见人群之后,灯火阑珊之地,数人环立,居中一蓝衫男子双眸浅,负手看着她。 [正文49折扇三打,你原来的模样] 慕容六。 素珍倒吸了口气,大抵是她的命运就握在他掌中,心头止不住又乱跳起来,倒一时暂罢了怨恨其他数人有那天的白衣男子,后来那个少年,还有青龙和慕容六另一名随从。 不知为何,穿针引线的霍长安却是没在。 “喂,丑小子,听说你近日出尽风头呢。” 如玉少年挑眉问道。 他看去和她同岁,眼中带着好奇,又俨然有傲意。倒是那白衣男子仍是笑意薄薄,一如那天,笑她不识宝还是其他。 素珍赶紧迎了上去,端端正正对少年道:“不敢,小少爷见笑了。” “哼,本少哪里小了?指不定比你这黄毛小子还要长几岁呢。” “是是是,大少爷说的对。” 她方看到少年厌恶的翻翻白眼,头上却已结结实实吃了一下,微疼,她瞪住蓝衫男子,不,慕容六手中不知哪里变出来的折扇,“你做什么打我?” “因为,这副模样不适合你。我看着不惯。” 慕容六淡淡道。 “那小人该是什么模样?” 素珍一愣,道。 “像我九弟一样,张牙舞爪,不可一世。” “呀,六哥!” 少年一脸黑线,素珍这下是彻底愣了,头上很快又吃了一下。这次更疼一点。 “六少,小人本来就是这般谦恭温良,你要小人怎么着呢?” 素珍仍是小心赔笑问道。 分节阅读_16 分节阅读_17 传奇墨舞碧歌 作者:墨舞碧歌 分节阅读_17 br 听得她说谦恭温良,其他几人都笑了,却见慕容六眸光一利,手中折扇又往她头上敲下,这次却是疼极这男人是真打,素珍摸头跑了几步,一时心中痛楚顿成盈盈,若非他,她如今何须如此。 一场家祸,皓月长空仍在,世间却早已没有了李怀素。 她当初是什么模样,来上京这些日子,已经渐渐忘了。 现在,她只能是这般模样。 没有资格有自己的脾气。 这样想着,她摸摸头,默默走回慕容六身边,低声道:“当日六少遇刺之事,怀素不敢邀功。我知道,你们觉得我好笑,来作赌资最是不错,只是,能不能请你替我向皇上美言几句,开罪了公主,是我愚笨。我……如今会试考了第九,我不求什么,只求殿试上皇上能给我一个公平机会。” “你是怕有人用会试名次将你出来,替阿欣出气。天下人面前装的好,现下知道自己得了名次,就现形儿了,既要当婊子当日何必立牌坊!” 少年一声冷笑,眸中扯出一抹鄙夷。 素珍心上那疼,拉扯着一下又一下,却心知不可多驳,只是紧紧咬住唇,眼梢余光慕容六目光沉静,看不出喜怒,只听得那白衣男子淡淡道:“九弟,就你多话,也不怕扰了六哥兴致。李怀素,我六哥到此是是看展货会,其他事,回头再说罢。” 他说着一瞥青龙,青龙略略一顿,随之朝慕容六一欠身,恭恭敬敬道:“奴才这便和白虎为少爷开路去。”。 [正文50非礼了他] 素珍有些怔愣,还真是有个叫白虎的……只是,此刻她无心揶揄,感激白衣男子替她解围之余,一颗心绷得老紧她不知道慕容六到底在想什么,可有不高兴,她莫名有些怕他。 慕容六始终没说什么,只是把玩着手中折扇。 她终于不淡定了,心道大冬天还用折扇,有毛病。 “你心里在骂我。这样吧,若你能替我开路,我就应你所求。这个不算在你对我的救命之情上,以你性情以后只怕还会出祸事,届时那人情可救你一命。” 还没腹诽几句,已听得慕容六轻声笑道。 素珍张口结舌,却见他微微眯眸看着她,琥色眸中,竟真流淌着细纹笑意。 没有讽刺,不含嘲弄,却又不是善意,仿佛他只是碰上一件让他愉悦的事。 心肝又乱颤。 他会帮她! 余人似乎也有些惊讶,却连那肆意的少年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惊疑道:“开路,怎么开?这密不见缝的,要他施展轻功嗖嗖嗖那样挟着六哥踩人肩膀过去吗?” 被抢了饭碗,青龙和白虎脸色微微铁青,素珍此时也回过神来,心道嗖嗖嗖,嗖你妹,你以为演戏呀。 白衣男子笑看向素珍,“怀素武功必定不错,想当初是你救的我六哥。” 素珍欲哭无泪,两手一摊,“我不会武功。” 她说着眼梢飞快瞥慕容六一下,却见他似笑非笑看着她,她心下又是一紧,竟天外一笔心想这人真好看,目光四瞟间,反顿时有了主意。 “等我一下。” 她冲慕容六一句,一溜小跑进一个茶寮里,掏出一锭银子放到空桌上,道:“这茶壶,我买了。” 那看茶老汉还没意识发生什么事,她已拿过灶上一把铁壶往回冲,众人有些错愕地看着她,她已大声喊道:“哎,这么大一堆银两谁掉的?” 她这一喊,高台下倒有半数人刷刷转过身来,她立下将滚烫的茶水往地上一倒,地堂顿起嗤嗤青烟。 人群里亦立下有人骂:“什么银两,哪里来的疯子!” 这时,她已冲到慕容六身边,一把拉起他的手,喊道:“闪开闪开,烫死人的热茶来了” 这一下,人们急急往旁侧退避,转瞬间,她拉着慕容六杀进排。 人群厉声咒骂,白衣男子几人方才见势不对,早跟着奔了进来。 素珍只听到慕容九危颤颤的声音道:“李怀素,你完了,你居然敢冒犯我六哥……我六哥是什么人,岂是你能碰的,再说,我六哥有洁癖……” 他是说,她非礼了慕容六?素珍大受惊吓,眼角祟祟瞟向旁侧那只被她紧紧握住的修长美丽的手。 谢谢大家留言和礼物。 [正文51饥饿与失节,何为大] 慕容六的目光也和她交错一处,正皱眉盯着二人交握的手他手上的热力和属于男子的气息透过瞬涌而来,她忙不迭松手,解释道:“他没有挣扎,我们是你情我愿……” 慕容九愣住,慕容七等人怔了。半晌,慕容七忍不住率先笑了出来。 素珍头顶又吃了一下。她看着慕容六,敢怒不敢言,她的前途可还捏在他手上。 慕容六倒没再理她,只抬首看向高台。 有风将他身上薄熏的青香送入素珍鼻端。 素珍有丝恍惚,突然明白,她为什么会觉得他和李公子相像,不是模样什么,是身上那股感觉,凌冬荆棘,不动如松。 呀,又想起李兆廷了。 不过看见和他有点相若的人,便顿生痴念。 若他终肯舍她三杯两盏言笑,岂非愿折去命中十数春秋时光。 她不敢再多想,赶紧往高台看去,恰数十银物掷来。 是银锭子? 有一颗正正打到她脚上。 “这些施与你们,赶快滚罢!在我大魏,这等小钱是谁也不屑的,堂堂大周京城,竟还有乞丐。” 高台上一道讽嗤之声传来。 素珍一怔,只见数个衣衫褴褛的男女从人群窜出,俯身去捡抢地上东西。 是了,附近的流浪汉乞丐儿闻讯而来,数步开外,还有多名老弱乞儿贪婪地盯着台上油澄澄的粮物,只是碍于力弱,不敢上前和强壮者抢夺。 大周国力虽不弱,却非农业大国,又兼此前数代君主一些弊政,温饱问题并未得以全部解决。 素珍心下一沉,微微磨牙往台上看去,只见说话的是一名三四十岁的男子,他站在台前众商前,看去似是领队。 这人长的甚好,矫健高大,只是眼底那缕轻蔑,嘴角那抹阴沉笑意,让人看去堵慌。 他背后数个商人此时趋步上前,也翘唇而笑。 “允那魏蛮子,说什么呢?谁要你的臭钱?” 人群里,有人对其斥喊,那领队男子喋喋轻笑,“蛮子?我这里展示的是最好的米粮,也非是平日卖给你们的普通口粮,是你们大周达官贵人买的,你们往时不也巴巴买点回家尝鲜么,你们既不耻,好,今晚,便谁也莫想用大周金银在我此处买得米粮,你们要买,我等还不卖呢!” 他说着目光一动,扬手又是一把银锭子撒到台下。 人群又是一阵起哄,却另有几个平民汉子也奔到乞丐当中,去捡银子。 “你看,这人真可憎,兆……” 素珍说着往旁握去,及至那股淡淡香气溢进鼻子,她一惊,生生将那个“廷”字压回舌尖,她竟忘了,她旁边的是慕容六 搭在他衣袖上的爪子正要撤回,手上却蓦然一紧。 慕容六生气了吗,这次不打她头,改摧残她的手?他掌上薄茧微砺着她手,他的手和兆廷的不一样,兆廷是温柔的,他却握得她微微发烫又生疼素珍心惊脸热,想挣又不敢。 她悄悄朝慕容六看去,两人袖中手紧握,慕容六却仍旧没有看她,只眯眸看着高台,目光如古,淡静依旧。 “将你们捡到的银子放回原地,在下将以一倍还赠诸位。” 忽而,一道女声朗朗从不远处传来,随之,一行数人从人群里行探出来。 仔细看了大家每则留言,速度抱歉了,尽力尽力加快。 [正文52饥饿与失节,何为大(2)] 待得看清来人,素珍蓦然怔住。 这样的组合是她绝对想不到的。 木三,李兆廷,还有……当日那个画中女子。 此际,出声的正是她。 她今夜作男装打扮,若非没有刻意变声,若非她早知道她性别,竟是一风姿飒爽潇潇君郎。 次见面,她是李兆廷的画中仙,第二次见面,她站在连欣身边,第三次,她和木三李兆廷站在一起。 她真真和兆廷相识。 她是什么人? 也许是心中那股妒意太重目光过于明显,女子竟注意到她,几乎立刻朝她看过来,目中缓缓刷过一抹明善笑意,却又随之定住,教一抹惊讶取代。 她微微阖下眸,这一细小动作很是微妙。 素珍不傻,知道她必定是已发现慕容六等人。 这群权贵是早已认识。 果看到木三和李兆廷也看了过来,神色亦是微微变了。 哪怕兆廷并不在乎,素珍仍是心下一紧,想也不想便要挣脱慕容六,却发现手中已空。 方才一下,仿佛不过是幻觉。本来,所有人都看着台上,连慕容七等人也不曾注意,此刻他正和木三打招呼,微微笑道:“慕容一家过来看看热闹,大人和阿顾姑娘呢?” 木三目光淡淡掠过她,笑道:“木三携友亦然,见过六少和两位少爷。” “木兄,待阿顾姑娘了却此间之事,你我再聚如何?” 慕容六亦一笑而回。 李兆廷微微一揖,一众贵胄面前,行止不卑不亢。 这时,阿顾朝他们方向欠了欠身,旋即走近那群乞丐。此前人们对这群乞丐心存怒愤鄙夷,无不掩鼻走开,这位阿顾姑娘眼中却无丝毫鄙色,只将腰间钱袋摘下,递给为首乞丐。 魏国领队冷眸看着,也不恼怒,双手环在胸前,看去倒饶有几分兴致,末了,往怀中一掏,竟又是一叠银票掷到地上。 阿顾微微蹙眉,众丐本已停止抢夺,去分她给的银两,瞬下又陷入疯狂抢争。 “你们可有一丝羞耻之心,这钱捡不得!” 人群里有人抢上一份,也有人 分节阅读_17 分节阅读_18 传奇墨舞碧歌 作者:墨舞碧歌 分节阅读_18 厉声对众丐怒吼。 阿顾看一眼领队,高声道:“诸位,方才有叔伯说的不错,此已是公然对我大周侮辱,以本伤人,难道我整个上京大周子民还抵不过对方一人?在下能做的是竭尽所有,诸位只需捐赠一文半毫给这帮苦难人,已可集少成多。” “各位,不食嗟来,饿死事小,失节事大。” 最后一句,她却是向着众丐而说,说罢探手入怀,一枝碧玉钗已握到手上。 她缓缓将钗子放到地上。 不必细看,素珍已知这支钗子必定极为贵重,只因早有惊叹声溢出,开始有人掏钱放到地上。 随之,出手的人渐多,片刻,银光纷纷。 乞丐们也再次将那些魏币放回原处,默默站到一处。 谢谢每位新旧朋友。 [正文53神仙姐姐] 盯着阿顾,那魏国领队目中色一闪,有个锦衣老者却快步上了高台,俯身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什么,他越过阿顾看了眼一直安静观看的木三,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似有忌色,后又朗声笑道:“好个团结的大周,姬某是输了,贵邦盛情,以千来斗姬某一人,所集银两自是比姬某多。姬某输得高兴,不见平日路有冻死骨,今日姬某总算是做了一件大善事。” “好,今日展货会也到此为止,你们收拾一下。” 他一声令下,众商撤货,人群虽为得胜雀跃,声息却没有太大。 这男子一席话,教人难堪。 但许多人还是纷纷朝阿顾点头,若非这美丽聪慧的姑娘,此一次,更难看,亦有不少人对今晚无法购得上好米粮而失望。 一种米粮百种人,这世间人情世态大抵如此。 众丐在分银钱,有人冲阿顾咧嘴一笑,“哎,今儿能得顿温饱,谢谢姑娘了。” 阿顾并无喜悦,微微蹙眉。 百姓里,有读书人直摇头道:“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四肢健全,奈何作丐?” 有多人更是冷笑,“可怜,倒值得同情了去?呸,便是这等人辱了我国尊。” 远一点的地方,还有多名老弱乞者,一直没敢和那些年壮的乞儿分银两,发黄的眼睛紧紧盯着地上再无人问的魏币那姬领队并不屑拿回,有个破烂妇人搂着个四五岁的小乞儿,小乞儿想去捡钱,却教妇人红着眼睛死死钳抓着,小孩发狠,呲牙打了母亲几下,最后,只是吮着手指,巴巴盯着台上米物。 素珍轻轻咽了口唾液,朝李兆廷看去,却见他正助阿顾督看众丐分割方才人们所施银钱,怕众丐因分“赃”不均,又起乱子。事已半了,木三先朝她这边走过来,和慕容六等人汇合。这几位慕容家的世子很是安静,方才慕容七和慕容九出去放了碎银,并无多施显摆身份,而那个站在她背后的慕容六则一直沉默,没有任何声息。只是不知为何,他这般安静,竟也给她一种迫压之感。 素珍摸摸自己的瘪钱袋,终于一掀衣摆,信步走过去,对台上姬领队道:“我买粮。” “哦,敢情这位小哥没有听清楚,今晚,大周的银子买不了大魏的粮油。一万两,也买不到一粒米。”男子挑眉而笑。 素珍也不说话,俯身将地上魏银一点一点捡起来。 “喂,你在做什么?” 背后,数名大周气血汉子厉声喝道。 素珍也不理睬,直起身来,将魏银递过去,再次重复道:“领队的话在下谨记着。我买粮,请秤三升米,谢谢。还是说魏国的钱币竟不能买魏国的粮?” 姬领队神色一变,冷冷道:“你有装盛的器皿?” 素珍脱下外袍,摊放到地上,笑道:“就放这里,谢谢。” 人们方才还大声怒斥,此刻霎时默了一片,只见那个戴着书生方帽的少年将捡来的银两也一古脑塞进袍中米粮上,而后将外袍拢好打上结,拽到妇人面前。 那妇人怔怔看着,半晌,怯怯道:“这东西我不能拿,往日家中尚未败坏前,此等道理也曾听村中私塾先生说过,万勿失了节气,这得教孩儿也知道。” 素珍一笑摇头,侧身看向阿顾的方向,扬声道:“是,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可这孩子呢?失节的事和他无关,和上位者有关,和大周有关,神仙姐姐,我只知道,对他来说,饥饿比什么都大!” 编通知,大概会在下周四五入v,这几天更新稍慢,非是偷懒或故意攒稿,只希望在上架多更前喘个气儿,谢谢大家。 a。 [正文54喂,折扇君] 她说着略一迟疑,终是问妇人道:“嫂子见谅,请问你家夫君呢?” “公子是问妾为何沦落至此吧,”妇人苦笑,“妾夫君早逝,妾身有眼疾,虽勉强能视,终无法耕田针织……” 素珍转看向人们,低低一笑,道:“这些人确实不该怜悯,他们之中有可恨之徒、更有骗者,只是亦有……” “不幸”二字她没有说,后面关于大周该给他们护恤的话也再没有说。除去木三眼梢依旧带笑,余下她认识的人都微微变了脸色。人群里,不知谁倒抽了口凉气,赫然间,却亦是无人再说什么。 阿顾微微苦笑,走过来道:“李公子责的好,是我疏忽了。” “只是事关国政,怀素君不宜多说,尤其是于魏人面前。怀素之才,不该折在法场或是今日,莫非……莫非公子还不知道其实六少……” 最后一句她压低了声音,却又蓦然煞住。 素珍一怔,忽见地上三道影子,她一惊回头,慕容六不知道什么时候竟过了来,便立在她身侧。 他目中琥杏仿佛被泼了墨色,浓深的让她有些惊惧。 她说的是大周,也是……连玉,这男子是在连玉面前能说上话的交情。 她随之一愣,却是他并无责她,只看向木三道:“木兄,事情既了,换地喝上数杯,如何?” 木三笑:“木某自是求之不得,只是唯恐扰了六少与李公子雅兴,木三还是带阿顾姑娘和友人先回罢。” 慕容六看阿顾一眼,阿顾微微低头,他一笑,道:“阿顾姑娘居所与慕容六相近,由慕容六来送更为妥贴,再者,也想和木兄身边友人认识认识,一顾已是一表人材。” 木三眸光微深,却没说什么,一笑点头。 李兆廷颔首答谢邀约。 众人在人们考究的目光中离开,那妇人领着孩子千恩万谢了,那些素珍交予他们手中的魏银谁也没有再提,这钱,可到钱庄兑成周币使用。 素珍摸摸那孩子的脸蛋,隐约看到姬领队向这边望了眼。她无暇去顾这魏人,只想问慕容六一句“你是个不记仇的爷们吧”,她严重怀疑他会反悔帮她,只是他既邀了木三等人同行,她现下向他要保证似乎又不合时宜。 他和木三的关系只怕不似表面平静融洽,木三方才的话中分明有回避之意。 木三,可恶的阿三,不知道是什么牛人! 慕容六亦是。 他这人似不萦牵什事,对阿顾却看在眼里,对兆廷也甚感兴趣。 这认知让她有丝高兴,虽说阿顾似乎是好女子,方才甚至出言提点她,但李兆廷喜欢她,她就……不喜欢她。 呀,冯素珍你个小气精。 一众人往宏图酒楼方向回走,她埋头想着跟在慕容六背后,突然脑门一疼,她愕然看向前方的持扇凶徒,“啊,你为何又打我?” 那人下巴微仰,“你在笑什么?” “你背后长眼睛了?” 素珍惊吓不小,他前一刻明明还在和木三谈笑风生,几人说起了太后寿辰怎生置办,突然就转身打她,靠。 [正文55因为爱情?何谓爱情?] “你自己傻笑个不停,所有人都听到了,还用得着我看吗?”慕容六说着又挥扇拍了她一下,“穿着单衣一街上的傻笑,你有毛病么。” 素珍一窒,你还冬天拿折扇呢,她一瞪之下,果见全世界都回头看着她,她顿生羞愧,方才意识到自己的外袍脱掉送人了,慕容九冲她做鬼脸,哈哈大笑起来。 她眼尾又习惯性的瞟向李兆廷,李兆廷如他人一样,看着她唇角也轻轻的扬起,只是眼里并无笑意罢了。 “莫愁,你个死丫头,也不想想我养了你多少年,如今你这样一走了之,可对得住我!” 耳畔一声尖锐拔叫,素珍没的被吓了一跳,倒也将众人的注意力成功吸引过去。 却原来,此时一行正走到一处风花雪月地。 灯火十足的勾栏院门前,一个徐娘半老的妇人斜勾着猩红眼皮,冷冷看着前方一双男女。 那女子一身红裳,发上金钗雕凰,眼梢好一抹酥媚,却又隐带冰雪,着实让人眼前一亮。 她身边男子作书生打扮,容颜隽秀,只是服饰浆洗得微有丝旧色。 二人手携着手,那女子决然一笑,道:“莫愁感激娘亲,只是莫愁今晚既一散万金,和桂香楼便再无瓜葛,也不枉了娘亲这些年来的恩情了。” “今晚的贵客得罪不得,你要走,我放,只要……今晚一过。” “打莫愁认定谢郎起,便说过再也不接客。娘亲本便不该受那订金,如今,退了罢。” “退,我如何退?你可知那人是什么身份,便是咱们许多达官老爷都得罪不得,如今我即便愿意退他双倍银两也退不得。莫愁,你是我楼里的头牌儿,他见过你,指明要你,便当娘亲求求你。” 妇人本是厉声而斥,此时语气软了下来。 “娘亲,这种话你怎能在我夫君面前说?我既跟了他,又怎能再……侍奉别人?” “夫君?莫愁,你赎身的银两是你自己贴出来的,这穷酸书生能给你什么,会试参加了吧,可有考到功名?你是瞎了眼才会跟他!再说,你那身子……倒还在意少一晚多一晚?”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日后娘亲若要莫愁养老送终,莫愁二话不说,如今,莫愁和谢郎就此拜别。” “你要走可以,只须再多拿一百两出来。你那一万两便当是你偿还这些年来楼里对你的色艺培育。你当年几乎饿死街头,是谁救的你,你还差我一条性命,你无情,老身有义,当着我所有姑娘面前,我说话算话,只要你将钱拿出来,我便放你和这穷酸走!” “你岂非逼人太甚,你明知我方才所给已是我家当所有……”br 分节阅读_18 分节阅读_19 传奇墨舞碧歌 作者:墨舞碧歌 分节阅读_19 “那是你傻,跟了一名连一百两也拿不出来男人!一双玉臂万人枕,你当他会真心待你?过得几年,你年也老了色也衰了,他还会要你?你既拿不出钱,那莫要怪我不客气了。” 那老妪儿一声冷笑,一勾指,门口几个护院大汉已狼虎般奔过来,抓住莫愁手臂。 那细皮嫩肉、一直一言不发微微低着头的谢生此时目中闪过一丝厉恸之色,他拳一握,却旋即被人打翻在地。 至此,停驻下来看热闹的众人也看的分明,这是怎么一回事 [正文56胡闹] “谢郎。” 莫愁痛叫。 门外也还站了好些花枝女子看着这一切,有人小声劝“娘亲,饶过莫愁吧”,也有人轻蔑一笑“婊子也立牌坊么”,眼波明灭间,堕落似乎也成了一种风情,却让人心头甸甸的沉。 那谢生突然从地上爬起来,从怀中掏出一个金镯子,递到那老鸨眼前,沉喘着声音道:“这个,你拿去。” “这是你祖传的东西,你不能给她!你拒娶自小便订下姻缘的青梅竹马,已是不肖于祖上……” 莫愁脸色一变,死命挣扎,欲挣开紧攥着她双臂的两名大汉,奔到情郎身边。 谢生摇头一笑,一揩唇边血沫,看着她的目光既温柔又有痛色,“莫愁,这妩娘说的对,我是个没用的人。欲迎娶你已是大不韪,可既已做错,何妨再错,否则,先前所做还有何意义。家无长物,这镯子今日带来,本也是打算送你,他日必定赎回便是。” 莫愁一眶泪水,唇际却泛起朵笑花。 那妩娘却是变了脸色,目光一动,突然劈手将金镯子夺过,嗤道:“这假金子值一百两?当真可笑了,你们……将莫愁押回去!” 背后,数名姑娘不觉低低惊叫出声,莫愁双眸大睁,怒道:“妩娘,你不能这样,这镯子足值百两有余,你这样做不是教其他姊妹心寒么?你们放开,放开我!” 妩娘一个耳刮子过去,在她脸上落下一个粗红掌印,冷笑道:“心寒什么,过了今晚,我自然放你。” 谢生低吼一声,便去抢人,只可惜,有时当真是百无一用是书生,他很快便再次被几名大汉打翻跌地。 莫愁哭喊,“谢郎,莫和他们争,我必不负你,死亦绝不负你。” 地上,脸上浆血模糊的谢生欲再起,几名护院此次下了狠劲,有人一脚便往他心口踹去,素珍一看哪行,虽从方才便告诫自己这次绝不可再惹事,一跺脚,仍是冲去阻止,不曾想,阿顾已先她一步,一声低喝道:“住手!” “你说过的,一百两。” 她冷冷盯着妩娘,一抚衣衫,方才蓦然想起什么,几名男子相视一笑,已各自递过钱袋。 素珍悄悄退了下去,李兆廷安静地站在最后面,她亦静静在他身边停下,他正摘下腰间钱袋,同时带出腰带里的东西。 他很快将东西连钱袋收好,她却怔呆在原地。 哪怕前方影像声音在眼里耳廓依旧清晰,不曾影响。 前方,阿顾朝众人一福,最终欠身取了青龙替慕容六递去的银两,妩娘自是不肯,木三一上前,一笑道:“我们也不问你那位贵客是什么人,只是鄙人和几位朋友正好和京兆尹认识,若他接报你这楼里藏了朝廷的通缉犯什么的,你说会怎么样?” 妩娘风月场上打滚多年,多见人事,闻言一震,眼角快速一掠眼前众人,竟是二话不说让放了人。 谢生和莫愁相顾一眼,朝阿顾和各人一揖到地,那谢生却是个有几分傲骨的人,又问及阿顾名姓地址,日后好归还钱银。 阿顾看慕容六一眼,慕容六微微颔首,她于是笑言不必,祝愿他下届高中。 木三笑道:“今日尽做散财之事,阿顾便饶过大伙吧,这下可到酒楼了吧?” 阿顾歉意一笑,却冷不妨忽而被人一推,一跄之下,却发现竟是那个瘦小少年李怀素。 慕容九伸手去拽人,有些坏心眼故意去掐少年手臂,小收了力道,没想到那李怀素却动了蛮劲,竟一下甩开他,幸亏他撤手时狠力掐了下,才不至于吃亏。 慕容九这一下是真将素珍掐疼了,只是这疼到底比不上心头那股突如其来宛如潮涌的涩意。 眼中明晃晃竟只剩李兆廷方才不动声色放回怀里的东西。 那是……此前阿顾捐施了的玉簪。 另一边,阿顾一怔之间,又教那少年用力推了一下。 “李怀素,你又在胡闹什么?给我滚过来!” 慕容六眉头一皱,这晚次微微沉了声音。 ps文明天上架,进入殿试国案,送爱入局,筑情为城等新篇,感激陪我到此的朋友,也谢谢陪我继续走下去不离不弃的诸位。 想跟大家分享许嵩的天龙八部之宿敌这首歌,近日才发现这歌,意外发现词曲和文竟甚是契合,尤合那个被我删掉没放出来的楔子,最喜欢“当恩怨各一半,我怎么圈揽……当天上星河转,我命已定盘”句。今日兴起点开v,还发现了折扇道具…… 章节目录 57 可你一生会遇到很多人呀 可你一生会遇到很多人呀 “六少,阿顾没事。”阿顾即刻回道,又看向素珍,一声低叹,“可是阿顾何处开罪了公子?” 素珍却回头看慕容六,解释道:“我就是想找谢公子说几句话,阿顾……姑娘挡着我的道了,我才……” 她此言一出,众人一脸黑线,好端端你和人谢生很熟吗,能有什么说的,找借口也要靠谱呀。 这众公子哥儿各是些什么人,谁看不出她对阿顾有敌意廓。 慕容六却没再言语,只目光中抿过些警告意味。 素珍微秫,暗暗咬唇。 素珍没有回她,阿顾却不计较,一笑侧身,现在出半眸惊讶的谢生和莫愁的脸杰。 “怀素,你当日称我一声大哥,现下可否听大哥一言,时辰不早了,六少时间宝贵,且抓紧一聚。” 背后突然传来木三一声淡语。 而不知是在他暗中授意下,还是那人自己所为,她向着阿顾忽而举起的右手被李兆廷握扣住! 素珍心想,前者吧,不然以李兆廷的性情,怎会当众这样做! 又或许,他真那么喜欢阿顾,不惜于人前曝露自己的心思。 阿顾,阿顾,一顾倾心,再见铭记。 阿冯,阿冯,冯唐易老,李广难封,一想就是这霉气十足的0 她缓缓看向将她手腕扣住的李兆廷。 “李公子请听六少和木兄一言罢。” 他看着她,目光如潭,薄霜似沉。 素珍的心也缓缓往下沉,然而,实际上,她早在慕容六方才出声时便已被一言惊醒。这一举手欲再推,只为一吓阿顾,果见阿顾眉心轻蹙,只是这女子亦是大度,脸上仍旧笑意淡淡。 “我只是手有些累了,想举伸举伸罢,倒是木大哥兆廷君想到哪里去了?” 她一笑反问李兆廷。 木三“欧”的一声,李兆廷微一皱眉,松了手。 当日为情易妆,她一身男妆无懈可击,身量在女子中却只算属中上,有所不及谢生身高,便微微仰头,认真道:“怀素有疑问想请教公子。” 谢生忙道:“不敢,公子请说。” 素珍又看看某愁,“姑娘莫要在意。” 莫愁惊疑,出于礼节,一笑摇头,却听得这人道:“谢公子可曾喜欢过那位青梅的姑娘,可曾对她好?” 谢生竟僵了半晌,方一凝莫愁,苦笑道:“在遇到莫愁之前,我原以为和她结发,自是待她好的,可后来……公子已知去脉,小生便不多言了。” 素珍想了想,低头看着地上石板路,“可是,你以后还是会碰到很多人呀,美丽的,聪颖的,善良的,懂你的……届时又有这些个姑娘出现,是你喜欢的模样,那该怎么办?像你原先的未婚妻一样,不要莫愁了吗?” 谢生一下愣住,莫愁亦是微变了脸色。 “我说,李怀素你也太傻了吧,小爷家中女人多了去,各种喜欢,万种风情,何须考量这许多,一并要了便是。”慕容九瞥她一眼,不耐道。 阿顾此时微微敛眸,淡淡道:“公子倒是问的好。只是,只是……这人情总是如此,喜新厌旧是人之本性,但阿顾想,那责任道义总是在的,至此也便要论一个‘最’字了。谁最得心,便最爱。” 素珍侧身看着她,有心反驳,嘴唇数动,却说不出什么来。 嫉恨是一回事,道理亦是一回事,阿顾所言似乎……并无不对。 对于情爱,若说拿之来炫耀,男人和女人最大不同的地方,前者往往是数量,后者大多却是时间。 我有过多少人和他爱我许多年了。 是这样吗? 她不知道,可现在听去,似乎是。 李兆廷在她背后,没有出声,她很想看看李兆廷的神色,却再也不敢妄动,怕教人看出什么。 四下突然一时静了去。直至她身上被覆上一件袍子,犹带馨香温暖——她一愣,这温暖让她觉得自己快冻僵了,看去却是今晚甚少说话的慕容七,他一身洁白单衣,轻声道:“慕容七不知怀素在想些什么,只是像我们这样的人,大抵没有什么从一而终的想法,有亦只是哪些是玩玩而已,哪些可以挚爱守护。” “可我隔壁阿牛哥和他的娘子一辈子好好的,我……早逝的爹爹对我娘也是。” “我亦会。” 一直没有答话的谢生突然回了她。 慕容七却淡淡一笑,“怀素莫怪慕容七直言,有在那是他们没有这个能力罢了。” 素珍心头一跳,又看向紧紧咬牙的谢生。 慕容七笑道:“好了,我六哥明日事情诸多,也是时候该回家了。怀素还是听你木大哥一言,往下一站可好?” 谢生和莫愁见状告辞,这时,有数个桂香楼的姑娘奔出,偷偷掖掖的将几个小绣包塞给莫愁。众人明白,必是些许救济银两。 莫愁含泪拜谢,最后看向怀素,“君不见婊子亦是有情,若有再会之日,我和谢郎会告诉公子今日问题答案。” “那须得五六十年后方好。” 素珍拉拉身上袍子,吸吸冻出的鼻水。 “为什么?” “因为,那时他已经老得动不了了。” 莫愁一怔,微微冷笑道:“好,那就让时间来证吧。” 她与谢生再拜众人离去,再不理会素珍,素珍却犹自像个傻子般在她背后低低嘀咕:“莫忘了杜十娘当日沉尽百宝箱中至宝。” 她这模样看去几分痴傻,阿顾看几名男子目光依旧沉稳,却已各自别过头,心下叹了口气,明白大局也许已定。 她一提,慕容九一提,木三一提,李兆廷一提,慕容七一提,这怀素却—— “怀素,我们也走吧。” 最终,是木三再一句,方将素珍神识拉回。 素珍向他吐吐舌,乖乖蹭回慕容六身边,讨好的将头凑过去,慕容六一声轻笑,眼 分节阅读_19 分节阅读_20 传奇墨舞碧歌 作者:墨舞碧歌 分节阅读_20 中再无先前兴致,似被她倒尽胃口,再不看她,走上前与木三同行,“为对魏国表示礼敬,先皇曾制定礼制,魏国商队每年来周,可不必入朝拜见国君。如此,我等竟还不知这次带队竟换了人,木兄如何看待方才那姬领队的身份,此次粮油价格,木兄认为魏国会提高多少?” “木三一直等六少问,此刻终是让木某有了效劳之机,木三大幸。” 木三看着慕容六,目中光芒似炬。 “好个一直,慕容六道行浅嫩,教木兄见笑了。”慕容六摇头一笑。 李兆廷道:“六少眼神足厉。方才阿顾姑娘坏那姬领队之事,那姬领队本要发难,是队中老人有认识木兄者告诉领队其身份,他方有所忌惮,没有当场为难。六少立下推断出那姬领队非往日领队,并知其必属魏国皇族,此行有目的而来。” 慕容六一睐李兆廷,目光微深,“木兄所交,方是能人。公子大才,姬姓非大魏国姓,慕容六并无说那姬领队乃魏国皇族,公子却已明白乃是皇族,那姬姓不过是他信口一说。公子可是淮县李兆廷?” 李兆廷低头,“六少谬赞,兆廷见过贵客。” 慕容九皱眉,“你们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什么皇族,什么提价?” 慕容七一笑接口,“原是如此。闻几位一席话,让慕容七茅塞顿开。若是旧人,不必老人提点,便知木兄身份,旧魏商领队素以易货公道著称,突然被换,怕是如六哥所说提价无疑。如此大事,皇族岂会不亲自派人来议,这税收可有一大截落进他们袋中。” “木某早年游学十国,对各国宗室有些知晓。若木某没猜错,这位姬领队是大魏镇南王世子谢奉机,是名狠角。本来,皇族到此,户吏二部应接获通知迎接,他却没有上牒知会,今晚又捏造假姓一掷千金,先行造势,到时提价杀户部一个措手不及。也亏得阿顾方才出去压他一压。” 阿顾摇头,“不敢居功。” 便在这时,一骑骏马急驰而至,一女子急急跃下马,跪到慕容六身边,禀道:“府中有事,请主子速回。” 背后,素珍听得出了半身惊汗。 慕容六要走了,而且,他不要她了,明日,便是殿试之期。 怎么办? 除非……能跟他回家,好好和他一谈? 章节目录 58 连玉 当然,这只能是她想想罢,慕容六将青龙白虎叫到一边,交待了几句,似是要送她回去,很快便携慕容七慕容九和阿顾离开了。 有人送她,这摆明了她不能跟踪他,也不能再和木三李兆廷说几句什么。 回到霍家别院,却见四个少年在院子里等着。 她顿时眼眶一热,她把事情搞砸了,若非,还能替无情等人谋得一份出路,而非躲在这小院里以避连欣。 青龙白虎相顾一眼,二人微有些异色廓。 冷血问道:“两位,有事?” 白虎一笑,道:“没想到外面通缉的人都藏在霍侯这府上。” 素珍一听咯噔,国子监之祸,连欣果真通缉他们了,他们竟从不告诉她杰。 “两位大人,要捉拿我们么?”无情淡淡开口。 青龙冷淡回道:“要捉拿你们,还不用着我们出手。” 追命一听要怒,又看素珍那模样,似被欺负了,虽知眼前这两人不简单,还是忍不住冷冷笑道:“区区鼠辈,自劳驾不了大人出手,只请大人赐教几招。” 他说着拉开架势,却被无情一拳揍到肚子上,“人冷血还没动手呢,你急个什么劲。怀素有事,会叫我们的。” 冷血却正看着眉头蹙紧的素珍,素珍正蹙紧眉头,不知在想什么。眼看青龙白虎告别要离去,她连忙奔过去,挡在两人前面,急道:“两位,六少可有话交待给我?” 两人相视一眼,白虎道:“倒是有的。” 你妹,不问你就不说了0,她终是又惊又喜,“是什么是什么?” “六少交待,若你问,便与你数话,若不问,就罢了。” 青龙性傲,却锐利异常,一眼看出她心中腹诽。 素珍吐吐舌,只一个劲催道:“怀素知青龙老兄厉害,赶紧的,六少到底说了什么?”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此乃大势,势不可摧。然舟生有橹,无舟无橹,舟毁橹死。” 素珍听得想哭,有文化真可怕,她愣是听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看她盯着自己一副猥琐模样,青龙脑门也数滴汗,道:“别看着我,我也不知道什么意思。” 白虎倒是笑咪咪的人,现出一口白牙道:“若是我们知道,我们便能当六少了,是不是?李公子你好好参详一下。对了,六少说,你若想不明白,明天殿试也不必去了,去了也必输。” 待那两人出了院门,素珍奔去冷血身边,哭丧着脸,“冷血,你打我一拳吧,打死我吧,我今儿又犯了花痴病,本来不至于那人讨厌的。” 冷血一怔,随即鄙视地看了她一眼,走开了。她奔到无情身边,无情转过轮椅,也不理她。 到得追命面前,追命犹豫道:“不好吧,我武功好,你会很痛的。” 铁手人话不多,却是个实干型的孩子,素珍还没冲到他面前,他一声不响就迎面给了她眼门一拳。 而且,他叫铁手,最厉害的武器就是—— 众人傻掉,素珍傻掉,疼过之后,追着他满院子打。 屋檐上,白虎看得汗流满颊,青龙面无表情道:“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幸亏咱们主子要放弃这人,否则直接拉低我们整体的智商。” “可是,主子留话给他了。” “你懂那话的意思吗?” “不懂。” “那就是了,这正是咱们主子的厉害所在。” “啊?” “我打个比方你就懂了,江湖上那些看相的,不最喜欢随口胡说一番,谁知道他说什么啊。” “……你是说咱们主子随手拿了几句话来敷衍李怀素。” “嗯,毕竟相救之恩可还以财物,而入主朝堂,却是机关险要重重。弄不好不但他送命,还会连累主子。” “也是,若非这李怀素的行藏实在看不出女相,我都要怀疑他是个女子了。” “为什么?” “他替女子说话……其实我觉得他这人……怎么说,总之,说出了我们不敢说的话。” “咦,你是女子吗?” “滚,当然,我只是男装打扮,便于行走好不好!” “你才见过他多少次,就喜欢上人家了?” “说来也好几回了,主子去哪,我们便跟到哪。这客栈,严相府中,国子监,今晚,足四回了。” “回头让主子将你许配给他得了,正好替主子还了当日之情。” “我什么时候喜欢上他了,青龙你混蛋,别跑!” 同一时刻,宏图酒楼。 “没想到最后到得此处喝酒的是我俩,倒叨了慕容老六的光。” 木三举杯轻笑,灯火下,容颜艳绝。 他对座正是李兆廷。 李兆廷抿了口酒,目光微折,顿在酒杯边沿上,淡淡道:“师兄,对于李怀素的事,我致歉。只是,如若可以,我不希望他卷进我们的事里来。” “何歉之有,连欣的事,我对这少年甚是喜欢,想将他收进门下助你。你却反对,说他不合适,我终还是决定和他一谈,一见倒是投缘,遂劝他与你见上一面,看你能否接纳他,哪知,你当晚便拒绝了他。我当然便罢,只暗中照顾照顾他饭食。不想他后来却诳得座位筹一张,若非翌日在国子监碰到高朝义,那人向我邀功,我还不知道他还有这份能耐。” “所以师兄批了他会试第九?” “兆廷,你不是不知,试卷由相关人员将试卷重新螣抄一遍我等再批。除非事先抽起,绝不可能有弊,我……并没有那么做。我想看看他能走多远。” 木三又是一笑,长长的眼睫在灯火下投下一片阴霾。 “李怀素那人最爱胡闹,原来……他终也是瞒了我些事。他才学不浅。” 李兆廷嘴角弧线微微加深,目光却有些暗了。 到底是那人的孩子。 “你想,这才气连连玉也看上了,且二人似乎还有前交。只是,如你所说,他似乎并不适合作一颗棋子,一颗棋不该有这般心性。也许,当作一枚宠物倒是不错的。” “是以,师兄故意在连玉面前提点她,让连玉知道她与你是旧识?” “嗯,连玉不可能再用他,除非他疯了。今日两桩事令李怀素失利,亦是天意。连玉不是个省油灯,已洞悉大魏将提高粮油贩卖价格,他不可能答允,他知我与大魏镇南王私交不错,这压价的谈判只能由我来谈方见成效。是以他虽知你是我门生,但你能力在此,他帝位未稳,不可能当着所有臣子面前徇私,又兼之粮油一事,他必须让我几分,明日,你最厉害的对手是七王爷连捷的门生司岚风,只要将他拿下,摘下状元桂冠,我将联合群臣保你最高提刑司一职。” “连玉一即位,前提刑司冯少卿、和冯少卿私交深笃的傅静书便被判全家抄斩之刑,师兄是要兆廷设法调出二十年前冯少卿审理过的那宗晋王谋反案的卷宗?” “嗯,世人皆知那是造反案,但若这皇位本来要传的人不是连玉的父亲呢?” “那便是……纂国!” “连玉比他父亲能干太多,冯少卿设法隐世二十载,他却硬是将其追寻出来。” 而此时,将冯傅二家全树斩杀的连玉正在回宫路上。 前一刻,他还叫慕容六。 当朝太后娘家,复姓慕容。 “李怀素那笨蛋,浪费我们时间。” 慕容九,即连琴狠狠骂道,“六哥,你和母后本便因前事闹僵,现下又深夜带着权非同的未婚妻回宫,母后不气坏才怪。七哥,你说是不是?” 连玉一褪身上蓝袍,换上女官递来的缎黄衣子,道:“七弟怎么说?” 一旁,慕容七连捷笑道:“臣弟不是已给皇兄答案了吗?” “好吧,你们又说鸟语了,小王爷我听不懂。”连琴翻翻白眼,道。 连玉挥手让女官下去,自己缓缓系上袍上绶带,“嗯,堂堂七王爷赠衣,等于又还李怀素一个人情,也是说,他不想我要李怀素。” —— 谢谢阅读。谢谢每一位筒子的月票荷包和留言,速度不快,没想过能冲榜,谢谢你们了。明天殿试。 章节目录 59 昨夜太平长安,今日殿试识君(1) ps两更合在一起,大家莫要了忘翻页 —————————————————————————— “那六哥你怎么想?” 连琴紧张问道。 “七弟,你门下司岚风怎么样?”连玉不答反问廓。 连捷摸摸鼻子,“他本能问鼎,可惜偏偏出了个李兆廷。我曾暗中抽起李兆廷的试卷看过,文采学识,俱是惊人,今晚一见,更确定是个人物。那司岚风锋芒太露,无法制衡他。” “哎呀,七哥,敢情你今晚不怎么出声,就是观察人家李兆廷呀,你……是不是有那方面的兴趣?”连琴大笑。 “去,我本就是温润如玉型的好不好?杰” 连捷嗔他一眼,连琴几乎没被他的冷笑话和表情呛笑死,好半晌,方才止了,目中精光一闪,道:“不顽笑了,六哥,你查了李兆廷底蕴没有?他和权非同之间必不只先生与门生的关系。” 连玉闻言,瞟了眼屋顶横梁。 随之,一人倏地跃下。 “玄武,你别那么吓人行不行,每次出现都那么神出鬼没!” 连琴呀一声弹跳起来,单膝跪在地上的蒙 分节阅读_20 分节阅读_21 传奇墨舞碧歌 作者:墨舞碧歌 分节阅读_21 面黑衣人抬起眩锐双眸,答道:“正所谓,人在江湖飘,哪有不挨刀,万一哪天皇上又被刺杀,属下便是皇上最后一道贴身防线。神出鬼没是必须的,正所谓,敌不动,我不动。” 众:“……” 连琴嘀咕:“皇兄和他的妃子办那个事的时候你也贴身啊……” 玄武想了一下,道:“皇上可以假装我不在,再说,皇上从——” 众:“……” 受连玉煞气一眼,玄武立刻变脸,换上一副无比严肃表情:“主子,据朱雀命人带回来的消息,李兆廷和权相师出同门,都曾拜在听雨居士门下学习。” “听雨可是一代大儒。”连捷微微皱眉,手指弯屈在桌上轻敲起来,“父皇在世时,曾多次派人去请,若那老先生愿意,如今倒是我大周重臣一名了,六哥,你看明天——” “连捷,明天司岚风若输了,朕整死你们两个。好罢,摆架鸣凤宫,再不过去,母后怕是要和朕断绝母子关系了。” 连捷一张泰山崩于前亦不变色的俊脸,终于一下子垮了。太后娘娘,拜托,你先整死这六少爷吧。 此刻,孝安太后确是气的不轻。 三人到得鸣凤宫,见过礼,正中软榻,孝安太后冷冷笑着,却不发一言。 这位年已半百的女子,当初亦是位铁腕皇后,她当时身无子嗣,将被先皇随兴宠幸过的一名早殇宫女所生的孩子过继到膝下,手把手授其帝王之学,亲手将那孩子扶上帝位。 这孩子便是如今的连玉。 二人情谊,不是母子,却胜似母子。 孝安平日轻易不动怒,笑颜常现,如今眉宇见厉,暗灯红甲凤目,却是令人生秫。 连琴心中害怕,还是想替连玉说几句话,被连捷狠狠一拉,低喝一句“莫火上加油”,方才悻悻住口。 连玉负手站在碧阶上,亦没有说话,薄唇微抿,有数分聆听训示却终将坚持之感。 如此,直至孝安座下女子微微蹙眉道:“太后娘娘,皇上,无烟身子略见不适,想先行告退。” 孝安一声冷哼,“你这妮子心里想些什么,道哀家不知?你是想哀家放皇帝陪你一起走。” 方才说话的正是连玉宠妃魏无烟,闻言,眼梢一掠连玉,又低头回道,“无烟不敢。” 孝安一声冷哼,方凝眉看向连玉,“当日,她即将完婚,你不惜用‘无烟中毒’一事留下她,哀家看你执意,心里再反对,终是将她收为义女,让她留在宫里,外间认为你意在一挫权非同锐气,皇帝,你果真如此心思?你对那女子有意!这几年,你绝不能碰她,除非你哪天将权非同扳倒。否则,她必成祸水,我们那位权相未必像他面上看去那般不在乎这未婚妻。无烟的委屈,你亦该看眼里。” “母后教诲,儿子记在心里。” “记在心里?那为何今日我特意将双城放出宫,让她回家走动走动,和权非同见上一面,你却立刻将她带回宫来?” 孝安猛地站起身来,一拍拍在案几上,那哐当一声,真真将旁边奉茶的红姑也慑了一慑。 这位当日到客栈找素珍传达口讯的女官,已跟随孝安多年。 魏无烟胆色不小,此时亦然,却听得连玉轻声笑道,“母后,这些年来儿子自己执意定要的东西有多少?” 他声音淡远宁致,孝安盯着眼前这个高大俊美的儿子,这些年来的事,桩桩在眼前闪过。 连玉生母小玉身份低贱,是连捷母亲霭妃身边的小宫女,先皇不过一时贪新玩玩,最爱终是霭妃,事后,霭妃怒,先皇本要将小玉杖毙,是她有意救小玉一命,以来刺激霭妃。 也是合该有事,一夜露水,小玉竟怀了龙嗣。 霭妃不好驳了她的面子,只变了法子折磨着那对母子。 倒也玩出个乐趣。 后来,不知为何,小玉竟于一晚七窍流血离奇而亡,连玉从小着宫中各种粗重杂活长大,浣衣,女红房整理畜牲皮毛,扫马厩……受尽宫中诸子欺凌,包括今日站立在此的连捷和连琴。 她有着最显赫的家势,兄长是护国大将军慕容景侯,她是当朝皇后,可她却非先帝爱人,她每天的时间很多,最喜在宫中闲逛,看这世间最美的囚笼。 初见那天,星光满天,他七八岁光景,蹲在墙角下,双手紧紧抱着个木盆儿,凶狠的挖着盆中小太监们用剩的丁点菜汁残羹吃。 她当时并不知道他是谁,当日相救之后,便再没过问过那对母子的事。 同是可怜人,她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他抬起头,说,娘娘,我已经五天没有吃什么东西了,如此下去我会饿死,你救救我好吗。 她一愣,玩笑半开道:“给我救你的理由。” “现在,你保护我,长大了,我保护你。” 他想了很久,最后,慎重的如是说。 那时他脸色蜡黄,一双琥色眸子却像星光,熠熠生辉。 宫中不知道有多少职级低下的嫔妃,求她将自己儿子过继膝下,然而,她却始终无心。 她不知为何而争,她害怕背叛,一如先帝当年登基对她亦曾信誓旦旦,事后慕容家依旧显赫,她却是夜夜空眠。 见到连玉的时候,她却重燃起心火。 哪怕她后来有了连欣,对连玉的疼爱始终不曾减退半分。 人便是那样奇怪的动物,仅为一份感动便可以倾尽一切。 无论,那份曾经是否感动过别人,还只是独独感动了自己。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这些年来连玉的不容易。 先帝本不愿立他,他被先帝派到地方办事,从一个地方到一个地方,政绩出色。 在众兄弟之争中,他彻底收复了连捷、连琴这两个先帝最宠爱女人霭萍二妃的儿子,他们甘愿推他为太子,击败其他皇子。 他更做了她不敢再回想的事,实现了当日的承诺,让她真正母仪天下。 他戏称自己为慕容六,朝廷上下皆知。 这多年来,除去魏无烟,是他亲口说过喜欢,要娶的,他似乎真没有过自己想要些什么。大婚前,他连侍妾,通房丫头也没有;饮食上,他也随意,有几次,她到地方上去看他,他在监督水利工程,和河地工人就着简单的肉沫咸菜儿就是一顿…… 乃至如今一掌天下。 思绪忽而又定格在五年前的一件事上,她冷硬的心微不可见的轻轻一颤。 此时,连玉走到小榻前,拿起榻上披风缓缓披到她身上,弯腰一礼,“母后,明日殿试的事,连玉还须仔细想想。儿子先行告退,明日再来向母后请安,也请母后莫要再为难顾双城。” “嗯,暂且罢。玉儿,明日殿试,实在无法,我们不妨让权相一局!哀家亦百般考虑过了,此事难呀。” 夜色的宫闱中,看着前面慢行思考着什么的连玉,魏无烟的心事也慢慢复杂起来,不觉叹了口气。 突然,连玉回头,眸光指向她,眉峰邪气一挑,“叹什么气,觉得朕待你不够好是不是?” 可怜了七九二人,本跟在魏无烟后面的也配合他们的速度慢行的,立刻转身回避。 魏无烟笑啐了一口。 连玉忽而朝她快步走来,一把抱起她,“回去吧。” 魏无烟一惊,不意他如此,脸上一红,“听说你今晚翻了缻妃的牌子。” 慕容缻,慕容景候小女。 连玉盯着她,目光渐深:“今晚不去了,你陪朕。” 看着头顶苍穹,这人衣上雅然清香传来,魏无烟只觉安心无比,慢慢将头靠进他怀里。 “微臣霍长安见过皇上。” 低哑一声,将她的安谧打碎,魏无烟一悸睁眼。 连玉笑,“长安快起,这时分你怎会在宫中?” “姨母召长安进宫下棋解乏。长安方才本要进去,宫监传皇上将到,便先在此处一候,待皇上与姨母聚完再进去。” 前方,霍长安见过礼,缓缓抬头间,眸子微见深暗,又迅速别过头,似是避嫌。 他口中的姨母便是孝安太后了,他是孝安妹妹之子,与孝安特别亲近。 魏无烟目光恰恰落到他手上,他手上戴上一枚翡翠扳指。 她闭了闭眼,连玉已抱着她走开,声音从头顶淡淡传来,“还想着他?” 她不语,半晌,突然道:“皇上,如果臣妾说,臣妾想的是你呢?” 这一夜,不知紧张还是为何,素珍眼皮跳了整晚。 她其实明白慕容六那几句话的意思,只是始终参不透关键所在,为何会和殿试有关。 翌日一早,官府有轿子来接,进皇城参加这场科举的最后一试,殿试。想是霍长安将她的行踪报告与慕容六的同时也上报了官府。 霍长安这人豪爽,仗义。 冷血等人不能进宫,几人便跟在轿子后面,拟在宫外等候。 轿子行至昨夜的宁安大街,竟听得外面不断有人奔走而过,急促叫喊着什么“快看去,那边有人拦住京兆尹何大人的轿告状,似是出大血案”。 素珍一惊掀开轿帘子,冷不妨轿外无情乍现,给了多事的她一记白眼,将帘子拽了下来。 眼前那片被无情拽下来的帘子仿佛还在摇曳,瞬倾之间竟已变成金銮殿那远远高位上她跋涉无数、誓言今生必要与之见面的君王的金冠珠帘。 天地仿佛也在这刻全部安静下来。 章节目录 60 昨夜太平长安,今日殿试识君(2) 跪拜礼过后,素珍随其余九人缓缓站立起来。 他们都是此次会试的脱颖者。 眼前是许多人穷一生也未曾可见的盛大殿堂,凌驾于万万人权力之顶的治国重臣廓。 可惜,这所有风流与美丽,此刻似乎都与她无关。 死死盯着这大殿最瞩目位置上的男人,素珍将早已修剪得秃秃的指甲掐入掌心。 那人和她相隔太远,冠上珠帘轻垂,半遮着脸面,看不清模样。 还在先帝治丧期间,他外罩一身玄黑宽袍,袍螣九道凌云金龙,两手抓握在銮座两端,袍踞在椅下微微荡起。 谁来告诉她,为何只不过一袭玄色,竟亦如此逼人,挤得她心头慌恨又疼,那种堵闷,便像被厚褥狠狠裹压,怎么挣扎也无法喘过气来,几临频死。 就仿佛,他其实早透过珠帘子,也在将她打量杰。 她一惊,虽说两相皆看不得太清,但万一教谁发现异样便麻烦,咬牙又咬牙,她转向左右文武百官观察而去。 今日的金銮殿,和平日一样,因为满朝文武,济济一堂,亦和平日不一样,因一朝文武皆被皇帝赐了席座。 右首武将,红缨铁盔,软铠卫衣,正正萧飒气昂;左侧文臣,乌纱玳瑁,绶带枣袍,那是雅尔风存。 銮座上,男人一笑,一声“众卿入座吧”令下,满朝文武嘹呼万岁,那暗红袍子便如水似漪缓缓在地上铺展开来,一场意气风发在这一瞬被全数写尽。 大红毡毯正中亦已备下案几。十桌十座,案上设文房四宝,只待笔挥墨舞。 素珍深深吸了口气,她今日要用尽所有力气去赴这场约,哪怕此刻她想她已猜到昔日那位木大哥是什么人。 位列文官之首,不过数人。 木取于权,三来自非。 严鞑、魏城辉身在其中,除去当朝左相权非同,还有谁有资格站在他们身边? 除去这位左相,谁还会凭兴致每届赴考,最后又年年旁落,只因这位多年前的状元早已位极人臣,自己的卷子只能自己抽起,孤芳自赏。 昨日宁安一夜看他和李兆廷以友相称,竟一时忘了李兆廷是受谁之邀而来。 国子监里,他一声“晁晃住手”,听说晁晃乃是多年前武状元,随非同入朝,为国效命,以非同为兄,一生只为权相而战。 种种,她早该省悟的。 此时,晁晃和霍长安位于殿右武将之列,那晚客 分节阅读_21 分节阅读_22 传奇墨舞碧歌 作者:墨舞碧歌 分节阅读_22 栈跟在慕容六身边的老者也在,他是谁? 而于殿上左偏角,当日法场上所见的三王爷四王爷都在,另有五六个男子,募容七、慕容九也在其中。 虽未必人人有实权,但这些应该便是一众皇亲国戚了。 可是,慕容六呢?他怎么没在这里? 这人既得连玉看重,这种重要时刻,怎会不在? 她正心生疑虑,又见文官中,被她诳过座位筹的吏部侍郎高朝义和打过她屁股的刑部尚书萧越朝她看来,心思难辨,她赶紧收敛侧目,不意竟碰上权非同投来的目光。 他朝她轻轻一笑。 她亦一如初见,回他一笑,仿佛他还是当日那个一见投缘的朋友,刻意隐瞒身份一事不曾发生。 权非同略一拧眉,唇角随之又浅浅翘起,缓缓之间,目光魅然,又朝她努努嘴,示意严鞑方向。 严鞑这位数朝老臣,这时正在皇帝目光的示意下,出列宣道:“吾皇有示,今为殿试期,望各士子于御前尽显风,令朝廷选出国之栋,民之梁,为国为民再添新员!” 一语方罢,素珍能感到身边众子的激动,与百官亦略带紧张的观望。 她舔舔有些发干的唇瓣,袖子中双手握的紧紧的,被连欣射杀的孩子,展货会上粮油瓷缎,捡拾银子的贫汉小孩……一幕幕情景在脑里闪过,大仇以外,此刻心里竟似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 她又咽了口唾沫,仔细听严鞑讲题。 “请立题论我大周士农工商各道利弊,以治理之法破题。在座每位大人将获发竹签三枚,其上分别刻有状元、榜眼与探花名位。试毕,各考生将试卷交予各位大人考核,每位大人请将自己手中签子交予心仪者,如此,得签最多三位将成为本届科举考试最终脱颖者。” 严鞑这一宣读完,自己也愣得一愣,殿试从来都是天子亲点,这…… 堂下,自是一阵惊骇。 这时,连玉自座上缓缓站起来,一览众臣道:“朕登基未久,眼界尚浅,殿上都是我大周重臣,见多识广,根基……厚实。” 他说到这里顿了一顿,方笑道:“此是朕登基以来届科举,科举乃大事,事关百姓社稷福祉,还是请诸位帮朕拿个主意吧。” “臣等不敢。” 众臣闻言,面面相觑,目有疑色,皆起而下跪。 连琴瞥了连捷一眼,连捷赶紧看向严鞑,严鞑微微摇头,叹了口气。 魏成辉此时一瞥权非同,只见对方微微敛眸,他心里一笑:噢,连玉,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戏?这局大势已定,你来个顺水推舟,成全权相国?” “朕意已决,开始考试吧。” 连玉声音淡淡传来,又是那种感觉,熟悉……这乱七八糟想的什么呢,素珍一甩脑袋,一看各人在一众内侍的带领下,已向座位过去,她也赶紧追了上去。 —— 谢谢大家各种礼物月票和留言。下更“状元郎,可愿从此为朕开路护航”素玉二人正式见面,那个分外眼红,殿试结束。 章节目录 61 状元郎,从此可愿为朕开路护航? 紧张的胃都疼了,她本来还想,若慕容六向连玉说上几句,连玉将连欣的事放开,凭借实力,她也许能夺得第三,毕竟,会试之时,她小试牛刀,还有所保留。 爹爹说,要让人知你底线在哪里,这样人家就不敢轻易欺负你,但永远不可让人知你的底牌是什么,这样人家才不容易害你。 李兆廷和司岚风过于强大,她没有把握打败他们。 但是第三名,她有一份笃定。 可现下,她并非任何一个重臣的门生廓。 是,她似乎和不少人打过照面,但这些人会帮她咩。 不会。 谁会要她这种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的人杰? 只是,事到如今,她只有先奋力一战。 可以害怕,不可以认输。 “怀素,加油!你是最棒的!” 她握拳,冲自己低吼了声。 然后立刻被鄙视了,整殿人刷刷看怪物似的看着她。 她吐吐舌,又见司岚风一副嘲笑模样,李兆廷微微皱眉……她冲二人一笑,为免被其他人鄙视,两人立刻假装不认识她,别过头去。两人目光相交,并不言笑 背后,有细小声音嘀咕,“我居然排在你这货后面……” 她一愣,转头,随之惊喜,“小周,你也来这里考殿试呀?我方才没注意你,对不起啊。” 第十名的朱小周横她一眼,“废话,我不来金銮殿考试,难道来这里买菜?不用对不起,我一点也不想被你认出。” 这货0 小周是素珍在史鉴商的“撞缘客栈”认识的考生,平日话不多,却是一毒舌。素珍却甚高兴,有种他乡遇故知的感觉。 严鞑警告地看了二人一眼,“请考生保持考场安静,否则取消考试资格,现下,考试正式开始!” 有许多目光看来,素珍却不回看,什么也不管,只带着方才调节过的微微好心情开始落笔,直至结束。 她坐在位子上,看着纸上墨迹,眉眼浅浅弯开,但随之又陷入最大的不安。 除去她,所有人都已离座,走到满朝文武面前,寻找自己的伯乐去。 “张谦,暂得一签探花,一签榜眼。” “姚毅之,暂得两签探花,一签榜眼。” “司岚风,暂得三签榜眼,两签状元。” “朱小周,暂一签探花,两签榜眼。” “李兆廷,暂得七签状元。” “司岚风,暂得三签榜眼,三签状元。” …… 读到李兆廷名字一刹,素珍仿佛蓦然被人震醒,霍地站起来,她最担心的时刻终于来临。 怎么办? “李怀素,还不将你的卷子交上来,你可知,你越晚,得到签子的机会就越小!” 远远銮座下,严鞑声音严厉而来。 这一声,也把所有人的目光再次引来,纷纷看向殿中央。 考生案桌上,只剩她一人。 不少人都失笑出声。意义不一。 素珍拿着卷子,手心湿的不成话,脾胃紧张得阵阵抽疼,天地里,仿佛只剩下她一个人。 怎么办? 爹爹,怎么办? 慕容六,怎么办? 突然就想起那个眉眼淡淡,拿着折扇敲她头人。 慕容六,你不是说过会帮我么?你果真不要我了吗? 水,舟,橹。 舟。 这时,四下如此热闹热烈,和她一样安静只有銮座下那个人了。 连玉,你是这样谦厚的人么,去笼络的权臣。不,你个伪君子,你不是。你这个狠毒的男人。 她忍不住又朝这仇家看去,只见他果和她一般安静,两手紧紧抓握在銮座上,那姿势似乎从没变化过,便那样隔着珠帘子,观看着殿中所有,还有她。 忽然之间,便像六少被那折扇敲打在头上疼痛,那些话一点一点被敲进去。 她低叫一声,拽着卷子,朝连玉的方向冲奔了过去。 严鞑之下,人们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一慑,本继续的动作,一缓停下。 “李怀素,金銮殿上,岂容你放肆!”严鞑怒斥, 倒是权非同看着她,出言劝道:“严相莫怒,这考生亦是一时急了。” 魏成辉目光一动,挥手招过御前两名侍卫,便要将素珍拉下,莫让扰了圣驾。 慕容七慕容九二人相视一眼,慕容九略一犹豫,终是伸手一拦,“慢着,先莫动手。” 这间隙,素珍已跪到连玉銮座台下阶梯前。 她双手高举考卷,道:“请皇上批阅。” “胡闹!” 高朝义一声冷笑,高声喝道:“李怀素,你好大的胆子,金銮殿上,竟违反我皇旨意,皇上方才便明令让我等阅卷选贤,你这岂非将皇上的话当耳边风,更不将我等官员放在眼里!” 素珍蓦然回头,缓缓眯眸,扬手一指指向他,“你放屁!” “你!”高朝义被她一窒,竟一时岔住,好一下,方才怒道:“你再说一遍!” 素珍冷冷一笑,看向前面百官,众人一时震疑,却听得她朗声道:“诸位大人,敢问乡会殿三试走的是什么程序?为天下公,为对朝廷肱骨之臣以示器重,科举大考,天子并不随意凭己喜好批下状元郎。乡试,由地方父母官主持,会试,由京畿相关各部大人主持,可这是殿试!天子对各位尊重,再次谦让,让诸位选贤举能,诸位呢,可曾对天子还以同等尊重?竟不曾再三还此权于天子?” “水可载舟,亦可覆舟,此乃大势,势不可摧;民是水,君是舟,君主当顺应天意民心。然舟生有橹,无舟无橹,舟毁橹亡。诸位乃推舟而行的橹,无君亦无你们存在之需。君听于民,制以策,尔等听于君,执以策,此乃天道,如今岂非本末倒置?” “李怀素这试卷只能给我皇检阅,若诸位认定怀素有错,可将怀素拖出大殿,或杖或杀,怀素绝无怨言!” “臣等有罪,皇上恕罪!殿试三甲,请皇上亲点!” 她话口方落,那琅琅余音,还回荡在大殿四壁,满朝文武却竟已全数跪于阶前。 金銮顶端,一直沉静不语的连玉此时方缓缓而起,珀色双瞳微微眯起,一声长叹,方道:“众卿先行平身。朕并不打算阅书读卷,自古以来,武无第二,文无。你认为这一位的文章好,我认为那一位的文笔妙。” “能走到殿上的诸位士子,才气才华谋略自有过人之处,最后再以一纸文章来选贤任能,岂非失于空泛,纸上谈兵,再华美又有何用?” “状元之才,文名甲天下,最终要入仕,为国为民。一颗为民之心,众卿,不比这最后一纸书墨更有意义?是以,若由来朕批,最后一试,朕不看文采风流,只看心术。 若诸卿果要朕亲点,朕今日将一破祖宗之规,不以文采论风流,谁曾法不惜冲撞朕御妹,拦下彼时不该死的孩童;谁曾于大魏展货会上,施银米于底层百姓可怜人,谁便是朕的状元郎!” “皇上英明,万岁万岁万万岁!微臣,霍长安愿拥!” “臣连捷,连琴愿拥!” “臣严鞑……” …… 随着霍长安出列,走到前面,一掀衣摆又毅然跪下去,殿上百官声音,再次此起彼落。 官员一个个走出,严鞑之后,魏成辉目光一深,也出列。 最后是晁晃和权非同。 权非同嘴角一抹轻笑微嗪,掀衣轻轻跪下。 结束了吗,就这样结束了吗?素珍心头扑通乱跳,汗湿三层重衫,包括裹胸布,直到一双温暖的手握到她双手上,头顶声音含笑传来, “状元郎,从此可愿为朕开路护航?” 她猛地抬头,却瞬刻惊住,所有气血涌至咽喉! —— 每天看大家的评是最快乐的事,你们都太精彩了。大家猜猜是鲢鱼和素素谁先爱上谁。迄今出场的人中,如果有一个是晋王后裔,会是谁,男还是女。 章节目录 62 提点刑狱司 眼前这个大周君上,是……慕容六?! 怪不得,昨晚,姬领队在展货会上对大周无礼,她无意去抓他手一瞬,他会反握住她的手,那是大周君主的怒意。 怪不得,慕容七和慕容九对他除去兄长的敬重外,还有着一份发自骨子里的敬畏。 怪不得,霍长安说他事情极多。 她怔怔看着眼前的高大男子,脑子一片空白。 素珍终于知道她为什么自见面起就对这人有股害怕之感,原来这世上果真有宿命这东西。 此时,那么近的距离,她亦清楚看到那丝自他眼尾处 分节阅读_22 分节阅读_23 传奇墨舞碧歌 作者:墨舞碧歌 分节阅读_23 缓缓蔓延出的近乎妖媚的阴冷。 这一刻,他不知与谁在暗处而峙,并没收敛,让它如花绽放。 “你怎么可以骗我?那一晚,我救了你,我救的竟然是你!” 他父亲,又或是他,杀了她一家,她却救了他! 亲手救了自己的仇人! 素珍几要嘶哑着大声喊出来,最后却只能用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发问。 一瞬,连玉双眉一收拧住,而后目光又慢慢绽出几分锐意,似在审度什么。 素珍恍觉自己已泪流满面,舌上尽是咸腥。她大惊,怕被他觉察出什么,勉力将血沫咽下,正要答话,他手上用力,已将她扶起来,“是,是你救了朕,所以朕送你奖赏,为民请命——李怀素,这难道不是你的愿望吗?” 声音低沉,亦是仅两人听到的力度,那语气里竟隐透着一丝失笑的溺味。 似乎她是他一只小小宠物,此时顽皮贪玩伤了爪子在洒金豆子,他这当主人的便好笑的哄它一哄诔。 “是,这正是怀素的愿望,侍君,为民。” 素珍轻轻挣开他,用力一阖眼睛,仿佛所有过往在这一眼中尽成烟云,抬头之时,噙着泪的眼睛已有了笑意,缓缓仰头而答。 连玉眼尾一掠空掌,方负手阶前,扬声道:“传朕旨,新科状元李怀素晋京畿提点刑狱司,榜眼李兆廷晋吏部右侍郎,探花司岚风晋兵部右侍郎。” 此言一落,素珍明显感觉整堂溢出一股古怪气氛。 她亦是大震。 这京畿提点刑狱司权力可不小,具有司法审判权,可审查全国案卷,前往国内各个州府刑狱,监督刑狱官员,推翻冤狱,乃全国最高典刑司! 听爹爹说,往时新科状元,多先进翰林院述职,编修文书、讲学,后可调遣擢升为各部侍郎。当年,权非同亦是从翰林院编修一步步做到今日一国之相,今天,万勿说她,便连李兆廷和司岚风的职位亦是大提了。 连玉真要她当他的左膀右臂?为何是这职阶?这提刑司背后藏着什么秘密?对李兆廷和司岚风的安排呢,又有什么含义? 她明显察觉到来自一朝文武那份汹涌,对于她,对于李兆廷司岚风…… 满腹惊喜,亦满肚疑虑! 此时,却谁也不可解答她这问题,她也无法在这剑拔弩张的时间去察看他人。 “叩谢皇上,万岁万万岁。” 能做的是和李兆廷、司岚风同时出列,行叩拜礼。 其后,连玉宣布退朝,明日再议朝事,又将她留下,并带到御书房。 留下来的还有慕容七、慕容九、严鞑和当日客栈伴在连玉身边的老者,素珍明白,这些便是连玉的亲信之人,慕容七和慕容九便是那七爷连捷和九爷连琴了。 只是,没想到那沉默寡言的老者却是连玉的舅父,坑爹的慕容景候。 当日她就是被他府上总管赶出门,说查无此侄。 进去以后,各人很快各自寻了座,只有她局促不安,仍站在屋中央。 连玉在房中书桌后坐下,也不曾叫她坐或是其他,只眯眸打量着她。 素珍想,这目光像只狐狸,可又不太像,像狼?可狼凶狠残忍又聪明,较狐总是失之一丝狡猾,嗯,他像只豺,看去似乎不如狼凶残,但那实是伪装,这种动物,性狠之余更多一份狐意与韧意。 她与之对视,脑里恶恶想着将豺狼捉住后的百般虐待折磨方法,从抽打阉割到煎皮拆骨。 “李怀素,你是不是又在心里骂朕什么?” 连玉双手横胸,突然淡淡问道。 她顿时一惊,心道果是只死豺子,连忙摇头,笑道:“微臣不敢。” 一声微臣,倒也顺溜。连玉眼尾一撩,嗤之以鼻,“就你这只小崽子那点鬼心思,朕还看不出来?给你封了大官儿,笑也不笑一个,怎么,还不愿意?” 素珍心想死连玉,就你眼毒,老子今晚回家就开始对镜练习一种叫似笑非笑的表情,叫你看,叫你看,我便不信你还能看出什么来,想罢赶忙祸水东引,看向慕容景侯,“皇上英明,只是,微臣绝不是对皇上有异议,就是心里有些感概,当初若能早点在慕容将军府寻到你,兴许省下今日一番波折。” 慕容景候长声一笑,道:“状元郎这是在怪责老夫罢,可真是对不住了。皇上是一早便交待下来,府中总管当时外出探亲,未能通知,老夫吩咐了副总管,后你过去之时恰碰上总管回府,他不知此事,以为你是骗子,便随口诳你,只因皇上和霍侯虽都是老夫侄子,但他们身份尊贵,保护之人多,自身武功又好,怎么看也不像被你这样的后生救了一命……” 什么叫像你这样的后生0,素珍心下腹诽,嘴上自是说不妨,虽说将慕容舅爷得罪了把,但连玉似乎是信了还是懒得再与他计较,让她坐下,又见连琴一拍胸口道:“六哥,你真是吓死我了,今儿这出好戏,你早和丑小子串通好了吧?” —— 抱歉,今天晚更了。明天有感情发展,不知道是不是大家想的那对。 章节目录 63 天子门生 连捷作抹额汗状,笑道:“我才是被吓死那个好不好,一夜噩梦,你还记得六哥怎么说,若司岚风不能赢,整死我。” 连玉道:“今天不过是一场侥幸,朕和状元郎并未约好,只让青龙带了水舟橹几话与他罢。” 众人闻言一怔,又听得连玉道低低一笑,道:“李怀素,你和权相似乎关系匪浅。” 他便这样随意拈来,素珍却差点没被他惊得滑下椅子,她连忙跪下,并无隐瞒将与木三相交的经过说了,正说罢,只听得连玉道:“噢,那李兆廷呢?昨晚,朕看你悄悄打量他多次,为何?” 他声音里还带着薄薄笑意,听去不过也是随意一问,素珍已是暗暗一颤,殿上背脊方干的衣衫又教汗湿了,都说伴君如伴虎,这般惊吓下去,她的精神非被这男人废了不可,说谎宜速,她不敢深想,将当天对权非同说过的话,又依样画葫芦说了一遍,道:“当日微臣心想这考试总要有个依靠,怎知李兆廷看不上我,不肯引荐权相。微臣对他心有忿恨,不免多看几眼。今日得皇上隆恩,自然不作他想,以后尽心侍奉皇上。” 谎言里,最难分辨的话是真假参半,她豁心一搏,将自己当初想过投靠权非同的想法也说出来,增加可信度,却将对李兆廷的爱恋以恨带过,只盼连玉能信! 四下一片沉寂,这当口自然不会有谁会替她说话,得悉连玉身份,她脏腑气血遭受冲击,初冬旧患在殿上骤发,此时,心情一紧,那股腥咸又涌上喉咙,她低着头颅,一动不敢动。半晌,方听得连玉淡淡道:“嗯,状元郎起罢,朕只问最后一个问题,你对阿顾的敌意,是因为什么?” 素珍两脚虚软,身子本已贴上椅子,闻言几乎又掉下来,拼了,她一咬牙,抬头一笑,道:“都说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和恨,可是我听人说有人一见钟情,那为何没有一见就恶,我知道,她是个好人,可我偏偏不喜欢,就像那晚我救你一样,只因为我喜欢。” “大胆李怀素!你竟敢反诘皇上,你是大周子民,救驾于危,本便应份!” 严鞑一喝,猛然站起,显已甚怒。 连玉却是双眉倏地一拧,众人也不由得一个咯噔,很少看到连玉这种神色,方才殿上一见,正是李怀素哭的什么似的时候,如今又——这李怀素倒亦是本事一桩诔。 但同时只见他眸中笑意亦是慢慢收去,道:“李怀素,可惜的是,这世上,有些人可以有憎恨别人的权利,有些人却不可以,乃至喜怒哀乐的心。” “人们都说,这个人是权相的门生,那个人是严相的门生……如此说来,你李怀素也是我连玉的徒弟,天子门生。这几句话算是朕教你的课。” 素珍颔首,额叩到地,低声道:“是,微臣明白了。皇上喜欢阿顾姑娘,微臣日后绝不敢再冒犯。若有违反,任凭打罚。” “啊呀,李怀素,小王爷我可不习惯你现在这副奴才模样,不过,不过,六哥的话总是没错的,你听是必须的。” 连琴嘟囔着,众人只见连玉忽而站起,眸光微沉,似要对李怀素说什么,这时,门外却传来青龙略带无奈的声音,“皇上,缻妃娘娘和连欣公主求见。” 众人一讶,连玉只让青龙开门。 “缻儿,你好大的胆子,这是御书房,皇上处理政务的地方,没有皇上的宣召,岂容你说来就来!” 待慕容缻与连欣见过连玉,慕容景侯吹胡子瞪眼训斥道。 素珍看去,只觉这慕容缻娇晕杏腮,生的真美,莫名的竟还有几分眼熟,那慕容缻已笑道:“皇上都还没怪罪呢,爹爹莫责嘛。” 她说着悄悄看连玉一眼,她的性情虽是斗狠泼辣,此事亦有几分忐忑,又半带委屈道:“昨儿,皇上本要到缻儿那儿去,后却没来,缻儿亲手做的汤羹,皇上也没尝着,缻儿不知道……皇上什么时候才会再过去,缻儿惦记着皇上身子,这不,今儿又重熬了些,正好欣妹在我那玩,说想过来看看新科状元,缻儿便不惜冒犯,也拿着东西跟过来了。” 她说着将一个精美的瓦罐子放到书桌上。 素珍一听绝了,心想这御膳房厨子多的很,连玉的身子好的很,娘娘。 当然,她亦知慕容缻醉翁之意不在汤,没想连玉却道:“缻妃,东西拿回去罢。” 众人当场一惊,虽说连玉最爱魏妃无烟,但对慕容缻这表姐也一向爱护有加,此时,慕容景侯也在。 “这……”慕容缻更是一怔惊住。 慕容景侯微一皱眉,却丝毫礼敬不减,弯腰上前道:“老臣教导无方,请皇上责罚。” “舅舅这是什么话呢,”连玉立刻将他扶起,又看向慕容缻道:“舅舅方才说得好,此乃议事之地,家国有规,朕原打算派人到你那边通知一声,今明两晚都过去,只是一时耽搁,未曾得及,你这样走来走去,不嫌辛苦么?” 慕容缻原本脸色微白,闻言顿时又羞又急。 倒是慕容景侯拈须一笑,众人相继笑开,素珍越发觉得连玉这人奸险无耻之极,既立威信又让人死心塌地,正正爹爹说的那种露底线藏底牌的人。 慕容缻又连连看她几眼,笑道:“哟,这便是状元郎了吧,当日大街一见,已觉仪表堂堂。” 素珍一怔,猛然省悟,静书大叔被斩那天,街上有两个蒙面女子和连欣一起,其中一个穿红衣的便是这慕容缻。 她忙道:“不敢,娘娘见笑。” 这时,又听得另一把声音恶声恶气道:“你怎么跪在地上?必定是你做错事,惹我皇兄生气。” 不消说,这便是那个自进来便没怎么说话,却一直狠狠盯着她看的连欣公主了。 素珍微微苦笑,臂上被一着力,却已被人拉起来,鼻子只嗅到清香薄薄,一看,却是连玉。 章节目录 64 真正喜欢 她一怔,只听得连玉笑道:“欣儿,六哥向你讨个人情,怀素是朕的学生,以后你也多提点提点他,可好?” 这话话中有话,众人听得分明,正是让连欣莫再为难李怀素之意,连欣自小长在宫中,焉会不明,一呆之下急了,“连玉哥哥,是他欺负我,噢,我知道了,哥喜欢这死小子,我开了个赌局,赌李怀素考不上会试,宫里却有人出了一万两买这小子会赢,是哥哥你对不对?你今儿个还将他封了状元。” “这样,你输了多少,朕回头让内务府将钱双倍给你。现下,你和你缻姐姐先回去,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哥!”连欣素知自己兄长脾性,说一不二,又看向连捷连琴求助,前者摇头,后者耸耸肩,她恨急之下,奔上前,狠狠推了素珍一把。 素珍一个踉跄,连玉眉头一厉,伸手将她扶住,她稳住身形,挣开连玉,向连欣深深一揖,道:“往日怀素多有得失,公主大人大量,不记小人过。” 连欣愣住,不可置信地瞪着她,恨恨掷得一句“没节气,你说不记便不记了 分节阅读_23 分节阅读_24 传奇墨舞碧歌 作者:墨舞碧歌 分节阅读_24 ,我去找母后,姓李的你等着瞧”,便拉着慕容缻走了。 随后,连玉也让素珍回去,让她明日开始上朝。 素珍一离,严鞑皱眉紧问:“皇上,不知启用李怀素是何意?” 连玉一顿,未曾应答,连捷略一沉吟,先道:“容连捷猜一猜六哥心思。” “当日,慕容将军那里一个小误会,李怀素与我等失之交臂,不曾想其后他竟大闹法场,事后六哥兴趣一生,派人去查,方知他便是当日客栈相救之人。欣妹知他住所,猜他是上京应考,派人到吏部做了手脚,太后娘娘疼她,默许了。” “六哥后听欣妹说起此事,却并无阻止,只安静旁观。及至,李怀素到大人府上相求那天,我们正好亦在商谈国事,六哥还是不曾点破,再次避开李怀素,只让大人按自己想法来做。” “随后看他一路磕绊,直至会试微服国子监察看考生情况,不成想竟又看到李怀素,虽说,当时看到这小子和权非同似乎是旧识,但只怕六哥心里已有了计较。后欣妹一扰,晁晃伤人,李怀素逃出国子监,六哥便开始四处寻他。诔” “直到霍长安报说,是他一时不忍,怕欣妹发难,伤李怀素生命,遂将李怀素暂藏起来,六哥终将李怀素约出来,亲见一面。” “这一面,我和当日严大人一样,对李怀素是有几分喜欢的,但深知,以他秉性,只怕早晚出事,是以都希望他还是离开为好。” “只怕六哥也这样想,可六哥终是留了一线,让青龙白虎给李怀素捎了话过去,若他能领会,便招他为状元,由天意决定。” “啊啊啊,那我该说李怀素是聪明还是笨好,我怎么感觉六哥你是只大灰狼?” 连琴嘿嘿坏笑。 “是,朕确是此意。最重要是,前不久老提刑蔡卿归老还乡,这职缺至关重要,需要适当的人来填,权非同和一些有心人,目光只怕早盯上这位置。” 连玉看向连捷,兄弟心意相通,连玉微微眯眸,出了声。 其他几人一听,却几乎立时变了脸色。 “若教人调出二十多年前那个案子进行彻查,那可是棘手之事。”慕容景侯低沉着声音道。 “所以朕必不能有心人取得那职位。” “六哥,我知道,你这是要抢在权相等人签名,可为何不用我们自己的人?” 连琴忍不住道。 “因为,李怀素还会做实事,这职位,朕不希望形同虚色。” 众人闻言皆是微微一震,看向这个直立窗前凝神远眺的君主。 “皇上,李怀素这人可信吗?” 严鞑缓缓道出所有人的另一个疑虑。 “正是,万一我们怜他,他却是奸作,是权非同一场暗度陈仓的好戏……” 连捷目光透出丝凝重,道:“六哥,他和权李二人的关系未必便如他自己所说那般简单。” 连玉踱步走到窗前,回头答道:“是以朕早已朱雀着手调查他的身份。” 众人相视一眼,顿时松了口气,因为每个人都能看出,连玉对这李怀素甚是喜欢。 但连玉始终是连玉,从不会因为喜欢一样东西而失去原则。因为他这人实则枯燥的很,没什么真正喜欢的。 “六哥,一旦查到这丑小子是细作,我帮你杀掉他,让小欣子来也行,她绝对乐意。” 连琴笑嘻嘻道,秀美双眸却透出丝嗜血的捍卫味道。 连玉挑眉一笑,朝自家兄弟肩上轻轻一拳。 想着事情,在宫中乱转的素珍此时连连打了数个喷嚏。 谁在说她坏话? 她一声低叹,用力伸了伸腰,本还想问问连玉为何封她为提刑司,已被他撵了出来,想来他们自己人有事商量。 只是,虽不知连玉意,这官职却再适合她不过。 如此,她便可着手彻查有关冯家被杀一事了,哪个官员经的手,谁下的令,先帝还是……连玉。 若是前者,她要为冯家申冤,还冯家清白;若是后者,她…… 这样想着,一阵轻风自她背后擦过,她一惊,有人在背后——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嘴鼻已被人紧紧一捂,耳边“咿呀”一声门响,已被来人抱进身旁一处房舍之中。 章节目录 65 最后的机会 素珍一肘子往对方肚腹撞去,哪知动作方起,双手已被人擒住,她想哭,不会刚中状元便被有党派人士暗杀掉吧0,正想狠踢那人下面,一句斥语已落在她耳边,“莫动,是我。” 她一听这声音欢喜的颤抖,对方缓缓放开他,她也不看这人是谁,已伸手一把搂住,头往他怀里一蹭,抬起晶晶亮的眼睛往他瞧去。 这是个一身白衣的男子,芝兰玉树的男子。 素珍日思夜想的人。 看着她扒在自己臂上的爪子,李兆廷微微皱眉,素珍怯怯的看他一下,随即示威的在他臂上用力捏了一下,李兆廷脸上本微微绷着,一下,唇线竟不免微微深了廓。 “你会生我气么?我抢了原本属于你的状元,我是耍滑头赢的,你还是最聪明的,不要不开心。” 素珍有千言万语想对这人说,到嘴边却成了这个,只怕他不开心。 李兆廷似也不意她会这样说,微微一怔,目光亦变得有丝深杰。 “兆廷,你怎会来这里找我,我们出宫找地方说话儿去。” 反是素珍警觉起来,左瞟右瞄,见此处似是一处废置了的院落,才略略放心。 李兆廷轻轻按住她不安份的头颅,“这是昔日旧殿,多住些宫女,如今修了新所,人都迁了过去,不会有什么人过来,在外面要避开所有人耳目反不容易,你道连玉会全然信你,不会派人查你么?” “嗯,我知道的。兆廷,你怎么会和权非同一起?” 素珍看他名次被夺,却不像恼怒的样子,将将放了心,一下想到重点,急忙问道。 李兆廷反问,“你和连玉又是怎么回事?” “我无意中救过他。” 李兆廷眸光瞬变,眸中那团墨色一下重了,素珍微微一惊,正想解释,却听得他轻声道:“权非同是我师兄,我们师出同门,我有责助他。” 原来,权非同是他师兄,是了,从他少年起,每到立秋,他便外出游学,到晚冬方归。那是她所不曾参与的部份。 那部份也包括阿顾吧,她一直想知道阿顾的事,想知道阿顾是什么人,但自不可能问连玉,否则还不给他打骂死。 迟疑了下,正正想问,却听得李兆廷微微沉声道:“你切不可再留在上京,你是什么身份,你是女子,一旦身份被拆穿,是弥天大祸,还有,莫忘了你是重犯遗孤,连玉不会放过你!” “我知道,我都知道,可……兆廷,我问你,你可知我爹爹以前的事情,朝廷说他是晋王党羽,他以前是否曾在上京待过?” “我……不知道。也许他真是,也许不是,谁知道。” 素珍突然想起,来京路上,客栈院里他和小四说起冯家和爹爹时的冷漠,她抑住他对她关心的喜悦,又抑住心中突生的寒冷,压低声音问道:“你让我离京,那我再问你一个事,你和权相是要……推翻连玉么?” “这不是你该管的事。素珍,离开这里吧,和冷血寻一处隐世之所,好好生活。” 他的回答是,这不是你该管的事,没说不是,素珍性敏,立时便明白几分,低声道:“我便只当你和权相是要这样做,那也算是替我冯家报了仇,然后呢,成或不成,你事了之后,可会来寻我?” 似为她的不依不饶而厌烦,李兆廷伸手握住她双肩,有些用力,眸光也渐次见暗。 最后他淡淡一笑,说,素珍,我会去找你,无论结局怎么样。 素珍笑道:“因为你爱我?” 闻言,李兆廷眉心一晃,微微成川。 素珍却仍自抬着一双眼睛,紧紧盯着他,重复问道:“因为你爱我?” 这许多年来,也没见他怎么生气,而今,握在她肩上的手那么有力,疼的她心肝都打着颤儿。 那股熟悉的疾疼又纠在心口,素珍的声音却镇定的连自己也害怕,“我原想,若你说爱我,我便离开京师,因为我家的事也是你的事,我可以交托给你,无论你成与不成,我都在山林里等着你,一年也好,一辈子也好。可你不爱我,我没有权利将自己的事变成你的事。兆廷,谢谢你,不爱我,但还是会为一纸婚书的责任,给我承诺。谢谢你,不爱我,爹爹死后,再不骗我,我知你当日有苦衷,如今一个谎,可以免却许多麻烦,你却不肯骗我。其实是我自己骗自己,你去客栈寻我那晚,还有昨晚,已清楚明白给了我答案,你不爱我,你爱的是阿顾。” “阿顾的事谁的事都和你无关!冯素珍,我再问你一遍,你肯还是不肯?事了之后,我会去找你!你如今若不承,便再也没有机会,我不会再管你!” 李兆廷胸膛微微颤动,黑眸明亮的骇人。 动怒的兆廷是有些可怕的,素珍心下一瑟,却终是自己缓缓先放开了搂在他腰上的手。 “若你不肯应我要求,便暗地拜入权相门下,我替你引见,日后你若有什么事,他可保你!” 李兆廷心口依旧起伏微烈,眸光却慢慢恢复一贯素淡。 “不,我拒绝。以后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来办,兆廷,你不必管我,我们之间,也再无责任可言,我只求……你多保重。” 说一个字,便是一行眼泪,簌簌掉到衣襟上,素珍仍旧紧紧盯着眼前男子,李兆廷亦是紧盯着她,至此,却冷了所有目中光影。 “随你。” 那是他与她的最后二字,随后,他头也不回拂袖离去。 他们终于断的干净,自此,只剩下她一个痴恋,他那里,连责任也不必。 这好。 他可以好好的去办他的事。 好好经营他真正在意的感情。 痴痴看着那挺拔的背影消失殆尽,堵塞在喉处那口气血一涌,再也抑制不住,终于呕咳了出来,落了半身。 素珍扶着门框,让自己站直,亦慢慢踱出这房子。 连玉这人厉害,若她暗中投靠权相,当细作,教连玉察觉,便麻烦了,再说,留在连玉身边,他有什么对付权非同的手段,她还可设法斡旋,绝不教他害了兆廷。 看她那一脸泪花的模样,他竟还想对她说几句软话,他还真是疯了! 李兆廷快步走得半程,自嘲一笑,眼梢蓦地峻沉下去。 想起什么,他缓缓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 那是她送他的玉笛。 他原来有支很中意的玉笛,后来损破了,她知道后问她爹要零花钱她爹不肯给,她便拉了她哥哥和冷血不知道跑到哪个深山野矿去,一去数月,回来的时候带给他这玉笛子,说是她亲手淘的玉石,亲手做的。 回来那天她身上脏污,本便不漂亮,那时更像个小疯子。 她是聪明,今日教他亦微微一惊,但总是这般疯疯癫癫胆大妄为,不懂事,若非……若非她待他确是一片真心,他…… 为让她安全离去,他甚至违背自己心意,说到时会回去找她,这不啻于承诺,不管他将来的正妻是谁,他都承她一个名份,对她爱护照顾! 冯素珍……他微微一闭眼,将玉笛掷了出去。 这是一个极大的庭院,四下旧舍错落,鱼池,假山……素珍走出去站定一看,前方远远有个拱门,方才便是从那拱门进来,穿过它,应便能回到新殿那边了。 她正想离去,却听得一阵哭声嘤嘤传来,她一怔,只见不远处一个鱼池子旁,有人坐在岩石上,正哭的伤心。 那人一身红衣,头梳双髻,髻上翠罗珠络,华贵美妍。 是……连欣? 这小祖宗好端端的在这里撒什么野?她的宫娥丫头呢? 她本想绕路而行,恍惚间又想起红绡,那是自她幼年便买回来的丫头,专门服侍她,最爱穿一身 分节阅读_24 分节阅读_25 传奇墨舞碧歌 作者:墨舞碧歌 分节阅读_25 红衣,梳双髻儿,要多娇美有多娇美,要多可爱有多可爱。 虽明知是这女孩的哥哥害死她双亲,她一声低叹,终忍不住心生怜意,走了过去,半蹲到她面前,柔声道:“小美人,你怎么了?” 章节目录 66 玉笛谁人更把吹 哭成兔子眼的女孩儿猛地抬头来,一看是她,呆了呆,随之目光一凶,怒吼道:“李怀素,你给本宫滚,谁要你猫哭老鼠假慈悲,都是你害的!” 你道这连欣为何在这里大哭?却是方才去找孝安太后,说起素珍的事,被孝安批评了一顿,让她听她哥哥的话,她一气之下,说得一句“你怎么不帮我,连玉哥哥还不是你亲生呢”,孝安太后当场大怒,若非红姑拉着,便要给她一记耳光。 连欣也不过是气话,心里是很爱自家兄长的,但看母亲如此,不由得又害怕又伤心,便跑了出来,新殿人多,她怕被人笑话,便溜到这里来了。又不让一众丫头跟,她那些丫头怕她的很,遂也不敢跟了。 哪知这丫头也是祸不单行,走着走着竟磕着地上一枚石头还是棍子的什么东西,摔了个狗啃泥。 膝盖磕到地上利石,裤子被勾破,血流了一大滩儿,鞋子也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这下又疼又气又伤心,找了颗石头一屁股坐下便大哭起来,只觉得自己是那世上最可怜的人。此时看到素珍,正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又见他盯着自己没穿鞋的脚丫子看,虽说还穿着罗袜,仍是又羞又怒,哪能不大发脾气? 素珍看她膝上伤口不轻,便想替她裹伤或是将她扶出去,还没碰到她,她已气急败坏,连声嘶吼,“李怀素,你滚,立刻给本宫滚!傀” 此时,连欣几个宫女正好战战兢兢的从拱门走进来,素珍眼尖看到,便起来离去了。 “没用的东西,还不快给本宫找鞋子,回去将你们打死!” 这些随身小宫女平日被她打的不少,立下一股脑的散开给这公主找鞋子去,末了,其中一人惊恐的指着前方一座二三人高的硕大假山道:“公主,大事不好了,您的鞋子……鞋子卡在上面了。” 一众宫女愣在那里,连欣也傻眼了,摔个跤也能将鞋子踢到那种地方,这还真是个技术活。 她大叫一声,几个小宫女吓得连忙往山上爬去。 奈何都是娇弱的主,还没爬两下,便抱着那嶙峋石头,瑟瑟发抖,畏高不敢再动,鞋子依旧高挂诔。 连欣半站起来,一时也忘了脚上有伤,连连跺起来,待到想起自己的天残脚,疼痛已袭来,哇的一声,终于哭的一发不可收拾。 泪眼朦胧当口,一抹白影一跃而上,那只红绣鞋儿已教其抄进手里,那人随之一个旋身,又已轻轻回到地上。 她呆呆看着,只见这人一身白袍前襟半红,唇上亦是半瓣殷红,此时,微微蹙了眉头,一手紧握着她的鞋子,一手往嘴角揾过,似是受了伤还是发了什么病。 随后,他快步走回她身边,低声道:“鞋子拿到了,莫哭了。” 不是那个去而复返的李怀素是谁! 他朝她一笑,唇红齿白,目光几许清颖,眉间一蕴宠溺,连欣心头猛地一跳,直到被他搀扶着坐下,才恍然回过神来,要踢他一脚或什么。 可是,可是,没这个机会了。 他蹲下身子,竟一手抓住她脚踝,让她踏踩到他袍上,然后轻轻替她套上绣鞋。 连欣只觉得有股热气腾的一下冲到两颊,这一脚便宛如酥软了一般,再也踢不出去。 连着发烫的还有那脚丫子。 她愣愣看着他,只听得他哑声笑道:“会有点疼,你乖乖的忍一下,我先替你做个简单包扎,一会她们扶你回去,你再宣太医看。” “外袍脏了,”他说着皱眉看看自己的衣袍,微一沉吟,一掀衣摆,撕了一幅内衫出来,很快将她膝上伤口包扎好。 连欣仍旧愣愣看着他干净洁白的手,直至他有些摇摆不稳的站起来,摸摸她的头,尔后安静离去。 “公主,李怀素他欺负了你,我们去告诉太后娘娘和皇上,让他们教训他!” “对,姓李的这回死定了!” 几个宫女似乎也愣到一处去了,此时才惊咋的炸开了锅。 连欣恍如初醒,俏脸一摆,狠狠看了她们一看,沉声道:“谁敢在母后和皇兄面前乱嚼舌根子,本宫杀了她,你们是什么东西,有这资格对付李怀素么,李怀素这坏人……这坏人本宫亲自对付他!” “你们一帮废物,还不赶紧替本宫将方才那冒犯了本宫的东西找出来,石头还是树枝棍子什么,本宫要将它碎了!” 众宫女闻言傻眼,但纵管心里叫苦连天,还是各自趴在地上花草坳中寻找起来,不一会,便捡了一堆石头树枝出来,有人甚至寻了一支玉笛子出来。 连欣也不管这许多,要将这些东西一并带回寝宫,碎掉撤气。 这回到寝宫,却见孝安、连玉、连捷和连琴都过了来。 原是连玉等人去给孝安请安,听说了连欣和孝安吵闹的事,孝安从没对连欣说过什么重话,两厢担心,遂都过了来。 孝安看到连欣那鬼模样,眼圈一红,心肝宝贝儿的叫着将她纳在怀里哄慰起来。连捷连琴则对着那堆被小妹带回来凌迟的石头棍子闷笑起来。 连玉神色淡淡,直到视线落到夹压在一堆石子棍木中的一段翠莹,眸光方动,走过去将那东西抽了出来。 “六哥,怎么了?”连捷连琴微有些惊奇。 连玉握住手中东西,却是看向连欣,“这玉笛子做的极好,欣儿,送给六哥可以吗?” —— ps玉笛何人更把吹,取自唐皇甫松杨柳枝词。谢谢大家留言和荷包月票等礼物。看到评论区大家提出的关于更新的问题,歌也心疼大家不断刷,但因为歌无法保证每天几点一定能更,希望大家攒一攒,隔天看好么。 章节目录 67 国案:大巡游 却说素珍出了皇城,冷血几个看到她都是欣喜万分。原来内廷方一放榜,便有官宦出来张贴皇榜。除此,城墙冷血等人的通缉画像也不被人撕了下来,几人再也不必乔装外出。 旁城墙有万民观看皇榜,却无人知不远之处便是新科状元郎。 然几人很快便变了色,素珍一身红沫,甚是吓人。 素珍只不让去看大夫,铁手追命自是不肯,冷血护着她,无情看素珍坚决,略一沉默,止了铁手冷血,来时有官府轿子相送,此时轿子早已停驻回内廷,几人在附近雇了辆马车,急急送素珍回了霍府别院。 及至,素珍让冷血打来清水,将所有人锁在门外,自己挣扎着擦了身子,换了衣服,提笔写了张药方,扔出门外,便倒在床上昏昏睡去。 其间,冷血进来给她喂药,随后便静静守着她。 到她挣扎着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三天。 她要上朝,却教冷血止住,“前晚宫里来人,带来了状元袍服和提刑官服,另有皇帝赐的千两银子,我让那公公回去替你告个假,说你旧病复发,这两天想是没法上朝了。皇帝随后派人来说,让你只管好好养着。” 素珍一急,道:“你怎么不把我叫醒,这天就不过去,人家百官怎么看呀,我还要在连玉面前好好表现呢。” 冷血脸色一沉,“当你把命也搭进去的时候,就没有人说你了,你这是考试么,考命吧,你昨天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廓” 素珍怕他为自己担心,只告诉了他慕容六就是连玉,李兆廷的事却瞒下了,又告诉他自己身体还好,抱着他手臂直摇晃,冷血本不理她,看她涎着脸,这两天的担忧和焦躁积压,情绪终于一瞬爆发,一把将她拥进怀。 素珍一愣,心想他是担心坏了,忙伸手去拍他的后背,以示讨好和安慰。 那温软微香贴着自己胸膛,冷血却心下一荡,那股一直压抑的心情再也控制不住,将她搂紧,微微低哑了声音道:“珍儿,你……你还想着李兆廷么?我……” 素珍心想莫非他看出了她和兆廷的事,转着眼珠,正想撒个慌,门“嘭”的一声被推开,追命等人涌了进来。 “冷血,你也忒专制,这两天为何将我们都拦在门外,不让我们照看怀素?” 追命嘴里嚷着,却又蓦然住了嘴,一脸惊愕看着二人,随之搔头一笑,“呃,你们……你们继续,我们什么也没看到,这就出去……杰” 铁手一声干笑,将无情轮椅拨转,无情却用力一推,回转到床前,冷血见他有丝冷冽地盯着自己,也冷冷回视回去,却终究缓缓放开素珍。 素珍赶紧朝自己一看,发髻紧束,仍是一男装,微微松了口气,冲追命一记白眼,“你才断袖,你全家断袖,你朋友断袖。” 追命:“你是我朋友。” 素珍:“……” 无情看向素珍,“怎么回事?” 素珍又将慕容六的事说了,解释说这是自己的旧毛病,气血不稳,激动过度便这熊样,并无大碍。 无情盯着她看了片刻,末了伸手揉了揉她的发,素珍很是受用,她自小便和爹爹哥哥冷血亲近,并无太多男女之防,无情模样性情和她哥哥冯少英虽完全搭不上界,但给她感觉便是一个小哥哥。 铁手和追命却看到冷血眸光微微暗了。 恰此时,门外传来男子醇厚的声音,“我可方便进来?” 素珍听出是霍长安,忙道:“霍侯请进。” 霍长安进来一看,“哟,人可真齐,怎么,李怀素你还好吧?” 素珍扑哧一声,笑了,“还不是教你老人家给害的,六少便是皇上,我能不惊吓吗,惊吓能不激动吗,一激动就气虚血弱,旧患翻发了。” 霍长安挑挑眉,却也不恼,笑道:“我在御前行走,因与你有过摩擦,九王爷觉得好笑,偶向我说起六少找你的事,我便回来向你求证,知皇上有意考核,当时还不想让你知道他身份,遂便没向你明说。” 素珍心下却是一个咯噔,霍长安和连玉的关系似乎有种说不清的古怪在里面,按慕容景侯所说,这两人都是他的侄子,是表兄弟,连玉寻她的事,却是霍长安听连琴说起方知的,昨天殿试后,他也没有像连捷等人一样,留在御书房留。 可殿试上,他却帮了她,是首批下跪附和皇帝的人。 思索当口,目光微顿间却教他手上扳指所吸引,那是——她一讶,霍长安已锐利警觉,眸光一掠,一股说不出的寒意顿生,素珍一惊敛住目光,虽想询问白衣的事,知此时未必方便,暂且压下了,冲他一揖,道:“引见一事,殿上之助,霍侯大恩,怀素铭记在心。” “谁要你谢,”霍长安一声长笑,“皇上另赐了新府给你,今日跟我说了,待你病好便迁出去,我正好想来看看你,便先跟你说了。还有,因你是新帝登基以来届状元,翰林院那边提出举行一次大巡游以贺新帝登基喜庆,先是太师赞同了,其后两位相国经商议亦都同意了,只等皇上批下,此事应能成行,我一并先跟你说一声。” “好让我高兴下么?” 素珍真心感激这男子,再次深深一揖拜谢。 然而,素珍没能怎么高兴,两天后,她身子见好,连玉颁旨巡游。巡游当中出了大事,彼时,她身穿状元金蟒大红袍,正和李兆廷、司岚风两人接受万民欢呼。 —— 155960931--传奇1 230886704--传奇2 177084666--传奇3 感谢各群主提供的群,大家如有兴趣欢迎进群讨论剧情,为方便管理员管理和彼此认识,大家进群时请报一报红袖id,谢谢。 章节目录 68 国案:思无邪,血染纱灯公子今何在 素珍并无太多喜悦,思考着明天下朝以后便到衙门查阅 分节阅读_25 分节阅读_26 传奇墨舞碧歌 作者:墨舞碧歌 分节阅读_26 卷宗,也思考着冷血等人即将到六扇门应考的事,听说此次的主考是晁晃。 这时,却闻一声凄厉“大人,李大人,求求你,替我申冤……” “求你们,让我过去,我真的走投无路了,求你们了……” 素珍被这数声惊醒过来,只见一个披头散发、衣衫褴褛沾满鲜血的女子从人群里子疾奔出来,却教兵部随行保护的官兵横阻住。 “大胆疯妇,竟敢惊扰各位大人质驾。” 司岚风目光微动,前面一个副将立下明他之意,一声大喝,让兵士将她赶走。 哪知,那女子却死活不肯走开,有官兵以刀柄拍打她的头,她却仍嘶叫着哭喊着向他们这边而来。 素珍心下一沉,一招跟在她马侧的几个男子,追命只等她一声令下,此时和铁手低啸一声,箭一般便要向前方而去。 这时,她前方的李兆廷却一勒马缰,转身瞥了她一眼。 这一眼,目光冷,但暗含警示廓。 为什么? 素珍一怔,微一咬牙,抬手止住追命铁手,也是这一瞬,那女子被打的跌到地上,她已是头破血流,浓稠一面,脏污半身,却仍不肯放手,只死死攀着其中一名官兵的腿脚,要向他们爬过来。 “阿素,我们要见死不救吗,你这是怎么了?” 追命大急,半红了眼睛看着她。 眼看又有官兵举起刀鞘向她头身打去,四名少年皆都看着她, 她陡然想起,与无情银两那天,曾对他们说,他日若成,莫忘善待百姓杰。 素珍再不迟疑,一看铁手,铁手嗖的一下,凌空跃了过去,举剑往众官兵齐下的刀把一隔,将它们都荡开,伸手将地上那女子一挟,转瞬已落回素珍马前。 人群里立时爆的一声好字,又有人惊道:“这女人岂不是前几天那个……” 素珍并没听到,只凝眉看向地上女子艰难的从怀里掏出那张被她护在贴身汗衫里的破烂纸张,“大人,整个京师没有一位大人肯接民女一纸状纸。民女求求大人,接下这纸书状,三天了,民女去过每一道衙门,都是打个半死,民女已无路可途,但民女不忿,青天白日,我不能让冤魂含冤,纵使将我打死,我也要告,只要我还有一口气……” 她缓缓抬头,血污的脸上写尽哀痛和破败,民女叶莫愁……状告……状告大魏镇南世子,奸污……民女,杀害我母亲等三条人命。” 这声音,这黑漆皱苦的容颜,这一身的血臭——素珍浑身一震,定在马背上,半晌说不出话来。 良久,她才用苦涩的声音轻声问道:“莫愁,你看看我是谁。” 地上女子闻言,亦是一震,杏眼大睁,满目骇惊、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马上男子。 “谢公子呢?” 素珍低声问道。 “他么,他么……”莫愁喃喃而道,蓦地一声长笑,目光回落,定定看着自己腕上金镯…… 在素珍将叶莫愁从大街带回府中一个时辰后,她接到连玉的圣旨,宣她立即进宫。 青龙和白虎前来接的人。 当青龙报告连玉李提刑到,替她推开御书房的门,她吃了一惊。 御书房此刻勘比朝堂,黑压压坐了一室的人。 魏成辉、严鞑、权非同、李兆廷、司岚风、霍长安、晁晃、萧越、高朝义、连捷、连琴、还有多个她不认识的青中年人,想是京畿重臣和几部尚书,总之,在朝堂上站前几列的官员大都来了。 这里俨然就是一个小朝堂。 人人脸色凝重。 看她进来,本来宛似激烈交谈的声音顿时淡下来,都看向她,神色各自。 但很明显,皆不是好情绪。 如此压抑气氛下,素珍的心也沉到底,几不敢抬眼去看房子正中,书桌之后那个黑袍男子。 她深深吸了口气,连忙跪下,“微臣李怀素叩见皇上。” 只闻冷冷一笑,一声脆响,一个茶杯摔碎在她膝边,滚烫的茶水便顺流进她的裤袍上,疼得她几乎弹跳而起。 “皇上息怒,” 随着一声微焦,有人走过来便要将碎瓷捡起。 这声音——素珍微微一震,偷瞟一眼,却是一身男装随侍打扮的阿顾。 她怎么竟也在这里? “谁让你去捡那东西。” 连玉如霜一声在耳边响起,素珍只见俯身捡瓷的洁白手指微微一抖,在瓷上拉出一道口子,来人看她一眼,很快起来,默默退回连玉身旁。 素珍抬头的时候,正看到连玉眼角夹寒带冽扫过阿顾的手,而后缓缓看向她。 她心下苦笑,这下罪过更大了。 半晌,连玉不叫起, 她自也不敢起。 膝上热水烫过裤膝,也慢慢成了冷水。 没有人出声。 少顷,第二个茶杯掷碎在她膝下,她疼的低嘶一声,却仍只端端正正跪着。这当口,竟不期然想起那天连玉一句“状元郎,可愿从此替朕开路护航”。 —— 谢谢大家每则留言和礼物。另谢谢开水童鞋额外提供的群:118686992--传奇4 章节目录 69 国案:扑朔 在万民之前接下莫愁这案子的时候,素珍就有这个省悟——可现下丢脸丢到姥姥家,李兆廷在,阿顾也在,好吧,所有人能都在,惊吓疼痛过后,她好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对连玉是恨上加恨,这时候,又听得这人淡淡道:“嗯,现下人总算是到齐了,这件事,谁先来说说。稽觨” 素珍一凛,忙竖起耳朵,只听得权非同轻声道:“皇上,案子是李大人接下,何不由李大人先来。” 阿三你个魂淡!素珍磨牙,可连玉这话问得艺术啊,说,该说什么?谈怎么审理、破案,还是该自我检讨,这宗实是国案,是自己傻才接下来。 “权相,还是顾大人先说罢,若非当初翰林院提议巡游,便不会发生这种事。傀” 连捷救了她。 这位七王爷忽而向座中一人发问。 一个长相清癯的中年官员站起,他脸相明睿,此时却是诚惶一笑,“微臣该死,只是……委实没有想到竟会出这乱子,皇上要责要罚,微臣领受。” 素珍心道,是呀,老头你确实该死,你们翰林院为啥要提这巡游个议。 她稍稍抬头,却见阿顾目光微动,看了顾学士一眼,又听得连玉道:“翰林院亦是一番心思,出发之点是好。何大人,你是最先接报此案的,便由你这京兆尹开始吧,也好让朕和众卿一览此案来龙去脉。” 素珍不知阿顾与方才那顾大人的关系,其他人却是看在眼里,心下各自打起小九九诔。 你道为何? 却是这位阿顾原是权非同的未婚妻,翰林院主事顾南光的女儿,闺名双城。方才教连捷责问的顾大人正是顾南光,连玉却制止了。 本来进来时,看到顾双城在此侍茶研墨已是诧异,虽说双城已被太后收为义女,又素有文名,但这始终是御书房,难道皇上对她……此番留她在此,是有意一看众臣意见,这位姑娘早晚是要封妃的? 许多人不动声色想着,包括权非同众多门属,权非同脸上亦依旧笑意微微。 那位被皇帝点名的京兆尹何大人何赛目光一掠权非同,起身苦笑道:“皇上明鉴,微臣经查得知,大魏镇南王世子裴奉机此次奉命带领大魏商队到我大周进行货易,余暇时到一家名唤桂香楼的风月场所狎妓为乐。那莫愁便是彼处头牌姑娘。事发当晚,桂香楼老鸨妩娘和两名姑娘被杀,死在妩娘私人宅院里。” “人人皆知,此前,莫愁相好谢生曾和这妩娘有过激烈争吵,此非他所为难道是那过来寻欢作乐的奉机世子?” “那谢生祖传玉镯为妩娘所取,遂趁夜潜进妩娘府中夺镯,教妩娘和同住的两名姑娘发现,双方争持下,一时恶念,谢生竟将人杀了。 那莫愁却说,杀人者并非谢生,此案另有内情,又说奉机世子杀人并奸污她时,那谢生早已惊得落荒而逃,莫愁本便一妓女,何来奸污之说?一切岂非是为情郎脱罪?” “月黑露重,谢生连杀三人,血都染红了屋中纱灯屏风,委实罪大恶极,是以微臣将谢生交刑部,等候抄斩,又打了莫愁数板,以惩其诬告之罪,才将她放了。” 连玉目光慵慵淡淡在众人脸上转过,“然后呢,李怀素告假数天,在他接手前,应还有人接过这莫愁的状书吧?” 刑部尚书萧越连忙站起,禀道:“其后那莫愁确实又到了微臣府衙,再犯扰乱之罪,臣责了她棍棒,赶她离去。” 连玉听罢,没有出声,只是勾唇一笑,眸光略有些深暗,连琴看向众人,冷冷笑道:“噢,刑部放了人,此事到此便完了?” 此时,素珍看得分明,正是李兆廷起来答的话,“后来这莫愁姑娘找上了吏部衙门。因何大人已判案,证据在堂,且这并不属吏部管辖范围,当时下官和高大人都在,也没有惊动夏尚书,仍将她送出去了。” 旁高朝义颔首,吏部尚书夏艺达则没说什么,笑了笑,似表示正是如此。 没想到,接下来站起来的竟是司岚风。他一看连玉和连捷,恭谨回道:“那女子又辗转来到兵部,微臣和太师一商量,立即将此事上报严权二相。” 太师……素珍听到此处,却微有丝疑惑,为何司岚风要和魏成辉商量? 却原来魏无烟之父魏太师,曾被先帝指派为众皇子幼年之师,他执掌兵部,本便是兵部尚书,太师一衔,乃连玉纳魏无烟为妃后,为示对这帝师和国丈身份之恩宠,赐下此封号。 魏成辉一声轻叹,道:“臣稍作思量,只将此女仍转押刑部,并和萧尚书商量,最后以多次滋扰朝廷府台之罪将之拘下,等候两位相国说法再说。” “太师考虑周全。”严鞑眉头一皱,看向连玉,道:“皇上,待到得老臣此处,老臣知事态不轻,立刻禀报皇上。” “可惜,这时刑部又出状况,”慕容景候微微冷笑出声,“听说那莫愁诱惑了牢头,那牢头竟将她偷带出去欢好,其间被她袭击逃脱。” “是,此次确乃臣手下不力!”萧越一惊,立下跪下向连玉请罪,“皇上,臣已将那牢头下狱问罪。” 至此,素珍愈听愈惊,这中间竟辗转过如此多官员,这些陈述之中,处处都透着有种难言的古怪,但她却又无论如何说不上在哪里。 —— 下一更,算是某二人的次亲密接触。 章节目录 70 国案:抽刀断水水更流 本人手打 更新时间:2012427 21:12:29 本章字数:2561 连玉忽而按桌而起,众人一惊,却见天子并没看这萧越,仍是微微笑着看向权非同,“京兆尹何大人是京中父母官,受权相督管,刑吏二部亦为权相所辖。稽觨事关大魏世子,连续三处,竟无人向权相汇报么?还是说,权相实已早接报告?那为何早将莫愁收监,亦不报于朕,直至后来闹到兵部,兵部报严相,严相才报到朕眼前来!” 连玉公然问罪于权非同! 众人俱都一惊,不知权非同将会如何回答……若说何赛、萧越和李兆廷等人曾向他报告,他却没报上去,无疑是直接冲撞连玉权威,若说手下人不曾报,则连玉未必不借此打击这些部门。 顾双城的事,权非同已是退,此次再退,手下人怎么看? 闻言,素珍亦寻得些端倪,心房激跳,对了,碰上此等事,这里的都是人精,莫愁既敢告,若何大人不能还谢生清白,她必定会再寻门路,本来何大人该先拘下莫愁,然后一级一级上报,然而,从何大人开始,竟无人拘下莫愁,到魏成辉将人押到刑部拘禁,刑部又出了乱子,让人逃脱了,直至此案到达她手中! 权非同一笑,拈袍而起,光洁下颌轻轻仰起,“启禀皇上,他们确曾向臣报 分节阅读_26 分节阅读_27 传奇墨舞碧歌 作者:墨舞碧歌 分节阅读_27 备过此事。只是,臣……以为不必向皇上报告,当初,祖法既赋予相国监管之职,要的便是为天子分忧。若事无大小,皆要皇上定夺,那还要臣来做什么?再说监管,那莫愁也并无犯什么大事,这么做,百姓会以为皇上要……杀人灭口呢。当然,后来,兵部不拘也将人拘了,这转至刑部,刑部丢了人,确是失职了,臣必定严惩。” 一句“兵部不拘也将人拘了”,魏成辉微微一笑,但无反驳他。萧越闻言立刻跪下,朗声道:“下官愿受处罚。” 连玉眸光微暗,却始终按住桌面,听权非同再说廓。 “皇上,堂堂魏世子教一名妓女所告,本已一审定案,如今大周官员竟再次接下那风尘女子的状书,届时镇南王闻说,必定大怒,魏亦势必举国震惊,臣已与世子见面,如皇上先前所想,大魏对我大周粮油价格将升,臣正准备为此事斡旋,但只怕这谈判难为呀,莫愁一案,还摆在眼前呢。”权非同眸中光芒如星,淡淡笑着看向连玉,“是以,剩下的事,便全仗我皇了。皇上说怎么解决,咱们便如何配合,务必稳住粮价,亦务必还良民一个公道。” 连玉亦勾唇再笑,声息如峻,眉眼都微微拢起,此时,顾双城快步走到他面前,奉上新茶,不动声色将二人视线稍稍隔开。 权非同眯眸看着顾双城背影。 连着素珍,所有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权非同此次不退且进,这位权倾天下的相国袖手甩出漂亮一着。 他与魏国有私交,手捏魏对周粮油价格,虽说未必能压下多少,但效果必定比别的大臣去谈要好。连玉此时如何能斥罚其手下。 莫愁一案,谁看不明白,那裴奉机必定犯下大事,否则一名风尘女岂敢去状告一国世子杰。 本来,球你踢我避,事情仍在暗处,便如星星火苗,只需被人一扑,即熄。 此时,却偏偏出了个大巡游,李怀素当众接下国案,天下皆知。 若以国为重,则只能维持何赛原判,然天下有识之士会怎么看待此事?哪怕许多人都想,莫愁乃妓,那谢生也不过一介酸腐,相比一国贸易之大,死不足惜,然大周子民被活活冤死,这是家国颜面哪!一个君王,若无法维持国尊…… 然而,若果真拿到证据定裴奉机死罪,则贸易必断。 素珍突然觉得膝处痛楚不过等闲,顾双城已走开,她定睛看向书桌案后那个男人。 所有人都看着他。 许多人和她一样,暗暗看看权非同,又看看这位天子,心想,天子之位,当真牢固? 从扣下顾双城开始,到科举考试以退为进拿下一局,连玉既霸道又不动声色,渐渐显出他作为帝王的气势,然而,权非同二退之后,竟一步进逼,正式向连玉宣战。 这局,连玉败迹已呈。 “权相言之有理。”连玉一笑,沉默的坐回椅中,良久,才缓缓看向群臣,“对于莫愁案怎么判,诸卿,可有说法?” “末将记得,李大人曾说过,君制以策,我等执以策。皇上此番怎么说,我等便怎么做。皇上若因此与大魏兵帛相见,末将必定身先士卒,为皇上征讨。” “臣等恭听皇上训示。” 随着晁晃话语一落,众人纷纷跪下,只有严鞑、魏成辉、连捷等寥寥几人仍站着。 这应和多是权非同的人,亦不乏观望派,但此等大事,说什么都不对,说多错多,一跪便好。 间或,会有人向她看来,目光带讥含诮,素珍眯眸看着晁晃,那眼梢微吊的青年。 霍长安安静站着,眼底似笑非笑,却不置可否。 连玉坐在椅上,没有说话。也许说,他无话能说。 权非同略略一挑眼尾,道:“臣有事要办,先行告退。” 连玉闻言,方扯扯鼻翼,笑道:“好。” 他让众臣也下去,众人相继起来。 “木大哥且留步,小弟有话想和大哥说。” 眼看权非同携李兆廷等一干人轻声谈论着什么便要出屋,仍跪在地上的素珍突然出声。 —— 章节目录 国案:采草贼 本人手打 更新时间:2012428 0:15:32 本章字数:2747 听得她突然唤权非同木大哥,连玉眯眸静看,连捷几人亦是微微一讶,众官都愣住,却难得看到权非同缓缓转过身来,含笑看向素珍。稽觨 “怀素请说。廓” 权非同这次,没有说李大人。 李兆廷目光随之微微一顿。 素珍笑道:“木大哥,宁安大街那晚,怀素对阿顾姑娘无礼,大哥好意提醒,怀素却没有应答,大哥道是为何?” “为何?” 权非同不意她既提起这码子芝麻绿豆事儿来,微怔之余,倒是略有些意趣,一笑问道。 “因为,怀素这人虽是痴傻,却非猴子任人耍玩,有时还是略懂些人情的,当时你想六少误会一些什么是不是?所以,当时,谁出的声我都没有理会。杰” 素珍满意地看着权非同轻轻一个“噢”字,微挑起双眉,盯着她。 “这些年来,大哥届届科举皆都参加,可又不得不孤芳自赏,因为,也许除了今年李侍郎的卷子能勾起你一些兴趣外,再无其他。怀素此次必定努力,莫愁一案,交出一张让你满意的答卷。” 素珍缓缓说道,权非同听罢,竟不由莞尔一笑,好一会,方慢慢收住嘴角笑意,道了个“好”字。 此时,午后阳光甚灿,人们只见那位白衣权相眸中半带前冷冽,又半带玩味。地上少年目中却都是焰色,仿佛是冬阳所染。 当晚,霍府别院。 素珍洗完澡,系好裹胸布,穿上衣裤,便斜斜靠在床边想事情。 双膝嘶嘶的疼,她一边咒骂着连玉,一边抚着快要爆炸的脑袋。 一时气愤,当众对阿三下了战书,可是一场战斗,若连应战的人都不知道该怎么打,又怎么能胜。 而且,这是一场怎么打都输的仗。 记得当所有人都离去,房中只剩她、连捷等人和倚靠在椅上闭目不语的连玉时,她讨好的问连玉该怎么审理此案,连玉鸟也不鸟她,挥手一招青龙白虎,两人将她抬出去扔下,又甩上屋门。 回来后,她连莫愁也不曾去看,听其细陈案情,只烧了一大桶水端进房,又恶狠狠的吩咐那四只雄性动物不可进来扰她,洗完澡后便瘫在床上要死不活。 她必须要知道连玉的意思,才能办案。 可连玉若要为国放弃莫愁和谢生,她又该怎么办? 连玉这样做无可厚非,而且,她也该这样做。 国家的利益必定高于个人的。 可是——可是,若连莫愁都为最终负了她的谢生不惜四处受刑也要告倒裴奉机,她又何堪忍心舍了她? 死的那几个似乎并不是什么好人,可是,这些人人称贱的人在最初,又有多少不是为了生活、生存? 将莫愁带回的路上,莫愁曾略略说过,死的两个姊妹那晚曾赠过她不少银两,让她和谢生拿去做小营生。 她大叫一声,恨恨看向悬在屏风上的状元红袍和乌纱官服。 娘喂,她是来复仇的!! 现下是怎么了!! 别人的事关她屁事!! 她全家都死光了,其他人也跟着全部死光才好!! 她对的起别人,谁来对的起她!! “李怀素。” 她闭上眼睛,又嚎叫了一声,突然,一道声音空降在耳边。 她一惊,猛地睁眼,却见一个带着脸谱的灰袍男子站在床前,她想也没想,一手往床上的包袱一摸,然后转身一扬,只听得对方低沉一声斥道:“你给我脸上洒了什么东西?” “石灰,防身用的。采草贼,老子打死你!” 素珍嘻嘻一笑,看来人伸手盖住眼睛,正要扑过去将这偷袭者的脸谱儿摘了再暴打一顿,却见这人身子微微前倾,前襟有什么露出半截,她一看不得了,那是……她的笛子! 压蠛蝶,那那那……这个脸谱男岂非兆廷?! 她顿时愣住。正又惊喜又不知所措,对方已沉声喝道:“采你妹。我,霍长安。李怀素,你这个蠢才,本少要采用得着采你吗,你赶紧去找东西给我洗干净!” 啊,这是什么状况,兆廷干吗冒充霍长安? 素珍傻眼了,好一会,才“啊”的一声,冲了出去,“霍长安”只听到屋内许多东西被撞翻闷跌的声音。 素珍到厨房取了菜油,从厅堂经过的时候,只见冷血四人一副“你是傻的吗”的模样看着她,而且,绝了,此前在霍府见过的总管也出现在大厅,见她经过,冲她一揖一笑。 她这时倒明白几分,怪不得无情他们肯让兆廷直闯她房间,因为他们真将兆廷当成是霍长安了。 兆廷真厉害,居然连霍府的管家也请来了。 只是,他为何要扮成霍长安? 她戴着满腹疑虑回房,又顺手将门锁上了。 谁也不能打扰她和兆廷!! “霍长安”将眼睛洗干净,皱眉看着一室东倒西歪的椅子,前面一大桶洗澡水,甩得满地的水珠子,心想这是狗洗澡么,又发现那个特别聒噪的人不见了,四下一看,却发现素珍正一脸不怀好意的笑着在房中铜镜前整理头发。 那些椅子脏了不能坐了,他一声不响走过去,拽了她领子,拎小狗似的将她拽到床边,扔了进去,他自己则在床边坐下来。 章节目录 72 国案:抱 本人手打 更新时间:2012429 0:16:17 本章字数:3072 素珍心里七上八下的,想过去挨着他坐下,又怕他不喜欢,自己爬起来坐到床另一侧去。稽觨委实想不明白他为何要装扮成这个样子过来找她。 偷看他一眼,他发饰衣物都是霍长安的模样,且两人高度相去不远,他方才的声音也是刻意模仿的,若非她洒他一脸石灰,他闭着眼睛身子一动,带出小半截怀中笛子,那笛子又是她亲手所作,笛上刻有字,她必定要以为他是霍长安。后来,他擦干净眼睛,她也再看不到那笛子。 终于忍不住小声道:“你为何这戴脸谱儿,你过来找我做什么?” “管家别人还不易认出,我在这上京却是多人识得,你我之间不宜过从甚密。”“霍长安”淡淡道,“来找你是想谈谈连玉和案子的事情。” 素珍一听,却是微微一震,随之心下又甜又涩,甜的是那天他虽对她放下狠话,但终究没有真的就此弃她不顾,他来此是要提点她什么吧?涩的是,他情愿妆成霍长安来接近她,以绝她心思廓。 她知道,自己绝不可戳穿他身份,否则,这场谈话就无法再进行下去了。 若他只愿意以这样的方式来见她,那么她便按他的喜欢来做。 “为何我们不宜过从甚密?” 她首先问出疑问。 霍长安一声轻笑,“你难道没看出来,不可能。” “嗯,那天你就没有留在皇上的御书房里,你不是……他那边的?杰” “这个和你无关。你只需知道让皇上知道你和我私交好,不是件好事。” 素珍讨了没趣,朝他呲呲牙,心想这借口在情在理,若非我早知你是李兆廷,还真被你骗了,冲他一笑,道:“霍侯,请说。” “霍长安”却盯着她,道:“今天的事,你恼恨连玉吧?” 素珍又是一怔,听他语气认真,她也配合着他,让他不至于怀疑自己已经知道他身份,点头道:“自是恨的。他这人翻脸太快,我知道,我自己有大不对的地方,只是,他也太无情了。” 她说着恨恨啐了一口。 “霍长安”面无表情瞥了眼地上的口水,朝她一招手,“你给我过来一下。” 素珍一听大喜,屁股立刻挪了过去,做了方才便一直想做 分节阅读_27 分节阅读_28 传奇墨舞碧歌 作者:墨舞碧歌 分节阅读_28 的事情,挨着他坐下,冷不妨头顶狠狠吃了一下,她呆呆看着“霍长安”微微弯屈的五指,“你做什么打我?” “以后,你还敢这样脏不啦叽,本侯还打你。” “哦。” 素珍知道李兆廷生性整洁,点点头,想想都是连玉害的,又骂了几句,“死连玉,还玉呢,不就一尾鲢鱼苗子,总有一天,看我蒸了他吃。” “霍长安”低头看看自己的手,忍了好一下,终将自己想往隔壁脑袋狠狠敲几下的冲动压下,只道:“有没有想过他为何要那么做?” “谁知那死皇帝心里想什么?” “李怀素,痛才能让人吸取教训,不可一错再错,你要当一名好官,不是聪明,不是一颗为民心就够。亲身经历,比道听途说强一万倍。” 素珍蓦然怔住,又听得他微微低沉了声音问道:“御书房里,所有派系暗涌,可都看明白了,明哲保身的官场作风,可都看明白了,你要在一个地方混,就必须明白自己身处在一个什么环境,你身边都有些什么人,这些人是怎样的人,哪些是坏,哪些要防。” “连玉会管我这么多吗?”素珍越发惊震,微喃有声。 “我们且先不管连玉怎么想,本侯问你,今日所见,你可明白莫愁一案来龙去脉?” 素珍不假思索颔首,御书房中,连玉发问以后,每个人的表述都很清晰,若非这场接龙,否则,她断不会明白,这案子之所以到她手上,未必是巧合,而是一场好戏。巡游的提出怕是有意的,莫愁最后从刑部大牢逃脱也并非她成功,而是有人要她当众接下此案,将事情闹大,让连玉与大周陷入两难。 “可是,我也不过是连玉的一颗棋,他至于这样来提醒我?今天他的处境也不好受。他既是此用意,为何事后又不告诉我?” “君王的心,谁明白,也许他不希望在你眼里看到同情,你不也说,他今天处境难看,堂堂一国之君,最后还要你去顶撞权非同一句,不可笑么?” “李怀素,若你当我是朋友,就听我一言,不要太和权非同作对,看样子,那权相对你是有兴趣的,往后,若连玉败在这场政治斗争中,权非同也不至于太为难你。” 素珍又是一怔,身上温暖骤失,却见“霍长安”缓缓起身,走至窗前,负手立定,沉缓而安静的声音仿佛一股力量穿透到她心上。 对了,兆廷为权非同做事,所以他选择这样的方式来提醒她。 再次提醒她。 不知道为什么,上回他让她私下和权非同接洽,她丝毫听不进去,此时,窗外星河璀璨,他的话却让她眼眶微热。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猜嫌。 仿佛一瞬融会贯通。 即便他不爱她,如今几话,却让她觉得那些痴恋着他的日子是值得。 终不曾负相思意。 “不会的,连玉会赢。” 话一出口,她又是一怔,她傻了呀,这口误成什么话了!应说权非同必定能击败连玉,她刚想改口,却见“霍长安”霍然转身,目光炯炯盯着她,一字一字道:“你说什么?你认为连玉会赢?” 她心想坏了,说错话,兆廷要生气了,她蹙眉看着他,“霍长安”虽戴了脸谱,但眼中的深长沉厚便像黑幕银河,充满力量和未知,可,又分明隐隐透着一丝沧桑。 这些年来,和她玩耍时,这个男人眉眼虽偶有浅淡笑意,总觉他背负着许多东西。 不曾告诉她。 他不说,她知,在他心里,她还不足以倾听。 爱上他,也许其实是爱上他一场寂寞。他和她这般不同。 看着他微微绷紧的肩膀,一身灰袍教从窗外涉进的冬夜的风吹成猎猎,素珍再也忍不住,猛然起来冲过去用力抱住这个男人。 想用全身力气告诉他,不管我们以后怎样,此刻,星河作证,我所有的愿望,不过是一句,只愿你从此不再寂寞。 章节目录 73 国案:娈童 本人手打 更新时间:2012429 20:36:13 本章字数:2674 怀中猛然一满,“霍长安”亦是顿得好一顿,待发现自己伸手将这人半圈起来时,又倏然微震,将之甩了出去。稽觨 素珍被一股劲力猝地一甩,七荤八素的,晃了好下身子方站定,想起自己做了什么,也恨不得时间倒流,最后,嗫嗫站在一边,脸红耳赤的看着眼前男人傀。 “再敢胡闹,小心本侯宰了你!” 被那滇黑暗含的眼睛一扫,素珍一抖,分明听的出他在微微咬牙。 忙不迭点头,见半空一道弧线划过,她本能的伸手去捞,捞着一个瓶子。 “这是大内好药,敷到膝上,很快便好,悠着点擦,你这鬼脾气,下回还可以用。” “霍长安”一声轻咳,略一沉思,又颇恶毒地加了句,素珍听着又羞又恼,而他说罢已极快地开门走了,也不知道要跟她说的话到底交待完没有。 哐啷—诔— 院外随之传来花盆被碰倒的声音。 素珍捂住脸,捏着瓶子,欢乐无比倒回床上,一时惴惴不安,兆廷会不会以为她喜欢霍长安,一时又甜滋滋,他方才抱了她…… 另一边,“霍长安”携霍总管上了马车,行了一程,到得一街巷深处,马车停了下来。前方,另有一辆马车候着。 霍总管恭恭敬敬的撩开帐子,送“霍长安”下车,“霍长安”道:“替我谢谢你家侯爷,便说我欠他一个人情。” 霍总管一惊摆手,连连道:“万万使不得,万万使不得。” 此时,“霍长安”已将脸谱摘下,出现在他面前的正是那当今天子的脸。 连玉走得数步,忽而转身问道:“霍侯可是与那李怀素私交极笃?霍侯近日不爱女子改玩小倌了?” 这一问,霍总管顿觉冷汗涔涔,这是什么问题呀? 本来,对于有人问这种问题,他已觉得不可思议,更逞论,提这问题竟是天子。 另一辆马车上,青龙和白虎相视一眼,白虎微有些害臊,别过头,青龙得不到附和,转看向今晚也跟了出来的玄武,玄武数十年不变的正鼻观口口观心的凝神戒备,青龙讨了个没趣,冷不防玄武的声音在他耳边凛起,“难道主子也有此意,那我岂非很危险?” 青龙嘴角一抽:“……” 白虎:“……” 那边厢,霍总管只有更站立难安,末了,小心翼翼赔着笑脸道:“侯爷不比年少之时,现下深居简出,莫说娈童小倌,便是那红粉之地,都并无涉足。” 哪知,却听得连玉淡淡道:“你替朕向他传句话,兔子不吃窝边草,孩童胡闹,他是大人了,莫要跟着闹到一块去才好。想要尝个鲜,可以,有甚需要,便去外面找个小倌消消火。那个人,他断不可以碰。” 天子似乎压根没听他说什么,自顾自发话过来,饶是霍总管自诩也算得上是个八面玲珑的人物,此时却哑口无言,有些不明他所指,又不敢多问什么,怕惹他生气,给侯府带来灾祸,只有唯唯诺诺的恭送他离开。 再说素珍,翌日,便接到连玉的旨意,暂免他这些天的朝事,让他尽快筹备国案,三天后开堂审讯,镇南王即将访周,届时将和朝廷派遣的数名大员一起聆听审讯。 堂讯之日,必定万人空巷。素珍大吃一惊,可只有三天,这般逼在眉睫……她进退两难,又捉摸不透连玉心思,写了封信去问,是否按公办理。 另一边,赶鸭子上架似的开始筹备这人生中的堂官司。 最先,她希望了解到的是,这件案的真相。 哪怕这案子看去似乎并不复杂。它的复杂,实在背后的枝蔓。 此时霍家别院,四下一片宁静,她将莫愁请了出来,向她了解案发经过。冷血等人守在一旁,亦是凝神倾听。 莫愁已净了妆,换了衣,只是脸上多处瘀伤,眼角眉梢染满风尘沧意,容光早不复往日。 她看着素珍,愧疚一笑,短短数日间,人世变化,沧海桑田,于她,忽然之间,竟说不出话来。 素珍见状,低低一叹,不由伸手覆上她的手,轻轻一拍,以示安慰。 “李怀素,你傻呀,怎么接下这案子……” 这时,一声娇斥从外传来,一个人风风火火窜了进来,却随之愣然道:“你们这是……” 素珍一看,乖乖,连欣这小祖宗怎么来了!连欣已是柳眉一竖,冷冷盯着莫愁,“小贱人,你要勾引李怀素!” 莫愁苦笑,素珍看连欣恶狠狠的骂着便要上前推搡莫愁,立下起来将她拉开,喝道:“连小欣,你再胡闹,我便将你赶出去,还是你想乖乖坐着看怀素做事?” 连欣正要回吼回去,手心骤然一暖,却是被素珍拉着坐到“他”身旁,她心头一跳,只觉力气都有些使不上了,心想一会再跟那勾栏院的小妖精算账! 眼珠一碌,又看到坐在一旁的无情,想起他斩断过她的头发,朝他呲呲牙,骂道:“死瘸子!” 无情不比素珍,素珍还会和连欣对着干,无情看也不看她一眼,哼也不哼一声,完全当她透明。 连欣恼怒,但见素珍眼含警告看着她,嘟了嘟嘴,心道暂时放过你这死瘸子,转念一想,又将自己的凳子拖到素珍和莫愁的位子之间,挑眉看着莫愁。 素珍亦看向莫愁,目光坚定,道:“莫愁,案情重组,开始吧。” 章节目录 74 国案:只怪你多了那么一点情 本人手打 更新时间:201252 18:40:01 本章字数:5483 —— 却说那天晚上,谢生和莫生回家,那谢生爹娘气不打一处来,在门外便冲着二人劈头盖脸一顿好打,死活不让莫愁进屋。稽觨 邻人岂能不出来看热闹?闹到后来,这邻里指指点点,啧啧有声,谢生爹娘脸上搁不住,回了屋,只将二人关在屋外。 莫愁和谢生合计,她手上还有些姊妹们给的银子,不如先到外面租间房舍住下,再想法求得他爹娘同意傀。 谢生此时也别无他法,只得承了。 两人方要离开,那桂香楼的姑娘白荷竟寻了过来,央莫愁回去一趟。 说是那客人过了来,见不到莫愁,此刻正留难妩娘和楼里姊妹,若莫愁不回去磕头认错,一场打骂只怕免不了诔。 白荷一亮那客人的身份,莫愁亦是大吃一惊。 对方竟是大魏镇南王世子裴奉机。 莫愁一咬牙,决定回去,谢生不肯,怒道:“你既已离开,便和那种地方再无瓜葛,回去岂非送羊入虎口?” 莫愁苦笑道:“在你看来,桂香楼是那种地方,但那毕竟是我生身之地,我不能连累了姊妹们,我还是那句,必不负你。” 她仍是随白荷离开。 谢生咬咬牙,亦跟了过去。 裴奉机嫌桂香楼吵闹,妩娘将酒席设在自己的宅院里。 让楼里另两名与莫愁齐名的花魁儿白荷和画眉侍候。 莫愁回得去,只见屋中数名男子侍立一旁,桌上佳肴美酒,裴奉机独酌,地上跪着妩娘和画眉,瑟缩发抖。 莫愁跪下斟茶认错,裴奉机却并不接,挑眉一笑,瞥向身旁侍卫。 两名侍卫立下将站在门口怒恨张望却又什么都不能做的谢生抓起来。 莫愁大惊,一句“你要做什么”,裴奉机也不打话,抽出腰间长剑,一捅捅进谢生心口。 这一下刺的其实不深,但被利刃没入骨肉的声音却教人恐惧,谢生眼眸大睁,低头愣愣盯着自己那血水汩汩而出的心胸,浑身发憷。 裴奉机一看便笑,“唷,这位公子,想必你也明白,此前妩娘打你,不过是恐吓,到底不敢对你真下狠手,闹出人命来她也不好营生。本世子却不一样,我杀你,便像杀一只蚁,如果若你现下立刻滚出这里,本世子还能放你一 分节阅读_28 分节阅读_29 传奇墨舞碧歌 作者:墨舞碧歌 分节阅读_29 条生路。” 莫愁气苦的眼都红了,若非教裴奉机两名手下紧扭扣住肩手,她早已冲过去,此刻闻言,大声叫道:“这里是大周,即便你是国宾,家国有法,也断由不得你乱来。” 裴奉机眸中划过冷意,“我手中握着你们大周的经济命脉,便是你们皇帝也要敬我数分,大周哪个官员敢动我?” 莫愁一震,随之扬眉笑道:“他人不敢逆你,我夫妇二人却敢。今个若世子有意刁难,赔礼认错还是不成,莫愁和谢郎一起死在这里便是,只要世子不怕污了眼睛,坏了兴致。” 白荷和画眉一惊,急道:“莫愁不可!” 裴奉机眸光一寒,一紧剑柄,那剑尖螺旋般在谢生体内碾过,谢生痛的惨喊一声,他知这奉机世子所言非虚,大叫一声“慢着”,看着莫愁脸如死灰,“莫愁,你留下来吧。今晚,便当成全你对姊妹们的情义,你知我爹娘年老,我……我……在家中等你。” 莫愁蓦然怔住,末了,终是什么也没再说,眼睁睁看着裴奉机轻笑撤剑,谢生缓缓关门离去。 妩娘笑,轻蔑一瞥,道,你嫌娘亲情薄,现下可知道滋味了吧。娘亲早便知他什么人,若是老实人,怎会和读书人一道来我桂香楼喝花酒来了?说是受一众弟兄撺唆,却是你傻! 她说着又将先前拿走的金镯子给莫愁戴上,道,好歹拿点东西,倒还不至于太亏了去。 后来的事事起猝然又似乎都是注定。 她被裴奉机带进怀里狎弄,妩娘、白荷和画眉在下首陪裴奉机几名侍从喝酒。 裴奉机以为折了她翅,只尽情喝酒作乐,直至酒到半酣胸口一疼,恍然一惊,将她猛力推开,一低头,才发现自己胸口赫然插着她发上金钗。 莫愁跌在地上,只是笑。 裴奉机大怒,拔剑便刺,那画眉和莫愁素来交好,一咬牙,跪下来死死抱裴奉机腿脚,只道,请世子饶过莫愁,我等姊妹自当感激涕零,尽心服侍您和各位大人。 裴奉机哪能听得进去,他本也不将这些女人当人看,一声冷笑,已往画眉心口踹去,画眉倒地,他想也不想,反手一戳,一剑钉进她脸门,可怜那画眉眼睛翻得一翻,已殒了命。 莫愁一声厉叫,便要冲上去,却教侍从一脚踢飞,撞到一张椅子上,软软跌了下来。 “我亲自料理这婊子。” 裴奉机沉沉迸出声音,那妩娘惊得一骨碌跪到地上,连连磕头,“世子饶命,饶过我们这几条贱命吧,求你了,老身给你磕头,求你了……” “既是贱命,留来何用?是你这老母猪教导无方,你最该死——” 裴奉机眯眸反诘,从画眉尸上抽起剑身,反手一捅,往妩娘身上一剑一剑刺捅进去,妩娘一双眼睛大睁,却什么也做不了,反抗不了,直到血窟窿半身,轰然跌倒在地,仍死死睁着一双眼睛。 白荷惊惧大哭,拉着莫愁往门外冲,有侍恻恻笑着,率众一拥而前,数剑齐出,将她钉死在门上。 一旁,满头鲜血的莫愁嘶叫哭喊着,挣扎爬起来,却教裴奉机再次踩踏在地。 其后,裴奉机和众男子奸污了她。 说到最后,莫愁笑道:“李大人,你说人是不是很奇怪?从前,我最不屑的便是我这副身子,认识谢生后,我最在意的却变成这早已不在了的贞节,那晚,我被他们折磨的时候,我竟觉得,这并没什么,真的没什么。” 素珍将咬得死紧的牙稍稍松开,深深吸了口气,没有答她,逼迫般的残忍问道:“莫愁,后来怎样?裴奉机怎会放了你?” “当最后一名男人系上裤带子的时候,我知道我要完了,我盯着裴奉机说,世子,我死后必化厉鬼,回来找你,必定!裴奉机便笑了,说你做人的时候斗我不过,当了鬼倒成?我说是,我自是斗你不过,可今晚之事,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不是也不敢捅出去,要杀我灭口么?“是以,裴奉机将你放了。你随后到京兆尹何大人那里告官去,他派人去查,却伪造了案情,最后入狱的反成了谢生。裴奉机要亲眼看你走投无路,他要一尝这场玩耍的最大乐趣,他背后有大魏,并不畏我大周。好女孩,做得好,你救了自己。” 素珍缓缓道出,莫愁亦缓缓颔首。 连欣一直听着忍着,此时再也按捺不住,一袖拂掉桌上所有茶具,霍地站起来便往外冲。 素珍一惊,却见一人从胸膛各自起伏、暗自咬牙的四名少年中夺出,轮椅一推一定,已将连欣拦在门槛之前。 “瘸子,你滚开,我要去杀了裴奉机那贱人!欺人太甚,欺人太甚!伶妓还有情呢,我大周的子民不能由他这般欺负!” 连欣半红着眼,像头发怒的小母老虎。 却听得无情冷冷笑道:“连你那哥哥也扳这世子不过,你凭什么过去?” 她一下怔住,又听得李怀素微微厉声道:“连小欣你给我回来,你这样只会坏事。” 她咬咬牙,又狠狠抓了抓头发,终于跑回素珍身边。 莫愁已起而跪到素珍面前,眼中都是泪水和祈求,哑声道:“大人,求你一定要为死者雪冤,莫愁的错,不该报在他们的身上。” 连欣瞥她一眼,道:“你怎么错了,你总算有情有义,不像那谢生!” “是,”向来话语不多的铁手和冷血、追命相视一眼,也看向被素珍轻轻搀起的莫愁,道:“公主所言不差,错不在莫愁姑娘,莫再自责了,此案我们李大人必定会给姑娘一个交待。” 他话口方落,却听得素珍一声低叹,“错了,莫愁,你确实错了。” “所有人都错了。” 众人一愣,却见她眯眸看着门外碧瓦,檐上有双冬鸟正欢快追逐着,不识人间忧愁。 万物总是如此,一边心伤,一边却恰恰在笑颜。 我无法知晓你的欢庆,正如你亦洞察不了我的悲痛。 素珍鼻中酸涩,却不知是为谁,是为莫愁,还是为那些死去的人。 不知道。 莫愁笑着低问:“错在哪里?” 素珍回看她,眼中仍有余热,却像她一样,砌了个笑意,道:“错在,你多了那么一点情,谢生也多了那么一点情。包括,妩娘她们也如此。” 如果,谢生不曾多了那么点情,便是寻常嫖客,怪只怪竟一时贪婪美丽,轻许生死。 又如果,谢生的情能再多一些,不是那一点一滴,那么,最后死在那屋里的就是他和莫愁。不拖欠了谁,人间又多了一段美丽。 如果莫愁不曾多了那么点情,便不会贪婪承诺,深许生死,执着自己曾经认为最可笑的贞节,而情愿忍辱换生。 如果不曾多了那么点情,便不会惦念曾经同伴的安危,回到妩娘私宅,裴奉机将妩娘等人打骂一顿,也许便罢了。 如果画眉不曾多了那么点情,裴奉机要杀要剐的是莫愁,也未必会惨死…… 可众生偏偏有情。 所以,岂非都错了。 若情起,不能情深到底,争不如一开始便无情。到头来,岁月无声,一生简陋,岂非也是一种残忍的完美? 听着素珍所提的疑问,莫愁心疼难抑,若非连欣眉头一皱,伸手去扶,已跌摔在地上,众人一时感触,各自回想涉世以来的冷暖人情,最后还是素珍这始作俑者一刮鼻子,道:“来,咱们到京兆尹何赛那边验验尸体。” 众人一愣,一下不悲春悯秋了,冷血皱眉道:“何大人那边不是有材料提交过来么?你还去验什么尸?” 素珍将一直掖在袖中的案卷扔到桌上,手一摊,道:“这是何赛午间送来的验尸报告,你们自己看。” 众人凑到一起看,追命惊道:“这京府衙门的仵作说,妩娘等人皆死于利器深入脏腑,压根便不是莫愁姑娘说的那样,反应了何赛先前所言,谢生夜窃,遭妩娘发现反抗,以其床头金衩杀死妩娘,又杀了闻声而来的白荷和画眉。” “所以,我们必须到那边停尸房一趟,再检一遍尸体,提堂时方有证可循,死人的身体不会说谎,是最好的供词。”素珍颔首,啧啧有声。 “可仵作都是何大人的人,再检结果也是一样,还不是被金钗刺死!” 无情一针见血,提出问题。 素珍一掠众男,“所以,在座的有谁会验尸?”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一圈,皆都摇头,最后冷血轻咳一声,看着素珍道:“当年,为了给咱们隔壁那位公子家的猪狗牛羊治病,你看了不少医书,最后连人都会治了,你是半个医生,你上正好。” 喵了个咪的冷血你妹,验……尸……光想想就毛骨悚然,素珍一听,嘴角一抽,拂袖想逃进内堂,说时迟快,已教众人半抬半拽,拖出大门。连欣最是欢乐,一脚踢到她屁股上,“出发!” 章节目录 75 国案:这算断袖么 本人手打 更新时间:201253 0:02:25 本章字数:2724 一路上,素珍努力的向众人解释大夫跟仵作的区别,说了一大堆,无人理会。稽觨她欲哭无泪,直至被驾到何赛的府衙。 通传之下,衙差匆匆出来说何大人正在里间见客,来的是权相和李侍郎,又说权相和大人请李大人进内。 还真是巧了,阿三现下过来做什么?素珍心下一咯噔,却只说且让相爷和何大人一聚,让那衙差直接将他带到停尸房。 那衙差命人报了何赛,当下倒也不怠慢,领着素珍一行去了停尸房傀。 还在门外,看着檐上吊的那枚白灯笼,众人便觉那气氛阴侧。 一个眯着发黄小眼睛的干瘦仵作迎了出来,四十多岁年纪,自我介绍姓王。 衙差说是李提刑检验尸体来了,那王仵作做了个请的动作,眼中却明显闪过丝不屑。 还没等火爆的追命动手,连欣已要教训他,素珍拉住二人,心想似乎有人早料到她会来此。 进去的时候,连欣微微一抖,去掰素珍的腰带,素珍那可怜的腰带差点没让她给扒下来,她一怒之下,将连欣扔给她最不喜欢的无情,无情默默地看了自家腰带一眼,然后默默地扯过一头递给连欣,连欣一愣,朝他猛一呲牙,自己率先蹦了进去。 素珍看莫愁一眼,莫愁摇头,示意自己能撑的住,一行人跟着进了去诔。 素珍才走得两步,已被尖叫着往回蹦的连欣撞了个满怀。 素珍认命的拉住连欣的手,只见里面不大,光线阴暗,四壁无窗,仅屋顶开了个窟窿儿,横着铁栅。 这是为更好保存尸体而置。 室内横着四五张板床。床上各有物隆起,教一张白布裹住,看去正是人的形状。 布上有些渍着油脂珠凝儿,有的则暗红霉绿。 靠墙处是一枚横长木桌,桌上置着许多众人从未见过的器具。 这些不是让人惊秫的重点。 是那阵如馊腐的恶臭气味直逼人七窍,令人胃中东西都往喉头窜。 连欣直往素珍背后蹭,几名男子也好不到哪里去,无一不皱着眉目,只有莫愁还定定站着。 那王仵作倒是无事一般,小眼睛一眨,盯着素珍,“大人是自己过来看,还是小人替你将布揭了?” 素珍心里也在抖,脸上却是淡淡道:“不忙。烦劳王大哥拿几片生姜和些许麻油过来。另外,再取些皂角儿和苍术烧了,置放到各尸旁边。” 那王仵作脸色微变,慢慢摘下自己腰间袋子,拿出的赫然便是素珍要的那些东西。 他阴阳怪调道:“哟,大人是个行家。” 那衙差也赔笑道:“可不是!” 众人又惊又喜,按素珍吩咐,将姜片含了,又蘸了些麻油于鼻头,那呕吐的感觉立时减轻,到那苍术等物烧开,房中腥臭之气已去掉大半。 看众人一脸期待,素珍内里想哭,咬了咬牙,却仍是看向那王仵作,“手套,谢谢。” 王仵作目光沉沉,依言给了她一副手套。 素珍问了王仵作妩娘的位置,缓缓走到最边上那具尸首前。 连咽下数口唾液,终于猛 分节阅读_29 分节阅读_30 传奇墨舞碧歌 作者:墨舞碧歌 分节阅读_30 地一扬手,扯下那覆在妩娘身上的盖布。 入目的是妩娘略微浮肿已是微微腐烂的脸庞,那几欲爆裂的眼珠,血水和泡沫液儿从嘴里渗出,半脸黏糊,处处盛着可怖和怨恨。 素珍胃中一阵鼓腾,几乎没呕吐出来,她死死忍着,轻轻褪下妩娘身上衣衫,虽在严冬,尸体保存极好,但妩娘已死去五六天,身上已开始出现腐绿,那绿油油覆着肚腹,那多道翻肠裂骨的刀口……她差点没转身夺路而逃。 当然,她什么也没有做。 她记着莫愁所说,又快速检查了画眉和白荷的尸首。 她虽非仵作,但金钗和剑刃所造成的伤口,相差甚远,前小向圆,后扁平横切面积较大,且画眉身上还有明显瘀伤,死后沉淀成一片紫黑。 其时,画眉曾遭裴奉机狠狠一踢。 这仵作之前所作的报告,特么全是睁着眼在扯蛋! 终于,她再也抑制不住,从方才开始脑海便略过爹娘哥哥和红绡的影像,他们死后可是这幅可怖模样? 她一摘手套,用力掷到地上,转身投进冷血怀抱。 整个停尸房静得似乎连根针掉地上都能听到。 她知道这一下有多奇怪,可是一下就好。 她终会完全克制住她所有感情和脆弱。 冷血本是一愕,脸上一红,随后伸手紧紧抱住她,无视他人的目光。 待到脑中那阵晕眩过去,素珍轻轻挣开冷血,一瞥呆若木鸡的追命等人,正想怎样掰个合理的解释,譬如她方才正好恶心无力等等,抬头却碰上连欣瞪得老大的眼睛,怔怔然看看她,又看看门口的那些人。 等等,门口有人?素珍一惊随她看去,只见最前的是权非同和李兆廷,还有何赛相陪,三人背后,赫然站了连玉一行。 不知是室内光线着实太暗还是别的什么缘故,每个人的脸色都不大好。李兆廷、权非同和连玉尤甚。 —— 不言情部分,不知亲爱的你们会否跳着看,写这章前,为了描写更有真实感,特意去翻了一些腐尸照片来看,素珍没吐,我是几乎写吐了。你们呢,有没有觉得恶心,最后还是删掉了好些段落,改用了些中性平实的词,应该还好吧。 章节目录 76 国案:寝宫、龙床 本人手打 更新时间:201254 0:14:14 本章字数:4617 ps长更,大家莫要忘了翻页 —— 素珍方才全神贯注,也没发现这黄雀在后的人都来了两拨。稽觨 权非同等人先到,连玉一众后至。 权非同只让先莫出声,后连玉到,亦示意众人不要惊动素珍廓。 此时,众人忙下跪见礼。 莫愁再见这些人,只觉恍如隔世,满心震惊,这些当日大街上所见的男女竟一个比一个不凡。 甚至,还有当今天子杰。 连玉让起,一瞥素珍,淡淡道了句“李提刑学识倒是渊博”。 素珍莫名一秫,这话明明是赞赏,为何听去那般阴风阵阵。她一直在等他的答复,如今他亲自过了来,想到这,惊之外,倒有半喜。 权非同微微一笑,看向连玉,“不知皇上过来是为何事?” “微臣有失远迎,皇上恕罪。” 何赛也连忙躬身听命,他素听令于权非同,虽殿试曾慑于突然出手的新君,御书房一役,权连二人矛盾激化,再不遮掩,权非同半揽大势,他亦一扫敬畏之意。 当然,心里想法归心里想法,此时面上仍是毕恭毕敬。 连玉一笑,只道:“朕来带逃宫的公主回去。一问小丫头宫中的侍婢,说是找李怀素去了,到得霍府,老仆说他们到何大人此处来了。朕能有什么事?有权相在主持大局呢。” 连欣闷闷应了声,倒也乖巧的跑回他身边去。 何赛心里越发不以为然,这天子也便只能在口头夹些棍棒,朝政已是半倾于权相。 戍边兵马本来四分,分为晁晃、慕容景侯、魏成辉和前些日子被抄斩的柳将军所掌。三大兵权,晁盖部众数量之多,为首位,然晁盖乃权相左膀右臂, 可惜,连玉往日在地方的政绩虽是出色,却亦是一笑面玉老虎,手段严酷,地方官员凡有徇私枉法者,往往处满门抄斩之刑。 柳将军宁拥性情平和的连捷为帝,连玉再下杀令。 此举对谋逆者起到一定震慑作用,亦保存了连玉连捷的兄弟情谊,若柳将军多次策反,二人难保不生嫌隙。可这也令到兵权变得更为单一。 柳将军是被密诏回朝受刑的,其时部将尚不知晓,到事传全国,已是一段时间之后。 此时边境无战,兵役三年一届,柳部兵将群情激愤,心灰意冷,多解甲归田。 因慕容景侯效忠于连玉,所剩兵士不可归其麾下,只怕有心者策反,引起内变,反为连玉添上大麻烦,最后剩兵皆归魏成辉。 和严鞑一样,魏成辉乃三朝重臣,然此君心思,从无人知晓,他既不偏向权相,亦不倾于连玉,行的似乎只是监政之举。 实际上,大周兵力成今天之局,原因应追溯到数代前。 大周曾出过暴戾之君,苛政几致亡国,为邻国所吞,后新君执政,即连玉曾祖父,几经艰辛方保国祚,这位君王心怀天下,为此竟拟下新策,将兵权拆分,分握于数位重臣之手,以用监国。君若非明君,臣民可推翻之,从宗室里拥立新主。 万物有利必有弊,此是好,却无疑也埋下了兵变的隐患。 连玉祖父父亲却一直效行,是以,如今,真正握在连玉手上的只有慕容家的兵力。 斩杀柳将军得失难说。 私下,众臣有人认为连玉此举是对,亦有人认为他错了。 只因,那鼎足制衡之势越发紧张。 谁也不知道魏成辉最后会支持哪一方,或是……自拥。 他两个女儿,一嫁晁晃为妻,一嫁连玉为妻。 而权相又是什么人物?一朝天子一朝臣,往日先帝信宠,诸事交办,如今连玉在各地雷厉风行,有日渐加强中央集权之势,他岂甘心受肘? 他想着,却见天子忽而看了他一眼,眸光微流间,竟隐隐有抹戮意,绝非平日颜色,他骤然一惊,一颤之际,又猛然想起,他何须太惧他! 他一笑迎上连玉目光,又见连捷手肘轻轻一碰连玉,那连玉一笑,和权非同寒暄数句,便领连欣离开了。 何赛想,杀柳、逆权,此种种,连玉到底还是血气过于方刚了。开局还好,现下却还要弟弟提醒,终于慢慢沉不住气了。 他看向权非同,正想一说己见,却见权非同看着那李怀素,道:“大哥请客,怀素和大哥出去喝上一盅如何?” 素珍心头甚乱,却是摇头道:“谢大哥美意。怀素还有急事在身,先行告退了,回头怀素请大哥喝酒吃肉。” 她说着,风掣的便跑了出去。 冷血等人也立刻跟了出去。 何赛冷笑,“这李怀素还真是不知好歹。” 权非同慵慵一笑,似乎也不恼,李兆廷却分明看到他眉目间埋有鸷意。 他闭目思索一会,招过何赛,在其耳畔吩咐了几句。 何赛听罢,竟是目中精光大盛,连声道:“是,下官明白,立下办去!” 他向李兆廷一揖,随即带衙役和王仵作离去。 李兆廷目光一动,往地上白手套瞥了一眼,道:“大哥对李怀素有兴趣?” “嗯。”权非同眯眸看向室内沉默恐怖的尸首,“每看他一次,便觉他长大一丝,有种……想要折断他羽翅的感觉。” “师兄……” “怎么,你对他仍有朋友之念?若是如此,我手下留情便是。” “不必。阿顾的事,兆廷已欠下师兄一个人情。” “阿顾是师傅的小弟子,那时男扮女装前去读书,你二人一见倾心在前,连玉在宫宴偶见阿顾,喜爱在后,我向先帝要下阿顾,是怕连玉会将她封妃,当时你与那冯家小姐仍有婚约在身,无法向顾家提亲,冯少卿又是只老狐狸,难保会对你做些什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曾想最后还是教连玉使计将她夺下,连玉一来喜爱阿顾,二来因为她是我未婚妻,你倒是受了我之累。” “连玉么,”李兆廷目光微微一暗,很快又消散无暇,道:“如非师兄,连玉早便将阿顾纳了。” “往日,阿顾性情倒与李怀素有几分相像,如今与连玉斡旋,日益安静,也难为了她。兆廷,你要有心理准备,连玉现下因对阿顾喜爱暂不相逼,但他毕竟是男子,又是手握权柄生死之人,时日一长,难免夺她清白。” 嗯,如此甚好,此事暂罢,我们先回吧。” “方才看师兄对何赛有所交待,似乎已安排下好戏。兆廷愚昧,师兄并不需再做任何事,此局气数已定。连玉若答应让李怀素秉公办理,两国贸易则必出祸患,若要李怀素维持原判,则李怀素必背天下骂名,连玉亦被天下士子说辞。” 权非同轻轻一笑,“不错,无论怎样,此局无解。我今日过来,便是要看看,李怀素到底会不会过来查一查尸首,确认那莫愁的证供。” 李兆廷道:“他一旦过来,便是说他心里对最后该如何判案已有所决定。” “嗯,可惜连玉不可能置大周利益不顾。我再做些事情,正好让我们欣赏欣赏这双君臣翻脸时是怎生一副光景。” 素珍追出去的时候,连玉等人已准备上马车。她朝连玉跪下,大叫道:“皇上请留步,微臣有话说。” “有事,明日早朝再奏罢。”连玉看也不看她,扔下一句,径自上了马车。 你妹,你免了我朝,我明天找鬼说去啊。 素珍一脸黑线,正要再说,眼梢余光看到莫愁,又想此事在她面前说到底不好,若连玉一口拒绝,莫愁必定崩溃,其实,连玉几番沉默,已等于给了答案,是她不死心,无论如何想跟他说说自己的想法,可连玉却吝惜给她这个机会。 她略一思索,伸手一招欣。连欣咬了咬唇,到底过了来,粗声道:“做什么?” 她附嘴在她耳边说了几句。 众人便只见连欣一脸惊讶与复杂,定在原地里。 直至连琴狠狠瞪了素珍一眼,将她拉走了。 回到府邸,众人问素珍到底跟连欣说了什么,莫愁的案子到底要怎么办,素珍却没说什么。 入夜之后,众人奇特地发现,宫中有女官来接素珍进宫。 此后的事情,他们便不知道了。 更不知道,大半时辰后,素珍悄悄潜进了连玉的寝宫。 却是连欣公主带着一大票太监宫女去兄长寝宫,寝宫外,守卫森严的侍卫报皇上还在御书房未归,连欣说进去等候,众侍卫自然不曾多话,放公主进了去。 公主进去不久嫌闷,仍然带着一大票随从出来。 谁也不知道,其中一名小太监悄悄留在了皇帝的寝宫里。 那是谁,自不消说了。 却说,素珍先是下里巴人的对这个超级豪华、金碧辉煌的寝室两眼放光了半时辰,又大屏息静气的坐在床前那小榻等了半宿,只怕发出任何声响,引来殿外侍卫,这全身僵硬得都快麻了,困的眼皮都快打架了,连玉还没回来,看着那金澄澄的超大号龙床,很有上去滚一滚的冲动。 “兆廷明白,兆廷沉得住气,亦绝不舍双城。” 章节目录 77 国案:痴心一片 本人手打 更新时间:201254 15:10:27 本章字数:2849 当然,只敢想想而已,连玉要看到她睡了他的床,保不齐活宰了她。稽觨 正想着,突听得脚步声说话声接踵而来。 “皇上,今晚翻哪位娘娘的牌子?” 不只连玉一个……那是一道微微拔尖的声音,素珍却立 分节阅读_30 分节阅读_31 传奇墨舞碧歌 作者:墨舞碧歌 分节阅读_31 下明白怎么回事,她脸上一热,微微慌乱之下竟躲进龙床里,那帷幔厚大,倒立下将她遮住了傀。 “朕今晚便宿此处,也不必侍候更衣,你们退下吧。” 连玉淡淡回了个, 几名公公恭敬应了,退了出去。 素珍松了口气,心想现下就出去请罪吧,然来时大有“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气概,此时却越想越是后怕——这样出去,连玉会不会一气之下将她杀了? 她无旨偷进宫。 她进的是他的寝宫诔。 她还踩脏了他的龙床。 呃,连玉这厮还有洁癖。 冲动是魔鬼啊魔鬼,好人、忠臣不是这样当的。她越想越觉得自己二百五,心里突然只盼连玉赶紧睡他的妃子去,好让她跑路。 猝然又记起门外的侍卫,有数十多,气势赳赳,都是一副很能打的样子…… 她越想越惊,又听得不知在房中哪个角落做着什么的连玉一声轻笑。 这厮在发什么神经——才想着,帐幔陡然向自己打来,那抹厚重的金黄已被一股劲风削开,一柄明晃晃的长剑随之架到自己脖上。 “是来刺杀朕的么?” 男人的声音转瞬在耳边响起,仍半带着笑意,却又无处不透着戮杀之气。 她惊得一颗心都要跳了出来,连忙道:“皇上,皇上,是微臣,并非刺客,千万别砍。” 连玉此时自也看清那在他剑下抖得差点撞上剑刃自取灭亡的人是谁,他面无表情的朝自己床上那俩脚印看了好一阵子,牙咬了又咬,将心头那股翻腾抑住,掷了剑,将床上的人拎下来扔到地上。 素珍连连磕了好几下头,仍是杳无声息,那巨大的压迫感仍如乌云般恐怖的笼罩在自家头上,她悄悄抬头偷瞥,冷不妨对上连玉一双利眼,惊的一屁股坐到地上。 连玉瞥了眼她身上制服,冷笑道:“容朕猜猜,李提刑是怎么进的来。李大人先前与公主耳语,说的便是这个吧,先让公主宣你进宫,然后妆成小太监,随公主到此,最后她出你留。” 素珍立刻凛然道:“皇上英明,皇上实在太英明了!微臣做什么都瞒不过皇上法眼呀!可微臣如此,还不是为见皇上一面?皇上便看在微臣对皇上痴心一片份上,饶过微臣冒犯之罪吧。” 痴心一片,连玉嘴角一抽,瞬倾想起什么,讽道:“李大人对谁都是痴心一片。听说与霍侯过从甚密,今日一见,随从什么都是你痴心一片的对象。” 素珍正在积极的为自己苦思脱罪之辞,闻言一愣,这人怎么突然跑题了?转念一想,是了,连玉素有洁癖,自是不喜断袖的,认为其关系肮脏不堪。她福灵心至,立下堆砌出一义正词严嘴脸,“皇上,微臣方才头晕恶心,才让我家随从相扶,和霍侯之交,乃感激当日援手。微臣绝非断袖,将来也绝不断袖,直至海枯石烂。” 她慷慨说罢,又见连玉不知怎的脸竟又沉了几分,心里纳闷,哪里说错了嘛?皱眉一想,随之恍然大悟,连玉不会误认为自己对其他人不断袖,而对他断袖吧,忙道:“当然,微臣对皇上痴心归痴心,却绝非断袖之情,而是敬重爱戴——” “你说完没有?” 她还在滔滔,连玉却沉声斥断她,其目中琥光重重,火气似渐次浩大。她心道不好,这龟孙子软硬不吃,一瞥旁边茶几搁有茶盏,连忙拿过,递给连玉,“来,摔吧。” 连玉目光倏暗,忽而俯身便掐上她的脖颈,“你还记恨着朕那天御书房那般对你?” 素珍欲哭无泪,她就是看他生气,让他摔点东西消消火,那天御书房里,见他摔得挺乐的,他想到哪里去了? 幸亏这人虽面目微有些狰狞,手上却没有怎么使劲,但手颈肌肤另类相接的感觉,却到底让她别扭。 鉴于她实在无法理解这个男人的思维,遂决定闭嘴,用有些受伤的眼神瞅他。 “有那么委屈么?” 连玉脸色却更是变了,绷斥一句,墨色袖袍一展,竟拦腰抱起她。 素珍彻底懵了,又惊又骇,他不会想出什么变态法子折磨她吧。 她从未被人如此抱过,盈鼻的是这人衣上的清香,她下意识伸手横在他胸前,却触上他纠实坚硬的肌理,她羞惊难当,也顾不上他是皇帝,只消一句话,便能要了自己的命,已本能的叫出声来。 此当口,连玉已将她稳稳当当的放到他床上。 门外立下传来众侍卫紧张的声音,“皇上,发生何事了?” “无事,只是朕的一个……妃子顽劣,偷偷进来躲着和朕开了个玩笑,你们退下吧。” 连玉伸手捂住她的嘴,悠悠笑道,素珍已惊到不能再惊,却见他眼睫一盖,轻声道:“李怀素,你再乱嚷嚷,朕就喊刺客。” 这果引来门外众人的不安,声音惶恐响亮传来,“奴才有罪,竟不知皇上寝殿来了人。” 这雄赳赳的男高音呀,素珍咽了咽唾沫,脑里净是一副自己被乱刀砍死的血腥场面,她心肝怦怦跳,心想好汉不吃眼前亏,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总有一天我宰了你。现下先先先这么着吧……变态就变态吧,折磨就折磨吧。 话虽如此,但当连玉单膝微屈,半蹲到地上,伸手握住她脚踝将她裤子一卷而起时,她还是激动的几乎当场脑溢血而亡。 章节目录 78 国案:玄武,清场 本人手打 更新时间:201254 22:21:57 本章字数:2814 两膝红肿一片,中有破损,但已结了浅痂。稽觨有淡薄药香送来,痂上涂着浅绿药膏。 那是“霍长安”送的药膏。 这素珍手脸晒得蜜色一片,这腿脚却是纤细白嫩,筋络微微可见,倒映得那伤处有几分可怜兮兮。 看她方才拿着个杯子一脸苦大仇深、阴影重重的任君宰割,本是察看她伤口,连玉此时眸光暗了几分。 他突然一瞥屋顶,沉声道:“玄武,你还是你手下在那里猫着?立刻清场!” 素珍心道,还特么是个爱自言自语的变态。 才想着,只听得屋顶一击掌声传来,仿佛答复—— 她顿时傻掉,这这这屋顶上面有人…… 连玉看她一副疼的傻掉的模样,大手轻抚上她伤处四周的肌肤,迟疑了一下,方淡淡道:“那天的茶水,我也是尝过的,不算太烫。少时上工,遇着宫中脾气不好的,经常受这种伤,时日一久,也不觉得什么痛楚了,倒忽略了你与我并不同。廓” 虽说眼前这人长的好,手也比她的好看,可再好看的手也是男人的手,他指腹粗糙,又热,此刻正摸着她的大腿,那是只有兆廷才能这样做的……素珍那个气血上冲,身子都在抖,气的、慌的、臊的、什么都有了,脚拔出来,怕惹他不高兴,喊人将她砍了,不拔又……呜呜……哪里还顾得上他说什么,连玉说“我”她亦没多想,只略略有种古怪的感觉,这宛如说着别人故事的轻漠眉眼,无甚喜悲的情绪,似曾相识,半带熟悉。 但她又无比确定,在那天客栈之前,她从没见过连玉。 “很疼吗?” 这一恍神,突觉脚踝一紧,更被那微带凌厉的声音震得一下回魂。 眼前,连玉放大的脸庞看去有丝刀削的冷硬,眉峰却有些不协调的拧紧。 他在关心她杰? 可这关心太过了,皇帝怎会这样对一个臣子。 要说他是断袖也不可能。 他要养男宠娈童什么只易不难,要断也断个养眼的吧,怎会断上他! 她莫名慌乱,稳了稳心神,勉强扯了个笑,道:“不痛不痛,皇上如此厚爱,折煞微臣了。” 她一边说,一边瞪着连玉,一边努力拔脚,连玉眸光愈暗,却缓缓放了手。 “臣告辞了,皇上好梦。” 她连忙从床上爬起来,弯腰鞠了个躬,三两下跑到门口。 “噢,李大人这么晚过来,就是为了参观一下朕的床吗?” 讽刺的话语淡淡传来,素珍差点没教此话呛死,回身只见连玉站在床前,也没有看她,只淡淡看着方才被她随手放到地上的茶杯子。 她一整心中思绪,缓缓掀起衣摆,跪到地上,“皇上,微臣一直没等到你的回复。” “你在怪朕连一个答复都不敢给你,是不是?” 连玉挑眉一笑,无怒无责。 素珍心里虽恨这男人,突然却又有些难受,连玉的处境,并不容易! 至少,他和她以前在戏台上看的或游龙戏凤或微服出巡写下段段风流和豪情的君王不一样。 此刻,抛开所有仇恨,他是她的君,她是他的臣。 她以一个臣子的身份叙述她心里想法:“皇上,微臣心里知道你所有的为难,怀素知道,怀素都知道。” “也明白支持皇上的诸位王爷和大人的选择,是非大小,孰重孰轻,取大舍小,这是对的。皇上更是名好君王,明知那决定没有错,却一直没有当面斥责拒绝怀素。皇上,怀素今晚过来,是想跟皇上说,怀素将按公办理莫愁此案。” “一番冠冕堂皇说辞之后,李大人终归是怕受天下人诟责而决定相帮莫愁?” 连玉目光一收,蓦地直视于他,眸底一抹似笑非笑。 素珍怎会听不出他语气里的讽刺,她摇头笑笑,“怀素素来皮厚,不怕天下人责备,这样做,是希望能为死者雪冤,给生者交待,让无辜者免去死刑。此方不负皇上亲手赐予我提刑公事一职时的期许。” “因为,这是怀素的职责。怀素还想说,请皇上届时履行大周天子的职责。后天开审,皇上可在审判之前,使用各种手段打击我,让我无法进行正常的审讯,亦可以在判决后推翻怀素的判决,当然,怀素会抗战到底。我想了很久很久,这做法似乎很傻,但至少,我不负自己的心,皇上也一样。因为,我们都必须为我们的责任而负责。可以输,可以被误解被骂,但不可以退,不可以弃。” 连玉仿佛没有听清她在说什么,便那样盯着她,如鹰兽狩猎时瞰览审度锋芒尽锐。隔着桌椅,看她跪在地上,眉目小弯。 素珍一番陈述,自我感觉良好,自己都快被自己给感动了,被他一看,毛骨悚然,眼看他貌似不打算叫自己起来,她当机立断自己爬起来,挥挥手,便跑去开门。 冷不妨背后青年突然道:“李提刑,按你所想的去做。朕不会拦你,也不会给小鞋你穿。” 素珍浑身一震,直怀疑自己听错了,猛地转身,却见连玉嘴角微扬,目光似电。 她分明看到他眸中毫无遮掩的傲气和自负。 和初见那晚狡猾损人利己的他不同,和宁安街俊雅高贵的他不同,和金銮殿上以退为进的他不同,和御书房沉默寡言接受群臣各自嘴脸的他不同,和验尸房被何赛暗中轻视、仿似不甘回击血气方刚的他不同。 仿佛那些都是随手拈来的面谱。 她怔怔看着,只听得他一字一字道:“你开路,我来作护航。去吧。” —— 迟来的节日快乐,谢谢大家的留言,荷包和月票~ 章节目录 79 国案:鹿死谁手 本人手打 更新时间:201255 16:46:20 本章字数:2983 “可你若放任我,咱们大周和大魏之间岂不……” 到素珍不淡定了,一骨碌跑回去连玉身边。稽觨 “朕一直没有给你答复,是因为朕正在办一件事,若此事能成,无论国案怎么判,我大周仍可与魏国维持原来的粮油价格。” “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素珍狂喜,他究竟想到什么办法绝处逢生,既可让她顺利办案,又不影响魏周贸易关系廓? “事情不一定能成,朕也无事前乱嚷嚷的习惯,只是,今晚例外。朕告诉你的,你断不可先说出去,懂吗?” 素珍使劲点头,连玉这人闷,他既不肯多说,她也不 分节阅读_31 分节阅读_32 传奇墨舞碧歌 作者:墨舞碧歌 分节阅读_32 问,可以期待的明天不是最让人激动的希望吗? 在素珍回霍府别院路上的时候,相府正灯火微隆。 吏部尚书夏艺达、刑部尚书萧越、京兆尹何赛、晁晃、李兆廷,这些上京内举足轻重的人物此时正齐集相府大厅,聚首一堂。 便连那京师衙门的王仵作也被邀了过来,此刻一脸受宠若惊的坐在太师椅上杰。 众人位列左右,权非同居中,其面前茶几放着一份杀妓案的呈堂记录。 这份卷宗,所有人均已熟看。 权非同搁下茶盏,凤眼一扫众人,“交于诸公之事,可已办妥?” 梁艺达和萧越站起,欠身道:“相爷,幸不辱命。” 权非同又看向那王仵作,王仵作立下抖擞跪下,讨好笑道:“大人,小人已办理妥当,那话儿已运回衙门,大人只管放心。” 权非同颔首,道:“王仵作辛苦了,且到本相账房处支些银子买酒喝。” 这权相并没直接给出具体银两作酬,而是让他自己报数过去,王仵作大喜过望,喜孜孜的叩谢了。 权非同隐去眼底一抹轻嘲,目光最后落到晁晃身上。 晁晃却是微微皱眉,“大哥,此次诸位大人得力,小弟却是惭愧,已派不少人明查密访,却均无讯息。” “抓紧。”权非同笑意不减,眉间却难得堆上一抹凝意,“晁弟,这一次,最关键的环节,在你那里。” 晁晃点头,李兆廷知权非同所谋,端起茶碗略一计较,道:“师兄,也许兆廷可以找人问到相关。” “哦?谁?” “一位故人。” 众人相视喜顾。 “好!”权非同微微一挑眉,指往呈堂记录上一敲,一笑泻暗灯火。 权府外头,此时恰有马车悠悠走过。 这赶车的是一青一中两名男子,二人打扮随意,一览权府灯火,那青年男子道:“大人近日有否收到公子消息?” 那中年男子笑道:“不曾。公子正忙,诸有不便,无他,你我正好得此空隙,观赏两虎相斗,好戏连台。” 最终……渔人得利。青年点头,又见男子眼中映着灯火,缓缓掩过那平素少见的阴鸷锐杀之气。 素珍回到别院的时候,众人正在院里……烧烤。 追命看她发愣,连忙解释道:“有些小鸟从咱们屋檐上飞过,无情猎了只画眉,冷血打了只麻雀,铁手捉了只乌鸦,我射了只鹧鸪。” “快来,我们留着等你一起吃。”冷血拍拍她头。 素珍那个感动,兴冲冲跑去一看,碟子里躺着四只鸟,她泪流满面:“这四只是信鸽、信鸽、信鸽和信鸽。如果有紧急军情怎么办?” 众:“……” 素珍严肃道:“不许吃了,都给我办事去。” 众人看她精神抖擞,都是一喜,有人问皇上那里怎么办,素珍一笑,只说无妨,道:“这案,尸体死亡情况是重点,我虽检过,但那并没有公信力。” 铁手道:“那怎么办?那何赛和王仵作不可能改验尸报告,毕竟,你若按实来办,他们是要获罪的!” 素珍拉过众人,低声吩咐了几句。 眼看着几个少年身手敏捷的消失在墙头,她进屋找了先前何赛送来的堂讯记录和验尸再次仔细研看。 翌日傍晚,宫里内务府来了批人,正是连玉所遣,替她打点行李,正式迁进提刑府。随来的还有连琴,说六哥吩咐,事急,繁文缛节、拜印祭祀事宜且先免了。她已算正式上任,提刑衙门的衙役可供她任意差遣办事。 她无甚行李,很快事毕。连琴特鄙视的说了一句,啊呸,你们五只家当之少连贼都嫌弃。 明天,便是审讯的日子,这是素珍头一回开堂办案,心里哪能不紧张忐忑,搬家既毕,便邀连琴和她一道到衙门去看看。这心理就像考生大考前总要到考场走走才踏实。连琴当搬运工头本已不乐意,若非连玉吩咐,打死也不干,此时更不鸟她,自行打道回府了。 素珍也不以为意,那府邸靠近衙门,冷血等人未归,她将莫愁安顿好,自己过了去。 没想到,提刑府门口竟聚集了不少老百姓,和她一样,先行过来看看热闹。 看到她,多人冲她喊道:“李提刑,好样的,明儿审死那魏蛮子,替我们大周老百姓出口恶气!” “是呀,凭什么这样欺负咱们!” 看人们义愤填膺,一脸憎恶,素珍反迷惘了:这上京人也太神了吧,她又没穿官袍,这样都能认出她来? “喂,李怀素。” —— 姑凉们,如无意外,明或后天有个kiss酱紫,女的就是咱们素素了,男的你们说谁好呢。如有意外,就迟点再有啦,谢谢每一位的留言、荷包和月票,没想到月票能上去,你们真给力,谢谢! 【本书下载于派派后花园,如需更多好书,请访问paipaif】 章节目录 80 国案:公堂、悬崖 本人手打 更新时间:201255 22:03:47 本章字数:2920 素珍一怔,转身一看,赫然便是朱小周。稽觨 她又惊又喜,殿试之后便没见过他,她低声道:“你知不知道为何大家都认出我是李怀素?” 小周也压低声音道:“我知道啊。” 素珍又问为什么。 小周腾的一下从她背脊撕下一张纸。 素珍接过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吾乃李怀素,速围观之廓。 连琴那幼稚鬼gt0 小周不屑:“谁干的?” 素珍:“你也觉得这行为傻吧!” 小周:“当然,这字太丑了,换我,字要漂亮多多。” 素珍:“……” 这时,又听得有人冷笑道:“谁知道是否会来个维持原判,这官官相护,咱平头小老百姓比的上人家皇族的利益吗?魏国粮油少收几个钱,那国库可省不少。国库的钱谁的,还不是那几位的!杰” “可不是,”另有人接话,语气里都是不屑与轻蔑,“你道官府为何要重审,这是为塞天下人之口哪,你们不是不服先前判决吗?这何狗官徇私,这李提刑……呵呵?” “话可不能那样说,当初是谁救了柳将军那孩子?是李提刑!” “唷,那是还没当官以前,现下谁知道呢?” “听说殿试头名本该是李兆廷,是他拍马屁,抱皇上大腿,才拿下的状元!” 素珍听的心里不是滋味,放眼看去,却是数名书生在含讽带刺的笑谈,与一众壮汉、妇人相驳。 也有老人不耐道,你们说这有的没的,且看明天审判不就知道了? 众人皆看着她,素珍苦笑,也不辩解,有些事并非三言两语能说清,诸如国库,也要看当权者怎么用,用诸于民还是其他。 小周却一声冷笑,指着那些书生道:“滚一边去,什么酸葡萄心理!哟,有本事你们也考个状元看看,有本事你们也抱皇上大腿看看,这全天下谁不想抱皇上大腿,皇上愿意被他抱就是他本事。” 众人脸色一变,倒一时给他骂得说不出话来。 素珍再次惊艳于小周的毒舌,问小周要不要进衙内走走,小周却将她拉到个角落,道:“新官上任三把火,你有没有觉得你缺了点东西?” 素珍:“皇上都替我准备好了。” 小周不屑一哼,“你知道张龙赵虎,王朝马汉么?” 素珍:“不知道。” 小周鄙视。 素珍:“可我有冷血无情,铁手追命。” 小周:“不认识。” 素珍:“……” 小周:“你总没有幕僚、师爷了吧?” 素珍:“那倒没有。” 小周:“我替你算过了,你一年俸禄七百五十两银,给我三百两,我屈尊给你当师爷。” 素珍:“三百两还屈尊?” 小周:“你看那些戏曲,出坏主意干坏事的都是师爷对不对,师爷容易么?” 素珍:“好像有些道理,二百五干不干,不干拉倒!” 小周:“算你狠,成交!” 素珍:“朱小周,我想问你是凑巧在这里出现的么?” 小周:“傻冒,我说我凑巧你信么?” 素珍:“……” 于是,素珍便在捡了小周这来路不明的毒舌男各种追悔莫及中度过了这个审讯前夜。 甚至琢磨那些书生群众演员都是小周聘来的,用以施展他的吵架才华让她鬼遮眼般聘了他当门生当师爷,后来事实证明那些人虽非小周所请,但小周那货的人品确实没有下限。 她将她的哀伤告诉当晚风尘仆仆赶回来的四个少年,遭来他们一通白眼。 无情慢吞吞道:“我们哪个不是被你随手拣来的,哪个不是来路不明的,我看你就心疼你那二百五。” 素珍:“……” 铁手任何时候都是个实干型的孩子,道:“怀素,谢谢你提醒啊,你付小周酬劳,莫忘了将我们四个的也一并付上,否则……哼哼哼……” 他说着冲素珍挥挥他的“手”。 素珍:“……” 素珍以为,她会带着这轻松的心情走上公堂。 但事实是,没有。 当她身穿提刑官袍,在五名少年的护卫下分开大门外如水人潮,如钹人声,走到衙门大堂的时候,她心跳如雷。 衙有三幢大门,首门之东,有鸣冤大皮鼓。墨漆大门,环镶凶恶狰狞兽头,冷冷盯着她。 第二道仪门,往日新官到任方开,旁人只能从侧门进,今日大开,以迎朝中各名大员,还有已于昨夜抵达的镇南王夫妻及其一干侍从。 走进公堂,只见“肃静”“回避”二牌分立两旁,堂鼓、青旗、蓝扇……两侧衙役已执杖整列,正中乃审讯主位,桌上有红绿二签。红签主刑,绿签主捕。 两侧衙役前各设数张大椅,其上雕龙刻凤,以示不凡。 她心里的紧张和不安如面粉酵时一点一点膨胀起来,猛一抬头,只见那“明镜高悬”横匾高悬,这一天,天阴青,云重厚压,虽三门齐开,地堂却仍有股阴森之感,此时,骤见这几个字,竟无丝毫励意,反觉它们如同大石向心头碾压而来。 这一刻,她终于最深切的感受到,来自这案件的压力。 那种堵慌,便仿佛站在悬崖万丈上,脚下半数凌空,看着那高度,你头晕胸怯,却又已无路可退。 章节目录 81 国案:针锋相对 本人手打 更新时间:201256 22:16:20 本章字数:2801 从小到大,除去会殿二试,从未如此紧张过。稽觨素珍站在审讯堂下等候,心想不知兆廷会不会过来看,他在,她也许能镇静下来。 人很快过了来,朝廷派出严权二相和魏成辉,以示看重此次审判,亦果是看重。 镇南王妃美丽丰腴,眼梢一睨,对着她便是一记狠色,一看便是个泼辣厉害角色。她说,李提刑,出行前,我王曾说过,我们是尊重与大周之谊,方一再退让,若大周再审奉机,但若大周徇私枉法,一再相逼,我大魏也并非可任人随意欺侮的。 那镇南王收敛许多,但唇际笑意,端的是重重城府,莫怪要权非同那种人才能与之交授。 裴奉机一如当天,眉眼含笑,气势十足,看到她微微一讶,似不意是故人,却随之仰颌轻笑,并不将她放在眼里。 众略一见礼寒暄过后,众人就坐于公堂下首早已备好的龙凤大椅,门外衙役开始放百姓进衙。 素珍一眼看去,那围栅之外,人众之多,竟全斥整个第三大门与仪门间院台。她心 分节阅读_32 分节阅读_33 传奇墨舞碧歌 作者:墨舞碧歌 分节阅读_33 头一跳,却陡见一道目光向她瞥来。 四五排人群里,一个蓝衣男子目光炯炯看着她,她又惊又喜,连玉?连玉亦微服来了。他身边正是连捷连琴连欣三人,还会有差么? 她仿被抓紧的心一瞬缓舒下来,此时,身旁的小周肘子一碰她,轻声道:“大人,人都到齐了。咱们要演好这场戏。傀” 她随小周目光看去,只见内堂右首出口,暗角处多人环立,晁晃、慕容景侯、霍长安、司岚风、梁艺达,萧越……还有李兆廷。 是,都来了! 这些人里,几乎没有一个不是过来看她怎么输掉这场官司的。 许多人皆冲她一笑而过,意味深长,其中,属权非同眼中笑意最美。 李兆廷微微抿唇,一如往日斥她顽劣时的略带严厉,此时更有种她说不出的感觉来。他不喜欢她这样,厌恶,非常的! 爹爹诔。 还记得你说过,我家珍儿便如男孩儿一样。 我说,女子也可和男子一样。 为何独男子可写书休妻,为何独男子可当家作主,为何独男子可治国安邦? 兆廷,我也可以和你一样,我并不是胡闹。 无情柱杖,和冷血、铁手与追命分立台下四仪,她朝各色人物缓缓一眼,还以一笑,一看小周,大声令道:“升堂!” 小周挑眉一笑,沉声传达。 “大人有令,击鼓,升堂!” 冷血亲执棍杖。 咚,咚,咚……一串激烈醇长,堂鼓直击人心。 有衙役将已转解至提刑衙门的杀人嫌犯谢生带出,小周又让人将原告莫愁也带上堂来。 那谢生双亲亦来了,此时站于人群前排,泪水纵横,哭的呼天抢地。 反观莫愁却出奇的安静,一身素衣,不施粉黛。她没有看那浑身伤血、满脸脏污的谢生,只定定看着公堂正中那块明镜高悬牌匾。 谢生没看父母,时不时悄然打量莫愁,目含水意。此刻的他倒不再怎么见怯意,更多的是憔悴的沧桑。 素珍突然想,他和莫愁之间,也许真有过爱情。只是,早了,又晚了,独独缺失了一晚。 此时,堂讯正式开始,何赛出来陈述案情。 正与那天素珍在御书房听到的一样,亦与何赛提交过来的呈堂记录丝毫不差。 可惜的是,案发现场即那妩娘的宅院早在素珍接案之前何赛结案翌日莫名失火,现场环境遭到破坏,再也找不到事发之时的任何痕迹。 素珍听罢,缓缓问道:“敢问何大人,若谢生果真杀了人,按常理,回到家中该和那莫愁连夜逃离上京,又或是假装无事发生才是,莫愁却去告官申冤,却是为何?” “正是!” 百姓中立刻有人呼和。 “李大人此言差矣。”何赛一瞥公堂之顶,笑道:“谢生凭一时恶性杀了人,事后焉能不慌,未敢清理现场便匆匆回家,然回到家中仔细一想,现场之人虽已尽数被杀,但那妩娘独失金镯,当时慌惶,竟未想到要从现场拿走一些财宝以混视听,让人疑为普通窃贼杀人劫财所为,一旦教人发现尸首,岂非立刻怀疑到他身上,需知,当晚可是人人看到过他与妩娘发生过激烈口角,他更教妩娘命人打伤,听说,包括李大人你!” “有见及此,他和莫愁一商量,何不先下手为强,找个替罪之羊,遂竟由那莫愁去击鼓鸣冤,将这魏世子告上公堂,诬其杀人,以脱己罪!” “狗官,你含血喷人!” 莫愁气的浑身发抖,指着何赛,厉声斥道。 “小贱人,你一个诬告罪妓,此处岂容你插嘴,李大人,你不责她板子,岂能服众,岂非任此贱妇随意蔑视你们的朝廷命官,蔑视公堂?” 那镇南王妃红唇开阖,冷冷笑道。 她身旁一众侍从亦高声应和。 素珍噗一声笑了,道:“王妃娘娘息怒。既是重审,在尚未判决之前,是否诬告尚未可知,莫愁亦还是清白之身,她既认为何大人说的不对,出言反对,乃是常理。各位,大家说莫愁藐视公堂了吗?” “没有!”门外一众百姓,立下喊的欢快。 镇南王妃脸色一变,又听得这李怀素蹙眉道:“反是娘娘既非涉案人员,此时出声,倒有丝扰乱……公堂之感,这……” 镇南王妃面如寒霜,霍地站起来,却教镇南王将她拉坐下去,男子淡淡笑道:“夫人稍安勿躁,所谓天网恢恢,证据面前,李大人一会儿自会知道应该怎么判。” 章节目录 82 国案:针锋相对(2) 本人手打 更新时间:201257 0:05:39 本章字数:2775 此时,权非同一瞥素珍,缓缓道:“王爷王妃且宽心,这案件讲究的是证是理,本相和两位大人受皇上所托,必定还无辜者一个公道。稽觨谁犯了事,都必定严惩,绝不……偏袒。” 他尾音一收既慢且柔,但这人却不失为那权倾天下的名衔,一语出,公堂上,竟无人不被慑,只觉暗自心慌。 那句“受皇上所托”,也不能不教在场诸多士子书生想法纷纭。 这妖孽!素珍一笑,心下却是一沉,这镇南王只怕极为难缠,再加上权非同……无声虎是最厉害的。 她悄悄瞥李兆廷一眼,却见他也正淡淡看着她,唇边一抹似笑非笑,她一惊,朝人群方向看去,只见连玉目光深沉,看不出所以然来。 她一压心头微燥,朝权非同和镇南王二人一揖,又看莫愁一眼,暗含警告,让她必须冷静傀。 她示意审讯继续,对何赛道:“何大人说的好!只是,本官有一个问题不解,想向大人请教。” 何赛这位京兆尹既作为权非同的门生,又岂是简单人物,教莫愁斥责,亦不见恼怒,笑道:“李大人请说。” 素珍径自起来,走到台下莫愁身边,将其右手向众举起,朗声道:“事发当晚,谢生曾为此家传之镯和妩娘在桂香楼门前起过争执。大人对此镯必不陌生,当日过堂,大人应当见过,大人门中衙差亦必定有印象。怀素想问大人,既说谢生与莫愁为掩饰自己所犯罪行,为何莫愁一直还带着这要命的金镯子?这岂非太奇怪了?” 这番驳谬之问,何赛竟是丝毫不乱,微微一笑便道:“李大人,这不正正证了这谢生与莫愁的阴险和狡猾吗?贼喊捉贼,公然将此镯露面,让人们以为事情真如她和谢生所说,只可惜,这人在做,天在看,经本官事后调查,竟发现一人证。” 素珍看过呈堂记录,知道那是一名更夫。 事发时恰在妩娘宅院门外打更经过,说见到谢生从院里张惶逃出,一身血腥,他当时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自是没管没问,反避祸似的匆匆走了诔。 那更夫上来,也是如此一番述说。 素珍没有对他怎么盘问,只因此处正是案中一处对谢生最大不利的地方。 你道为何? 且先不管这更夫所言是真是假。 他所描述的时间恰恰是当晚谢生被那裴奉机当胸浅浅一剑吓破胆、弃下莫愁惊慌失措的从妩娘宅院逃出来的时间。 谁知道你是杀人还是被伤? 事有凑巧,谢生胸口上的剑伤也是要命。 此时距离案发也不过是七八天时间,伤势虽有愈合之象,却尚未好全,然若教大夫仵作来检,却是帮不了他分毫,反能陷他于祸。 为何? 因奉机彼时一剑是轻刺,作恫吓之用,非是要致他死命。 这问题就出来了! 谢生与莫愁可说是奉机所伤,但何赛却可说乃妩娘中三人任一人还击所伤。 女子力弱,几人又非习武之人,还击之时,造成浅浅伤口正是恰当。 可那是剑伤呀! 可能有人会问,一老鸨家中,为何会有刀剑,岂非有些不合乎常理? 若是普通村户,那确是。 可这青楼营生,那扇舞,剑舞悦客,却不出奇。 她家中有剑,可以说的通。 而妩娘家中如今早付诸一炬,屋中物事遗骸也被官府的人“无意”清走,这何赛推断出来的莫须有的剑反而被坐实了。 最要命的是,那晚,是白荷来找的莫愁,莫愁和谢生才去的找妩娘,那邻里看罢热闹,也早便散了,而路上,谢生怕被人说闲话,专拣小路来走,白荷已死,如今,竟无人可证之人。 否则,素珍还可以在谢生去到妩娘宅院去的动机上找说辞,说不定能彻底推翻杀人一说。 素珍简单问了那更夫数句,看还能有何新线索,发现没有,很快便放弃,也并无唤人去检查谢生心口之伤。 何赛自是明白她所想,眸中划过暗鸷冷笑,这些,他们几人早已研究通透,岂能让你李怀素一个乳臭味干的小子找到丝毫破绽? 他振振有词陈述此乃妩娘等人死前还手所致,而素珍却亦伶牙俐齿反驳此为奉机恫吓所伤,一时倒是两厢有理,谁也无法胜一筹。 栅外百姓于两人唇枪舌剑之际呼好,此时也渐渐陷入惘静,大是紧张。 这时,魏成辉和严鞑相视一眼,太师缓缓站起,笑道:“两位大人提交新证罢,倒舍了这不必要的争执,伤了彼此同僚和气亦是不好。” 何赛躬身应了,又命传新证人。 百姓见状,都聚精会神看。 素珍亦是心下一紧,她事无巨细,彻底研读了何赛那份呈堂记录中的每一个字,又到所提及的地方仔细观察了一遍,明白这新证是其中一个关键。 很快,那新的证人被传了上来。 那是宏图酒楼的掌柜、和两名小二,又另有裴奉机的数名侍从和当日展货会上的一些商人。 这次人证之众,让人惊奇。 何赛盯着素珍,眸光闪动,道:“李大人,方才所说一切,其实都可忽略不算。既说这奉机世子杀人,那也总得他在现场才行。据更夫所言,见到那谢生慌慌张张从妩娘院里出来的时候,正是子时时分,也便是说当晚案发之时乃是子时,这奉机世子主持完展货会,便领着属下到了那酒楼吃喝去。这里所有人都可以作证,他又如何去杀人?难道这世子懂得分身之术不成?” —— 章节目录 83 国案:在他掌中 本人手打 更新时间:201257 21:45:14 本章字数:2684 素珍一凛,面上却只是笑道:“这宏图酒楼乃上京最有名的酒家之一,惟有最好的才当的起裴世子身份。稽觨说来当晚本官也曾有幸光临,只可惜……本官去时尚早,否则说不定也能成为奉机世子的一名证人。” “这……原来是大人呀,说来那晚小的还见过大人,”那掌柜似乎微微一讶,又连忙道:“不敢,不敢,大人缪赞了,大人降临,小店才真真是蓬壁生辉。” “那可真是凑巧了,”何赛似是看出她的紧张,步步进逼,笑道:“李大人先不忙叙旧,倒是审案要紧。” 素珍道了声“自是”,眼梢往权非同方向一瞥廓。 当晚,连玉也曾邀权非同到宏图去,只可惜事后连玉有事回宫,未曾去成。 有意选宏图作假证,阿三这是你对我的“回礼”么? 权非同嘴角微微一扬。 素珍一惊,不敢再看,忙收敛心神,道:“何大人言下之意,这些都是证人了……本官想先请教掌柜的一个问题。” 那掌柜立刻道:“大人请说,小人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两次应答,可知这不多言笑、看似忠厚的掌柜实是个机警谨慎人,不好对付,素珍轻轻吸了口气,道:“当日,本官友人亦曾于贵号订下二楼其中一个大雅间,只是我等后来因事未能成行,请问掌柜的后来可将那大雅间给了奉机世子?杰” 掌柜一笑摇头,道:“自是不曾,小店营生最讲的便是诚信,贵客虽未至,亦是付了订金的,自保留至翌日再另行安排。” 分节阅读_33 分节阅读_34 传奇墨舞碧歌 作者:墨舞碧歌 分节阅读_34 “噢,如此说来,按照裴世子的身份,自是被你们安排到二楼另一个大雅间了?” “正是。” “那天本官坐的是东首大雅间,即世子他们坐的是南边的大雅间?” “不错!” “好,”素珍快步回到台上,抽出桌上红签,将其掷到地上, 场上众人立吃一惊,摸不准她到底要打谁杖谁,这红色的可是刑签! 却见这李怀素站于桌前,一字一字道:“诸位还有丰机世子都烦请听好,为证明诸位给的并非假供词,案发时,世子确是和诸位共饮于酒家之中,本官现下将对诸位进行提问,为免鹦鹉学舌,人云亦云,每人将被送上纸笔一份,本官每提一问,诸位需将供词写于纸上,如有探看别人答案或给他人提示者,不管他是我大周子民,抑或大魏友国,本官一律用刑。” “是。” 这李提刑是要找出众人证词里的不一和矛盾,来推翻这多人串通起来的假供词。随着堂下众人齐声答应,门外百姓再次叫好,掌声鸣动。 严魏二人面目凝整,权非同依旧笑意盎然,那裴奉机亦然。 素珍轻轻咽了口唾沫,握紧微微颤抖的双手。这个当口,小周与冷血等人已将纸笔分到众商、掌柜和两名小二手上。 “请问,西大雅间墙上可曾挂有装饰字画,若有,那是一幅什么画?” 问题既毕,一片霎静,众人低头书写。 那雅间,确有字画,是花鸟图。 每个人对答对了。 小周一瞥素珍,素珍点点头,深深吸了口气,继续发问。 此后她问话极快,如炮发连珠,问及各人入座顺序、菜式、酒水茶水……众人皆一一列出,答案如出一辙。 公堂外,百姓称奇,素珍呼吸微重,伸手缓缓擦去额上薄汗。 她闭了闭眼,正欲再问,何赛蓦然出口制止,“李大人,所谓事不过三,该问的你都问遍了,何苦还作无用纠缠?” “李大人,我们尊重大周,方才接下这饱含侮辱的二审!可惜我大魏退一步,你们却进一步,各位大人,倒有此等强理?”镇南王此时也看她一眼,已是声音微冷。 这位王爷方才面上亦是合作的,此时发作,严鞑自要主持大局,他朝镇南王一颔首,微微沉声道:“李提刑,这人证审问便到此为止罢。该对那谢生莫愁盘问了,或提出其他新证。” 素珍摇头,双手一拱,道:“相爷,方才证供,众证人虽处处皆能答上,实不合常理,因为他们给出的证词太严谨了,毫无漏损之处。数十道菜点名称、各人座次……人的记忆都是有偏差的,不可能每个人都记得那么清楚,我们可以现场做个测试——” 严鞑猛一皱眉,已见怒意,何赛更是冷笑,道:“李大人,按你这个说法,若对答不上来,那是证人说谎,若全部应答,却是其事先对好供词,左右都不对,李提刑说该怎么判就怎么判,还审个什么!” 栅外和声此时益小,虽亦有部份识士认为这李怀素所说未必无理,然供词全对毕竟是有力证据。 魏国随侍此时亦趁势低喝,“马上释放世子!” 素珍立于堂中,清楚看到内堂出口处除霍长安外一众官员眼中冷蔑笑意,李兆廷已半退于内堂中,脸掩于昏暗中,冷血等人皆是脸色微变,此时严鞑厉声道:“李提刑,如无新证,便要……结案!” 魏成辉袖袍一展,站起缓缓道:“李提刑,裴世子此处确有人证,经你亲审,无可抵赖;谢生那边却拿不出任何证据证明其当时不在现场,这案子该结了。” 不同于严鞑,这魏成辉目中之光,不厉不利,却教她隐生栗意。 权非同仍坐于椅中,这后来他一句话都没说,整个局态却宛似皆已在他掌中。 素珍凝着地堂,她……败了?! —— 章节目录 84 国案:美丽 本人手打 更新时间:201258 0:11:19 本章字数:2532 不,她还有问题没问! 他们不是说,天网恢恢吗,她还要最后一搏! 裴奉机眉眼斜吊,盯看着莫愁,双唇轻扬,随之眯眸看向她,讽刺一笑。稽觨莫愁一声低嘶,便要朝他扑去,只是手环铁镣的谢生蹒跚过来半搂住了她廓。 素珍猛然看向人群。却见连玉眼梢朝权非同一划。 素珍一凛,瞬间心领神会,她分别走到严魏二人、镇南王面前深深一揖,道:“为示大周办案公允,为示大魏泱泱之气,请允怀素最后一问。” 严鞑脸有凝色,素珍知这老相反还能有商渥余地,向来立于中庸之姿的魏成辉却不赞同,镇南王自不消说,这位王爷此时姿态终露出来,他一笑,道,李大人,若犬儿有罪,我王与本王自不包庇,与庶民同罪,若犬儿无罪,则本王绝不退一步! 素珍笑笑,也不以为意,又走到权非同面前,弯腰一揖,说了同样的话。 小周、冷血等人各自低头,看不得她这副四下卑躬屈膝、却仍一脸笑意的模样。 堂外百姓也是全数安静,怔愣杰。 权非同一声轻笑,厌倦之意顿生,并不理会,却又见这李怀素揖罢而起时,口型无声:“你的气量,亦不过如是”。 权非同眸光微暗,随之亦口型回之:“激将法对我无用。” 素珍一笑,退开,权非同却突然道:“王爷,两位大人,再审也是为让天下知魏之风、周之公,便让李提刑再问一回罢。” 三人相视一眼,最后,镇南王一看权非同,道,“也罢,便看在权相面上。” 素珍心头一振,回看权非同,再次口型:“木大哥,谢了!” 权非同此次却再不看她,缓缓坐下。 他是闷了,看看热闹何妨,结果终是一样。 李怀素这种一味的生机勃勃,他委实想全部捏碎,让他呼痛喊楚。 众目睽睽下,素珍这时却忽而转身回到台上,连在数张白笺上写下同一个问题,小周并不怠慢,见状,一拉衣袖也仿照她抄写起来。 素珍又对他耳语数句。 他一怔点头,待毕,与冷血四人将纸笺收集起来,又跟他们低声说了几句什么。 堂内,堂外,此时都煞是惊奇,又见这五名少年分别走到裴奉机与众证人身边,他们将纸交与众人后,并无走开,便站于这些人身旁,倒一时将这一众人三三两两隔开了。 各人写毕,素珍接过一览,深深一闭眼,睁眼之际,沉声令道:“将各人答案呈于公堂中间地面,让各位大人和堂外听审的乡亲们都看一看。” 权非同目光微微一动,何赛看着素珍,却暗自冷笑。 无论,这李怀素问什么问题,怎么将这些人分隔开,他们都不可能答不上来。 此前,他初审此案时,只在呈堂记录上提及了案发时分裴奉机与众人于宏图吃饭喝酒,又买通掌柜及小二作假供词, 但李怀素既重审此案,他和吏刑两位尚书自不松懈,站到这李怀素的角度来思考问题,亲自研究过那南雅间所有布置,更伪造了菜式茶点,甚至于连当晚各人服饰都写了下来,从掌柜小二到大魏众商,让所有人都默记下各个细节,直至能完全背出,所得供词自是皆都一致,亦不怕无法照应,逐个击破。 他正想着,忽闻得一声抽气,随后只听得多人低低惊叫出声,他一震往权非同看去,只见权非同目中一片暗芒。 他立下朝地上纸笺看去,只见这些纸笺上方都写有同一问题:从南雅间窗外看去,当晚江面所燃焰火大致上都有哪些颜色,请随意列举二三种。 但每个人的答案分明有所偏颇。 其中多张纸笺,写的是红、绿、也有黄、紫……这答案虽不尽相同,但毕竟这各人选择的颜色有所不同,问题本身也不要求答案固定,可随意筛选。 然而,让他吃惊的是,有三张纸笺的答案和这些答案完全不同。 这三张纸上文字描述虽有出入,意思却是一样:南雅间内,看不到焰火! 至此,一直极度契合的供词终于有了首次的缺陷,也是最致命的矛盾。 他稍稍一想,汗透额鬓之际,也已明白诀窍所在。 同时,果听得李怀素朗声说道:“各位大人,堂外乡亲,此足可证明这帮证人本身便有问题。那南雅间靠窗位置并非临江一面,对面乃其他商铺,和东雅间不同,可以看到江上焰火。此处有三张笺子给出了正确答案,却是因为这所答三人正是宏图酒楼三人,他们自是清楚明白这一点,大家可看笺上姓名。而具体答出焰火颜色的正是裴世子和其商队诸人。事发之时,他们根本没有到那宏图酒楼去,他们对焰火的记忆是此前在展货会上看到记下来的。展货会临近江岸,那美丽的焰火,那专为迎接大魏商队的焰火自是看的一清二楚。” “何大人,你们事后的功夫周到,可将全酒楼的细节都拓下,可惜,偏偏漏遗下了这稍纵即逝的美丽事物,你说的对,正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素珍缓缓看向何赛,目光过处,镇南王夫妻与裴奉机于这提刑衙门内脸上首次变色,全场却是声音雷动,皆是欢呼。 —— 章节目录 85 国案:尸变vs情生 本人手打 更新时间:201259 0:09:39 本章字数:5978 看到谢生父母喜极而泣,谢生愣在地上,而莫愁悲喜参半撑伏于地,至此,素珍一直绷紧的心方稍微松懈下来。 除去霍长安是笑,暗角处众人神色尽沉,兆廷仍隐在最里面,神色她无法看清。 何赛咬牙看她,她挑眉回视廓。 他们会站在她的立场上去思考,她也一样。 先前所问问题,不过是作铺垫,让那些人产生思维定势,根据她所问来作答,来设最后一题的陷阱。又用纸笔作答,并将人都隔开来,只怕掌柜几人看到题目会露出异样。 那些紧张和汗水也全非演戏杰。 铺垫太长,差点坏了事,幸亏连玉足够奸诈,让她去诱权非同。 她悄悄看向人群,那连玉不苟言笑,拿着他的招牌折扇正在手里玩,这人!连捷连琴连欣却是同喜乐。 她一笑,承势追击,道:“假证之罪,本官稍后必究,且先回到本案,裴世子为何要作假供?据莫愁所述,她曾钗伤世子,世子何人,岂容一庶民如此冒犯?遂起杀心!裴世子既无法提供不在场证据,那末,和谢生一样,他既有杀人动机,亦便有重大嫌疑。” 她曾打算检验奉机身上的伤,然莫愁力气不大,伤势极浅,又过了好些天,伤口几乎已愈合,原痕难以考究,裴奉机可谄旁人旁物所伤。 然而,死人身上的伤却不会说谎。 她续道:“据何大人手下仵作此前所检,妩娘三人皆死于钗刺,莫愁乃说死于刀剑。按莫愁供词,那画眉曾受过腿脚重击,身上可能有淤伤,甚至骨折。” “传王仵作上堂,将那三具尸首亦一并带上来,本官要当堂验尸!” 她话口一落,人众皆惊,气氛益发吃紧。 不多时,那王仵作与三具白布妆裹的尸首皆被带到堂上。 尸臭传来,衙役即刻配合着烧了些药物方散了些气味。 王仵作道,当日尸检,并无作假,素珍心下微一咯噔,这王仵作为何仍如此镇定,然时不可拖,她一顿,命冷血等人将从京内外各处带回的四名仵作带上公堂,再次验尸! 那晚,她自己作准备同时,让四人也外出将邻近府衙的仵作带回协助验尸。 她回宫返家前曾问过连玉临京哪些府衙并非权非同所辖,而听令了连玉或连玉手下的人,特别交待了冷血他们到那些地方去。 布盖打开,架上是妩娘等人微腐的面首,忆及当日检验的情景,素珍微微别开头。 时间过去,几名仵作相继检验完毕,又低声交谈几句,由其中一名上前禀报结果。 “大人,据我等所检,此三名死者死于钗钉一 分节阅读_34 分节阅读_35 传奇墨舞碧歌 作者:墨舞碧歌 分节阅读_35 类凶器,从伤口口径深度来看,凶徒力气不大,但却下手甚狠,连刺多处,以致死者内腑被洞穿,失血过多而死。” 素珍一下愣住,仿佛没听清那仵作所说,以致堂上堂下一片哗然,她仍是静立在台侧,如一尊木雕。 直至背后被小周轻轻一推,她才猛然往人群深处看去,只见当中蓝衣男子神色幽深,眸中光芒闪烁,五分阴沉,五分冷酷。 这样的连玉让她感觉陌生。 这不是和镇南王、权非同还有兆廷的感觉很像吗。 那种叫城府的东西。 她告诉他,她和他应各尽己责,她会尽自己所有努力让死者沉冤得雪,他可用尽手段去阻她。 他却让她放手去办,说绝不阻拦。 如今,尸变了吗?不,尸体没变,有问题的是她请来的人…… 他骗了她。 不,不算骗。 是原来,他的克尽己责……从他们谈话一刹已经开始。 她早该想到,这世上怎会有能让大魏保持原来粮油价格、又能治裴奉机罪的方法,鱼与熊掌,自古不可兼得。 她仍痴痴立于明镜高悬的牌匾之下,随后的一切,快的她无力阻止。权严魏三公宣布结案,谢生再被没入死牢,莫愁诬告入狱、裴奉机与众商因作假证而被判罚金。 退堂,人散。 临走前,权非同轻声在她耳边道:“颇精彩。” 其他的情景,她忘了,惟有何赛的笑声、谢生父母的哭声、百姓的骂声依稀还在眼耳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她看了眼空荡荡的公堂,对沉默守候在她身边的五个少年轻声道:“我们回去吧。” 五人立下应了,冷血伸手去揽她肩膀,她却轻轻挣脱。 冷血微微一僵。 她拍拍他手臂,想告诉他,这时的她,不需要同情和抚慰。 总有那么一些时候,谁也给不了你安慰。 有衙役匆匆来报,“大人,这大门外尽是些书生纠集起来的闹事者,可要我等去驱赶?” 素珍说不用,又对几个少年道:“我们分开走,你们不要跟着我,谁跟着我谁要护我,我和谁绝交。” 看她衣袂飘飘,快步走出衙门,连向来沉静的无情也眉头一皱,欲去追赶,小周却止住他,“让他去罢。” 素珍想,她这是自虐么。 远远看着人群深处的每个人——方才在公堂上那些大人和王爷,她任由人们朝她谩骂,任由那些人在暗处看戏嘲笑。 “我昨天便说,这将是李大人和朝廷唱的一出好戏,如今岂非让我说中了?” 两侧有话语传来,这一句特别大声,素珍看去,正是昨天那些书生。额上突然一疼,不知被什么东西掷中,她微微蹙眉,伸袖擦去头上的血污,发现是谢生父母,和其一众乡邻掷的石子。 她淡淡看着老人,“辱打朝廷命官,不是小罪。” 那谢生母亲一口啐到她身上。 “狗官,你最好将我们都关进牢里,否则,我们都要骂,还要骂!” 一个书生扶着老人,眉眼尽是不屑,冷冷笑道。 又有数人投石掷她,素珍没有闪避,看着这满街的人,突然觉得好笑。 笑他们,为何你们只记得我的错,却忘了我的好,我曾救过柳将军的小女儿。 笑自己,为何你如此不自量力。 你都做了些什么? 有句话叫做什么,嗯,达而兼济天下。你自顾已是不暇,为何还要揽事上身? 爹爹常说,人生输赢乃平常事,你为何输不起?输了就输了,你从后门偷偷离开就是,个疯子一样冲到大街上是什么意思? 你委屈? 跑出来想向天下人解释你的骄傲和伟大? 怪不得兆廷那么讨厌你。 那些书生又捡了些东西扔她。 她琢磨着是否将这些人都捉起来,关它个把月,天天饿饭,放老鼠吓他们……腰上突然一暖,有人揽住她腰身,微微一侧,用己背替她挡下那些东西。 素珍一怔,一看却是连玉。 他双唇抿紧,那双平素或安静沉默或款款而笑的杏色眸子此时沉厉的有些让人骇怕,她心下突突的跳,心道你生什么气,你身上脏了可不关我事,是你自己跑过来的。 内疚了?所以出来帮我? 呸,怎么可能。 她满心酸涩,又满脑子疑问,被他强挟着而行。 短短一段路,足以证明她和连玉的差距。 连玉所到之处,人人退避三分,哪怕他只是一身普通衣袍,鬼都不知道他是谁,但那眉眼一划,硬是没有人敢朝他扔石子垃圾。 她只看到人群深处连捷等人一脸震惊的看着她二人,更不消说其他官员。 青龙和白虎在后面殿后。 连玉一声不吭,拉着她穿过人群,拐过数个街口,一路注目礼不断。 素珍本悲怒参集,此时又惊又慌,却不知所措,直至被这男人扔进一个人烟荒芜的小巷里。 他摔开她的手,她咬咬牙,低头一礼,“谢皇上大恩,微臣先行告退了。” 她匆匆道罢,匆匆欲离,才走得一步,已教连玉擒住手腕,逮了回来。 她惊怒交加,猛地抬头,“敢问,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连玉眸光一沉,低喝道:“李怀素,你像个傻子一样奔到街上,任人打骂,又是什么意思?” 素珍一愣,随之无所谓道:“微臣不知道他们守在那里。” “不知道?”连玉冷笑,“你脑子进了水吗你会不知道?你分明便是讨打讨骂,你认为这样自己便会好过些不是吗?这样你便可以少些内疚了是吗!” 素珍又是一震,不意被他全然说中心事,心中悲恸悉数涌上,这一切不都是因为你吗! 就像当初兆廷,若不喜欢,可以跟我说,我绝不痴缠,待到我情根深种你再来说不,我如何放手? 连玉,若你要拦要阻,可以跟我说,我会理解,是你说,绝不拦我,给了我希望。 待到我满心都是希冀,你却告诉我,你当初都是骗我,不过是为让你更好行事,你让我情何以堪。 可纵使再疼再痛,她能和他说? 她日后还要依仗他,他是君,她是臣,他高,她低,能痛能怒能责? 不能。 她看着他,最终一笑,“是,我是,因为我觉得愧对死者,愧对生者,更愧对百姓,所以我情愿被他们骂一顿,这样我心里会快活些!这答案皇上满意吗,若满意了,请允微臣回去。” 那仍握在她腕上的手,白皙如玉,美若削葱之根,却青筋微凸,证明连玉并不满意这答案。 素珍见状,呼吸一窒,心慌莫名,抬头果见连玉眸光之厉脸色之鸷,让人毫不怀疑这个男人会治她死罪。 “回去?李怀素,今日你若想回去,便给我发誓,永不再拿自己的身子来作这意气之斗。你这样不傻么?很傻很可笑!” 他呼吸微重,话语喷打在她脸上,素珍蓦地怔住,他这话……什么意思? 她不懂。 他怎么会关心她?若真是关心她,便不会用这样的手段耍她于股掌之中。 “魂淡,老子跟你拼了!” 她这时也是怒了,乱了,慌了,心里直直冒出这念头,手上用劲,只想挣脱连玉的钳制,她往日在家,曾跟她哥哥习过武,虽懒散之极,力气却比一般女生要大,哪知,天子却哪是可欺的,仅一掌,已足以制住她。 扣住她手腕的力道,她撼不动纹丝。 她也不打话,抬脚便往他靴上踩去,连玉目光倏暗,一声嗤笑,膝盖微起,已将她双腿压住,将她整个压在墙上。 素珍双手教他定在头顶,手足无一处能动弹,惊怒到极点,连玉却还逼视着她的脸,冷冷道:“说不说?” 她心头涩疼,眼泪几乎夺眶而出,一不做二不休,低声道:“我说,你靠近一点,我说给你听。” 连玉眉峰一拧,心知这小鬼必有诡计,却亦不曾犹豫,径自俯身到她嘴边。 二人呼息可闻,素珍看他靠近,心中一喜,一口啃到他下巴上,用力咬下去。 然而,当那微微带着香甜的血液沁进舌尖,素珍立下悔了怕了。 天,她干了什么! 这下莫说满门,九族都可以全灭了!九族的邻居也可以卖咸鸭蛋去了! 她立刻松口,哀求地看着连玉,“皇皇上,微微微……臣一时失口——” 余音很快消失在空气中,她所做的立被连玉狠讨回来。 他一口咬在她唇上! 她脑子瞬时空白一片,吃疼呜叫出声之际,他突地改咬为衔,重重压吮住她唇瓣,随之那唇舌竟挑开她牙关,滑进她嘴里…… 章节目录 86 国案:朕晚上再找你 本人手打 更新时间:201259 16:12:24 本章字数:3190 素珍不是那些待字闺中的小姐,即便是那些千金小姐,也没有没怀过春意的,她和兆廷没试过拉手拥抱以外的亲热,她往日虽害羞过期待过,下意识里会想,这些还是要等到洞房的时候再做才好。 兆廷这种不食人间烟火的人,那应该是像雪碰到肌肤的感觉,凉凉的,干净的,甜蜜的。 不是像这死皇帝这般,他先是咬她,然后略有些古怪的碰撞了她牙齿几下,后来又宛如受到什么刺激似的将她的唇都半衔进嘴里,狠狠压吮住,这时疼是不怎么疼了,可感觉奇怪的很,后来,他将舌头也推塞进她口里,她已是拼命去躲去闪,他却勾起她的舌,一遍遍去吮去压去顶,好像要将她拆吞进腹似的。 呜呜……她嘴里都是他的唾液他的味道,他早上必定喝过桂花香茶,嘴里是淡淡的茶香,可香归香,还是好脏的——他不是有洁癖么,他怎么不嫌她脏? 她羞恨之极,这种被折辱的感觉,让她恨不得像莫愁一样也拿根钗子在他身上刺十个窟窿! 可惜,她却连咬也不敢再咬他,方才是头脑发热,若真真惹怒了他,她就真的完了。 这当口,他将她舌尖舌根都吸的麻了。 原来,亲吻的感觉是这样,不是如雪,是像火,烧的她浑身颤抖。突然,她又多了丝惊慌,她背后本抵着冷硬的墙壁,不知什么时候却变成绵软暖热,他伸手替她的身子和墙隔了开来,让她的背靠垫在他掌上。 她不知所措的抬头,恰看到连玉眼中的暗热和微微沉醉孟。 他眼神却是锐利,一下已攫住她的探视,突然手掌一拨,托着她的臀,竟要将她的身子压向自己宽阔的衣袍中去。 疯了! 素珍这下说什么再也忍不住,在他唇上咬了一口,连玉眉头一皱,却亦似蓦地清醒过来,眸中微浊破开,将她缓缓放开。 素珍气喘吁吁的看着他,饶是口齿不钝,这时两颊红似火,根本不知道说什么好。 若说是罚,那他也太委屈他自己了,将她打一身消气岂非很好? 若说他是……喜欢她,好吧,这无论如何都不靠谱逭。 他怎么会喜欢她? 他难道知道她是女子? 她蓦然一震,随之又想,不,不像,否则,他绝不可能让她参加殿试,他非打杀了她不可。 再说,即便是女子,他也不可能喜欢她。 她吃不准他的想法,这人是她遇到过最复杂古怪的人,明明容颜俊美,面目却总给她一股模糊不清之感。这种感觉,来自他的性格。 时而沉稳淡漠,时而爱笑狡猾,时而……不知道。 这男人是豺,太多变了。 难道他才是断袖,往日吃惯大鱼大肉,如今要换换口味? 她一惊,浑身抖开。 天子却不是白当的,反观连玉,完全不似她惊慌,只是摸着被她咬破的下巴,慢条斯理道:“说不说,不说我再报复你一次。” 分节阅读_35 分节阅读_36 传奇墨舞碧歌 作者:墨舞碧歌 分节阅读_36 境界啊,他还真当事情完全没有发生过一样,素珍服了,在这种强大的心理压逼之下,她立下威武能屈,将方才他要她说的快而准的说了一遍,保证自己绝不再虐身又虐心。 连玉满意的“嗯”了声,一顿,又道:“李怀素,你知道你自己为何胆敢老是在我面前放肆吗?” “微臣没有。” 素珍狂躁的快要爆炸了,娘喂,这变态又发神经了。 我忍,我忍着。 “你有。” “微臣没有,微臣不敢。” “有。” 言简意赅,连你字都省了,语气也冷了一分。 素珍立刻道:“是,我有。” “嗯,因为你觉得朕对你甚是中意。” “没有。” “有!” “是,我有。” “记住你今天所说的话,再拿自己的小命去玩,朕多的办法收拾你。” “是,微臣知道了。” “还有,我并没有指使那几个仵作动手脚,你莫要在心里诅咒我,我可不爱。若非是他们都被人威胁或收买了,那必是尸体的问题。” 素珍不意他突然提起她的心结,微微一震。 扫了扫她眼中狐疑,连玉微微冷笑,“朕像是那种出尔反尔的人么?若果真要那么做,我大可不必答应你。” 素珍心说你是,嘴上倒还是答的规矩,“皇上高明,那样正好卸下微臣的戒心,皇上办起事来也方便。” “你不信?” “……” “不信,咱们再来一次方才的交流。” 素珍风中凌乱,将愤怒的小心肝一压,堆出个笑脸,“微臣相信。” “好,那你滚蛋吧,回去竖高床板好好想一想。” “知道了,微臣这就滚蛋。” “嗯,去吧,朕晚上再找你。” “什么?” 眼看素珍身子一抖,连滚带爬地跑远了,连玉一瞥自己手掌。 红损了一片,方才替这小鬼垫在墙上,被他压到的。 他回去以后该暂不会再为这案子伤心了,烦心的是自己会怎么对他。 那末,自己呢。他自嘲的扯扯嘴角,走出小巷。巷口,青龙和白虎小心翼翼守候着。 他悠悠开口道:“你们方才看到什么了?” 两人相视一眼,同时齐声答道:“属下什么也没看到。” 他:“当然,朕什么也没做。” 青龙白虎:“……” 他略一思索,“方才除了你俩,还有谁看到?” 二人相视一眼,白虎脸一红,低下头,青龙回道:“主子,玄武算人吗?如果不算,那就没有了。” “嗯,他呢?” “他让属下转过主子,说向主子告个假,找个僻静地方做下心理建设,回来随时为主子服务。” 连玉:“……” 章节目录 87 国案:秘密 本人手打 更新时间:201259 21:24:47 本章字数:2674 回到宫里,连捷和连琴已侯在寝宫外。稽觨 二人一见连玉,暗暗吃惊,连琴道:“六哥啊,你你的脸……” 教连捷一肘子捶到肚腹上,被逼将话活吞了回去,他本来想说,你下巴被谁啃了一口。 连玉语气很是不经意,“哦,朕早上刮胡子的时候弄破了。” 四人闻言,互支了个眼色,齐道:“是,您是被剃刀弄伤的。” 连玉理所当然的“嗯”了声,问已跃跃欲说话的连捷:“事情可办妥了?” “六哥放心,慕容舅爷早按你吩咐候着呢,方才我的人一报,他必定办去了。” 连捷自负一笑,只是神色到底有些凝重,“这件事,咱们若继续下去,只怕棘手。” 连琴鹦鹉般道:“是是是,棘手。” 连玉一笑,“你们怕?阑” 连捷和连琴看他眉睫常隐的傲戾之气霍现,回想这些年来三人是怎么过的来,皆是心头一振,道:“自是不怕。” 青龙和白虎也只觉心中豪气勃发,他们都是跟着连玉长大的,连玉这人有些孤僻,寝宫中常不设随侍,白虎体贴,想起什么,亲自去倒了杯茶给连玉,连玉摇头,“虎儿,朕不渴。” 白虎一怔,道:“主子,这是漱口的,方才……” “噢,不用。” 连玉低低回了声,青龙白虎却是吃了一惊,连捷眼尖,心知和李怀素有关,瞥连琴一眼。连琴会意,只待议事完毕便找青龙二人打听去。他们要办的事情极难,一时半会只怕脱不开身,他自是以大事为重,心里又好奇的痒痒的,突听得连玉道:“你们先下去,七弟,你设法将那东西保存好,你和九弟都要随传随到。” “是。赣” “青龙,你让小初子过来。” 眼见连玉一反常态,连琴一愣,连捷三人也是微微惊异,事情虽重,却都没说什么,便要退下。 又听得连玉问:“欣儿回来了吧?” 连琴点点头,又皱眉道:“一路上嚷嚷说要去找李怀素,说要拳打谢生父母,脚踢坏蛋书生,一个大姑娘家也不害臊。” 连捷笑了,“欣妹是在宫里长大的,宫中日子闷,不比你我宫外各有府邸,看怀素聪明好玩,又是个敢和她作对,觉着新鲜,自是想跟他亲近了。” 连玉微微皱眉,道:“男女授受不亲,这丫头年纪也到了,你们俩个也帮衬着母后看看皇室里大臣里,有哪个公子哥儿合适的,朕便将婚替她指了吧。“ 众人黑线暴降,六少,你真的是认为她年纪到了么…… 小初子名字听去轻快,却已有三十多岁,内务府头头之一,为人八面玲珑。 是连玉早年亲手选的贴身近侍,后来官儿越做越大,事务诸多,连玉看他辛苦,让他不必服侍了,他却老爱往连玉这边跑,放心不下。 连玉没甚大事不找他,如今被传,他受宠若惊,想必有重任了。 他小心给连玉磕了个头,认真道:“请主子吩咐,奴才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在你去死一万次之前,先替朕找几个干净漂亮的小倌儿小太监过来,十八九岁的,慢,再找几个单眼皮儿,鼻子小小,薄唇,有雀斑,不漂亮,但带点小秀气的。” “嘎——” 小初子一听,傻了下眼,随后慎重颔首,正待出去办事,又听得靠在榻上看书的连玉轻声问道:“京中圈养男宠娈童的王族和官员多么?” 小初子略一思索,“主子,那三王爷四王爷府中都有男宠,据说权相也养过一名小倌,更莫说那些暗地里的。” “所以,主子,这是很正常的。” “嗯,朕也觉得你的话……颇在理。” 小初子出门时,心里很是感慨,当一个察颜观色的高管不容易啊,上级求安慰的时候你绝不能跟他唱反调。嗯,这劲爆的消息要向青龙和七王爷他们炫耀一下去。 没想到在御花园秘密交待手下办事时,正好碰上青龙和白虎,青龙那厮神秘兮兮道:“初公公,我这儿可是有个关于主子的秘密,你要不要听,可要保密才行……” 小初子一听,道:“巧了,我也有个消息要跟你们分享……你们也要保密。” 小初子的办事效率非常高。不多时,便给连玉带来六七个少年。 有漂亮的,也有姿色寻常的,却都是肌肤水灵,如能掐出水来一样。 这些个少年战战兢兢,又是惊喜莫名,虽都明白一旦被挑上是怎么回事,但从此便可得享荣华富贵。 然而,当目光碰上榻上那个一身暗黑凰袍的郁俊男子时,又不免皆都自惭形秽。 小初子恭敬的站立于旁,连玉挨个看了眼后,道:“将上衣都褪了吧。” 一阵衣衫响动,小初子只觉鼻翼微热,却见连玉已下了榻,缓缓走到少年们面前,他瞥了眼最美的那个少年,眼中明显划过厌恶,那少年顿抖如筛。 余人却是心下窃喜。没想到,这天子最后却是走到一个最其貌不扬的少年面前。 他缓缓伸手抚上少年脸上的雀斑,众人皆倒抽一口气,那少年狂喜,却见连玉倏地抽回手,冷冷道:“小初子,让人打盆水进来,这些人全部带下去。” 章节目录 88 国案:愿为西南风,长逝入君怀 本人手打 更新时间:2012510 12:52:31 本章字数:3197 小初子一惊,知道他碰过这少年,嫌脏,连忙便率手下宫监将人全部带下去。稽觨不久,又亲自端了盆水进来,方将门从外面轻轻合上。 连玉擦干手上水珠,帕子一扔,探手入怀,将这些天一直贴身收藏的玉笛子拿出来。 笛身歪歪斜斜刻着一行蝇头小楷。 “愿为西南风,长逝入君怀。” 李怀素,现在的你,在做着什么。 几个年头了,你早忘了我是谁了吧阑。 我已变了模样。 可客栈那天,我一眼便认出了你。 几年不见,你长大了不少。 那时,在那个深山僻村,我们都是过客,却发生过那么多的事。 日日同眠,你骗我说你叫美男,还给我起了个没品位的破名字石头。 我不知你姓甚名谁,你也不知我实凤藏龙隐棂。 若非我数年前无意中看到你洗澡,今日这样抱你,必定以为你是个女子。 你模样更肖女相,喉结亦不明显,只是你声音微微沙哑,行藏大而化之,更像一个男孩儿。 除非本身是男子,或自小便开始特意模仿,否则,不可能如此之像。 像此般性情的人怎会甘愿做这种事? 且一个女孩,怎能如此大大咧咧老和些男子在一起! 那年你不辞而别后,我本想寻你。 可寻你做什么,若你是女子,我便接你进宫……你却是一个无拘无束少年郎,为寻点美玉深山钻。 也罢。 自此山河日月,各有所依。 哪知,我亲自出宫去行斩杀之事,归途却遇有心人刺杀,客栈里你救了我。 我原想,送你奖赏,让你到慕容府去领,再次放你。 你却冲撞了我妹妹。 一次一次,是巧合,还是宿命将你带到我身边来。 你说过,你渴望自由,平等,是以,考前让青龙送你数句赠言,仍是有心放你。 若你无法参透,便罢。 可你如此执拗,说着为国为民,跪在了我的脚下。 我试过了,美丽的少年不行,寻常的小鬼也不行。 不是你。 我放你三次,是你自己不肯走,那便莫怪我了。 老早想咬你了。 你活该! 再说素珍。 她捂着嘴冲进府邸的时候,将五个少年都吓了一跳。 她径自奔进房里,将门锁了。 趴到梳妆台的铜镜前左瞧右瞧,看自己微微肿起的嘴。 她越想越气苦,只想狠狠咬连玉那不要脸的人一大口,想着想着,突然意识到这不仅是要和兆廷做的事情,还是自己的初吻,就这样……没了,又想起莫愁案始末,不禁悲从中来,压着棉被子哇哇哭了起来。 倒也没哭多久,便坐了起来想事情。 实际上,回府前,她一酌连玉的话,回了提刑府衙门一趟。 一问衙门捕头,方知尸首已按规矩让原衙领回,发还死者家属。 此时,她请来的几名仵作已经返程,她顿急,略一计较,只让那捕头立下率衙役去将四名仵作分别追回,她自己则带了一伙 分节阅读_36 分节阅读_38 传奇墨舞碧歌 作者:墨舞碧歌 分节阅读_38 br   连玉说着忽地回头,盯了她一眼,很快又负手快走了。 素珍本便在思量他的话,他最尾一句,让她愣住,暗自心惊,连玉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她自问平素对他的恨意都藏的极好,方才吃饼时,她确实很不情愿很憎恶,难道教他看出什么了。 她赶紧追了上去。 客厅内,除去冷血难看,众人相处的倒也乐融融,尤以小周为最,这正坐在连捷身边陪他说话,大献殷勤。 看他们出来,一下都站起来。 只等连玉发话。 素珍本想蹭到冷血身边求安慰也安慰下这孩子,连玉突然瞥了她一眼,目光微冷,她立下打消了这念头。 无情目光微微一动,又瞥了下冷血。 这实是除素珍以外,素珍手下一伙人实是次和当今天子正式见面。 想连捷也已将情况和众人说过了,是以,此时都抖擞的看着连玉,只等他发号施令。 “皇上……”追命尤其兴奋,想起方才连捷的交代,忙改了口道:“六少,现下我们该怎么做?” 无情也道:“即便明知裴奉机是作假供,但正如他所说,他当晚实是去了别家风月场所,只因和大魏相国千金成婚在即,不愿将事情捅出来,教那未婚妻知道,节外生枝,也是可以成立的。除非能找到证据证明那谢生没有杀人,否则,金镯失窃,其又被更夫所见,他还是最大嫌疑。” 连捷接口,“不错,谢生是被人钉死在案发时就在现场这一点上,现下我们当务之急,还是先替这谢生脱了嫌。裴奉机这小子,我们暂先放下。” “那魏世子自是不宜处死的。” 冷血淡淡搭了句,这话微带讽刺,连琴狠狠看了他一眼,连捷却不恼,一笑置之,君子温如玉。 小周立下道:“大人不计小人过,王爷真乃高风亮节。” 冷血再无表情,素珍和其余三个少年都是头降黑线。 连玉眼梢微划过冷血与无情,绽出丝笑意,不似方才对素珍,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我们先去取可以让那谢生脱罪的证据。” 素珍这边,皆都一惊,素珍微微颤道,带着喜意,“皇上,还有证据?” “死者。”连玉缓缓道。 “尸体已经烧了。” 素珍苦笑,摇摇头。 白虎笑道:“状元爷,尸体没有烧,被我们主子教慕容大将军截下来了。” “什么?”素珍微微失声,和五名少年互望一眼,眼中皆是光亮,都略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连玉。 莫愁人狱,真凶逍遥,素珍以外,公堂之上,数他五人最为愤怒。 连玉略一点头,目光甚淡,但众人此时都开始对这个天子有种或忌惮或敬畏的心理。 “事不延迟,出发吧。” 连捷笑道。 素珍颔首,亦是笑问,“现在上哪里去?” 青龙对众人做了个“请”的姿势,道:“诸位,京郊义庄。” 素珍自小怕鬼怪,一听,有些傻眼,这月黑风高的,一伙人去义庄探险? —— 谢谢大家的留言、各种礼物、荷包和月票。 章节目录 91 国案:回春 本人手打 更新时间:2012512 0:11:00 本章字数:4029 虽说人气众多,阳气极盛,素珍还是害怕之至。稽觨 停尸房还好,尸骸有限,这里……再说,当时是光天白日,现下却晚来风急…… 义庄门前,她一个劲的往冷血背后钻阑。 连琴鄙视的看她一眼,耻笑道:“平素挺大胆呀,没想到你怕这个,胆小鬼。” 他又走到她身边,戳戳她肩,扮个鬼脸,阴森森道:“鬼可是会找替身的哦!” 来路上一直没怎么说话,更没怎么搭理素珍的连玉这时微微沉声道:“九弟,你先进去。你们先进去。棂” 连琴被责,瞪了素珍一眼,悻悻率先跳了进去。 连捷几人皆笑,明知连玉对这怀素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连青龙白虎也对怀素毕恭毕敬起来,就这连琴闹腾。 冷血看素珍一眼,无情拍拍他肩,小周这人察眼观色的很,已将冷血扯了进去。 众人很快走得一个不剩,一下,远有房舍,近无人迹、青黑阴森的义庄院门前只剩素珍和连玉。 素珍微微低头,害怕以外,又多了丝压迫感和紧张。 连玉道:“原来,朕比鬼怪还可怕。” 素珍心说差不多,你真有自知之明,嘴里却道:“皇上真会说笑。” 这时,她知,她对连玉的憎恨,连玉必定觉察出什么了。她自是不敢问的,正想说几句什么掩饰,却见连玉折扇一开,悠悠道:“也罢,你怕鬼,便在这里侯着好了,我们出来再与你说情况罢。” 他说着便要进去,这人都全进去了,素珍哪敢自己一个留在外面,又冷又怕,连连摇头。 连玉一双眉微微挑起,甚是鄙视的将手递过去,素珍却感动的想哭,一把握住了,任他牵了进去。 院里黑逡逡的,她和连玉也一时静默无话,素珍边走睁大眼睛看着四周,隐约可见院里似并无他物,只植了些许树,还有口井……那树影婆婆娑娑的在摇摆,四下又是静的什么似的,只听到些什么鸟虫在咕咕的叫,她头皮发麻—— “喂,李怀素,你说,那棵树后一跳一跳的是什么?” 连玉的声音突地在她头顶幽幽传来,她身上顿起一层鸡皮疙瘩,死死抱着连玉半只手臂,连玉轻咳一声,伸手将她抱进怀里。 男子的炙热气息不动声色将她裹住,素珍只感到一阵暖意,虽心有异样,却早顾不得许多。 两人推门而进的时候,她赶忙挣开,连玉微微冷笑,却没说什么。 里面已是另一片世界。 多盏灯火被燃,虽横列着多副板木,却只有其中三副板材上停放着尸骸。 看情形,这义庄此前却是已教人仔细打点过。 众人已在,又添了一个慕容景侯将军,更有数名打扮利索的青年,似是他的亲随,还有一名姑娘,这姑娘素珍看着有些眼熟,突然想起,却是展货会那晚在桂香楼门口见过。 慕容景侯领着那略带惶恐的姑娘给连玉见礼。 连玉点点头,那几名青年分别将尸上布幔缓缓揭开。 虽早有心理准备,但当那三尸乌青僵硬的面容再次呈现在众人眼前的时候,每个人还是心头肉跳。 故人眉目,这正是那妩娘白荷和画眉三人。 提刑府等人为甚。素珍看向连玉,微喃道:“我明明亲眼看着她们被烧成灰烬的,怎么……” 连玉一瞥慕容景侯,慕容景侯凝声道:“那权非同是什么人,皇上早料到必有变数。那几名仵作尚在堂上验尸,皇上已派在状成百姓暗中保护的侍卫过来通知老夫。老夫按皇上指示,带人直接到桂香楼,找了这位在楼中平日也帮妩娘打点些事的姑娘。审判结束,那王仵作带衙役将尸体运回楼里,这姑娘给了些银两,只佯说和几位姑娘在灵堂替母亲和姊妹妆扮妆扮身子,再行火化,王仵作答应了。” 那桂香楼的姑娘琼花低道:“既是妆身,自是关上门,不便让王仵作和那些个衙役看到。” “慕容大人领人藏在灵堂里间,那当口,大人将早已备下的另外三具尸骸和母亲她们的换过来了,随后我们仍仔细将其包裹好,因是须倾功夫,那王仵作又是在门外亲自守着,不疑有它,我们几名姐妹亲自看着,断不可能让他再开裹尸布。” “所以,后来怀素看到火化的是其他人的尸骨?”追命低呼。 “是,这是老夫派人快马到邻近义庄取来的。” 慕容景侯一笑答道。 连琴等事先已知始末,提刑府众人都颇有些震惊的看向连玉,素珍亦悄悄看了连玉一眼,突然想,这个人……她以后能报到仇吗。 小周却很是严肃的双手一拱,道:“皇上英明神武,皇上千秋万载,一统江湖,不,一统天下。” 连玉和众:“……” 无情这时道:“有人能给他们验尸吗,怀素这样子,怕未验到一半就晕了。” 连捷一笑,将衣袖微微挽高,“我会些医术,对这些总算是有些研究,我来罢,六哥早便要我效劳了,也不带个太医或是验尸官。” 小周一看这翩翩佳公子,便要开口赞颂,铁手为节省大伙时间,伸手将他嘴巴紧紧捂住了。 连捷很快作业完毕,他抬头的时候,神色很是凝重,眼中是一片奇异震惊的光芒,屋中烛火跃跃,竟照不透他额上紧皱出来的纹路。 众人都又惊又疑,此时,一股风烟竟不知从何处飘来,噗一下将屋中一盏灯扑灭了。 饶是在场各人,各有胆魄来历,此时人人皆生不祥之感。 素珍见状,心下一紧,缓缓道:“这尸体要么其实已被人调过一次包,化妆成妩娘她们的样子,要么,便是那几名本来可信的仵作确实被人用高明手段威胁或收买了。” “七弟,怎么说?” 连玉眸光一深,直指连捷。 一瞬,众人皆是屏息静气,看向这位七王爷。 连捷一字一字道:“六哥,诸位,本来,情况无非怀素所说的两种。然而,据我所检,几名仵作必定没有被权非同收买,因为,这些尸骸生前确是死于钗钉一类利物,伤口浅但多;可是,也并非早被调包,我仔细检验过,他们脸上并无特殊化妆,或是江湖传说中那极神秘巧妙的易容术,你们看……” 他说着缓缓伸手往其中妩娘脸上用力一刮,并没有任何人皮析出。众人都一下惊住,半晌说不出话来。 尸体还是原来的尸体,是妩娘她们本人!可她们竟并非如素珍原来所检,死于剑伤,而是死于钗伤! 那除非是素珍检错了,或是从一开始便是她在……说谎,替莫愁掩埋真相! 众人都刷刷看向早已脸色微白的素珍。 素珍亦是又惊又慌,连连摇头,正待辩解,连玉却更快开了口,缓缓道:“不可能,李怀素没有动机如此偏帮莫愁,再者,除非,她收买了朕辖下府衙那几名仵作,否则,堂上二检之时谁来替他圆这个谎?” 众人方才也是一时被慑,此时,连玉沉稳的声音,犹如一贴镇静剂,自是一想明白。小周也不阿谀奉承了,道:“那到底这是怎么回事,若说怀素没有说谎,当时也没有检错,那就是说这尸体还是……” “被掉包了!” 屋内几乎半数人替他将那未完的惊疑的话低喊出来。 那桂香楼的姑娘此时更是害怕得簌簌发抖,仿佛这里藏着叵测鬼神。 “而且,必定是在堂审之前便被掉包,权相必定早已想到怀素会当堂验尸,尸体是从何赛府衙运过来的,又仍是原来面目,当堂揭开,谁会怀疑这是假尸体,其目的便是要这四名仵作给出乃金钗所伤的结果。”无情紧紧皱眉,分析道。 连琴此时却大声打断他,“可这还是原来面目,那就是说这还是妩娘她们,这怎算掉包,顶多就是伪造了伤口。” “不,九爷,”慕容景侯微微苦笑道:“死者的伤口是伪造不了的,七爷,可是这样没错?” 连捷重重点头。 那即是说,这些尸骸是妩娘她们几个,却变幻了死法,这岂非太离奇古怪?众人再次陷入惊震的寂静之中,随之皆随连捷看向一旁沉默了好一阵子的连 章节目录 92 国案:难题 本人手打 更新时间:2012512 18:07:59 本章字数:2614 连玉微微眯眸,又打量三具尸首片刻,方道:“听说,民间有一医馆,名唤回春堂,它拥有医术精湛的医者,更有一项妙术,你们……可曾听说过?” 他最末一句虽是问句,语气却是有如陈述,因站在此处 分节阅读_38 分节阅读_39 传奇墨舞碧歌 作者:墨舞碧歌 分节阅读_39 的,都非寻常人。 那回春堂,并非口颂相传,就好比世上有些久负盛名的神秘组织和人事,乍一说,外行全然不识,行内人却知厉害。 连玉这一说,除去那桂香楼的琼花,几乎全部人都点了头。 那项妙术,并非真真回春,返老还童,却确有无法言说之妙处——容颜再塑。 而这一提,无疑也解释了目前之诡谲境况。 尸体确实被人掉包了,且在怀素呈堂之前。何赛送过来的已是掉了包的尸体。 这三具尸体早非妩娘三人,权非同等早已另找了与妩娘等人年岁身形都相仿的女子,将其以金钗杀死,送到回春堂动了手术。 至此,谁都明白,这案子竟已无可翻处茕。 除非,能找到回春堂。 小周紧紧蹙眉,道:“这回春堂据说便在上京里,可向来只闻其名,几乎没有人知道它的准确地点。先别说能否将这馆子找出来,这寻找费时,未待找到,裴奉机父子已然离国。” 素珍心下也是一怅,“从莫愁侥幸逃生,我接下此案,再到皇上设法截下尸体,发现尸体的秘密,我们离真相只有一步了。” “这世间,有多少事情往往不是差那么一步?”连捷看她一眼,温声道。 一语,众人皆沉,再看连玉,连玉却不语,仍自沉默眯眸,不知在思考着什么,还是说,君王亦有难时。 “这权非同,小爷早晚杀了他!呐” 连琴怒极,一拳捶到停尸板上。 权非同,此时众人虽恨,却谁也不能否认这位年轻相国那霸道厉害之处。 停尸板上尸骨衣服随拳风荡起,那一直颤抖的琼花此时方回过神来,指着那假“妩娘”道:“她不是娘亲,娘亲左腹上有块菱形胎记。” 众人苦笑,这尸体既非同一人,自有不同处。 可这又如何? 素珍一晃想到什么,又无法抓住,她嘴唇一动,想说什么,却更不知道说什么,半惘之际,只听得连玉紧跟着问:“有多少人知道此事?” 天子亲问,琼花一惊,连忙欠身回答:“只有咱们楼里几个姑娘服侍过娘亲洗澡方才知道。” 此时,众人皆隐隐知晓连玉心思,可这胎记生的不是地方,若是颈手,此前也许还有不少人留意过。 众人尚在苦思,素珍也想像连琴一样,只想找个东西打一顿出气,却又听得连玉淡淡吩咐:“九弟,你府中有冰窖,你设法将尸体保存三天,让其不至于腐烂。裴奉机不久便回国,李怀素,朕既答应让你翻案,便给你三天时间,三天之内,你若无将奉机绳之于法,则尸体将被彻底火化,此案也将真正到此为止。” “六哥,我那冰窖是用来雪酒雪珍稀果蔬的……”连琴骤被点名,一头黑线。 慕容景侯本神色凝重,此时亦不觉和连捷青龙相视一笑,白虎道:“九爷,你方才不也义愤填膺吗?既能帮上忙,岂非是妙事一桩?” “都是你,都是你,冰镇完尸体我的酒还怎么喝,你赔我冰窖,小爷宰了你——” 连琴气急败坏,奔到素珍身边直掐她,素珍尖叫着躲到连玉背后。 和连琴一样,素珍贪恋美色爱好杯中之物,后来,连玉移滨海雪域千年寒冰,在宫里造了个小冰窖送给她,让她镇酒来喝,大多时候不名一文的素珍终于有了冰窖赔给连琴。 那时,连玉已纳双城为妃,素珍不爱,竟设法将双城引至冰窖锁上,连玉大怒,将她亦锁进冰窖里。 过往一切,竟是来者难追,无怪荆棘鸟情愿死亦一歌到酣,夜中昙情愿坠亦花开到尽。 今日还能在难中笑,就必须尽兴。 人生得意须尽欢,原来如此。 素珍那个想哭,这不是还原基本步么?连玉他自己想不到,又将球踢回给她—— 连玉是个效率之人,办事果断,事情既决,便即刻启程回宫,这明日早朝可耽误不得,只留提刑府众人留在义庄集体抓狂。 花开两头,各表一。 只说连玉等人的马车此刻正急驰于黑夜的上京街道之中,慕容景后侯按连玉吩咐,命人将琼花暂时安置起来,不至于事情有半分泄露出去。 连琴虽闹腾,毕竟是个眼色人,翻案一事,权非同和连玉高低之争,虽想问连玉可有计策,终不敢多问,义庄里他既没说出方法,只将事情交与李怀素,则实应无转圜余地。除非李怀素真能整出什么来,但那几不可能。 也罢,连玉正在办数件大事,本就不宜多分心于此案件上面。其中一件大事,正有关此次大魏粮油价格,纵使权非同出面倾谈,也只能稍减升幅,这价格还是要涨,此对大周国贸极其不利。 是以,暗下里,连玉曾向他们提出设法让大魏维持原来价格的想法。 此事只比国案更难。 这时,连捷和慕容景侯几乎同时低声问道:“皇上,价格战一事可已有眉目?” 章节目录 93 本人手打 更新时间:2012513 0:06:08 本章字数:2762 “朕已让严相依计去办,待有消息再说。” 连玉一笑,闭上眼养神茕。 和连琴一样,众人不敢多问,这关系到他和权非同谁更胜一筹,他形势非常不好,此时多问,难免涨他人之志。 从殿试开始,连玉接下权非同的挑战,并还狠狠击,已是难得。 本按孝安太后之意,连玉须再避权非同二三载,待羽翼丰盛,再行将这权相连根铲除。 连玉却持不同意见,认为此时再退,并非上策,权非同不会白给他两年时间,且两年一过,他一退再退,权党羽更满,到时要除更难。 而魏成辉更是一隐形刀剑。 连玉既一意而行,压力非常人所能及呐。 他们的前途与命运亦与他紧拴一起。像那初生之犊的李怀素一样,这天子能走多远? 虽早已抱必忠决心,各人亦相继皆入沉思。包括青龙白虎。 各人回府,连玉回到宫中,小初子率宫人亲自侍候,途径其中庭院,听有乐曲传来,连玉缓缓停住脚步。 今夜月薄,星光息微,河汉一时渺渺。如霜夜色中,皇家亭台楼阁如墨鎏泻,其一翠顶六角小亭内有侍婢数名,一名妙龄女子正低首抚琴,她身披一袭湖蓝长袍,手盈袖扬间,便如一挽碧水缓起于湖。 那婉转琴声,是低吟,是轻诉,一唱三叹,没有恣意之姿,只有一味相抑,便是那般不诉难求,却亦拨动人心。 女子醉心弹奏,竟未发现来客,宫婢却不然,见驾一惊便要唤她见礼,却见连玉伸手于唇,众婢遂慑了手脚。 待得清越笛声凌于琴声,如问何事忧惶,何如莫愁,自古无全事,如今夜月,如今夜星。 女子手一震,差点断了弦。 她一抬头,一惊,忙起身下拜,“顾双城见过皇上。” 连玉停了笛子,温声道:“起来吧。” 这女子正是双城,她略有些怔怔的看了看连玉,随之吩咐婢女下沏上一壶茶过来。 连玉也没过去,只在通向亭子的曲桥上,道:“不必上茶了。” 双城眸光微微一动,又是一拜,“谢皇上此前不罪之恩。上回,双城一时情急,竟乔成内侍进了皇上御书房。” “你亦是心系父亲,此事便罢了吧,只是下次,莫要再犯,好吗。” 连玉淡淡而道,语气不见丝毫责怪,但自有一股不容抗拒的气势。 双城一声低叹,顾南光受权非同之命,提议巡游,权非同有意将李怀素因错而受贬谪,虽说权非同手握贸易战命脉,连玉必忌惮,不会惩治顾南光,但事关她生父,她还是担心。 孝安太后,从那么多孩子里选了他出来亲自教养,这个男人会简单? 何况,她对连玉的了解……并不浅。 她很快颔首,“阿顾遵命,自当如此。” 连玉将笛子放回怀中,淡淡道:“这天冷,莫要在此弹琴了,回去睡吧。” 双城摇头,轻声道:“双城不乏,皇上先回吧,明日还要早朝。” 连玉也没说什么,吩咐宫婢好生照料,一掀衣摆便转身折回。 双城看着他背影远去,突然微微拔高声音道:“为何将我要进来?” 连玉微一侧身,却没转头,但双城却看到他眸中一暗,微微见厉,她想说什么,咬了咬牙,却终没说什么,有些事情,一旦说破,则…… 她很快一笑,轻声道:“皇上,可否陪我再奏一曲?” 连玉缓缓转过身来,拿出怀中玉笛。 一首接连一首,她奏,他和,或他奏,她和,陪侍当中,有识音律的,诸如小初子,也有不识的,诸如青龙白虎,却无一觉得不好,届觉可堪沉醉。 双城一笑,远远相隔,连玉目光也微见深邃,不知过了多久,双城竟越奏越慢,最后竟缓缓伏到琴弦上。 连玉一按笛孔,收住余音。 小初子知道,此前,皇上奏的几首曲子皆有催眠之效,却是数年前其夜不能寝时太医所出的偏方,眼看这顾双城已累极,却仍不肯眠,皇上不动声色,便用了此法。 连玉摘下肩上披风,递给白虎,吩咐道:“虎儿,你亲自走一趟,送顾姑娘回她寝宫。” 白虎知道,宫婢力气不大,若是几人搀扶,势必弄醒顾双城,她连忙应下,快步过去将连玉的披风盖到顾双城身上,方将双城抱起,带着一众宫婢从亭子另一边走了出去。 小初子一笑,低道:“主子对顾姑娘的用心,顾姑娘他日必定明白。” 连玉却没说什么,眸中微现血丝,只见,天已见曙光。 青龙和众人亦才惊觉, 连玉竟在此站了半宿,早朝时辰又至。这几晚,他皆忙到几乎天光方稍稍浅寐。 眼看那袭高大的墨兰背影依然有条不紊的率众朝金銮殿方向而去,假山后,一个白衣女子缓缓走出来。 侍女湘儿心疼道:“主子真傻,也不出去,本是到皇上寝宫送汤膳,哪知路遇他们,竟也在此站了半宿。” 摇头一笑的女子正是魏无烟。 她轻声道:“我出去未必适合,他未必喜欢,况且,以他的武功耳力,青龙初公公等人亦是厉害,他知道我们过来了,只是没有点破吧,顾双城困在宫中,这些日子亦累了。他想让她好好睡一觉。” 章节目录 94 来信 本人手打 更新时间:2012514 0:06:59 本章字数:2665 湘儿冷笑,“这双城姑娘有什么能累的,在宫里像半个主子一样,吃穿用度皆由初公公亲自打点,甚至比一些真正的娘娘都要好。” 无烟淡淡道:“也许她认为这个宫廷像个牢笼呢,否则也不至于每夜无眠。茕” 湘儿却还是急,道:“小姐,你千万不能掉以轻心,她方才竟开口将皇上留下,你说,皇上将来会像宠爱小姐一样宠爱她吗?” 无烟闻言,眉心猛一拧收,随之目光远眺,没有再说什么。 此时,素珍也已起来,她和小周等人商量了半宿,累极,却并未睡好。 这案子到此处几乎已是打上死结,即便能找到回春堂,回春堂若不承认,也没有办法。退一万步来说,即便回春堂肯认,人们会信? 除非,能有一定数量的人认出那三具玩意并不是妩娘等人呐。 连玉虽准了她这三天仍可不上朝,多点时间走动,她还是焦躁苦恼的想死掉。 洗漱过后,踱到院里。 却见冷血几人正在那里争执着什么,这当口,他们还添乱……她没好气跑过去一看,发现他们争的赫然又是鸟。 也不知无情是不是和鸟有仇,上回眼尖,发现了一堆雀鸟,以致各人打的不亦乐乎,今早又让他捕了一只。 分节阅读_39 分节阅读_40 传奇墨舞碧歌 作者:墨舞碧歌 分节阅读_40 众人各执一词,小周无情冷血说那是喜鹊,追命和铁手却说是乌鸦。 小周一把拉住她,“你来的正好,你说这只是什么?” 素珍一瞟他们手中那只半死不活的倒霉鸟,忍不住低吼,“你们一群没常识的家伙,这只是信鸽,信鸽,还是信鸽,都给我找回春堂去!” 众人被她一吼,将鸟一扔,立下撤了,小周不忿,临走前,小声嘀咕了句,“我就不信了,我们三个都认出来了,本公子找专家认去。” 素珍气的要脱鞋子扔他,脑里却又突然闪过丝什么,数量,认出来……认出来…… 她急得来回踱步,福伯却领人走了进来,她一看怔住,随之一笑,露出两行白白贝齿,“霍侯。” 来人正是霍长安,他有些失笑,“你这人,怎么总是一副乐呵呵的鬼样子?” 素珍瞪他,“你这是什么话,倒是我遭逢劫难你老才开心?” 她说着又“咦”了一声,“不对,这早朝呀,你怎么过来了?” 霍长安笑道:“你不是知道我封号么,逍遥侯,半赋闲在家,除非边关打仗,或是朝中有甚大事,方才上朝。平常我不想过去,可以不去。数年前,大周以北滨海有寇,我领兵平定,负了重伤,算是立了功,太后恩赐了我此权。” 素珍明白,他说的立了功,实是大功,感激以外,想着那场海战,不禁一派激荡,对这位侯爷的喜欢又多几分,嘻嘻一笑,道:“你的大恩我一直未曾得报,上回公堂上又支持我,来,我请你喝酒去。” “好!”霍长安亦是爽快,立下承了,反是素珍又有疑问,“等等,你堂堂逍遥侯来我家并非等我请你喝一盅吧?” 霍长安一笑,反诘道:“你虽吃了败仗,经昨天一役,却成了皇上跟前大红人,个个看的分明,想来现下朝中更是传开了。我来沾沾你光岂非寻常?” 素珍知他说的是昨天连玉将他从人群里拽出来的事,突然想,当时似没看到兆廷,他走了吧,如今传开,他必也知道,他会不会更厌她? 只是,也是一想而过,关于他的事,她抑着不去多想,又想,朝官会怎么看她这个失败者“红人”,权非同只怕也不会放过她了,想起早晚上朝被人腹诽真是件烦事。 “你想那许多做什么,那个案子你已经尽了力,倒须理会旁人怎说。”霍长安突然神色一整,朗声道。 素珍感激,用力点点头,霍长安这时微微看了福伯一眼,素珍笑道:“看我这傻的,这大清早喝什么酒,福伯,你先给我沏壶茶上来。” “好嘞,老奴这就去。” 福伯看着二人搓手笑笑,退了下去。 “福伯不是你那表兄弟的耳目吧,我对他忠心耿耿的。” 素珍耸耸肩,明白霍长安忌讳什么,霍长安但笑,道:“谁知道,总归不是你的人,他吩咐过,我不可与你过于亲近,若让他知道,我还有密信于你,还得了。我确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给。” 他说着伸手入怀,掏出一封信函递给素珍。 素珍一怔,又听得霍长安压低声音道:“乃白衣所托。” 白衣? 素珍又惊又喜,正待将信接过,突见方才被无情等人捏昏扔在院中石桌的雀鸟此时悠悠醒转,翅膀一拍,摇摇摆摆飞走了,徒落几根羽毛。 素珍却仿佛被这几根羽翅到心上,心头重重一跳,道:“霍侯,我有事出去一趟,回来请你喝酒,你先喝着茶等我一等。” 霍长安只见她突然眉眼亮开,一溜烟的跑了。 未几,又急急跑回来夺过他的信,再次跑掉。 他一笑,走到石桌前坐下。 翌日,在国案结束之后,门庭一度冷清、无人敢光顾的桂香楼又出一件大事,一时变得门庭若市,而朝上,又出大事。 另,连玉病倒了。 —— 抱歉,这两天新旧案件交替,有需要思考的地方,稍慢一点。 章节目录 95 相逢不必曾相识 本人手打 更新时间:2012514 22:36:46 本章字数:2679 素珍掂量连玉这病和朝上的事脱不了干系。 宁安大街那晚,他、权非同还有李兆廷一番分析,预窥大魏此行粮油必涨价。裴奉机案子一结,两国当天便即进行磋商,大魏果正式提出了新价,价格比原来提高了百分之十五茕。 权非同一番斡旋,降至百分十,再无可减。 连玉却嫌价高,昨日早朝中只让权非同再谈。 这今天又称病不上朝,素珍兴奋,心想尼玛是不是在拖延时间啊亲。 只要连玉一日不在文书上盖章,这镇南王父子便一天无法离朝。 当然,这场拉锯战并不太妙,毕竟,若将镇南王拖得怒了,连五个点也不让,大周便麻烦,除非大周做好准备彻底断绝与大魏的贸易关系。但若向另一农业大国楚国取粮油,这楚国的价格却比大魏提价后还要高一点。 是以,连玉此举引来朝臣诸多争议,许多人认为他不该那么做,便连向来看似中立的魏成辉亦奏上一谏呐。 朝堂势力大体三分,拥天子的、拥权非同的、还有像魏成辉两边皆不过失的,连玉这一“病”,让不少支持他的或中立的臣工都去求见孝安太后,望其出面规范天子。 本来,莫愁案民间矛头虽有指何赛和权非同,责其助长魏国气焰,但因是素珍办理此案,最是首当其冲,被指为朝廷假意翻案,骗取民心,骂声亦暗指连玉,此时再觉天子此举欠妥。 素珍见不得连玉好,出去听到说法,心里快活,但一想那人是为国为民,又觉得自己有那么点小卑鄙—— 她带着复杂的小心思出了门,这一天,她和人有约。 一个重要的客人。 无烟却知,连玉的病并非全假。 因为孝安找她,谈了一次话。 这谈话的内容,饶是她觉得自己惯见风浪,在后宫中虽受宠,却亦将各段关系包括和慕容缻都相处甚好,此时,才知在孝安面前,她有多浅薄。 亲政未久,连玉这些天几乎没怎么合过眼,忙着批阅国丧其间积压下的奏章,昨夜又在寒霜中陪了顾双城一晚,便是铁打,也挨不住。这天起来见咳嗽,太医一诊,却是染了风寒。不过,他到底年轻,又练过武功,底子极好,只是小恙,远未至于到上不得朝的境况。 他是借故不去,但病却总是病了。 孝安本便不喜双城,虽说连玉与权非同之间决裂只在早晚,但双城却恰当了导火索。 如今,双城更让连玉染病,她焉能不怒? 可她不愿亲手去做让儿子伤心的事,是以,便要借他人的手。 孝安要她设法将双城赶出宫。 这个丑人,不能由慕容缻来做,慕容缻是孝安亲侄女。 放眼整个后宫,数她最为得宠。 虽说她是魏成辉的女儿,但这个父亲从没爱过她,她是他其中一房的女儿,她娘亲至于他,是玩物一般的存在,若非连玉将她讨进宫,她不过是个不受宠的魏家小姐。 魏成辉不是等闲角色,城府之深,断不会为她得失连玉和孝安。 是以,孝安并不怕得失魏成辉什么。 若她做下伤害顾双城之事,她和连玉的关系势必陷入紧张。 若不为,日后后宫日子只怕难过。 孝安何其厉害,早有暗示,这事,又不能和连玉说。 这事,她必须好生权衡,不能有任何差错。她不允让任何人毁掉连玉和她的情谊和关系。 霍长安和孝安亲近,常到其寝宫请安,她有时到孝安那里走动,偶有得见。进宫以后,本已和这个男人再无交集,和怀素一见投缘,莫愁一案,知其受挫担心,终忍不住托暗下霍长安带信出去,在信中说了几句安慰的话。 很快便接到怀素来信,说想见她,请她喝酒。 怀素是个豪爽人,她总觉得,他不陌生。她常想,若她有个亲弟弟,该是他这模样,聪明、善良、带点痞子气,到处招惹人,喜欢请人喝酒。 虽想亲手照料连玉,慕容缻和其他宫妃既已领了此差,她不好过于抢争,心头事重,索性出来走一走,见见怀素。 连玉待她极好,准她不时出宫回府探看娘亲。 故地重游,想那时怀素尚未中状元,他们在这“撞缘客栈”初见,如今怀素高中,仍约她于此,真是缘份一场。 携湘儿进去,却见李怀素已坐在次见面的地方,左顾右盼。 见到她,眼睛一亮,一揖到地,“好姐姐,小生这厢有礼了。” 无烟噗嗤一笑,又见他和店中客人一样,紧紧盯着她看,但眼神清澈无垢,绝无其他男子猥意,心中益发喜欢,又听得他赞道:“姐姐真好看,像个仙女一样。” 她今天,一身女装。 这少年调皮,此前回信说赌局赢得的银子给她买簪花儿戴,不着墨的道破她是女儿身。她既有心结交,这次索性穿了女装,以原来模样示人。 两人坐了下来,知她爱洁,怀素立下去给她和湘儿洗烫茶具,向来性子冷淡的湘儿倒不好意思起来,这怀素今日身份不同往日,又得天子恩宠,连忙将活抢过,只让两人交谈。老板史鉴商满面红光亲自过来招呼,怀素让他上最好的酒,他答应一声张罗去了。 怀素也不怕生,脆生生的竟直接便问姐姐可是有心事。 章节目录 96 如烟 本人手打 更新时间:2012515 15:25:20 本章字数:2990 她以为怀素会问她身份姓名,不曾想,他没有反察出她心事。 她一讶,一笑反问,“你我既结交一场,我知你名姓,你为何不问我身份?” 怀素答道:“姐姐愿意与我说,自会与我说,若是不愿,必有你难处,我何必多问?” 无烟微微一怔,心想这少年这般心性,难怪连玉和霍长安都喜欢。她缓缓颔首,苦笑道:“我模样竟如此难堪,教你一眼看出?” 怀素摇头,“姐姐是聪明人,只是没想对怀素隐藏什么,说来谢谢姐姐信任,否则怀素断断看不出来。” “怀素才是明白人。” 无烟心下微叹,她是皇妃,虽说两相磊落,终不宜如此直面结交,否则一旦传出去,于谁都是祸害,只道:“白衣心里是有些事。” 却说素珍这人,对无烟的好感只比无烟对她的更深,听无烟这一说,不由得立刻便问:“姐姐若不嫌弃,可说与怀素听,怀素若能说出个什么歪理主意,自是好,若不能,也可替姐姐分担分担。” 无烟看他模样真切,竟不想瞒她,笑笑道:“我夫婿近日纳得一女,极是……妖媚,嗯,我婆婆不喜,却不想伤及与我夫婿的感情,夫君宠我,是以婆婆要我设法将这女子赶出府去,说由我来动的手,夫君不会怎么样。” “这借刀杀人,好个恶毒的老妖婆。茕” 湘儿本在默默喝茶,闻言一口茶差点没喷出来,和无烟相视一眼,都想,若孝安太后知道有人能如此骂她,不知道会怎么样? 怀素蹙眉想了想,却回答的很认真:“冒昧问姐姐一句,姐姐可是大夫人?” “夫君正妻之位尚缺。” “姐姐家中可还有其他得宠的夫人?” 无烟笑,“有,可那是婆婆亲近之人,我知怀素意思,祸水东引,由别人来动这手,不是没有想过,而是没有合适人选。” “都怪那男人,我看你夫婿也不是什么好人,这妻妾成群的,”素珍义愤填膺,突意识到什么,连忙打住,喝了大大一口酒,呛了个半死。无烟也不脑,和湘儿两个笑的微微弯腰,心道,若让那位听到…佃… 素珍也知说了不该说的话,人家男人再不好,也不该她来说,忙道:“方才纯粹是逗姐姐玩的,姐姐夫君必定司机那个人中龙凤,有本事的男子才能妻妾成群,怀素想妻妾成群还没那个能耐呢! 分节阅读_40 分节阅读_41 传奇墨舞碧歌 作者:墨舞碧歌 分节阅读_41 ” 无烟好笑,心道还真真是人中龙凤,一时倒欢乐不少,湘儿笑啐道:“大人如今身份地位,想要妻妾成群还不容易?” 无烟却道:“怀素他日,可会多娶?” 素珍心道,我也是女子,自当别论,若我是男子……她认真想了想,还是摇头,“不会,一个姑娘真心随我,我怎能再娶他人伤她心,我不爱她,当初便绝不会要她,白白将她糟蹋了。既然娶了,便自当对她一心一意。无论我是男女,我都只会真心去待一个人。” 无烟听着竟是微微痴了,竟没有去细究她最后那话,良久,才以极低的声音道:“怀素,我以前也是像你这般想法,可惜……我爱的人却不能相守。” “他虽喜欢我,转身却和一个女子行了亲密之事,他说那时在军帐,纯粹是下属提供的下女军妓以供发泄,我知他是天之骄子,家中姬妾不少,为我而散,可即便军妓,也是不该,他不知道我有多难过吗?何况后来才发现那女子不是……” 素珍听着,想起自己的事,心如鹿撞般,听白衣住口,不禁急的直问,“那女子怎么样了,后来你和他又怎样了?” “后来……后来发生太多事,没有后来,往事如尘,过去已过去,不提也罢。” 素珍听她说着,美丽的眸子里如蒙上一层薄烟,不禁心中一疼,不由得伸手过去握住她的手,随即遭湘儿低声怒斥,“李大人,你这是做什么?我家小姐有心结交,你竟无礼轻薄,你可知我家姑爷——” “湘儿!” 无烟皱眉一斥,湘儿噤声,无烟用力一挣脱手,素珍自知闯祸,扇了自己一记耳光,连声道歉道:“姐姐莫恼,我并非有意冒犯,只是心疼姐姐……” 无烟本确是有些恼怒,见他脸上红了一片,心下一软,竟不愿再怪他,将他递过来赔礼的酒一口饮尽。 素珍知她释怀,心下一松,此时却又猛然想到什么,听白衣口吻,她如今夫婿只怕未必就是那个男子。 凯旋…… 她蓦地一惊,她说的人,会是霍长安吗? 白衣后来嫁的人不知又是什么来历,以其此前来信,对宫中情况了解来说,这男子必是名门望族,若非高官便是皇族中人。 不能问白衣,惹她伤心,问霍长安必也不说,回头向连欣,连琴打听打听……她正思索出神,突听得轻蔑一笑,“哟,李大人,倒真是凑巧,总能碰见你,怎么,这般忧国忧民,赢不了案子,那桂香楼没落了,你做个拉皮条儿的也要将它拉起来才觉心甘?” 这说话的是……素珍微微一惊,转身一看,果见是那裴奉机。 桂香楼又出大事,却是妩娘生前既为鸨,亦是从往日盛名甚盛的花魁儿一路做过来的,从积攒银两到盘下自己的店。如今其身死,又无亲眷,这位多年前的红牌儿曾接待过不少走南闯北的客人,据说有过一个极爱的相好,这中原十国,不知姓名,也不知是哪国人,因家命难娶于她,桂香楼日渐没落,妩娘有个忠心的贴身老侍女,妩娘被杀那晚因在楼里打点营生没有回去,逃过一劫,如今遂以妩娘名义贴出告示,说那位相公若能找上门,一旦证实身份,便将妩娘生前攒下的财宝和这桂香楼相赠,倒也不枉了妩娘半生相思。 这一时冷清的桂香楼,竟又红火了起来。可笑往日无人认做姘头,如今,人人争当孙子。 素珍与白衣相约于此,一因此乃二人初见地,二是此离桂香楼不远,便在对面斜侧处,能一览来往客人。 她早料到裴奉机会去捣乱,也曾苦想各法捉他入瓮,只是没想到这人还不忘来这里搓顿早饭,就那么迎头遇上,当真要命!又见裴奉机突然竟饶有兴味地紧盯白衣,伸手便去摸她的手,压低声音道:“这位也是桂香楼的姑娘吧,若当初有她,我何须去动那莫愁?” 章节目录 97 报复 本人手打 更新时间:2012515 22:29:37 本章字数:2743 莫说湘儿立下俏脸一寒,连向来镇定的无烟也是怒了,冷声道:“请阁下自重。” 裴奉机邪佞一笑,却是不放,他眼中当真露出淫亵之色,素珍大怒,如何能让他欺侮了白衣去,她拿起茶壶便往他手臂淋去,裴奉机没见过这样打架的,也是一惊,一跳避开,他伸手来抓素珍,素珍大叫,“姐姐,你和湘儿先跑。” 无烟不愿丢下他,湘儿却拉过她便跑,素珍缠住裴奉机,奉机眸中狠色一迸,挥手让几名手下去捉无烟。 那些侍卫也是狠角,立下虎狼般跃过桌椅,无烟一惊,湘儿也快急的脸都白了,只挡在小姐面前,不成想一名侍卫擒过她手腕,一下将她摔打在邻近一张桌上,另外两人已向无烟抓来。 楼里桌椅相继被打翻,早乱成一片,掌柜和小二劝叫躲避,客人四散。 无烟避无可避,咬牙待擒,此事只怕要惊动连玉了。 一只外罩青灰花绣条纹的衣袖斜下划来,砰砰两拳,竟是不费吹灰之力已将两名男子打飞,他们甚至连来人的模样都未曾看清,这人已一手挟起湘儿,一手揽着她奔出酒楼。 这人速度极快,加之重拳厉害,亦无人敢追来,很快便领着二人来到一所大院前,此处屋苑一片,乃市中民居,他走进两院之间过道,寻得一片幽静,方将二人放开。 湘儿怔怔,“霍侯爷……茕” “你跟踪我和怀素?”无烟眼里却是一片冷凝,“我要回去找怀素。” 这人正是霍长安,他盯着无烟,眸中有什么一闪一闪,“这青天白日,又是大庭广众,裴奉机不敢动他,祸害遗千年,那小子机灵的很,你却不一样,此事若传开,你可是麻烦。跟踪你,你太抬举自己了,我左右无事,看看这帝妃私会男人,不失为一桩乐事。” “你怎么不带禁军侍卫?”他转而又微微沉声道。 “我让他们和马车守在街角,我和怀素见面聊天,没必要让他们跟着扫兴。”无烟却无半分感激,淡淡道,“霍侯问完了吗?若无事,无烟先回了。” 她一招湘儿,侧身便走。 他滇黑炙热的目光让她不舒服。哪怕,从方才开始,她便不曾正眼看过他一下呐。 但他却在看她,紧紧的。 霍长安却突然欺身到她面前,高大昂藏的身躯,显出她的削瘦娇小。他眸光暗着,竟一把握过她的手低头查看。 “你放手!” 无烟低喊,湘儿一看不好,便要上前拉开霍长安,却教霍长安袖手一挥,长指如电,已点了她身上穴道,一时,她便像个泥塑人儿,愣愣定在墙下。 无烟惊怒,“霍长安,你这是做什么?放了我湘儿。” 霍长安冷冷一笑,紧扣住她双手。 无烟看去,他竟似是在检查。她一恨,抬脚踢他。 霍长安任她一脚狠狠踹到他腿肚上,他一身武功,也不甚疼,即便疼也不愿避开,再疼的疼过这些年?这些疼提醒他这女人的可恨。 无烟个性,素不做徒劳无功之事,咬牙冷笑道:“无烟很好,怀素方才很小心,那热水不曾伤到我半分,霍侯可以放开了吧。” 霍长安看她手上洁净无暇,确是没有损伤的样子,目光随之又绞在她削尖的脸上,他伸手往她脸上抚去,微讽道:“谁管你有没有受伤。魏无烟,你瘦了,宫中岁月不好过吧,连玉待你真的好? “哪天他扳倒你父亲了,也无须这挂名的政治婚姻了,将你满门抄杀,你求我,我或许会纳你为妾。” “够了,霍长安,皇上是待我真好,我便不信你没听过魏妃宠冠六宫的说法!” 那罩在脸颊上粗糙火热的大掌,无烟只觉心里仿佛也被这掌抓到,微微疼着,更多是恨意,一声轻笑,道:“我脸上是瘦了,身子却丰腴了,你不知道,皇上却是知道的。帝妃还能许他人?再说,霍侯护国之功,不下昔日慕容家,能配你霍侯的都是名门闺秀,美丽处子,魏无烟残花败柳,如何得敢?” 霍长安脸色果然一变,戏笑淡然的眸,此刻闪过浓烈厉意,他胸膛微微起伏,突往她腰肢揽去,要将她揉进怀里,狠狠捏碎。 无烟却笑的如花枝乱颤,“你只管对我逾礼,此事若教人知道,你是太后侄子,定然无恙,魏无烟不过一个惑乱宫闱之罪被赐三尺白绫罢。” 霍长安闻言,一声冷笑,将她推开,“不必激将,你这个残花败柳的女人,碰你确是污了本侯的手。” 他冷冷的将湘儿穴道解了。 看着她携湘儿离开,他在背后道:“你早晚会后悔你曾经的轻贱。” 无烟没有回头,“霍侯,替魏无烟问候连月公主。我是报复你,但我不后悔嫁给六少,我已爱上他。你也许不知道,我们这些人曾在一处读书,我本便对他倾心,若非阿萝……我退出了,未必会和你一起,如今,我再次爱上他。” 霍长安立在原地,看女子背影消失,一拳擂在墙上,血沿着指节留下,落到斑指上,这是那年,她送他的斑指,锁住了谁。 魏无烟,若让我知你所说乃真,霍长安不过是替品……那末……他将它摘下,内力一运,那斑指不复,在掌中碾成灰尘。 素珍若知道霍长安说她祸害遗千年而将她扔下,必定拿酒瓶子掷死他,她现下是好人很危险。她那几下三脚猫功夫,被裴丰机几个耍猴般的堵截,已筋疲力尽。 裴奉机便喜欢看人被玩于股掌,折磨于股掌,看她气喘吁吁立于一张残桌旁边,眸中抿过婺色,让各侍卫向她靠近,将她包抄起来。素珍毫不怀疑,这人会将她杀了,再伪造一个莫愁案,谁来救救命? —— 章节目录 98 干净 本人手打 更新时间:2012516 17:40:09 本章字数:2862 当然,没有人来救她,史鉴商那货早吓得不知躲哪个角落去了。 报警啊鉴商—— 素珍内里只嚎了下,眼看包抄之势已成,她也不做无谓挣扎,举手道:“我投降。” 裴奉机不意他就范,眉头一皱,臂上方才教水溅到,辣辣的痛,即便他降,他也不可能放过他,朝侍卫一瞥,道:“拿几壶热水过来,我替李大人净净手。” 素珍脸色一变,连忙上前,裴奉机武功比他不知好多少,自不惧他,知他讨饶,挥手只让侍卫去取水,道:“跪下给我磕十个响头,或许我会放你。” 裴奉机对这瘦小男子恶极,本便意欲设法将他弄死或整残才回国,此时遇上,又为其所伤,正是好时机,放眼大周,谁也不能说他什么茕。 素珍自然知道,心道霍长安你不厚道,她暗暗叫糟,略略一想,作势下跪,又道:“世子,你看这地上的是什么呀?” 裴奉机知这人诡计多端,只是这点声东击西还唬不住他,反盯实这人瞟向侧边窗户的眼梢,想从那里逃出去?他冷冷一笑,焉知脚上剧痛袭来,却是李怀素一脚踩到他靴上,趁他吃痛略一弯腰,人已向他背后冲去,众侍正在四周各桌寻水,无人拦挡,这人已从他背后的窗口窜了出去。 素珍知后有追兵,没命的跑。她意在裴奉机背部窗口,看旁侧窗户不过是引他上当,幸好他生性多疑,若真按她说看地下,她还逃不出来。 跑了一段,转过几个街道,再也跑不怎么动,她不禁微微苦笑,焉天无绝路,只见前方二人眼熟,她又惊又喜,使尽吃奶力气奔过去,躲到其中一人背后,道:“木大哥,救我。” 这来的正是权非同和李兆廷两人,权非同何等人,很快看明情况,凤眼一挑,“我为何要救你?” 素珍也不管,连连道:“木大哥木大哥木大哥救命。呐” 一旁,李兆廷眸光一沉,她总是如此! 权非同一笑看向一脸阴沉逼近的裴奉机,道:“世子,这李怀素又开罪你了?” 裴奉机点头,“权相,这人交给奉机罢,难道权相竟要包庇他不成?” 权非同道:“我和李怀素什么关系世子不是不知,只是这同朝为官,总要讲几分情面。” 裴奉机眸光见暗,却又听得权非同上前,轻声在他耳边道:“这里毕竟是大周 分节阅读_41 分节阅读_42 传奇墨舞碧歌 作者:墨舞碧歌 分节阅读_42 ,太过总是不好,请世子以大局为重,权某方才拜会王爷王妃,似正为府中姨娘来信之事起争执,世子还是先回去看看为好。” “也罢,权当卖权相一个面子。” 裴奉机盯素珍一眼,领人离开。 素珍知他必不放过她,但此次终是有惊无险,吁了口气,她向来爱憎分明,虽恶权非同杀人伪证,此时却是感激,冲他一揖道:“木大哥,谢谢了,改天请你吃饭。” 权非同一声冷哼,“我怎么记得上回验尸房里,你也说过此话?” 素珍讪讪,“这回头请大哥搓两顿。” 权非同一听,笑的容颜益发明艳几分,末了,睇着她道:“我改天接你到府一聚罢。怀素,你好好想想,跟在我手下,不会屈了你才。以你脾性,连玉不会许你以高位,这司法再高,也不过是区区四品提刑。” 素珍摇头,“怀素办事只问对错。” 权非同一笑讽道:“你以为连玉很干净?这人做事不比你木大哥心慈。” 素珍微微一震,却到底没说什么,深深一拜,又轻轻看了李兆廷一眼,告辞离去。 李兆廷仿佛没有看见,只淡淡道:“师兄没有想象中厌恶李怀素。” 权非同道:“喜欢归喜欢,要时我绝不留手,我,连玉,还有你,我确信,我们都是一样。” 李兆廷没答,目光却是不动如笃。 权非同满意这答案,道:“这一朝赶了两处,如今,更不宜迟,往那要紧之地去罢。” 李兆廷知他所指,他们从宫中回来,又到了镇南王驿馆一趟,此时是时候去见连玉了,他道:“连玉有心拖延,师兄怎么看?” “他拖不了多久。这一拖,朝中大臣谁不明白,他是想挽回一丝帝王颜面,可镇南王急了,加上今日又接家书,家中姨太催回。” 李兆廷淡淡一笑,“此一来,反是镇南王妃不乐意了,也是这茬,师兄巧用,方才正好一震那裴奉机。这世子为人彪毒,却也非无所畏惧,据说镇南王甚宠第四房姨太太,这女子有子,裴奉机世子之位并不全稳。” “不错。裴奉机这人看似狠辣傲慢,却也是有些能耐,对这局势看的很清,知咱们内政不稳,决不会为几名小民罪了大魏,此时一旦开战,内局必乱。可正如你说,人总是有弱点。走罢,镇南王越急,连玉那里便越好看。” “师兄,兆廷有一话,不知当不当说。”李兆廷微一思索,终又出言道。 “但说无妨。” “虽说此局至此已无可回天,但连玉这人,我们仍需小心,殿试一役,兆廷印象犹深。” 权非同颔首,“宫里,我已着人看实,他见些什么人,做些什么事。这宫外,他留不了多久。” 二人说话当口,不远处的连捷和连琴看的清清楚楚。 然而,众人此时此地碰上,却并非凑巧。 原来,群臣叩请孝安,连玉闻知烦心,在群臣面见孝安之隙,携二人出了宫。 孝安问起,小初子到底不敢相瞒,便说皇上到那宁安大街的宏图酒楼喝酒听戏散心,一边暗中使人快马报信,眼看孝安领诸臣而来,连玉不好不见,让二人下来相接,却看到权李二人。 连琴愤道:“他们也来了。” 连捷冷笑:“此时不来相逼,更待何时,九弟,你去追李怀素,将他带到六哥处,我先过去和六哥汇合。” 章节目录 99 相陪 本人手打 更新时间:2012516 22:59:12 本章字数:2888 连琴点头,又压低声音道:“七哥,我总觉,李怀素和权非同李兆廷之间交情不浅。” 连捷道:“你怕他倒戈或本就是他们的人?” 连琴沉沉“嗯”了声,连捷眸光亦是冷了,“我也早想过这问题,朱雀在查,相信很快有结果。若果真是,我到时决不手软,我猜度,六哥对她种种,可能是因为阿萝。” 阿萝!连琴一惊,好久,才颤声低低道:“这么一说,还真有些相……可是,阿萝已经……” 这厢,素珍得脱,本想去寻白衣,路上,却被连琴找到,将她领到宏图酒楼茕。 宏图作了假证,引起民怨,生意受影响,如今甚是冷清。 掌柜或受威逼,或是收受好处,一得一失,世事无常,世事无完。 往日座席,座无虚设,现下客人稀疏,任是搭了戏台,请了表演,花旦美丽,小生英武,也作用不大。 她问连琴,连玉为何到此来,连琴没好气道,一半还不是因为你,翻案呀拖呀,倒翻出个什么来。六哥说此处生意必定不怎么好了,但够奢华,符合他身份,就来这里喝杯酒解解闷。 素珍心里本有些异样,听到符合身份一句,又觉得对慕容六这人决不能抱以任何怜惜与同情之心。 连玉这次仍包了雅间,还走在楼梯,便看到楼上来了许多人呐。 居中,只有一名贵妇和连玉就坐,余人肃立。 几乎都是熟悉面孔。 那天御书房里的人都在,方才街上与之擦身的权非同和李兆廷一晃也过了来。 她猜那眉目不怒而威的妇人便是孝安太后了,那赤朱红唇,讳莫如深的眉峰,仿佛微微一挑,便是往日在戏台上所见的那些不动声色便毙人于命的深宫女子。 她心头微微一秫,正要拜见,却听得连玉冷冷道,连琴,谁让你带人上来扰乱。 连琴一愕,呐呐:“我和七哥以为,你想召见他……是,臣弟马上带他下去。” 素珍随连琴满腹疑虑不快的迅速下去,心道,倒有些什么他认为她不够格听的,她还不想听呢!她正要回家,连琴却道,六哥指不定一会找你,你先候着。 连琴态度有些冷漠,她默不作声拖了张椅子坐下等。 这会,楼下三两食客,竟均已被清走。多了数十朴色衣衫、看去却极是矫健敏锐的男子,素珍知,这些必是宫中禁军侍卫。 有声音从楼上传来。 甚是激烈,但不大,各人出声总算慎谨。 过了一会,却听得一声冷笑,“你们是要逼朕从此处跳下去吗?” 随着这一声,有男子领头,声息微沉,“臣等不敢,只是恳请皇上以国事为重。” “罢,皇上既说十天,便十天吧,皇上,哀家也希望,皇上考虑清楚,十天后,对提价一事作出利国利民的决定。” …… 这一鳞半爪的,素珍却听出梗概,连玉要了十天期限,考虑是否签署两国文书! 众臣相谏,太后亦是发了怒,但最终应下十天。 孝安这一出声,谁也不好再说什么。 她心下扑扑重跳之际,听得梯间隆隆作响,很快,太后众臣相继下楼离去。 她退到角落,避开。 实际上,这时,谁也顾不上去理会她这个小宠臣,连天子似乎也无法俯瞰天下,为一口气,而和权相恶斗,贻误国事。 权非同一笑,与李兆廷先走了,余人冷淡瞥她一眼,纷纷离开,间或听得有老臣对魏成辉摇头说“皇上年少气盛,这……”缓缓而行的魏太师似笑非笑,没有多答什么。 眼看整个楼面都撤得干干净净,只剩一丝不苟、严密看守的侍卫,一个黑衣蒙面男子,目光如刀如豹,凛凛为首。 素珍一怔,又见对街,一个青年领着不下楼里人数众精武男子林立,连琴高声喊道:“晁将军,你在这里做什么?” 晁晃,闻言亦高声笑回,“晁晃奉权相命在此保护皇上。” 素珍一惊,这木三竟谨慎至此,只怕连玉还会做出些什么来。 此举霸道,却不属谋反,再说,他大权在握,谁也不能怎样他。 连琴伸袖一拂,将一桌上碗筷尽数拂落,怒道:“妈的,权非同我六哥还没死呢,到你发号施令了!玄武,我们过去将他杀了!” 那黑衣男子摇头,“九爷,主子没下令,玄武什么也不能做。” 玄武,素珍听这名字耳熟,连连看了他几眼,却见这玄武似有所忌讳,几乎立刻低首。 连琴一声冷笑,拔了一名侍卫的刀剑,便要冲出去。 这时,连捷正和青龙白虎从楼上走下来,脸色一变,喝道:“九弟,你站住!你这时敢给六哥添乱,我先宰了你!再说,你打的过晁晃?” 连琴两眼红怒,如那斗牛般,却终一声低啸,恨恨掷了剑。 啷当一声,仿佛也击在素珍心上。 连捷一扫她,淡淡道:“怀素,你上去陪六哥说说话罢。” 连捷神色不似平日,虽仍旧温文有礼,却半带命令,不可或拒,素珍看了眼有些陌生的七王爷和连琴,咬牙点了点头。 上楼的时候,却听得白虎低声道:“李大人,奴才想,主子方才不是有意斥退你,而是他不愿意你陪他受那些个轻侮。” 素珍一瞬怔住,这状态维持至她上楼见到连玉。 今天的他一身月白衣袍,衬的整个人益发清贵逼人,因是病中,他两颊微红,眉目间却宛如冰雪之冷,一段风华端坐于桌前,那桌上茶烟袅袅,素珍心下微微一紧,心里突想,这人真真好看,像兆廷一样。 章节目录 100 错爱 本人手打 更新时间:2012518 0:35:22 本章字数:2711 见鬼,已不止一次这样想,但此次,她竟然莫名感到……心虚。 “你不去办你的事,来这里做什么?” 连玉微微咳了声,语气有些冷硬,五指一握,便要拿茶壶斟茶。 今天的他,又换了个模样,真是个看似好相处却十足难搞的人,倒似她的出现让他不悦了。素珍可怜这人是病号,走过去给他沏了杯茶,又随口打破有丝尴尬的沉默,“六少,你一身武功,跳下去,死不了的。” 连玉一口茶正抿进口,闻言,果断喷了。 茶水糨了素珍一脸,她一恼,袖下手抡了个小拳,朝他方向举举,哪知,连玉眼利,正正盯着她的手茕。 素珍微微傻眼加恼怒,反正看样子,他也不怎么待见她,她索性朝他拜了拜,道:“您老休息,微臣告退。” 方走到楼道口,背后脚步声突起,她一口气半抽,已被他拎了起来。 他不由分说将她摁倒在墙上,就像那日姿势,那强烈的男性气息喷薄到她脸上,她顿觉心慌,一抬头,恰恰对上他下巴的伤痕。 伤痕甚浅,却到底是伤了,这位置……她陡然忆起小巷内唇齿交融,心头又是一顿好跳,可这并非她噬下的印子呀,倒像刮胡剃伤的,是了,他是皇帝,这怎生见人,必是后来拿剃刀划破下颌,将旧痕掩住。 她不禁有丝窘迫的咽了口唾沫,连玉本便有些暗沉的眼眸一下像染了风暴,他扣住她脑后勺,让她贴近自己脸颊,低声道:“朕养了只白眼狼,也不想想那话是为谁而说,你还敢拿话来挤兑我?” 素珍正要辩解,连玉已俯身将她唇舌封住呐。 她毫无防备,被他长驱而进,直接挑了舌来吸吮……这次他嘴里是药味微凉,苦苦香香,她拼命去躲,却被他腿脚横压到腰身上,直至他在嘴里遍遍吃尝完,才堵住她的唇,辗转亲了数下,方松开了。 她气息不稳,身子一溜软滑下去,却教他捞起,又扣回怀里。 他宽大的衣袍微微展扬,将她整个包围起来。 除却身上微烫,这人哪里像个病号?素珍羞愤爬满心,用力捶打他肩背,丫的却肩胛肌肉纠实,她嘴肿手疼,碍于楼下有人,只得咬牙小叫道:“连玉,你放开我。” “大逆不道,还敢直呼朕名了!” 连玉知她不喜,这种情事不比寻常,结果多种,有两相相悦的,有因慑于他权位而臣服的,有盼得好处相从的,有恋生屈就的,亦有抵死相拒。眼前这人有些贪生怕死,却是个倔心性,他不想弄个两败俱伤,便试着驯了自己性子,一步一 分节阅读_42 分节阅读_43 传奇墨舞碧歌 作者:墨舞碧歌 分节阅读_43 步来,是以此时不太强她,缓缓放手,只微微挑了眉谑道。 饶是连玉并无过逼,素珍此刻心情还是如翻江倒海。 对方虽始终没将那层纱纸捅破,可如今这样子,她却不能再自欺欺人,认为他是耍着她玩。 然莫说她早心有所属,单论冯家灭门,不是他父亲便是他所亲下的圣旨,她如何能喜欢他? 又惊觉往日种种,于二人已是过份亲昵,虽说早便立下心志,要成为他最亲近的人,可如今局面,却不在她所有设想之中! 素珍已将情绪藏得极好,连玉却还是犀利的在她脸上再一次看出和那晚他送食试探时相同的厌恶神色,这亦是他当时待她微微冷漠的缘故,这神色让他狼狈,此时,他心下微微一沉,长袖一拂,倚窗而立,索性挑明了说。 “李怀素,朕想要你。君臣以外,还希望你当我的……伴侣。” 素珍这下更是震在地上,站也快站不稳了。 只是,令她有丝错愕的是,他没说娈童,男宠等字眼,而是伴侣。 她突然有丝古怪的脱口便问:“你不嫌我丑?” 连玉直盯着她眼睛,眸中有着超越他此时年岁的沉着和冷静,“不会。这种事情,本便和美丑没有关系。再说,朕本身是就个美人,有多少人能比朕长的好。” 仿佛有人拿根小棍在她心窝捅了两桶,涩疼难言之感油然而生,然听到最后一句,素珍又默了。 这人,这人,还真是!! 心情终是激烈。 她从来没她面上豁达,内心深处的自卑,那是爹爹怎么教也驱不走的,她四周的人,无一不是优秀美丽的,除去她娘亲,可娘亲得她爹爹百般宠爱。兆廷则不然,她知道他多少有些在意,往日,李大妈说她貌丑,他并不曾反驳过。 她以为,他喜欢的是她的脾性,来京之后,方才知道也不是,相反,他很讨厌这样的她。 曾问过家中人她丑不丑。 爹笑呵呵说,再丑也是爹爹的女儿。 娘说,是娘不好。 哥哥说,明知你丑,那混蛋还敢说你,哥哥去揍他给你出气。 冷血说,丑没关系,品性好就行,不过你那品性…… 红绡说,小姐人很好。 这人却毫不犹豫的说她不丑……他真认为不会么? 有些什么在心尖涌着,很快被她压下去,她暗暗掐了自己一下,她这都想到哪里去了,重点是——她和连玉根本是八竿子也打不到一块去的人。 即便他不认为她丑,即便他不是耍她玩,即便她不爱兆廷,即便他们之间没有恩仇,他也是一时兴起,一个皇帝,怎么能真正喜欢她? 时过便会境迁。 她抑住所有喜怒哀乐,缓缓跪到地上,郑而重之道:“微臣谢皇上错爱,可微臣是男子。” 章节目录 101 别哭 本人手打 更新时间:2012518 0:37:48 本章字数:2656 方才考虑种种,因本是女子,竟没想到二人性别问题,此时忆及此,立下拿来挡。 “朕不在意。” 听到对方那微沉镇定一声,素珍又是微微一震,连玉真的喜欢男子?她努力挥去心头那抹古怪的感觉,认真打量连玉,却见他目光炙热,许是没睡好,眼里红丝绵长,看去竟有丝严厉逼迫之感。 她不禁又吞了吞口水,心里竟惧,说出来的话也带着颤意,“可……臣在意。臣只爱女子,也只能爱女子,而不想当弄臣。” 心里同时幽幽想,你现下不过一时兴起,一时兴起,就是一时兴起。 她突然想问他一句,你是不是一时兴起,却很快逼迫自己将话吞了回去。 可这不是多此一举么,他们本来就不可能!何况,一段感情之初,谁会给个你不喜欢的答案。书上和爹爹都说,路遥知马力,日久方见人心。 “和朕在一起,朕会待你好,只要和国事无关,其余的,朕都可以答应你。” 连玉低沉着声音说着,缓缓朝她走近,眸光静的深的像崖渊,带着帝王的威严,生死颐指,仿佛藏着一股什么凶猛力量直要将人扯下去。 素珍愣住,竟一瞬失神,他是皇帝,这天底下最尊贵的人,虽然,爹爹说,喜欢一个人,不管身份容貌,有时真真什么都不管,可是,为什么他会喜欢她?哪怕是一时兴起,为什么茕? 她想着,眼看他的手快碰到她的肩,她方蓦然一惊,冷汗侵身,她站起避开,又踉踉跄跄走到桌上,拿起一个空杯,摔到地上。 陶瓦四溅,连玉眸光倏然一厉,她已巍颤颤拿起一块瓷片抵在自己颈上。 “李怀素!” 连玉身形一闪,跃到她面前,她摇头,“皇上,我们还是君臣,好不好,我会爱你敬你,当你的忠臣,好不好?” 连玉嘴角一沉,冷笑,“不好!” 素珍狠了狠心,将瓷角一刺,颈上一痛,血珠出了来,她心下叫了声好痛,果见连玉也变了脸色,眸中戾色一涌,又厉一分呐。 “如果这样,臣只能自裁于皇上面前。” “你敢!” 连玉牙缝迸出二字,全然再非往日清贵色悦的六少,而成了她顿觉陌生的男人,他琥色眸中闪着兽的光,横过一抹残暴之息,“你若敢,我便将你提刑府里那几个人先杀了!” 素珍一惊,她愣愣看他片刻,怒喊出声,“连玉,你卑鄙,你若这样……我我……” 她“我”了半天,终于软软跌到地上,鼻端清幽如檀之息一盈,手上突紧,她仓惶抬头,却见他已一手握住尖瓷另一端。 她一失神,他已将之夺下,他手掌被攥曳出一道深深的血痕,他却并没有理会,将瓷片扔到地上,将她一拽,拉离瓦砾地。 其间,素珍只看到他紧抿的嘴角,刀削般明锐的下颌,她突然想起上楼时白虎对她说的话。 自从爹娘死后,除了仍在身边的冷血,再没有人这样对她了。 无情他们是好,但最初却是她先主动赠下恩惠。 是,她是救过眼前这人的命,但他赏赐她就已足够,他是天子不是? 她眼角有些湿润,竟然不知是为什么,为他们注定是水火还是恨自己竟一时软弱? 却见连玉半蹲在地上,与她平视,看着她眼睛,眸中狠色竟一瞬褪减不少,瞥了眼滴在她衣上的血珠,他缓缓将流血的手负于背,另一手抚上她的眼底,指节一弯,微微用力,将她泪水揩去,道:“好了,别哭了。那天被人那样骂,也没见你这鬼样子。这样,我方才说的事,你好好考虑一下,先不急着给我答案。等你想清楚了,你我再说。你想,就像你断案,也不能一早就定一个人罪,必先查明,才不会判错是不是?” 素珍怔怔,连玉低头往她眼睑吻去,随之眉峰一动,似想到什么,止住了,坐下单手将她拥入怀,在她背上轻轻拍了拍。 他口气见松,为什么?因为她哭的他烦? 她嗅着他衣上薄香,没有推开,现下,她不宜再惹怒他,他发起怒来,可凶,她得跟他讲讲理儿。 两人静静坐着。 她伏在他宽阔的肩膀上,“哎,连玉。” “嗯,这样唤……背地里亦是可以的,人前注意一下。” “皇上,”素珍皱了皱眉,连忙赶了口。 “连玉吧。” “皇上,其实你很好,若微臣是女子,必定喜欢你的,可微臣是男儿,所以——” 她还没说完,连玉却突然将她放开,有些古怪的盯着她,他约莫是喉间不适,捂嘴咳嗽了一下,方才微哑着声音道:“若你是女子,其实对我有意?” 素珍心道你想哪里去了,却赶紧点点头,顺着势说下去,“可是,微臣是男子,所以即便一见君子如玉,忍不住为你付账,终于还是不敢多想,以礼相待,因为那不合世俗伦理。皇上,你我日后还是以君臣之礼相守吧,微臣替你办事,闲时还可以陪你说说什么解解乏儿,岂非很好,你宫里,娘娘很多,亲……亲昵什么就……” “就找她们,”连玉替她将话说完。 素珍点头,见连玉眸光沉静,似已恢复寻常,她心里一喜,却听得他淡淡道:“你有帕子吗?” —— 谢谢阅读。谢谢大家的留言礼物和月票。 章节目录 102 挑衅 本人手打 更新时间:2012518 11:07:46 本章字数:2553 素珍怕他说她娘们,闻言摇头道:“没有,那多是姑娘们用的东西,微臣没有随身携带” 连玉盯她一眼,再不打话,掀开外袍——素珍一惊,身子本能往后退,“你要做什么?” “觉得朕无用又恶心吧?” 素珍知,自己此时脸上必溢出厌恶之情,连玉自嘲一笑,目光亦渐冷。他径直从内衬里撕下一块,藏于背后的手拿出,他一瞥手上鲜血,在他洁白的衣上用力一拭,随后两手并用,将撕下的布帛缠到素珍颈上,包裹好。 做完这些,他缓缓站起,走到窗前,吩咐道:“你到下面去,找个弹唱的上来,给朕解解闷。茳” 素珍本怔想那血,他不嫌弄脏衣服么……这时方才明白他做了什么,又想起那天她替连欣裹伤,也是这般,外袍脏了,她怜惜对方是女孩儿,便撕下内襟为她包裹……她不由摸摸自己的脖子,突想,似乎她还没回答他的问题,他也没应她所求。 只是,他总归没有再像方才逼她,她还在微微蹙眉想着,连玉已是有几分沉了声音,“李怀素,觉得朕恶心还不滚下去。” 素珍一窒,咬咬唇,默默下了去。 楼下,一下,众人齐看向她,还有她的脖子。素珍不自在的咳了声,“方才我陪皇上喝茶,他不小心打破了一只杯子。” 连捷、连琴、玄武、青龙和白虎相视一眼,连捷淡淡出声,“状元郎博学,想必知道此地无银三百两此话之意。” 连琴掏了掏耳朵,冷笑道:“你以为这里的人都是吃素的?这是要保护六哥的安全,除了你,哪个没有一身上乘武功,什么声音听不到!谋” 都听见了,连着连捷五人,素珍一看众多侍卫……血气往上冲,好一会,才问众人里脾气较好的白虎,“虎儿,方才太后娘娘和各位大人过来,你们将戏台清了,这唱戏的能找回来么,你家主子要听。” 白虎微微一笑,道:“正巧了,七爷估摸着主子还想听听曲子什么的,方才有卖唱艺人经过,便招了进来。” 她话口一落,素珍只听得连捷颇有礼的说了个“请”字,一名五六十岁的琴师抱琴从阴影里走出来,他脸上皱纹甚深,看去一副风霜凄苦模样,胜却眉宇间隐有股书韵儒气,随行的还有一名妙龄女子,长的不算很美,但眼波灵动,落落出尘,别有一番气质。 看到素珍,二人礼貌一笑。 素珍本想回府,可连玉只让她下来,并没让她离开,她恐他会对冷血等人不利,不敢惹他再增一分怒气,只仍随了连捷等人上去。 上楼的时候,只见对面晁晃仍领人挑眉笑看着。 素珍明白,这名为保护,实是监视,怕连玉在宫外见些什么人。 在诸臣看来,御书房一役,权非同落了连玉颜面,为与权非同斗,连玉要下十天之期,很可能正在考虑向同是农贸大国的楚国高价购粮,这些天,未必不会密会楚国粮官,争取一个较合理的价格,哪怕比大魏定的稍高。 素珍实也同有此忧,连玉曾和她说过,让她按公办理杀妓案,他将设法让魏国维持原粮油价格。他也说过也许办不到。 她估计他是要设法和大魏一些重臣接洽,让其劝谏魏王,然魏王并不易谏, 粮油提格,虽是镇南王父子向魏王提出,但魏王未必就无此意,是以最终由裴奉机代替原魏商粮官出使大周。 虽说裴奉机行为乖张狠戾,亦时令魏王不悦,但他有个极受魏王重用的王爷父亲,又是魏国相国的未来女 分节阅读_43 分节阅读_44 传奇墨舞碧歌 作者:墨舞碧歌 分节阅读_44 婿,后台极硬,连玉即便与魏国其他重臣暗下接洽,倒有比这王爷与相国更厉害的?魏王如何会听其言,维持原来粮价? 是以,如今连玉若要向权非同扳一回城,势必要向价格更高的楚国购粮。 这做法劳民伤财,非常不妥。 但若不消权非同之势,则日后朝政之路只会越发难走。 素珍心想,若是她连玉,还真不知该怎么办。 将人领上去,连捷等人给连玉见礼,那琴师和女子似虽不知这男子是什么人,但观情势其身份必定不凡,也恭敬的见了礼,那女子甚有胆色,轻声笑道:“公子,你手下的人真霸道,奴家父女不过从楼外经过,却教人抢了进来。说是为公子弹奏,我父女二人卖艺,并不为财,乃兴之所致,只给有缘人弹唱,本看对眼缘的是对面那位骁勇的公子。” 素珍心道,这人要抢全天下的女人都行。 这女子模样清雅,一番欲擒故纵也是漂亮,倒像见过场面,连玉面前亦敢作这微微挑衅。 只是,素珍想,还是女子好,他何苦喜欢她一个假男人,他们之间也不过一番相处,爹爹说,他眼看到娘亲就喜欢上了,没有太多缘由,只凭感觉。连玉倒总算比她爹强,和她总算短短相处过。见了一眼便知道是那个人,一见便知是美,可总觉那是极难的事儿。 这时,那琴师低斥了他的女儿,“不得无礼。” 连玉却并无怪罪,微微打量了那女子一眼,那女子略略垂首,对她爹爹嗔了声“是”,又轻声道:“公子,奴家有些口渴,可否赐杯茶水?” 连玉颔首,让素珍为二人沏茶,素珍心里微微一闷,却仍认真依言做了。 【本书下载于派派后花园,如需更多好书,请访问paipaif】 章节目录 103 朋友 本人手打 更新时间:2012519 0:12:24 本章字数:5484 女子啖了口茶,仍是笑道:“奴家敢说一句,奴家是这世上最好的琴师,公子是否可以告诉我,为何我父女要为你演奏? 她吐气如兰,看着连玉脸上几分娇羞嫣红,却持着几分自持傲色。 骄傲的女子,素珍自进京以来看过不少,连欣、慕容缻、莫愁、阿顾、太后、白衣……但有些却以才气而自华,非真正骄奢。听说连那裴奉机的未婚妻相国千金也是位满腹经纶的才女,教相国疼到心坎里去。没想到便连这随意找来的琴伎也是不俗,不知大周将来会不会有不必伪装性别的女官茕? 素珍暗暗想着,又见连琴微微变色,欲斥之,琴师开口便要教训这女儿,却教连玉止住。 这时,楼间又有声音响起,却是权非同与李兆廷去而折返,晁晃也随之上了来。 很快,又是一行人进来,何赛、夏艺达、萧越、司岚风……还有蔡北堂、黄从岳这些方才和魏成辉摇头叹息的工户部中立老臣呐。 众人看有外人在,不好泄了天子乃至各人身份,仿效权非同给连玉作了揖,并无行大礼。 送孝安太后离开后,众人便聚在附近一家酒楼,权非同亦同在一起,后权非同得晁晃来人报,都过了来,只怕连玉要见楚国什么人,前来阻挠,一见却是本国琴伎。 连玉独自一桌,按礼数,诸人自不敢和天子同桌,中间是宽阔过道,众人分坐数桌,这雅间极大,纳下这数十人,也不半点不显狭窄。 晁晃嘴角一挑,道:“公子游玩够了,便请回家罢,主母担心的很。” 他话语中竟是微带了丝嘲讽,权非同一笑,李兆廷知意,朝连玉一礼,淡淡道:“我等有罪,只是请公子务必如主母所言,以家业为重。” 余人里附和的有权党,亦有自诩为国为民的中立派。 严鞑和慕容景侯神色难看,严鞑紧皱眉头,一摸唇上髭,沉声道:“公子听完曲子便归返,你等倒是急什么!” 然而,一时声音彻彻,倒将他声音覆了,屋内气氛不下一场压逼,不动声色着,却教人喘不过气来。 矛头虽非指向她,素珍此瞬亦是心头慌乏。 连向来冷静的连捷亦一手紧握,一手用力拉住牙关咬的微微作响的连琴。 连玉没有说话,低头咳嗽。他手背垫于唇下,咳得甚是激烈。 素珍觉得,那咳声一半来自他抑制,只能借此途来宣泄了。 她不觉轻轻咬住下唇。 看了李兆廷一眼,却见他眸中薄薄划过如锋深色。 触到她目光,李兆廷眼中给出一记警告。 素珍抿抿唇,微微别过头。 白虎柳眉微扣,冷冷看了眼对面的人,俯身给连玉侍候茶水,连玉慢慢止住咳嗽,看向众臣,缓缓道了个“好”字,方看向那女子,回答她此前提问,“这世间最好的琴师不独姑娘父女。” “纵然有之,未必比我价廉,同是上等,公子宁愿付更多钱财去听别人的曲子?”女子乍见来人,也有些惊色,此时看着连玉,却慢慢恢复笑语盈盈。 “别人看来愚笨,偏本公子出的起高价相就,何如?” “那公子确实愚昧。”女子突然微微冷笑。 连玉眸光一深,却道:“既都是最好,姑娘难道便没想过,一山不能藏二虎,两虎相争,我今日既有缘得姑娘父女今日一曲妙韵,往后,其他琴曲再好,也总存了今日之情,不与他虎谋皮。” 那女子闻言,脸色一变,那傲气渐渐敛去,连玉又对那一直沉默的琴师道:“先生,一场好戏,也需得好戏台和好观众,令千金美貌才华,何苦只困于那眼缘之限,而放弃其他大好座上客?” 琴师听罢,眸光渐深,终一笑道:“也罢,公子所言皆是有理,老朽献丑,便和小女为公子奏一曲。” 那女子深深看连玉一眼,亦缓缓点头,眼梢微微盈上一分羞涩。 后来,琴音缭缭,乐韵果是赏心怡人。 诸臣却脸有凝色,越发不满。连玉一句高价这话里分明有话,借和琴伎,暗寓要舍魏就楚,高价购买之意。但此人到底是皇帝,既已执意如此,若惹怒了他,后果难料。 权非同却是霍然站起,道:“六少,属下身体抱恙,告假数天。” 连玉亦缓缓起身,淡淡道:“如我不允呢?” “你最好回去问你娘亲允不允。” 权非同嘴角一挑,离开了。 对对手最大的侮辱,并非出言打击,而是不予理睬。权非同离开时眼中的轻谩和不屑,谁都看的清清楚楚。 魏成辉随之拂袖离开,至于是真愤慨失望还是借此一贬帝威,便不得而知了,随后,诸臣亦纷纷行礼离开。 素珍觉得,那大抵是种敢怒不敢言又有丝瞧不起的复杂。 连玉坐下,宛似未见还是心下亦自咬牙颓然,素珍不知道,只知道,他对这个琴伎甚是喜欢,吩咐白虎给二人准备住处,似乎是要纳了这女子。 这对父女离开之时,那女子幽幽的看了他一眼。 连玉随之将严鞑慕容景侯连捷等人也遣退,只留玄武在楼下领人守卫。 连琴一脸激动,想说什么安慰话,严鞑摇头,连捷只和青龙将他驾走。 夕阳此时已然西斜,从窗棂透进,将里面所有物事都镶上一层金边,连玉笔直坐在桌边,衣衫依旧如雪,金的雪。 他低声咳嗽着,素珍想过去给他斟杯茶,连玉背后却像长了眼睛似的,淡淡道:“你怎么还不走?” 素珍索性止住脚步,将心里想说的话说出来。 “皇上,我不知道你做的决定对不对,好不好,也许结果证明它其实很错。但若当你做决定时已认为那是最好的,那便不必理会他人怎么看。有时,你所认为的尽善至美,不一定是别人的,问心无愧便好。” 连玉身子似乎微微一动,随之低头一下一下咳嗽。 “皇上,微臣告退。”素珍舔舔舌,下了楼。 奔跑在夕阳人群的大街,任那升起又落下历经千万年都不变的古金晖芒笼在身上,暖暖的,这一带她初来京时走动多,甚是熟悉,看着人们在夕阳中仍忙碌经营着,或已是踏上归途,即将一家欢聚,心里有种宁静的温谧,平凡的美好,最容易让人感动。 她转过几个街道,寻到一个零嘴摊档,买了些甘草蜜饯,想给连玉润润咽喉,也咳了一天了。 宏图对面,晁晃的人还在那里候着。 走进酒楼,她朝玄武一笑,怀里好吃给他扔了一包,玄武二话不说,挥剑霍霍霍几下,素珍和众侍卫泪流满面的看着无数酸梅蜜枣碎屑从天而降——武哥,那不是暗器…… 素珍扶扶额角,又给他扔了一包,玄武这次一声不吭往前一捞,将东西挟住了。 素珍竖了个大拇指,蹑手蹑脚抱着东西上楼,想一拍连玉的肩,吓他一跳,却陡然在转角处看到一双身影。 高大的身影裹着一抹窈窕。 背对着她的连玉将一个女子深拥在怀里。 素珍有些怔仲,呆立在楼梯上,那女子正面对着她,微微踮着脚,下巴轻枕在连玉肩上。 她清楚看到对方面容。 这容貌美丽如水,是阿顾。 阿顾来了…… 只是他们……他们…… 此时的阿顾也有些惊讶,抿唇笑笑,带着一点尴尬,一点羞涩,目中隐隐淌过一丝动容和复杂。 素珍看她微微迟疑,待要唤连玉,虽对这女子有成见,但亦知自己这样实不对,一笑摇头,不再打扰,悄悄走下楼。 抱着怀里的东西,慢慢踱回家。 原来连玉不是断袖。 他果是在骗她。 不,也不算是骗她,他是皇帝,本就有许多女人。 他待之好的,断不可能只有一个。 她拈了块蜜饯进口,甘草的味儿,有点苦苦、涩涩的。 “爹爹,买梅梅……” 突然一声稚笑将她思绪全数惊醒,只见一个五六岁的小伢仔拉着一个憨厚大汉的手走过,一脸馋样的指着她对大汉道。 爹爹…… 她心头大震,她这是怎么了? 她怎会胡思乱想至此,金銮殿以来,目睹连玉种种,这男人看似不强大,却有谋有略,只是局势使然,大权被分握……她竟开始慢慢认可着这位天子,认为会选她当状元、会为莫愁案操心的人不会是那么残忍的人,更觉得他熟悉,那种熟悉,便宛如一个深交过的朋友,不能看他不好,不觉间,心深处竟将灭门案归罪在先帝身上。 如今,她甚至去买东西给他,会为他说过的话无法如她所理解的一样实践而心情古怪。 她是不爱他不错,但她竟将他当……朋友了,她怎对得起她的爹娘哥哥和红绡! 回到府邸,已是晚上,冷血等人也已回来,这两天,她另有任务给他们。 五人脸上都略带了丝倦意。她将零嘴分给他们,仔细问了情况,方微微松了口气,拉冷血陪她到屋顶坐坐,追命是个好热闹的,嚷嚷也要上来,教她一脚踹了下去。 她坐在檐上,仰头凝着莹莹月华,那硕大银盘美轮美奂,挂在远处枝梢上,照耀着千家万户,她不由得有些痴了,突觉得自己有丝疲惫,从前在家,从不会有这种感觉。 冷血伸手将她拨到他肩上。 素珍眼中半带疑问半带慵懒看向他。 冷血淡淡道:“这样脖子没那么累。” 素珍心里一暖,突然觉得千言万语都抵不上这一句话,她枕在冷血臂膀上,小声道:“冷血,如果办完所有的事,我还活着,我们找个青山绿水隐密僻静的地方隐居起来,你说好不好?” 冷血一怔,不意她说起这个,嘴角不觉微微扬起,哑声道:“好。” 素珍快活的在他臂上蹭了蹭,突又听得冷血低声问,“隐居……就我们两个么?” 他声音里有丝古怪的轻颤,素珍奇道:“是只有我们两个,难道你还想带谁?” 冷血目光突变得比那月亮还要亮上十分,他炯炯凝着她,突然用力将她 分节阅读_44 分节阅读_45 传奇墨舞碧歌 作者:墨舞碧歌 分节阅读_45 揉进怀里,素珍以为他要闹她,咯咯笑着去避,去呵他痒,像小时候一样。 轻松了一阵,素珍坐好,深深吸了口气,十天,连玉拿下十天大助她,她也要加把劲。 这个案子要尽快结束,她必定要着手查冯家灭门案,不能再晚了!晚一天,她便对连玉心软一分! 回忆着日间种种,一个大胆的主意慢慢在她脑里成形。 —— 看到评论区大家的评论,谢谢一直支持我思路的朋友,也很感激有不同见解的朋友,无论是哪种,都是为文好,你们的留言,无论是支持还是建议都是我继续写下去的动力。也请给我一些时间,让我把这个故事的脉络逐一呈现给你们看。 章节目录 104 宫心 本人手打 更新时间:2012519 12:47:46 本章字数:2584 屋檐下,无情淡淡看着一个人,“怎么,周师爷,好看吗?” 树旁,少年将微仰的脖子放下,一笑反问,“无情,我亦想问,为何每次最先发现信鸽的人都是你?信鸽身上不知道有什么呢?” 看冷血携素珍一跃而下,小周也没再留在原地,随之进了屋,背后,无情眸光微微一暗。 素珍进屋磨了墨,很快将一封书信写好,让追命送到霍长安手上。 十天时间很快过去,这些天,宫外那桂香楼是越发蓬勃起来,往来男子不断,较此前风光,还赫胜一筹。宫内,却有那么点一寂静可怕的意味。 据说,连玉回宫,孝安到其寝宫,二人膝促长谈,最终却争吵收场。 这是这许多年来,母子二人次争执如此激烈。宫内行走的人,都感觉不安,格外小心,只怕这场暗火一下小心便泄到自己头上。 这天,宫内庭院中,慕容缻与来访的魏无瑕亦为此事发生了几句口角。 这魏无瑕正是晁晃之妻,魏无烟之姐。古今往来,男人的天下,女人的家室,男人在外斗个天变地裂,女子于内种种亦不下于斯茳。 都是高官子弟,自小宫廷教育教授在一处,各有结系,本来,这魏无瑕和慕容缻乃闺中之友,慕容缻入宫为妃,这魏无瑕也经常进宫探望。 可如今,随着连玉与权非同之争日渐激烈,晁晃更是权非同手下主将,慕容缻亦闻得宫外头的事,虽爱天子,却不免感到自己夫君窝囊,连玉忙公事,亦是多日未到她寝宫,她乃慕容家之女,身份高贵,自小娇生惯养,心头已是一窝闷火。 然这女人间谈话,哪有不说到自家夫婿的,魏无瑕说起晁晃,言语自带了几分得色,慕容缻心下冷笑,心道早晚要你好,但她这等出身,却也练得身涵养功夫,只暂忍了,只不着痕迹的轻讽了几句,说起晁晃乃出身低下。 魏无暇亦很快意识到不妥,天子虽不如权相,却还没死呢,论地位出身,她虽高,慕容缻却贵,忙笑着岔开了话题。 然,慕容缻心头之火又岂是三两下能消的,此时,左右一看,正好见到顾双城携着侍女走过,心想这小贱婢进宫,没得几天,便抚琴勾引皇上,倒引得皇上一夜未眠,在风中赔了她半宿。听说昨天还出了宫,与皇上一起回来,即便是她要出宫,也要向太后或连玉先行报备一声,这女人凭的是什么。 她虽略忌惮连玉对这女子的宽待,但她背后是慕容家,孝安太后是她姑母,连玉往日待她亦大是爱护,且孝安恶顾双城之极,此前听孝安略露口风,甚至有借魏无烟之手将之除掉之意,她怕什么谋? 她遂一招顾双城,淡淡道:“顾姑娘,这是去哪里?” 顾双城一凛,却很快领着侍女走过来,和她见了礼,回道:“回缻妃娘娘,正给太后娘娘请安回来。” 慕容缻和魏无瑕相视一眼,说来,这顾双城的脾性还真是有丝古怪,她明知孝安不喜,进宫以来,却晨昏定省,每天必到孝安寝宫给她请安。 慕容缻不动声色笑道:“姑娘真是诚心,听说姑娘琴艺卓绝,今日本宫正好姊妹进宫,可否有幸一同听听姑娘的弹奏?” 顾双城微微欠腰,歉道:“缻妃娘娘,双城此时无琴,可否请娘娘稍等,奴婢这就遣侍女回去取。” 慕容缻眼梢一掠御书房方向,心道这让你侍女去取了,岂非将皇上也请来了? 魏无瑕明白慕容缻意,她此时也正想修复与慕容缻的关系,自是殷切助她,她知慕容缻亦会弹琴,寝宫自有琴具,遂笑道:“听说娘娘寝宫有好琴,还是请娘娘派她的婢女走一趟。” 此一讽双城琴不好,同时亦回绝了她所求,顾双城脸上依旧安静,并无一丝惊色,只低头再次告歉道:“娘娘的琴自是好琴,只是双城习惯了用自己的琴,这样可好,娘娘遣婢女回去取琴,双城也让小婢回去取琴,双城手拙,若届时会用娘娘的琴,敢情是好,若不能,便用自家陋器为娘娘和晁夫人弹奏,未知两位意下如何?” 慕容缻与魏无瑕一时皆有丝意外,不意顾双城一番回答竟如此滴水不漏。 只是,慕容缻岂是个善主儿,跟在孝安身边多年,自练成了她的一套,一笑点头,又道:“如此甚好。萍儿,你到御膳房去看看参汤熬好没有,好了便给皇上送去;茉儿,你回寝宫取琴,让下面的人准备香炉和净手水。” 她身边两名宫婢立下答应。 这一吩咐,无疑是将顾双城的路堵死了,让人取汤到御书房,是要明明白白告诉双城,她的人会守在御书房路上,绝不可能让她的侍女靠近,她的侍女只能乖乖回她那寝处取琴,别指望搞什么小动作! 迎着两个女子的戾落笑意与及眼梢那抹狠毒,顾双城却再无异议,微微颔首,转身时,附嘴在她机灵的小婢梅花耳边轻声说了一句,“去找魏妃!” 早知,慕容缻不会让她的婢女去御书房…… 在接到梅花哭报的时候,无烟正将信装入函内。 她此前再次接到怀素托霍长安带进宫的来信,怀素不知她身份,对她提出一个请求。她几经迟疑,今日终于决定出手相助。 湘儿冷笑,“好笑,我们为何要助她?让缻妃治治她正好不过!” 章节目录 105 夫人 本人手打 更新时间:2012519 22:11:25 本章字数:3859 无烟攥信坐着,心里却是另一番计较,若她遣人到御书房请连玉,无疑会与慕容缻的人碰上,如此直接落了慕容缻面子,日后再难得善了,若她自己亲去制止……虽较前者好,但…… 她自嘲一笑,孝安要她害双城,她还去救她,岂非…… 她半生凄苦,除去连玉,谁曾为她打算过一分,可终究是故人之亲,连玉之惦,她一咬牙,拂袖而起,“湘儿,你去宣太医,我先过去一看!” 湘儿大惊,却见无烟已决然掀帐而出。 茕 虽早有几分预感慕容缻必伤双城,但到得庭院,无烟还是吃了一惊,顾双城遭了不少罪,若她再迟些许,她一双手便半废了。 慕容缻也狠的下心,给顾双城净手的是那最滚烫的沸水,顾双城甚至还没来得挣扎反抗,便教两名太监狠狠握住双手浸了下去。 她手上顿时皮开肉绽,她身边另一名侍女银杏惊急抢上去相救,慕容缻趁机上前,银杏便撞到她身上,她借题发挥,说银杏冲撞了她,要将之打死呐。 双城怎不明她意,虽早疼出一头青汗,仍说弹琴赔罪,这一弹,十指连心—— 看了眼血沫四溅的弦线,魏无烟给慕容缻见了礼,她妃位为“淑”,慕容缻却是“贵”,这贵淑德贤,她名位在慕容缻之下。 慕容缻随意点点头,道:“无烟快来听,双城姑娘琴艺好极了。” 无烟却笑道:“双城姑娘擅女红,无烟与她约好,请教个花样儿,哪知她一直没过来,原来是在缻妃姐姐这里,无烟一通好找。” 这魏无烟之意再明显不过,慕容缻脸色顿时一沉,虽非一母所出,魏无瑕和无烟出阁前倒处的可以,眼看双城也被折腾的够了,便帮衬着无烟说了几句,说若太过,皇上那里只怕不好看。 “听说魏妃平日和缻妹妹情谊不错,魏妃如今所为不厚道吧,这事……” 这时,有声音淡淡在背后传来,来人看了脸色惨白的顾双城一眼,一声低叹,“这事必定会传到皇上耳里,本没什么,但哪个是坏人,哪个是坏人,一对比就显出来了。 当那袭娉紫缓缓出现在众人面前时,众人也随她的话变了脸色。 来的是连月公主。 这位公主来头不小,年纪虽只比众女大二三岁,身份却比连欣还要厉害,只因她乃先帝长女,连捷之姐,先帝最喜爱的公主,孝安和其母虽大有嫌隙,但对这位知书识礼的谦谦公主也甚是喜欢,甚至允许自己最心爱的侄子霍长安娶她为妻。 公主时随霍长安进宫向孝安请安,宫中女眷,先皇诸子,都对她甚是敬重爱护,当日法场监斩,她也随慕容缻和连欣一起过了去,只是以面纱覆面,百姓不识而已。 慕容缻眉眼一厉,骤然伸手指向无烟,“我自问平日待你不薄,皇上宠你,我不说一句,你今日却如此待我。” 虽近日不得已偶找霍长安传信,但连月在时,无烟绝不到孝安寝宫去,对这女子能避则避,旧事虽已过去数年,但她怕自己一见,还是会忍不住想杀了这个曾经交情不错的女人。 她浑身都在微微颤抖,握紧双手,道:“言则,公主认为要怎么办,任顾双城双手残了,届时皇上怪罪下来,折了对缻妃的宠爱才好?” 连月摇头,一双美丽的眸子轻轻扫量着她,轻声道:“双城姑娘的事自是到此为止。连月出言枉作小人,也只是希望缻妹能明白,这后宫里,不是你良善待人,别人便会同样待你。莫说这宫里,大千世界亦然。 “缻妹,你可知道,若你我之间也存在着利益牵扯,我说不准也会害你。”她说着又缓缓转向慕容缻道。 慕容缻一怔,随之冽然颔首,“姐姐说的对,姐姐这般反为磊落,魏无烟——” 她冷冷盯着无烟,“我终于明白,为何你会得皇上宠爱,因为你真的有‘心’。” 短短几句话,便将这些年来她为和慕容缻好好相处、为求得一栖身之所的努力全部抹煞,连月果是连月。无烟浑身颤抖,却笑的动容,身侧右手被沉默的顾双城紧紧用伤手握住,顾双城知道她想做什么,可是,不行。 她略一狠心,用力一挥,顾双城吃痛,果跌开了手。 她一步上前,挥手便往连月脸上掴去。 至于,这一掴后果是什么,她随天。 连月微微一惊,却没有退。 无烟看到她眼尾有隐约笑意,随着慕容缻和魏无瑕一声尖惊叫,一股轻风旋落于她身旁,她待要落到连月脸上的手被人用力扣住,那人掌心异常粗糙,却亦异常有力,几将她的手拗断。 她怔然看着眼前男人,心里所有汹涌几要喷洒而出,让她想放声叫喊出来。 这后宫能随意出入的男人有多少个? 这个身穿腾金白绣长袍、腰挽镶玉锦带的男人便是其中之一。 “请问,魏妃娘娘要对霍某的夫人做什么?” 男人,亦即霍长安冷冷问她,墨漆之眸燃着一抹厉色。 连月低声道:“长安,我的不是。魏妃希望在皇上面前更得欢宠,摆了缻妹一道,我忍不住说了几句。” “正是。表哥,连月姐姐提醒缻儿,魏这无烟自是不爱听,竟仗着皇上平日对她宠爱,要打姐姐。”慕容缻义说的义愤填膺,却不无讽刺。 无烟只见霍长安眸光更暗,目中厉意更深,他紧执着她手腕,字句像刀子一样剜进她心。 “魏妃娘娘,皇上宠你,霍某知道,可是,霍某也想让你知道,连月是我夫人,若你欺侮了她,霍长安宁愿受罚,也要先为她讨一个公道。” 无烟一笑,知道,她当然知道,他是英雄,慕容家兵将原本便是由他所掌,年仅十八岁便率大军破滨域凶猛海寇,平边 分节阅读_45 分节阅读_46 传奇墨舞碧歌 作者:墨舞碧歌 分节阅读_46 关险恶战事,可是,这个昔日的良人,细细吻遍她每个指头的良人,她许下心血霁星朗月的皇家侯爵,说不论她做错任何事,都宠她护她的少年英雄,如今已是他人丈夫。 此时,她眸含热气,却仍傲然反问,“我是欺侮她又怎样?霍侯这是要折断无烟的手?”魏无瑕微有些迟疑,嘴唇一动,却终没说什么,因慕容缻和连月缘故,亦因霍长安的怒气,不敢多说。 顾双城上前,缓缓伸出自己一双手,那双手泡肿胀红,有些地方甚至已经烂开,渗出血脓,她道:“霍侯,一切错都在顾双城,魏妃只是好意相助。” 连月上前,摇摇头,道:“长安,罢了。” 霍长安眉头骤然一收,方缓缓放了手,却仍盯着无烟,一字一字沉厉了声音道:“此次暂罢,没有下一次。” “别人的事,从来与我无关,管她是受辱还是怎地,”他说着,锋狠目光掠过顾双城,最后落回无烟脸上,“但若是我的人……你最好好自为之。” 无烟淡淡笑着,一语不发扶过顾双城,微微蹒跚行离。 有些东西,变了就是变了,她早已明了。 走到幽静处,顾双城先停了下来,哑声道:“是我连累你了,今日之恩,我来日定报。” 无烟摇头,“我已宣太医,让他等在你寝处,姑娘赶紧回去上药吧,女儿家的手留下疤痕终是不好。” 顾双城深深看她一眼,转身走了。 无烟看着她背影,道:“今日看来,姑娘是个很聪明的人,且感觉和往日所见,有些不同。” 顾双城走得几步,突然回头,目光烁烁,一瞬,无烟只觉有灼灼其华之感,只听得她道:“无烟,你是个善良的人,但善良人往往守不住自己的东西。” “无烟并不善良,难道阿顾姑娘竟也要做个恶人?”听她突唤己无烟,无烟微怔,随之笑问,“姑娘有什么东西想要吗,荣华富贵还是什么?” “荣华富贵谁都喜欢吧,只是我么,我……” 顾双城亦是一笑,眼中有着抹超乎年龄的苍色,却又有一丝明芒,最终,她什么都没说,消失在无烟眼帘里。 章节目录 106 定数 本人手打 更新时间:2012520 9:26:37 本章字数:2632 改个bug,上节:哪个是坏人,哪个是坏人…… 改为:那个是好人,哪个是坏人 —— 这宫里的事,便如水滴跌入池塘,很快便过了去,连玉后来知道了事情,到顾双城住处探看,吩咐太医用最好的药,另着小初子派了多名精锐侍卫保护,下了旨,也没说什么,只说了句:日后若有谁敢无故对太后义女动用私刑,格杀勿论。 他也没有对慕容缻做什么,惩罚什么都没有,只是,没有到慕容缻寝宫去,慕容缻慌了去找他,也无法见到他茳。 这是在第九天里宫中发生的事。 朝堂更有它的事。 家国江山,历来如此,前门后院,各事不断。 第九天里,连玉上朝,诸臣没有再谏粮油价格之事,但朝堂气氛一度剑拔驽张,因为臣没提,君却提了,连玉突然提问了句,向楚国购粮如何? 酒楼里,他只是当众臣面向琴伎略作发泄,如今真正提出,除严鞑、慕容景侯及数名天子党的官员赞成外,其他以权非同和魏成辉为首约三分之二的官员反对。 后不欢而散,连玉提早退朝,众官出门,一时怨声载道谋。 很快,又过了一天。 这天,上京驿馆里,镇南王正黑下脸,皉了目冷冷盯着镇南王妃。 镇南王妃亦是脸色难看,一半狠毒狰狞,一半悲恸伤心,扬着手中信函,哑着声音嘶喊道:“你看看都成什么模样了,那妖媚子每隔几天便来信催你回去,这算什么!你是来此办国事,她儿子不过是个小病小痛,倒至于如此了?你倒好,还亲自写信给皇上,让那小蹄子任宣太医,将太后赐你的价值连城的翡翠佛雕都送与她,你都没舍得送我。” 镇南王“啪”的一下拍击在桌上,怒道:“你发什么疯,本是由你那好儿子来办的国事,结果他在这里做了什么?奸淫杀人!若非我与权相多年交情,若非我国握着大周的粮油命脉,你说,他会怎样?若非他,我至于在此贻误,如今苦等那连玉的答复? “若非他,我三儿生病,我能赶不回去照看?他此次是极重的风寒,小病小痛?你还敢在此嚷嚷,你是我正妃,奉机又是世子,你还有什么可不满?本王便是将翡翠佛送芊芊了怎样?若我三儿有甚不测,看我不将奉机这畜牲活活剥皮!” 镇南王妃一下哽噎住,睁大眼睛,一时不敢再说,又听得镇南王冷笑,“这畜牲是有点才智不错,但你这好儿子,今天乃第十一天,这等重大日子,宫中随时有消息过来,看这大周皇帝是否答允,居然还敢出去寻欢作乐,你说,我要他何用?倒不如让大周皇帝杀了他好过!” “王爷,他是你嫡子啊!” 镇南王妃闻言,又惊又怕,她家中虽乃大楚权贵,但她知这男子狠辣,虽有怨恨,却一时嚅住,不敢再说。 这时有侍从来报,说权相求见。 镇南王冷冷看了镇南王妃一眼,女子咬咬牙,倒一下收敛许多。 不多久,权非同携晁晃进来,镇南王立下迎上去,也是有些不悦的皱了眉头,道:“权相,这价格到底如何,听说你们皇帝要与楚国交涉,你这相国呀不是向来能说上话吗,我此次乃诚意而来,也给了你面子,降了价格,现下——” 他说着缓缓打住话语,因见权非同脸上亦是一扫数天微微阴鸷,眉目间笑意淡淡。 果只听得晁晃眼中抹过狷色,志在必得一笑,并代为答道:“王爷宽心这半壁江山虽说仍在那连玉手中,但此事重大,他还是不敢贸然行事,否则早便下了旨令,何须扯拉至今日?王爷想,他虽有决权,但我大哥势大,朝中几个所谓监国老臣也并非吃素之人,老奸巨滑的很,最要紧,他虽是孝安爱子,这太后此次也不支持,连玉再怎么,也不能一意孤行,否则,看是赢了我大哥,却是惨败,更失了人心。” 镇南王脸色见霁,捋颌下须一笑,看向权非同,“看来老弟此次前来带来的乃是好消息。” 权非同微微一揖,成竹半握,亦是淡淡笑道:“这皇帝昨日便宣布今日罢朝,孝安太后却见了我等,说着王爷和王妃进宫商榷。太后已说,此一次,她定为国筹措,逼令那连玉下旨。” 他袖袍一扬,一双星目,仿佛目有乾坤,那镇南王朗朗笑而颔首,携了那先前哭啼啼、此刻倒也一脸凤仪的妇人出了门。 到得门外,李兆廷已候于斯,一看众人微有异色,施礼问道:“王爷,这时间……世子不在?” 镇南王瞥他一眼,目光略有阴沉,这跟在权非同的身边的青年,观其沉稳,他感觉极为不错,只是此时却失于有些逾规了。这岂非暗寓裴奉机放纵? 权非同微睇李兆廷,李兆廷知意,淡淡一笑作揖,权当赔罪。 镇南王妃一声轻哼,微微冷笑道:“犬子不才,大人见笑了。” 晁晃心道这李兆廷平日稳重聪敏,却到底涉足官场未深,只指着那马车,笑道:“请。” 权非同向风度翩然,亲扶王妃上马车,这时,门外又有一骑驰来,马上乃一青衣宫监,众人认得,却是那宫中内务主事明初炎,虽为连玉亲信,却常为太后办事,他笑道:“王爷,各位大人,为表对王爷重视,太后亲自出门,请诸位稍等,随奴才过去太后娘娘定下之地小侯片刻。” —— 下面几更,剧情较重,大家先别跳阅这几章:) 章节目录 107 迷局? 本人手打 更新时间:2012520 16:15:35 本章字数:2553 先不说这小初子领了孝安旨意约见镇南王,又让晁晃领人随他去相接太后,以察路上安全,大局终定,却说这裴奉机早上接到小厮送来的一卷画轴,此时正在一处镇南王意料不到之地“寻欢作乐”,此处乃那桂花楼妩娘昔日旧居,裴奉机领着众侍至此,众侍看那一片荒芜阴冷、火燎烟黑的败屋之处,满地爬撒着冥钱,竖着蜡烛,那白幽幽的蜡烛还在燃着,传来一阵香气,竟顿生气闷心惊之感,皆劝裴奉机道:“世子,只怕有危险……” 裴奉机残忍纵色,却亦大是骁勇胆识,亦丝毫不慌不乱,只微微冷笑,又缓缓打开清早收到的那冷艳神秘的画轴。 只见其上一名女子蛾眉杏眼,颦笑盈盈,那微微上翘的嘴角,似笑非笑,俨有霜色,好似那冬日枝头明妍欲滴的花儿,带着薄刺,却撩拨人之心弦。 这便是数天前在桂香楼附近客栈所见之美人,这一比较,当日玩过的莫愁算得了什么! 当日,教人逃脱,他也曾到那桂香楼寻过,楼里人只说不识得。他亦以为这女子倒真非那风月莺燕,这些天,单等那大周天子的答复,母亲为府中姨娘之事与父亲争吵,不免心烦,焉知今早却接到此幅画卷,并附有信函一封。 那信上说:敢不敢到妩娘旧居寻我茳? 原来,这女子实便是那桂香楼的姑娘,明知可能是诱敌之计,他却将计就计来了,挑衅报复?他倒要看看她玩出何等花样来,倒要看看最后谁将下谁!他定要她臣服于他、求饶于他!就凭这些纸钱白蜡便想将他吓倒? 想起出发前,他对身边侍从的吩咐,让他到何赛处传几句话,裴奉机轻嗤,你们以为布了个好局,这真正的好戏在后头。他一挥手,只令众侍住口,没的平白扫了他兴。 他只不急不徐踱着步子,半个时辰过去,果不期然,他不急,有人却急了,有个小厮匆匆找到来,说道:“我们姑娘有请公子移驾桂香楼。” 裴奉机心下冷笑,果和桂花楼有关,他也不说什么,一阔步,领着众侍随之离开,他要看看这女子什么葫芦卖什么药! 到得桂花楼,未入其内,却先闻得阵阵琴音传将出来,不似青楼独有的那种软言侬语,反略有金戈微振之感,他虽微微一讶,却并不放在眼里,和众侍便要迈步进内,突听得背后小厮笑道,我们姑娘想和公子单独聊聊天儿。 裴奉机眸光一深,仍按他所说做了,让众侍侯在门外,不必进来,背后,那小厮缓缓将大门从外面关上谋。 裴奉机嘴角勾勒出抹狠意,越来越好玩了,且看谁玩谁。 他踱了进去,只见这大厅果然早有布置,虽说此等地方至得晚上客人方才熙攘往来,但此时诺大一个华美地,一楼大厅竟无一人打点,便连那丫鬟小厮亦不曾见到一个,平日本置有大小酒桌多张,以盆栽、木雕儿疏疏隔开,今日两侧桌椅还在,酒器茶具亦自布摆着,但中间桌椅却一概被撤没了,居中屏风前,只生生空了块地儿出来,横上一张贵妃榻。 榻上盖着一床紫粉厚锦褥,那褥儿微微拢着,仿佛里面藏了个人,一揭开,那活色生香的美人儿便将玉体横陈于眼前,共得一场云雨。 贵妃榻边供着个香炉子,香薰袅袅。 又说那块硕大厚纱屏风,只见其上渲金描银,勾勒着朵朵繁盛怒放的牡丹,蝶鸟旋于其上,嗅吸其瓣,并不媚俗,却隐隐有丝暧暧之意,屏风左则,有蜿蜒楼梯通向二楼,屏风之后,便是那一楼的内间厢房了。 至于二楼雅阁,却于各梁上挽挂上薄纱帐儿,倒将每个房间全数掩住,但缝隙隐约可见各门紧合,并无人迹。 四周,除却那愈发急剧含杀带伐的琴筝之声,似乎很是安静。 心头不觉生了丝奇异的急躁之感,他眉头一沉,大步走过去,便要揭开那榻上锦褥,看看那女子故弄出个什么玄虚来。 “且慢!” 一声低笑,有脚步声从内堂踏出,裴奉机教那一声唤住,暂拂了袖手,看向那自屏风之后抱琴款款而来、步步生莲的白衣女子。 女人衣饰打扮素雅,面纱半覆,随随挽了个髻在头上,以一支玉簪儿别住,只余数缕滑落于两颊,仰头微笑,露出半截白嫩无暇的颈项,和薄薄青蓝筋脉,绝谈不上袒露,更无一丝青楼女子之气, 分节阅读_46 分节阅读_47 传奇墨舞碧歌 作者:墨舞碧歌 分节阅读_47 却引的他血脉都有些沸腾,遂邪哑着声音道:“姑娘约在下于此,是要效法这屏风上的蝴蝶禽鸟与牡丹,与本世子共效……于飞么。” 女子本眉眼潋潋听着,好不温柔,闻言却蓦然冷冷一笑,沉声道:“谁与你这畜牲共效于飞,便是此处本是藏污纳垢地,也还嫌你龌龊。我约你至此,是要为我娘亲妩娘和两位姊妹报仇!” 裴奉机却闻言即笑,轻蔑不已,“小美人儿,那妩娘可并非我所杀,不见你大周两位大人都判案了吗?” “死者面前,你也敢狡辩?” 女子但笑,突走到那长榻前,将被褥猛地拉开。 裴奉机本仍笑意肆放,目光及此,饶是生性歹毒,也登时吃了一惊。 那榻上,躺着的女人,脸部虽已绿气浓胀,脸部亦已微见腐烂,可那红唇鲜艳、森森模样岂正非那早已被烧掉的妩娘? —— 因有些贪快,上节有二三语句错漏上传后才发现,没有修改权限,只能等编上班再修,抱歉了。 章节目录 108 谢幕 本人手打 更新时间:2012520 23:10:00 本章字数:2891 裴奉机只觉自进来伊始耳蜗便起的轰鸣声益发大了,心口处那股恶心之感亦越发重了几分,他一惊脱口,“不可能,她们的尸首明明已被彻底烧掉!” “还是那句,天网恢恢。”女子冷冷看着他,“我们姊妹偏不信这世上无人能治你,我们知公堂上的尸检出了问题,当日在那王仵作烧尸之前便将尸骨换下,用深海寒冰保存起来。我听李大人说,有个神秘古老的医馆唤回春堂,可以削骨换面,彻底改变人容貌,虽非完全一致,却能做出七八分模样,是以,尸检出来的结果根本不对,你们猜到李大人必定会当众检验尸体,遂事前将几个女人用钗刺死,寻得回春堂改换容貌,最后将这些假尸送到提刑府用以公检,嫁祸谢生。” “又是李怀素那小子!”裴奉机一怔,目中震色却已渐渐消褪,随之浮现的是一层阴狠,一层亵意,“你既知这些,却怎么不知,我那日既杀得你娘亲和那两个女人,今日便杀得你!” “言则……果真是你杀了她们。”女子突然幽幽一句,黑眸随之簇燃起抹恨色,紧紧咬牙一字一字道:“我要杀了你,为她们报仇!” “杀我?”裴奉机大笑,轻声反诘道:“你认为你可以?” “为何不可以?我将你引至此,便是要杀你,既然律法无法还我们贫贱之人公道,我们便自己动手!”女子说着将琴放下,眼神也变得锋利,从怀中缓缓抽出一把匕首。 裴奉机却只当她搔痒一般,毫无半痛可言,仍旧佞睇这她,笑的越发不可抑止,“你这楼里必定有埋伏,你方才弹琴是想扰乱我视听,让我听不出你楼里还藏了人,好放心进来,可莫忘了,我的侍卫便在外面,我只要大声一唤,你们能杀得了我这几个武功高强、可以一挡数十的侍卫?” “世子聪明,这楼里确实还藏有我的姐妹,和桂香楼的护院,他们武功是远不及你们。” 女子却笑了,清亮明美的双眸更见潋滟,她放柔着声音道:“难道你身上并无心胸狭闷、耳蜗轰鸣之感?你以为,我为何将你先引到我娘亲故居去,因为我们早在蜡烛烛芯中加进迷魂粉末,随着蜡烛燃烧,你们慢慢将药性吸进去。这些药,杀不死人,可正如你所说,加上方才琴声,足以扰乱你视听,让你以为这里没藏人,同时,在药效消失之前,你们的武功也暂时无法施展出来。茕” 她话音收际,紫黛眼线随睫毛微微跃动,虽面纱履面,眼中却是万道风情。 裴奉机听着脸色大变,双目抹过一抹刻毒阴厉,他咬牙捂住心口,却仍有些贪婪的看着她。 白衣女子如傲雪寒梅,带着同样的刻骨痛恨,拿着匕首一步一步向他走过去。 裴奉机却蓦地笑声再起,脸上得意之色一点一点尽显出来,女子反倒眉头一蹙,有些惊疑地缓步在原地。 她微微沉声问道,“死到临头,你笑什么?” “小美人,你将埋伏杀我的人叫出来,十个?还是二十个?然后你再打开大门看看,这桂香楼外到底有多少我的人?呐” 裴奉机缓缓将捂住心口的手放下,用力一咬下唇,那唇上顿时沁出些血珠来,让他神智一下清醒许多,他看女子秀眉紧紧蹙住,终于忍不住放声大笑,和着脸上残忍、淫亵等复杂神色,让他看去狰狞而恶毒。 女子也禁不住打了个冷战,低声叱道:“你到底在说什么?” 裴奉机慢慢走近她,看着她一步一步退,笑道:“倒是个慧黠性灵的人儿。一会与你快活完后,我会将你好生杀死,不会太痛苦。” “尸体的事,你们换的巧妙不错,蜡烛的布置更是聪明,连我也着了道儿,可你真以为一切都在你掌握之中?” “早在出门前,我便遣人通知了何赛,你们的京兆尹大人。通知他立刻派人到那妩娘故居附近监视一切,我去到哪里,他的人便要跟到哪里。现在,他和他的人必已在外面!你说,是你这楼里的姑娘和护院大汉多,还是你们大周官员手下的人多?” 裴奉机说罢,女子明显浑身一震,手中匕首亦猝然掉到地上,喃喃道:“你说什么?何大人一直在替你做事?他可是我大周的官员,莫愁这案子,何大人助你们伪造了假证,是不是?” 裴奉机冷笑,“废话,你说他会不帮我吗?” 女子惊道:“除去他,朝中还有很多大人也在帮你?都有……谁?” 裴奉机挑眉一笑,傲然道:“你可知道,便连当朝相……” 盯着那紧紧看着他的女子,他却猛然意识到什么,一瞬大骇,原本英俊的面貌亦都变得微微扭曲,他死死看着她,厉声道:“不,你不是普通青楼女,从开始到现在,一步接一步,你问得太多,亦说得太多,你不是来寻仇的,没有像这样报仇的,你在套我说话——” “啧啧,到底还是让你发现了,不过,也差不多了,就这样吧,一直看着只有你自己在又叫又笑的表演儿,想大家都看的乏了,也罢,剩下那些官员你不抖出来就不抖出来罢,但我相信,终有一天,善恶都会有报,人在做,天在看,这是你们说的!” 裴奉机怀着一腔惊心喘着粗气吼喝出来,却听得一个清脆声音调皮的笑出声来,那笑声分明不是堂中白衣女子所发,那是从屏风后而来! 他双眸暴皉的几乎裂开,只见一个头戴双翅乌纱顶戴、身披大红锦绣官袍的少年从国色大牡丹屏风后的内堂缓缓走出。 他,容貌平庸,单眼皮儿,薄唇,脸上还有些雀斑,只是,一双眼睛却亮极,宛如星烁,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冷血,无情,追命,铁手,谢幕,撤帘!” 这人站到白衣女子身边,响亮大叫一声,裴奉机一瞬只见二楼雅阁正中四个房间之门倏开,四道身影同时飞出,四道剑光,银色如龙,在空中猛力劈开乾坤,那环绕着整个二楼各房门前的玫色纱帐全数被割裂划碎,一瞬,半空缤纷落英,簌簌如飒,飘散到桂香楼每一个角落。 随着整个二楼豁然开阔,白、蓝、青、灰四道身影从空中捷然旋落到少年身边,楼上十数房间,房门,一个接一个被打开,人们迅速从每个房间步出,站到阑干处,竟不下八、九十人,一下,将一个原本宽阔之至的二楼变成拥挤。 —— 520,大家~ 章节目录 109 让人害怕的大周天子vs身受重创的李提刑 本人手打 更新时间:2012523 8:37:48 本章字数:11902 ps521和522四五更全部合在一起,较长的更,大家莫忘了翻页: —— 这些人中,他最先看到的是眸罩峻霜、眉峰紧柠的权非同,权非同身旁的李兆廷他也是认识的,此时亦是微微抿了唇。 他的父母竟亦在,二人都又惊又怒,站在当中。 其他诸如权非同引荐过他认识的两部尚书夏艺达、萧越脸色均是难看,惊愕之极。而最让他吃惊的是他以为在门外的何赛赫然亦在其中,这位京兆尹大人全身都在发抖茳。 这些人当中站着一名金冠束发的男子,这人他有些许印象,展货物当日见过,然而,竟此时方知,这竟便是那羸弱的大周天子,一身玄色龙绣还有谁能穿! 天子旁边美丽又严贵的中年妇人,想必就是那孝安太后…… 还有不少人,身穿一身普通服饰,看去似乎竟是庶民谋。 这是裴奉机在惊惶中所观察和猜测到的,然,来的的又岂止这些人,连捷、连琴、严鞑、慕容景侯、霍长安、魏成辉、司岚风、高朝义、黄从岳、蔡北堂、等主要的朝官皆位列其中。 此时,除去少数人,众官皆有惊色。 刚刚被缚,权非同此时却极涵养的未出一言质询,只淡淡看了连玉一眼,又冷眼审度眼前局势。 镇南王却是一声冷笑,狠狠看向连玉和孝安,“这便是皇上和太后的待客之道?本王和夫人被点住穴道,不可动弹出声;本王儿子被陷害,落入圈套;本王今日可真真算长见识了,回去务必要向我王禀报方可。” 孝安眉眼一蹙,正要说话,连玉却一声“母后”止住她,朝镇南王施礼一揖,笑道:“无礼之处,朕给王爷赔罪。至于世子一事,你我再看,一会再说不迟。” 镇南王身份再贵,终究并非大魏君主,这大周天子亲自赔礼,又是众目睽睽之下,他一时也不可发作,虽事已至此,但他手中底牌厚硬,这大周天子未必能奈何的了他父子。 他看了看权非同,权非同仿佛知他意,微微点头,以示稍安勿躁。 他又看李兆廷一眼,出门时奉机不在,这人竟敏锐的看出了一丝端倪。 就在他思虑之际,桂香楼大门突然被打开,一批官兵涌进,为首的是一名太监打扮的青年男子,紧随其后的却是权非同的义弟:晁晃。前者笑吟吟,后者眉眼惊怒。 裴奉机和他都还不知道,却原来,今日天未亮,各个官员便接到内廷送来的密旨,令齐集桂花楼,每人应到的二楼厢房位置亦早有安排,厢房内有多名侍卫看守,又令入座后,无论如何,皆不许发出一丝声息,一经侍卫发现,一律就地正法。 裴奉机的侍从会去找何赛保护,早在素珍计算之内,早让冷血领人等在何赛衙门,携着问连玉讨来的圣旨,将何赛和那名报讯的魏国侍从都先行带到了这里。 晁晃武功高强,乃由小初子亲自带着,调虎移山引到别处,权非同等一行则直接被小初子手下内侍请到这里,权非同和镇南王虽会些武功,却到底不如玄武这等绝等高手,李兆廷和镇南王妃却不会武功,很快便教玄武等人制住,点了穴道。 将裴奉机先引到妩娘旧居,实还有一层意思,是要在他到来前,将这里所有一切都布置妥当,方好引君入瓮。 素珍站在白衣女子身边,心里想着,嘴角微扬。 这场审讯,更将上京里的一些百姓也找了过来。 希望,能让人们明白司法的意义,它不仅仅是官的法,更是民的法。律法的制定,最先为的是弱者。不管是什么人,只要犯了罪,都逃不过制裁。 此时,大局方才算定。 女子看她一眼,也是会意一笑,这位“青楼女”正是白衣,亦即无烟。 素珍见她有些不安的看向二楼,正正是连玉所在的位置,不免一震,她此前将全盘计划告诉连玉,然,也是今日到来,白衣在此等候,众人一照面,连玉一瞬脸色微变,她方知,白衣竟就是连玉的宠妃:魏无烟。 她如何能不惊! 可所有计划都已定下,牵一发动全身,遂让无烟上了面纱,好等后到的朝臣不知乃是以魏妃为饵。否则,让自己的女人去扮青楼女,连玉必定气的将自己宰了! 连玉朝无烟略一点头,以示安抚和肯定,见她看来,却是狠狠看了她一眼。 素珍那天既抑下与连玉为友之心,此时心中仇意清晰,遂微微侧过头去,连玉目光更微微沉了一分 分节阅读_47 分节阅读_48 传奇墨舞碧歌 作者:墨舞碧歌 分节阅读_48 。 这一侧身,目光触上太后身边连欣娇艳的笑靥,还有阿顾淡淡的微笑。 说到阿顾,竟也是此时方知,她便是传闻中的顾家小姐,闺名双城! 长公主连月、缻妃、也都过来了,随伴在孝安太后身侧。 突然,孝安淡淡打量了她一眼。 她虽微微一惊,但时刻已到,事不宜迟,先不牵萦这位太后对自己的看法,只朗声道:“国案到此,想诸位已看分明,这裴奉机才是凶手,裴奉机虽贵为大魏镇南王世子,却是在大周犯的法,理应处以大周刑法。” “裴奉机,你视人命如草芥,草菅人命,杀害妩娘等三名大周子民,恶贯满盈,本官如今依法判你……斩首之刑!” “好,李大人判的好!” “这恶徒该死!” 欢呼声最先来自民众,人众虽只有数十,却亦聩耳。 镇南王脸色一变,正待说话,裴奉机咬牙而立,凶狠的看向素珍,先其父而道:“李怀素,你怎敢乱判,本世子方才不过是和这青楼女说笑,根本不可当真——” 他说着指向那长榻上的“妩娘”尸首,冷笑道:“什么回春堂,分明是你教那女子的无蹊之谈,陷我进局。这具分明是那妩娘的尸身,身上之伤为盗窃被发现的谢生顺手拿起金钗所刺,你说这尸首不是妩娘,有何证据?这回春堂又在哪儿,你把它找出来,再当众做一回改容换貌之术,我才服了信了!” 人们不意他此时仍砌词诈辩,皆怒不可抑,楼上民众喝骂激烈,一个书生怒道:“裴奉机,你当初将白扭成黑,如今竟还要将黑漂回白不成?我大周农贸虽不及你大魏,但武力并不比你大魏弱,你怎敢如此糊弄我国?” “大胆,天子面前,岂容你喧肆?”此时,连捷一声沉喝。看向那书生。 书生伙同民众皆是一惊,看向这七王爷身边的天子,此前虽对之多有暗诟,但当真天子面前,岂敢说一句,更不意与那个此前被责为伪君子的李提刑,竟顶住各方压力三审此案,一时畏又敬,立下安静下来,不敢再说什么。 连玉眸光轻轻掠过楼下素珍,道:“李怀素,继续审理!” 这连玉身量虽高大却略显清削,又是眉目如画,好似画卷上走出来的儒雅公子,此时袖袍轻展,目光一睐,只如寒光利刃,俨有气吞山河赫赫之势,似乎,把玩世物、睥睨天下也不过如此,倒那有此前年少气盛、又大权未掌的羸弱之态?不说民众一时为之慑,诸官亦一时惴惴,只随他看向那个似善察君主主意、却又当真为民请命,极为古怪的李怀素。 可此时,除裴风亲口所供,似已再无证据了,这回春堂,似乎并未找着。 对于连玉,素珍却没那么多惊讶,她早知这人最喜变脸,权非同以外,李兆廷亦正看着她,次,若有几分深邃思色。 看向她睚目而视的镇南王夫妻一眼,素珍一笑,看向裴奉机,“早知你无耻必定不认,你自己就是最好的人证,如今你还要物证,本官便给你物证!” 她看向大门,朗声道:“琼花姑娘,请将他们都带进来!” 众人一怔,随她看去,只见门外不知何时已悄然站满了人。 为首的正是那桂花楼的姑娘琼花和数名女子,她们带着一身风尘和仇恨之息,领着十多名男子,缓缓走了进来。 “大人,人已带到。” 琼花说着,谨慎的和众女子退到一边,众人只见这些男子皆已年近半百,有身穿大周服饰的,亦有异国衣袍,更有蓝眸钩鼻者,一看便是来自别的国家。 此时,素珍走到“妩娘”身边,将她身上衣服轻轻揭起至肚腹处,低声道:“这位大嫂,恕李怀素失礼了,你也是此案无辜死者,希能为你沉冤得雪。” 裴奉机凌厉的看着她,“李怀素,这是什么意思?” 素珍目光微扬,缓缓道:“妩娘亦曾是名盛极一时的花魁,来京贸易,各国客人都有。这些,皆是妩娘往日恩客,既得缱绻数场,他们皆已证实,妩娘肚腹处有一宛若菱形的红色胎记。” “我原只得三天时间,只能在上京里找人,后皇上多宽我十天,这下,我们暗下广发消息之全国和其他国家,若仅仅是周人作证,你等难免说证据不实,此处,有数国之客,绝不敢作假供陷自己国家与魏不和,证供可采。” “诸位请看,这‘妩娘’身上,却并没有此菱形印记!” 人们一震看去,果见榻上女子肉身虽已腐败若干,但还能看出梗概,那惨白肚皮上,只有尸绿黏液,除此,并无任何胎记。 “我等,愿作证,此并非妩娘尸首。” 众男子神色复杂,却多带几分感概,此时相继出声。 不说民众抚掌大呼,激动之态,彻于楼,裴奉机紧紧看着,一身霸道狠毒至此全数褪尽,变成真正慌惧,他看向镇南王,颤声厉喊,“父王救我,我不想死……” 镇南王妃早已惊哭成泪人,闻言,不顾一切抓着镇南王手臂,要他救儿子,镇南王此时也再无初时傲色,急忙看向连玉,却见他嘴角不知何时爬肘上一抹冷笑,他蓦然一惊,又狼狈的看向权非同。 权非同看素珍一眼,出列向连玉一揖,微微沉声道:“请皇上三思,妓女卑贱,我国泱泱,人口益多,粮油价关乎整个大周,关系国库支出。难不成,皇上真想以高价向楚购粮?国库一空,势必要加重赋税,三人性命,与大周子民的利益,两者,孰轻孰重,请皇上权衡清楚!” “难道太后娘娘没有意见?诸位同僚没有意见?各位大周子民,也没有意见吗?” 这是这位大周权相次,意似恭谨的向天子微微低首,他一身雪色衣袍,衣幅飘飘,那剑眉一挑,自成一股气势,话语落时,几让人都为之一颤。 有臣如严鞑等掀袍下跪,请皇上维持原判,以弘国威;亦有以魏成辉等为首的,率一众官员跪奏“请皇上以国之本为重”,更有怔在当地,左右为难的大臣,譬如往日朝事多是中立的工户二部尚书蔡北堂、黄从岳等人。 此时,民众亦早止住呼声,赋税二字谁听不懂,这事关乎自己利益,这里不乏当天衙门门外讽刺怒骂、甚明其中利害关系的书生。此前大骂李狗官,暗骂天子,此时到自己面临,方知其难。 连桂香楼的姑娘都怔在那里,不知所措。 晁晃此时亦跪下,微微冷笑,为权非同助声势,“请皇上三思!” 孝安一凛,她一身气派,教人几不可逼视,这时一双凤目亦透出忧虑,低道:“皇上,只要你开口,哀家都将全力配合你,就像这一次……只是,这粮油价格,哀家请皇上务必要拿捏好一个对大周有利的主意才好。” “母后请宽心,”连玉拍拍太后的手。 权非同此时脸色虽略见凝重,却仍是沉静如泰,淡淡的,端等着他的答复。 连玉一声轻笑。 这一笑把所有人都笑懵了,从孝安太后、权非同、镇南王、众官、民众,乃至楼下的素珍。 “不,朕无法答应。裴奉机犯下重罪,依律当斩,法不可废!” 回音回响于楼内,铿锵有力,众人却都变了脸色,包括权非同。 镇南王大怒,一声冷笑,厉声道:“皇上,若你必定要斩奉机,莫说我大魏绝不会给你那此前跟权相谈好的价格,我们甚至不会再卖粮给你大周!” 连玉没看他,抬眼望向对面与之相对的一间厢房—— 人们此时方才讶然发现,二楼厢房实并未全开,还有一间依旧紧闭,两名侍卫守在门口。 除去惊讶的百姓,在场的人几乎都知道这两名侍卫,连玉的贴身四大护卫中的——青龙与白虎。 此时,二人一笑,缓缓将门打开。 “皇上,请莫将镇南王的话作准,大魏将一如既往维持与大周的合作关系,谷粮按原来价格贩售,不会提价。” 未见其人,只先闻其声,沙哑而稳重。 整个桂香楼仿佛都教这声音所慑,一瞬无声,好一会,才争相看向那自厢房里缓缓走出的老者和妙龄女子。 素珍也大吃一惊,那是宏图酒楼里的琴师父女。 他们是谁? 这是几乎所有当日看到过这双父女的朝官的震惊和疑问。 至此,谁都不会认为这两个是普通的琴者。 疑问率先教镇南王打破,他双目大睁,颤声道:“妙相,妙小姐,你们怎会过了来?” 琴师淡淡一笑。 原来,这男子并非别人,却正是大魏相国妙澜,他身边女子便是他最疼爱的女儿妙音。 “王爷,老夫到大周,自是奉了我王之命。代我王宣布两件事情,一,奉机世子犯罪于周,其所作所为令朕痛心,其虽乃皇亲,朕绝不姑息,将之交大周天子处置;二,粮油价格不变,仍按原价沽售,此乃朕愿与大周缔结永世交好盟约之诚心。” 妙相国神色肃目,一个明黄卷轴从他手上跌展开来,其上墨迹朱批,盖的正是魏国国印。 “妙小姐,我是你未婚夫,你怎能携你父一同来害我?” 楼下,裴奉机整张脸像是要撕裂开来一般,两眼暴红,模样狰狞恐怖之极,他嘶声厉叫着,挥动双手便要向二楼的妙音奔去。 素珍朝冷血使了个眼色,冷血二话不说,踏前一步,伸手一抓,已将他扣下,摔到地上。 裴奉机犹自死死盯着妙音。 此时,琴伎,亦即那妙家小姐妙音俏脸一板,冷笑道:“裴奉机,你是只畜牲,谁是你未婚妻,你不配!” 镇南王妃一声儿啊,嚎哭大叫着跌到地上,镇南王却仍不可置信怒视着妙相国,“我两家既结姻亲,你我平素交情亦尚可,你竟如此害我?妙澜,是你向我皇兄进的谗言是不是?” 妙相国神色一肃,“王爷,老夫感激皇上赐婚,只是,你儿子竟如此卑劣,老夫岂能让女儿嫁他,琴者要有好戏台好观众,方能奏出好曲,显然,你儿子并不是我儿好戏台好归宿,老夫决不能让她一生不幸。” 诸臣听至此,再吃一惊。 这似曾相识的话,当日连玉在宏图酒楼说过。 却原来竟是这个意思,暗寓裴奉机并非妙小姐良配! 此前,场上没有谁见过这位声名显赫的大魏相国,可几乎人尽皆知,妙相才华卓绝,妙小姐更是才色双绝,乃妙相独女,妙相爱之如命。 连玉不知何时竟暗下与这双魏国极负盛名的父女联络上,邀之来周—— 彼时,他尚受权非同监视,妙相要出入宫廷不易,他却在所有人的眼皮底下与其进行了一次“密”谈,争取到这对父女的支持,其后十天里,妙相密函回国,设法拿下魏王的圣旨。 众人惊颤,又见那大势已去的镇南王犹自死盯着妙相,厉声道:“不,不对!即便你这老匹夫再三相谏,王兄与本王感情深厚,怎会听你妖言惑众,怎会肯让大周人杀掉他的侄子!” 这一刻,几乎所有人都紧紧看着这对父女,而这对父女却相隔着虚空,讳莫如深的看向对面那名黑袍男子。 本微微低头不知在思考着什么的连玉此时低低一笑,单是这一笑,已陡然让每个人感到莫大恐惧,这个人一直就在你们眼前策划着各种事情,而你却一直毫不知情,你以为在看他的戏,焉知,看戏的其实一直是他。 他缓缓抬头,双手宛如无瑕白玉轻握在阑干上,那略略舒卷的眸光如剑之刃,棱之尖,冰之魄,让人心头打颤。 看着妙相,他道:“大周曾因酷政之祸,几致灭国。接连数代皆需休养生息,然连玉决不希望加重赋税,我们没钱,便向价格更便宜的大魏买粮。” 地势气候之利,令魏楚在数十年间都成为中原最大的农业之国,莫说中原诸多小国,便是我等八个大国,亦有好几个国家要向大魏与楚国购粮。 然而,无论是魏还是楚,谁都想成为唯一。楚较魏兵强,是以不少国家都愿以更高价格向楚买粮,楚他日一旦灭掉魏,这些国家少都可以在魏领土上或多或少分一杯羹。 连玉寻思得此理,告之妙相,正如那天宏图酒楼里所说,得闻妙相与妙小姐一曲妙韵,他日,楚若伐魏,大周绝不坐视。” 他已然言罢,整个桂香楼却依旧安静,众皆静,只怕 分节阅读_48 分节阅读_49 传奇墨舞碧歌 作者:墨舞碧歌 分节阅读_49 惊扰了这道淡淡的声音。只唯恐听漏了什么,或是他还有什么想说。 还是妙相双手一拢,弯腰恭恭敬敬对他施了一礼,饶是从政多年,此刻心情激荡,微微颤着声音开的口,“妙澜在此,谢皇上一诺。” 身旁,妙音美眸含波,亦随之朗声道:“谢皇上,他日大周若有事需魏者,魏亦绝不二话。” 连玉一笑,道:“大魏强盛,得此友邻,乃大周之幸,朕亦在此谢过妙相与小姐。” 一句大魏强盛,亦将颜面还于魏。在这数盏茶功夫里,仇恨之隙,大魏赢得一份重保,大周亦多了一个强援。这世上没有永远的朋友,更没有永远的敌人,感情外,永恒的永远只有利益。 案情,国事、争斗……一席话既成,楼里却依旧无声,几乎每个人心下都仍在颤抖,看向二楼阑干处那名玄袍男子。 直至,沉默了许久的权非同缓缓出声,“皇上,请恕臣愚昧,还有一事想请教,魏王即便想与你缔结盟约,亦无需赔上世子一命。据臣所知,镇南王乃魏王胞弟,助魏王登上九五之位,魏王怎会不念其情?仅以粮油原价来换大周三条人命,不再升价,已是天大好事。臣斗胆说一句,皇上亦必定答应。为何最后他仍应你所求,情愿撕裂与镇南王情面,任你处置裴奉机?” 连玉眉眼一深,略一挥手,“玄武,九弟,将王爷和王妃暂时带进厢房。” 。 “得令。” 连琴一声响应,与玄武相视一笑,将恨怒交加的镇南王和已哭至半厥的镇南王妃带进其中一个厢房。 “连玉,你有什么是不能与本王听的?我兄长为何要这般对我?” “砰”的一声,门关上时,将镇南王那哑裂厉嘶的声音也隔断起来。 连玉又瞥青龙一眼,青龙会意,携白虎从二楼阑干处一跃而下,跃到裴奉机身边,将被冷血扭住身子、在地上暴戾挣扎的裴奉机的耳朵盖上。 楼里,所有人,所有大周官民,乃至妙音父女,都又惊又疑,这权相的问题,问的好。 这中间还别有隐情。 连玉此时缓缓看向权非同,那眉目微弯,脸上依旧是个温雅公子的笑意,但就是眼梢处微微抖动的笑纹,已让人生出一种心惊肉跳之感。 “朕无相爷交游广阔,更无相爷的智慧,便遣人不断打听魏国所有大臣的情况,一个一个的想,一个一个的研究。后来,朕写了一封信给镇南王的四姨太太,这位姨太太出身不如镇南王妃,却最受镇南王宠爱。朕问她,若裴奉机死了,这世子之位不知道会落到镇南王剩下的五个儿子哪个的手中?又问她,裴奉机平素是否有劝其父叛逆的言行。四姨太听懂了,遂让父兄在裴世子房里搜出龙袍,他们官职虽低,但都是‘忠君爱国’之人呀,只将证据呈到魏王面前。” “魏王本便不太喜欢裴奉机,嫌他行径。再经此,相爷说,魏王还能不能容下这个侄子,他弟弟镇南王是极疼爱裴奉机不错,但反正,这镇南王还有五个儿子,死一个也不多,权相说是不是这个理?” 全场声息越发紧敛。无怪他命人将镇南王和镇南王妃带进去,替四姨太瞒下此事。 饶是权非同亦再次变了脸色,目中透出丝震惊,缓缓退了数步,才微微稳住微晃的身子,他突然放声大笑,良久,方一字一字道:“从十天之期、琴师、再到四姨太,皇上好手段,臣受教了!” 他背后一名男子却无他镇静,早已吓得心肝俱裂,扑通一声跪到在地上,脸如死灰,浑身颤抖如筛,“皇上饶命,皇上饶过微臣狗命,何赛所做一切皆受权相所指使,不关我事,皇上饶命……” 权非同负手冷笑,也不说话,反是李兆廷一掀衣摆跪下,道:“皇上,何大人为脱己罪,竟诬陷其顶头上司,权相义弟晁晃将军,辖下多名忠心部将外掌十万大军,权相和晁将军一起忠心耿耿为大周效力多年,绝无异心,请皇上明鉴。” 谁也没想到,这位有着神童美称却一直温淡寡言的探花郎竟敢在这种情况下兵行险着,如此大胆一言,谁听不出他言外之意:今天,连玉若敢动权非同,晁晃在外大军必反! 楼下,晁晃此时也是微一咬牙,下跪叩首,道:“皇上明鉴,末将大哥绝无反心。” 夏艺达、萧越等两部尚书、其他一些权派官员随之也冒险跪下相求。 但那些向来保持中立的官员,从魏成辉开始,谁也没有再像往时一样相帮半句。 往日对峙之势,似乎有什么已在今日开始悄悄改变。 孝安和连捷此时皆欲说话,连玉朝二人略一颔首,只笑道:“那是自然,权卿之心,朕焉会不知,李卿也起来吧。” 他说着看了权非同一眼,最后,目光在李兆廷身上淡淡掠过。 一旁,将头脸叩得血肉模糊的何赛,全场竟无一人理会,仿佛这人已死了一般。 这时,青龙见状将裴奉机放开,裴奉机几近疯狂,翻扭着身子,厉声道:“连玉,你在说什么?你方才到底在说什么?” 连玉唇上依旧笑意微微,“朕说,你杀的那些人,无论其身世行当再怎么下贱,她们是大周子民,朕的子民,还轮不到你来任取予夺。朕的东西,从不喜他人剥夺,谁……都不行!” 他说到最后一字,唇际笑容倏收,除却妙澜父女,整个桂香楼再无站立者。 裴奉机心头大震,只觉这男人心思之城府深沉,竟如妖,似魔。 这百人之众当中,最惊的莫过于前一刻还为李兆廷捏了一把汗的素珍。 连玉又变了。 这个人,不断在变。 她以为他时而年少气盛,时而稳重如磐石,以为他虽睿智敏锐,却仍远无法与权非同抗衡。 然而,不是。 他每退一步,就是为了更进一步。 遇强愈强。 一宗国案,他赢了案子,拿下原价,与魏重订盟约,最重要,他震慑了权派,亦必令部分保持中立的臣子改投。 这样一个人,根本没有底,如今她是他的臣,他朝为敌,她怎么跟他斗! 她微微咬牙想着,这时,玄武连琴将镇南王和镇南王妃从房里带了出来。 一切,似乎尘埃落定。 镇南王跌跌撞撞走到裴奉机身边,抚住他脸颊,满脸泪痕的看向素珍,苦笑道:“大人可否过来一下,妾身想求大人一事,并非免我儿死罪,只是一个小小请求。” 素珍想起自己娘亲,心里一软,走了过去。 镇南王妃披头散发,脸色苍白的有些骇人,目光亦微微涣散,她幽幽道:“大人,妾身想求……” “李怀素,闪开!” 她精神衰颓,语齿都已不清,素珍一怔,微微俯身去听,却骤然见她目中透出一抹狠毒诡色,耳边只听得一声暴厉之喝忽而从二楼劈空而来,她大震,暗叫不好,一阵剧痛已从心口传来,她微微苦笑,低头看去,只见一把匕首直挺挺插在自己胸口上,几至没柄。 她一咬牙,挥掌将镇南王妃打开,身子随之缓缓软倒在地上—— —— 因考虑到连贯性的问题,几更全部放进一更里,抱歉今天过了点凌晨才全部写好传上,让大家等了。国案至此全部结束,明天将迎来本文另一个高潮,你们大概已经知道是什么。谢谢阅读,明天见。 章节目录 110 春风十里,不如你(1) 本人手打 更新时间:2012524 19:40:43 本章字数:2853 “怀素……” 无烟惊喊。 其实冷血他们离她不远,只是事出突然,措手不及,谁都没想到镇南王妃竟会来个鱼死亡破——那匕首素珍有些印象,鞘上镶有大量美丽宝石,本是镇南王别在腰间以作装饰之用,竟被王妃悄悄拿了……素珍苦笑,躺在地上,疼的几要昏厥过去,景物在天旋地转间仿若斗转星移,只见一抹身影从二楼跃下,沉声令道:“青龙,将镇南王妃拿下,若我大周官员有何损伤,朕必问究!” 这一脸寒霜的,是方才便出言提醒她的连玉…… 她怔着,又见冷血红了眼拔剑刺向镇南王妃,无情几个向她急奔过来。 大厅、二楼一下混乱的人群……她惊急的眼里都沁出温热,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道:“冷血,不要杀她,她是大魏王妃,不能杀……带我走……带我离开这里……” 冷血却哪里能听的进这个,狠狠刺向镇南王妃。 青龙举剑格下,低喝道:“冷静点,这女人不能杀……快去看李大人!” 冷血一咬牙,收了剑,跃到素珍身边,将她从无情手中抱过来,便向门口奔去茕。 素珍在人影昏乱中去寻李兆廷的身影,眼泪无声涌出,若自己就这样死去,冯家的仇恨…… 此时,连玉已跃落到他们面前,便要将她接过—— 冷血自知此时情况,抱着素珍避开了。 铁手和追命皆震,追命失声道:“冷血,你疯了吗?” 连玉眸光一厉,盯着冷血,倏间冷了声音,“将人给朕!” 冷血却看向无情,“你帮是不帮?呐” 无情此时亦是脸色微白,他眉峰一拧,沉声道:“铁手,追命,我听怀素的,你们怎样?” 他话音方落,冷血已拔出剑来,倏然指向连玉。 追命铁手相视,一咬牙,一声“罢”了,亦立下拔出长剑,三人之势立成,将冷血和素珍护在中间。 连欣尖叫,“无情,你个死瘸子,你要害死李怀素么!” 一时,整个楼里都惊住,犹如定格一般。 玄武三卫皆跃到连玉身边,长剑纷纷出鞘,脸上杀气大盛。 先前替素珍安排房间、一直守在二楼的小周腾地奔下来,看着冷血,低喝道:“将怀素交给皇上,他伤势重,一个延迟,就有生命之虞!” 冷血心头狠狠一疼,眼中闪过一丝迟疑,苦苦支撑着、犹剩一丝清醒的素珍却是摇头,苦笑看向连玉,“皇上,此案既了,微臣暂时告假……” “告假?”连玉冷笑,此前与权非同堂斗被压亦不曾动怒的君王,此刻怒火却一点一点从那杏色瞳仁里透出来,只不过是此时无法与之计较,他冷冷盯着冷血,“你,这是要造反吗?将他给朕!” 冷血眼梢一掠泪素珍,再不打话,神色一厉,便要杀出重围。 玄武一声冷哼,青龙冷冷一笑,已迎了上去。 追命、铁手喝道:早看你们不顺眼了。” 几人瞬间战到一起。 温柔乡,先变公堂,此刻又变成战场。 剑光处处,如虹似电,谁都看的惊心,倒无想到这李怀素竟如此不简单,手下宛然卧虎藏龙。只是,奇怪的是,他竟不肯就医,天子待他却是看重至此—— 此时,连玉一看晁晃和霍长安,二人一凛,虽各自心思,却立下加入这场不可思议的争夺之战。 当世两大高手,冷血抱着素珍,如何能敌?眼见他狼狈的跳跃躲避,腹背受敌,无情三人又无法支援,素珍又痛又疼,可这时,她无论如何不能到连玉身边去,一旦疗伤,她的性被戳,一切将前功尽弃…… 突然,晁晃一声冷笑,他与霍长安本都小心避开素珍来攻击,这时竟一剑朝她刺去。 楼内余人看的清楚,乃站在一旁紧紧盯着战况的连玉使了个眼色。冷血一惊,便是这微一分心,霍长安一掌重重击到他背上,他身形一晃,一口血水吐出,一旁,连玉一跃而起……二人身影瞬倾交换间,素珍已被连玉夺过,揽进怀里。 他一看二楼的慕容景侯和严鞑,令道:“舅舅保护母后,严相,立刻让人回宫将太医都带过来!” 两人几乎立下颔首,连玉招过早在一旁等候的连捷,抱着素珍向大厅屏风后的内堂快步走去。 无烟连忙跟上,连琴亦跟了过去,霍长安一摸怀中随身携带的伤药,紧跟着跃出战圈。 冷血大惊,无情三人也是变了脸色,却教晁晃和青龙白虎缠住,无论如何都无法脱身。 连欣便要去看怀素,孝安太后却不允,斥道:“你一个女孩儿家去添什 分节阅读_49 分节阅读_51 传奇墨舞碧歌 作者:墨舞碧歌 分节阅读_51   “我那时不知道你是……太子,那天金銮殿才知道的。我上京赴考是因为我不服只有男子才能为官,女子却不能……不敢告诉你身份是因为,我怕你会杀掉我家里的人,是因为我如今自知犯了欺君之罪,除非,我肯定,你不会伤害他们。” 她蜷在他膝上,半晌不见他动静,她肺腑一急一岔,猛然咳嗽起来,却随之被他整个捞起,紧紧抱进怀里。 章节目录 113 春风十里,不如你(4) 本人手打 更新时间:2012526 19:38:10 本章字数:2812 伤口骤然被压,疼痛越加磨人,素珍咬牙忍着,汗珠滴进眼里,疼涩之下,她忍不住在他怀里微微挣动着,低低道:“疼……” 他却抱的更紧,几将她揉嵌进骨肉间。 “你喜欢我,那告诉我,五年前,你在哪儿见过我,为何喜欢我?” 素珍一震:“……” “李怀素,噢,不,你本不叫李怀素……痛苦可以让人迷乱,亦可让人醒觉,你既知疼,便该好好想一想,为何我没有拿提刑府的人来威胁你,而是选择直接问你。你这人却没有良心。” 耳边落下缕缕冷笑,素珍惊得牙关再度暗暗打颤,却已被他臂膀有力一舒,放回床上,他将锦被拉过盖住她下半身,走了开去。 透过半垂的纱帐,她看到他走到桌上拿了什么东西,又踱了回来。 当他再在床沿坐下时,手上多了个托盘,盘上纱布,镊子,药瓶……一应俱全。 她惶恐的再对上他的眉眼,他眼中那股让人望而生畏的阴沉已然不见,眼角甚至皱起丝纹理,似乎是在笑,但眼里没有一丝温度茕。 这只比方才更让她心惊。 若说,方才他曾清楚告诉她,他可能会杀了她,此刻,她根本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爹爹说过,最可怕不是,你知道一个人有多坏,正设法置你于死地,而是,你压根不知你身边谁是想要你的命的人。他,会吗? 她手中没有任何可和他谈判的筹码,案子水落石出前,更不可能告诉他她就是冯家遗孤。若抄斩冯家的圣旨确是为他所颁,她的下场只有死。兴许他念在曾经也有过一袭欣赏,赏她个全尸,可覆巢之下岂有完卵,冷血怎么办,甚至无情等人只怕被无辜牵连。 她想保存自己的性命,本能的,撒了个弥天大谎来骗他,为今她唯一能依仗的只有他的喜欢。 可他却看穿了,甚至厌恶她的拙劣,再不想奉陪,直接便戳穿了她呐。 此时,他双唇冷峻的抿成一线条,手一探,他将托盘放到她膝上被上,手微一用力,已将她单衣微微拉开。 素珍脸上双手死死勾住两侧床单,心跳的像要破腔出,脸上热的如要滴出血来。 连玉眼尾斜斜略过她双手,嗤笑道:“你既喜欢我,我是个正常男子,我们早晚……这算得什么?” 素珍又惊又窘,连玉却在她的瞪视下,更坐上前一些,将她的手微微抬高,将半敞的单衣整件褪去。 素珍咬紧了唇,身上微凉,自己整个上身都在他眼中了。 她明白他要做什么…… 肚兜早在此前治伤时已被摘下,将胸部缠了一圈又一圈的布帛,亦早已被换上层层裹伤布纱。她低头,死死看着他洁白的手指在她胸乳间翻动,他指尖不时碰到她的肌肤,她身子亦随之不断颤抖,终于, 当那鲜血半染的布条跌到棉被上,她雪白的胸脯和ru上那道狰狞的伤口都再无遮掩的全部呈现在他眼前时,他呼吸一粗,饶是她已决意求全,滚烫的泪水还是无声无息滴打到那只突然拢握她ru上的手。 那只手一颤,如遭火灼倏地缩回。 “喜欢一个人,这般厌恶,亦是难为了。” 连玉嘴角一挑,盯着她冷冷一笑,拂袖掀帐而出,重重摔上门。 他不是要侮辱她吗,为什么最后却罢了手…… 素珍看着门口怔仲了好一会儿,随之自动手处理伤口,她颇会些医术药理,自己往伤处倒了些药粉,又拿了纱布自己裹起伤来,手脚也是熟练,然这一折腾,终是牵动了伤势,忍不住低低疼呼了声。 狼狈当口,有人推门而进,却是白虎。 她一怔:“虎儿……” 一身飒爽的白虎淡淡看她一眼,飞快的拿过她身上七零八落的纱布,利索的缠好打上结子方道:“药还在熬,一会好了奴才拿来给大人,奴才先出去,就守在外面,主子吩咐了,你有事随时可唤奴才。” 一声大人,显然带着讽刺,素珍自嘲一笑,仍是感激说了声,“虎儿,谢谢你。” 白虎冷漠道:“虎儿乃我家主子所唤,大人还是唤奴才白虎罢。” 素珍明白,白虎奉命一直守在外面,她和连玉方才的话,她可能都听到了。 连自己都觉得自己包藏祸心,何况白虎? 她微微叹了口气,白虎对她敌意甚深,收拾好床上药具,几乎立刻出了去。 素珍半躺在床上,苦笑涟涟。 庄周梦蝶,都说人生如梦,若这是一场梦,该多好。 她和连玉是仇人,他却说喜欢她,如今,她更是好笑的说也喜欢他。若一切可以从头,她倒宁愿死在冯家。像她这种人来谈报仇,倒真是好笑了,劫法场,审奉机,斗权相,甚至对连玉俨有敬惜之意。 如今,她怎样能让连玉放过她,仍将她留在身边? 她心头苦闷惆怅,激动之下,也不管顾伤势,一啸出声。 伤口狠狠一疼,倒突然想起一个关键。 连玉方才说五年前,又问她接近并示好是否故意。 五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果真见过他? 可她对他全然没有印象,若她见过他,这样一个男人,她绝不可能忘记。她紧紧蹙眉,使劲回想。 嗯,五年前,她和哥哥还有冷血出了一趟远门。 青山绿水,所谓江湖,那趟远门中,她确实遇到过不少人,但她待之好的人却没有多少……难道是他?! 她想罢大惊,抚住心口,咬牙起身,踉踉跄跄奔了出去。 章节目录 114 春风十里,不如你(5) 本人手打 更新时间:2012526 22:58:51 本章字数:2592 须臾前,素珍厢房小院毗邻的另一个院子里,有人却正为这长啸,落得一眼冷笑。 “六哥,她是个祸害,留不得,我去替你将她杀了。” 出声的正是连琴,此时,明月当空,众人都没有远离,院中,四个男人都看着正中的蓝衣男子。 男子却是双唇紧抿,下巴线条如刀削冷硬,但终没说一句什么。 连琴如火急,一看看向连捷,连捷却只比他更急,一瞥青龙和玄武,三人一同跪下,道:“六哥/皇上,李怀素不能留。” 眼见连玉衣袂微动,却仍旧负手远眺远方山树水色,不发一言,连捷紧紧眉,又道:“六哥,我们何尝想要这人性命,臣弟甚至当初劝你莫要让他入仕,恐他因心性终丢性命,爱才之心,臣弟亦有!可我和九弟曾亲见权非同从裴奉机手上救过他;最重要,她负伤前,朱雀早奉你命派人到鲁县查她身份,查她是否可信之人,结果确有李怀素其人,乃和一老一少两名仆人隐于鲁县一个偏远村子的山上,老仆偶尔下山购买米粮,村人几乎没怎么见到过他和另一外仆人冷血。后老仆死,村人说,这李怀素便携另一个仆人下山考取功名去。” “当时,你便已起疑,你说,一个人的经历不可能如此干净。既无其他线索,你遂让朱雀再查,朱雀虽与她接洽,却无法查知她一鳞半爪。因为李怀素这人,只是看似大咧,敢惹公主世子的人,心思岂能不缜?她和府中各人相处,却从无在谁面前透露过一句她的来历。如今,得知她乃女身,朱雀通知各哨,携她画像到鲁院各地再查,却并无此女。这位姑娘的身份再次成谜。自古女子不可入仕,她明知死罪而为,若说只为一展才干,只怕大不可能,除非是别有政治目的。” “七爷所言不错!主子,她与权相作对,只怕也是故意。”青龙紧跟着道。 玄武想了想,略一沉吟,也开了口,低道:“主子,哪怕她给了奴才两包蜜饯,证明了主子并非断袖,可她是个危险,主子绝不能放任她。至多,奴才在她死后给她烧回两包蜜饯,还她情谊。茕” 众人一听,齐狠盯玄武,听他说回人话,方略霁了脸色,但很快又想狠揍他一顿。 这时,连玉突然侧身,目光炯锐,缓缓掠过所有人,众人一惊,却听得他淡淡道:“若说她是某个政敌来害朕的棋子,你们凭什么认为她能害到朕,一个朕最信任的臣子,哪怕是你们任何一个,或是像严鞑、我舅舅这等老臣,想动我,也不容易。” 众人闻言一凛,互视一眼,皆知此并非连玉托大之辞,但心中顾虑却仍在,连琴众望所归,被目光射杀,一咬牙,亦是豁了出去,开口道:“六哥,因为李怀素,她……她有些像……阿萝。” 他语罢,呼吸一重,几乎立刻低下头,五年了,这个名字亦早成了他们这群人的禁忌,那如殇过往,是连玉毕生所痛。平日,谁都不敢轻易在连玉面前提起这个名字。 连捷三人亦是沉重忐忑,紧紧看着连玉,月华下,连玉眸光果是暗了,他们为这沉沉苍莽所惊,正捏了把汗,却听得他一声长笑,沉声道:“朕首先是大周的天子,其次才是一个男子。” 众人一怔,蓦然明白,连玉方才所问乃是有意,他早看出他们疑虑,这就是他要告诉他们的答案呐。 “李大人,你这是要到哪里去?” 突听得白虎微惊的声音响起,几乎同时,只见长发飘散的李怀素身穿单衣从院门奔了出来,白虎俏脸一板,半空一个翻身落地,手臂一横,将她拦下。 “虎儿闪开!” 连琴冷冷一喝,眸光一瞬抹上狠色,连捷三人亦几不犹豫,一瞬,皆是长剑出手,连着连琴四剑齐向素珍身上刺去。 素珍亦是大惊,蓦然愣住,微微苦笑,心想这次小命休矣。 却又见众人齐齐被逼将剑回转,往自身这边撤。 却是连玉一身蓝袍在剑起之际,跃到她身前,以己身拦下所有攻击。 论武功,连玉自不可能将四人联手击败,但谁敢将那会死人的东西往他身上招呼。 “皇兄……” “主子!” 一时,每人亦如素珍一般,惊在当地。 素珍逃过一劫,却并未多理会连捷诸人,不恨不诽,只缓缓看向站在她面前的男人。 连玉仍自冷冷盯着她,眸中都是讽刺,他眼梢一掠白虎,吩咐道:“将她带回去。” 白虎领命,看素珍眸光如萤火点点煞亮,却有些怔怔的站在原地,伸手便往她手臂挟去,却教素珍轻轻闪开了。 连玉眉目一沉,道:“李怀素,滚回去。” “李怀素,你个小贱人,本王亲自带你回去!” 连琴几乎气疯了,他上前一挥白虎,便去扯素珍,素珍一避,又朝连玉轻轻一句,“咱们找个地方好好聊聊,好吗?我告诉你我为何喜欢你,你要不要听,石头。” 她说着,四下一看,捂住心口,提气一纵,轻轻落到屋檐上。 晒月光,那是当年和那个疯乞丐最爱做的事。 这次莫说连琴,连连捷也是怒了,这女人到底要怎样,他和青龙、玄武交换了眼色,正待再谏连玉,却听得连琴一声冷笑,“跌死你!” 众人一看,只见檐上女人想是伤势关系,身形微晃,摇摇欲坠,正心下一快,便在这当口,只听得白虎一声低呼,一抹身影已然跃落到女人身旁,将她揽进怀里。 章节目录 115 春风十里,不如你(6) 本人手打 更新时间:2012528 23:57:31 本章字数:3290 分节阅读_51 分节阅读_52 传奇墨舞碧歌 作者:墨舞碧歌 分节阅读_52 这将李怀素抱住的除去连玉还有谁。 众愤恨,素珍冲他们扮了个鬼脸,连琴气的狠狠抓发,偏连玉道:“你们先行退下。” 最后落得遣散下场,出得门,连琴一把抓住连捷肩膀,“怎么办,六哥还说他知道自己责任,这……” 他说着感觉有些不妥,看青龙白虎和玄武一眼,低喝道:“你们怎么突然不紧张了?” “方才是急,李怀素又有意挑衅,现下仔细一想,主子办事自有分寸。” 玄武目光一整,看向连捷。连捷点头,“确是如此。只是,这事,还是要找无烟和明炎初商量商量,还有阿顾,事到如今,可以分薄六哥注意力的也只有无烟和她。” 众人一凛,相继颔首。 会上屋顶聊天,便是想避免尴尬局面,素珍没想到,最终却被连玉抱回房间,塞回床上茕。 连玉依旧在床沿坐下,淡淡看着她。 她不由尴尬,“我们在外面聊天不好么?” “外面凉,对你伤势不利,”连玉一语道破,“我现下没打算对你怎样,若我真要对你怎样,在屋顶还是能怎样。” 素珍大臊,脸上顿时便热了,往连玉看去,只见他眸带讽刺,却缓缓伸手替她掖好被子。 她心情随这一动作复杂到极点,再无丝毫知道他是谁一瞬的雀跃。 本想,可挣得一二分旧情,多得三四成倚仗呐。 仇敌以外,他还是她的朋友,一个很要好的朋友。 她抬头看他,眼前的人温雅清俊,俊朗娉婷,实实无法再和当日那满脸毒疮、脾气桀骜冷硬的小叫化联系到一起。 “石头,你脸上的疮都好了么……” 不禁便脱口而出,说罢才恍觉自己竟然伸手,几乎抚到他脸上,她一惊,连忙缩避,却已是来不及,手已被连玉握住。 素珍又慌又惊,她本想告诉他她是喜欢石头的,将他当很好的朋友…… 连玉眸光一瞬明亮逼人,他强硬的握着她的手往他脸上抚去,素珍如遭火烫,只觉那手引领着她抚过他脸上每寸肌肤,光洁温热, “那些让人恶心的毒疮是我离宫前,问太医讨药吃下所弄成的。” 他手心的茧磨挲着她的肌肤……只听得他低沉着声音缓缓道来。 为何要那么做?素珍一怔,几乎问出口,可他是敌非友,她怎能心软,她终是将话打住,只低声道:“看在我们往日情谊份上,你就不能放我离开?” 这里已非她昏迷前的桂香楼,是一处不明院落,她隐隐明白,连玉这是要将她禁锢起来。莫说恢复李怀素的身份,便是自由,她亦再也无法自主。 连玉心里一沉,挑眉微微笑了。 本就看出她记不起五年前的事,无碍,是他模样变了。 可她胆敢信口开河,说喜欢他。 他知,她实是居心叵测。 不服男子当官的言论,阿萝也说过。 他姐姐连月,乃至无烟都说过。 可这么做了的,还真只有她一个! 他怒她胆大,更多却是喜狂,只为她是女子。 他们往日相处,她是跋扈那个,他本不想让她记起那段过往,好让她平白得意,对他再不畏惧,要驯她治她,将难。 但终究还是故意提起往事。 希望她能对他信任,告诉他上京赴考的实情,希望她并非敌人,而是另有苦衷。希望她不再那么厌恶他。希望,将二人距离拉近。 她却只拿那段过往作为筹码,而非关切,去问一问他的事。 他摔开她的手,“你我旧情,你既要拿来说价,那么我也清楚告诉你,那至多可以换你不死。若你想重获自由,便将你自己给我。” 素珍呆住,“你说什么……” 连玉嘴角上扬,眸光却隐隐抹过丝狠戾,“你不是说喜欢我吗?” “我承认,我说了谎。但至少现下,我以为我们是朋友。” 素珍咬了咬牙,这次,选择对他说实话。因为他不仅是敌人,是皇帝,还是朋友。 “若是朋友,那便告诉我,你考科举是为什么,你到接近我又是为了什么?” 连玉伸手擒住她下巴。 素珍却是苦笑,实情?她怎么跟他说实情? 她忍着下颌疼痛,把心一横,道:“我并非为政治目的接近你。我为何考科举,终有一天,我会告诉你,但并非今日,皇上,你当初既敢将我选作状元,如今便不敢将我仍留在你身边?” 连玉却笑了,“激将法对我没用,我也不逼你。我从不逼女人,不会在你身上打破这惯例。你若想重获自由,便拿我想要的东西来换,你若想重回朝堂,便取悦我。陪寝与否,一晚时间,好好考虑,让虎儿告诉我答案。” 素珍愣愣看着他起来,离开。 他为何要如此执着?兆廷这般讨厌的她,倒值得他喜欢了? 陪寝……她紧紧抓住衣襟,浑身都在颤抖,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她该怎么办? 同晚,相府。 权非同一笑,道:“时间留给你们,我先出去了。” “双城到兆廷府邸说不过去,只好借师兄此处,这次又烦劳师兄了。” 李兆廷低头一揖,权非同摆摆手,阔步迈出厢房,带上房门。 房内一瞬变得寂而暧,烛火映着女子姣好容颜,正是双城。 她微微蹙眉,目光却是清亮不减,“兆廷,有什么要紧事,让师兄在宫中的人通知的我如此之急?” 李兆廷看看微微跳跃的烛火,缓缓凝向双城,道:“原许你一生盟约,要好好护你,如今你深入宫廷,我却什么也不能做,还要你冒险出来。” 顾双城摇头,笑道:“我曾答应和你厮守终身,几经权衡最终还是反悔了,无法回你情意,原是我相负于你,什么事你只管说,只是我如今情势未必能帮,若能,赴汤蹈火,双城必不辞却。” “想求双城美言几句,让皇上对李怀素高抬贵手,饶他不死。” 顾双城一惊,“为何皇上要治李怀素死罪?” —— 让大家久等了,争取明天恢复正常更新。 章节目录 116 春风十里,不如你(7) 本人手打 更新时间:2012529 16:14:22 本章字数:2625 “他此次负伤,皇上对他只有更为器重,何故反会惹上杀身之祸?你和李怀素又是什么关系?你不是帮衬着权师兄么?”双城越发惊疑,又追问一句。 李兆廷眸光微微一深,道:“双城,我不想骗你,但有些事情现下又不能实话跟你说。我只能说,我是帮师兄不错,可这李怀素……他和我是旧识,总归是一场朋友罢。” 双城心中一凛,却是点头,“每个人心里都有段故事,有些秘密不能与他人共享,不管对方是什么人,也并非不重视,只是一旦说了,他自己就不完整,对对方来说也不见得是件好事,也许,会让对方负担,也许,会让对方疏离……结果种种,总是难料。” 李兆廷一怔,随之不禁舒眉一笑。 这也许是,为何一见这女子便爱上她的缘故。 冯素珍却是个事事问到底的人。 会不时缠着他问,兆廷,兆廷,你今儿为何老皱着眉头,可是有哪里不快,告诉我,我来安慰你! 可每个人总有心事,那些疾苦无奈,岂是每天嬉闹、有个能耐父亲照看着的小姐能明白? 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顾双城身在官家门第,看似忧愁不多,却给他一种奇妙的感觉,她必亦是个有经历的人茳。 在书院那些日子,他动情追求,她亦已答应,然她后来离开数天,回来却告诉他,李郎,你很好,我亦几乎动心,可我仔细想了些天,不能答应你。我和我心中郎君不可能,亦绝不能耽于你。 他心中柔意涌现,看着眼前女子,“那么双城呢,心中可也有秘密?” 双城一愣,眼里缓缓透出丝朦胧久远之色,看去竟有殇痛有恨,李兆廷不觉隐隐心疼,伸手将她搂进怀里, 双城嗅着他身上兰菊气息,亦难免微醉,心想这男子终非池中物,可惜,他终不是那个人。 她很快将他推开,脸上薄红,李兆廷深深盯着她,却不相强,现下一切未定,步步凶险,前是悬崖万丈,退是荆棘刀山,他无法给她什么,更不想将她卷进什么。他虽有意探究她的一切,但还是先强行忍住了。 双城看他目中侵略和强势若隐若现,也是微微一惊,一声轻咳,道:“兆廷放心,李怀素的事,我必定相帮,那天看到他受伤,我心里也是不舒服。谋” “噢,却是为何?”李兆廷闻言,微微一凛。 “他性情和我的一个姐姐很有些相像,虽说一个是男一个是女,却感觉甚是相近。” “姐姐?倒从没怎么听你提过这位姊妹。” “因为……她已经不在了……多说无益,何添惆怅。” 李兆廷听她语气有丝沙哑,怕触及她伤处,这又终非大事,只温言劝慰两句,便没再问。 双城也改了话题,“我俩的事,我曾求你莫要跟权师兄说,谢谢你允我所求。他对我父亲本有不满,看在与我同门之谊份上,更看在你面上,这些年来,未曾多打压。毕竟,我们到师父那里求学时,他已出师考取了功名,只是时常回庐,和师父一起教授新生,这当中,他最看重是你,说你前途必不可量。” 李兆廷微微一凛,此前国案,权非同有意让“李怀素”卷涉进去,给这新科状元和连玉一个打击,因终对冯素珍那闯祸胚有所顾念,他并未赞成,当然,权非同最后还是按计划办了,巡游的提议乃经由他授意双城的父亲翰林院院士顾南光。权非同当日是从翰林院走出去的,官拜相国后,他势及翰林院,没想到顾南光和他却似乎有隙! 权非同考虑到他和双城的关系,免他为难,并没多说。 此时,他微一沉吟,道:“打压?师兄安排由翰林院由顾学士提出巡游,若非自己人,他断不会如此差遣——” 他头脑聪捷,说着很快意识到什么,不禁拧紧了眉,“原来是这样。师兄让翰林院提议巡游,若出事问责,最先翰林院和你父亲首当其冲,难怪那天你也去了御书房,是要却向那人求情吧。” “嗯,”双城扯扯嘴角,“权师兄虽不曾打压爹爹,却要借此事给爹爹提个醒:断不可惹怒他!这却是为什么,按说顾学士和师兄关系应是不错。” 他心下一动,盯着双城。 “因为,”双城却微微眯眸,似有难色,良久,才道:“因为,很多年前,皇上看中了我姐姐,那真真是喜欢……可惜朝中党派斗争,我父亲谨小慎微,行事胆子也不大,算是中立官员,知道了自是高兴,有意婚嫁,权相辖管翰林院,却大为恼怒。” 李兆廷一凛,随之道:“可我印象中,顾学士并无女儿嫁到宫中为妃。” 双城闭了闭眼,微微哑着声音道:“那位姐姐实非我爹之女,而是侄女,我叔父病亡,她与婶娘并无倚靠,寄居于我家中,再有,她嫁不成是因为,她死了。” 李兆廷微微一震,“可是你方才提到的那位姐姐?” “嗯,正是她,好了,时候不早,兆廷,我须回宫了。今晚皇上也出了宫,我才钻得孔子出来。” 双城将话打住,颔首告辞。 李兆廷分明看到她眼下一片阴翳,她并不想多谈这位顾家侄女的事,为什么,她对这位堂姐的态度到底……他并未多问,却直接问出心思,“皇上似乎很看重你。我以前不知,如今倒有几分明了,你模样和你姐姐必有几分相像罢,你当初拒我,是否因为你也爱上了这……当今天子?” 章节目录 117 春风十里,不如你(8) 本人手打 更新时间:2012530 0:16:22 本章字数:2616br/ 分节阅读_52 分节阅读_53 传奇墨舞碧歌 作者:墨舞碧歌 分节阅读_53 双城神色一变,却只坚定道:“我真要回去了。” 李兆廷微微握紧双手,终缓缓放开,替她披上披风,送她离开。 来日方长。 连玉么…… 双城踏上马车前,突然回头,低声道:“你何必执着于我?茕” 李兆廷淡淡一笑,“春风十里扬州路,卷上珠帘总不如。” 双城一怔,终究眼睫一盖,缓缓上了马车。 送走双城,李兆廷和权非同告别,也上了马车,向自己府邸驰去。随奉机一案告结、裴奉机被判秋后斩首、莫愁谢生被释、粮油价落定、李怀素伤重、天子擢太医为其秘密治疗、杜绝打扰,整个朝堂风云变幻。 权相虽依旧势大,但连玉之势已起。殿试一次是试探,粮案二事却是奠定,有不少中立之臣都戈向之。 权非同需重整旗鼓。 这位权相到底是个人物,当日一震之后,并无半丝吃败后的不快,仍有序安排朝事,滴水不透的呐。 近日朝中看似平静。 李兆廷支肘于马车案几上,扶额缓缓想着。 直到小四和车夫轻轻掀开帐子,两个人走进车厢,李兆廷方从沉思中出来,略略看向来客。 帘下盖住青峻夜色一刹,可以看到外面幽僻的街道。小吃摊档难寻,宅院楼舍在夜里眠去,行人几无,了不得便是个巡夜更夫走过。 这较之府里见面,更是安全,砖墙间,有心人里外一伏便是。 马车内燃着晕暖烛火,车中装配洁净宽敞,可见此时来人正向李兆廷见礼,恭谨端敬。 然,当烛火映到来客脸上时,却堪堪吓人,倒绝非来人貌丑,而是按其身份决不该出现在此,更不该向李兆廷施礼,何况,这出现的还是两个人。 这二一老一青二人,老者乃当朝太师兵部尚书魏成辉,另一名却是兵部侍郎司岚风。 一与这位探花郎并无任何交集可言,一却是这位李公子之敌。 李兆廷看去却是和二人极熟,看向魏成辉,竟是受了他的礼,直接便问道:“托老师办的事,不知可已办成?” 魏成辉颔首,回道:“鲁、蓟、徐、淮四县相邻,属下已按公子吩咐,让下面的人在距鲁县最近的蓟县寻找到适合冯小姐的假身份。” “公子深思熟虑,知连玉此前想必定曾在鲁县查探过状元郎的身份,如今既知李怀素并非男儿身,定以鲁县为轴心,一个一个县找过去,只是此事不比寻常,他只会暗访,如此一来,搜查便有难度,一时三刻,未必会找到冯小姐生活过的淮县,而是先找最近的蓟县,只要蓟县中有冯小姐这个人,那么,她的真实身份便暂时不会被戳穿。” “如今,我已做了安排。她的新身份乃蓟县一夏姓大儒之女,此公文采斐然,有良田房产,一妻一女。十数年前,蓟县权贾欲在夏公那毗邻主干街道的祖宅兴酒肆赌场,夏公不肯卖地,对方遂买通当地县官,言其文章录有大逆不道、意图谋反之言,这夏公一家当下便被文字狱成死刑。其后故事,则可杜撰为夏家在外的老仆设法贿赂牢头,牢头以街上小乞儿,将夏公聪颖的幼女换走。” 李兆廷眯眸似悠悠听着,目中却有迅速思度之色,点了点头。 “不错,这杜撰的故事正好!夏大儒一家已死,死无对证,正好接上原先冯少卿为冯小姐避世安排的身份。李怀素,鲁县人士,家住僻村,中乡试,家有一老一少二仆。平日由老者下山购粮,后老者死,李怀素携少仆不知所踪……原来却是夏小姐长成,女扮男装考状元,为爹娘报仇去了。这夏小姐本家亲人虽死,但顾虑亲戚安危,如今女身虽被拆穿,却不敢对天子言明真实身份,唯恐累及九族。但当然,这身份往后将被天子的人查出来,即便将来仍有被拆穿的可能,但至少目前是安全的。”司岚风分析道,脸上乃朗朗书卷之息,倒哪有往日一丝骄傲嚣靡。 他说罢,很快却又脸有忧色,“只希望这冯小姐不曾招认,否则,我们所做的大功夫便全白费了。” 李兆廷盯着悠悠烛火,没有说话,一双眸子黑不见底。 冯素珍,你这辈子顽劣不堪,独独给过我三回惊喜。玉笛,科举,国案,这次,我花费人力为你谋得生机,希望你能给我第四回惊喜,尽快设法找我。 在找到我之前,无论连玉对你说什么,做什么,乃至刑,最聪明的方法,就是绝口不提。 否则,冯失遗孤身份一被捅破,你只有死。 他略有些出神,目光又微微泄出丝凌厉,他拿出腰间簪子,这是那如水女子之物,他端详了好一下子,方将那微微怒意压下。 魏司二人隐约明白他想什么,魏成辉眸光也是微微阴了阴,“公子,冯素珍的事,决不能有下次了,这位小姐,老夫怕……会延祸于你。” 司岚风想起,那丫头往日客栈里的不驯,他虽是做戏,却亦不喜她那刻薄样儿,他是李兆廷父亲家臣后裔,自与魏成辉一样,事事以李兆廷利益为先,也立刻道:“属下知道,公子是念在冯提刑面上。这冯少卿当年当机立断,抢先揽下审判权,判主上一家死刑,因是在提刑衙门,反能设法将有孕的妾夫人换出来,又让魏老师决不能先暴露身份,作武力之拼,一则,彼时权非同羽翼尚未满,还是忠于先帝,这慕容家和晁晃一夹击,我等必败,二则,可暗中照拂,为公子安排一个新身份。可这些年来,冯少卿变了,对公子复仇计划三缄其口,更说观太子能力甚卓,不如就此罢了,倒免得天下一场灾祸。他在公子身边,反变成一种监督监视。” 章节目录 118 春风十里,不如你(9) 本人手打 更新时间:2012530 20:54:59 本章字数:2731 李兆廷微微闭上眼睛。 脑里将那段他来不及参与的烟尘过往和人物再次勾勒出来。 那个隐在偏僻之地、他每年游学出去方可秘密探得一眼、后郁郁而终的女子他的亲生母亲;暴毙的太宗皇帝;本该被传位的谦谦皇子晋王;最终登基的先帝德靖皇帝…茕… 后来,晋王身死,晋王手下或暗或明的有力臣子,早年暗地曾得晋王救命之恩的魏成辉、赴京赶考受晋王资助的贫生冯少卿,前者小隐于市,后者大隐于朝,一看顾晋王稚子;一为稚子制造新身份,联络晋王抄家前得讯逃出上京的旧部诸如司家等…… 多年后,稚子拜当朝权相之师听雨为师,并投于权相门下,以新身份登上朝堂。 冯少卿却改变了初衷。 稚子念其恩,一退再退,少卿却不知好歹……他想着霍然睁开眼睛,眸中盈上一层狠色,缓缓道:“都莫要再说了。冯少卿一门之死,终和我们脱不去关系,不管如何,他曾救过我母亲和我,今日,我便再救冯素珍一回,当然,若冯素珍真成为我绊脚之石,我会杀了她,还有那个人,届时亦决不能留。” 魏司二人一听,立下宽心,这位少主性情绝不像他面容儒雅,是个担得大事的人,比之当年的儒王,不知决断能耐多少。 二人下车时,李兆廷又低声吩咐道:“这些年来,老师为在朝中建立中立朋党,得失了连玉,连玉对老师是早有忌惮防范……老师此处便罢,岚风则不然,连玉将你编到老师手下当侍郎,实是让你对老师进行监视和牵制,你是连捷门生,连玉与连捷亲厚,将来必定用你。当然,连玉做事谨慎,此时对你仍处观望之期,是以他有甚密事诸如国案,并无宣你去商量,你必定要稳,不能让他有丝毫怀疑,尽快取得他信任。让你与我为敌,我故意走此一着,便是要你进入到他内部中去。呐” “较之我师兄,连玉更难对付,你们看看这殿试国案,这人心思是有多深……他在向满朝文武展现他的能力,在归拢人心。接下来,要如何寻得突破之口,我需好好想一想,且让我师兄与连玉继续斗着,我们此处,一天没有万全连环之计,都不能动。如今,三方牵制,谁都奈何不得谁,看是个无解局,却也是个对我大利之势。” 司岚风和魏成辉闻言,皆是精神一振,知这位分析的不错,都慎重应下了。 马车辗转,消失在夜色里。 这边,李兆廷突令小四转过马头,改向权府而去。 还有一件事,要替冯素珍做,只是若她再惹怒他,他便不能……再留手了。 那边,司岚风正待向魏成辉告辞,却见魏成辉目有复杂之色,便问道:“老师可还有事吩咐岚风?” “没事,”魏成辉道:“就是一时感触,冯少卿那老狐狸便是死了也教人防着。” 司岚风微微诧异,“老师此话怎说?” “我当初一直纳闷,他既已起叛心,为何还要将女儿许配给公子,公子本不喜那女娃,只是看在他面上纳下了。” 司岚风听到此处,笑了笑——当年,淮县县官妻子流产,这妇人乃是个河东狮,偏生那县官又是个惧内的,不敢纳妾,冯少卿与魏成辉遂选其作为公子新家,于一寒夜中将秘密送子至其院中,那双夫妻惊喜之下,倒也秘而不宣,将那来历不明的婴孩当作自己儿子宝贝养着。 数载后,这冯少卿在其近处购得房产住下,又诳得那李姓县官订下娃娃亲。到得婴孩长大,明白个中决窍,却不好反悔。 他想着,心堂突亮,“青梅竹马,他即便死了,也要公子不忍,护他女儿周全。” 魏成辉颔首,眸光一暗,“他算计到尽,却独独忘记了,江山美人,自古朝代更迭,所有权势男子不离此四字。然,这美人永远排在江山之后,何况那冯家女还非美人。不过,总归是老冯之女,这一路看来堪算聪颖,倒也留住了公子一分心思。” 司岚风心想,这先江山后美人确是不错,魏太师平生狠辣,便贯彻彻底,将自己女儿一嫁晁晃,一嫁连玉。 又,一山不能藏二虎,这魏太师和冯少卿,是同袍亦是敌人,多年来,谁也不服谁,只是,死人终归拼不过活人,少卿到底死了,公子也表明了态度。 有人认为,活人拼不过死人,因为死人是心上那道创口,永难以愈合,永远得不到的东西才是最珍贵的。 也有人认为,死人斗不过活人,只要还活着,便有机会。 其实,有时生和死的界限那么模糊。 这一晚,连玉回宫以后,明炎初来报说,顾姑娘请皇上到寝宫一聚,说是有事想相求于皇上。 他从素珍处回来,本心有不快,翻了妃嫔牌子,最终,撤了,摆驾到双城寝处去。 还没踏进院轩,便听到一阵琴声袅袅而来。 他一下定住脚步,一时之间,前方竟宛似有道无形屏障,让他无法再进一步,只能握紧拳倾耳细听此间曲子。 这首很多年前一个叫顾惜萝的女子最爱弹的曲子。 春风十里。 “皇上,奴才进去通传?” 领着一众宫人随侍着的明炎初也是变了脸色,连忙上前,小心翼翼问道。 连玉却沉声便斥,“才,莫吵!” 明炎初吃鳖,缩缩肩,赶紧噤声,只见天子便负手立在寒夜中,一双眸深沉凌厉的似要将双城这庭院吞噬下去,眉间却又宛若有依稀笑意,任那如水往事将他浸没。 —— ps上节探花郎应为榜眼,另上节尾段有改,系统可能暂时显示不出来,大家回头看看,谢谢~ 章节目录 119 一个温柔了岁月,一个惊艳了时光(1) 本人手打 更新时间:2012531 0:26:59 本章字数:3112 可那是压在心深处的东西,每次回忆都痛。于是,许久,不曾去想,一想就连呼吸都隐隐作痛。 这次,也是一样。 只能放任画面缓缓流过,就像一串打散了的珍珠镯子。 “求木之长者,必固其根本;欲流之远者,必浚其……” 三品朝官子女有幸于上书房内与诸皇子、公主接受教习。只是,众孩童于四五岁始便被授业,几年过去,早已学了不少东西,早年因身世低下只在宫中做苦役的皇六子却于十 分节阅读_53 分节阅读_54 传奇墨舞碧歌 作者:墨舞碧歌 分节阅读_54 岁才识字习文茕。 虽大是敏慧,错落的根基终未跟上。 彼时还是太傅的魏成辉让背书,六皇子背着便梗在一处,横竖再也无法背出。 整室皇子、公主大笑。 便连那朝官的子女虽不敢放肆,也掩嘴而笑。 本挑得一处偏僻座位,却逃不过经皇后授意,严厉待之的魏太傅提问。 六皇子面上似不以为意亦随和笑之,心下却是苦涩,唯恐皇后知晓,嫌弃,打回原来杂役之地呐。 背后有声音轻轻提醒,“欲流之远者,必浚其泉源;思国之安者,必积其德义……不要去背,我伯父说,要去思考、想像,六殿下,你想,源远才能流长,是以,流之远者,必先举浚其泉源,这几句意思是说,树木要长的好,必先巩固它的根基,水源若要流长,必先疏通它的源头,要让国家安稳,为君者需积聚义德……想成大事之人,必须积攒根基,厚积而薄发,循序而进……” 他照着背出,笑声一时消止。 魏太傅手中戒尺亦停在半空。 及坐下,课间稍息,他虽老成持重,终忍不住回目一看,只见两个女孩儿,坐在最末排。 可知其父职级必定是尚书房中最低一个。 念头一略而过,目光定在其中一女身上,她眉如月牙弯弯,一副精致容貌,眉眼间却有股英气。另一个,和她模样有几分相若,长相更为美丽,他却没有细究。 只定定看着那宛似少年的女孩,低声说了谢谢。 “你为何帮我?”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哎哟,其实我确是有企图,我觉得你将来必定前途无量,我先结交了,你以后便可多关照我伯父家,哈哈。” “……” “阿萝姐姐,你这是什么话,六殿下,我们可并无此意……” …… 翌日,她给他带来许多旧书,说是伯父家中不用的书,让他莫嫌弃,他翻开一看,里头有她做的读书笔记,从入门到奥义。 另有一张笺子写着,“勤,勤,勤,追上。在屋檐下不可怕,永远在别人屋檐下才可怕。” 三年后,他成为上书房功课最好的孩子。 那是他们的初见。 后来,连捷连琴等相继被他收复,倒成为他的小跟班,“六哥”“六哥”的叫,她的称呼却从“六殿下”变成连玉。 宫中自有佳肴美食,她却每每进宫,给他带来些小零食; 当他学业日重,她却说停下来歇一歇; 她教他作诗文,他教她骑马…… 后诸子大,上书房散,她进宫的机会少了,只有他偶尔出宫看看她。 时间匆匆,又数年后的中秋宫宴再见那晚,她悄悄离席,他尾随。 暗处,她送他亲手绣织鞋面儿,说祝他终有一天,将这万里江山踏于脚下,做自己的主人,不再受人轻视欺侮。 亦是那晚,在那婆娑树影下,他一把将她抱入怀里…… 后来,母亲孝安为训练他胆量与狠劲,亲自挑出一个妃嫔的儿子让他对付,让他设法将那孩子置于死地。 他有千万种办法办到,却终无法下手。 那毕竟是他的兄弟。 他告诉她。 她说,连玉,你那么累,不若,我们离开这里吧。你给我那些钱财,我已为我娘亲在他乡买下田地,我娘亲已过了去,我们也悄悄到那里去好不好? 他笑了,道,你不是等着我将这江山踏在脚下吗? 她也笑了,戏言而已,不是因为你可以给我什么我才……喜欢你。最初是怜你,如今是不舍,管你是谁,哪怕是块石头,你是阿萝的玉。 …… 又后来,他们约在皇城外一处离宫远走天涯,那晚,他迟到了。 他想了许多,却无法抛弃自己对孝安的承诺,生母命案之迷,也许,还有,此些年中,早已慢慢累积而成的野心。 成就大业,成为这片河山之主的心思。 他策马去到的时候,黑月微星,芳草凄迷,她一身腥红倒在血泊之中,已然死去。 手中紧握,他送她的玉佩。 脸庞、身子……被刺数十刀。 他那时几乎疯掉! 那是他们秘密约定之地,无人知晓。 但他知道,有个人对他是了如指掌,更听宫人说,此前孝安找过她……他抱着她的尸体,癫狂一般直闯孝安寝宫。 孝安看去也是一脸震惊,狠狠掴了他一记耳光,冷笑道,不是本宫。即便是本宫,也是这勾你离开本宫的贱婢该死!本宫养你教你,你还没回报,便如此大逆不道!如今你能奈得谁何?这宫中到处是明刀暗箭,连玉,你连你自己在乎的东西都保护不了,还想向本宫寻仇?你想自主,让你自己变强,谁也不敢惹你,谁都怕你,不敢碰你的东西! …… 其后,他毫不犹豫便施计,让德靖帝杀了他一个兄弟,干的利索漂亮。 却始终查不出杀阿萝的凶手。 再后来,心灰意冷下,他问太医讨了药吃下,变成满脸麻风的丑陋污秽模样,离了宫。 没有了容貌,没有了身份的光环,没有了利用价值,谁也不会爱他,他只是一名叫化。反正,世上唯一真正爱他的人都已经死去,他是谁又有什么所谓? 他以为他一辈子不会回宫,直到遇上一个和阿萝极像又极不像的古怪少年。 章节目录 120 一个温柔了岁月,一个惊艳了时光(2) 本人手打 更新时间:2012531 17:25:38 本章字数:2920 没有人想到他会离宫,他借口外出走走,出的宫。孝安以为他要散一散心,并无阻挠。 是以,虽知宫里后来发现他失踪必定翻了天,出动众多人手寻找,他却已凭这鬼模样和时间差离开了上京。 他买了辆马车,置了身粗布衣裳,专拣那偏僻之地走,慢慢的行。 如是,走得大半月,已然南下到了一处穷乡僻壤。 那地方村落倒不小,有上百户人家,却十分贫穷。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平日里多自给自足,自家饲点家禽,种点田地和果疏为生,有时几户拴一起,进山打些野味,偶尔赶集出去兑些油盐布茶回来茳。 他看着人只觉厌烦,索性进了离村落不远的一片深山老林。 进去走了大半天,没想到竟遇上采矿人。 原来,这山中有一半涸河脊,被一名经常遣人走南闯北寻矿找脉的玉器商人从中发现玉石矿脉,遂派了自己胞弟和手下一些人过来监工,在这附近村子雇了大批贫户采玉。 河道上下,数十名汉子拿着铁锹石镐挥等工具挥着一身浊汗死命挖着,除去壮硕男子,还有些妇人和老者。 连玉冷眼看着,天黑的时候走了出来,拟到隔壁一条小河捕点鱼虾充饥。 此前随心而走,饿了时便买点东西略一果腹,并无准备粮物,焉知此处此前受过旱祸,水源既空,鱼鸟也消了影踪谋。 河道两边作业的人,看到他大吃一惊,立下远远便有监工对他进行驱赶,厉声喝道:“哪里来的麻风子,快滚开!” 余人不敢挨近驱他,怕被传染,便拿石来掷,愤怒斥骂。 他倒不必他们驱逐,已自行匿进丛林之中寻食。 这一找却找了好久都不曾见。 更夜一些的时候,黑黑猛猛的风,泼瓢了一场大雨,将他整个淋湿。他记得河矿附近有洞窑子,便寻了过去。 “允那麻疯乞儿,少来惹人,否则活活将你打死!” 每到一处窑洞,都已住了人,或是监工,或是采矿汉子,都皉着眼睛,拿着枝棍将他驱赶。 便是些女子妇人看去也是凶狠,如是大忌。 他盯着他们,便站在洞口,轻轻笑着看着这些人,心想,这些人见到他句不是问你怎么,患了什么病,而是驱逐,若他们问一问,他说不定会告诉他们。他们也不必畏惧,甚至冲上来杀了他也可以。偏偏这些人年并不问—— 看他负手站在门前,人们最终有了丝畏意,仿佛他那眼睛是幽绿凶残的狼眼,有人咽着唾沫微微退了几步,他冷冷看着,顶着一身冰冷离开了。 一路寻去,终寻得一洞,似无人声,方才走进,却听得一声颤喊,“你你是什么人?” 洞内放着盏煤油灯,那是一名十三四岁的少年,模样稀松平常,正盘在地上,拿着一张烧饼在吃,看到他饼都惊的掉到地上。 他冷冷一笑,便待出去。 “喂,你进来,外面下大雨呢。” 背后传来那少年大呼小叫的声音。 他心笑,不无讽刺,倒有不怕他不嫌他的?他倒要看看这人什么葫芦卖什么药! 折了回去。 那少年瞪着他,指着洞穴另一边,道:“喂,小子,你霸占那边去,小爷这里,楚河汉界,你不许踩界。” 这人说着在地上拣了颗石子,竟真在洞里条歪歪斜斜的画了条线。 他随之拍拍手,拿起地上烧饼使劲一擦,又大口吃起来,吃罢,抓起旁边一个小酒壶,咕噜咕噜喝了几口,方一抹嘴唇道:“爽呀。” 他看着,只觉腹中饥饿愈甚,肚子一瞬微微响了起来,在这空旷的窑洞里听去极为清晰。 那少年本伸手往地上油纸包儿掏另一只烧饼,闻声瞟了他一眼,“喂,你不是采矿工么,他们怎么不给你配粮?这里鸟不生蛋,前到前面村落后要到深山蟒腹才有吃的,他们是早早使人到村里雇人烧饭烙饼,下工时分,送到这边放饭。这大热天的干粮放不多久便会变馊,我没带什么进来,听村里人说他们在里这开工,我便找着那些监工,说从明儿开始,我加入采矿,他们也便分了我吃的,你怎么……” 连玉听着,只觉得好笑,冷冷道:“你认为他们会请一个麻风子上工?” “那你怎么跑这里来了?”少年撇撇嘴,“这不是找罪受,这里什么都没有,饿死你。” “像我这样的人,倒还能上哪去,还不给人打死?” 他嗤之以鼻,缓缓起来,打算出去找些吃食,他不知道自己离宫后想做什么,但他还不想死,不想饿死。 娘亲死去那晚,他只觉整个天地都塌下了,但娘亲握着他的手,说,无论如何,要活下去。 那些年,他过着猪狗一样的生活,他不知道她为何还要这样说,他只想随她一起死,离开这终年看不到多少阳光的肮脏房子。 他哭着问她,为何还要他孤零零的活下去。 她似乎也是疑惑为何自己会这么说,她想了想,也没说报仇什么,只是低声道,玉儿,活着你就还有享福的一天…… 那一下,他读懂了娘亲的话,那只是一个母亲单纯的想她的孩子生存下去的一个愿望,活着就好。 他答应了他。 然后,她一笑便睁着眼睛走了。 是以,现下哪怕他该死了去陪阿萝,他还是不能死。 “喂,别出去,雨大,会病的,我不吃了,给你。” 少年叹了口气,将油纸包儿和酒都推过楚河汉界。 他一怔,冷冷笑着将东西推回去,“我身上没有可报答你的东西。” 章节目录 121 一个温柔了岁月,一个惊艳了时光(3) 本人手打 更新时间:201261 0:30:18 本章字数:4153 ps长更,大家莫忘了翻页 —— “就一只烧饼一壶酒,小爷还请的起。” 少年哼了一声,摆摆手。 窑洞里原被采矿队布置了些软草,数人一窑,作夜里留宿之用,可不必赶回村里过夜,浪费力气和时间。他从随身携带的包袱里扯了件外衫出来铺到草上,躺下来看他吃喝,一双黑黑的眸子盯着连玉将自己的烧饼慢慢 分节阅读_54 分节阅读_55 传奇墨舞碧歌 作者:墨舞碧歌 分节阅读_55 消灭掉,不由得忿忿道:“早知道要分你,就将掉地上那半张脏的给你。茕” 连玉本咬嚼着饼子,闻言喷了。 少年幸灾乐祸,笑的花枝乱颤。 连玉将那小半壶酒推回给他呐。 少年两眼放光,直舔着唇道:“你不爱喝酒么?” 连玉淡淡道:“我不吃别人吃过的东西。” 也许是那些年吃的苦太多,每顿净吃别人的残羹冷饭,他如今竟养成了洁癖。 少年正啖了口酒,闻眼也一口喷了,巍颤颤指着他,“靠,你还敢嫌我喝过,有酒你喝就不错了。” 连玉也不理他,袖手在脑后一枕,便睡了下去,也不在乎地上冷硬,这些,早在多年前已尝过千百遍。 闭目其间,他听得少年低声唤他,“喂,小叫化,你从什么地方过的来,你有什么打算?我看你脸上的毒疮儿确是有点像麻风之症,但又不全像,这样,你起来,给我看看,我会些医术,麻风是治不好了,若是其他,可能还行,不过,你可不要踩过界哦,不然老子揍你。咦,喂,叫你呢?” 也不过萍水相逢,素昧平生,他为何对他好,且看这小子眉目灵活,也断不是个肯吃亏之人,连玉微微冷笑,并没理他。 捏着手中玉佩,他缓缓想起阿萝。 那少年讨了个没趣,似乎也睡下了。 洞外雨势渐消,他其实哪里睡的着,阿萝微微笑着,又满脸鲜血的痛苦模样,一直在他眼前摇晃—— 整个心脏都疼的绞起。 这样空气中沁了一丝凉意的山间的夜,一切感官都变得特别清晰,他负了阿萝,心里隐隐明白,凶手极大可能是他的母亲孝安。 可他能杀她为阿萝报仇吗? 如今的他,可以眼睛不眨一下杀掉任何人,但这个女人…… 犹记将他带回寝宫那天,她不嫌脏污,让宫人打了水,亲手替他擦洗身子…… 他娘亲死了,她就像他的母亲。 他蓦地咬紧牙。 这时,耳朵突微微一动,他听觉极为灵敏,只听得那少年蹑手蹑脚出了去,而后又听到这人悄悄折回的声音,一股轻风也随之朝他袭来,靠,那小子竟敢拿棍子捅他?他眸光一暗,正要挥手将那树枝狠狠折断,转念一想,突然一跃而起,向其扑去。 “啊——”那少年果被他吓了一跳,握着树枝一屁股跌到地上。 “死叫化,你要吓死小爷!”骂骂咧咧从地上起来,有些惊恐的看着他。 “是你偷袭我在先,怨得了谁?”他微微讽道。 少年怒道,“和你说话又不理不睬,我又不敢碰你,只好用这办法让你起来了,我想看看你的脸还有手足。” “噢,你我素不相识,你为何对我好?我早说过,我没有东西可回报于你。” 连玉心下一沉,冷冷笑道。 “啊,气死我了,你这人怎么这样,老想着我问你要什么,我就不能不求回报?” 少年跳起来,朝他呲牙,薄唇粉舌,一口小白牙微弱灯火下森森锋利。 连玉突然想像起被他咬一口的感觉,一股微微酸痒的感觉从腹部窜起,肌肉不觉微微一绷。 他毕竟比这少年年长二三岁,亦不恼,只淡淡道:“不能。我的养母养我,是因为我将来可以帮她巩固她在家中的地位;我的兄弟跟我,是因为父亲带我们出去打猎,他们甩了护卫追逐虎豹至暗处遇险,是我不顾自己性命从猛兽爪牙下将他们救起,我的侍从敬我,是因为我从许多奴才当中挑选了他们,给了他们新生。对我好,不问缘由也不问回馈的人有,但已经死了。后来,我争家夺产失败,被赶出了家门。” 他杜撰了这最后一句,却是想,若他失败,总归不过是如此下场。 他驾车走过多个郡县,沿途有对他鄙望的,有要诈取他身上钱财的,也偶有怜悯的,怜悯也不过嘴里说他真可怜,施他一点米粮,便没再多说什么,或做什么,这病会惹人不是吗? 少年一张脸本皱成一团,恼怒的瞪着他,这时,认真的看了他一下,舒了舒眉,不知小声嘀咕了句什么,终躺下去睡了。 无话可接了吗?连玉眸中抿过嘲色,也缓缓躺了下去。 几乎到天亮,听着那少年衣衫窸窣作响起来,他才合了了下眼。 浅眠了一两个时辰,也就醒了。 发现地上赫然用石子刻了数行字。 “小叫化,我去上工了。你若出来放风什么的,千万别跟人说跟我住一窑洞,否则,我会被赶走的。” 连玉心头那股厌恶讽刺之感更强,他缓缓出了窑洞,步行不久,看到那条矿河。 人们都在那里淘挖石料,那少年也在其中。和村落里那些汉子少年衣衫半卷赤身露背不同,他袖裤不捋,发髻微微垂下几缕,两腮微鼓,似有些吃力的咬着牙,一张麦色小脸布满汗水,紧紧攥着石镐剜敲。看他那小个儿,身边堆叠起来的石料倒不比别人少。 他身上衣衫料子不差,且看模样谈吐,亦应颇有些来历,倒须到这里做苦工,赚得这几钱银子? 只是,他人的事与他何干,连玉自嘲一笑,向林子深处走去。 正如那少年所说,山林深腹才有猎物,他一路施展上乘轻功,也花了将近两个时辰,才找到禽鸟出没的地方,勿怪昨晚在那河矿附近完全找不到可猎之物。 他捕了只兔子烤了来吃,又在林中一个小湖里洁了身方才折回。 再回到此前窑洞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那少年果已不在。 和他猜度的一样。 他自是要避开他的不是吗?这里十多窑洞,也许已无空的,都住满了人,但随便进一个就是了。他掏出火折子将煤油灯点亮,负手于脑后,随随躺下。闭上眼睛,脑子空空泛泛,自离宫以后,他脑里所有思绪都是放空着,不愿去想,一想就痛。没有眼泪,眼睛干涩的想裂开。 “小叫化,吃饭了……” 一声微弱的声音令他从半梦中一下扎醒过来,他不禁生了丝怒意,抬头一看,只见那少年蹲在窑洞前,袍摆兜着些什么东西,幽幽灯下,溯谷之风在窑外轻轻的响。 那孩子脸上有抹苍白,蹙着眉,似有些难受。 他微微一怔,缓缓起来,一身破烂的走到他前面数步之处停下。他不是怕他的病惹他么,他便拉开距离眯眸这样审度着他。 少年有些幽怨的横了他一眼,搂着袍摆一屁股坐到地上,将里面的东西堆到地上。 两壶酒,两个油纸包。 连玉有些诧异,据日间所看,这每顿也只配备一壶小酒,一个油纸包,里面可能是饭或是烧饼什么。 看那孩子圆着眼睛瞪着他,他仍是冷冷问道:“东西你哪里来的?” 少年歪歪头,“我晚上帮衬着监工那些人做了些打磨的事情,那些矿工不会,我厉害吧,问他们多拿一份饭。我出来的时候,身上带的钱不够,和同伴又分散走,如今想吃点东西都这么难,真是作孽,给。” 他声音有些恹恹,看他颤抖着两手将其中一份东西递给自己时,连玉两颚微微一拢,有些紧。 “这手都不听使唤了,用力过度,累死老子了,你快接呀,一天没吃东西,你不饿吗?我中饭没顾的上你了,你懂的,我需要力气干活呀。好了,吃吧。” 那少年说着也不管他了,坐在地上,手拿过小酒壶咕噜又喝了通酒。 他手仍抖的厉害,手心有几道裂开的血痕,是打磨石料时所伤。 连玉拧了拧眉,突然伸手握过他的手。少年一惊,愣愣看着他,酒壶跌了,又被连玉敏捷的一把捞过。 —— 谢谢大家的花钻笔荷包和月票各种礼物和精彩评论,六月里找时间多更一些答谢各位。明天见。 章节目录 122 一个温柔了岁月,一个惊艳了时光(4) 本人手打 更新时间:201261 22:46:00 本章字数:2862 少年懵了,手烫滚,惊惶的瞪着他,“你这是要做什么?” 连玉也不多说,看他面青唇白,知他消耗过度了,这种活莫说像他这种看去瘦弱的人难扛,便是粗壮汉子也是辛苦,何况他夜里竟还多上一份工。他握住他的手,将内力往他手上施去。 少年本来觉得他不怀好意,后来约是感觉一股涓涓暖流从手心流进身体,舒服的吱的叫了一声,“小叫化,你是要帮我按摩么?” 他仍坐在地上,又将连玉另一手中的酒壶捞回,继续美滋滋的喝酒。 连玉暗忖,自己这是不想欠他,施了好些内力给他,便回去躺下。 少年见他仍旧像冰山一样,皱了皱眉,又将酒和油纸包拿过去给他。 “给。”少年说着,想起什么,又赶紧加了句,“喏,我不要你还啥给我,咱们是有缘人呀,你看,我好不容易出趟远门,谁都遇不着,偏偏遇上你这个冤家。冤家呀冤家,上辈子,得扭疼多少回脖子才修来的缘份啊。” 那少年说着自己也酸了,弯腰笑了起来。 连玉听他几分女儿口气,男不男,女不女的,心里直有想将他扔出去的冲动,他却又不烦人的将吃食又推过来,堆到他鼻尖下,笑道:“是鸡肉口蘑饭呀,香喷喷的。茕” 连玉有些怒了,沉声道:“你自己吃,我不饿。” “不吃就拿去扔了,懒得理你!”少年也是恼了,冷冷看了他一眼,坐回自己的软草上,将自己的油纸包打开来,低头慢慢吃饭。 接着,连玉平生次吃撑了。 亦是平生第二次生出悔恨感。哪怕那两事一大一小实实风马牛不相及。 次后悔是没有赴阿萝的约,第二次是心想他方才为什么要吃了整一只兔子。 安静嘴嚼的时候,只见那少年笑嘿嘿的看着他,“小叫化,我们总算是同船共舟,我还不知道你姓名呢,你叫什么名字?呐” “我没名字。” 连玉心里直觉烦躁,他进入深山老林求的是安静,或许该说是思考,这人怎这般聒噪!知他必定问到底,为着自己耳根清静,他索性先堵了他的话。 少年也不以为意,眼里闪着恶作剧的光芒,顺势道:“你这人冷冰冰硬邦邦就像块石头,你既然没有名字,那就叫石头好了。” 好丑的名字!连玉冷冷一笑,反问道:“那你又叫什么名字?” 少年闻言立刻站起来转了个圈子,严肃道:“凭小爷这般风姿的,你说叫什么?” “叫什么?” 连玉问着,不觉眉心一拧,还真是近墨者黑,这人疯,他怎么也跟着一起疯。 “美男。” 连玉听他半晌不答,继续低头吃饭,闻言立刻喷了,半晌,眼梢剜剜那人,“原来是美男啊。” 他扔了手上油纸,喝了口酒,重新躺下不再理他,肚腹微酸,微微一忍,没笑出来。 少年却一本正经点头,又笑咪咪道:“喂,石头,现下咱们姓名也交换了,可以作进一步了解了。” 连玉嘴角绷了绷,一个是他自己起的假名,一个还是他胡乱给的名字,这叫交换? 他闭上眼睛,只听得那人仍是絮絮叨叨道:“你现下不走吧,等小爷忙完事情,带你出去治病。” 连玉确信自己身上没有能给他的东西,闭目养神,并不理会他说什么。 期间,听得他窸窣出去,没多久又折回来,空气中漂浮着一股幽幽皂角香气,似是洗澡回来。 “石头,你是不是睡不着,我看你辗转了好几回,来,我唱歌给你听。” “你笑春光难敌,最是旖旎,我言春风十里,终不如你;若问缘理,莫过遇伊,不徐不疾,不早不迟……” 微微沙哑的轻哼声中,连玉眼皮猛然一动,睁开眼来,却见楚河汉界另一边,那少年嘴角微弯,一双乌亮眼睛盛着满满情绪。那仿佛是股可以穿过所有硬壳穿过年月的力量,穿过这窑子洞,最终落入不知名的远方。 他莫名一怒,不想让这少年看到他的窥探,却发现,那美男压根不 分节阅读_55 分节阅读_56 传奇墨舞碧歌 作者:墨舞碧歌 分节阅读_56 知在想什么,眼睛盯着自己,目光却早不知道哪里去了。 后来,一直紧绷的思绪,竟突然一松,又仍还存着那丝莫名怒意,就在这淡淡的皂角气息中,他缓缓沉睡过去。 翌日醒来,少年已不在,又上工去了。 这种平静又聒噪的日子很快过去几个月。 他实在不知这美男怎那么多话说,每晚回来,都要和他说上一大堆话。 当然,没多少句是真的。今天说,他爹对他娘百般疼爱,至死不渝,可以写本宠爱小说;明天说他爹有五个小老婆十数个儿女,他在家怎么进行家斗宅斗;后天说,他是个孤儿,如何出来讨生活,尝尽人间酸甜0 今天说,他们县里县官之女怎么爱她,每每跟在她背后怎样怎样,他也怎么爱那位小姐;明天说,他爱的人不知道爱不爱他,总对他没表示;后天说,我喜欢你,石头…… 他也问连玉家中事,连玉一概不答。几月下来,用那美男的话来说便是:石头,你连我家前五代后五代的事情都知道了,我还不知道你是谁,我一晚说的话比你一个月说的加起来还多。 这人还是每天做两份工作,白天去挖石料,晚上,帮着监工们做打磨工作,换饭给他吃。 连玉想,若非想看看这人可以坚持多久,最后会问他要些什么,他也许早已离开这窑子洞。 —— 谢谢大家今天送的礼物,晚来的节日快乐!大家希望今天加更,抱歉今天有事反而少更了,咱们定下周好吗。五年前的往事大概还要多搁一两天时间,不知道大家会觉枯燥不,若是,我会稍加快这部分的描述。 章节目录 123 一个温柔了岁月,一个惊艳了时光(5) 本人手打 更新时间:201262 20:24:02 本章字数:2634 他只不动声色看着,没有告诉他他可随时离开并不会饿死,亦不再输真气给他。 冷眼看着这少年什么时候就熬不住,并向他索要他想要的东西。毕竟,这人对他虽一无所知,但他曾有意无意透露过自己乃大户人家子嗣的身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不是吗。 他知道这人亦藏纳着秘密,哪怕这还是个半大孩子。 只是,他并不想去搜刮,那和他无关。 譬如,他曾怀疑他是女身。 那是在他和他相识不久的时候,那天晚上,那孩子回来的时候,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眼里明显没有了平常的欢淘,也不和他说话,将饭给他以后,自己就坐回软草上低着声音胡乱哼起曲子。 他心下一动,欲问他什么事,却又觉多管闲事,止住了。 那孩子唱着哼着,声音听去越发糯软,宛似姑娘茕。 他微微一震,本沉默吃着饭菜,竟缓缓顿住,不动声色打量过去。 少年微微仰着脖子,喉处平整,不似大部分男子喉结明显,那皮子不白,却极是娇柔,此时她仰着颈项,脖上青色脉络便在细腻的皮子下若隐若现,缓缓流动。 若非,他言行并无一丝女子之态,他早该思疑。 他心中微微冷笑,冷不妨直接出言试探,“你为何女扮男装?” “你怎……”少年明显一惊,随之警惕的盯着他,怒道:“你胡说,我可是货真价实的男子。若我是女子,我和你一起同住同宿,你这样乱嚷嚷,让人知道了,我还要不要嫁人?” 这人可能没察觉,连玉却立下直觉她这话有矛盾,但他不可能去剥了他衣服来看,男子便罢,若这人果真是女子,他岂非要娶她呐? 只是,若“他”果是女子……他蓦地收紧眉心,“他”为何要干这男子的辛苦活儿,还要为他多上一份工,“他”到底有什么意图。 这问题在他心里梗了好几天,那美男对他也变得没啥好脸色,每每警戒的盯着他,晚上也再不怎么和他说话,但倒还坚持着给他带饭回来。 直到有一晚,天气特别酷热,他夜里醒来,发现那少年出去,估摸是洗浴去了,他也出了去,欲寻湖泊冲一冲汗湿的躯体。 他知那些矿工都在最近的河湖沐浴,心中厌恶,特意走远。 再于幽处觅着一小湖时,却在湖边发现了少年的衣服,远远看着,那小子正倚在湖边小憩,脸上盖着一块布巾……其上身瘦削,并无遮掩……却终是解了他心中疑问。 “谁?” 那少年蓦地大喝一声,想起这人这些天来戒备的眼神,他立刻施展轻功离开,他可并无龙阳之癖,更不可能对这干瘪小孩起意。 每天里,思念阿萝、想为阿萝报仇、想返回宫中却又厌倦归程的感觉并存。 然,这些日子中,却终是隐隐参透了一些东西。 若能从头再来,他会自己承担起一切,再不会告诉阿萝一丝一毫,孝安要他做的事。从他向孝安提出请求开始,他便该明白,他日后必定一身血雨。 娘亲曾嘱他存为善之心,可至于他来说,那该是多么奢侈之物。 以为时间就这样过去。 有一天,却出现了转折。 那是三个月后的一个晚上,直到很晚,美男都没有回来。 他偶尔会出去看那些人挖掘,大多数时间却是留在洞子里,避开所有人烟,却掌握此处作息规律,即便是那批做后期加工的监工此时也睡了,那孩子哪里去了? 也许是腹中饥饿,一直没有睡意,终于,他微微烦躁的一跃而起,出了去寻他。 他想,无论这人有什么意图,毕竟曾施惠于他。 他思忖着先到河道寻找,若找不到便到其他工人所宿窑洞去。这些洞穴错落而布,虽都是在附近山体,却并没有紧密相靠,他打算一个一个的去找。 河道附近找了许久,汗水也湿了衣衫,却仍是寻不到人,正要到其他窑洞去的时候,他想起一个地方,立刻施展轻功,赶了过去。 果在那晚洗浴的小湖边,发现了他。 那孩子便那样歪歪斜斜靠在一颗岩石上,眼睛半阖,一副昏昏欲睡模样,脚下歪着一个酒瓶子和一张已经吃的干净的油纸儿。 和往常不同的是,今天只有一份饭。 连玉心下一沉,用脚踢了踢他,少年睁眼,看着他的目光有几分不耐,“是你呀,怎么了?” “我的饭呢?” 本想问的是“你怎么会在这里”,出口却是含着讽刺的质问。 少年突然一笑,眼中竟带出几分黠诈的光亮,他一扫方才那昏沉情态,抬头盯着他笑道:“石头,原来你也会在乎,我还以为你不在乎呢,原来,你也需要人对你好。怎么,我没回去,你就担心的四处找我来着?” 他顿时明白,他一直在等看这人的好戏,这人也是如此,且先发制人。 一种被人窥破心中所思的情绪蓦地从心底涌起,他一声冷笑,眸光刀子一般扫过对面的人。 少年却似犹不自知,淡淡道:“我那天就想跟你说了,只是空说无凭,石头,你一直认为我想从你身上得到什么,我没有。但是,即便我愿意待你好,你从不给我回应,你凭什么认为我会一直待你好?” 章节目录 124 一个温柔了岁月,一个惊艳了时光(6) 本人手打 更新时间:201263 0:13:33 本章字数:2739 “这世上吧,即便是骨肉至亲,也未必就一定待你好。石头,没有人天生就是要对你好的。但你可以待人好,一个,两个,三个……终于会找到同样待你好的人,你如此不甘是因为你觉得自己付出太多,方才得到你养母你兄弟和下属对你的回馈,可你忽略了,他们不已经也在对你以诚了吗,你的付出已得到回报,为何还要如此自暴自弃。如果你不喜欢这种交换方式,你便不该先对他们示好!” “他们现下必定在担心你,回去吧,那是你的责任!每个人身上都有属于他的责任,不可以回避的!” 原来他所做一切就为此时一番说话?连玉十指陷入手心,已是勃然大怒,他抑住自己掐上这人脖颈的冲动,怒极反笑,“你当真以为自己是真心待我,关于你的来历,你从无一句真言。” 少年耸耸肩,倒也老实,“嗯,我为你干活换取食物,已表达了我想和你做朋友的诚意,你却总是不理不睬,我自也对你胡说八道。因为我要你知道,我已先踏出一步了,你要对我交心,我才会对你交心。” 连玉心间一瞬仿佛被一股什么激烈汹涌的情绪填满,冷冷笑道:“如此冠冕堂皇一堆理由!为何不实诚点说,你想我回去,是想我日后报答你?” 少年似乎觉得他的话好笑,扑哧笑道:“石头,我想要好玉做笛子,可家中不给零钱,我买不起,才辗转到此。我和这里的小老板说好了,我帮他干活不要工钱,只要一块玉石。约定期限一到也快到了,届时我便离开。你可选择随我走,我带你去治病,然后你再回家。又或是你直接回家,我想,你家绝对有治好你病的能力。” “以后,你若记得我,随时来出来找我玩,若不喜欢,咱们便这样散了,永远不再见。本来人生就是一场聚散匆匆。刚好遇上,觉得这人可以结交,哪怕实没有缘由,只是一种感觉,便共笑共聚一场,然后各自赶路。我说不问你要什么,是真的。” 连玉看他眼睛亮亮,他一时震住,竟拿不到任何话来驳他茕。 方才盛怒之下,并不理会他所说,此时那些话语缓缓在脑中淌过,他竟突生一种宿命之感,心里一个声音沉着的对他说:是,是时候回去了,连玉! 但他却痛恨这少年的算计和布局。 “受教了,就此别过。” 他沉沉一声,转身便走。 “哎,石头,你别恼,先别走,听我说……” 也许是为他的冷漠所慑,少年也是惊住了,在后面一路追赶过来呐。 他几个纵跃,却一下隐匿了踪影。 “石头……” 耳边,只听得那孩子惊惶的声音在林中轻轻摇曳。 那晚,他没有回窑洞,宿在林中一株老树上。 翌日,他准备离开这隐居了三个多月的地方。 走到河道旁,身隐山草林木间,一眼便在三五十人中看到那孩子的身影,他正低着头,有些无精打采的在干活,他心里突然有些阴沉的悦意。 却又见背后两个壮汉突然伸手往他臀部摸去,那孩子浑身一震,返身怒道:“你们干什么?” 几名监工走了过来,喝道:“什么事?” 那孩子一指那两名汉子,咬牙道:“他们摸我。” 那两名汉子交换了个眼色,冷笑道:“好笑了,你又不是姑娘家,我们怎会碰你?” 人们看到乱,都纷纷回头,监工立下斥道:“凑什么鬼热闹,还不赶快干活!” 一名监工冷冷扫少年一眼,嗤然道:“他们可是说的对,你又不是姑娘,他们碰你做什么?” 少年脸上涨红,他似乎也是不懂这个种诡谲,不知这穷村子里,未讨媳妇的男人大有人在,又是在此干燥苦闷日日烈晒的环境下工作,自有些强烈需要,这私下监工以外,都是村子里的人,虽有些是婆娘,但都是村中人媳妇或是闺女,自是不好动手,这少年虽说样子不怎么样,又是个男孩儿,却年岁尚小,眉眼肌肤大是水灵,方才看他微微撅嘴,便生了歪念,摸了他。 村人中男人自是大笑不管,有妇人婆子看着不忍,却又不敢多管闲事。毕竟,方才动手那两人是村中流痞,并非什么善类。 少年看监工态度恶劣,更是大怒,道:“叫你们二老板过来。” 几名监工齐声哄笑,其中一人蔑笑道:“你凭什么见我们二老板?” 他们知那二老板甚是喜欢这少年,说这少年倒甚是懂玉,答应他帮衬完干活后将一块上好玉石给他,心中自是嫉妒,便是他们平日也只是拿些银钱,俗话说的好,这金银有价玉可是无价,一块玉石往往可抵得上许多金银。此时,自是不帮。 少年一握拳,“ 分节阅读_56 分节阅读_57 传奇墨舞碧歌 作者:墨舞碧歌 分节阅读_57 好,你们既然不请他过来,我去找他。” 监工们立时笑了,少年一怔,这时,倒真有人从一个大窑洞走过来,沉声道:“发生什么事了?” 这里人人都要干活,不用干活的也只有老板,少年一喜,正想说话,却倏然愣住,这老板变了模样—— 却原来,眼前眼中泛着精光,颌下山羊胡须的,正是那二老板的兄长,当初要开矿的玉石商人,这二老板有事回了家,这作兄长的便亲自过来坐阵。 这玉石商可不比其弟厚道,听手下说弟弟之举,自是不赞同,只是这少年甚是干的活,方一直没有和他翻脸,这些矿工野汉人多势众,能干力气活,此时自是袒着,更藉此赖了那玉石,遂冷笑道:“你若再无端生事,便领了工钱给我滚。” 少年双拳紧握,深深吸了口气,道:“好,你将石料给我,我走,我没做够工时,也不要大的,就要一块小的。” 那玉商眼梢一横,几名监工会意,相视一笑,又朝少年背臀摸去—— 章节目录 125 一个温柔了岁月,一个惊艳了时光(7) 本人手打 更新时间:201263 17:19:09 本章字数:2833 少年虽是机敏,到底处于眼前皆是敌人都看戏的情况,也是一时无法,看那几人的毛茸茸的手朝他伸来,各人目光畏猥亵,骇的一叫,连连后退,却瞬间又被方才几名采矿工围住。 他眼神开始变得惶恐慌乱,像只被人宰割的小动物——连玉本是要离开的,脚却像生了根似的,怎生都拔不开,他在宫中长大,宫廷多秽乱,这些并不陌生,看到这里,胸口却是闷的一涨,他弯腰拾起数颗石子,双指一扣,石子急劲射出茳。 几人一声痛叫,捂住手臂,惊疑的向四周寻索。 这边,连玉已大步过去,将少年揽到自己身边。 少年看着他,眼里还噙着泪花儿,却又笑又叫拉着他手臂,那双惶恐的眼睛让连玉觉得心情很不好,也不知哪里来的怒气,心口狠狠一抽,他抱着他一转身,手起至一瞬,将方才碰过他的那两名汉子的右手折断了。 两人痛惊之下,都吓得愣在当地。 场面一下乱了,玉商一看还得,也顾不得这人会传染,眼看也不过是个十六七岁的清瘦少年,立下让众监工和其他矿工一起上来教训他。 连玉嘴边勾了丝笑意,凭这些人就想动他?他的武艺乃是由护国将军慕容景侯亲手教授,那是上阵杀敌、以一敌百的力量谋。 少年不知,一惊拉住他手,“石头,三十六计,跑了再说!” 连玉拍拍他的头,抱起他将他送上窑洞顶,方旋身下来,安心对付眼前众人。 很快,他便将所有男子打趴在地,老人妇人和后生吓的抖作一团,少年坐在窑顶,又惊又羡,一脸不敢置信,拍掌大笑,阳光下,河中笋石熠熠。 玉商大惊,跪下颤声道:“公子饶命……” 连玉眸光一沉,“我要你这矿里最好的石料。” …… 这事过后,他跟自己说,他留下来先将人情还给那少年再回去。 他陪他将石料打磨好,又看他神奇的做出了个玉笛子,刻了行其丑无比的诗句。 他问他送给谁,那小子想了想,说转赠妹妹送情郎。 此前听的最新版本他是孤儿……连玉脸部微微一绷,问了也是白问,这小孩从没一句真话。 某个夜晚,他被他扯到窑顶看月光的时候,他坐在他身边晃悠,差点摔下岩洞,他没好气伸手将他环住,那软糯的身躯让他心神竟微微一荡,有想将他带回宫的冲动。 他性情很像阿萝,不同的却是,阿萝是个有进有退的人,这是个横冲直撞的家伙。 记得,有过一阵子阿萝生过一场大病,骇的他将宫中所有御医都赶到她家中, 阿萝那时也是害怕,却还是忍着泪安慰他说,如果我死了,我就托生到另一家里,还来寻你。 他笑,“那时我都老了,配不上你。 阿萝哑道,那我便附身到别人身上。 可他就是阿萝吗,且他是个男孩。 回忆在那孩子死皮赖脸央他去捕只兔子给加菜的那一天中断。 他捕了兔子,仔细剥好皮回来,四处窑洞外工人干活仍干的热火朝天,玉商朝他点头哈腰,他走进他们住的窑洞,却发现他已没了踪迹,随身包袱也不见了,地上凌乱的写了几个字,看去行色甚急。 “石头,保重!” 这少年突如其来的出现在他眼前,然后毫不留栈的离开。 那晚,他将兔子丢了,问玉商拿了一份他们火头做的油纸饭,和一壶小酒。 吃完了,也随之离开。 人生聚散,果然如那孩子说的一样,一程一段,遇上同行,岔道离别,还没开始,已经结束。 琴声停歇,他领人走了进去。 顾双城坐在琴案后,见他进来,连忙起来向他见礼,连玉摆摆手,“免了,你找朕什么事?” 顾双城略一蹙眉,终低声道:“皇上,双城有个不情之请,不知……李大人伤势如何,双城可否到他府上探他一探?” “噢,李提刑?” 连玉微微勾唇,“阿顾和他有交情?还是说,权相和他交情匪浅?倒劳得你相问?” 顾双城一凛,她答应过李兆廷帮忙李怀素的事,方才没直接说让连玉饶过李怀素,便是生怕连玉追问到她为何会知道—— 谁都知道,她是权非同未过门妻子,和权相过从甚密,不意连玉不动声色仍是将问题引到那里去了。 虽说李兆廷既出口相求,则说明李怀素和权李二人关系只怕并不简单,但连玉为何要杀李怀素——难道连玉是发现这李怀素和二人的关系? 李兆廷并没告诉她太多,似乎不想她牵涉进去。她对李兆廷欣赏、亦有愧疚之情,但李兆廷站在权非同一边,她答应帮李怀素求情是一事,她心里的人是……连玉,绝不会做有损连玉之事。 她盈盈下拜,“皇上,双城并非为权相,而是虽数面之缘……但李大人性情豪气,不拘小节,实让双城想起阿萝姐姐,是以想去看看他,若真是不便,则请皇上让人好好照顾李大人。” 这双城一句“好好照顾”实说的甚是巧妙,她察言观色,只见连玉眸光微微一沉,末了,道:“他是朕的臣子,只要是忠诚于朕的,朕自当顾念。你的话朕记住,你姐姐的事莫要再伤心,朕会照顾你的。” 他说着亲自搀起她,双城只觉他掌心的热力从臂膀上传来,不禁微微一颤。 —— 下更,终于可以见到失踪好几天的某素了。 126 一个温柔了岁月,一个惊艳了时光(8) 本章字数:2903 连玉很快离开。 看着连玉背影,双城几乎忍不住追上去,再问他一句,你将我接进宫来,是因为什么? 是因为阿萝吗? 可她不能,她和一个人定了约定,现下时机未到,她什么都不能做。 她缓缓滑坐到椅上,握紧双手。 她随之轻轻一笑,无论怎样,她的心都很是坚定,她可以忍,但必定不可任谁宰割。 翌日晚,城郊宅院。 房中,素珍坐立不安,连玉快到了吧。 她跟白虎说,她答应连玉要求茕。 即便她还在苦恼该怎么办,她只能先应付了这答案。 若连玉不答允,她根本无法离开这里。 一天一夜里,她已经视察过四周,莫说,一个白虎,十个她也打不过。 宅外数十守卫,将围墙祝的固若金汤,她插翅难飞。 她要出院外透透气,白虎知她意图,道:“李大人,这宅院是九爷的产业,位于城外极郊僻之地,图的就是远离人嚣,可安静休憩。莫说有主子的护卫守着,即便没有,你一双脚要走回你府邸也要整天。再说,你不识路,让你走,也走不出去,你不必意图越狱。” 素珍闻言,干笑几声呐。 白虎搀扶她走了一下。 此处四下山脉相接,屏障绿翠,更隐约可见不远之处有一条银辉白练般的瀑布从半山倾泻而下,水珠击溅在一泓碧潭之中。 极是赏心悦目。 近处入目都是不知名花树,却粉簇团团,如云叠雾拢,香气清幽。 素珍却越看越绝望,这地方看去,方圆几里之外都不似有人烟。 这等待的时间竟倏一声便过去。 这时,眼看半宿过去,连玉仍是未至,她伤势本便在愈合当中,又为这事整一天一夜未曾合过眼,抵不住困顿,开门对白虎交待了句“你主子过来,叫醒我”,便回屋,倚在床上假寐。 她死死撑住不睡,只满脑想着练玉到来时该怎么跟他求情。半梦半醒间,有人轻轻握住她的脚踝,她一惊扎醒,却见一个白衣男子站在床踏上,脸上清雅如许,神色淡淡,正一手握着她的脚,一手触放在她的绣鞋上。 这看清男子面容和他所做之事,她更是惊讶,脸上窜热,已是羞涩难当,这人是天子,怎么会做这种事, 倒一时没了这两天以来的焦躁和恐慌,取而代之的是 没头没脑便冲口而出,“你……你常替你妃子做这些事么?” 这床踏上的男子自是连玉无疑。 “自然不。” 他淡淡看着她,嗓音却是有丝微微低沉。 素珍一窒,直想抽自己一巴,让你哪壶不开提哪壶! 她连忙将脚一缩,“不劳皇上驾,臣自己来。” “莫动,有你这样睡觉的吗?不嫌不适?” 连玉自不是好惹,略略沉声,目中掠过丝阴色,素珍此时还是理智,不敢反抗,怕将他惹怒,只能定定瞪着他施为。 连玉很快将她一双鞋子剥了,又缓缓去除她的罗袜。 那温暖粗糙的大掌将她整只小小脚掌包住的时候,素珍脑里“轰”的一声,热血沸腾,一挣挣脱,将双脚缩进锦被之中,“皇上,臣还没说答不答应你要求呢,你这是做什么……” 连玉睇着她,双眸微眯,“噢,朕现下有对你做什么吗?” “朕又不是禽兽。”他微微冷笑。 “那自然自然,皇上后宫三千佳丽,什么美人没有,要禽兽也是臣禽兽。” 素珍立下陪笑,讨好道。 连玉嘴角绷了绷,却终没人忍住,哧一声笑了。 素珍稍稍定了那犹如悬在院外高高瀑布之上的心,这两天想起许多以前和他相处的事,连玉对她其实……极好。 她要求吃野味儿,一开始他只当作没听见,后她央得几回,他便每天走上一二个时辰,到深林里抓些兔獐回来,打理好,烤给她吃;他本来要离开,却陪着她直至玉笛成品…… 如今,若她请求得法,未必……未必没有转圜余地。 此时只见连玉瞥她一眼,略有些慵懒的在床头缓缓坐下,眼中坑爹的一派莫测高深,似也正等着看好戏,看她要说什么,她一咬牙,将心里想好的说法竹筒倒豆子的倒出来。 “皇上,你看这样好不好,你给我些时间,让我爱上你,我们再……你是情愿要一个死鱼般的身体,还是要真正的鱼水之欢?” 素珍说着都觉得自己是女中豪杰,尼玛,这话太不容易了,哪知,被人一口打断她,“得了,朕在宫里尝的都是鱼水之欢,换一尾死鱼正好。” 素珍窒了,一口气憋在咽喉,低头猛咳起来。 “活该。” 微讥带笑的话语,背后却教一只手抚住轻拍。 素珍抬头死死看着他,却又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屈辱委屈愤怒却又不敢斥骂,她咬牙,胸脯微微起伏着,正急的眼都红了,却听得连玉轻声道:“这样罢,我退一步。只是,要我答应你也行,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加上翻案的,你欠我共两个条件。是你说的,培养感情。所以,条件一,不我和你培养感情,你不可以拒绝。条件二,我到时再告诉你。” 素珍一听反愣住了,她已准备今晚谈不拢,设法在床上将他宰了,拼个鱼死网破,没想到他竟答应了。 她当下不假思索,立刻连连点头,只觉自己捡了天大的便宜。 分节阅读_57 分节阅读_58 传奇墨舞碧歌 作者:墨舞碧歌 分节阅读_58 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的指的就是素珍这种人。 127 侍浴同寝 本章字数:2838 素珍素知连玉善以退为进,这次事关自己,却忘了。言慭萋犕 看她答应的爽快,连玉眼梢悄然抹过丝笑意,物极必反,那天正好将她逼了,今晚一退,她就进了。 正如买货议价,商家往往将价格高定,有时稍稍一减,买的人便欣喜成交了,本来商家要的也就是这个利润而已。当然,这未必每每奏效,但偶尔为之,未尝不可。 如今好现象不是吗,他要的是她的心甘情愿!再说,他还要揪出她幕后的神秘人事,至于怎样处置她,那是届时的事了。 除非,她真是背叛他,否则,他要定她了。 素珍两眼放光,“那即是说,你不软禁我?我可以回提刑府了?茳” “嗯,只是必须等太医诊断,说你伤势大好才能走。” 素珍只觉此人声音从无如此美妙过,心头大石顿放,又觉得这老九选的这地儿真是好山好水,心想,再过个三五天,她伤势也渐渐痊愈了,她以最严肃的语气道:“微臣遵命,谢主隆恩。” 他对她一好,她自觉恢复到石头年代,也不多礼节了。 然后,扯过被子盖上头,睡觉去了。 闭上眼睛又觉不妥,这床头仍是感觉一片乌云压顶,她掀被而起,果见连玉还坐在床头,她直觉不好,皱眉问道:“你还不回宫安置,明儿还要早朝呢。” 连玉嘴角扬扬,伸手去摸她的发,“这回去需时甚久,朕累了,就在这里安置。谋” 素珍一听,心里一紧,汗涔涔,“这里,即是哪里?” 连玉拍拍床,朝她笑笑。 素珍整个弹了下,睁大眼睛看着他,怒道:“你不是答应了我么,这君无戏言!” “朕是说先不与你共那鱼水之欢,并没说不在此处就寝。再说了,同眠不是增进感情的方法之一么,你我那时就曾在洞中住过一段时间,这才有了今日之情。” 素珍顿时傻眼,她一拍床板,气鼓鼓的瞪着他,又听得连玉笑问,“对了,李怀素,朕想到第二个条件了。” 她没好气道:“有屁快放。” “朕若对你提出一事,你若允了,便不能再反口。” 素珍白他一眼,“不干。” “你若答应我这条件,我就离开这张床。” 连玉低头到她脸上,呼息轻轻喷打到她脸上。 素珍脸上一热,若能不同睡一床,即便他仍在这房中,岂非比这处境好多了,这共睡一床,要怎么睡啊,她必定不能入眠。 虽知这人满肚坏水,必定没有好事,还是颔首道:“好!” 连玉眉眼含笑,“甚好。” 五年能改变一个人多少?但素珍想,这人还真真和五年前不一样了。 五年前他是颗冷硬的石头,五年后,他将所有棱角磨去,变得阴柔,只是,恰是这种柔,才是可怕。 她抱着被子退到床栏最里,戒备地盯着这人,却见他一拉帷幔,将床中的她拢在里面,又轻轻击了一下掌。 透过薄纱看去,门亦随之被轻轻推开。 玄武率两名护卫进来,自己手上拿着一块折叠整齐的白色布巾,两名护卫则扛了一只大木桶,木桶上方蒸汽缭绕,边沿斜斜搭着一方洁白绢子。 玄武将浴巾放下,低声问道:“可须侍候主子沐浴?” “不必,你们退下吧,你也不必看守了,从院外调几名护卫进来,在屋外守着便行。” 连玉淡淡道,这些护卫都是玄武亲手训练的,皆为武功好手,乃他近身铁卫。 “是。” 护卫恭敬地朝连玉一弯腰,玄武便携他们退了出去。 这时,连玉也拉开床幔,走了出去。 他果然信守了承诺。 只是,素珍却觉不妙,他……这离床是要沐浴? 被算计了!她一肚气忿怒,却又无法舒展。 那厢,连玉已在床边宽衣解带。 素珍看他外袍委地,呼吸一紧,却见他仍微微笑着恬不知耻的看着她,她握紧拳头,气的肺都要炸了,心道,老子惹不起还不能躲? 她朝他示威的一抖被子,将自己的头又盖住。 “出来,侍候我洗浴。” 低醇的嗓音追魂似的落在被子上。 素珍忍无可忍,外面这么多人,偏要叫她一个伤患来洗?她一把将被子扯下,朝连玉低吼道:“皇上,你方才的条件里,可没说微臣不能拒绝你的要求。” “那倒是,”连玉眸中褐色转重,却仍是笑道:“只是,这也快一更天了,朕再不洗浴,怕是赶不及回宫了。” “朕允许你反对,你有权反对,但朕亦有权等你侍候沐浴,我只管在此等着,等到你肯动手为止。当然,若过了早朝时辰,朕便索性在此宿到后天早朝。” “后天”二字令素珍心惊胆战,她又中计了。她方才可是答应了他直到伤势痊愈才离开,这岂非要和他在这室里共对一天?敢情这人说培养感情是为了染指她的床,说离床是为了让她侍候洗浴,长痛不如短痛,洗澡而已,便当给隔壁的黄狗阿黄洗,她爬起来,咬牙道:“臣愿服侍皇上。” —— 听家中丫头说有些准备高考的孩子还在追文,很感动,也希望丫头们暂时缓一缓,考完试再看。预祝高考成功,考上理想院校,努力了这么久不容易,为你们喝彩,加油! 【传奇】128 心疼 她说着定住,眼前连玉只穿中衣,单裤,脚蹬一双普通乌靴。 剥开外裳的他,仍是一身俊朗。 他嘴角上翘,似笑非笑的打量着她脸上每个神情,素珍心头跳的有些重,好吧,纵使心中喜欢兆廷,但对上等货色的欣赏之心,人皆有之。 她略有不自在的低了低头,连玉敏锐地觉察到了,缓缓坐下,道:“替朕除靴吧。” 素珍一怔,想起他方才对她做的,略有些口干实燥,直觉一退,脱口道:“不行。茳” “为何不行?” 连玉声音略淌出丝沙哑,“朕索性让手下人回去走一趟,就说今儿早朝免了。” 素珍知他是激她,却也没有办法,磨磨牙,蹲了下来,替他除靴子谋。 男子的腿脚略有些重,她有些吃力抬起,替他褪了靴子。 又将袜子摘了,他的脚掌比她的不知要大多少,形状好看,白皙干净。 突又想,如果眼前这人是兆廷,就好…… 她脸上微微一烧,却未能容她想多久,连玉突然伸脚在她掌上轻轻一擦,素珍一个不及防,一声惊叫,往后一跌,连玉手急眼快将她捞住了,一手固在她背脊,将她拨向自己,素珍抬头,目光便纠进他微暗炙深沉的眸子里。 “在想什么?”他问。 二人距近,素珍嗅到他齿间淡淡茶香,更是难为,咬着唇有些说不出话来。 连玉一声低叹,将她扶起,自己也赤脚站了起来,吩咐道:“更衣罢。” 素珍深吸了口气,看他缓缓伸开两手,她手忙脚乱的替将他中衣除了。 顿时又倒抽了口凉气,入眼猿臂窄腰,腹中数块肌理矫健匀称,仿佛处处充满这力量,却又有些疤痕碎布在胸腹腰背,看去年岁久远,那深红凹陷,却仍可想像当时甚是惨烈。 这人看去高大,却略有些清削,原来,衣下身材是这副样子。 她有些怔然,想问他伤口的事,终究还是忍住了,连玉探究着她眼中神色,嘴角微微一沉,不免有丝失望,却亦不难为她,只缓缓提醒,“还有……裤子。” 这次,素珍头皮发麻,眼见连玉不怀好意的盯着她,这次连话也不多说了,竟真和她耗起来,把心一横,闭眼操作了…… 直至他踏进了木桶,她跌跌撞撞绕到他后背,摸索着拿起桶边帕子,认命的替他擦起身子来,着手处都是坚硬的肌肉…… 她听得连玉轻轻哼着什么,似乎心情甚好,她却是郁卒,心眼一动,用力擦拭起来,连玉的肌肉似乎绷更紧一些,却没有斥她,让她住手。 反是素珍这般,略牵动了伤口,倒不算甚痛,毕竟她已此前已昏迷十多天……此时她却是主意顿生,她悄悄睁开眼睛,帕子一甩,使劲甩到他背上,然后低声哼唧道,“伤口……好疼……好疼……” 连玉却顿时一震,他两手一抓桶沿立下站起,素珍吓得大叫一声,猛地闭上眼睛,这下却是越发维肖维妙,一阵水珠甩到她身上,闭眼前,只见连玉凌空一抓已搭好在前方一张榻上的衣服,将之抓吸到手上…… 紊乱间,她才微微蹲下,只听到一阵水声瓦啦,她已被连玉拦腰抱起,身子着处软绵,却已被放回床上。 灼热混着微凉的气息混在一起扑向她,热是身上男人的体温、凉是他身上水意,她毛孔一缩,前襟已被他一手罩上,焦急粗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哪里疼?别怕,我看看。” 素珍怕他真揭开衣服来看,也顾不上他没穿衣服,立刻睁开眼睛,急道:“别,不用了,没什么,就是一点点痛。” 连玉看她咬唇瞪看着自己,这些天来心疼、薄怒、那些用力压抑的情绪几乎一下全数爆发出来。 李怀素。 阿萝之后,第二个他有着强烈感觉的人。 他原以为,阿萝以后,这辈子,他不会再爱一个人了。 但是,他几乎在五年前就已经喜欢上这个人。 五年前,没有将他带回来,只选择在那里陪着她将事情办完,不仅仅因为,以为她是个男孩儿,最大原因是阿萝。 他,其实不信轮回之说。 哪怕他也曾想过,她会不会就是阿萝。 但他并没将她当作是阿萝。 她眼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他深深渴望着,仿佛在燃烧着什么,热烈炽艳,那时,哪怕他已贵为太子,他竟有种说不出的自卑感。 阿萝说,三千弱水,你可愿只取一瓢。 他拥她入怀,笑说,有何不好。 得她如此,他已然足够。 可竟在阿萝死后的数个月后,他又爱上了一个人。 他对不起阿萝。 于是,明知那个少年满口谎言,他也压抑着绝不多问,因为知道她在哪里,他以后也许会去寻她。 那样,他太对不住阿萝,如果她真非阿萝转生的话。 但五年后,她再次出现,他却再也无法放手。 五年时间的思考,他明白自己的欲望。 也许,他实是个花心之人,因为他是帝王。 回宫这些年,他一直在暗暗调查阿萝的死。 像美男说的,那是他的责任,至于是母亲孝安所为,到时要怎么处理,他现下没有答案,但他知道,他届时会知道怎么做。 他已非多年前的连玉,也不是石头,他是大周天子。 如果真有托生,他愿意用任何代价将阿萝换回来! 而如今眼前这个第二最爱的女子,却总是骗他惹他。 方才是关心则乱,现下他怎不知她是故意,她不知,她一声呼痛,会让他心里也是一疼吗。 他怒意微绽,方才她替他擦身,他本已生了,这种一旦被点燃起来是可怕的,因为这对他来说有些……陌生,但自在小巷、酒楼之后……他就开始回味,想在方才微微咬牙忍住,这时,二人靠近,看她如此不老实,又咬着嘴唇,水嫩欲滴,他腹下一紧,忍不住低头狠狠便吻上她的唇…… 素珍一惊,往侧躲闪,却怎么也推不开他。 她低低呜叫着,抬脚便往他脚上踢去,却见连玉眉眼一暗,嘴角一挑,已俯身压在她身上。 他一手撑在她身侧,支撑起自己大部份体重,怕压到她胸口之伤,腿脚却全部凌驾于她双腿上,狠狠压住了—— 他唇舌在她口中游走,吸吮着她的津液,一手将她乱动的俩手轻易的扣紧,渐渐的,再也不满于她的唇,缓缓往下,咬住她的耳垂。 “皇上……连玉……连玉……破石头……放开……放开……” 当耳蜗便滚烫的舌尖扫入舔过,那濡湿火热的感觉……这里被人这样含舔是有多羞人的事情……素珍只觉自己是要疯了,一声皇上之后,便直斥起身上这人的名字来…… 可他却似充耳不闻,依旧动作着,但他一双暗褐眸子簇着炙热的火光,又紧紧盯着他,目中带着情欲的残狠。 她含着愤怒却又沙哑的声音仿佛更刺激到他,他身子微侧,从她身上翻下紧 分节阅读_58 分节阅读_59 传奇墨舞碧歌 作者:墨舞碧歌 分节阅读_59 挨到她身旁,仍将她手紧拴在一起,腿亦仍压在她双腿上,这样他支撑身体的手便可空出,他俯身再度吻上她已红肿的嘴唇,空出的手隔着衣衫覆上她并未受伤的,重重揉捏起来。 很快,他觉得不够,手从她衣下肚兜滑入,直接覆上她的柔软,搓捏起来。 素珍脑里几乎空白,他狠狠擦过她上的粗糙,那只觉得有丝热液从自己下面缓缓渗出来,又觉得他腿间有什么炙热如铁的东西狠命的抵着她的腿根,那陌生潮热的感觉,让她难受的扭动着身子要挣脱。 殊不知连玉此时比她更难受十倍,她甜软的唇、柔软饱满的胸脯、她咬在他唇上的浅浅血腥之气……竟让他的欲望一下坚硬起来,又一阵阵生疼,惟有在她身上狠狠厮摩,才没那么难受……他并不想吓到她,还早,她又受了伤,方才只是想吻吻她,怎会变成如今这样? 传奇,129 小心谁 他再看身下女子,只见她满脸涨红,两眼都蓄满惊骇的泪水,宛如指控般盯着他,又怒又恨! 他微微一震,再有需索也一瞬止住,他恐她恨他! 他几乎立下起身,他自己方才于急重稍一套衣袍便去抱她起来,此时,外袍松松垮垮的套在身上,他目光一掠,不觉微微苦笑,拿起地上腰带,三两下随手束上。浪慭萋犕 待衣衫整了,方才走回她身边,看她衣衫都被他扯开,肚兜歪斜,露出大片雪白肌肤,肌肤上数道红紫痕迹。 俊朗的脸上爬上丝狼狈。他伸手去想替她拢上衣裳,手却缓缓僵在半空之中,她冷冷看着他,眼中闪着仇恨的光芒,他心头犹如被什么尖锐东西刺了一下,他不爱看她这模样茕。 终仍伸手过去,触上她的衣襟。 素珍咬唇,往后便退,他却仿佛没有看到她的憎恨,又俯身前去——这回,素珍浑身一颤,扬起了手,目中恨意更甚,眼看是要打他了。 他微微沉声道:“想打就打。呐” 只要她自在了。 素珍最终却握紧拳,缓缓收回手,此刻若他心存负疚,便不该打他,打他,反而让他好过了,她心中气怒惶然,只觉眼前一切,家仇爱恨,像一床厚重被褥将她紧紧压盖住,令她几乎无法喘过气来。她恨这个男人! 身躯却随之被包陷进温暖宽大的怀抱里。 她心想,也好,就让他这样喜欢着她吧,那将更方便她办事。 连玉抚着她的发,轻声低语,“下次,只要你有丝毫不喜欢,我便绝不碰你。” 素珍没有搭话,只在他怀中微微颤抖着。 她突然仰起脖子问道:“你为何喜欢我?” “因为,那天我在窑洞子里遇到了你。” 素珍自嘲一笑。 若那天你遇见的是别人,也会喜欢别人吧。 后来,她才知道,在适合的时间中遇见并不等于喜欢,如果那时遇到的不是某一个人,亦根本不会爱上,又或是不对的时间,遇上了也未必会萌发情愫。爱情就是这般微妙,对了时间对了人,才叫机缘。其中一样错了,都不会有结果。可惜,真正懂的时候,已经晚了。 翌日醒来的时候,连玉已经不在,想是赶回去早朝。素珍记得,昨晚后来她也是累极就在他怀里睡去。 白虎进来,微微笑了笑,道:主子说了,大人若喜欢,今日便可回提刑府。” 素珍一怔,正满不可置信的欣喜,却见白虎的目光正好落她微敞的衣襟上,她顿时有些意会,连忙将领子拉高,一派尴尬。 白虎的笑意却深了几分,一减前些天的冷漠,对她又热络起来。 这姑娘这是以为她昨天复侍了连玉么? 匆匆回到提刑府去,虽无隔世之感,还是很感概。 冷血五人见到她都惊喜坏了,直问她伤势都好了没有。 原来,自那天她被连玉带走之后,小周一再劝说,他们终放弃了打斗,毕竟救她命要紧。后来,他们等了许久,想进去看看她,却让连玉命晁晃和青龙领官兵给阻止了。 连玉让霍长安带了口讯说,他将带她走休养。 他们几人亦被带回这里。 那种情况,要不选择和官兵打斗、突破重围去寻她,要不就只能在府邸等消息! 小周让他们务必沉住气,再好的武功也敌不过人众,再则,根本不知连玉将她带到哪里去了,现下最先是不能急了,等些天,若没有消息再作打算。 后来,他们留在府里等。 “怀素,我想问,那天你为何不愿疗伤,反而要走?” 追命问出心中多日来的疑虑。 除冷血外,素珍只见其他四人脸上都一派探究之色,她冲他们做了个鬼脸,道:“我身上长了个大疤痕,不想让人知道罢,先进去休息了,好累。” 众人自不信她所说,但见她不愿多谈,只有追命愤愤,说这死小子不够义气,其他人倒似并没什么。 冷血很快尾随素珍进了去。 房里,素珍看他过来,自动过去蹭蹭他手臂,冷血眼眶一热,将她狠狠拥进怀里,怒道:“冯素珍你知道你把我吓坏了吗?” 素珍安抚的拍拍他的肩背,低声安慰道:“我没事,没事了。” 冷血却是脸色凝重,又压低声音,“皇帝知道了你是……” “嗯,” 素珍微微苦笑,冷血虽早有心理准备,闻言仍是微微一震,“他怎么可能饶过你?他可有查出什么?你可被他用刑?” 素珍此时倒是有丝好笑,“我心上刀伤虽没中要害,但我确是伤的不轻,若再被用刑,怕是要见不到你了。” 冷血目中划过重重疑色,一把攥住素珍肩膀,“那那连玉怎肯放了你?” “你还记得,五年前我们兵分几路去找上乘玉石的事吗?后来,你们来寻我的时候,我不是还让哥哥连续几天扮成我的模样在湖里洗澡吗?” “嗯,因为你说还想在那边多住一段时间,你怕跟你同住的小叫化发现你是姑娘家而不便。” 素珍点点头,“冷血,那个小乞丐,便是连玉。” 冷血大惊,怔愣许久方才道:“怎么会?他当时乃是当朝太子,怎会到那种地方去……” “世事难料,嗯,他看在往日交情上暂时放过我,当然,他也是想借此来查我背后的指使人。”素珍避重就轻,只拣了轻的来说,不想让眼前男子担心。 冷血却明显觉得她心神有丝恍惚,心中担忧疑虑愈重,正待再问,素珍却拉他坐下,一岔话题,问她离去后,国案的人事。 冷血如实告诉。谢生已被释放,莫愁却没再和他在一起,而是回到桂香楼做营生。她、谢生与谢生父母这些天都分别来过提刑府道谢。 而镇南王夫妇和妙相亦已返程回国,那镇南王妃听说是疯了,裴奉机被判秋后处决,素珍想起莫愁与谢生的一段姻缘恩怨前尘往事,不禁心生感叹,随之想起一个人,好奇道:“那位妙小姐呢?” “听说,她被太后邀请进宫做客些许日子,但太后只怕醉翁之意不在酒。”冷血微微冷笑,素珍一怔,旋即明白冷血所指。 冷血心存疑问,欲再问素珍这些天之事,问连玉那边具体情况怎样,却有人在门外轻轻敲门。 冷血开门,见来人却是无情。 他看向冷血,淡淡道:“若你和怀素聚完旧,我想和怀素单独说几句话。” 冷血微微皱眉,素珍朝他一笑,“我和无情谈完就找你。” 冷血瞥了无情一眼,缓缓走了出去。 素珍拍拍身边的椅子,示意无情坐下,无情点点头,又盯着素珍看了好一阵子,素珍一凛,正想问话,却听得他道:“身上伤势可大好了吧?” 素珍扬扬眉,“方才不是已经说过了么,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不用担心啦,无情。” 无情又是微微颔首,接着道:“有件事想跟你说一说。” 素珍知道无情必定是有事要说,但还是有些惊疑,认识无情也一段时间,知这人心思灵敏不下当朝几个厉害男人,只是,在她刚刚回来当口,他到底有什么要跟她说? 她微微倾身,无情轻声道:“怀素,务必小心你身边的人。” 素珍一惊,好一会,方打量着他问道:“谁?” “现在还说不准。” 无情目光有些深邃。 素珍越发疑虑,无情这句说不准,是真不知道,还是有所避讳呢? 无情出门的时候,素珍淡淡看着他背脊,问道:“那你呢,要不要提防你?” 无情回头看了素珍一眼,没说什么,出了房间。 华灯初上时分,她房中竟又迎来一个不速之客,对她说了和无情意思差不多的话。 这人似笑非笑,眉精眼秀,却是小周。 —— 谢谢大家的留言和礼物、荷包还有月票。今天加更毕,明天见。 章节目录 130 玄机 素珍看着倚在门口的小周,“你又想搬弄什么妖蛾子,你到底想说谁?” 小周一双漆黑眸子直盯着她,良久,方才笑吟吟道:“无情也对你这么说过吧,他说的是我?” 素珍白他一眼,“你莫要看他来找我,就是乱嚼舌根子,你是不是惹人家不高兴了,怕遭报复?” 小周撇撇嘴,犹自把自己方才的话接下去,“怀素,你小心他,真的。你不知好人难为呀,我就是那个中典范。” 素珍心里此时已是几重天,压住没让脸上露出来,只问道:“小周,若按你说无情果真有问题,他有什么问题?他要图我什么,我不过区区一名四品官吏。茳” 小周眼尾笑纹更深,道:“你是皇上亲选的官员,意义不一样。再说,你本身也许还有什么秘密呢,譬如说……你可能出身于普通清白人家,又或是和皇上作对的人通过科举放在皇上身边的一颗高棋,你监视人,亦被人监视之,这叫因果循环不是吗。” 素珍暗暗吃惊,论作派她是无论如何比不上小周,遂也不故意作镇定神色,道:“那按周师爷推测,怀素到底是什么人,是帮着皇上还是权相或其他有心人派来的细作?无情呢,你既让我小心他,那他又该是什人,皇上、权相抑还是其他有心人的人?” 小周掩嘴而笑,笑的有些不可仰抑,“那就要看怀素是什么人了。谋” 他“哎呀”一声,眉眼飞舞,“你是皇上的人,那无情就是权相或其他人的人,你若是后者,则他就是皇上的人,这不简单吗,笨怀素。” 素珍听到此处,倏降黑线,她也算是逞口舌之快的佼佼者了,小周面前,却永远只能甘拜下风,她索性反问,道:“那你呢,你又是什么人?皇上、权相还是其他人的细作?为何要将这些告诉我?” 小周叹了一声,“怀素啊怀素,你问这话不傻吗,你怎么就不懂树倒猢狲散的道理,我可是你师爷,自是想你好的。你多长点心眼,将他赶出去吧,我一天在这里,一天都会帮你盯着他,当然,你若怀疑我,将我赶出去也行。不过怀素啊,你要知道,这世上坏人是无貌可循的,别看无情闷不作声,我是经常被误解那种,看去坏的人未必就坏,看去好的人很可能在算计你。暂时言尽于此,我走了。” 小周说着拉门便走,素珍已经听的快泪流满面——若小周当真是名细作,则他绝对是个强人,能将细作当的那么大摇大摆不可一世的,世上难寻。若他是,她真想跟他老板认识认识,看看是谁发掘的人才。 眼看他要走,她立下过去扯住他,“你说无情是细作,你有何证据?” 无情方才说,小周特别注意他们的一言一行,且时常出入飘忽,便如这几天,只是他此时暂无实证罢,他还需些时间找证据。 此时,小周回头,眼神讳莫如深,“他经常打鸽子,还有,这是我直觉,你看他,可是来历不明。” 素珍呸他,“像无情说的,这里有多少个人是来路明确的,你还不是来历不明,指不定是汪洋大盗、通缉要犯呢!证据确凿前,不要动摇府中军心,我等你证据,周师爷。” “且等着。”小周一声冷哼,开门出去。 素珍蹙眉坐下,托腮理起二人方才说的话来。 这提刑府众人在一起也有些日子了,科举前为避连欣,每每出去打探回春堂下落,后来遇上案子,真正说上话的时间不多,当然,各人却是交代过自己来历的。 铁手本便是一个郡县的捕头,看不惯县官贪脏枉法,才自己跑的出来;追命父亲是镖师,他却从小对公差工作感兴趣;无情据说出身江湖一个 分节阅读_59 分节阅读_60 传奇墨舞碧歌 作者:墨舞碧歌 分节阅读_60 名门,乃门中继任者之一,这门中内斗厉害,他遭人暗算,从高山堕下伤了双腿,他本便不喜争斗,索性借此诈死离开。三人遇于来京路上,一见如故,便结拜而行,其中以无情为老大。 小周则是来自外县的一名读书人,从小便立志当高官,来京求见过严相,倒颇受赏识,他自己文才也极是出众,得以参加殿试。 至于他自己,按爹爹所造身份,自我介绍说乃鲁县书生。 乍一看,每个人面上都没有问题,若果真有问题,也必是做好身份掩饰的,要彻查家世只怕不易,让衙门差役去查,未必能查到什么。 此前案子的事,她放心交给几人去办,是因为案件和朝廷党派之争虽大有关系,但对她影响不大,她对自己的真实来历一直绝口不提。 这些人里应没有权非同的人,否则,后来她和连玉的布置一旦被泄,案子最后未必能赢。 至于这细作乃其他所派,看似中立实则不然亦手握大拳的魏成辉、其他官员、还有连玉,却皆有可能。当然,种种也许只是二人多疑,也未必不可能。 但若果真有细作,她既受连玉所用,是有心人要探听她和连玉日后的行动,还是连玉派了人监视她? 这些细节在被封状元后,她不是没有想过,只是那时案情紧迫,无暇多想,现下既被点出,她性别又为连玉识破,一切都堆到风口浪尖上来。 她曾经很是珍惜和石头的情份,直觉喜欢那个孤高少年,但如今,她和连玉……那种感觉太古怪复杂! 而连玉对她……若说还有一两分石头的情份,她信;若是男女之情,她总觉不可信。 他确实作了让步,竟让她以女子之身继续为官,昨晚一场不快,他更是顾及到她,甚至让她提前回府,但谁说这不会是他的欲擒故纵,只为彻底清查她的来历,揪出她背后秘密。本来,就连相识十多年的兆廷都不是真心…… 若果真有细作,这细作会是谁?铁手和追命不似“有心人”,看似最可疑的小周,最冷静踏实的无情,会不会谁都不是细作,又或都是细作?他们背后人又是谁? 她想着,只觉二人都不简单,谁都有可能,纷乱如麻,伤口被牵动,隐隐一疼,突又想起负伤那天,她四处寻找李兆廷,李兆廷却看着顾双城,心头又是狠狠一疼,又想起连玉昨晚的失控……只觉心口越发疼闷。 种种,纵使伤势未愈,过两天她还是要上朝,恢复供职,去刑部翻查相关卷宗。 想到冯家灭门之案,她突然一惊,蓦地意识到一个问题:连玉不可能还不知道她的身份!她是淮县人,这淮县距鲁县不远,她用的是鲁县怀素的假身份,连玉既已知她是女子,就该绘制她的画像,从鲁县着手彻查她的身份,这多天下来,该已查出才是,他为何绝口不提? 难道他还没查到? 可这不可能,这么多天都过去了! 他是皇帝,不可能! 除非……有人在暗中做了什么帮她?! 可这人会是谁?难道是……她握紧微微颤抖的手指,一瞬想起那个温雅冷漠的男子。 想到此处,素珍又惊又喜。 可如今情势,她怎能约见他,莫说这府中,便是府外,只怕都伏有连玉的人,这一见面,若教连玉得知,她和兆廷都有麻烦! 她身体还是虚弱,思索半晌已然有些撑不住,不得不上床躺下,没多久,便带着必须要见李兆廷一面的念想沉沉睡去,模糊中,听得有人敲门,她却起不来开门,犹自熟睡。 …… 进来的是冷血。 本要接问天子的事,那个隐忍城府的皇帝让他不安,这一看素珍睡的正熟,顾虑她身子,并没叫醒她,只替她掖了掖被子。 他将窗子微微打开些许,眯眸看去,院中,追命还在和铁手嘀咕怀素不够义气、身上似有事相瞒;左右两株桂树下,无情和小周各自倚立,淡淡打量着对方。 冷血紧拧双眉,若当初遵从老狐狸的遗愿,将她带离这滚滚红尘,隐匿避世,会不会更好?只是……他缓缓回头,凝着床上熟睡女子:那样你又怎会释怀? 翌日。 素珍身子尚虚,仍无法上朝,府上却迎来一个客人:连欣。 章节目录 131 送爱入局(1) 大厅里,素珍亲自给她沏了茶,又诚心一揖道:“谢谢公主来探怀素。” 连欣定定瞧着他,带点迟疑道:“李怀素,你的伤都好了吗?” 素珍虽说此前和她有过大冲突,也不喜欢她轻视人命,但也明白这姑niang脾气不小,心肠倒不坏,只是皇室久呆,扭曲了一些观念。 此时,见她一脸关心,她自是感动的,柔声道:“没事了,别担心。” 连欣点点头,又低声道:“其实我昨儿便听说你回来了,母后不准我出宫看你。茕” 素珍想起那个看去便一脸严厉手腕的女子,也微微打了个战儿,只是此时倒没在意什么,心想太后是顾虑男女之防,连欣毕竟是金枝玉叶。 又见连欣指指桌上的礼盒,脸色殷红,低声道:“这些补品,有些是我给你的,有些是魏妃姐姐让带的。” 无烟?素珍惊喜,立刻道:“公主请代怀素向魏妃娘娘致谢。” 连欣却略有些怔愣的看了她一下,“这说起魏妃,你怎么这般高兴,你和她怎么认识的?” 素珍微微奇怪,这连小欣是怎么了,似乎突然变的不悦了。 她此时既知无烟身份,自不会说是当日在酒楼认识,他毕竟是“男子”,怕有损无烟名讳,道:“还不是通过皇上认识的,冒昧说句,感觉魏妃娘娘就像姐姐一般。呐” 连欣却顿时眉眼笑开,“原来你将她当姐姐了啊。” 素珍点头,连欣随口笑道:“你魏妃姐姐这些天可不怎么好。” 素珍一怔,“她怎么了?” “你那天没看出来么,大魏那个妙小姐对我六哥有意,母后邀请她到宫中作客,你说是什么意思?不仅魏妃、缻妃姐姐也很不高兴,哎呀,总之,整个后宫的女人都不会开心。 连玉哥哥这几天还抽时间去陪她呢。不过,那也好,省得顾家那小贱婢有机可乘。” 此前便听冷血说过,此时再听,素珍心里却有些异样,心想,这妙音是大魏有名的美女佳人,最重要是她的身份,又对连玉倾心,若连玉将她纳了,自是件好事。 听说无烟是连玉最爱的女人,怪不得!难为无烟这当口还分神来关心她,她想着,只觉连玉这人可恨之极,突地又想起昨晚二人……他不是最爱无烟吗,怎么可以还对其他女人做这种事,嗯,她是皇帝,他本来就有很多女人,三千后宫……她一怔,连忙甩掉这有的没的,想起方才连欣所说,又有些奇怪,问道:“公主指的是顾家小姐顾双城?” 连欣柳眉一竖,眼里划过丝不屑,“母后说,她不是个好女子,跟她姐……” 她说到这似乎想起什么,有些欲言又止,“不说那狐媚了,这不是要嫁给权相么,却进了后宫!” 素珍微微握了握手,心想,这事和顾双城其实无关吧,是连玉强硬的将她接进宫中去了! 她心里对那人更添了丝憎恨,当然,她自不会和连欣去分析顾双城的事,更不可能为她辩护。 她只是个小气鬼,没法伟大到去体谅夺了情人深爱的女人。 …… 两人又说了会话,都是围绕那天的案子,连欣说的眉飞色舞,直道,李怀素你真厉害,末了,告别的时候,她瞟她一眼,咬咬唇道:“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啊,等你好了,咱们去郊外……骑马怎样,还是说,你有什么提议?” “好,骑马我喜欢。” 素珍笑道,起来送她。 “别送别送,你回床上歇着,我自己走,”连欣嘴角一翘,领着几名婢女心满意足的走出去,她似想起什么,又骤然回头道:“李怀素,你有时也可以到后宫找我嘛,别要每次都是我找你呀。” 素珍一愣,却见那连小欣看着她跺跺脚,一扭头飞也似地跑了,在大门口却撞进一个人怀里,正是拄杖慢行而来的无情,也亏的是武功极好的无情,方才没被她撞翻,不知怎么,向来看无情不顺眼的连欣这次倒没怎么责怪,骂了句“死瘸子”就跑了。 反是素珍恰紧盯着无情,竟古怪的发现无情眸中极快地掠过一丝浓重的厌恶之色。 无情虽说向来冷漠,比冷血更安静几分,但脾气却是极好的,或许该说是疏离有礼,这种强烈的情绪,怎么会对连欣…… 几名男子跟着进来,追命眼中划过丝蔑色,嗤道:“那刁蛮公主真是个不要脸的傻小蹄子,也不想想,那可是后宫,后宫呀,这里面的贵太太贵小姐儿不传召能进去吗?” “铁手,无情,你们说是不?” 小周一记冷眼,“我只知道,祸从口出,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 “你是不是想找打?”追命大怒,却教无情转身,轻轻按住了。 这一天,除连欣来访,再无他事,很快就过去。 入夜时分,素珍正准早早休息,养足精神,明日便上朝,意在申明她已开始办事,朝罢便立刻去刑部提取冯家抄斩卷宗,门外,却突然传来管家福伯的声音:“公子,有人送了封信函过来。” 她奇怪,信函,又见信函,只是,这次会是谁?她连忙开门,福伯恭敬的呈上一封书信。 素珍一把拿过,拆开一看,半晌,方才微微颤抖着声音道:“福伯,立刻备轿。” “是,公子。只是,公子这是要上哪去?” 素珍缓缓答道:“权府。” —— 谢谢阅读,大家明天见。 132 送爱入局(2) 201266 22:41:46 本章字数:2987 “今晚到权府一聚。言絝酆暵” 落款是:李兆廷。 福伯没有丝毫异样的应着,素珍淡淡看他一眼,信函是从权府过的来,即便这府邸里有连玉的人,也不至于牵涉到李兆廷身上茕。 福伯很快备了轿子,出门的时候,几个男子都在大厅,冷血皱眉,“这么晚,你还到哪里去?” “权府,权相邀我喝酒,冷血,你不用陪我过去了。” 素珍一笑,环众人一眼,回答的落落大方。 冷血收到她的目光,知她要他留下监看屋中可有人离开。 小周瞥她一眼,提醒道:“你就不怕皇上多疑?” 素珍笑笑,看了无情一眼。无情神色却依旧淡然,只道:“别喝太多,伤身。呐” 去到权府,权府管家竟已领了数名仆从在门外等候,一派礼仪。 福伯和府中小役被他安排到偏厅看茶,他亲自领了素珍进内。 一路穿过庭院楼阁,走到一进小院落,他停下,彬彬一笑,亲自推开院落的门,作了个“请”的姿势。 素珍见此处不比他处,有三两下人走过,或是驻守护院,竟是一片静谧,有几分明白,谢了他,缓步进去。 管家在外缓缓关上院子的门。 素珍听着门吱儿的响,顿住脚步,放眼看去,只见院中一方幽蓝星烁天地下,两侧树木错落有致,靠右侧的一处,有着一张石桌,几只石凳。 一阵酒香幽幽扑鼻而来,桌上果有精美酒具数盏。 一个白衣青年悠悠坐在迎面石凳上,入鬓剑眉,星目如漆,不是李兆廷是谁。 也不过些时日没见,素珍却觉思念、幽怨、轻恨,感激,复杂的感觉都揉作一股线,捆在她心上,闷闷的,疼疼的。 李兆廷看她仍呆立在那里,唇边倒是勾了丝笑意,“过来罢。” 素珍看着那清朗如许的笑,竟似带着一丝关切和叹息,心里竟回忆这些年,他这样对她笑的次数有多少回? 似乎,五指能数。 她笑笑,带着自嘲,快步走了过去。 坐下了,李兆廷给她斟了杯酒,“你最爱的女儿红,但你不能多喝。” 她低着头接过他递来的酒盏,又听得他轻声问道:“身上的伤还疼吗?你从小没 分节阅读_60 分节阅读_61 传奇墨舞碧歌 作者:墨舞碧歌 分节阅读_61 怎么受过这种苦,想是很难受。” 素珍闻言,一颗温热竟就那样落入酒水之中。 爱哭的毛病,多年不变。 因为,曾经被那般骄纵。 可是,似乎在受伤的时候的眼泪也非为身上痛楚,只怕身份被揭穿。 像她这般,还真没什么资格喊疼。 但他这话却仿佛戳在她心上,又惹出爱哭的毛病。 原来,他还是关心她。甚至,还记得她喜欢女儿红,这些是她进京以后再没想过…… 她抬头,紧紧看他,一下脱口而出,“那天,你看着阿顾,我……” “嗯,”李兆廷轻轻应了声,“只有她能助你了,皇帝对她动了心思。” “我求她向皇上替你求个情。” 素珍微微一震,原来……是因为阿顾,连玉才放过她。 她心尖微不可觉抖了一下。 阿顾,是啊,都凭什么喜欢她,要像阿顾那样才好,阿顾也没有嫌她曾对她不敬,求了情。阿顾是好女人,而她冯素珍果是十足气量浅窄之人。 她举举酒杯,尴尬笑笑,低声道:“你……你替我谢谢她,她的恩情,我会……” 李兆廷却拧了眉,“你自身都难保,怎么还这个情?” 素珍一怔,嘴角不觉微微泄了苦笑,是啊,她如今都是自身难保,她还怎么……上京以来,她欠了许多人的人情,霍长安、无烟、如今竟还有他和阿顾…… 她不想欠别人恩惠。 不想。 尤其不想欠阿顾的。 这个认知教她浑身发疼。 “我并无责怪之意,你已经受了伤,也近乎生命之危了,只是想你明白,量力而为,最起码……保护好你自己。” 前方,李兆廷的话混着淡薄酒香有力而来。 眸光微微抿着一丝难见的严厉,便宛似在轻责家中调皮妹子。 素珍怔怔看着他,突然只觉无地自容,他还是关心她,还关心着她,这么多年,是爹爹困住了他罢,他又有什么错,说到底,是她自己不自量力,如今想来,以前对他种种,阻止他相亲、厚着脸皮的去找他……倒不像戏台上的那丑旦般可笑。 她心潮百般交集,一时不知说什么,良久,待眼中热气都干了,方敢抬头,对他低声说了一句“谢谢”。 想起此前考虑到的事,她立下又追问道:“连玉似乎还不知道我的身份,是你托权相做了什么吗?我的身份只有你和冷血知道,我思来想去,也只有是你出手帮的这个忙了。否则,顾小姐的求情未必凑效。” 更莫说,五年前她和石头的所谓情份,只有她当真了的感情。 李兆廷眼中有抹慵懒,又隐隐透着丝锐利,鹰准一般,他道:“是,也不是。我利用师兄的关系,在鲁县相邻的县城替你伪造了一个新身份。” 冯素珍,只能对你这样说了,有些事不能让你知道,你也不需知道。 素珍一惊,“你借权相之名,却没有告诉他?万一他到时责怪怎么办?” “这些你莫管,总之,你别跟他提起就行。来,我跟你说说你现下的新身份,你务必记住了,莫要在皇上面前露出破绽。” 李兆廷替她斟了杯酒,将夏家的事详细告诉了她。 听着这个人温淡清醇的声音,想起曾经,素珍眼中是酸涩。 “都记住了吗?” 看她似乎心神恍惚,李兆廷眉头一皱,轻声斥道。 虽是轻斥,但他的话对素珍向来有威慑力,她连忙点头,又担心的道:“你今晚约见我,也是借的权相的府邸,你怎么向他交待,他会不会为难你?” 她一急,不觉伸手扯住李兆廷的衣袖,李兆廷微微一怔,低头瞥了眼她紧紧攥着的衣袖。 素珍一窒,不好意思笑笑,连忙缩手。 李兆廷看她如受惊的小狗般,想起她往日种种大胆,如今却变得有丝卑微,心里生了丝异样,又有一丝不喜茕。 “我自有分寸,只是不得已的时候,我会将你这个新的假身份告诉她,那到时,他便知你是女子了。” 李兆廷淡淡看着她,如实以告。 “没关系,”素珍不假思索,立下道:“只要他不为难你就成,至于我是女子身,若阿三要动手脚,我再想办法。” 李兆廷不意她答的如此快,又是微微一怔,只道:“也晚了,你回去吧。” 素珍看着桌上的酒,咬咬唇,终是出了声,“兆廷,我……我们再坐一会吧,喝完这壶酒我再走。我不能喝,你慢慢喝,我看着你喝,好不好?以后,也没什么机会了。” 李兆廷目中却极快地抿过一丝不悦之色,他为她做的已经够多了,并不想和她再在感情上有任何纠葛呐! 他脸上温雅,骨子里却是个办事果断、绝不拖泥带水之人,淡淡出声道:“回去吧。” 他语气虽无不耐,多年相处,对他喜怒的感知比自己还熟悉十分,素珍还是一下读懂他的厌烦。 她将他方才为她斟的那杯女儿红拿起,一口喝尽,一滴不漏,方缓缓放下杯子。 从此,再喝不到他斟的酒了吧。 李兆廷目光更是沉了几分,她总是如此任性!纵使此时自己处境再难,他还是设法护她,她呢…… 他索性站了起来,素珍自是明白他这是送客的意思,不想再多惹他厌,连忙也站了起来,解释道:“我……我不会再纠……” “保重。” 李兆廷却略略冷了声音,打断了她。 素珍微微苦笑,她只是想说,她不会再纠缠他,是真的不会了。如果这是他想要的,她只要他真正开心便行。 “兆……李公子,你也务必保重,请一定要保重!” 她抿抿唇,笑了笑,挤出几个字,终于缓缓转过身子,泪水一瞬夺眶而出。 庭院幽幽,女儿红的甘醇香气在晚风中盈盈扑入鼻端,不知何人在吹笛,不远处楼阁之中有笛声隐隐传来,她浑身一震,走得几步,一擦眼泪,终忍不住回了头。 李兆廷立在石桌后,眉目如画,目光却已是极厉,冷冷盯着欲要折返的她。 素珍知道他此时的厌恶,她咬住唇,却还是提高声音,一字一字认真问道:“你看,我以前……送你一根笛子,也……也没再送过什么给你了,你有什么想要吗,我送给你,我别无他意,只是……只是想谢谢你。” 她问着,明明死死握着双手,却还是又湿了眼睛,只看到李兆廷一身雪白衣衫在夜色中有丝模糊了。 “我想要顾双城,你能将她送给我吗?你,送的起吗?” 李兆廷嘴角挑起一丝薄笑,他微微挑眉盯着她,这个向来风姿如仙的男子此时看去竟是邪魅冷冽,一身异样风姿。 “阿顾……” 素珍轻声重复着这两个字,缓缓转过身子,慢慢走出院子。 李兆廷看她打开院门出去时,似乎没有注意门槛,脚下竟是一个趔趄,扶住门框,才走了出去,由侯在远处的侯府管家送走。 他心下莫名的微微一沉,随之冷冷一笑。 他缓缓坐下,斟了杯酒,一口抿尽,目光是刀般锋佞。 过了盏茶功夫,有人从院外轻轻踱进,微微笑道:“噢,聚完旧了?” 李兆廷眸中利芒也早已隐退,看来人一袭青色便服,手中却拿着一管竹笛,亦轻声笑回,“师兄如此闲情?” 来人正是这个府邸的主人,当朝权相。 这位权相除却一身学识,琴棋书画,亦是样样皆精。 权非同一笑轻晒,“谁让自家养了只白眼狼,这自己和小友喝酒相聚,却舍了这当兄长的。” 李兆廷一掀衣摆,跪了下来。 权非同淡淡“哦”的一声,仍是笑吟吟,“这为何此时将李怀素相约至此,兆廷不打算向为兄解释解释这事吗,却是行此大礼做什么?” “正是要向兄长解释此事。” 李兆廷苦笑,低首微垂的眸中掠过一丝峻色,此时,要让这人相信他即将所说的一切,并非简单之事,这是个危险时刻。 翌日,天尚未完全透亮,只在天边扯开一丝霞光,素珍便进宫上朝去,这也可算是多日以来素珍次上朝。 作为臣子即员工的众臣自是早到的,便站在那堂上两侧,分文武左右排列开来,恭候老板的到来。 当然,老板尚未到前,众闲聊聚,亦是必定环节。素珍倒真有点受宠若惊之感,除去那些高位者,这纷纷向他示好的文臣并不在少数,便连昔日大有嫌隙的高朝义和司岚风也对她的伤势致以甚为强烈的同情与慰问。 传奇,134 送爱入局(4) 武官一侧,霍长安看她一眼。 她朝他挑挑眉,突想起这人也是知道自己性别的人,也不敢太“放肆”了,霍长安看着她这样子,似乎很愉快,眼梢翘起丝挑衅。 素珍无暇理会,权非同目光向她,一副似笑非笑的古怪表情让她顿生一丝警惕与紧张,兆廷和他说了“夏家遗孤”的事了吗? 很快,参与议政的几名王爷也过了来,三王爷四王爷、连截连琴都到了。 这两人却没怎么看她,一脸冷漠,连琴甚至冷笑着扫了她一眼。 也是这时,素珍才特别深切感觉到,连琴也不过是平日看似嬉闹,实是连玉的左膀右臂茕。 未几,青龙、明炎初分率侍卫和内侍从内堂走出,素珍一凛,知道早朝马上要开始了。 很快,连玉一身玄色金龙大袍走了出来。他面容沉肃,高高在上,一坐一瞥间,都是帝王之派。 此时的他,素珍无论如何都不能将之和郊外别院里替她脱鞋摘袜微微而笑的男人联想到一起。 不少官员朝素珍看去,以为连玉会提此前案件,对这李大人夸赞几句,但连玉却没有,甚至他没有多看素珍所在位置多一眼。 坐定以后,皇帝眸眼一眯,从銮案上拿起一份奏章,随之缓缓走下阶梯子,在文官一侧立定,将之一甩甩到李兆廷身上。 众臣见状都是一惊,尤以中立派为甚,朝中已风平些天,天子此时却终要向权派开刀了吗呐? 经桂香楼一役,连玉虽得不少中立臣子归投,权相还是大权在握,似乎还不到适当时机。可见过天子此前手段的臣工,都不敢判断自己所想是否必定正确。 此时,皇帝淡淡道:“李卿,据说这岷山郡知府黄天霸贪脏枉法之厉,草菅人命之酷,已在当地引起莫大民愤。这岷山郡乃大周大郡之一,如今信息却被黄天霸隔绝,还是邻郡其中一县的县官看不过去,才上的书。” “你吏部管辖各州郡官员调迁任命之事,这封弹劾书首经你吏部,听说却被你扣下,若非高侍郎将之抽出,呈交于朕,倒不知这封弹劾书最终会不会就像从没出现过一样呢?朕思来想去也想不明白,这夏大人任期也快满了,怎么,已经定好接班人了么?” 连玉看去并无动怒,甚至眼中还敛着一丝轻笑,但一番话却无处不夹着棍棒。他眼梢微微从权非同身上掠过,权非同位于列首,却并没紧张答话,只静静笑看。 那吏部尚书夏艺达虽是权非同门下,此时教连玉轻声一斥,想起那个曾对连玉不敬、已永远消失在朝堂的何赛,浑身一震,立刻跪下道:“微臣不敢!此等大事自须经皇上定夺。” 李兆廷看高朝义一眼,高朝义负手轻笑。 众臣看着,虽心思各异,有一点却是想到一处:作为权非同手下的红人,这位李侍郎今次被推到风口浪尖上了! 素珍替李兆廷暗捏了把汗,她一直不懂,吏部侍郎乃重大职缺,为何连玉 分节阅读_61 分节阅读_62 传奇墨舞碧歌 作者:墨舞碧歌 分节阅读_62 还要将李兆廷弄进去,让权非同更添虎翼,此时,心头蓦然一亮,高朝义本来未必不臣服于权非同之势,但夏艺达一退,李兆廷一去,这一山不能藏二虎……这当时看似给了权非同面子,又可阻止李兆廷入主其他各部,他要让这吏部两位侍郎内斗,让高朝义改投自己,因为权非同更看重李兆廷,高朝义自然另择明主,吏部一有甚风吹草动,高朝义便是最好的眼线!连玉这人果真阴险。 此时,李兆廷看去却仍是镇定,禀道:“禀皇上,非是微臣徇私或有甚图谋。兆廷既得皇上隆恩,进吏部为官,上任以来,不敢怠慢,这些天逐一翻查了吏部各州郡官员资料,是以记得这黄大人上任岷山郡数载,政绩卓越,治水灾,开运河,兴贸易,繁荣整郡,粮赋经年交足。此时,事隔不过一二载,邻县却呈上此等罪证,只怕另有玄机。” “观那呈弹劾书函之县,并非贫瘠之地,却年年交不足粮赋,是以,这一弹劾,只怕有同袍相斗之嫌。又另这黄天霸……”李兆廷说到这里,向户部尚书黄从岳一揖,方接着对连玉禀报道:“皇上明鉴,这黄天霸乃黄大人之侄。黄大人为官素以清正闻名,这黄天霸既承家训……是以,微臣方才斗胆,将那卷宗先行扣下,待彻查清楚,方向皇上禀报。唯恐此事乃有心人所为,一旦在朝野散播开来,必将扰乱朝廷秩序人心。” “哦?这黄天霸还是黄大人之侄?”皇帝微微挑眉,若有所思想一瞥瞥向老臣黄从岳。 黄从岳正感激一叹,还礼于李兆廷,见皇帝看来,一凛回道:“皇上,老臣恳请皇上让李侍郎彻查清楚,若小侄确如弹劾书上所报,请朝廷务必严惩;若小侄乃遭受冤枉,还请皇上还其一个公道。” 这黄从岳也是三朝老臣,在朝中极有威望,乃中立一派代表之一,此时情绪激动,却也立得中立一党臣子支持,魏成辉与户部尚书蔡北堂首先表了态,权派之臣亦都陆续表示赞同黄大人。 素珍听着始微松了口气,没想到一波刚平,立下又遇上新一轮风雨。 此次,连玉不再退,而是开始进了!他看似是要雷厉而行,乘此前胜势重塑朝堂新序,此前已有一部分中立之臣投城于他,幸亏李兆廷竟如此滴水不漏,连玉此时若再斥驳李兆廷,反显得无理了。 而且此次,真假清官之案,竟牵涉到黄从岳,和朝堂上第三派中立党派彻底卯上了,此次结果一出,朝堂之势又是一个新局面,只怕将决定第三派是支持权党还是保皇…… 这时,连玉盯着李兆廷端详了好一阵子,末了,唇边勾出丝笑意,“李卿果是人才,朕当初没错封你这榜眼。” —— 抱歉,今天晚点了,明天补上给大家。 135 送爱入局(5) ps小长更,大家莫忘了翻页 —— “兆廷不敢。”李兆廷立下回道。 连玉目光一环四周,缓缓道:“既是众卿意见,朕自当考虑,如此……这真假政绩案,便交由两位侍郎共同督办。” “是。诰” 李兆廷、高朝义分别出列应道。 “你们即日起前往岷山郡彻查一切,务必还黄大人、更还岷山之民一个公道。” “微臣遵命!嵝”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臣跪拜,素珍也随众跪下,又悄悄看了首列权非同一眼。整堂他都没有多说一句什么,更没帮李兆廷辩护,他嘴边噙笑,一派风情依然。这位权相比任何一个人更懂得,越是思辩,只会越发加剧矛盾,且他对李兆廷抱着极大信心。 又是一场激烈较量伊始,这次还涉上李兆廷,素珍希望他能赢,却又忍不住想:这黄天霸到底是好官,还是酷吏?若万一是后者…… 冯美人曾说过,纵使先帝之父太宗皇帝有他一套治国手腕,但亦因他是德义之人,致令官场留下不少隐患,譬如各地虚报政绩、相瞒情况、先帝德靖恰恰相反,过于残戾,她那假身份夏家的文字案便由此而来……总之,这官员里的事情多着呢。 她明明已跟自己说过绝不要多事,却又忍不住多思多想……正叹气皱眉之际,又听得严鞑出列禀报道:“皇上,楚河郡皇家新陵与祭天之塔修建过程中出现钱根短缺问题,工部请求朝廷拨款五十万两过去。” 銮座上,连玉眉头猛地一收,随之淡淡看向工部尚书蔡北堂,“蔡卿,朕记得这新陵与祭天塔的工程,朝廷此前才拨过大笔款项立项,怎么转眼又要拨款了?” 蔡北堂眼珠一转,很快恭声答道:“回皇上,陵园乃为皇太后百年之后而建,下面众司造监自是不敢有丝毫马虎,石料、木材、工匠……每一道工序选的都是最好的料子最好的人选。正是顾及到皇太后此前所说,不宜过于铺张浪费,是以费用摊度都往最紧里计算,现下一旦真来实施,却是不够了!可又断不能在材料上缩减经费呀,这岂非对皇太后不敬,微臣只好斗胆再报了。” “嗯,既事关母后百年大业,这确是应当的。” 连玉挑眉一笑,对那蔡北堂道,蔡北堂一惊,立下又道:“一切……一切但凭皇上审批。” 连玉五指弯起,敲敲桌案,道:“这样罢,朕将这笔款项先行批下,朕也到那楚河郡视察视察工程进展,毕竟事关皇太后啊。” 蔡北堂明显一震,“自当……自当听从皇上吩咐,微臣这就伴驾南下。” 素珍心想,这皇陵修建是各级官员最可敛钱之项,这又是打着孝安的旗号,半年前,大周数地才又起过旱灾,连玉顾虑国库,却又绝不能驳了孝安颜面。继黄从岳之后,这位北堂大人又是一名重要的中立派高官,真假清官,监督连玉才刚收复部份中立党人,这时却逢上此等大事,还是一遇两桩,关系到肃整腐败,又不能不与之硬碰,这还真是…… 看他遇上难题,她既高兴,心情又有些闷堵,一时之间竟不知哪种心思才算正确,身心躁动的她微微握紧拳。 此时,连玉点人,“蔡卿仍是留在京中罢,各地工程文书多,不宜离开。严相,七弟、九弟……” 他微微沉吟一下,没再多点,“你们随朕走一趟。朕离京后,朝中各事,由三哥四哥暂时摄政代理,权相魏卿辅助,京畿安全便由慕容将军、霍侯、和晁将军照看了,有劳各位了。” 各人齐声应喏,声音彻于庭。 素珍本有丝忐忑,只怕连玉将她点了伴驾视察,此时知自作多情,竟又有丝古怪的失落。 后来,连玉又处理了些官员所奏之事,但都无这二事重大了。素珍倒也听得津津有味,连玉几乎对朝议的每一个问题都事有准备,给出的答案,众臣多是信服,少有辩谏,心知他事前必定仔细批阅了奏章,若换作是她,这般每日危襟而坐,怕是要疯。 听着这些看似枯燥却蕴含天下的朝事,素珍竟不觉时间难过,只觉一晃便到了下朝时间。 不意临走前,连玉又掷下一块巨石进湖,道,众卿可有想过下届科举亦将选拔作女子为官? 一时,整个朝堂鸦雀无声。连玉这始作俑者却没事似的,一笑先行离去。 出门的时侯,隐隐听得几个官员低声议论,说天子乃铁血之人,对这吏治怕是有的整了。又说天子竟要选拔女子为官,这岂非让牝鸡司晨。言语间语气既惶恐又激动,又猜测女子为官这主意可是来自孝安。 素珍想着连玉所提也是心头怦跳,只是她有要事在身,暂时顾不了这些八卦,正要去追那刑部尚书萧越而去,连琴和连捷在她前面走过,连琴也是皱眉问道:“七哥,你说六哥为何会提此议?” 连捷笑说怕是此前妙音和他提到的,那位小姐素有大志向。 连琴一怔,哈哈笑了,“那女人可忒是大胆,她这魏国千金还想做这大周的女官不成?” 连捷道:“只要六哥愿意,怎么不能?” 素珍听着微微顿住,突然有些不是滋味,随即又想,她这是要替无烟难过,这后宫,只怕从此又多一名劲敌了。 她一想过后,赶紧复追萧越去,这萧越正和李兆廷、晁晃等人并排而走,他们的头儿权非同反不知哪里去了。 她正想上前搭讪,却教斜角里突然转出的一人截住。 正正是她方才还奇怪去向的权非同。 男人看着她,笑吟吟问道:“喝酒去如何?” 素珍本便被他吓了一跳,闻言更是一惊,心想非奸即盗啊,连忙道:“木大哥,小弟不巧正好有事,改天请你。” 权非同“哟”的一声,皮笑肉不笑,轻声道:“贤弟事情可真多啊,每每在我相邀之时。” 素珍一看左右,果见许多官员都对二人在行着注目礼,低声道:“大哥,我昨晚才到你府上去,皇上那里怕是也知道了,今儿又……这不好吧,大哥就行行好,改天我……” 昨晚,是不得不为之,正愁怎么向连玉解释呢。 “行,你欠我三次饭局。” “是是是。” 素珍对他亦是忌惮,却亦有数分抱歉,权非同实送过三次人情给她了。考前饭食照顾一回,公堂一回,街上被裴禽兽追杀一回。 她心想他日还是要相还于他,一揖道:“必定。” 权非同自是看出她的敷衍,眉目微微一挑,突然伸手握住她鬓边发丝。 素珍顿时瞪大眼睛,想起昨晚李兆廷和她说的话,暗暗心惊,这人应该也知她性别了。 她这幅模样,惹得权非同哈哈大笑。 “回头必请大哥。” 素珍告辞着,飞也似地逃了。 权非同看着前方背影,笑靥似花,眼里却缓缓抹过丝戾色。 另一边,素珍截下萧越,李兆廷从非多事之人,和晁晃先行告辞。 午膳时辰,素珍去了刑部。 说是奉连玉之命,来查一些卷宗,二十年内全国各县刑事案件的卷宗包括最近的冯氏案、傅静书案、还有柳将军案的资料她都要,看看可有冤案要翻,只因皇上新登登基,希望作些有益于民的举措。 萧越点头,“应当应当,皇上明察,李大人也辛苦了。” 他大方的亲自将她带到资料室,毫不怠慢。今日朝堂上皇帝虽无表示,但这李怀素俨然已是皇帝跟前大红人,这受伤得皇帝亲自抱起去医治的人有多少? 素珍的目的自是在冯家抄斩一案,她此前正愁如何来刑部讨要卷宗,奉机案后,她看似已成为连玉心腹,正是好办。 要下这许多卷宗,是为掩人耳目,连玉这当口应该已查到她“夏小姐”的身份了。二十年全国案件里,正好包括了蓟县夏家的案子。 —— 下更将揭冯家之事是谁下的旨,面上来看是这样。 136 送爱入局(6) hg002008 李兆廷给她造的这新身份,正方便她办事。 她来刑部查找卷宗的事,连玉迟早会知道,但会以为她是要翻查夏家案的资料,暂且不会牵扯到冯家那里去。 他们会认为,她是以其他案子来遮掩夏家案,实际上,正好相反,她是以夏家案来遮掩她冯家的案子。 资料库内卷宗成千上万,但都是类别分明,井井有条,萧越临走前,命人将二十年份的资料都找出来给她。 案卷堆满两个桌案,一二十栋,高高而叠,但每份资料上都有时间和地点索引,找起来并不艰涩,冯家案执行于最近数月,不消多久,素珍便找到了冯家抄斩一案的卷宗。 库房极大,却因堆满卷宗而光线昏暗,素珍又关上门密查。 灯火被燃起,昏暗之中共着荧荧,素珍却颤抖了手,死死盯着手中卷宗,一时,只听到自己绵重的呼吸之声,汗浸湿了内里衣衫,却竟不敢翻阅。 还差一步就知道真相了,她这是怎么了,在害怕什么? 脑里缓缓现出爹娘,哥哥红绡儿的模样,半空中,又有双冷清眼睛看着她,这双眼随之缓缓变成含笑慵懒的模样—— 这是……五年前的石头,五年后的连玉? 她大惊,狠狠咬在唇上,一口甜腥溢出,她猛地将卷宗打开。 其中一段字句顿时跳入眼帘: 查大周前提刑公事冯少卿为晋王党余孽,与其妻、一子一女获绞死刑。刑后曝尸县城楼三天,以儆效尤呐。 执行人是……严鞑。 前提刑公事,爹爹以前竟是朝官! 严鞑……严相,是他?两相震撼之下,素珍咽喉发出一声闷响,她咬紧牙,视线缓缓移动到记录时间之处。 落的是……德靖皇帝的年号! 也就是说,是先帝期间批下的案子。 不是连玉,不是连玉! 分节阅读_62 分节阅读_63 传奇墨舞碧歌 作者:墨舞碧歌 分节阅读_63 她紧紧盯着那几个字,呼吸一松,竟颓然跌坐到地上。 良久,她将卷宗放回去,又将十多年前夏家案的卷子抽出来,微微用力做出数道握痕,而后放回原来的地方。 素珍走出刑部衙门的时候,夕阳已西下。 一名男子从库房背后缓缓走出,盯着少年身影踟蹰消失。 这人面如冠玉,眉眼清俊,通身都温雅斐然,正是那吏部侍郎李兆廷。 库房前两名看守小吏数天前便亲见萧越将他带过来两次,立下满脸堆笑道:“李大人,又过来了,可是有要事?” 李兆廷道:“找点资料,已和你们萧尚书知会过。” 小吏自不多话,恭恭敬敬让他进了去。 靡靡灯火下,库房资料还未来的及手,李兆廷将一份卷子从众卷中抽出,他打开一看,里面正是片刻前素珍看过的内容,他将这份卷宗——冯家案的卷宗卷折叠好放进自己腰带之内,又从袖中取出一份圈折整齐的卷宗放进千万份卷宗之中。 做完这一切,他吹熄了灯火,缓缓走出库房。 数天天他便来过这里。 和权非同说的是,一查当年晋王案的资料,毕竟,在冯少卿将晋王转解提刑衙门之前,晋王被刑部扣押过。 冯少卿彼时甚得德靖帝赏识,冯少卿乃德靖帝年间一任状元,冯少卿出身贫农之家,德靖帝不知晋王曾对来京读书赴考的冯少卿一见赏识,对他有过资助。是已冯少卿提出由他来审晋王,德靖皇帝欣然许之。 权非同却是后来不知从何得知晋冯的渊源,并认为,晋王当年曾将太宗皇帝真正传位密诏交给冯少卿,以鬼才冯少卿之智,必将之藏在一妥贴之处,很可能便是提刑衙门或是提刑府。这也是他当初要举荐李兆廷成为提刑的原因。 数天前一个夜晚,李兆廷提出来这里一查晋王被抄家之后包括当时刑部尚书与之交谈所录详细卷宗,权非同同意了。 然,李兆廷来到这里,并没有翻查晋王的档案,而是查阅了冯家案的卷宗。随后他吩咐魏成辉做了一份一模一样的假卷宗,再过来将假卷宗放了进去,将真卷宗抽了出来。 没有人能伪造出这么一份完美的假卷宗,但三朝老臣,熟知京畿的魏成辉却可以。 今天来此,便是将此前的假卷宗取回,将真卷宗放回去。 嗯,冯素珍看的是假卷宗。 他知道,她一定来看。他要她死心,她要报仇的人已经死了,他要她远离京城。这是他替她做的最后一件事。 自此,亦再不相欠。 有句话叫螳螂捕蝉。 素珍不知道,她走出刑部的时候,内里有人,也不知,衙门对面小巷亦有两名锦袍男子。 正是清早在朝堂见过的连捷和连琴。 连琴冷笑,“朱雀这两天派去鲁蓟那边的探子有了消息,报说她是罪囚夏家遗孤,六哥说她指不定会这里查看夏家案的呈堂记录,她果来了。” 连捷颔首,“我不想做绝,但正如我方才所说,六哥有无烟,有阿顾,此时又多个聪颖骄傲的妙音,各色各样的女子,并非她不可。若她不肯对六哥坦诚交心,对六哥有任何威胁,我都不会放过。” “六哥说过,说不准她身上还有秘密。他会将她戳出来,到时,只要教我知道,除想翻她那夏家的死人案子,她还有任何想法,我也……” 连琴“嗯”了声,狠狠一点头,盯着前方那瘦削背影消失在街角,目中皆是腥残色。 137 送爱入局(7) pqiaolg 傍晚,宫。言絝酆暵 连玉在御书房里批阅奏章,门外内侍恭恭敬敬报道:“皇上,双城姑娘求见。” 连玉搁下笔,“请姑娘进来。” 很快,女子进来下拜,“见过皇上。” 脸上并非没有一丝惶恐的,苦笑道:“若非传唤,双城实不该到这御书房来,是双城冒昧了。” 连玉微微挑眉,“不该你也来了,有什么说吧,朕不怪你。” 男人示意她坐下来,眼中有浅浅笑意,一双琥眸暖褐流动,宛如单薄琉璃,却教人看不到底。 以前,他从不会开这些玩笑,他变了。越发虚怀若谷,让人无法掌握茕。 双城有些出神,直至连玉屈指轻轻敲了敲桌面,咯咯几声提醒了她的微微失态。 她没有就坐,弯腰又福了一福,轻声道:“听说皇上三天后将启程南下视察皇陵施工进展,双城请求……请求伴驾。” 连玉眸中微有严色,“双城,朕此次去并非游玩。” “奴婢知道,”双城仍是苦笑,“只是,奴婢实在惶恐在这宫中担惊受怕的日子……” “朕已下过旨,谁都不敢动你。” “若是皇太后呢?呐” “她不会,”连玉淡淡一句,突然似乎想起什么,微叹了口气,“倒是朕疏忽了,若她让无烟来当这个丑人,倒是棘手。” “她会让魏妃害我……”双城闻言亦是微微一震,半晌,方道:“皇上倒明白女子心态。” 连玉轻笑,“不是明白女子心态,而是这世间权力之峰,尔虞我诈,借刀杀人,大抵如是。” “双城,回去准备一下,你也随驾出行罢。” 双城一怔而喜,盈盈拜谢。她是极为隐忍之人,只是此刻久唯的喜悦搅动着心扉,又见那金色夕光从窗户映入,鎏金之辉古拙而宁致,连玉因是守丧期间,一身白色便服,襟修梅竹,两手交握叠放在桌上,风流优雅到极致,那眼底却又隐隐透着一股强大力量,刚柔之间,让人不敢仰望。一时不由得痴了,心中翻来覆去,竟是那句:为何如今伴在这人身边的,不是她? 虽已是苦苦压抑,却终究再也按捺不住,将心里压抑了许久的问题问了出来,“皇上当初接双城进宫是不是因为阿萝姐姐?” 虽是问了,却害怕听到答案。 连玉亦是微微变了脸色,半晌,终淡淡道:“你曾于宫中上书房读书,没多久却因身子不好而辍,直至阿萝不在一段时日,你身子方见好转,去了那民间私塾求学,这一去便是数年。若你自此不回倒好,你却终是回来了,虽说你和权相定了亲,婚期定在三载之后,母后终是不放心,因为你长的和你姐姐极为相像……遂宣你进宫,祝勉你与权相尽早成婚。” “嗯,皇太后不喜奴婢姐姐,也不喜奴婢,只怕奴婢这一回京……会引起皇上的想法。”双城说到此处,也是微微攥紧手指,两颊红了。 连玉看她羞涩不安,怕吓到她,微微一叹,声音也不复方才冷淡,“你进宫那天,缻妃病了,朕去看她,这病来的恰巧,朕焉不知其中蹊跷,母后其实也知拦朕不住,不过是借此提醒朕不要去看你,但朕最终还是过去了。” “想看看你,看看阿萝的妹子如今长的怎样了,过的可好。” 双城眼眶一热,却倔强的一声不吭,身手轻轻揾去眼泪,抬首紧紧看向眼前年轻又威严的君王。 “可惜,朕那天失态了,乍看你一刹,将茶杯都摔了个粉碎,你旧时未长成,和阿萝只不过有五六分相像,如今却足有七八分。” “加之你婉拒了太后,不愿将婚期提前,那一下,朕便知道,必须要将你接进宫来。否则,母后未必会放过你,宫外太多可乘之机,只有将你放在朕眼皮底下,朕才放心。” 双城喃喃低语道:“你将我接进来,原来是因为这个缘故。” “嗯,搞砸了你和权相的婚事,朕亦是抱歉,没有告诉你,是不希望你活在随时会被谋害的恐惧中,只是如今缻妃的事你已是担了惊,朕便索性一并与你说了。” “莫要害怕,除非朕死了,否则谁也不能动你。” 连玉扬唇笑言,眼底却是深邃而沉稳的笃定。 这是一个帝王的承诺,何况,这是个能力卓绝的帝王。 双城心下怦跳,轻轻捂住嘴,一直如尖刀悬于头额的忧戚荒凉在这一刻被他抚了安,这个天底下最尊贵的男人。 “谢谢你,姐夫。” 她眼梢荡起丝妩媚 连玉一怔。那是连玉此前并未见过的,出现在清冷的她的身上。 她进来时带上门,此时,双城一看窗子,飞快走到窗边掩上窗,又飞快折回,走到连玉身边,俯身吻住了他。 一触即退。 男子柔软温热又充满阳刚气息的唇瓣,让她心跳加速让她慌乱,她匆匆看他一眼,看他皱起的眉眼,赶紧开门跑了出去。 一路上,她脚步匆匆,嘴角却不断溢出久违的笑意,心想,便是一向气度沉着的连玉这下也是要乱了。 禁不住高兴的微微晕眩。 …… 御书房中,连玉确是有些被慑,实是万万意料不到——他微微皱住眉头,顺手拿起茶盅,却迟迟没有漱口,不得不承认方才一瞬心中亦是微微一动,那双和阿萝十足的眼睛…… 素珍回到提刑府的时候,已是入夜时分。 大伙在厅上等她吃饭,福伯连忙替她置了碗筷,想了想,又拿了封信递给她,说是权府过来的。 传奇,138 送爱入局(8) ps小长更,大家莫忘了翻页 —— 她心情本便乱,只让他们先吃,拿了信径自回房,众人看她神色古怪,便要跟过去,却教她锁在了房外。浪kunghei 她很快拆了信。 信仍是来自李兆廷,此次亦仍是借了权非同的名义,连玉要疑,也不会扯到他身上,否则,她和李兆廷都麻烦茕。 “度卿已阅刑部公文,吾早阅之。迄今,惟有一言,仍乃当初所愿,请速离京。” 原来,他此前已去过刑部! 素珍紧握双手,现在她该怎么做,本来清晰的目标、前行的脚步,一瞬间突然全部乱了呐。 李兆廷信中其实还有没说的话,那隐晦的话她明白。 他一直都认为她大胆莽为,身份迟早被捅破。 天下皆知李兆廷和冯素珍有婚约在身,但毕竟冯素珍已“身死”,婚约也名存实亡,李兆廷虽是权非同门下,如今和连玉抗持着,然两派之争是持久之战,李兆廷又是谨慎才智之人,一段时间内都绝不会出事。 若她继续留下来,世事难料,再小心,都难免不会露出破绽,就像奉机案,她一时仁慈,被捅穿为女儿身。 伴君如伴虎,尤是像连玉这般城府的人,她不是没有见过他怎样去破对手的深局,她藏的再深,他未必查不出。 一旦她真正身份被识穿,势必会连累李兆廷。 连玉按上一条知情不报之罪,李兆廷便是杀身之祸,作为权派的代表人物,连玉怎会不利用此大好契机将他除之而后快? 权非同也保不了他,除非即时造反。 可权非同和李兆廷关系再深厚,也断不可能为了一个师弟现下便和连玉兵戎相见。 是以,李兆廷两次提出希望她离去:一为她性命着想,二亦为他京中根基。 只是,他为人骄傲,自不屑将这种话说出来。 但她还是隐隐明白他所有心思。 再者,他怕她还对他有意,不利于他和顾双城之间。 她能理解他。 可就这样让爹娘无辜枉死吗? 他们的尸首还在官府手上,又或已投入乱葬岗,她身为人子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受辱至此? 她一拳掷打在桌上,她该怎么办? 本来她一路回来,想的是,若非连玉所为便好办多了。 她还记得冯美人说过,有生之年,惟愿天下太平,永无战乱,小桥流水,观霞赏星。 这样的爹爹怎会造反? 且他深爱妻子,也断不会置妻儿于此万劫不复之境。 她可以进一步取得连玉的信任,让连玉下旨为冯家平反,让爹娘兄长红绡不必一生背负逆贼之名,将他们尸首领回,好好安葬! 可是,哪怕李兆廷骗过她,他待她却全非绝情,她怎能连累他? 他不爱她,她却爱了他十多年,不是说放就放,他就像她的习惯。 她可以成全他爱顾双全,情愿自己哭死,却舍不得他受到一丝伤害。 她狠狠抓着头发,头疼欲.裂。 “公子,霍侯求见。”正折腾的伤口都微微裂开了,门外传来福伯微微苍老的声音。 她一怔,这大晚上的霍长安来找她做什么,总不会是看雪看星星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吧。 她出去一看,霍侯爷 分节阅读_63 分节阅读_64 传奇墨舞碧歌 作者:墨舞碧歌 分节阅读_64 笑吟吟道:“爷请你喝酒,顺道看雪看星星,谈谈诗词歌赋人生哲学去。” 她闻言,差点喷他一脸鲜血,随之点头道,好,小爷也正想喝酒来着。 霍长安一笑,矫健的手臂重重勾过她肩膀就往外走。 两人随意找了个酒楼大堂就坐下。两人均是不拘小节的人,不像连玉李兆廷那些公子哥儿那般讲究。 霍长安给她倒了满满一杯酒,素珍闷着头喝了,她举杯去讨第二杯,霍长安倒是缩了手,拿眼瞟瞟她,“你这脸色不好,伤势还没好,一杯意思意思就好了。” 素珍嗤一声,“你这人真不够意思,说请我喝酒,一杯就算了,这酒又要不了你多少钱,再来,满上满上。” 霍长安眼中碾出些细长笑意,“所谓醉翁之意不在酒,你可真当来喝酒了?再说了,给我胆子我也没这个胆量呀,你是连玉的小宝贝,这伤势未愈,让你喝伤了,他岂不要整治我?” “切,”素珍翻翻白眼,低声嘀咕道:“他后宫美人多着呢,什么宝贝,我看你醉了才是。” 哪知,霍长安听罢却哈哈大笑,眼中划过丝促狭,“哎,我说李怀素,你是不是吃醋了?我说你是他宝贝,可没说什么宝贝,宝贝臣子也是宝贝,宝贝女人也是宝贝,你将自己当后者看待了?” 素珍怒,一手指着他,“狗嘴长不出象牙,滚!” 霍长安一拍她手掌,“好了,不逗你了,看你老羞成怒的。告诉你,我可不是跟你说笑,连玉确是看上你了,我便不信,你负伤被他接去休养那些天,他没对你表示过什么。” 他眸透精光,压低声音道:“慕容六那家伙在你还是男人的时候就喜欢你了。” 素珍听得又恼又羞,骂道:“你小子到底醉翁之意在什么,快说,别净拿这些有的没的涮小爷。” “小爷,”霍长安噗一声笑的张狂,一口吞了手中酒,方慢悠悠道:“我来确实是有事找你,淘几句心里话来着。” “这不废话么,你霍侯贵人事忙,无事会登三宝殿么?”素珍将杯子放下,白他一眼,“只是,本提刑和你很熟么,你淘心底话要跟我淘?” “你难道不懂一个理儿,有些人认识了一辈子,也无法深交,有些仅一面就寄情定意,哦,你和白衣不正是这样?缘分是什么,谁说的清楚?” 霍长安一口酒气呼在她脸上。 素珍却是认同这话,想朋友之间大抵如是。 突然记起连玉和她说,因为那时他在窑子洞里遇到的是她,所以喜欢了她,她不信,她是对他好,但她对李兆廷不也好,十多年却终究无法修成正果,所以,这条理论大概不适用于爱情。 她呸他道:“别酸了,你就一穷耍武的,别弄些文不溜秋。说,你到底想说什么?” 她缓缓坐直身子,认真地看着他。霍长安看她一双眼睛乌人,心里微一迟疑,突然岔过话题,道:“你为何要女扮男装来考科举,还敢当官审人,加入朝廷斗争?” 素珍扬唇一笑,“侯爷,那你当年为何要背叛无烟?” 霍长安脸色一变,眼中蓦地晃过一丝厉芒,他微微冷笑道:“有些秘密你还是不知为好。你不知道,这世上知道越多秘密的人死的越快吗?” 素珍哈哈笑了,随之也幽幽道:“正是,那么也请允我保留一个小秘密吧。” “有意思,干。” 霍长安眸中透出丝赞赏,给她倒了小半杯酒,两人一笑,痛快饮尽了。 素珍一擦嘴巴道:“你说。” 霍长安眸光一瞬变得深沉,素珍有些紧张,只听得他低沉着声音道:“我不知你为何会做今日一切,但你千辛万苦考取功名,最后总归是有求于慕容六,这天下他说了算。慕容六喜欢你,你为何要抗拒?” 素珍心下一沉,握紧手中盏子,紧紧盯着对面男人,缓缓道:“霍长安,你到底想说什么?” 霍长安没理她,淡淡说下去,“今日朝堂上,我看的清楚,他没有说一句话夸赞你此前表现,那不符合他亲臣的作风,他这人狐狸一般,不会怠慢任一个有用的臣子,你们是闹别扭了吧,他在疏远你,和你拉开距离呢。” 素珍一怔,“疏远?” 想起当日,她的哭喊,他的退让。她心里有些复杂,又听得霍长安轻声道:“你若能讨得他欢喜,又有什么事办不成?也可帮了魏无烟不是吗?” 素珍听到此处,浑身一震,若说此前在别院她曾说希望连玉等她,让她慢慢喜欢上他,是“废敷”之言,那末如今经霍长安一提,她却顿时百感交集,心尖也微微颤动。 —— 谢谢大家的留言和礼物。今儿补毕,明天见。 传奇,139 送爱入局(9) 霍长安不说无烟犹可,一说无烟,素珍一惊,一怒之下,冷声打断他,“你胡说什么,无烟是我朋友,你这样岂非要陷我于不义?不行,我不能那么做。酯骂簟浪霍候,无烟已为人妻,你不该这样,再妄想得到她!” 霍长安看着她,也是蓦地笑开,末了,盯着她缓缓道:“你以为,我让你和慕容六一起是为了让魏无烟失宠?” “难道不是?”素珍谨慎地看着他。 “是,我确实是想让她失宠,但你既对我和魏无烟之间的事略知一二,便该知道她心中的男人是谁。茕” 霍长安嘴角微挑,笑意轻佻不羁之极。 素珍猛地蹙住眉,“可她已经和六少成亲了。” “她并不喜欢慕容六,嫁与慕容六为妻不过为避开我报复我,你说,以我的身份,普天之大,除了皇宫她还有地方避我?” “可是,她现下也是后悔了。” 霍长安淡淡说着,抿了口酒。 素珍一怔,“怎么可能?据说慕容六对她很是宠爱。呐” “帝王的宠爱都有期限,你认为能维持多久?”霍长安冷笑反问,手轻轻晃着酒杯,慢条斯理的看着液体在杯中困顿摇曳,“一年、两年、五年……十年够不够?江山代有才人吃,美人亦然,今日皇帝喜欢你的模样性情,明天喜欢她的。无烟之前,慕容六最宠慕容缻,无烟之后,有了个顾双城,此时,又多了个妙音。” 素珍低头听着,手指不觉将杯子攥的死紧。 翌日早朝,李兆廷和高朝义没去,二人却是已往岷山郡而去。谁都知道,连玉派二人同行,是要高朝义牵制李兆廷,至于此案将如何走向,鹿死谁手,朝下早已半炸了锅。 在到金銮殿的来路上,素珍便听到三五成群紧张低语,当然,她听不全都说了什么,但偶尔听到“黄天霸”“李兆廷”……这些字眼,便已知道将事态之重。 早朝的时候,想着霍长安的话,她竟开起小差来,压根不知道连玉和众臣在说什么。 她站立不安算着什么时候退朝,直像以前在私塾等先生放饭一般,又想幸好这里不是学堂兴提问,正想着,却冷不丁听得连玉轻声问道,“李提刑说如何?” 顿时一堂的注目礼。 素珍傻眼,心道你问什么来着,她按捺着惊魂,上前端端正正行了个礼道:“皇上英明,一切自当按皇上所言去办。” “好,就扣你今月月俸,以儆效尤,朕看谁以后还敢在朝堂上发呆。” 一堂轰然大笑,司岚风目光一动,好意提醒,压低声音道:“议完此前一位大人所奏之事,皇上便什么也没说,就问了句‘李提刑扣你俸禄可否’。” 素珍想起自己不变应万变的聪明回答,羞愧的只想找地洞钻,权非同瞥她一眼,她赶紧的避开,抬头又见连琴冷冷盯着她,她偏向另一边,却碰上魏成辉的目光,这位太师眼中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阴郁意味。 她莫名打了个颤。 只是,连玉终于肯理她,让她小小欣慰了把。 霍长安不说不知,经他那么一提,她也隐隐觉得连玉不动声色间和她疏远了。 按说他喜欢她,她伤势未愈,从别院回来后他该过来看看她,哪怕是派人送点东西过来也行。 但他没有。 下朝之后,按礼节该连玉先离,众臣等皇帝离去后再行出殿。 素珍迟疑了一下,追了过去。 众人看的惊疑,但想她是皇帝看重的人,倒也不敢多说什么。 连玉一行走的极快,她追了一段路方才追上。 “皇上,臣有要事禀。” 她在背后气喘吁吁喊着,前方一行人顿住脚步,最先转过来的是连琴凶恶的目光,“干什么呢,有事方才不报?” 一众男子之中,连玉看了过来。 目光淡淡,在这初春中显得微凉。 连捷轻声道:“这不合规矩,李怀素。” 连玉摆手止住他,淡淡道:“何事要奏,说吧。” “皇上,微臣是特意来请行伴驾南下的。” 素珍低头道,双眸滚溜溜,悄悄观察连玉的神色。 “无稽,不批。” 连玉亦是干脆,不愠不火掷下四个字,便领着众人走了,素珍甚至听到明炎初和青龙噗的一声笑。 她一愣,磨了磨牙,又跑上前,“皇上,皇上,请听微臣一言——” 她话口未完,连玉已吩咐白虎道:“拦住她。” 白虎得令,一跃过来将她拦下了,冷冷道:“李大人请回吧。” 素珍早习惯白虎可爱的变脸,知她绝对服从连玉的命令,眼看连玉越走越远,她眼珠一转,抚上心口道:“好痛,好痛,痛死人了。” 白虎皱眉,看她模样十足十做假,暗暗生气,正要将她撵出去,素珍目不转睛看着前面那抹高大的玄色背影默不停歇,心下一黯,心想霍长安的话果不能信,连玉本来就并非真喜欢她,要有,也是因着石头留下来的一点小兴致,现下后宫添了新欢,自是…… 想起连玉当日的笃定,她自嘲笑笑,低着头一屁股坐到地上,只觉身心疲累,又听得白虎微微一声惊呼,她散漫的看着地面,笑道:“虎儿,你走吧,我不过去捣乱。” “伤口真痛了?” 回答她的是男人微微沉着的声音。 一双手落到她双臂上,很是有力,将她整个提了起来。 传奇,140 送爱入局(10) 连玉……素珍一惊,猛一抬头,果见连玉微微抿唇看着她。酯骂簟浪 “装的吧?” 他审度着她的神色,一把握住她手将她拉到前面一个假山里面,那假山中间是镂空,一侧水池洋洒着水花,正好隔绝了众人惊异探究的视线。 “李怀素,你又想闹哪般?” 假山洞穴内,连玉掷开了她的手。 素珍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嘀咕道:“想和你一起出宫。” 半晌,不见连玉答话,她心头忐忑,正想再重复一遍,却听得连玉斥道:“胡闹。” “你才胡闹,听说,你带顾双城出宫。” 素珍不由得微微哼了一声,她下了决心要和连玉“好,她想这算是做戏,没想到自己声音听上去还真有点怨妇意味,自己也不禁微微吓了跳茕。 “噢,听谁说的?” “你家两个弟弟,他们生怕我不知道,我早上过来的时候,在路上碰到他们,他们说的可响亮了。” 素珍想着好笑,又有些怨艾的看过去。 连玉嘴角微微绷了绷,想也是觉得自家两个弟弟傻不啦叽,只是,他看着她,目光依旧平淡,他道:“她归她,你归你。你是臣子,该在这里做好你的本份。” “可我怕她肖想于你。” 话出口,素珍也不得不佩服自己的强大呐。 “不是肖想你便行。” 连玉却更强,直压回来,素珍微微瞪大眼睛,也是半晌方才闷出句话,“你不是喜欢我吗?我怎么觉得你不那么喜欢我了?” 没想到连玉点点头,“嗯,朕这些天也发现,没那么喜欢你了。” “既然你想去,随你。不可以带任何随从,你自己本便是名随从。” 他轻声说罢,离开了,不带丝毫眷恋。 素珍彻底愣住,感觉自己像做了场晃晃悠悠的梦,梦里有堆好吃的,那些好吃她并不那么喜欢,后来,让人吃掉了,心里却又难受的很。 剩下的两天很快过去。 这天当天色渐暗,素珍已在离京路上。 素珍有些面目表情看着坐在她对面的两个人,连捷和连琴。 这是个让人蛋疼的分配,连玉和顾双城坐一马车。 她和他两个弟弟。 让人奇怪的是,严鞑不知道哪里去了,明明宫中上车的时候,还见过他。br/ 分节阅读_64 分节阅读_65 传奇墨舞碧歌 作者:墨舞碧歌 分节阅读_65 数十便服精兵护送的队伍,数辆马车,有些装载随行衣物和其他物品的,他独自上了马车,但方才让随行兵士中途休息的时候,却并没见他从马车里出来。 冯家的事,他是到场监督执刑的人……爹爹从监斩下讨得的两条人命,便是从他那里讨下的吧…… 可是,她现在什么都还不能做,不能问严鞑任何事情,因为严鞑似乎并不知道她的身份,否则他怎会不向连玉报? 连玉……连玉…… 想到这名字心里就有丝愤怒。 也不知道这一遭出来做什么,倒不如在提刑府跟冷血他们打鸽子,猜猜谁是细作,有趣的多。 这样想着,又见对面连捷连琴低声说着什么,二人说说笑笑,当她全然不存在。 她内里腹诽,突听得外面一声急喝,“大雨,七爷,九爷,李大人,皇上下令停车,让士兵也到前面的客栈歇一歇,避避雨势。” 素珍一愣,这边厢,连捷已飞快撩开帐子,只见外面乌云重压,风骤雨急的,方才便见天色不好,只是无遮蔽之处,如今这豆大的雨将那前来禀报的初公公也砸了个狼狈,他正眼睛一睁一合的扯着嗓子在喊。 下得马车,只见那客栈甚大,却是建在一道甚长的阶梯之上,马车不好上去,众人遂打伞过去,玄武走在前面,连玉撑着油纸伞,护着顾双城走,伞面向她那一边倾斜,倒湿了半个肩膀,明炎初和青龙连忙去拿伞去替连玉挡, 连捷和连琴各撑着伞跟着。 素珍走在后面,盯着那抹宝蓝色身影,扯了扯嘴角,突然想,即便这时她消失了,只怕也不会有人发现。 为何,他们说过的话都不算,兆廷一样,他也一样。 肩膀上有抹透骨冰凉,水珠顺着头发流进眼里涩涩的,她才发现,那鬼雨伞竟被风吹得老远。她也懒的去捡,冒着雨奔了上前。 “借过,借过……”走到连玉和顾双城身边的时候,她故意从二人中间穿过,一肩撞到顾双城肩上。 双城被撞得歪到一边,眼看要跌,连玉伸手将她揽住,狠狠看她一眼,沉声道:“李怀素,你再顽劣,便给我滚回去。” 素珍哼了一声,双城看着她,目光亦微微冷了,但她涵养极好,只是淡淡道:“李大人,地上路滑,请走好了。” 进得客栈,明炎初很快替各人拿了房,那掌柜的见来人服饰高雅,随从极多,是京中来客,非富则贵,自是一点儿也不怠慢,这时客栈中避雨打尖投宿的客人不少,占了大半楼面去,掌柜的却还是让几名小二先撤了手上活,领众人到客房,先行将身子打理打理,擦去濡湿。 素珍进了房,将门关上,众人之中,数她模样最狼狈,整一落汤鸡。 她却只呆呆坐在床上,想起连玉,想他怎么说变就变。 “李大人,晚膳好了,下去用膳吧。” 也不知坐了多久,身体冰凉,她猛地打了个喷嚏,伸手擦着鼻子,听得白虎的声音在门外淡淡在外面传来。 41 送爱入局(11)文 / 墨舞碧歌红|袖|言|情|小|说 ps小长更,大家莫忘了翻页 —— 她如梦初醒,方才擦了擦头发,换了套干净衣衫。 白虎在外面敲门,声音有些不耐,“好了没有,也不看看下面等你的都有谁。” 素珍一拉衣襟,走了出来,和白虎道了声歉:“对不起。描” 白虎哼了一声,先下了楼。 下去的时候,只见众人已在临窗的桌子坐下,精兵在四周坐着,虎视环卫,将这京郊大客栈的另一半楼面儿全占了,少不得投宿的客人好奇张看。这天子算是微服而行了,若是皇家仪仗还得了。 那是张方长桌子。连玉为首,双城陪在左下侧,双城旁边是白虎、青龙,三人对面是二连和玄武,玄武摘了平日的面巾,化了个古怪的妆,将自己弄的满脸疤痕,还戴了个眼罩,扮成个独眼龙,谁也看不出他本来面目。素珍便对挨着这秀色可餐的人在最末那位置坐下,严鞑果真不见了,她越发奇怪,正想问连玉,却见双城将自己跟前的茶具洗烫好放到连玉面前,连玉一笑谢了列。 “公子客气。” 双城亦是一笑,将连玉的碗碟拿过,缓缓烫洗起来。 素珍心道,你不是木三的未婚妻么,你不是李兆廷的意中人么…… 后又想,这位顾姑娘毕竟替她求过情,她这是怎的…… 遂默默低头也洗涤起东西来。 掌柜携小二亲自走过来下单,满脸堆笑,“客官要点些什么?本店的特色菜有花雕焖……” “掌柜的先慢,”连捷几乎立刻打断他,看向连玉,笑道:“六哥想吃什么?” 连玉微微一笑,道:“挑贵的上就行,贵店的招牌菜每款来一样。” “要得,要得,必定给公子上最好的,保证公子满意。” 掌柜笑的眼睛都眯起来,兴高采烈的携着小二下去了。 青龙和玄武:“六少英明。” 连琴连捷:“六哥英明。” 双城噗的一声笑了,连玉瞥向她,“这样不是很好吗,快活点,双城。” 双城一怔,握着杯子的手微微一颤,随之轻轻点点头。 “来,喝茶,双城小姐。” 白虎热络的替她斟茶,双城笑,“谢谢虎儿。” 素珍本为连玉那俗不可耐的点菜感觉好笑,这时却再也笑不出来,这些年来,她花尽心思去逗兆廷笑,才发现,从没人逗过她笑。 有个人愿意逗你笑是一件多么快活的事。 看众人轻声笑语,她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格格不入。 连捷这时说起正事,神色一整,道:“六哥,你说高朝义能制住李兆廷吗?” “就是怕制不住,才将严相派过去呀。”连琴笑道。 素珍微微一震,这声东击西的……原来严鞑到岷山郡去了!李兆廷他能应付吗? 连捷道:“这黄天霸的事固然重要,但我并非说这事,而是以后……” 连琴嘀咕:“你想的真远。” 连玉看向他,“九弟,你该向你七哥学习,每个人都应该有一个成长过程,高朝义想要向上爬,他便必须学习将李兆廷制肘住的方法。” 连捷点头,又道:“有严相协助,希望此行顺利,只是,即使拿下黄天霸,黄大人那里可不好交待,日后怕是有异心了。” “先用着,时机到了,便将他除掉。” 双城缓缓说道。 众人一讶,却见连玉颔首,眸含轻赏,“恰当。” 青龙趁机讨好,“姑娘伶俐。” 连捷亦朝双城点点头。 “可是,六哥,蔡北堂这里又该怎么办?”连琴皱眉问道,“你此次,连续得罪两名中立派的老家伙,不好办。” 素珍一凛,见连玉微微皱起眉心,没有说话,连捷脸色也有些凝重,连玉虽有心整治腐败,但这效果……牵一发而动全身,但没人问她话,却是看着连玉和双城,她便将提议放在心里。 这时饭菜陆续上来,连玉淡淡道:“先用膳吧。” “是。” 众人应。虽出门在外,免去不少繁文缛节,素珍看着还是觉得累赘,越发感觉和连玉差距不可逾越,心胸闷重。 上来有陈年花雕焖肘子,翡翠冬瓜盅儿,青笋煨鸭舌……九道菜儿,自比不得这些爷平日用的精致之万一,但总算道道清雅,酒是自酿的黄酒,亦是甘醇可口,可惜,素珍却没什么胃口,突想起那年和连玉在窑子洞的日子,每天简单到简陋的酒菜,已觉得极好。 她想着不觉朝连玉看去,却见他正举箸夹了块鸡肉放进双城碗中,温声道:“多吃点,你太瘦了,往年身子也不好。” 双城“嗯”了声,笑意在眼角浅浅漾开,将眉梢那抹冰冷都全数抚平。素珍顿时只觉心里被人狠狠戳了一下,她低头扒了两口饭,又见双城给连玉夹了块什么,低声道:“你喜欢吃这个。” 连玉似乎一讶,看着她,缓缓吃了。 素珍又是一怔,众人看着,连琴笑的促狭外,其他人都是识趣的吃饭,只将笑意藏在眼里。 连捷似笑非笑的看她一眼,素珍握紧箸子,看着优雅用膳的连玉,心道你不是有洁癖么你……她突然霍地站起,隔着老远将一箸子肘子肉夹进他碗里,道:“你喜欢这个。” 连玉抬头,寒着脸将她夹到碗里的肘子挑出来,扔到桌上。 众人一惊,连玉眸中透出一丝厌恶,索性甩了箸子,微微沉声吩咐道:“虎儿,让小二重新盛碗饭过来。” “是。”白虎连忙应了。 “李怀素,明天雨歇,你给我滚回上京。” 连玉盯着素珍,眼里已是落了厉意。双城对素珍印象越发不好,只是碍着李兆廷,终是出言道:“六少莫怒,李公子也是好意,只是不知公子不喜油腥。” “李公子,六少厌吃油腻的东西,以后注意好吗?” 她说着朝素珍看去,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向连玉道歉。 那眸中隐隐透着讽刺……素珍愣是无法接受这好意,握紧双手,抿住唇就是不说话。 双城从旁边拿过一个空碗,盛了一碗汤递给连玉,连玉接过,目光方见霁缓。除去玄武画了脸,看不太清楚神色,众人看着她,和双城一样,目中或多或少带嘲讽,素珍觉得脸上被人甩了一巴掌,她几要拔腿离去,想起自己难堪的身份,终是没有,轻声道了句“我吃好了,各位慢用”,方才狂奔上楼。 回到房里,她很快收拾好包袱。 觉得自己此前的想法那么好笑。 和霍长安一面后,她决定留下来。 爹娘的冤不能不申,霍长安说,无烟和连玉只是假嫁假娶,既然没了夺朋友所爱这顾虑,她能想到的是和连玉一起。 李兆廷帮了她,她不想欠他,他说他想要顾双城,若她和连玉好了,让连玉放开顾双城,便可成全顾双城和李兆廷,等他日她和连玉的感情成熟,将自己的身份告诉他,也好为父母正名。否则,区区一名臣子,再受宠,连玉也断不可能为她推翻自己父亲德靖皇帝原来给冯家定下的罪名! 她想过,像喜欢李兆廷一样喜欢连玉,她向来讲求公平原则。 为了一个所有人都好的结局,她可以舍弃所有自尊,她本来就是一个小白,可即使她愿意觍着脸去求,连玉已变心,不再喜欢她,她又何必在此徒惹他厌烦? “说谎……”她想起旧事,低低道:“慕容六,在窑子洞的时候,哪得天天好菜,有时咱们也吃大肥肉,你不也吃的津津有味么?” 她勾唇笑笑,将包袱挎到肩上,回去吧,至少,若有案子,那里有人需要她! 她噔噔噔下楼,所有人看了过来。 她快步走到连玉面前,“六少,不必等雨歇,属下这就回去,这次央你出来,是属下僭越了。” 连玉双眉一拧,目光比方才更见沉厉数分,“你又捣什么鬼?” 素珍摇头,又缓缓看向双城,“谢谢了,我会还你恩惠的。” 双城目光微深,淡淡道:“不必。” 素珍耸耸肩,也不多言,转身便走。 “给脸不要脸,你什么态度!” 连琴目光一鸷,伸手去抓她。 素珍早有防备,她武功虽远不如他,身形一晃避开了,跑出客栈一头扎进暴雨中。 她浑身湿透,头脑一眩,知是方才受了寒,一咬牙,仍向前走,走得几步,肩膀却被突如其来一股狠力抓住。 【传奇】送爱入局12 她一惊回头,却见抓着的她的正是方才还厉声骂她的连玉。 他比她好不了多少,似乎是匆忙奔出,连伞也来不及取,浑身被水打的烂湿,只是,一双褐眸依旧像方才的凌厉,却又明明白白勾着心疼。眉心紧收,脸上亦绷的紧紧的,像把刀。 “跟我回客栈。” 他说得一句,便拉着她往回走。 素珍本是一震,闻言心中情绪翻滚,咬牙冷笑道:“不,我不回去,要回也是回上京。” 这当口,连捷等人也奔了出来,也是惊骇住了,连捷喝道:“谁去拿伞!” 白虎已是连忙奔了回去,连琴两眼大睁,急的低吼,“六哥,你这是做什么?她疯你也跟着疯。” 他和连捷便要奔过来,反是玄武和青龙止住动作,因看到连玉抬手制止的命令。 双城站在边上,双手捏紧裙侧,紧紧盯着雨中二人,眼中是不可置信,是深疑,是惊怔描。 可怜一众精兵皆掷了碗筷,全奔出来护驾,许多投宿者好奇心起,也跑 分节阅读_65 分节阅读_66 传奇墨舞碧歌 作者:墨舞碧歌 分节阅读_66 出来看热闹,将客栈檐下挤个密实。 连玉此时也不管素珍意愿了,沉声道:“要么你自己走,要么我将你扛回去。” 素珍万没想到他如此,一时惊怒,却已被他握了手,带着往前走。 这人眼中的狠赫,她微微一颤,知他会说到做到,她可不想再表演给任何人看,咬紧牙,任他拉了回去。 只是,这一下比被他扛回去好不了多少,进屋的时候,整个客栈的人都看着二人,明炎初饭也没吃,正打点好连玉的房间哼着曲儿下来,被挟着素珍上楼的连玉重声吩咐道:“取块干净的布巾到我房间,吩咐人打桶热水进来!” “是……列” 他一惊,连忙应道。 那边厢,素珍已被连玉带进了二楼的客房。 她被他按坐到床边,那明炎初也是迅速,她方才坐下,他已来敲门,连玉大步走去开门,拿过东西,砰的两下将正眯着眼往里打量的男人关在外面。 素珍看着连玉走近,正要退,却被他抖着一块大布巾裹到身上,他裹着她的身子使劲擦拭,眉头却越锁越深,他很快扔了毛巾,令道:“全湿了,将湿衣服脱掉,我床上有干净衣服,你先换上!” 面前这个男人鬓发微乱,有发丝从束发玉带里松跌下来,粘在额前,整个人严肃中带着一丝狼狈,他却仿佛没有丝毫觉察,神色因紧张而显得凌厉,只管顾着吩咐她。 素珍只觉一抹轻涩的疼感和一抹凉薄的讽刺从心里涌上来,浑身不觉微微颤抖着,不知冷的还是什么,她盯着他轻声道:“不嫌迟吗,本来方才便已经淋过,也没什么了。” 连玉目光一暗,俯身按住她双肩,一声低叹,“对不起,是我过份了。下车看你淋雨我心里已不好受,却想再逼一逼你,想看看你会怎样。” 素珍却是愣了一般,心口仿佛被人狠狠捶了一拳,又闷又疼,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别院之后,我有意和你疏远,不想逼你太紧,可那天下朝,你说你想伴驾,你的神色很古怪,你的话也很古怪,但你那些话,我其实很喜欢,我知你并非出自真心,便索性冷淡对你,看你要玩些什么出来。” 连玉说到这里,目光深深攫住她,锋利深沉,瞳仁中却又渗出一丝温柔宠溺,两种神色混在一起,棱角分明,矛盾到极点。 “好了,不管你玩什么,我认了,李怀素,你赢了,换了衣服再说。” 他下着命令,声音威严中更多却是沉哑,眸中隐隐透着丝炙意,素珍随他目光看去,却见衣领被他方才擦拭弄开了,她心头顿时一阵狂跳。连玉见她扫看,掩饰的轻咳一声,别过头。 素珍手指攥着衣襟,一瞬心头感觉古怪的很,有丝颤抖喜悦,却又有丝怒意,她几乎脱口便道:“你是说你对双城好故意的?” “也算不得故意,我确实待她好,但并非男女之情,我将她当妹妹看待。” 连玉自嘲一笑,索性与她挑明,将底牌亦亮了。 素珍却摇头,“你让她伴驾,和她共乘一辆马车,替她打伞……” 连玉听她声音哑哑,神色微微恍惚,眉眼间又有丝倔强,竟似对他的答案十分在意,一瞬只觉心里竟柔软的一蹋糊涂,他再度自嘲的勾了勾唇,全盘托出,“我将她带出来,是因为太后不喜她,要杀她,将设法让魏无烟动这个手,无烟是我知己,我不想让之为难,遂将她暂时带离,太后怎么也不会在我眼皮下动她。我和她共乘一辆马车,车里还有个小初子,你以为我会做什么?我替她打伞,如果身边的连欣,我也这么做。再说,我正等着看你反应呢。” 无烟果是他知己……素珍听着,一时只觉信息太多,有点消化不过来,只仍追问道:“你替她夹菜,她夹菜给你你也吃……” “谁让你一直鬼鬼祟祟盯着我看,那十足妒妇的模样,我已经很克制了,还是忍不住这样做了。” 连玉说到这里,突然没了声息,素珍奇怪,又恨又恼的看过去,却见他眸光忽而黑亮的有些骇人,嘴角微微翘起,她正疑虑,他突然俯身用力将她抱住,一字一字在她耳边道:“你该不会真对我动心了吧?” 素珍一震,虽说她跟自己说过要像李兆廷那样喜欢这个人,但那指的是对他好,她怎么可能喜欢他了……可他说只将阿顾当妹妹,她心里感觉为何会如此古怪,只觉得有什么东西要从心里满溢出来,激动的想叫一声…… 不,她没有喜欢他,喜欢上他有什么好,他是皇帝,她这样想着,嘴上却是恨恨脱口道:“你上回在酒楼里抱过阿顾!” 143、 送爱入局(13) 连玉缓缓放开她,一双眸中都是笑意,他深深看了她好一会,素珍被他盯的不好意思,有些怒,推着他,“我问你话呢,你正经点!” 连玉止住笑意,慢慢站直身子,缓缓道:“如果我说,我是情不自禁你会怎样?” 素珍一下怔住,好久,心下噗的一下用力疼了下,猛然站起来,冷冷道:“方才的话都是假的,我就知道,开我玩笑很好玩是吗?” 她说着浑身颤抖,却亦不再言语,挺直身子向前走去,要开门离开,却被连玉从背后整个抱住。 两人是湿漉漉对湿漉漉,素珍一肘便往他肚腹而去,连玉任她打着,挨了拳,低沉的笑声却一下一下从喉间逸出,她的力气对强健的他来说,不过搔痒一般,素珍大怒,却被他用力扳过身子,他眼尾已是弯开,眸光却是一片暗炙,深的像要将她吸进去,“我想说,确是开你玩笑,但是是你最后一个问题。” “那次,我病了,你以为我是怎么跟权非同斗的,我在大魏没有他的关系,我会找上妙相和四姨太,是我花了很多时候翻查各人利害关系和资料,日间要上朝,要批阅奏章,连续多天没合过眼,又受了一晚的风寒,我又不是神,怎能不病,诸事缠身又不能休息,这病的不算轻,那天,你这小白眼狼扔了几句自以为安慰的话又跑了,我坐了一会,见觉晕眩,便拟唤玄武回宫,顾双城正好过来,我身子有些不稳,她扶住了我,我也只能借了一下力。” 素珍并没想到这些原委,心上绷的紧紧的什么一刹舒缓开,又似渗进了什么,她抬眼看着他,却反而有些不知所措,连玉看她眉眼憨憨,只觉可爱,喉间一紧,忍不住低头去吻她。 素珍却正正反应过来,知他是又一番试探戏弄,心头火起,对着他嘴唇便用力咬下去,满意的看到他吃痛拧住眉,连玉稍稍放开她,佯作一声冷笑,凶狠的盯紧她,将她的唇含过,狠狠吸吮一遍呐。 素珍抵不过她,唔唔叫着,只觉那唇舌侵入她口中,吞咽着她的口沫……她身子本冷,又觉得一股热热痒痒从背脊窜起,她不知所措,只是死力去打他,连玉依旧让她打着……好一阵子,她几乎瘫软,被他紧紧搂住,还是连玉突然惊觉什么,将她放开,却转而去剥开她衣衫。 素珍羞怒,挥拳去打她,连玉握住她双手,叹气道:“好了,别闹了小祖宗。你先换了衣服再说,你有什么想知道的小心眼儿的一会再问我。” 素珍自也觉得身子黏湿难受,心情也是如此,酸酸疼疼,此时静下,看着眼前,只觉一切都不真实—— 连玉微微眯眸,看她眼中充满疑惑,心里一紧,他放轻声音,缓缓道:“关于我那天在酒楼里对你说的话,你好好想一想,你做了我的女人,没有什么不好的。” “我可以允许你重查夏家的案子,只要夏家是真冤枉。” 素珍倏然一惊,他果然知道她到刑部去了,他一直在暗中看着她动作,他真信了她夏家小姐的身份吗? 可她不能问,一问势必露馅。 如果有一天她要翻冯家的案,他会允许吗?那是他父亲亲自下的旨! 可现下,他的每个神色,每个动作都让她开始相信他是真喜欢她…… 即便他对她仍存着疑心,也没必要这样大费周章赔上自己来打探她的底细,他是当今天子! 可面对这个她最想要的结果,她却是再次迷惑,论才情,双城不比她差,论容貌,她只比她好,更何况后宫佳丽三千…… “为什么是我?”她低声问他。 连玉安静道:“我已回答过你。” 素珍记得,他说过那年他遇到的是她。 因为她好运,恰好在他似乎并不如意的时节里出现了,她摇摇头,还是不懂…… 她还在想着,连玉目光却有些暗凝起来。 “你再不换衣服,我就用强了。”他说着指指床上,随即极快的背转过身子。 素珍心头一暖,缓缓走到床边……床上整齐叠放着他的衣服,她的衣服早已不知道在雨中丢到哪个旮旯去了,况且拿回来也是湿,也只能……只能穿他的衣服了。 他虽没看着,但终是在房里,她不觉有些恼羞,“你出去,我换衣服。” 连玉声音带笑传来,“我不看你,但也不出去,你可以选择不换,我来替你换。” 素珍气结,但身上冰凉着确实不好受,她咬咬牙,飞快脱了衣服,拿过他的换上了。 连玉背后像长了眼睛,她方才换好,他便转过身来,却见素珍脸皱成一团,结结巴巴道:“你去弄个布条给我……我出不了去。” 连玉一怔,目光随她落到地上那堆“东西”上,又看到她身上没有遮掩的高耸,下腹不禁微微一紧。 “六少,李大人,热水送来了。” 这时,有人猛一推门,竟不宣而入。 连玉目光一厉,床上,素珍也是一惊,来人盯着她,亦是变了脸色,死死盯着她,失声道:“你是女子?” 素珍本能的一把扯过床上被褥,盖到自己身上,反是欲盖弥彰,她万想不到连欣竟会在这里出现。 连玉眉头一皱,已是沉声喝道:“连欣,你放肆,给我出去!” 连欣哇的一声,捂住嘴巴,一下跑了出去 144 第二国案:调虎离山 素珍一惊,急道:“连玉,怎么办,你妹妹知道我是女子了,若她说出去,我……” 她说着起来要追,连玉看她一眼,道:“你别动,我去。” 他说着很快出了去,却是过了好阵子才上了来,回来时已擦过身子,换了衣服, “吩咐人手去追了,还有你的法宝……“连玉走近她,眸光泛着促狭,“我也让小初子去准备了。” 素珍脸上一热,想起什么,还是蹙眉,有些担心道:“连欣看我是女子,似乎有些不高兴,是因为她觉得我骗了她?不行,我去追追她,和她解释一下吧。” “你怕她不高兴?”连玉一笑,眼底有抹意味深长,“因为她是我妹妹,所以你担心么?” 素珍赠他一记白眼,“我当她是朋友,和你无关,你想多了。” 她这时没想太多,很久以后,才知道,其实一切有迹可循,连欣出趟宫容易,此前她回提刑府的时候,被太后禁足不准去看她,这次亦根本不可能溜出宫。 此前,是有人和太后说了,批准她出的宫,这一回,仍然是有人暗中帮忙…… 但这时,她没想到那么远,也许是根本不曾深入觉察连玉用的心思茕。 更不知道,连玉此刻心里翻滚激烈的喜乐情绪,也不过是为她的小小动容,对他不再那么抗拒憎恶,只是面上习惯了一副平静面孔,什么都滴不穿罢。 连玉抚抚她的发,问她饿不饿,想不想沐浴,素珍疲惫,懒懒的不想动,说一会再算,他笑笑,让她睡一下,说已然吩咐小初子给她温着饭菜,熬了热汤去寒,一会端上,他靠坐在床边,用被子将她裹紧,把她抱在怀里,额抵在她额上,他假寐,似乎在思考着朝堂的事情, 素珍有种如梦似幻的感觉,身子暖暖的,她并没有挣开,她喜欢这种温度。这种感觉……舒服。而且,他这人似乎不太爱用强,想是维持天子的尊严,最起码没有在这里换衣,对她尊重……他俩的事,算定了吗? 她突然想起什么,拍了拍他的手。 “嗯?”连玉声音里透着丝慵懒,“怎么?” “你手下那伙人,没一个好人,就会挤兑我,也不想想双城是权非同的未婚妻,我对你安的坏心,她对你的就一定是好心呀,人家木三不错呀,凭什么就一定喜欢你,说不准就是来刺探什么,引你上钩的。呐” 她埋怨道。 连玉一怔,有丝失笑,也不知是说她大方还是小气好,大方吧,她会不失时机的向他告状,小气嘛,她语气也没什么怒气,纯粹嘟囔。 连捷等怎会对双城不防,这非常时期里,只是,顾双城毕竟在明,她反而来路诡谲,他们先以矛攻盾罢了,他正想替几人美言几句,又见她狐疑的侧身盯着他,“不对,你说方才那些都是假的,但你当初为何将双城接进宫?” 他心下一叹,却并不想此 分节阅读_66 分节阅读_67 传奇墨舞碧歌 作者:墨舞碧歌 分节阅读_67 时将阿萝的事告诉她,难得她对他的态度稍软,他遂笑道:“我和权非同不和,借此一落他颜面罢。” “真是幼稚。我原以为你脱胎换骨了,哪知还是和以前的石头一样,会耍脾气!” 素珍不觉笑开,在他怀里伸了个懒腰。 连玉心里越发柔软,只将她抱的紧紧的,他的手臂铁箍一般,素珍有些吃痛,不满地抗议了声,连玉微微松了力,按着她喜欢的来。 他不愿意她怕他他要的是她真正交心,终有一天。 他微微眯着眼睛,这正是他要的最好结果。 还在上书房读书的时候,顾双城已向他示过好,他没有接受,因为他已经有阿萝。 以前年纪小,她也许是真心。如今,不管她是真心还是假意,他对他的少年好,让她明白,他不过是借她来刺激李怀素,她亦该死心。他愿意照顾她,不让他母亲伤她,仅此如已,她是阿萝的妹妹,不是阿萝,他也有怀里这人了。其他人事,他没太多精力去想,他意在江山,这次又将是一场硬仗。 他微微皱住双眉,目中缓缓掠过阴狠之色。 素珍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只记得他怀里委实舒服,她昏昏沉沉的听他唤她吃饭洗澡,她不耐的让他别吵,后来就没意识了……耳边衣衫窸窣的声音,让她浑身一动,本能的张开酸涩的眼醒来,只见房中昏暗,灯火微弱,连玉正背对着她站立在床前,套上外袍。 她本想问他为何不叫醒她,倒成了两人同床了——这么快,她不能毫无顾忌,这时,看他动作,却觉惊疑,她还没出声,连玉已闻到她声响,迅速转过身来。 他伸手摸摸她的头,眼中都是宠溺之色,微微拧眉道:“你有点小烧,再睡一会,离天亮还有个把时辰呢。我吩咐了小初子,等你醒了便张罗汤药给你,抱歉了,不能亲自照顾你,我要离开一段时间,小初子和我的精兵会护送你回上京。” 素珍心头一震,“石头,你到底要去哪里?” 连玉嘴角微扬,眼中划过一抹精芒。 素珍一瞬顿悟,微微失声道:“调虎离山,你的目的地,根本不是楚河郡,你要暗中到岷山郡去,你派严相过去,表面是为了支援高朝义,制肘李兆廷,实际是给权非同一颗定心丸。权非同现在必定也已暗中前往岷山郡而去,是不是?” —— 抱歉,这段时间要整理修订倾城的繁体稿子,手的肌腱又有些劳损问题,更的慢,让大家等了。谢谢阅读,大家明天见。 传奇145第二国案:兵分三路 连玉并不瞒她,点了点头。素珍被证实心中猜测,仿佛得到鼓励,她看着他缓缓道:“权非同不知道你会过去。因为你已派严相去了,蔡北堂这边官银的事吃紧,谁都不会想到你会暗渡岷山郡,亲查黄天霸的事……权非同安心了。”连玉笑笑,替她掖好滑下的被子,又轻轻“嗯”了声,道:“谁敢担保这间客栈里没有权非同派来的眼线呢,这时该可放心离去禀报他了。”素珍不觉攥住他衣袖,“那蔡北堂这边怎么办?你一旦放任,他得了空暇,必定会做一盘假账出来,只怕到时便不可问罪了。如果你到时强硬治他罪,再加上黄从岳侄子的事,朝上只怕会是一场动荡,人心惶惶,对你是又忌又惮……”连玉眸光却缓缓变的柔和起来,他坐下,将她搂进怀里,低声道:“你担心我么?孟”素珍一怔,摇头,连玉心道口是心非,却是笑道:“告诉你一个秘密,蔡北堂那里,是我和他联手演的一场戏。”这一下素珍却是愣了,猛地转身看他,“戏?即是说蔡大人没有贪污?”连玉摇头,把玩着她睡时被他解开了的发,淡淡道:“不谋私利的人不是没有,只是这世间少了去了。但这蔡北堂还是知分寸的,没有贪的太厉害,这些年来也办了些实事。”素珍看他顿住,却被启发了什么,一个激灵道:“你去找他来演这场戏,也等于给他提了个醒,以后亦莫要太过份,否则,你终会追究到他身上。这蔡大人惊怕之余,对你却也是心存感激,日后也收敛了去,你方才在下面是装的,若权相的探子在……”“嗯,孺子可教也。”连玉一声轻笑,“像他这种高位的,再选一个廉政自守又能并不容易,这是最好的办法。这辈子,我做的最多的一个字便是忍。逭”她略有些惊叹的看着他,连玉拍拍她脸蛋,“跟在我身边,你可以学到很多东西,很好不是吗?”素珍微微激动着,她喜欢这种朝堂谋略斗法,觉得长了见识,知他厉对这人又多了分却又心情复杂,李兆廷在岷山郡……她咬了咬牙,看着连玉,“石头,我也跟你过去好不好?这双城她不是跟你过去么,我也要过去……”连玉不觉嘴角轻扬,重重抚了下她的发,“我知你心思,傻么你,我怎会让她跟过去,你方才睡熟的时候,我已让小初子过去和她说了,去皇陵不便带上她,留些精兵在此照顾她,我回程时再接她,你伤势才好,又受了寒,再奔波一下身体受不了,再说,到时我未必能照顾你,你在会让我分心,反是你回到府里,可以好生养着,更可以研究研究你夏家的卷宗,准备翻案,我一回来便去找你。”他虽是语气温柔,但眉目坚决,自有为王气势,素珍知他意已决,心下实又远远未能接纳他,如他的妃子般对他撒娇,更是做不出来,心里隐约拿了个主意,嘴上却道:“你不带我去,是怕我是谁的眼线,有意坑害你么?”连玉看她蹙着眉,眼神却蓦地深了,低头往她嘴上吻去,素珍抵不过他的力气,被他勾住唇舌捣弄了好阵子,她唇舌酥麻,有些恼怒地看着他,连玉却是微微餍足,一笑放开她,往门外走去。出门前,他突缓缓转身过来,“很多事情,我可以不告诉你,但我对你说了,不让你去,便是我方才说的理由。素素,我不知道你原来叫什么,就姑且如此唤着罢,我给你时间,但请不要……背叛我。”他最后一句落字极快,隐隐带着一丝寒戾之意,而后雪白长袍,在门外隐去。素珍心头一悸,极快的下了床,房中两边有窗户,她走到另一侧临着院子的,将窗开了些许,便见庭院中,水珠儿淌过琉璃瓦,流过檐沿,嘀嗒落下,青昏清凉雨夜里,数名男子持伞候着,锦衣尔雅,远处山黛如墨渲染,仿佛看不到尽头。她接着一愣,连捷连琴身边,站着的竟是司岚风?他也秘密过来了?是了,这里的人必定兵分两路,一路护送她回去,一路按计划到皇陵去,司岚风是连捷门下,如今应为连玉所用,他是兵部侍郎,必带了兵过来护驾随行了。他们也一下敏锐的发现了她,玄武和青龙倒是赶紧别过头,连捷微微拧眉,连琴冷冷瞥她一眼,司岚风却大是惊讶,失态的低睁大眼睛看着她,直至连玉出来,一声轻咳,司岚风方慌忙低下头。素珍不知,司岚风是因为她披头散发,也没有束胸,隐约知道她是女子,还是因为知道这是连玉的房间……连玉接过玄武递过来的油纸伞,静静看她一眼,领着众人离开了。素珍站在窗边看在这群男子消失在黑山白水之中,抬头的时候,却蓦见对面房间,一个女子也站在窗前,淡淡看着她。那是顾双城……当然,顾双城并不知道连玉的去向。顾双城紧紧盯着她看了一会,目光清冷复杂,秀眉微微拱起,随之,缓缓关上窗。翌日傍晚,赶了一天的路,明炎初将素珍送回提刑府,与此同时,被白虎逮着送到宫中的连欣,此时,正一脸愤恨,通红着眼睛,哭喊着将她寝殿中的东西狠狠摔到地上。众宫女不敢近身,都站得远远的看着,未几,一个内侍进来禀报道:“公主,魏妃娘娘求见。 146 第二国案:情海生波 连欣脾气正上来,尖叫道,“不见不见,谁都不见!” 连玉哥哥还让白虎提醒她,别将这事透露出去,不然人人都知道她喜欢上了一名女子。酯骂簟浪她对李怀素的感情有这般明显么! 她自然不说的,否则,宫里内外的人都知道,她还怎么见人呀! 她咬着牙,心中怒恨到极点,只想着手中那茶杯便是李怀素,狠狠将之摔到地上。 原来,连玉哥哥和李怀素有奸情……一个坏人,一个,她一屁股坐到椅上,嚎啕大哭起来,只觉满腔委屈和怒意。 决不能放过李怀素,一定是她勾引的六哥!她正死死咬着舌尖想着,一双手柔柔按到她肩上,“咱们宫中最美丽的姑娘这是怎么了,看这妆容都哭花,可就不漂亮了。” 她黏糊着眼睛抬头,见却是悄无声息直闯进来的魏无烟,她和这位嫂子平素的关系还不错,但她向来骄纵惯了,天底下只怕两个人:孝安和连玉。此时心情不好,不由得一声低喝,“谁让你进来了!茕” 无烟自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收到连玉命白虎带回来的信——闻言微微苦笑,想了想,弯下腰低声道:“公主想想,这事儿是你六哥亏待了你,公主以后但有所求,你皇兄能拒绝吗?” 连欣一震,颤声道:“你也知道这件事?哥哥告诉你的吗?” 她说着蓦地一声冷笑,“你还来劝我,我便不信你这般识大体,你不嫉妒李怀素谁信?我知宫中的女人哥哥最宠就是你,但难保他不会像宠你一样再宠一个女人,到时对你的疼爱便会分薄,你会不在意?我便不信了!本宫最是痛恨装模作样的人了。” 无烟淡淡一笑,却是道:“公主想想看这后宫有多少女子?三千佳丽是夸张,但皇上百名妃嫔却是有的,皇上对缻妃也很好不是吗,还有以后也许会纳进来的妙小姐,阿顾……若放在民间,皇上便是名翩翩公子,对自己看的上眼的女人都很好,无烟能嫉妒那么多吗?不是李怀素,也会是别人。” 连欣哼的一声,撇嘴道:“你看的倒通透,只怕心里不是这么想。怎么,是哥哥让你过来当说客的吧?” 她说着,又恼恨的站起来,“这事,我想了半天,也便终于懂了。哥哥那个人最是奸诈,能没发现我沿途跟踪?我带的几名侍卫,怎么比得上哥哥的玄武青龙他们,一下就能发现我们了。到得那破客栈,那么多人守在下面,我一问,小初子就告诉我哥哥和李怀素在哪个房间,就这么让我冲上去,一切分明是他安排好的。呐” 无烟笑,“是,是皇上安排好的,他也是爱妹心切,否则,你对……怀素越陷越深反为麻烦,现下斩断一切,是好事。” 连欣一讶,“他承认了?” 她脸上涨红,恨恨一掌猛拍击在桌上。 “好了,莫生气了,你哥哥说,等他回来,他会尽量满足你所求,让你好好想想,想要些什么,想做些什么,只要……”无烟说着,迟疑了一下,轻声道:“只要你莫恨怀素。” “怀素不是坏人,她心里惦着你,也怕你怎么样了,这事儿谁都不愿意,而且,她不知道你喜欢她。” 连欣听罢没有说话。 她一直一声不吭,直至无烟告辞,走到门口的时候,方才听得她的声音在背后幽幽传来,“魏姐姐,你是个良善人,但良善人的东西往往守不牢。” 这似曾相识的话语……无烟微微一震,匆忙离开。 她一路快走,直走到御花园一个荷花池边,方才猛地定住脚步。 她凝着初春萧瑟的荷池子,安静站立着,一动也不动,不时有宫人走过,和她见礼,她也仿佛没有看到,没有如往常一样微笑回应。 旁边,侍女湘儿急的眼眸都红了,一把握住她手臂,颤声道:“小姐,你看,连公主都这样说了。不知道的人都道魏妃八面玲珑,你不是玲珑,是对人太好了。” “当年,因为你与阿萝姑娘是闺中好友,你退让了,你喜欢皇上,却只字不提,阿萝姑娘给皇上的书都是你给她的。后来,霍候爱恋你,你说他是个好男子,可托付终身,你和皇上是绝不可能了,哪知又……皇上看在你是阿萝姑娘最好的朋友的份上,将你要进来,以避开霍候,你明明和皇上有机会可再续前缘,皇上待你也是极好的,你却不愿对不住阿萝姑娘……如今,出来一个顾双城不够,又出来一个李怀素。你无人可诉,也只能是向我诉诉心中苦了,那天从桂香楼回来,你告诉我李怀素的秘密,又吩咐我一个字也不能泄露出去。小姐,你看你是怎么对待那李公子他又是怎么待你的,不,该说李姑娘,李怀素她背叛了你,她明知道,你是皇上最爱的妃子啊……” “湘儿,莫要再说了!”无烟猛地打断身边这唯一一个多年相随的忠心丫头,伸手抚住眉额。 “小姐,皇上不是允你可随时出宫回府探看夫人吗,你何不趁此机会出去寻皇上,否则,一旦那李怀素与皇上感情深了就麻烦了!”湘儿摇晃着主子的手臂,哽咽道。 无烟勾唇一笑,眼中划过无限凄凉,用力闭上眼睛。 …… 当晚,一辆马车出了宫,驶进太师府。未几,那辆马车又悄悄离开太师府。 同夜,魏太师派帖请逍遥侯霍长安到府中喝酒。 当年手握重兵,如今却甚少出府的闲散候爷霍长安应邀,到了魏府。 魏太师亲自在府门口迎接,笑道:“难得霍候大驾降临寒舍,区区陋地可谓蓬荜生辉,来,霍 分节阅读_67 分节阅读_68 传奇墨舞碧歌 作者:墨舞碧歌 分节阅读_68 候,请。” 第二国案:引虎出山 霍长安笑道:“太师哪里话,长安区区身份,能得太师盛情邀约,是长安荣幸才是。” 两人于庭院之中共酌。 魏成辉看霍长安竟然沉的住气,心下微微一沉亦不免数分欣赏,当年若非连月公主,这手持慕容家重兵的男子便是他魏家之婿。 当然,知道此事的人少之又少,即便是孝安也不知晓,否则,只怕早将这引起兄弟之争的无烟除掉。 可也正正因为连玉迎娶无烟,奠下了霍长安和连玉之间不可调和的致命矛盾,晁晃是权非同左右手,无暇策反不了,霍长安此处却别有天地。霍长安将兵权归还于慕容景侯,不再出战,归结起来,最大原因正是无烟他嫁,他心灰意冷之下,对连玉正是一腔怒气。这人是孝安最看重的子侄,在军中威望极高,若有朝一日重掌慕容家兵权,哪怕只是一部份他亲自带出来的旧兵将,对公子来说,已是如虎添翼。 霍长安,这位看似闲散的逍遥侯爷,实是这盘江山棋局中的重点茕。 如今,岚风彼处有密信至,这连玉竟是暗赴岷山郡。 幸好,公子早安排了岚风这一枚暗棋。 这将是公子和连玉次真正交手。 无烟虽知他并非连玉心腹,却不知他另有所侍,她需借太师府来掩饰行踪——毕竟一个宫妃在无圣旨情况下远行是大罪,这不肖之女虽不情愿,却也不得不告诉他,她这是去寻连玉去了,请他代为保密。 妙音和顾双城都将是她的大敌,顾双城如今随驾出宫了,她焉能不担心?他自是明白。 而他更是将连玉的真正行踪告诉她,等待一场好戏呐。 日后连玉若要疑,最有可能疑到冯素珍身上去。公子对这个女子已是仁至义尽,祸水东引,最好不过,这令岚风的身份更为安全。 那无烟虽是疑惑,他为何知道连玉密赴岷山郡,但此时也无暇追究什么,匆匆出了门。 现下,到霍长安了。 霍长安笑吟吟的喝着酒,一杯接一杯,二人一为昔日战将,一为兵部尚书,只聊些边疆布防之事,魏成辉暗下轻笑,这后生是个人物,佛既不来就,那他来罢……他一笑道:“一段时间里,想这边关并无大事,此前诸国战了好几场了,包括我们大周……如今各国都在观望他国战事,琢磨拣些便宜,战事倒非当务之急。” 霍长安啜了口酒,亦是淡淡一笑,问道:“哦,倒不知在太师来说,哪些事情方才是当务之急?” 魏成辉放下杯子,举箸夹了块肉放进嘴里慢慢嚼了,方道:“国事家事,一室不治,何以治天下?不怕霍侯见笑,老夫惟今倒是为我那可怜女儿无烟而担心。” “这魏妃不是很好么,得皇上盛宠,在宫中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霍长安微微笑道,给魏成辉添起酒来。 魏成辉盯着杯中微微溅起的酒水,眸光一动,附嘴到霍长安耳边,霍长安擎壶的手缓缓停住,只听得他道:“当年我们无烟和霍侯也是一场缘份,说实话,老夫对霍侯是欢喜的紧,如今虽说往者不可追,也不想相瞒霍侯,这无烟今日竟借回家之机,悄悄出门去寻皇上去了。” “哦,魏妃和皇上真是鹣鲽情深。” 霍长安淡淡说着,放下酒壶。 魏成辉却一声低叹,“什么鹣鲽情深,还不是明哲保身,这宫中新人旧人更替可是半点不由人。老夫倒真是后悔,当日若她许的是你,如今怎会……” 霍长安却是倏地笑了,竖指于唇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这可是大逆不道的话,太师醉了,长安一介武夫,怎高攀得起魏小姐。” 魏成辉心下冷笑,你当真如此镇静?当年无烟入宫之日,是谁在府中舞剑泄愤,却癫狂过度,几至经脉尽毁?我那时曾暗入霍府,可看的清清楚楚……他面上却笑道:“是老夫醉了,来来来,霍侯喝酒。可若如奏上所说,那岷山郡的黄天霸真是名恶吏,我儿此行却是危险,老夫这当父亲能不忧心?” “哦,太师此话怎说,这皇上去的不是楚河郡吗,为何这魏妃却是寻到岷山去了?”霍长安眉宇一动,轻声笑问,似是好奇相询,目光却已是锐厉几分。 魏成辉见状也不说话,只蘸了酒水在桌上写下数字。 霍长安看去,正是那“暗度陈仓”数字字样。 他五指轻轻在桌上敲打,看着这位朝中的大人物道:“太师已不胜酒力,长安也是醉了,先行告辞,改日再聚如何?” 魏成辉看他目光精明,虽已喝下十数盏酒,却哪有一份酒醉模样,却是顺势笑回,“好,好,如此,霍候慢走,霍侯是贵人,只望霍侯莫忘了老夫今晚也是一番盛情,他日再邀,莫要相辞才好。” 霍长安眸光一深,忽然起身,低头便是一揖,“太师哪里话,今日之宴,长安自当……铭记于心!” 目送着这浑身充满着纠劲力量的男子身影消失在庭院门外,魏成辉嘴角缓缓扬起。 老虎是难以驯熟的,可即便这头老虎不为他所用,但老虎能伤人,这已然足够,不是吗? 太师府门外,霍长安微微弯腰,进了马车。 “暂不回府,取道岷山郡,长缨枪,你驾车出京;戟儿张,你回府点五十护卫,暗中随我车驾而行。” 车驾上两人一唤戟儿张,一长缨枪,现乃这位逍遥候的车夫,昔日却是这人手下两员猛将,听着男人微微沙哑的声音从车内传来,都是微微一震,这位主子已是多年没有踏出上京一步,这一晚却是为何? 让府中五十员护卫随行保护看似最是普通不过,但这位爷一身霸道武功,战场上无人能敌,何须人保护?府中护卫皆是往日战场勇士,每人可抵上百人,平日霍夫人连月公主出行,方得霍侯如此保护,这次却是…… —— 谢谢阅读,大家明天见。 148 第二国案:阴差阳错 霍夫人连月翌日进宫。 给孝安请过安后,孝安叹口气道,你得空便瞧瞧你那妹妹去,这连欣着实让哀家头疼,这三天两头就闹一通脾气,问她何事死活不说原因,前些日子老是出宫撒野,本罚她禁足的,这两天看她萎顿,哀家连宫禁也撤了,她还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若能像你一分哀家便安心了。 连月笑笑,只道我瞧瞧妹妹去,看她又给老祖宗添什么麻烦了茕。 孝安摆摆手,道,去吧。 连月倒并不如生母瑾妃那般恨孝安,虽然,她也忌惮着这个女人,却有着几分敬佩,更因她是霍长安姨母,她面上更是处处敬着。瑾妃早些年便离宫到京郊一处行宫静养去了,说是静养,也是免的和孝安两看生厌,不是我忍不住出手除你,便是你忍不住出手除我。 连玉和连捷二人情谊厚厚,二人无法,遂各自为政,但只怕早晚是要起风波的。 她微微皱了皱眉,且先不去想那些,去了连欣寝宫。 连欣正在摧残盆栽花叶,蹂得满地残花。 她扑哧一声笑出来,连欣看是她,跑过去搂住她手臂,道:“姐姐,你可来了,我都快闷死了。呐” “闷就出宫玩去呀。”连月伸手刮她鼻子,“你又不是六少的妃子,不是缻妹,自由许多。” “我还能到哪里去?”连欣叹了口气,“又不其他女子还有其他去处可去,这个守卫森严的地方就是我的家,说来我还没一个妃子自由,你看无烟就比我自由多了。” “此话怎么说?” “她出宫了,回府了,嗯,说不准是借故找我六哥去了,我那天故意跟她说了一下,我就是看不得李怀素跟我六哥好……”连欣说到这里猛地噤声,却见连月似乎也没追究她后面到底说了什么,而是微微一震,神色惊讶之中透出几分鸷意,她不由得一讶,问道:“姐姐,你怎么了?” 连月几乎一瞬便恢复正常,笑道:“没事,只是没想到那魏无烟还要做这种事罢。” “六哥女人多呀,你以为是表哥么,只有你一个,表哥对你……啧啧,那是好的没说。” 连欣说着低低叫了几声。 连月看她眼中毫不掩饰的嫉意,却无往常半点好笑,心底只涌起阵阵恨意,觉得眼前这女人真是蠢笨到极点。 霍长安昨夜遣戟儿张回府报讯,说出京走走,也没交待去处,只点了些护卫。她还以为他看昔日旧部去了,偶尔会有些旧兵将来找他喝酒,邀他到他们府中一聚。 如今看来,却很可能是魏无烟离京,霍长安随她而去了! 都是这女人惹的祸! 她没再安慰她,匆匆道别,连欣也不在意,这位公主现在整个人就是一副心神恍惚的样子,她走了几步,回头笑道:“欣儿,我近日心情也甚是郁结,若非早已嫁为人妇,真想做些胡天胡帝之事,发泄一番。” 连欣眼睛霎时一亮,“什么事?你说来听听。” 连月却缓缓掩住嘴,“是我失言了。若你做了不该之事,岂非是我所害,到时太后和皇上少不得怪罪于我。” 连欣哪里肯依,走到她面前,“我不会乱来啦。好姐姐,你就给我说说嘛,我即便真做了,还能将你供出来不成,又不是你让我做的。” 连月看她上钩,微微一笑,道:“没有,只是对那岷山郡黄知府的事有感而发罢,若几位大人不能搜集到证据,将他绳之于法,我真想去过将那人教训一顿。” 连欣猛地点头,目中光亮大盛,“正是,这狗官太可恶了。我听母后说,这案子涉及到朝中举足轻重的中立派老臣子,哥哥未必方便办他,这高朝义过去不知道是不是做做样子就算了,若是我去,非将这贪赃枉法的狗官毙了不可。” 连月一笑,没再多搭话,告辞离去。 出得宫,她吩咐侍卫和婢女,“到楚河郡去。” 她那贴身侍女一惊,“夫人,为何要到楚河郡去?” 连月淡淡看着远方,连玉去了楚河郡,魏无烟要追,自是到那里去了,更不消说霍长安! …… 同晚,宫中又一辆马车悄悄出了皇城,却和连月马车的方向背道而驰,往另一方向而去。 京郊客栈,连下两天的雨水止歇。 双城揽了包袱,踏出了两天不曾的踏出过的门。 门外兵卫看她行装竟似是要出远门,都是一惊,“姑娘这是要上哪里去?” “岷山郡。” 双城朱唇轻启,众兵士却是更惊,几人立下齐声道:“主上让姑娘留在此地等他归来,请姑娘莫要为难卑职。” 天地间一片水墨仿佛晕染在双城眼中,她轻声道:“这世间人人皆为难于我,我为何要给你们行方便?” 为首头目向她身旁兵卫使了个眼色,本拟拼着冒犯将这女子擒下,回头再向皇上请罪,这位姑娘的安全是皇上亲自交待过的——哪知,眼前银光一闪,这女子已持一柄匕首横于颈上,她目光亦冰冷慑人,“你们若不能护送我到岷山郡去,那末,我自己去,但你们若想拦我,我便立刻自裁,看他回来你们能不能交差。” 众人大吃一惊,双城心下却笑的如花微颤,“连玉,你从楚河郡回来的时候,知我到了权非同身边,会紧张吗,会去寻我吗?我不想让你为难,可亦绝不愿意看你爱上一个替身,哪怕,她只是我的替身。” —— 谢谢大家关心,那啥右手臂使不太上力,最近更新估计都是这速度,大家要么攒攒?非到无法尽量不断更。若稍后暂时停了,也请大家包涵一下。 传奇149 ps两更合一起,大家莫忘了翻页——我呢,又是谁的替身?阿萝吗?我该是谁?连欣出宫的同天,素珍去了提刑府办案,众人平日无事却是不过去的,让人担心的是,这一晚,她竟很晚未归孟。众人正琢磨着去寻,有衙差送信过来,说是李大人命交给诸位公子的。无情皱眉拆信,追命嘀咕,“她又整什么幺蛾子?”开信一看,只见上面写着:我外出数天,勿念逭。“这怀素随驾出宫,因身体不爽被皇上遣回休养,现下又要到哪里去了?”铁手也是拧眉,对家中这顽劣的家伙大为恼火。“无情,你倒是说句话呀,一起批批这李怀素,可还当我们是朋友了?”追命微微冷笑。小周这时却是冲冷血开火,“喂,冰块,李怀素哪里去了?”冷血冷冷道:“我怎么知道,我出去找她,你们自便罢。”众人都看出冷血那浑身冷冽如霜的情绪,还有他衣侧握得死紧的双拳。冷血几乎立刻出了府,一头扎进茫茫夜色之中。小周瞥向无情,似笑非笑,“你说怀素会去哪里了?”铁手和追命难得见无情笑了,目光却是极冷,他平日只是疏离,甚少像此时一样,两人都有些吃惊,只听得他道:“正想向周师爷请教呢。”…… 后来,冷血一直没有回来。因怀素是自发失踪,众人虽顾虑他伤势方愈,但不至于太担心,纷纷猜测了下他的去处,便回房歇下了。当然,这个纷纷,实是追命独揽,无情和小周基本不怎么说话,铁手向来是听话干活那个。这个大家庭宛似开始出现了一道看不见的裂痕。夜半时分,府上各个房间灯火依次熄灭。唯独无情房中依然璀璨。他倚坐在床上,一腿平平伸展着,一腿微微弯起,美丽如晶石的眸子微微张阖着,似在思考着什么要紧之事,闲置在膝上的五指却是紧紧拢攥着。桌上灯火明艳,却洞 分节阅读_68 分节阅读_69 传奇墨舞碧歌 作者:墨舞碧歌 分节阅读_69 不穿他眼中仿佛千年不化的霜寒之意。那是杀气。突然,一阵敲门声将他的思绪打断,他淡淡说了句:“请进。”来人分明不是个客气人,从那门板撞击响亮的声音便可知道。进来的是小周,他微微挑眉看着无情,“你行呀,这明晃晃的灯火你自己照着不烦么?”“阁下半夜到我房中就是要说这么一些有的没的?”无情轻声说着,语气不无嘲讽。小周却是视而不见,笑道:“我们都在等对方先出去。也罢,这次我认输,我不和你耗,先出去了。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想想是追踪我较好还是怀素较好呢?” 无情一怔,似乎没想到这人倒是“坦诚”,灯火下,将门口少年映得清秀明媚,像朵花,是个让人想将之置诸死地、又不免微生可惜之感的对手。他唇边泛起一丝笑意,“追踪怀素?我看这府里最可疑的就是你,你说呢?”“哦?”小周扬扬眉,眸光乌人,一笑之间,缓缓离去。无情微微冷笑,随之亦是一跃而起,伸手一弹,“噗”的一声将灯火掸灭,竟是尾随而去,毫不忌讳。二人离去不久,有府中起来小解的小厮只见大门“吱”的一声大开,他一惊,正想喝问“什么人”,却见进来的正是那冷血少爷。冷血朝他点点头,回房去了。房中漆黑,他却仿如长了眼睛似的,一下将灯火捻亮,只见桌旁竟似笑非笑的坐着一个人。正是已失踪一天的素珍。素珍笑问,“怎样?”“我一直藏在对面屋檐上,看的清楚,一前一后出去了。”“什么方向?”“西北方。” “嗯,”素珍轻轻点头,“这去处可是有学问,岷山郡在东,楚河郡在南,即是说权非同在东,连玉面上在南,这二人去的却是西北方……”她笑了一下,伸手揉揉疲惫的眉心,“棘手啊棘手,两个都奸猾的泥鳅似的,若其中有连玉的人,和连玉交换过信息,该猜我是往岷山郡而去才是,因为我此前向连玉提出过,想随他密赴岷山。好家伙,这下两人都往西北方向去了,以图混淆对方视线。”冷血问道:“你今天弄这一出,假装回衙门办公,转身就从后门回来藏进我房中,为的是要查出他们谁是细作?”素珍摇头,“我也想查,但现下不是时候,我暂无精力为之,让他们先相互制衡着,这是我从连玉那里学的。”冷血一诧,“皇帝那里?”“嗯,高朝义和李兆廷之间就是好例子。我将他们先引出去,为的是后发制人,以退为进。”“以退为进便罢,后发制人是什么理儿?”冷血微微冷笑。素珍却是微微笑道:“天子的策略,都是跟连玉学的。”冷血的手蓦然僵住,缓缓道:“你对那个皇帝很是赞誉。”“不是告诉你么,那事是他父亲干的,我对他没那么多怨恨,爹爹从小教我们,一人做事一人当。”冷血心里莫名一沉,不愿意她再多提那个皇帝,又想起她受伤之时,那个人甚至看过她的身子,他岔开了话题,“你将无情二人引开,到底有什么目的?” “不管他们谁是连玉的人,现在往西北方不过是声东击西,引开另一人的注意力罢。这人既知我可能往岷山郡而去,早晚要到往岷山去的。我若在前,难免被他们追到监视,我若在后面反而自由了,冷血,我们出发吧,总感觉……那里会有大事发生。”冷血看她眸光明亮,明明灭灭间又夹集着一丝复杂,突然想起自己当初的话:素珍,不要变。但他暗暗心惊的是,这个女子已在逐渐改变。素珍此时理着静坐一天、微微有些皱了的衣袍,心中亦是苦笑:她当日假意对双城的忌讳,央那人带上她到岷山郡,那人却不曾。但她还是要去。他知道后会很生气吧。可是,连玉,你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喜欢我吧,你放了探子在我府中。你是男子,却也是一个君王,我明白。可她没有办法,她放心不下他和李兆廷直面而斗的结果。 李兆廷若败,将被牵上勾结黄xx、压下柬书的大罪,将像何赛一样,彻底消失在朝堂里。何赛哪里去了?明白人都知道,这位曾经的京兆尹大人被秘密处死了。李兆廷也会……死。若连玉败,正义又是什么?如何求一个两全其美的结果 她必须过去,看看能不能做一些什么。人生最悲哀的事,往往在于你明知你不能改变一件事的结果,但还是执拗的参与到其中去。也许,老天创造万物,给予人太多凌驾于其他动物的智慧,偏偏还给了他们感情,这是恩赐亦是惩罚。冷血是个行动派,看她意志坚决,拿起剑挽过包袱便招呼她出门。素珍突然很心疼他,她大抵没有办法再兑付他们曾经说过的退隐山林了,翻冯家的案,报李兆廷的恩,还连玉的情,她自己已渐渐被撕裂成三份。少年不识愁滋味,如今终是明白,可怕只怕这副身子撑不了太久,她的精神每天都在腐朽崩塌着,唯独“一天翻不了案她一天不能倒下去”这个念头牢牢支撑着她,只愿生死之前别拖欠了谁。心底隐隐作痛,乘着夜色,她带着她最忠心的兄弟悄悄出了门。 岷山郡,知府衙门。顾双城曾设想,此次岷山大事,权非同很可能暗赴岷山郡,是以,到得知府衙门门前,她求见的是李兆廷,因为李兆廷在明。她报的是李兆廷妹子的身份,她本便是他同门师妹,衙差很快将她领了进去。大厅上,竟见到了严鞑、高朝义、李兆廷、还有……权非同!她这位师兄真是个人物,居然就这般大刺刺的离开京师端坐在这里。几个男子一堂说着话,约莫是在谈论案件情况,另有一个看去一派书生清雅之气的男子陪在下首。严鞑和高朝义见到她,都变了脸色,李兆廷目光却是微微一亮,轻轻扬了扬唇。倒是那清雅男子先起了身,笑道:“这位便是顾姑娘罢,在下黄天霸,忝为岷山知府,久仰姑娘芳名。来人,上茶。”他未等权非同介绍,便先行出声,似是唐突,但言行举止每寸每分恰到好处,一双眼睛,更是精明犀利无比,和他那霸俗的名字竟没有一点相符,果是出身名门世家之子。她不该在此觐见众人,想是权非同意思,这人权力滔天,胆量亦是滔天,严鞑和高朝义……连玉的人既在亦好,除去护送她过来的数名精兵,回头正好可以告诉天子她到这里来了,权非同直接让人将她带进来这里,想来也是要令连玉动怒。她一笑向黄天霸还礼,又和严鞑等人见过礼,缓缓看向权非同,“双城在此怕是不适合,还是先行下去,待师兄与各位大人相谈完公事再聚。”此时,约是因她到来,一干男子暂缓了倾谈公事,严鞑若有所思看向她,淡淡问道:“顾姑娘为何竟到此来了,姑娘此时该和皇上在前往楚河郡的路上才是。”顾双城答道:“回相爷,此前京中大雨,双城受了些风寒,皇上体恤,让双城在投宿的客栈静养,不必再长途跋涉。双城后来见好,因楚河郡路途甚远,又不知皇上行进路线,难得出宫一回,便寻到李师兄此处来游玩游玩,没想到权师哥也在,倒是凑巧了。”“李师兄?”严鞑皱眉,又略略一瞥李兆廷。李兆廷微微一笑,解释道:“相爷可能知晓双城与权相乃师出同门,却还不知道兆廷早年也曾拜在听雨老师门下学习。”严鞑却看也不看他,宛是“与我说话,你还不配”的讽刺神色,只警告的看向这亦正亦邪的顾家小姐,冷笑道:“可惜姑娘寻错了玩乐之地,权相和李侍郎正忙,只怕无暇陪伴,姑娘还是尽快回京罢,省得届时皇上担心太后挂念便不好。”顾双城暗下冷笑,老头子拿孝安来压她,是,她是怕孝安,只是她如今也被逼到眼前来了。权非同却是一声低笑,道:“严老,这出门在外,哪里来这么多规矩,双城是我和李侍郎的师妹,这念着师哥,来玩便来玩罢。”严鞑脸色难看,倏地起立,“既然黄大人所转交十数纸重要公文老夫也领下了,老夫便携高大人先行告辞了,回驿馆研究公文,待权相与李侍郎和同门聚过了,再回驿馆共同探讨罢。” 150 第二国案 他的凡心 这十数纸公文,有黄天霸多处圈地的批文,有他对数宗重大官司判决的记录,更有开采煤铜等矿的资料。 若按邻郡那县官呈上来的资料,这圈地是非法的,几宗官司亦徇了私,更不消说,各矿开采和窑主的分账。那是几个极大的官批民窑,出来的东西要上缴一部份给国家,据说黄天霸却收下窑主钱财,少报各矿出产数量,如此,国税收入将减。 一行人先要从公文记载调查黄天霸有无纰漏,再来更要到民间走访,彻底调研清楚。 李兆廷不卑不亢,对严鞑方才的轻视仿佛全然不在意,有礼一揖,“严相、高大人慢走,兆廷片刻便回。” 权非同更是不挽留,笑道:“那驿馆见。” 大周体制,一般邻近各郡府衙门都设驿馆,以供前来办事官员下榻。 一边,顾双城笑问,“权师兄怎也到此处来了?” 这是问他为何竟正大光明到到岷山来了。 权非同挑了挑眉,漫不经意回道:“噢,突然想起,我也大半年没休假了,虽说承蒙皇上看重,让我和魏太师府协同两位王爷处理朝政,恰朝中无大事,又有太师坐镇,我便偷了个懒,想这岷山景色大好,我与黄大人又是旧识,便过来待上些天,赏赏山水,说来你和我也是缘分,你师哥也是今日方到。描” 严鞑听这一唱一和,知是有意相激,虽连玉早有交待,权非同必将战场搬到此地,但却绝无想到他公然出现在黄天霸府中,他方才进来时,这权非同也不相避,竟是如此大胆,闻言益发铁青了脸色,一气之下,拂袖离开。 高朝义既已对连玉投诚,自也是不宜停留的,看了李兆廷一眼,隐有戒备之意,便随严鞑离开了。 那黄天霸却是个进退得宜之人,想这权非同三人也是有话要说的,微微一笑,亲自送严高二人出去。 李兆廷这才微微拧眉对双城道:“你怎么过来了?这无疑拂了连玉的意思,方才更不该对严鞑出言相激。” 双城轻声道:“我在那里太无趣了,不久以后又要回宫……” 李兆廷叹了口气,本来对着她便无法发作,听她语气落寞,责备的话更是说不出来列。 权非同抿了口茶,悠悠道:“你也莫要再责怪双城了,她亦是思念你来着,罢,我便不多待了,你们且在这府中好好逛一逛,说些体己话罢,这里亭台院阁建造的倒还不错。我既是来此‘游玩’,并无公事在身,便下榻在黄大人府中吧,省得看着严老头心烦。” “兆廷,你和双城聚罢,便问这府中下人,让其将你带到我所宿屋院。双城斟酌斟酌要不要随我在此处住下,兆廷有命在身,虽说务必宿于驿馆,过来此处却是方便。” 他目泛促狭,交待完毕径自出了门。 双城自是明白,二人稍后有密事商议,她虽心系连玉,对权非同和李兆廷却有同门之宜,非到必要时,不屑刺探二人机密告于连玉,弯腰拜谢。 李兆廷微微一笑,伸手去牵双城的手,“到花园走走如何?” 双城一怔,侧身避开,李兆廷微微握紧垂到衣侧的手,仍是淡淡笑着,缓缓先出了门。 两人走到花圃深处,饶是双城为人胆大镇静,想起方才尴尬,终是不安,说了没几句话,她佯作笑道:“虽想和师兄聊天解乏,但师兄公务在身,不必相陪双城了,快到权师哥那边去吧,他此行哪里是游玩,分明是来助你。” 李兆廷本唇角泛笑听她说话,“师兄”二字却委实让他心下一沉,他为人极是隐忍,模样更是芝兰如玉,让人如沐春风,却总归是表象,他眸光一深,已是蓦地擒住她手腕。 双城一惊,却听得他微微沉声道:“双城,我愿意等你,一是我现在给不起你什么,二是我知道你心里有人,但也请莫要把李兆廷当傻子,你根本便不想与我多待,你会来此,倒真为宫中无聊解乏而来?不。我虽不知,连玉明明心仪于你,为何将你独放京郊,但你来此,分明便是想将他惹怒。” 双城脸色不由得一白,她从没见过这样的他,大儒听雨对这青年极为赞道,她早知这人并不比权非同逊色,她对他也大是欣赏,若非早对连玉倾心,真个无法舍了他,只是……不曾想温文尔雅的他竟亦锐利如斯,她往后一退,“双城见累,先下去了,回头与师兄再聚。” 她有些慌张的快步走着,手臂陡然微微一疼,已被一股猛力扣进怀中。 她一惊转身,恰对上李兆廷深邃炙热的眉眼,他深深盯着她,突然便俯头往她唇上吻去——双城心魂大乱,颤声道:“兆廷……不要……” 李兆廷这时却缓缓放开她,淡淡道:“双城,你倒终于肯唤我名字了么?” 双城不由得苦笑,微微一震之下,咬住了唇瓣。 远方小径,淡淡看着二人的男子扯扯嘴角。有人自他背后走上来,笑道:“怎么,素来仙人般不恋凡情的大哥也动儿女凡心了?” 被唤作大哥的正是方才离去的权非同,而如此唤他的人也只有京中那位鼎鼎有名的大将军——晁晃。 这男子竟亦秘密到了此地。 权非同眼中滑过丝清浅笑意,“哟,这世间能让我动心的女子可还没出生 分节阅读_69 分节阅读_70 传奇墨舞碧歌 作者:墨舞碧歌 分节阅读_70 。” 他这样说着的时候,脑中倒是隐隐滑过一张笑嘻嘻的脸庞。 当然,此时,他并没多想,只随手拍拍他那义弟的肩膀,语气仍是一贯慵懒,“晁晃呀,我这次撒了张大网,你说最后会网住些什么呢?” —— 有无赞成素三配的童鞋?谢谢阅读。大家明天见 151 第二国案:真假清官文 / 墨舞碧歌红|袖|言|情|小|说晁晃眼中渗出丝看戏的狂热之色,缓缓道:“必定是些好鱼虾。”权非同却是轻笑,没有说话,慢慢踱进另一径道,不再看李兆廷二人,避嫌还是其他孟。倒是晁晃想到什么,谨而慎之压低声音道:“大哥,那人失去音讯多年,既和你联系上,你将他找出来没有,他现下是什么身份?”权非同摆摆手,“不曾。倒也不急,且看他要玩什么把戏,你说有时这狗怎么就养不驯呢?不过,这次他倒是给我带来了重要信息。”晁晃大笑,“不管驯与不驯,可见大哥当初那步棋大有用处。”权非同一声低叹,淡淡道:“棋……你我何尝不是这局中棋子,一不小心,便被其他棋子将死。这世上呀,最不分明的就是这人心,远不如这如画江山的实在。”他说着抬靴踢踢地上尘土,袖手离去。逭李兆廷去找权非同的时候,晁晃已不在,权非同在房中摆了个棋盘儿,自己跟自己下棋,黑白二子旗鼓相当。李兆看一眼,道:“师兄是风雅人,有事在身也能玩出闲情逸志。”“百无聊赖罢了,”木三指指旁边椅子,示意他坐下,“你也来一盘?”李兆廷一笑摇头,“读书时就时常输给师兄,何苦自讨没趣。”权非同却斥道:“你是我亲手教出来的,我可还指着后浪推前浪呀。”李兆廷也没有恭维,却是端端正正说了句,“兆廷不敢。”“你这人就是太认真,无趣。”权非同眉眼含着笑,袖子一拂,将已走了大半壁的棋子拂到地上,继而问道:“可将双城安顿好了?她要住哪里?”李兆廷欲捡棋,却教他止住,他遂坐了下来,“她说既是师兄提议,在此处住下便可。”“嗯,”权非同随随应了声,却终是一收戏谑之色,瞥向他,“黄知府的事,你打算怎么办?”据司岚风所报消息,连玉已暗赴岷山,李兆廷正琢磨着如何将这事不动声色透露给权非同知,看他要如何处置,毕竟,如今,他还不宜出手做太多事情,却突听得他淡淡道:“连玉大抵已密至此处。”这话顿出乎李兆的意料之外。他是有精准情报,权非同却为何猜得出来,相较工部在楚河郡的用度,连玉若要严打官员腐政,该抓的应是那五十万两的去处,这工部下锻造司各级官员牵涉数目大,黄天霸的案子,虽也极是重大,毕竟只有一人。他虽是微微一凛,但连玉行踪由权非同亲自提出,自是最好不过。他微一沉吟,脸上是恰到好处的凝重,道:“连玉此时该在往楚河郡路上,他已将严鞑派遣过来,他自己怎么……”权非同此时正俯身慢慢将棋子捡起来,眸中波光层叠,有些看不分明。他道:“兆廷,你看,当人趋于一定高峰之时,往往会出现三种境况。其一,裹足不前;其二,不进反退,其三,超越自我。你和连玉都属于第三种人,要当这第三种人不容易啊,强大先天之赋,后天努力,还有足够大的野心。连玉并非池中之物,锋芒是越发厉害了。只是,如今他还逊在一点上,他总归还很年轻。”“他忽略了一点,我在朝中快十年了,朝中都有些什么人,这些人秉性如何我很清楚。蔡北堂还不至于胡闹到这地步,他在那最能捞着油水的位置上稳稳妥妥坐了这么多年不是没有道理的,朝廷方才拨款不久,他又提出拨款,这未免急了,这不太像那老狐狸的性子。”李兆廷听到这里,心中已是明亮,心情亦是微微激荡着。“双簧、声东击西。同时,连玉也给了蔡北堂一个警告,你蔡尚书这些年也已捞下不少,是时候收手了。这样他既得到了蔡北堂的感激和支持,最重要,他还可抽身亲手将黄天霸拉下来,给整个朝廷一个警惕。”“嗯。”权非同拿了几枚棋子在手中轻轻抛玩。“师兄,这次可是麻烦,我们在明他在暗,尤其你更在严鞑和高朝义面前现了身。”想起那个一身玄袍的男人,李兆廷心中是深压的沉恨,只是他脸上仍是完美的无可挑剔的平静。权非同却仍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他垂眸半晌,方才一笑抬头,眸中俨然一片阴冷,厚重的让人心悸。“我在明还是暗不要紧,连玉知道我会过来,正如我知道他会过来一般。他唯一不知道的是,这是在他还没出发前,就布下的局,你知道我想做什么吗?”这年轻相国突然一言,让李兆廷措手不及,那么镇静的一个人竟也一时定住。实际上,在严鞑和高朝义将公文看完并派人到坊间调查之前,连玉一行已渗入坊间办事。兵分几路,分头走访被无辜圈地的多户百姓,被判刑的数家家属,有杀了却因贿赂而被无罪被放的富家子弟,亦有无钱无势被枉判的寻常百姓,更到几个矿藏开采处应征上工。……这一晚,众于郡上一家普通客栈碰头。白虎也已从宫中赶到,随众人沿途标记寻到此处。然而,交谈过后,各人都是神色凝重复杂。连琴最是藏不住话,掩不住眼中惊讶低嚷出来,“你们说说看怎么会这样,这黄天霸明明犯下多宗大罪,我们竟找不到丝毫证据,更没有一个百姓愿意出来指证他,更有甚者,说他是名……好官!”—— 【传奇】152 第二国案:捷足先登 连琴和青龙去的是暗访圈地百姓。 这连捷和玄武去的是开矿地。 一旁,司岚风一声低叹,将情况说出来。 是以,如今人人脸色皆是不豫,还有震惊。 众人多年而处,能让连捷惊讶,连玉皱眉沉默的事还没多少件。 青龙低着声音道:“这黄天霸是怎么……怎么办到的,若说是怀柔,这受冤委的人多了去,他一个一个的怀柔下来了?嗒” 此时,门外有响声,众人一凛,玄武和青龙一手按着剑去开门,及至门开,却是严鞑和高朝义过来与他们会合。 二人松了口气。 严高二人跟连玉见过礼,严鞑几乎立刻以焦灼的口吻说道:“权非同来了,直接找上黄天霸。” 众人中不知谁倒抽了口气。 “六哥,你猜对了,权非同果然真来了!”连捷看向连玉。 连玉勾了勾唇,“可惜,朕还是不如权相老辣,这位相爷好胆识,竟敢这般明晃晃公然出现在知府衙门。胼” 另一边,司岚风将众人暗访的情况告诉严鞑和高朝义。 严鞑和高朝义都是吃惊的微微睁大了眼眸。 严鞑在朝堂数十年,这时也是微微不稳,更是怒气迸生,“那个奸佞!他这是要公然再次挑衅皇上。” 他本便一脸沟壑纹路,两眉之间皱出更深的皱纹,“皇上,本来,我们兵分二路,由您先进行暗访,抢下先机,我和高大人在与黄天霸接洽后再进行民间走访,可这竟还找不着丝毫证据。” 连玉没有说话,连捷微一沉吟,接口道:“按严相意思,这黄天霸是早得到权非同与李兆廷输送过来的消息,提前做了准备,威逼利诱,让那些人全部作假证,我等再查时已慢了一步。” 高朝义一惊,脱口道:“皇上,微臣有罪,原来微臣得知李兆廷扣下柬书的时间已是晚了,权相等已做下准备,我们被权相摆了一道。” 司岚风看了看连玉,恨恨道:“莫怪这权非同此次敢如此有恃无恐。” 一般来说,这些下面官员送到吏部的文件都经吏部一些书记官员整理好,再上交两侍郎,遇重大事者,再由侍郎交予尚书,尚书再转相国。 文件上交侍郎一步,那些文件却是个随机均分的。吏部尚书夏艺达既快要卸任,高朝义和李兆廷竞逐新尚书一位,投效了连玉之余,更留了个心眼,要捉李兆廷错处。他在吏部年资本便较李兆廷要长,这事先和下面官员打个招呼,又给了些好处,那末送到李兆廷手上的文件内容,这些人同时也会告诉他。 如此看来,这些书记官早被李兆廷收买,那参黄天霸的公文,实早被李兆廷扣下了,但那书记官告诉高朝义的时候,说的却是刚刚的事情。 这中间便有个时间差。 是以,权李二人早便通知黄天霸作好准备,即便他日调查起来也不怕。连玉密赴岷山,看似是占了先机,实际上,先机早在对方手上! “而权非同另一个用心是,这封参黄天霸的文件必定是要让六哥你看到的,如此,对黄从岳那伙人来说,他是卖了个大人情,你却是作了小人。而他事先做好安排,再一次帮了黄天霸。黄从岳本来是个软硬不吃、谁也不得罪的脾气,可如此一来,日后黄从岳和他手下那些官员还不为权非同马首是瞻!” 连捷低缓着语气又说了一番话,众人顿时都沉默了。 这次,权非同是誓要扳回一城。这瓮中捉鳖之计玩的亦是漂亮之极。 连玉一直没有说话,只沉静的听着众人分析、道来。 众人知道,那代表着他在急剧的思索着问题与对策。这真假清官一案不比此前国案好办, 国案连玉还可暗中进行部署,而今,权非同却占尽一切先机,如何再能后发制人? 可这时,谁也没有办法可为,都看向这位君王,哪怕老练如严鞑,敏捷如连捷,还有高、司那两名明日朝堂上的青年才俊。 连琴是个急.性子,无法忍受这一阵窒息般的寂静,忍不住道:“六哥,你倒是说句话呀,你要怎么做,只管说,咱们水里来水里去,火里来火里去,一定替你办到,非这权非同整死不可。” 连捷拉住他斥道:“连琴你烦不烦,这是用武力能解决的问题么!你给我闭嘴,容六哥好好想一想。” 严鞑更是咽不下这口气,但这位数朝老臣明白形势,一咬牙,道:“皇上,这一局要不先让一让权非同?” “这回真要让?”司岚风惊疑不定,众人听着亦都是微微一震,再次刷刷看向连玉,连玉此时神色越发讳莫如深,却终于不再沉默,“权非同这次似乎看准了我每一步行动。若真到再无任何方法可行,哪怕打击你们士气,朕也要让。只是,朕方才一直想,一个人要说一个谎并不难,但这么多的人同时在说谎,却非一件易事。” 众人一讶,玄武道:“主子的意思是……” —— 大家端午节快乐~ 传奇153 连玉道:“这数件案子加起来牵涉统共上百人,除非这黄知府真是名清官,否则,这些人必定不可能全被威逼利诱来说这 个大谎,除非……” “除非他果真是名清官。” 连琴紧跟着道。 此语一出,立刻遭到所有人的鄙视。 但无疑都找不出答案,便连连捷这种万事淡定的人也是急了,低声喝道:“连琴,我叫你大爷了,求求你别说话行不行?” 本来紧张的气氛,一时众人轰笑,连琴怒,瞪连捷一眼,作势去打他描。 他亦遭遇连玉一眼,立下耗子见猫静了,连玉方道:“除非……我们暗访的那些全都是权非同或是黄天霸的人。” “皇上的意思是……” 高朝义一惊,旁边,司岚风也是神色震惊,却是缓缓接过,“权相他们将原来的百姓换掉了,甚至连这些受访百姓的邻里 左右都换掉了。” 一室差不多十名男子,外加一个白虎,皆是一时惊默。 半晌,严鞑咬牙冷笑,“这黄天霸是地头蛇,加上权非同之力,皇上所言大有可能!此前奉机一案换下尸骸,此次偷天换 日,索性将人也换了!” 高朝义道:“看那黄知府笑脸迎人,恰恰是厉害之辈。列” “高大人,这不是长他人之气,灭自己威风。” 司岚风淡淡道了句,高朝义一凛,神色顿时一沉,连玉和严鞑皆看了他一眼。 连捷已是沉了声音,“岚风,皇上跟前不需要不懂收敛的人。” 司岚风似乎一惊,慌忙低头,说了声“是”。 高朝义心下冷笑,听说你才气不下李兆廷,可再傲也得有个分寸。 只是这内里之争此时自是轻了去,众人只各自踱步谋思计策。 连捷却倒不愧是最知连玉心思的人,看连玉微微闭目思量,道:“六哥必定已有想法,却不知……” 他微微迟疑,不知连玉为何并没有说出来,连玉闻言,点了点头,神色却仍是深远凝重。 br/ 分节阅读_70 分节阅读_71 传奇墨舞碧歌 作者:墨舞碧歌 分节阅读_71 终于,看众人紧张,他淡淡出了声,“这些涉案之人,我们虽已查过,但面上来说,严相和高侍郎还需查探,样子必须装 一装,当然,既已预先记熟口供,要找到破绽是非常困难。但还有一批人,我们也许能找到突破之口。” 他说到此处略略一停,众人一怔,连琴很是发挥主观能动作用,嘀咕道:“哪里还有人,也就剩牢里那几名被判大刑死刑 的重犯了。” 他这一说,众人倒是眼前一亮,怎忘了这重要一环。 但随后一想,却都黯下来。 几乎同时想到一处去。便连青龙此等只听命于连玉,并不好朝事的人都明白其中道理,他道:“这权相既能在外摆这计 谋,这牢中死囚,只怕也是换了他人。” “不,这倒不然。” 这时,严鞑倒是想起什么,“这既已判了刑,刑部必有图文留案,刑部虽说是萧越作主,但有我的人在,这些案子大多判 刑在前,那弹劾的柬书后到吏部。” 连琴击掌便笑,“也就是说,刑部中不少官员都见过这些囚犯的容貌,这换牢外的家属,乃至矿主矿工容易,但这死囚就 不行了,严相和高侍郎可以进行审问,即便事先被威逼,必定能问出些东西来。” “我便不信,我们将六哥拿出来一说,他们还会听那权非同的!” “你没听六哥方才说的,这死囚即便是被冤枉的,被富人贿赂黄天霸所陷害,但他们在外的家人都被人换了,都被人擒于 暗处,他们还敢申冤,敢说实话吗?” 连捷很快给他当头浇了盆冷水。 连琴吃鳖,却亦是愕然的半天说不话来。 连玉自是早想到这点,是以方才才在深思熟虑可行之法,直到他们紧张相问,才说出来。 一下,众人刚微微鼓起的士气又迅速瘪下去。 这时,踱步到窗几前思忖良久也没有出声的连玉倒是说出颇为石破天惊的一句。 “还是有一线之机。严相二人去那牢中查探之时,这些人既被威胁,自不会说实话,但若说以其他人的身份去呢?” “其他身份?” 众人一振,几乎同时问出声来。 连玉眸光似星,唇际此时缓缓扬起。 “由我们扮作权非同、李兆廷或是黄天霸任一人手下的人夜探岷山监牢。” 彼处一场困难,一场静夜谋划之际,岷山郡另一个客栈,一个少年和一名青年正于二楼楼阁处闲看楼下夜宿出来吃夜点的 客人。 这二人一平淡瘦弱,一面目英俊冰冷,正是那李提刑和她忠实的兄弟冷血。 两人于这天清早到达这岷山郡,却这郡中一家并不起眼的客栈滞留了一天。 冷血看素珍托腮倚于栏杆唉声叹气,没好气道:“我说冯素珍,这要到岷山来的是你,这来了在这里度假的也是你,你到 底是闹哪般,这在上京府里不舒服多了去?” 素珍低低叫了一声,眉眼堆满愤懑,“冷血哥哥,我不是来度假的,我是来办正事。” “那你在这客栈呆一天是做什么?” “我想不到该怎么办啊,是去找慕容六还是去找李兆廷?” “慕容六是暗中来的,你知道他住在哪里,他能让你找到?李兆廷……你公然去找他,他会理你?还有,让你找到他们,你 又要做什么?人家一个来办案,一个来破坏,你呢?” “冷血,我发现你变聪明了啊,这近朱者赤的,所以我愁啊,这不是在想应对之策么,怎样让李兆廷公平公正公开的办了 这案子,办了黄天霸而非包庇他,让连玉捉不到口实呢?这是一举动三得呀。” 她喃喃说着,突见冷血神色一讶,目光落到客栈入口处。 素珍看去,看清来人,也顿时吃了一惊。 —— 传奇154 那是作男子打扮的一主一仆两个姑娘,二人背后又有三护卫模样的男子,这前面二人素珍并不陌生,正是无烟和湘儿。 “掌柜的,我们投栈,要五间上房。” 无烟安静的站在背后,湘儿在前面打点。 那掌柜没有细究二人,语气有丝古怪,“五位爷要四间房?” 素珍低笑,这掌柜是要把人当断袖么……湘儿是个辣妹子,果然,闻言柳眉一竖,叱道:“你管的着么?” 那掌柜本有几分讪讪,却在无烟递过来一锭银子的当口识趣闭了口描。 两人还在交待着什么事儿,素珍却微微奇怪,“她们怎会过来了,难道是慕容六让过来的?应该没有什么非要无烟过来不 可啊,何必让她涉险,难道是无烟有事来找慕容六?可她怎知道他在此处,按说这行程隐密……” 她百思难解,一旁冷血忍不住翻白眼,“你问问她不就结了?” 素珍一想也是,随即意识到什么,打住。这万一无烟是来找连玉的,让连玉知道她也在这里可不甚妙。 于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旧也先不聚了。 她悄悄一招冷血,“我们静静的闪吧,这里不能住了。” 冷血瞟了瞟外面天色,已晚,又是风急雨来之势,素珍却已蹦回房收拾东西去了列。 无烟此时的情况,和素珍倒有异曲同工之难。 看门外大雨将至,无烟虽好静,亦嫌房中闷热,没有立刻回房,携湘儿坐下用膳,随行的三名魏府护卫在邻桌坐下护卫。 饭菜很快上来,湘儿看无烟握箸不语,眉头蹙了又蹙,顿时不安,压低声音道:“小姐,怎么了,可是饭菜不合口味,还 是心里有事?我们不是很快就能见到六少么?” 无烟放下箸子,微微苦笑,“你我都被冲动冲昏头脑,他既是暗中来办事的,还会住知府府邸驿馆这些地方不成?” 湘儿一下煞白了脸色,“这怎么办,我们一场跋涉岂非……” 无烟倒无她紧张,一声低叹,道:“若真要找他,也不是不成,他不在驿馆里住,这严相总在的。” 湘儿这才吁了口气,一拍心口嗔道:“小姐,你这是要吓死奴婢么。” 无烟摇头,“只是,要通过严相总归不好。我想,我这次也许是错了,他来此是办事,我如此打扰,不应该。” 湘儿却不管这些大道理,正要劝说,却见无烟目光微微一冷,她一愣看去,便看到邻桌两双不怀好意的眼睛。 这种情形湘儿已是司空见惯,无烟美貌,可说艳盖六宫,此前和那李怀素酒楼里见两回遇两回登徒子,方才那掌柜光顾着 见钱眼开,这两个人却一眼看穿小姐是女儿身了。 这二人一高一瘦,约莫三四十岁年纪,高个男人戴着顶瓜皮帽子,一身宽大锦衣斜斜垮在身上,脸大微宽,两侧耳垂有些 厚大,双目倒算得上是炯炯有神,但不知为何一身衣着却有种怎么看怎么不搭的感觉,也许是他那乍看竟有些僧人慈悲的模 样,和眼中目光相交,让人产生这种不适的怪异之感。 另一名瘦长身形的男子,目光更是阴暗,隐隐透着一丝精明,他斜斜的盯着无烟,低低笑着,那种猎人见猎物的感觉,湘 儿尚未发作,三名护卫已是神色一凛,站了起来。 “允那二人,竟敢对我家公子不敬!” 其中一人大声喝道。 这一下立引得客栈里半数人相看。 那瘦个男子吃吃低笑了好一阵,突然抬头,“唷,你这人说的什么话,爷好端端的看你家公子做什么,莫非你家那位不是 公子?” 无烟知这二人有心找茬,看模样对方并非一般纨绔,绝非善类,在上京便罢,此时出门在外,她不愿多事,刚要制止众护 卫,哪知那二人出手极快,袖袍一动,数团黑影已迅疾向三名护卫射去。 三人瞬间惨叫,无烟和湘儿一惊看时,却见护卫们掌心各被一根筷子洞穿,鲜血直流,将桌面滴的到处都是。 客栈顿时乱了,个中有数名胆小的姑娘更是惊叫出声,那掌柜早已吓的簌簌,莫说阻止,自个就攀在两名走堂背后。 楼内虽有青壮男子,但看这高瘦二人凶猛残佞,哪敢上前阻止,彼时,素珍正和冷血提着包袱出来,拟从二楼窗台翻下 去,见此情景,自是不再管曝光与否,一拉冷血便要下去替无烟解围。 “慢着!” 冷血目光一动,一按她肩膀,止住她。 …… 无烟万没想到那高个男人却名僧人。 她还没来得及出声,那两人已攻上来,打斗中,高个男人那瓜皮帽儿被一名护卫拂落,只见他头上空无一发,正中更烫有 戒疤。那护卫不过方沾到他衣襟已被他一掌打飞出去,一头撞到桌上,头破血溅,歪倒在地,目光惊恐;另两名护卫处境亦比 这个好不得多少,也没见那削瘦男人怎么动作,已被踢翻在地,两声闷响,教其一脚踩裂胸骨。 眼看那那削瘦男子一袖拂开湘儿,一声怪笑,便向无烟前襟抓去,一只裹在重紫湿润衣袖里的大手在他手腕骨上重重一 弹,那颤动之间,数滴水花溅起,在半空之中带出一阵湿气。 传奇155 第二国案 陪我吃饭 那瘦个男人仿佛受到重击,整只手臂一颤,猛地跃开。 这来人却是名二十多岁的青年男子,身形高大,貌不惊人,但目光精亮,并非寻常男子,兼之他此时脸色沉鸷,眼角眉梢 无一不是杀气, 瘦个男人一凛,那僧日呢一声短啸,哈哈笑道:“老怪,你这是怎么了,怕了,平日还敢自诩武功无敌?” 瘦个男人一声冷哼,眸中抹过阴色,那僧人已飞扑至青年身前,五指成爪,往他胸膛掏去,人们看的心惊,这架势看去 竟似要挖腔开膛似的…… 余人纷纷惊叫,怎知那青年竟着实了得,他站在原地一手负于背不动,一手迎上,以强硬姿势接下这掌。 双方一触,那僧人眸现震惊之色,一掌之下,那青年微微一晃,却纹丝不动,他却是后退数步方稳住身形,那瘦个男人低 道:“先撤,找到师尊再说。” 二人冷冷看青年一眼,身形一动,转瞬已到门口,随即消失在外面一片白茫茫的雨中描。 那青年也不去追,勾勾嘴角,仍立于原地。 店内一夕回复平静,人们却未从那番惊悸中恢复过来,直看着那紫袍青年,直到掌柜吆喝着小二走堂清理被摔破的桌椅。 无烟一时也怔在原地,湘儿和店中几个热心客人将三名护卫搀扶起来。 “小姐……” 及至,平日里胆子不小的湘儿怯怯一唤,她浑身微微颤抖起来,却非为方才的惧怕,而是眼前这名出手施救、浑身湿透的 男人,他眼梢还滴着雨滴,凶狠的定在门口的方向。 终于,她微冷了声音,“霍长安,你来这里做什么?列” 世上的霍长安也许多了去,但普天下无烟认识的霍长安也就一个。 来人正是逍遥侯。 霍长安衣衫尽湿,他离出发的比无烟晚,这两地之间岔道不少,霍府一众护卫兵分多路查探,无烟足迹,沿途信鸽或是快 马报讯,到得这儿,方才得到无烟下榻下落。 一行见风雨甚 分节阅读_71 分节阅读_72 传奇墨舞碧歌 作者:墨舞碧歌 分节阅读_72 大,本在附近一庙宇避雨,却因着想尽快相见,他自己携长缨枪与戟儿张冒雨先赶了过来。 也是合该赶上,还在门外便碰到这两个江湖人轻薄于她,一待她三名侍卫倒下,他立刻出了手。 这两个男子武功极好,来头只怕不简单……到底是什么人,为何一个看似是僧道,却竟敢做出这种事,若他晚一步,她…… 他想到此,捏紧筋脉微微偾涨的双手。 看她一脸愤怒的问,他垂首看了眼自己的狼狈,微微冷笑反问,“噢,这地方你来得,我便来不得?” 无烟既奇怪又有些被人窥探的愤怒,她越想越心惊,她出行一事甚为秘密,霍长安怎会知道她在这里? 霍长安似乎看穿她所思,勾了勾唇,笑得更是凉薄,“你倒是看的起自己,我还要跟你到此?莫说我已有连月如此一个如 花美眷,我若要女人,还愁没有?要一个残花败柳做什么?” 连月终是无烟的大忌,她自嘲一笑,道:“是,这店中的姑娘都悄悄打量着霍侯呢,霍侯想要什么女人都成。不扰雅兴 了,湘儿,我们走。” 她这话倒非意气之言,这一场打斗下来,客栈里好几个女子都满脸通红悄悄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勇武男子。 湘儿一惊,“小姐,外面还下着大雨,这场雨淋下来,你非生病不可……” 她也不过一个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人罢,病不病她不在乎——无烟想着,却听得一声呻吟,她目光落到三名受伤不浅 的护卫身上,终缓缓止住了步子,道:“湘儿,问掌柜的要些伤药,先给他们敷上。” 湘儿警惕地瞥了霍长安一眼,却终是松了口气,点头便去。 她摸了摸身上,想拿些银两,却一时找不着,想是方才被那坏人拂到地上时掉的钱袋。 只是方才胡乱,她又惊又怕的,自顾不上去找,被人趁乱捡了去大是可能。 这既被人拿了,谁还会交出来? 掌柜看她模样,自察出些端倪,嘿嘿两声冷笑道:“这位姑娘,你们连累我这小本经营的我不计较了,我哪里有啥子伤药 给你们?” 他这时自也看出二人女子的身份了。 店里有人劝道:“掌柜的,你便行个方便罢,与人家姑娘计较个什么劲?” 掌柜闻言,沉声道:“阁下既如此大方,那请阁下来料理罢。” 出声的人立下噤了声。 无烟暗下苦笑,这老天倒要如此作弄她不成?她咬咬牙,看向霍长安,“借些银两给我,我回头还你。” 霍长安却是好整一暇的看着她,半晌,方淡淡道:“可以,赶了些路,我也饿了,你陪我吃个饭罢。” 无烟心胸一闷,“你别欺人太甚。” “欺人?我请你吃饭,借钱给你的人治伤,这还叫欺人?” 他一声冷笑,也不管衣湿不衣湿的,并不订房换衣,反找了张桌子坐下来,那戟儿张二人唤掌柜点菜,那掌柜看这紫衣男 子的身手,哪敢丝毫怠慢,立下亲自走了过来侍侯落单。 湘儿看无烟下唇都被咬出丝血来,不由得担心的叫了声“小姐”,无烟却终是一声不响走到霍长安的桌前。 戟儿张和长缨枪二人一凛,都是知道她身份的,立下起来,恭敬的站到一旁,将位置留给她。 无烟慢慢坐了下去,抿唇看向霍长安,反是霍长安仿佛没看到她眸中的怒气,轻声道:“魏无烟,给我斟酒。” 传奇,156 无烟看他一眼,拿起酒瓶。 她心里已是恨极怒极,那酒壶子也不重,倍感着压力……他已不爱她了,只剩下报复吧—— 她虽力持镇定,手却微微颤抖着,却只觉灼热的目光圜旋于她头顶,酒水顿时洒了出来。 手上一糙一暖,却已被霍长安大手覆住。 “你做什么?茕” 她一惊,哑声斥道。 “酒都溢出来了,只是让你别要再倒罢了。” 霍长安凤目轻弹。 突然伸手掏出一锭金子掷到掌柜手上。 掌柜又惊又喜,道:“这金子,这金子……” 霍长安道:“掌柜的,派人到药馆儿去买点药,请名好大夫回来,那钱是请大夫用的,剩下的是你的车马费。离” 那掌柜喜不自胜,立下将金子揣进怀里,吩咐伙计立刻出门置办,那伙计见状,自不敢怠慢,立下出了门。 “我说话算话。” 眼看无烟紧蹙双眉盯着他,霍长安喝了口酒道。仿佛将她也吞进去。 此时,湘儿和那三名护卫在邻桌坐下,前者不安地看着他们,护卫自是敬畏着,更不敢说话。店中客人亦几乎都是如此表情,为这在雨中磅礴而来的男子所慑,看着二人。 好多姑娘家看去,都是又羡又慕的。 无烟为这暧昧感到悲凉又惊怒,猛地挣开霍长安的手。 霍长安一声轻笑,又喝了口酒。 “谢谢。”无烟却是按捺不住,霍然站了起来,又吩咐湘儿照顾一下几名护卫,她自己先上楼回客房,避开这个人。 今晚是走不成了,这些护卫是为她而受伤,她不能这样扔下他们就走,至少得等他们伤势好一点。 霍长安看着她背影,勾勾唇,心想,若她知道他本来可以救她三名护卫,他身上也带有最好的伤药,她会怎么样? 就滞留在这里吧,魏无烟。 眼看无烟上楼,素珍轻轻一扯冷血,道:“我们走吧。” 霍长安出手救下无烟,她便不再露面,以免泄露行踪。 她心疼无烟,却也不知道无烟该不该和霍长安重修旧好好,但按连玉和霍长安所说,无烟若和连玉并无男女之情,不该困在深宫那个牢笼。 两人悄悄回房,手撑两柄油纸伞,从二楼窗户跃出去,亦落入茫茫雨中。 定下夜探牢房的计划以后,严鞑和高朝义离去的时候,外面天下大雨。 严鞑想起什么,让高朝义先在外面等一等,回身看向连玉,微一迟疑,道:“皇上,臣还有事要报。” 连玉略一审度他神色,让连捷等先出去,只留下严鞑,“严相?” “皇上,顾姑娘到岷山来了,如今和那权非同都下榻在黄府。” 说起皇帝家事,这位老臣虽和天子亦师亦友一般,也有些不好意思,低着声音道。 “嗯,朕知道了,护送她过来的是朕手下的人,他们向朕报告了,也有劳老相爷了。” 连玉淡淡出声,眼前掠过顾双城那双清冷有时却略带倔强的眼睛。 严鞑微微一怔,闻言自不敢再多说什么,想起什么,又道:“皇上有意将司岚风加入我们之中来?” 连玉道:“严相怎么说?” 严鞑微一沉吟,双目透出思虑的神色,“这人倒是个可造之材,就是性格、才气有些外露这点不好,但假以时日,未必不可以磨平,看他跟着什么人,跟着皇上,想来是没有问题的。” “且,用人贵诚,他那种性子,正正可证城府并不算深,应不怕有异有诈。” “嗯。” 连玉颔首,“那,黄天霸一事,届时烦相爷务必在知府衙门打点好。你我里应外合。” “是,老臣遵命。” 严鞑严谨一礼,告退了。 连琴等人的声音隐约在外面廊上传来,连玉却无热闹之感,伸手打开窗户,遥看窗外雨帘,前路路漫且长,他突然想,那个小王八蛋李怀素这时不知正在做着什么呢? 知府衙门。 李兆廷听权非同说罢微微一震,但他很快恢复如常神色,笑道:“原来师兄早便做好部署。” 原来,权非同早便收买下吏部书记官,弹劾书在去到他手上之前——早在十多天前,权非同已先过了目,如此,黄天霸有足够的时间,在这边部署一切,加上权非同派人来助,即便连玉亲自过来查,只怕也很难查到什么。 权非同似笑非笑的看他一眼,“可怪我事先并无告诉你?倒让你担心了。” “师兄这样做,必定有师兄的道理。”李兆廷微微摆手,朗声回道。 “嗯,想看看你接到弹劾书的时候会怎么做,很好,兆廷,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权非同勾了勾唇,轻笑着道,他看李兆廷突然站起来,眉眼中透出一副欲言又止之态,拈拈桌上棋子,问道:“怎么,兆廷有话不怕直言。” “兆廷总觉得,这黄知府一案,师兄布下大局,但除要中立臣子倒倾外,似还有其他深意。” 权非同闻言,眸光慢慢变深,他正要说什么,突然神色一变,伸手一按心口,眼底盈上薄薄痛苦之色。 “师兄……” 李兆廷亦是神色一变,立下过去伸手相扶。 素珍和冷血再在客栈用膳的时候,已是翌日,那客栈也换了别的客栈,素珍眼底笑意娓娓,便在片刻前她有了主意:她要进黄府。 157 汪洋大盗文 / 墨舞碧歌红|袖|言|情|小|说她想着,瞟了邻桌两名公差一眼。这两名公差似是外出办案,也在这客栈用膳,方才二人谈笑间,说了件事。一人说他早些日子到黄府请安,看那黄府又进了批新丫鬟,净是些年轻漂亮的姑娘,另一人搭嘴,说大人府里什么时候进的不是些好人儿,就是老太太吃斋念佛,偶尔会弄进几个别人家不要的丑姑娘当粗使丫头,也算是行善积福,又说你老兄乃黄大人远房亲戚,须常过去和老太太请安,既有财路又有艳福,教人羡慕得紧。俩人眉眼都是不怀好意的笑。很快,二人吃足喝饱,结帐走了。素珍附嘴到冷血耳边道:“跟过去看看。”冷血微微疑惑,看素珍模样认真,只得扔了吊钱在桌上,随她去了。街道热闹,街上贩卒往来,素珍跟在两名官兵背后,不疾不徐走着,冷血道:“你这是要干什么?”“一会你便知道。孟”见两人拐进一条偏僻许多的小巷,她眼前一亮,“冷血,咱们将他们截住。”冷血皱眉,“喂”的一声,素珍已随二人进了巷子。焉知就在这时,两名官差突然回过头来,其中一人眼中划过杀气,冷笑道:“什么人?以为我等不知道你两名鼠辈在后跟踪吗?特意将你们引到此僻静之处,你们自投罗网正好。”两人便要向素珍逼近,却见眼前少年嘴角一翘反迎了上去,二人一怔,说时迟快,这少年背后一道灰影如大鹏般跃起,直取二人身上要害。二人一凛,对方出手之快,这刀鞘还没除去,身上一麻,穴道已然被封住,如塑像似的一动不动定在原地。两人大惊,这身上不能动,口却还是能言的,立下大喝道:“你们竟敢对官差无礼,还不快快将我二人放了,否则,衙门的人赶到,这行劫官差可是重罪,少则皮肉之痛,重则牢狱之灾。逭”素珍蓦地一笑,从怀里掏出把匕首,一剥匕鞘,那刀子竟煞是锋利,白花花一片寒光在二人眼前晃过。她道:“两位官大爷,小人不识律法,只知道这里连狗也不多一条,要那般恰巧遇上你们同行还真不容易。等真遇上了,就是你们都已变成死人,他们闻讯来收尸的时候了。小爷还怕被治罪不成,我胆子小点还敢挟持公差?”二人一听,只觉这肝胆俱惊得要裂开,这敢情遇上两个专和官府作对的汪洋大盗不成?立时识趣的换了脸色,堆着笑道:“两位爷找我二人不知什么事?断不会是和官府结了仇,这公报私仇来着吧,两位爷面生,我二人此前必定不曾和二位结怨,两位千万莫要认错人寻错仇,否则我二人可就冤枉大了……”看二人嘴脸转变,素珍却仍是拿刀子在二人鼻上轻轻刷过,嘀咕道:“割哪一处好呢?”那冰凉如蛇般的触感,二人立下骇得大叫,“英雄饶命,英雄要劫财只管劫去,若要问衙门中什么事也请即管问,我们必定知无不言。”素珍一笑,这两个公差虽贪生怕死了点,却甚有眼色,知道掳劫财宝断不会找上他们,找几个土财主不倒干脆,冷血眉头皱得愈高,低声斥道:“你到底又在捣什么鬼?”素珍回身朝他使了个“办正事”的眼色,换过头来时已换上平日连玉惯有的讳莫如深,淡淡道:“小爷琢磨着要干宗大买卖,到你们那黄知府府上弄点钱财,看你们对黄知府的事儿了解甚多,两位何妨跟我说说黄府的人丁好让小爷充着混进去。”这两名官差一听要糟,问衙门其他事儿便罢,这顶头上司黄天霸宅院一旦被劫,若教人得知乃二人提供线索,二人岂非同谋?这可是大罪啊!这位黄大人乍看是名君子书生,为人实阴狠残酷,量刑素不手软,只有重没有轻。其中一脸皮白净微痣的立下涎着脸苦笑道:“兄弟若真要干此勾当,该到黄知府家中捉个家丁来问才是,我们哪里知道……”“对对对……”另一肤色粗黑的眉眼甚为凶恶的立下附和。“你们方才把酒言欢时可并非这样说话哦,你这小白脸可是黄天霸的远房表亲,时常过去跟黄老太太请安,兑些油水儿花。对这黄府的情况是了如指掌,连新进的丫鬟怎样怎样都知道……”素珍嘻嘻笑着,握紧匕首突然往那白脸鼻头便是一刮,数滴血珠顿时溜滑到他衣前襟,二人见着红嗅着腥气都吓坏了,顿时点头如捣蒜,“说,我们 分节阅读_72 分节阅读_73 传奇墨舞碧歌 作者:墨舞碧歌 分节阅读_73 说,兄弟手下留情。”素珍勾勾嘴角,这二人一看就非什么好鸟,平素就是鱼肉百姓那类,她手下自然不必留情,她一改笑吟吟的模样,又压低几分声音道:“若教小爷发现你们有任何隐瞒,这次我割的可是鼻子喽。”二人惊得浑身颤抖,那白脸公差狡猾,总算还有几分机警,考虑到杀人灭口的问题,颤声道:“你问完话后可要放过我们,我们才说。”“行,小爷不杀你们,小爷本来就是求才,也不想弄个杀人大罪,但若你们谁敢骗我,我纵使不杀他也要好生招待招待他。”两人想起她方才说到黄府是弄钱,这才稍稍松了口气,谋财而已,犯不着害命,毕竟死两公差不是小事,都先后抖簌着点了点头。素珍眼珠一转,道:“先说说黄府家丁和丫鬟的情况,可有哪些人特征较为粗陋或平庸,平日无人注意问津的?” 158 两人对视一眼,有些迟疑。素珍怎会不知他们畏惧黄天霸的心思,一瞥那黑皮肤的官差,笑道:“你比较老实,你说。” “至于你……”她眼尾挑挑那白脸儿,“你死定了,我最讨厌你这种不老实的人。”白脸官差脸色顿变,一张白脸更煞白了几分,再也不敢隐瞒,竹筒倒豆的一股脑倒了出来,“若说丑陋,家丁丫头倒是有那么两三个……”素珍仔细问了这几名家丁丫鬟的特征,他也仔仔细细说了嘈。素珍微微一笑,突又从怀中摸出一个瓶子来,倒出两颗药丸,先后捏住两人的嘴巴,将药丸塞进去,一拍二人背脊让将东西咽下,二人又惊又惧,死死看着她,颤声道:“你给我们吃了什么?”“毒药呀,还能是什么?”素珍回答得漫不经心,二人却惊得几乎晕厥过去,素珍看向冷血,“放了他们吧。” 冷血不知她葫芦里卖什么药,虽仍皱着眉头,却依言将二人穴道解开了。 两名公差互相使了个眼色,拔腿就跑,是平日捉贼的速度也比不上的。 素珍在背后笑吟吟看着,冷不防出声,“你以为我诈你们,随身掏不出du药?运气冲击额上神庭耳上耳门二穴,看看有什么感觉?若感头昏目眩,很抱歉,那便是中毒迹象。我du无人能解,你们只管跑。” 两人哪里听她的,很快便跑的不见踪影 冷血本扳着一张脸,这时横手胸前“噗”一声笑了,“你那药丸芳香扑鼻,一看便不知是毒药,是你平日吃的治伤之药吧,倒逛得了别人?” 他话口方落,却见那两名公差已神奇的跑了回来。本是一白一黑,此时皆都惊成了白脸。 他大讶,“你还真毒了?” 素珍嘻嘻一笑,低声道:“那确实不是毒药,是连玉送我的大内好药,调伤活络用。” “可他们……” “那两个穴道用内力同时一冲,就会出现麻痹感觉,我是半个大夫,你忘啦,书夫不欺我也。” 冷血哭笑不得,冯素珍最是有能耐耍这些唬弄人的把戏,端的却也是万试万灵。 素珍挑眉,又对两名公差道,“两位差大人,咱们的事情还没完呢。白脸大哥,烦劳将你方才说的那个脸上有烫疤、平素腼腆寡言的丫鬟带到客栈找我,要不动声色的,我住第七个房间。事成之后,我指的是他日我盗到黄府银两之后,自会给二位解药,若你二人将事情向你们大人告发,试图让官差来捉我,那末至多便是个鱼死网破的事,你们不妨想想看是你们大人的钱财重要还是你们的命重要。” 两名公差一听,都惊急得连连摇头,那白脸公差苦笑道:“兄弟这不是存心刁难吗?我们怎能将黄府的丫头随意带出来?” 素珍一拍冷血,冷血会意,伸手将她一挟,施展轻功离去。 回到客栈屋中,冷血拉了把椅子坐下,忍不住责道:“你将人家一个小丫头弄出来是想做什么?那两个人能办到吗,不引人怀疑?你不是为查案为相帮那姓李这两事而来吗,现下做净做些毫不相干的!” 素珍还是笑眯眯的,“为了活命,没有什么办不到的。放心,那白脸儿借故到黄老太太跟前请安是常事,不会引人思疑的。至于要带个姑娘出府,虽说只是远疏亲戚,他好歹沾了表少爷的光,那丫头见是他,本就不敢开罪,他又说上几句情话,还愁无法将人哄出来?我将那姑娘要出来做什么,你很快就知道。” 黄府。 早春雨水隆密,昨日下了场大雨,权非同旧疾发作,和李兆廷只说了句便匆匆歇下,却是届时若他身子不爽,对付连玉一事便由李兆廷来办。 权非同做到今日位置,早年曾得罪过不少朝官,当然,这些人如今已被他弄了下去,或死或走,但因和人结恶,数年前曾遭遇行刺,伤在筋骨脉络,其伤极重,如今伤口虽早已愈合,但每逢变天都会见疼,有时发作起来几见昏厥,还在书斋读书的时候便见过。 他给自己倒了杯茶,缓缓喝着,微微凝眉审度着权非同的想法。 他到底想怎么对付连玉? 从权非同说出布局开始,他已隐隐嗅到不寻常的危险。 五指微微拢起。 由他来出这个手……虽说他早已被划分进权非同的阵形,但若直面连玉,一旦惹毛了连玉……这周天子硬要除他并非不能,就拿黄天霸一案来说,若连玉拿到证据,他便危险。 这时,还不是三足鼎立的最佳时机,至少,霍长安尚未策反。 他抿茶思虑着,眸中是平素在外从不曾透露过的沉狠。 “公子。” 小四突然在房外喊。 “进来。” 他缓缓答着,小四推门而进,将一信函交到他手上,低声道:“清早一名小厮送进驿馆,指明要交给公子的。看他神色甚是紧张,想来交待的人千叮万嘱了的。” 不必小四说,李兆廷一瞥那笺上密封的蜡泥,已知来信不简单。 这种蜡为魏成辉、司岚风和他之间专用。这信若非来自魏成辉,便来自司岚风。前者此前才来过信函,说已开始在霍长安身上部署,以魏无烟来诱反这位闲散之王。 这信很可能便来自司岚风了,司岚风此时伴在连玉左右,是探到什么重要信息了吗? 他心下一紧,立下将信拆开,抽出信纸。 只见其上写着: 连玉将假权或汝之名夜审死囚。 他看罢,眉心猛地一收,燃起火折子,将信函彻底烧了,吩咐一旁的小四道:“立下备轿,我要到黄府。” 传奇159 再见木三 出门的时候,却恰恰碰上严鞑和高朝义正准备出门,双方的轿子都候在驿馆门口。严鞑一声冷笑,“不知李侍郎这是要到哪里去?” 他亦是一笑,“想和相爷的目的地一样。” “噢,”严鞑反诘,“老夫这是要去衙门,虽说这衙门和黄府毗邻,但若李大人去的是黄府拜谒权相,那可不一样!李大人过来是办事而非探亲,这目的地该去衙门调查卷宗还是到黄府另有所图,李大人莫要混淆才好。” 李兆廷也不相辩,严鞑讥诮的看他一眼,猛一拂袖和高朝义进轿而去,他方让馆中杂役起轿,从获悉身世开始,他已忍了十多年,如今还有什么人忍不得。 这严鞑和高朝义到府衙去也不过是装装样子,若在坊间也找不到证据,黄天霸自己衙内还能让他们找到证据不成?整个岷山,也只剩这黄天霸府中或是牢房才能有证人和证据了。 司岚风并无言明连玉等人将于何时夜探牢狱,想是计划未定,一旦确定行动,司岚风未必能及时通知他。连玉这下假借身份用的甚妙,只是他既已知道自不能让其成功。当然,他不会做决定,仍将决定权交与权非同,看权非同面对新情况会怎么做?没有多少人会喜欢长江后浪推前浪嘈。 黄府。 素珍没想到,她化了许久的妆,装扮成那个进府不久多在厨房做粗使活儿的丫鬟朱儿才个把时辰,便在这黄府碰到权非同。 连玉告诉她,权非同会过来这里打一仗不假,但她万没想到,他居然公然出现在黄府,那般大刺刺,那般比主人还像主人的躺卧在湖中小亭一张长椅上。 那椅子垫了床软褥子,前方石桌上大小精美碟子砌满时令水果……昨日雨过,今日一切看去越发柔绿水嫩,阳光润泽着庭院各处楼阁和树木水气,那金柔的光景,慵懒的打在这闭眼微寐的男子身上。一身纤白如雪,一身金光华贵,那双妖孽般美丽的丹凤眼眸,更是一身的可恶。 这男人,恣意的很胍。 素珍心下一紧。若要妆扮的是面目完好之人,除非会易容术或是回春堂那等妙手,否则还真妆不成。幸好朱儿脸上有个极大的伤疤,从右眼蜿蜒到右颊,容貌丑陋,让人看不真切本模样,正好凑合。 她惯扮男子,她对妆容之术自有一手,虽无法完全模仿朱儿,却也有七八成相像,加之朱儿平日垂眉低目,到底长什么模样,谁都没个深刻印象。 她着实忌惮眼前这男人,可这时要撤已来不及。 权非同被那哐啷一声脆响扰了好觉,倏地睁开眼来。 “是谁将这玩意弄翻?” 地上碎瓷处泛着淡淡药香,低沉的嗓音透着初醒之人惯有的微微沙哑,闻者却无人不秫。 他似乎对这突然的打扰大为不悦。 须臾前,一众十来个丫头款款而来,尚羞红着脸看着这个俊美男人,这一问,顿时摔碎了一池芳心,都惊得立时低了头侧了目去。 素珍略带同情的瞟瞟身边那个唤晴儿的丫头。 “是她……” 响亮一声,多道目光一下探到自己身上,素珍一愣,你妹,玩嫁祸别人和集体针对呀! 事发经过是,她本在厨房帮工,晴儿拿了帖药过来让煎,说是老爷的贵客病了,昨儿吃了帖药还没见好,今儿接着要吃。 药煎好后,晴儿又在托盘上添了好些瓜果蜜饯讨好贵客,却又嫌沉,只让她端药跟过来。 途中遇到一众午休吃饭的丫头,一听是到贵客那里去,也都羞羞怩怩的跟过来了。 到得亭外,晴儿便将托盘取过,自己端过去,也不知怎的竟突然崴了下,药便洒了。 晴儿一看便是名大丫头,将过错搪塞,其他丫鬟亦明摆着帮衬晴儿。 晴儿微微低头,眼梢却冷冷攫着她,让她仔细了说话去。 权非同目光落到她身上,淡淡道:“这祸事是你干的?” 素珍揣摩着朱儿的心理,飞快看了权非同一眼,又赶紧低下头去。 这是朱儿的心理,也是她的心理。 她虽对自己的妆容有信心,却终怕权非同看出破绽, 她进黄府,目的是想看看能否在这里搜出黄天霸官商勾结草菅人命各种来往文书证据。 另一边,冷血将随一黑一白进衙门查探证据。 虽希望渺茫,但她无论如何都要试一试! 一是将黄天霸这酷吏绳之于法;除此,若她先查出证据,交到连玉手上,便可通知李兆廷,连玉手上已有黄天霸罪证,他必须调转枪头对付黄天霸,权非同向来是识时务之人,不会阻拦李兆廷。 如此,李兆廷秉公办理,连玉亦无法治他之罪,黄天霸亦得到他该得的惩治。 此时,面对权非同的问话,她正要摇头,又想真朱儿日后回到这里只怕不易善了,暗暗叹了口气,扑通一声跪下,“是奴婢一时失手,公子恕罪。” 权非同眼尾微挑,似在轻轻舒展着眼皮,蓦地一声轻笑,目光锁到晴儿身上,“你过来。” 晴儿一惊,但她到底是大户人家的大丫鬟,胆识也不小,欠身一福,道了声“是”,便立刻走上前去。 权非同又瞥向素珍,“你也给我过来,嗯,手给我。” 素珍一愣,却见他缓缓坐起身来,衣袖微展间,向她摊开手 160 小妾 素珍心道这人这是要干什么,疑虑归疑虑,人家是贵客,她没有说不的权利,手往裙上擦了擦,照做了,将朱儿扮演的惟肖惟妙。偑芾觑浪 手被包入男人掌中,权非同执起她的手放到鼻端一嗅,那呼息轻轻喷打在她手上。 素珍傻了,木三你……果是变态。 她心下猛地一跳,面红耳赤,心里复又叹了口气,虽是变态,他这动作还是做的无比优雅。 众女脸颊红红,连晴儿也是愣站在一边,又妒又羡,看在众人眼里,俨然便是个香艳画面。而且,居然不嫌弃这般容貌的,岂能不嫉恨! 木三的手真的很漂亮,骨节分明,腕骨微微突起,素珍脸上却搁不住,正要挣一挣以示提醒,权非同这时却道,“有药香,你端过药。” “正是,权相,是这丫头端的药,方才笨手笨脚的将药打翻了。”晴儿立下狠狠看了素珍一眼,道:“权相要打要罚,都是可以。否则,怠慢了权相,我们老爷可是不安。” “嗯,行,你们给我找几个家丁护院的什么过来。” 他说着放了她,瞥了瞥众丫头。 “是。嘧” 立时便有人叫娇娇滴滴应了,几个丫头离开,很快又折回来,果领回了几名看去孔武有力的护院,又另有数名家丁。 “敢问相爷,要小的怎么做?”众男子恭恭敬敬的行礼,欠身问道。 有些丫头倒也不算太坏,同情的看着素珍。 素珍本忖木三脾性,未必会责罚,这时一惊,心道,奶奶的木三要打打老子。那几顿饭,回去必不请你了。下回你约我吃饭,还放你鸽子。可这当口,也只能忍了。 分节阅读_73 分节阅读_74 传奇墨舞碧歌 作者:墨舞碧歌 分节阅读_74 权非同似乎正思考着该用些什么刑罚,眼波中淌过些许酷色,却偏偏嘴角微翘,灿若霞光,除去素珍不花痴,众丫头倒看的呆了。 这时,这男人却随手一指晴儿,悠悠道:“你裙子下摆怎会有抹药黑?镑” 晴儿本是力持镇定看着,此时,却惊的几乎扎跳起来,立下低头,往裙摆看去,那地方一片清白安好。 “晴儿姐。” 几名丫头惶然出声,她心下一沉,这看在谁眼中,都是作贼心虚了。 她惊惧的抬头,权非同眉目中带着一抹讥诮,“这端药的还没溅到身上,你倒被溅上了?和我玩心术,你一个丫头不嫌嫩了点吗。” “你们要怎么罚,我不知道,我是一个客人罢了,这事交你们管家处理。” 晴儿扑通跪下,冷汗涔涔,只觉这次要死了,要死了……若是由他开口来罚,他便是将她打死了也成,听着这话,方如蒙大赦,回头向老太太求个情,打几个板子,扣些月钱想是可以过去了,颤声道:“谢权相饶恕之恩,谢谢权相……奴婢这就煎药去,回头亲自给相爷送来。” 看权非同未罚,虽是畏惧,她心里对这位相爷隐隐又有了种期盼。 素珍心笑,闭着眼睛的木三还是木三,面上却忙道:“谢谢权相。” 权非同看她一眼,勾勾嘴角,“你方才为何不替自己辩解?” “奴婢……怕晴儿姐姐责怪。” “噢,你便不怕我罚?她们最多是挤兑你,我却可以要你的命。” “都说宰相肚子能撑船,奴婢想,只要奴婢认错,权相不会计较,总比以后在这里讨不到生活为好。” 素珍这可算是实话实说,不必伪装。 权非同眸光一动,多看了她眼,随之道:“你们退下,你留下。” 素珍惊而憋屈,这人竟对朱儿来了兴趣。 “是。” 众人鱼贯而退,晴儿怨恨的看了素珍一眼,素珍自也不惧,但还是佯装瑟缩了下。 权非同眸光掠掠旁边的椅子,“坐。” 素珍摸不清他心思,仍按着该有的战战兢兢道:“奴婢不敢,奴婢站着就行了。” 权非同笑了,看去很是温文无害。 “你在怪我将你害了吧。本相走后,你处境会有些难过。” 素珍想,你知道就好,把朱儿害惨了。 她谋划着回头是否该给朱儿些钱财,让她别回黄府了,又得破财了。 她不坐,权非同也不勉强,仍是笑道:“其实,我只要说一句,让将那恶丫头辞退,或是跟你们管家说一声,我走了以后,莫让人欺负了你就行。” “谢谢,谢谢相爷高抬贵口……” “可我不打算那么做,多无趣。” 素珍被他神来一句,硬生生打住,暗下咬牙,这人何苦作弄一个可怜的小丫头。 权非同自是看出她不满,凤眸盯着她,轻声提议,“小丫头,莫说我欺你,这样吧,你向我提一个问题,若得我心,我便奖赏你,你倒不必再畏惧谁。” 素珍怎么也无法将眼前这个笑如水漪的男人和此前国案中杀人不眨眼的狠辣男子联系到一起,她想了想,道:“那请相爷告诉奴婢,您怎知奴婢冤枉?” 权非同“咦”的一声,又低低笑开,“你们的黄大人怎敢让一个丑婢给我端药过来,方才那丫头便不同,倒勉强算得是个美人。除非,她嫌活重,唤个小丫头作差使,但差使归差使,到得我跟前,她还不会自己来?” 素珍也是笑了,低头“嗯”了一声,权非同却缓缓站起来,摸摸她的发,“你这问题不笨,有点蕙质,我甚是喜欢,收你作小妾,当是奖赏,以后无人可欺你。” 什么?素珍是震在当场,这人却伸手一勾,将她带进怀里…… 传奇161小妾(2 这带着幽香的缠绵,素珍能想到的只有两点:一、权非同的品味特么的有问题,二她被他识穿了,他正捉弄她。 可后者感觉又有些不像矣。 他突地又抱她坐下来,丹凤眼盯着她,目光颇有些幽暗囗。 “真是个可爱的小丫头。”他蓦地一声轻叹,低头便往她唇上吻去。 可爱你妹。素珍大惊,若是朱儿,那暂时被他们点了穴扣押在客栈里的朱儿会怎么做? 估计是不会推拒的。 但若不推开他,她又断然无法接受…… “相爷,卑职听下人说,府中有个丫头开罪了你,卑职必定重重责罚。卑职领了两位武林好手过来,想和相爷引见一下……” 那温雅有致的声音蓦然止住侦。 权非同皱眉,明显有些不快,却手一松放了她,素珍如获大赦,赶紧退到一边。 湖边假山之后转出来了几名男子,为首说话的人深深一揖,“卑职有罪,打扰相爷雅兴。” 这说话之人长相甚俊,一副书生气,素珍心忖,这人就是黄天霸吧,倒长了一副斯文模样,还真是人不可貌相。 她随即微微一震,这黄天霸背后还跟着三个男子,前面二人一高一瘦,目中有种说不出的萧杀邪气,这岂非是客栈里有意染指无烟的那两个男人? 这是一点,还有,李兆廷也来了。 哪怕他不知道她是谁,她还是尴尬。 李兆廷等人自也知道方才发生着什么事,这时看她容貌都是讶然,黄天霸为甚,惊讶的连连看了她好几眼,似觉得有些面熟。 权非同却是淡定,直接便对黄天霸道:“黄大人,问你讨个丫头可以吗?” 黄天霸立刻道:“相爷若喜欢,即管拿去。” 权非同看素珍睁大眼睛,畏惧不满又不敢言,从桌上拿了串葡萄,扔到她手上,哄道:“先吃着,我和你家大人说点事。” 素珍汗涔涔,手忙脚乱的接住。 众男子却暗暗称奇,这权相甚是顾及这丑丫头,看来竟是颇为喜欢,这位相爷的性情果然异于常人。 权非同目光掠了掠李兆廷,道:“你怎么和黄大人一起来了?我本待歇些时辰今晚再让你和黄大人过来商议事情。” “兆廷有事进府,正好碰上黄大人,便一道过来了。”李兆廷回道。 权非同知他定是急事,示意他等一下,凤眸一动,道:“黄大人方才说给本相介绍两位高手,可是这两位?” 目光含笑落到那两个男人身上。 二人立刻上前拜见,黄天霸做了介绍。 原来那个高壮的男子唤毛辉,瘦个男人唤余京纶,都是无量上人的徒弟。 听两人说起师门,素珍又是一惊。那可是江湖上有名的邪教。 无量上人是其中主事,行事乖张,更兼替出的起钱的人做杀戮买卖,杀人无数。 往日她多爱听父兄谈朝野之事,谈江湖大事,对一些掌故很是清楚。 权非同却神色如常,只道:“久仰,尊师之名常出现在朝廷六扇门猎杀的名单之上。” 毛辉与余京纶本颇为恭顺的低头听话,闻言都变了脸色,那毛辉冷冷一笑,甚至一手按到腰间兵器把柄上。 余京纶明显一惊,立下伸手拉住他。 权非同是万万被伤不得!黄天霸也是一惊,正要说话圆场,又想是否该唤人过来保护,宁可得罪这两人,却听得权非同淡淡笑道:“是以,权某甚为欣赏,两位系出名师,今日一见,感觉……果名不虚传。” 那二人立下转阴为晴,大有欢喜之意。 素珍松了口气,将方才微微往外挪的脚步悄悄收回。 权非同正眼没看她,眼梢却似笑非笑的给了她一记警告:我收你为妾,你竟敢不与我祸福与共? 素珍只当作没看见,低头吃葡萄。 黄天霸眸中透着精光,道:“相爷,这两位时常帮卑职办事,很是得力。此次有事正拟回师门一趟,前来跟卑职辞别,想既是能人,天霸便擅作主张,给相爷引见一下。” 素珍一凛,这黄大人果非善类。这两个邪教的人办的事能是好事?这番引见,目的很明显,借权非同在此的机会,解除六扇门对这无量师徒的追捕,这个几人日后还不更卖力替他干活? 她想,权非同自是更早就知这黄天霸的心思,哪知他却颔首道:“我这里有些事,正好需要两位这样的人物搭个手。” 毛辉本为自己方才的冲动略有些后怕,闻言又惊又喜,这一来,他们和六扇门的恩怨算是解了,立下便和余京纶跪下答道:“愿为相爷效力。” 这时,权非同方看向李兆廷,“找我什么事?我这两天正在思考一个计划,这计划是有变天的,是以还没定下。你先说说看,是不是严鞑那边想出了什么办法来查黄大人的事?” 李兆廷点头,神色略见凝重,“师兄,我们虽坊间的证人都换下了,连玉却想出了一个办法。” 一下,所有人都屏息静气,素珍心惊,没想到这趟黄府还真是进对了,竟听到这等事情!李兆廷到底知道了连玉的什么事? “哦,是什么?”权非同笑。 “这两天他要假借我们之名,移花接木,夜探监牢,夜审重犯。” —— ps即将有转折。 162 他要覆雨翻云 此言一出,毛余二人不知世情便罢,黄天霸一惊,“他调虎离山,竟然密赴岷山?” 连泰山崩于前也素不动容的权非同脸色亦是微微一变。 他眸眼一眯,随即问道:“此乃大机密,廷弟的消息来源于何处?” 李兆廷微微叹了口气,苦笑道:“是李怀素他密告于我。” 素珍正吞着葡萄,闻言圆滚滚一颗滚到喉头,差点没被噎死,心道,这这这你这是诬陷沆。 她惊讶半晌,转念一想,这事如权非同所言确是大机密,李兆廷必须要找一个让权非同信服的消息来源。可这也说明,李兆廷在连于身边可能埋有眼线。想到个中道理,她不由得暗下苦笑。 权非同思虑片刻,脸上却是有丝似笑非笑的味道,“你可算是和这女娃言归于好了。你说过,她父亲夏大儒出事前曾到淮县讲学,你慕名前去听课,夏大儒对你甚是喜欢,竟要收你为学生,哪知这夏家不久便吃了祸,你知晓后对李怀素暗中接济,两人颇有些交情。如今虽说不喜她考取科举翻案报仇,却总心存些怜惜,不愿她卷进朝纲之争中来,后也是她受伤身份为天子识破,此是死罪,后见她虽未获罪,终归还是担心,想与她见一面,问问她情况。又恐私约她见面,连玉探子以为她和你有勾结,罪加一等,而我招揽她是连玉一早便知之事,我慰问她伤势也在情理之中,遂借我府邸与她见面,探个平安,事已至此,不得不将她身份对为兄说了实话。” 他虽是笑语,语气却不阑珊,可见心里有想法。但如他这般的人,到底在想什么,便是谁也不得而知了渖。 素珍虽知自己的“身份”如今在一些人中已成为公开的秘密,李兆廷早晚要和权非同交待,闻言还是有股心惊胆战的感觉。权非同是她的敌人,一个极其危险的敌人。让这敌人知晓你的秘密,决计不是一件好玩的事。更何况,这是一个随时可置你于死地的秘密。 毛余二人不知李怀素是谁,黄天霸对朝廷动态却是时刻了解的,权非同一席话,让他震惊莫名,权非同瞥他一眼,笑道:“黄大人,你说这怀素胆子是不是很大?” 这突然一问,黄天霸整个人明显一震,目光一侧,立下低头道:“大人明鉴,天霸素有耳疾,此疾顽固,时有发作,方才竟没听到大人和李侍郎说些什么。” 素珍一怔,却见权非同微微一笑,说了句“罢,我也懒得再说一遍了”便此不语,只看着李兆廷,“你不是不愿将她卷进来吗?这次怎么……” 她不由得一惊,心想这黄天霸真乃人精,这次要拿他证据只怕不易,又怕权非同精明,李兆廷不好应对,正忐忑难安,却听得李兆廷道:“当日瞒住兄长,实乃兆廷不是。兄长勿要笑话兆廷了,此次实是迫不得已,她才通知了兆廷。” 说话的人进退有度,神色如履平镜。 素珍看权非同点点头,没再说什么,方才略略放心,但对李兆廷将她说成眼线,感觉却委实有些复杂,他到底在用她来庇护谁? 这厢,事关己身,迫在眉睫,黄天霸进言道:“两位大人,如今,那位秘密至此,天霸一事,该如何应对?” 权非同眉目间砌过一丝戾色,忽地一拂袖袍,转过身去。 “本便思度这多事的六少会暗渡陈仓到此勘查,事先将与案人员全数换掉,让其束手无策,没想到这位大人物竟不惜涉险,现下既生了这许多变数,关系到黄大人之生死存亡,黄家之荣辱兴衰,若要化险为夷,也惟有一途了。我身子不爽,兆廷,接下来便交由你与黄大人去办。如今既得毛余二位高手相助,想来大事可成。” 素珍被他吓得一惊一咋的,这权非同到底要怎么做? 黄天霸性本淡定斯文,此时火烧眼眉,又听得这位权相语气郑重,当即微微俯身侧耳倾听,那毛余二人对这此事更是上心,神色大见兴奋。 “ 分节阅读_74 分节阅读_75 传奇墨舞碧歌 作者:墨舞碧歌 分节阅读_75 人人都道连玉到了楚河郡,你们说若他人在这边出事,会怎样?” 那淡淡声音传来,素珍惊得将手上葡萄榨成汁。 “连玉……这连是国性,权相说的是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毛辉虽不知李怀素是谁,但对大周新主的名讳却如雷贯耳,一听便知道权非同说的是谁。 余京纶却比他奸狡,当下已听懂权非同话里之意,浑身一震,拉住毛辉之余,哑着声音道:“这是要秘密弑君?” 李兆廷和黄天霸岂能不明白,早变了脸色。 毛辉经余京纶提点,呆了半晌,方道:“相爷的意思是,若皇上在此出事,必定神不知鬼不觉。谁也不知道什么人干的,只因天下人都以为皇上身在楚河郡,届时只需将皇帝尸首暗中运回楚河郡,谁也不会查到相爷头上!” 素珍一听,心里气得大骂,你不说话没有人说你是哑巴! “这毛少侠的提议诸位说如何?” 权非同没有回头,仿佛那真的只是毛辉的提议,他什么也没说……可那带笑的低哑嗓音分明听得每个人身上一阵发凉。 黄天霸微微低头,看不清神色,却缓缓弯腰,答道:“天霸谨遵大人所示。此计绝妙,皇上是查楚河郡官银用度而去,指不定是蔡大人或是那边锻造官吏害怕皇上查出什么,从而买凶弑君。这查起来,牵连的人可多了……相爷救卑职一命,卑职此后必死拥相爷举事。” 他声音沉狠,竟是不犹豫。 好素珍大惊,眼梢死死盯住李兆廷。黄天霸是骑虎难下,一切事端本便因他贪污而起,权非同利用这点无可厚非……但你不能这样做!万一事败,这是杀身抄家大罪! 李兆廷脸上却已恢复平静,只是低头一揖,“师兄,此一次还从长计议为好……兆廷认为,这等大事须有万全准备。将来兵挡,我们既事先得知连玉欲假冒我们夜审死囚,大可将死囚提前处置……” “哦,死无对证嘛……这好归好,只是,未到刑期先私下行了刑,这追究起来,黄大人仍是死罪。” “若说这死囚和江湖人有私怨,”李兆廷飞快看毛余二人一眼,“为江湖人寻仇所杀,这论起罪来,最多治黄大人看守不严之罪,此罪不重,黄大人也不必涉险。” 黄天霸这时身形一动,弑君罪重,株连九族,李兆廷的话无疑让他动了心思,素珍双手捏得死紧,此时微微一松,焉知权非同却突地回头,目光如剑直指着他,嘴角微翘,“兆廷,死囚将死,江湖人何苦冒险此时前来寻仇?” “难道你欲看黄大人死而不救?” 权非同一问,黄天霸看了李兆廷一眼,李兆廷一凛,终缓缓道:“兆廷听从师兄吩咐,这便和黄大人布置下去。” “嗯,晁晃也带人过来了,他的人供你调遣,你去知府衙门查看牢房情况,看看怎么布置人手,将府中各道堵死。毛余二位侠士,也请协助好李侍郎,届时擅入者,务必格杀勿论。” “是。” 李兆廷轻声答下,他目光投于地面,素珍看不出他心事,却心下颤抖,也许,她连连看了他数眼,他瞥了她一眼。 素珍生怕他看出异样,立刻低头。 听权非同言谈,那毛辉、余京纶二人,却连毛辉稍显毛躁之脾性此际也完全收敛,竟不敢相拒,哪怕,这人似乎并没说什么,但似乎给人一种感觉,若逆拂他意,下场难料。 只齐声道:“权相宽心,必尽力协助李大人、黄大人。” 素珍又惊又怕,心想这事须得尽快通知连玉,否则,那知府衙门布下天罗地网,到时……可若通知连玉,则李兆廷必被治罪…… 她正困忧,背脊却忽地莫名一寒,一抬头却见权非同正淡淡看向她,她心下一慎,心想:这下,李兆廷不死,连玉不死,老子先死了。 他们商量的是要变天的大事,你把秘密都听了。权非同是看着好玩,没让你走,存心要你在死前担惊受怕一番,你怎么不见机走开?可方才若走开了,也就无法知晓这件大事了…… 现在该怎么办? 如果她告诉他,她对他爱慕之心如黄河长江,她无比愿意当他的小妾,他会放过她吗? —— 因赶稿和身体的原因停更了一段时间,很是抱歉。手上没有存稿,刚恢复更新,速度不快,也会有些不稳定,大家先将就看着。谢谢阅读,明天见。 163 时间急迫 “相爷饶命。” 当然,最后她什么废话也没说,直奔主题很没节气的跪地求饶。 权非同看着她笑了,“本相为何要饶你命?难道说你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事情?” 素珍恨不得一个葡萄摔到他脸上,这人太老奸巨猾,她手心皆是汗,这时的回答生死攸关,半点差错不能出汶。 她想了想,把心一横,“相爷,奴婢和黄大人一样,耳有疾,时常发作。” 耳疾一下看到黄天霸嘴角抽了抽。 她自是不管,续道:“方才即使委实有甚不该听到,实也没有听到。再者,奴婢既已为相爷小妾,即便奴婢听到相爷所说,即便相爷所说有何不该,对奴婢来说,都是对的。岂” 权非同神色讳如莫深,仍是笑得似是而非,眸中一抹狠色却终有些不暇饰,像一柄锋利无比的剑刺向她。 素珍低着头,只见这人裙褂下摆绣着竹叶繁茂,清雅得不得了,她却浑身都起微微哆嗦起来,心想要不要向李兆廷求援,但又生怕会连累他……正满头虚汗,突听得权非同在她头顶笑道:“逗你玩的,起来吧。” 好想喷他一脸鲜血。巍颤颤起来,权非同却顺势扶过她腰肢,道:“本相先行休息去了,你们若有事便差门房来传。” 素珍被他揽着,一阵木檀香气盈必,羞恼惊急,黄天霸却沉声道:“好好服侍大人。” “是。”她只能笑回。 临走前,看到毛、余二人有些猥亵的目光,但教权非同一扫,瞬间无踪,李兆廷此时淡淡看了她一眼。 到得权非同房中,她不免心急如火烧,李兆廷他们这就开始布置了,连玉今晚若倘真那就坏事了,不行,她必须设法出去通知他们! 正站立不安,权非同一双桃花眼忽而微微冷淡了下来,“服侍我歇息吧。” 不笑的权非同极具威严,她心里咒骂归咒骂,也只能替他宽衣解袍,权非同双臂微抬,当她摸索到他前端衣襟,触上他身体一下,他突然快速转过身来,将她抱起扔到榻上。 他看出什么来了吗?他真看出什么来了吧?他看出端倪,看出她并非黄家丫鬟?所以,如今他要耍她来玩?否则,他品味真就如此异于常人?素珍大惊,反复自问。 可此时,她绝不可能问他是不是看出来了,如今,他就如同一个猎人,猎人总喜欢逗他的猎物玩,但到得兴致尽时便会将它一下结果,毫不含糊。 “若相爷有需要,奴婢去找黄大人,让黄大人安排一个美貌的姑娘过来吧,依奴婢看,先前的晴儿就很不错。” 当权非同褪了靴子,探手过来的时候,她终于再也无法镇定。 “本相什么女子没玩过,你何苦让本相失了兴致?对一个小婢来说,藉着攀附我离摆脱低贱的粗活,不是人之常情吗?你越是抗拒,本相倒要忍不住怀疑你是不是有些异常了?” 权非同唇角扬开,手肘支到榻上,墨色的发在床席间铺陈缓缓开来,像是油亮的缎子,闪耀着妖娆的光泽。 素珍苦笑,连玉至于她,她说不上情愿还是不情愿,他们的关系太复杂,他们是君臣,却也不是君臣,他们是朋友,但中间隔着父辈大仇,这权非同就更复杂,当初她曾以为他们会是知己,但如今,却是敌人…… 只是不到万一,她不想撕破脸面,权非同一声令下,她就得会死,连玉等人会陷入险境…… 她想着,竟没再挣扎,只淡淡看向眼前男子。 “本就一副鬼模样,偏消得一脸委屈,这是要倒谁脾胃!罢了,倒真是一场冤孽。” 权非同冷冷说着,突然起身,一拂袖,低头在她唇上落得一下。 那一下触感温软薄暖,带着浓烈的成熟男性气息……素珍羞怒,也怦然愣住,不明他话中含意。 纷乱之际,权非同伸手将她抄进怀里,将她头按进他胸膛,自枕了玉枕,闭上眼睛竟似真的休寐起来。 腰间被对方一只臂膀紧紧搂着,厚热的温度透过她的衣衫沁进她肌肤里去……素珍僵住,彻头彻尾的全身僵住。 她一动不敢动。 权非同到底在想什么? 好久,她方觉如获大赦,一摁手心,全是汗湿,她试着平复剧烈的心跳,闭眼假装陪他赴一场浅寐。 又不知过了多久,听到旁边薄薄的呼息声传来,她才慢慢睁眼开来,悄悄打量过去,只见那权非同神色平和,竟似真睡熟了一般。 她知他可能有意试探,轻轻叫了一声“相爷”。 权非同眉眼安静,眼梢微微斜飞直入梢发,那抹仿佛与生俱来的邪佞,即使在这种候还是让人胆战心惊。 但时间紧迫,素珍也顾不得许多了,咬咬牙,笑道:“相爷,奴婢……奴婢去出个恭,很快回来。” 权非同呼息依旧细长。 她又等了片刻,蹑手蹑脚的将他的手从她身上拿开,尽量不碰到他高大的身躯,慢慢爬下床,推开了门。 她到此也不过半天,此时又急,虽不至于慌不择路,也好不了多少,终于,截下一个稚气的小丫鬟套问,找到了后院。 她匆匆奔到院门口。 门打开一瞬,冷飕飕的风从门口冒进来,她打了个喷嚏,随即再次苦笑。 “敢问朱姨。娘,这是要到哪里去?” 门外,两个侍卫模样的人看着她,其中一个淡淡问道。 朱姨娘……素珍微微一震,猛地转过身,果见权非同从一处花丛缓缓走出来,他眼中一派清明,并无半点惺忪模样,盯量着她:“我以为,你会多等一会,才一个时辰不到,你是否心急了一点?” “奴婢即便再等上几个时辰,还是这个结果,有分别吗?”反问之际,素珍突然往方才那个唤她“朱姨娘”的侍卫脚上狠狠跺。 那人眼看她被擒,并没多防,倒教她得了手,吃痛一声闷哼出来。但权非同没发话,他也不好还手,和另一名侍卫紧紧守在素珍背后,将其困住。 素珍索性负手于后,微微睁大眼睛,盯着权非同。权非同颇有兴致的看着一切,也不制止,这时方才缓缓笑问道:“哪里惹着你了?倒要如此对待我的侍卫?” “我不爽这个称呼。” “哦,是你自愿嫁我为妾,他们如此唤你并无错。” “听闻你尚未娶亲,凭什么娶我当小妾,我就不能当你正室大房吗?”素珍随口胡说,暗暗打量四周,企图寻找门路和生机。 权非同却一声低笑走近,“胆子真不小,行,你敢嫁,本相敢娶。” 素珍发现,和这人斗嘴斗智,极其难赢,木三是百无禁忌的,当然,他说过的自是不会作数。 她遂点头,“行,我嫁,你让我自由行动吧。” 权非同唇边笑意更大,“说到嫁娶,也得要有个来历去处才好下聘。你是要本相亲自查出你的来历还是你自己说?” 事已至此,素珍自然不能和他继续装下去了,权非同是否看出她是李怀素不说,但权非同是早就看出她有问题了。她抑住会被他杀掉的恐惧,现在趁着他还有点兴致,拖得一时是一时,故作镇定问道:“敢问相爷,相爷从哪里看出破绽?” 这也确是她的惊疑所在。虽早知权非同不简单,但还是不无震讶。 “,你和那大丫头走过来的时候,我虽闭着眼睛,却注意到一件事。你们两人中,其中一个微微喘着气,既已证实最先拿托盘的人是你,那末,那道喘息声音就是你的。那盘子盛满瓜果和药,但对一个粗使丫头来说,份量并不算重,我不认为她会气喘吁吁。除非,这人不是丫头。” 他盯着她,那漂亮的眼梢将一贯的笑纹拖长,俨然带上几分冷峻和寒意。素珍心房倏地一紧,“单凭这点也不能断定我不是丫头,奴婢就一定要力大如牛,奴婢身体就不能不好吗?” “第二,你的手。你手上虽有些薄茧,但少且柔,那不是干粗活的手,倒像是拿笔弄剑的。”权非同摸摸鼻子,笑意慢慢凝注,“还有最后一点,相当有趣。我给你葡萄,你知道为什么吗?这样,你猜的出,我放你走,猜不出,就永远留在这里好了!但我猜,你一定猜不出。” —— 谢谢大家的礼物。谢谢阅读,大家明天见 分节阅读_75 分节阅读_76 传奇墨舞碧歌 作者:墨舞碧歌 分节阅读_76 。 传奇164、孩子 经他一提,素珍想起一事,原来,他此前让她递手给他,原来不仅嗅药香,还另有玄机。 永远留在这里……这话令她不寒而栗。“如果我能说出来,你真会放我走?”她盯着他,目光灼灼。 明显,她不认为他这话具有可信性,权非同啧啧两声,“你不试一试么,在我说‘不是’之前,你至少有赌一把的机会。” 素珍暗下咬牙,然而她想了好一阵,竟毫无头绪可言,果然被他断中,她必定猜不出来?她自认不笨,可她竟然想不到…锗… 她低头苦思,正心焦,却听得权非同声音淡淡传来:“已给你半盏茶功夫。别猜了。你猜不出来的,我也不可能有耐心去等这么久。” 想起他方才便笑,她必定猜不出,如今真被他言中,她曾和连玉曾联手,在他面前占过上风,但到底斗不过他… …她往下唇一咬,“请相爷再赐教。” 权非同双眸微微眯起审视着她,不是讥诮,也不是冷漠,却带着十分锋利,终于,片刻,他说道:“给你葡萄是想看你会怎么吃。你把好的大的拣出来先吃了,不符合这么一个丫头的作风,你原来的生活必定甚好。我不会凭一个喘息便断定什么,但几种迹象下来却足可说明些事情,哪怕你言语动作再像。” “你怎会留意这些?”素珍听罢,一时怔住,不由得苦笑。他说的其实并无什么神通之处,却是人之常情,却是敏锐如刀,她自小被养在蜜糖里,偏偏都忽略了。 “因为很久以前,我吃葡萄的顺序正好与你相反……”权非同目光微动,一瞬间变得有几分遥远,素珍突然仿佛觉得,回到了她尚未赴考、二人初遇的时间去,他是贵公子木三,而她,只是个京城小异客,却又很快想起他在此前国案中滥杀无辜…… “木大哥。”她突然喊了声。权非同似有些意外,好一下,方才缓缓笑道:“原来果然是你。”他忽地走得上前——“嘶”的一声,揭开了她脸上的疤,素珍吃痛,低叫了一声,而后索性伸袖往脸上一抹,将化妆都抹走。 权非同眉目深凝,看了她好一会,“原来你长这个模样,还是能看的。” 素珍如若现下在喝茶什么,必定以水喷之。但她什么也不能做,只听得权非同随后冷冷道:“容我想想看怎么治你,你这人胆子可真不小。” 素珍心道这下是真死了,那两名侍卫得令,一左一右跃起来擒她。 再次回到权非同房内。方才进去,权非同尚未来得及处置她,仆人在门外通传,却是有人来寻。权非同“嗯”了声,示意让来人进来。 门一开,来人便道:“可是大哥告知黄天霸我就住在这府外的一家客栈?适才他差人来寻,说是有要事商量,晁晃便立下过来……” 来人说到此处,忽然意识到什么,蓦地住口,一眼盯住房中的素珍,明显好生惊讶。素珍连忙低下头。“李怀素,你这不能说的秘密如今倒还算秘密?晁晃,我先领你去寻他们。 ”权非同不冷不热抛落一句,携晁晃离开。 晁晃离前,看了她一眼,那目光有些阴森。 “你们好生看着房里的人。” “是,相爷。”门外,权非同交代侍卫的声音薄薄传来,素珍恨恨咬牙。 她虽被囚,手脚却并未被缚,此时如热窝之蚁,一边擦汗,一边告诫着自己千万别乱,又仔细将房内境况打量一番,发现床前榻上搁放有权非同的衣衫。 她对女妆扮相诸多顾忌,也不管这许多,摘了自家衣裳,将那男子的袍服换上,又对镜把发散了,重新梳回男人的把式。 心下快速盘算开:早和冷血约好,若两天内不见她回去找她,那可能是她在这里遇到什么周折,他便暗中进来寻她。可如今两天未至!她出不去,出不去……山重水复的无路……她站在房中央,盯着书桌文案,又跳又跺的抓发思考,目光碰到文房四宝,不觉微微定了一下…… “喂,你在里间叫嚷什么,再吵闹,莫怪我等不客气。”侍卫听得声响,推门进来,厉声喝道,却见那少年将相爷的房间弄个乌烟瘴气,此刻竟坐在书桌前胡写乱画,地上四处散飘着纸张,写着什么“乱臣贼子”,“天诛地灭”。众人一下怒岔了气,将她手中毛笔夺了,有人一掌往她脸上扇去,素珍挨了揍,痛得泪水都出了来。 “怎么回事?”正反抗之际,权非同从门外走进,一瞥众侍卫,沉声发问。侍卫正要将素珍胡闹之事报以他,黄天霸率一众护院过来,脸色凝重,颇有些难看,道:“相爷,出事了。”他 情态甚急,竟一时也没注意到素珍变了身,自个府中丫头已消失不见。 权非同一凛,目似流霜,“怎么了?” “相爷适才领晁将军过去,卑职一看正好,便与将军、李侍郎一起商议大事,后顾姑娘出来赏花,我等拟换地个方再议,不意竟突然来了刺客,欲要行刺卑职……”黄天霸神色狠戾,嘴角却又古怪的微带着一丝不豫。 权非同察言观色,缓缓道:“这刺客可是已被你捉获,这身份不简单吧?” 黄天霸立下道:“大人明察,正是!” 素珍此时也顾不得脸上那辣的痛,心道这些刺客到底是何来历,竟在这节骨眼上来行刺?可是连玉他们,但这分明不是连玉的作派,可若非连玉,又会是什么人,被官府欺压的民众?这光天白日之下行刺,不是找死是什么? 这横下莫名一个波折,也不知利弊,但当权非同领人过去,因素珍顽劣,把她也领了过去。和刺客碰面刹那,素珍还是狠狠吃了一惊。 花园中,李兆廷和晁晃立于一侧,顾双城蹙眉站在数步开外,她身旁,一名女子被两个护院扭住了双手。 不消说,这就是刺客,这个刺客是个女人。 “黄狗官,你胆敢将拿我,你可知我是谁?你若敢碰我一根毫毛,我要你全家都死无葬身之地,不,你九族,你九族的邻居都得死,还不速速放开我!” 忘了翻页了~~~ 这女人被人押住,犹自破口大骂,光洁的额上渗着汗水,蒸映得一张脸蛋如夏花,越加娇艳几分。 这人,素珍认得。果然不是连玉,更不是民众。 而是那小祖宗,连欣。 这妞儿竟来了,竟搅浑进这趟浑水来了!你妹,这是嫌还不够乱还是怎么,如今,权非同连你哥都要杀,覆巢之下无完卵,你这不是来送死! “大哥,依你看,该如何处置?”晁晃和李兆廷二人迎上前,晁晃向权非同询问,李兆廷看到素珍,神色明显一变,素珍无奈朝他笑笑。李兆廷眸光一沉,更冷峭了数分。 顾双城看到素珍也是一惊,那厢,连欣看到她,浑身一震,冷笑道:“李怀素,我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东西,如今你果然和他们搅和在一起了,我当初就该射杀你,不该对你好,如今……我看到你就恶心!” 素珍也不是吃素的,闻言疾步上前,抬手就给了她一记耳光,“让你不长脑子,让你净干不长脑子的事。” 连欣惊呆住,愣愣看着她,半晌,方才嘶声喊叫出来:“李怀素,你不男不女,你恶心,你混蛋,这个仇我一定报,有种你们现下杀了我,否则,我一定不会饶过你。” 她眼眸瞬间染上一层血红,本恶狠狠注视着黄天霸的目光,厉然刺向素珍,其中尽是厌恶,尽是森森恨意。 素珍扬手再打,却被一人快步上前伸手隔下。 “李怀素,够了,她还只是个孩子!”顾双城冷冷出声。—— 165 暮色文 / 墨舞碧歌 素珍反手握住她的手,“孩子?她大到足以可以承担任何责任了。她倒好,尽干混事!” 顾双城神色忽地微微一变。连欣大怒,她跟李兆廷不熟,对顾双城心存厌恶,晁晃竟也不管,眼睁睁看着她被捉住。 她平日与权非同倒是有说有笑的,虽知连玉与他面和心不和,但总有几分情面在。 看权非同过了来,连忙道:“权相,你来得正好,快救我,严惩黄狗官。” 权非同点点头,以示他知道了,微一沉吟,却是说道:“公主,你此次过于顽劣,黄大人乃朝廷命官,我不能放你……” “难道相爷要杀她不成?”素珍突然大声打断,连欣已是呆住,一时失了声。 顾双城也惊得睁大一双眸,却又听得素珍轻声道:“杀了也好。这种女子留在世间,是祸害。” 连欣一震,回看向她,终于,她眸中红全部变成灰,她浑身颤抖,却死死盯着素珍。 素珍知道,她和连欣之间,怕是难已善终了,连欣那种恨,是想她死,能从其眼中读出来嫩。 她仿佛没有看到,李兆廷和晁晃也仿佛没有看到,黄天霸却抬手一挥,微微冷笑,“带走。” 顾双城不知素珍为何会说权非同要杀连欣,但她总觉得素珍未必是胡诌,冷冷看素珍一眼,立刻跪下,“权师哥,请手下容情,公主纵有甚意气用事,也绝罪不至大责,再者,她乃金枝……” 权非同目光深沉,又蓦地笑开,杀戮的气息从眼角眉梢一点点渗出,他打量着两人,“一个说杀,一个说不杀,我该怎么做?” 他说着,对黄天霸使了个眼色,黄天霸会意,命人将连欣押下去。 连欣临走前,只看到顾双城紧紧蹙着眉,看着权非同,神色却极为坚决,若师哥执意处置公主,请先杀阿顾。 她突然想起那句很简单的话:日久见人心。 眼见连欣已去,权非同伸手扶起顾双城,“兆廷,你带双城回去休息,你看,这刺客横行,晚上莫四处乱跑。” “是。”李兆廷颔首,并没有多话。 “师哥,双城很早便说过,绝不涉入你和……皇上的争斗中去,但公主无辜,请不要伤害她你能答应我吗?”顾双城只是不肯走,要替连欣求情,李兆廷眉目微微一拧,伸手将他权非同手上接过去,将她强行带离。 素珍一动不动站着,淡淡的看着二人身影远去,此时,人烟四散,只余权非同和晁晃,权非同的话在暮色中传来,“你倒也清楚我脾性,故意让阿顾求情,若求情的是你,我没准立下就杀了她。只是,别人能懂么,你又何苦?” 也许是庭院深深,暮色四合,素珍竟听得有些痴了,她也不怒,只是看着权非同,却见他一身白衣,可堪晚来之风急,果是个谪仙般的人物,奈何心狠手辣。何苦? 她双目微微有些涩了,却仍是缓缓挺了挺肩背。 其后,她依旧被权非同“请”回房中。权非同虽说让李兆廷、晁晃和黄天霸密谋弑杀与布防之事,但还是匆匆又出去了。 出去前,说了一句:好好想清楚,当我的朋友还是连玉的,想清楚前,没饭吃。 那种寒战阴凉的感觉爬满素珍整个脊背。要出事了! 幸好,连欣那死丫头是暂时保住了。 她苦笑。到得辰时既末(晚七到九点),她肚子饿得咕咕乱叫,差点没蹦起来开门,对门外侍卫说老子投降了,速速上饭。她瞪了那被她午间弄得七零八乱的房间一眼,末了,重新坐下来,就着烛火,低声喃喃,“故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饿其体肤……好饿,要不还是先投降吧,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刺客逃进大人府邸了,将他们困死,格杀勿论!” 正天人交战,却听得一声声暴喊从屋外传来,刺穿夜中所有静谧,她惊得登地又站起来,只见道道浑厚火光在窗纱上跳跃,那光亮分明就来自在前面的院落。 这次又是谁?不会是…… 她胆战心惊,想也不想,倏地打开门。 门外几名侍卫拦下她,“客人请留步!” 都是神色冷漠,一看便知训练有素,是权非同的贴身侍,武功自是不凡,她打是打不过了,只能道:“我有急事求见相爷,请带我去见相爷。” “不行,相爷没有命令让你离开。”为首的人冷冷回她,正是午间打她的人。 素珍心想,早知向权非同告这人一状,当然,权非同未必理会就是了。 “那烦请替我去向相爷通报一声……” “客人,请进去!相爷要见你,自然会过来。”侍卫眼中开始冒腾出不耐,声音也变得暴冷。 而前方庭院人声鼎沸,深蓝如墨的夜空仿佛教这场动乱撕开半壁,星子被底下人群的火把映得微微颤抖。 “他们绝大多数人都受了伤,加紧进攻,四面包抄,务必将他们杀死。” “住手!你可知我们是什么人,我是九王爷,那边是我六哥,当今皇上,你们竟敢以下犯上……”b 分节阅读_76 分节阅读_77 传奇墨舞碧歌 作者:墨舞碧歌 分节阅读_77 r “皇上?我还是你老子。明明就是一群乱党欲谋害黄大人,竟敢冒认皇上,想趁乱脱罪……尔等可知皇上辇驾在哪,他老人家正在楚河郡监看祭天之塔施工,怎会平白出现在岷山郡大牢?我看你们分明就是那劫狱歹徒,如今为我们所围捕,便逃窜到黄大人府邸,又欲对大人不利,按大周律例,此乃死罪,来呀,众兄弟,杀了他们!” “黄天霸,你早在牢中设下陷阱,让我们中伏受伤,立刻给你九爷滚出来……看我不剁了你,你们这是造反!” “九弟,别说了!快护六哥离开……”声音在厮杀火光之息中传来,便是隔了一道院墙,素珍也都能听个清楚。 那边情况必定糟糕……最先开口的是连琴,断他话语的似乎是余京纶,对了,这人能说会道…… 后连捷打断了他弟弟,聪敏的七王爷明白,他们落入陷阱了,连玉一直没有出声,他受伤了吗?他们今晚是冒黄天霸之名来审牢中死囚,随身带的人必定不多……权非同等人不方便出面,便由余京纶、毛辉领高手打杀…… 素珍急得魂都丢了一半,看得众人冷笑刁难,她微一挑眉,从怀中摸出一只钗子。这是今日扮朱儿所用的其中一件小饰物,她毫不迟疑,将之抵到喉间,“我若死了,诸位恐怕不好交差吧?我说,我们现下就去找权相,都听懂了吗!” 对方明显惊住,几人相互量视,都是一阵尴尬铁青之色,末了,那为首的也知她不是个善主儿,那双细小的眼眸一眯,恨恨道:“请!” 这些人领素珍走的是另一条小道,当素珍抵达时,却发现已身处主院的一处阁楼之中。 果然,权非同、李兆廷和黄天霸都在……在数名侍卫的保护下,站在楼上观战。此处檐瓦高耸,他们又是身处黑暗,只见下面院中数十名高手精英,手执兵刃,将居中几人紧紧围住,层层而进,与之厮打,战况激酣异常,刀光剑影皎若银龙,水密不透,多道身影你来我往之间,一下便在彼此身上再添新伤,星光、火光、血腥曼侬…… “刺客”分身不暇,已是生死之搏,根本无法窥得他们藏身之地。 而虎,在高楼。“相爷,‘客人’以死相胁,属下不得不……”眼看几个男子看过来,侍卫仓惶报向权非同。 权非同倒与常人不同,并未斥骂“没用的东西”或什么,而是笑看着素珍,眉眼慵懒,却又分明光芒四透,“我正愁好戏缺了好看倌,来,怀素,你看这情景可是甚妙?” 素珍这刻脑里闪过两个念头,一是,她也许,穷毕生之力也不可能让连玉为冯家翻案,若连玉死了,倒也应得父债子偿之理,另一个念头却只有两个字:君臣。连玉是君,她是臣。 臣不能看着她的天子死。—— 传奇166、险情 这两个念头几乎是一闪而过,她已拿定主意。 人就是这样,在危急面前,本能永远比思考快。 她没有回答权非同,目光慢慢寻着连玉。 青龙白虎在前,拉扯着一个司岚风……二人身上鲜血淋漓,也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司岚风不会武,身上负的伤更重,模样甚是狼狈,素珍对他没兴趣…… 连玉则被连捷、连琴一左一右护在中间,但他明显受伤了,肩臂上都有被洞破和血痕,反是连捷和连琴,还没他负伤多,素珍看得真切,看似是连捷连琴护着他,实际上是他将两个弟弟都护住了,将迅猛厉害的攻击都接过。 现下他正和两个男人交手,其中一人,着一身灰袍,锋芒狠劲,素珍虽不知连玉深浅,但感觉他武功必定不弱,但和这人交手,却未讨得好去,加上另一个男人在旁攻击,这人阴险,见空便刺,形势更是难为…… 眼看他身形摇晃,已是渐渐不支锗。攻击连玉的两个人都以布巾蒙面,晁晃又不在权非同身边。素珍怀疑这两个人,一是晁晃,一是方才便听到声音的余京纶,据说晁晃一双肉掌,便已天下难敌。加上余京纶极为奸诈,另外一个蒙面和青龙打的,应是那毛辉。 权非同和黄天霸虽已立定心思要取其性命,还是极为小心的,惟恐有任何纰漏,是以绝不让连玉等知道与之对战的人是晁晃。就在这时,连捷突然一声长啸,但半晌无应,黄天霸先是一惊,随后微微冷笑,“看来还有帮手,可惜这帮手似乎自顾不暇还是怎地没来。” 李兆廷却是极为心细,淡淡说道:“黄大人,还是派人到内院一探究竟最好,否则,功亏一篑便不好。” 黄天霸一凛,点点头,立下低声嘱咐身边的人。素珍看了李兆廷一眼,慢慢往权非同身边挨去。擒贼先擒王。 “你想拿下我作胁?你再这样,会惹人讨厌的,知道吗?”权非同嘴角笑意一收,身形往后一退,素珍扑了个空,一涌而上的是权非同的侍卫,将她捉住,半个身子按在楼阁阑干上。权非同也是怒了,双眉微微一扬,众侍被她方才耍了一道,正记恨,看权非同也默认惩戒,望她肩骨一压,素珍从来不是英雄,痛就叫。 素珍扭头看着李兆廷,眼神恳求,请他劝权非同放了自己。 他人面前,李兆廷很少对她说什么,如今神色峻冷,说得一句,“李怀素,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 素珍也不再求自身,远远看着双方恶战,包围圈越来越小,青龙和连琴再次挂彩,毛辉得意大笑,连琴怒吼…… 连玉眉目沉静,下唇紧抿,仍是一副安之若素的模样,但脸色已是苍白无血色,她看着李兆廷又道:“请劝劝权相,连玉不能杀,皇帝一死,国必有乱,你们忘了那大楚大魏还虎视眈眈。” 权非同微微冷笑,只看向院中,李兆廷眉头紧皱,不置可否,黄天霸却突然一声笑喝,“好,连玉支持不住了!” 素珍一惊,纵身一看,果见连玉以剑尖抵地,支撑着身体,鬓发一绺跌散于胸前。仿佛回到初见那天晚上。 星光灿烂。 素珍一笑,突然冲那抓着她的卫兵头儿道:“大胆,我如今虽是阶下囚,你居然敢摸我!” 权非同几人看来,那细小眼睛的侍卫一惊,此一下,他扭扣住素珍的手也本能小松,感受到那力道,素珍手一探,反扣住他脉门,狠狠一捏,将他推开,那侍卫大怒,内力一运,要这女子吃一蛰大痛,焉知素珍并非要和他争斗,早料他会反击,并不往旁边退避,身子既松,手往阑干一撑,提气一纵,便跳将下去。 权非同和李兆廷都是一震,同时伸手去抓,却只捞着她半片衣衣角。权非同忽然笑了,李兆廷缓缓收手。再次看回前方战场。那才是大事之所在。 再说这是约莫三四层的高度,素珍武功虽是半吊子,好歹是哥哥和冷血所传,再不济也还有点东西在。 脑袋碰地一刹,她以手撑地,就地打了好几个滚,虽狼狈无比,却只折了臂膀,当然,饶是如此,也痛得她足以去呲牙咒骂了。 她啐了一口泥尘,从地上爬起,一摸身上,好吧,没有武器,她从怀中掏出她的钗子,便待往前冲去——这一边,和连玉等人激战的果真有晁晃,他恐声音恐为连玉等人所识,并不出声,此时剑尖从皇帝身上荡开,一招手,朝余京纶点点头。 得晁晃暗示,连玉等人已到强弩之末,隔着面纱,余京纶喋声道:“尔等乱党,降了吧,否则,剁成肉泥,也莫要怪我等公差。” 上面交代过,若对方肯降,可将人捕了,若不肯,便杀死。连琴搀扶着连玉,他身上中了两剑,披头散发,全然没有了平日英俊潇洒小爷模样,他狠啐一口,正要破口大骂,却教连捷扯住,连玉一身蓝袍,都是鲜红,这位大周君主只是一振手中剑,缓缓笑道:“好,我降。” 素珍也是缓缓站定,心下突然微微一疼。 生死面前,大人物不畏生死,小人物委屈求生。 如今,大人物做小人物的事情。她双手握成拳,就此成定局了吗?晁晃几人交换了个眼色,晁晃极狠,举剑便去挑连玉的琵琶骨,要废他筋络武功,青龙连捷等慌忙去阻挡,却教连玉——素珍浑身颤抖,他想保连捷青龙等人的性命。他是在赌,可是他这一被捕,只怕是凶多吉少……老天爷,请谁来帮帮忙,谁都好!我必大鱼大肉祭你偿还。 “六少,微臣此次是立下大功了,要求加官进爵。” 老天仿佛真听到她到乱七八糟的祈祷,在剑尖挑破连玉的衣衫一下,一声长笑破空而来,“当”的一声遽响,将晁晃的重剑凌厉的挑开。 那一袭身形矫武高大,兼得剑眉朗目,气派狂莽,剑身一扭,和晁晃战在一起,刀火四溅,正是那逍遥侯霍长安。 晁晃眸光一沉,使出浑身武功和他打斗,要他讨不了好去。 余京纶和毛辉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读出惊色。 这不是客栈偶遇的男子,怎会到此而来? 可二人无暇以顾,霍长安背后,两个男人,看似是他的副手,领着数十名男子飞身而来,掠过院墙,降落到他们面前,无比迅速的加入这场战斗,和他们的人打斗起来。 这些男子竟仿如沙场上训练有素的兵勇,招式凶狠,是舍身之搏。 院中情势立变。 “逍遥侯怎么来了?”连玉含笑退回连捷和连琴身边,负手观斗。 “是顾姑娘通知的长安和魏妃娘娘……她们也过来了。”霍长安高声回道,他和晁晃都是绝代战将,骁勇天下,和晁晃的激斗中,竟还能分出身来答话。 连玉听到“魏妃”时略略一顿,他焉听不出其中挑衅? 言下之意即是说他霍长安和魏无烟在一起。 他随霍长安的目光侧身看去,果见侧处两名男卫持刀保护着两名女子快速向他们移近。正是魏无烟和顾双城。魏无烟看着他,目泛泪光,连玉朝她点点头,以示安抚。 顾双城紧紧握住双手,须臾,却终于两手一撤,飞快朝他奔过来。到得他跟前,她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急忙停下,但当目光碰触到他湿透的血袍,她一震,最终忍不住攀住了他的衣袖,“六少,你可还好?你的伤……” “是你将霍侯请啦?谢谢了,大恩必报,我的伤不碍事,莫担心。”连玉看着她,本锐利观战的目光里透出几分柔和。 暗处,素珍捏着钗子看着二人,慢慢低下头,心想,老子要棒打鸳鸯。 “霍侯,莫战了,恐防有变,我等且撤。” “好。”连玉一看霍长安的护卫将院中高手稍稍逼退,立刻出声道。 霍长安自是明白个中道理,一个虚招,将晁晃的攻势引开,便跃了回来。人众倏然分开,兵分成两侧阵型。 “六哥,我在这里。”素珍捏着伤臂正想过走去,却听得一声哭喊传来。 167 、请别丢下我 素珍一看,不禁失笑,只见一个玄衣男子也是口罩扣面,挟着一个女子迅速飞身至连玉跟前。 看架势,是玄武把连欣救出来了。 按此来看,方才连捷是向玄武求援了——玄武只怕先前已混进此处,探看黄天霸的动静,知道连欣被捉住,可惜却不知此前权李等人已在大牢设下陷阱…… 无怪连玉选降,他还是有后着的,玄武早晚会发现而设法救驾。 只是,若落到权非同手上,是否能等到救援也是未知。 幸好霍长安是及时赶到了。 虽觉得眼前情景有些扎眼,心中还是欣慰,手上那刺辣的痛仿佛也减去大半。 “属下万死,方才前去营救公主,为敌所困,未能护主子周全。”玄武看到连玉身上伤势,吃了一惊,自责的上前向连玉请罪。 他是连玉四大贴身护卫中武功最匪夷所测的一个,无人知其口面,无人知其武功高低,若他在,虽未可扭转乾坤,但连玉之伤必不至如眼前糟糕逭。 焉知连玉脸一板,道:“好,回头赏你一百板子。” 玄武“噗”的一声,咕哝着退下了。 这边厢,连欣一头扎进连玉怀里,哽咽道:“哥,我被黄天霸捉住了,权非同也在这里,他们要杀死我。” 连玉将她推开,眼中并没有作为一个兄长的温存,而是透着严厉,“活该!你六哥只知先撩人者贱,你再如此胆大妄为,早晚只有死路一条!” 这样不怒而威的连玉是连欣所害怕的,一下子后退了几步,终于“哇”的一下哭了出来。 魏无烟上前将她揽住,顾双城想劝说几句,连玉看穿她心思,“双城还是想想怎么向朕解释一下你为何会在此处为好。” 顾双城一惊,他本安排她在客栈等她,她却赌气到这里来了——但她知他也并无太多责怪之意,他看她的目光始终是温淡中带着柔意的。 她轻声回道:“也许是冥冥中安排 分节阅读_77 分节阅读_78 传奇墨舞碧歌 作者:墨舞碧歌 分节阅读_78 ,我要救你一次。” 连玉深深看了她一眼,没有再说什么,全神御敌。 除去高傲的霍长安,魏无烟,连捷和连琴,连玉的几个贴身侍卫都向她深深一躬,她很快回了礼,在这兵荒马乱之中。 再说晁晃。 晁晃深知,霍长安这十数护卫并非普通护卫如此简单,他们曾是沙场上身经百战的猛兵,眼下自己这边虽有黄天霸延请的高手,数目也占优势,但要将他们留下却是不易。 那黄天霸在暗处观战,见情势不对,必派人到岷山郡城门调守城兵卒来援,但这一个来回,至少需要半个时辰,对方若强行要走,未必拖得了这许多时间。 想起权非同的交代,这是一站而蹴之事,若发生变数,便退,是以并未再命动手。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一向不理世事的霍长安竟会出手……他看余京纶一眼,余京纶会意,出言道:“今日让尔等乱党逃脱,你们也不必猖狂,我们必定将你们追捕回来,冒认皇上可是杀头死罪!” 霍长安一听,眉头便皱上,“冒认?”他探手进怀,“啪”的一声,将一件物什掷到地上。 众人一看,那是一方金牌,上面有虎纹有敕令,凛然刻着一个“霍”字。连捷见状,只是弯腰将金牌捡起,放回他手上,笑道:“没有用的,我们方才也出示过皇家信物,他们故意诌为造假之物,如今,怕是六哥将传国玉玺放到此处,也无济于事。” 霍长安闻言一怔,随之冷笑,“好一帮乱臣贼子!” “你等才是乱臣贼子!”余京纶一横剑身,指着众人,怪笑道:“日间先是行刺黄大人在前,刺客冒认公主,今晚又派人营劫大牢,还敢以皇室自居?一国公主,怎会任意妄为,草菅人命,行刺朝廷命官;皇上身在楚河郡,如何忽至岷山,这如何教人信服,教天下信服?” 连玉这边众人都倒抽了口气,这余京纶所说的竟不无道理,连欣之事,不能传到民间,否则,这刁蛮公主的名声便更为狼籍了;至于众人夜探大牢,他即便明知故“犯”,以下犯上,他日你还真不能将黄天霸等人治罪,毕竟天下都知,皇帝不在此地。 黄天霸误以为来者冒充,也是“情有可原”不是吗。权非同是大鳄。早已算计其中,连环套,局中局,今晚一场围杀若成,则大周君主将被改写,不成,权相依旧是权相。 权相可曾正式出面与之对抗,没有。 连捷和霍长安相视一眼,却不可出言说些什么,连向来脾气火爆的连琴也噤了声。 “啪”“啪”两声轻轻的掌声适时响起,众人一怔,那余京纶也是一凛,看去却是那个温文尔雅的君王。 “请你记住一句老话,山水总有相逢。记住,切莫小心莫被我这乱党捉住了,否则,你恐怕只有死路一条。乱党不是皇帝,没有王法可言的。” 对方淡淡说着,眼梢微微弯起,仿佛卷过融雪。 余京纶和毛辉突然心里有些生怕,不仅仅他知道这是正牌皇帝,还因为这个人。 连琴呼了口气,有扳回一城之感,喝道:“听到没有,给你爷爷放小心了!我总归知道你是谁,你们这些蒙面客都有谁,到时不好好伺候你们老子不姓连。” 连琴粗心,霍长安和连捷却知连玉此时也是强撑着,身体已是筋疲力尽,连捷拨开连琴,和玄武搀扶着连玉便待离开。 素珍每次想冲出来都遇到阻滞,这时低咒一声,连忙跑了出来,暴露在夜色中。 “等等,别跑,连……皇上,捎上我,还有我……” “喷,你这小子怎么也在这里?”本来严肃的两方都炸开了,连琴啊呀一声叫出来,连玉脸色却有些铁青,方才还能谈笑,如今,荡然无踪。 他飞快朝玄武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将素珍接过来,玄武稍微迟疑了一下,本一直低哭的连欣却一下走到连玉跟前,“哥,不能带她走。你知道她是什么人吗?她不是好人,她是细作,是权相和黄天霸他们的人,今天,她打了我,还打算杀我,幸好顾双城救了我。” “哥,你想想,为何他们知道你在这里,你是不是告诉了她,保不齐就是她通知的权非同,否则,她怎么会在此处,黄天霸他们又怎么知道你来了?她说得又快又急,语气中带着浓浓的怒怨和憎恨。 众人都是一震,连玉听罢,却是沉然不语,倒是那褐眸深了几分,他本身陷连捷和玄武的扶持中,这时似乎强自一抖精神,缓缓站得笔直,一看看向玄武,沉声问道:“你有看到什么?” 玄武眸光氤氲不明,他仔细思索了片刻,方道:“属下暗中看到的确实如公主所言。” 素珍本在奔跑途中,又一次成折翼的天使,滞愣在原地。玄武看到了!这能怪谁……连捷等人都微微变了脸色,一时有些寂静无声。 她百辞莫辩,只能看向连玉 。连玉眼中光芒像一管墨在缓缓淌动,时淡时浓,他双眸微微眯起,盯看着她,他身段高瘦,微微高抬的下颌,是属于帝王审视的弧线。 这一场厮杀突然急转直下,便这样落进了一个奇怪的局面,四下府仆擎着火把,火光明耀,无数刀剑烁映着青空星光,星河灿烂。 素珍走不过去,她前面是晁晃和余京纶所率的侍卫,他们拦阻着,她自己一个人没有力量可以突围。 连玉他们在更前一点的地方,后面的高楼上还有几个玩弄权柄、睥睨天下的男人在窥视。 她惟恐等不及他的判断,她看向双城,“顾姑娘,李怀素纵有千错万错,但是,是李怀素让你去客栈找霍侯和无烟的。请你告诉皇上,告诉他们,好吗?” “我们是曾在这里有过一面之缘,可你并没有跟我说过这样的话,那时的情况,你不可能说。公主和玄大人可以作证。双城没有听到过,可对这朗朗乾坤、昭昭日月起誓,你没有。若顾双城说谎,愿受千刀万剐之罪。”双城定定看着她,眼中竟是一派清明,缓缓举起右手发誓。 素珍止不住浑身颤抖,她扶着折断的手臂——不再申辩,她曾想出一个方法,躲过所有耳目,在权非同、李兆廷、黄天霸眼前将救命的信息传达给双城,让双城去找霍长安,因为她知道霍长安在哪里,因为她知道,能救连玉的只有霍长安。 她是大周天子所亲封的提刑,但这一刻,她无法为自己申辩,她没有物证,更没有人证。 她只能再次看向她的天子,轻声说道:“石头,我知道,若要带我走,可能要再打一场,可能你要受伤,可能有很多可能,我是个自私的人,我贪生怕死,我还不想死……请别丢下我。” 168、此局该怎么走 玄武没说什么,也许念着蜜饯之情,但看着素珍的眼神却充满戒备和冷厉。 “皇上三思,切莫被这狡滑女子骗了,这人是敌非友!”司岚风眸中闪过一丝阴哑,随即一掠而过,上前跪下相劝。 连捷和连琴更是焦虑,一同跪下,同声道:“请六哥大事为重。” 语气中激愤之情,洋溢于声。 青龙和白虎也随之跪下描。 “玄武,回来。” 终于,随着男人手中剑一抛,那微微带着沙哑的低沉嗓音响起,素珍身子仿佛也被那一声拽住了身心,往下坠去,耳边只听得霍长安一声笑叹,她扶着伤臂的手缓缓跌了下来。 也是,除了不同阵型的霍长安,现下谁会……她低头低笑列。 此时,一道身影突如大鹏一般掠过,她眼睛一花,已被人袖袍一卷卷进怀里,一股浓重的血汗之气猛窜进口鼻,她一震,众人却是大惊。 对方动作实在是快,她还没看清他眉眼,他已将她揽到魏无烟身边。 这人也随之跌摔下去。 “皇上……” 不知谁一声厉喊,玄武和青龙惊得立将地上的蓝衫男子扶将起来。 他脸色青白,已然昏死过去。 素珍怔怔看着地上这人英俊苍白的脸庞,两只紧紧圈握起来青筋凸现的拳头,身上仿佛被什么猛击了一下。 众人皆大怒,无不恨睇着她。魏无烟看了连玉一眼,闭了闭眼,突然伸手拍了拍她的肩,嘴唇微动,似乎想说点什么,却终没有出声,快步走到了连玉身旁。 “无烟姐姐……” 她唤无烟,无烟未应,素珍恍惚中觉得,二人竟似已是疏离。 “快退罢!” 霍长安见状断喝一声,这些人中,数连玉负伤最重,方才气血一动,再强的意志都已支撑不住。 众人既急,也便暂压下对素珍的憎恨,人,如水一下撤得干净。 府门外,停泊了四辆硕大的马车,早有霍长安的人侯着,众人快速进了马车,一时马夫厉声吆喝,马车没入茫茫夜色中。 晁晃没追。 黄天霸下得楼来,脸色阴沉,没想到会半路杀出个逍遥侯,他令人备马,命余京纶和毛辉率人仍旧追踪过去。 原来,他方才看势头不对,已派人快马通知守城兵卫,说有“乱党”出城,让他们暗中尾随乱党而去,等余毛二人率军一到,两下里夹击。 他指指外面,又仔细交代余京纶,“为防我纠兵再捕,他们不可能留在岷山郡。你看,这出城后,有四个方向可走。其一通往与本官交情甚笃的孟大人处;其二通向景县,本官和景县胡县令交情一般;其三,则是蒙县方向,当初正是此县县令薛萼越级参我一本,还有一处却是通往深山老林,要穿过一片深林才能通往别的郡县。” “他们事先必会打听清楚,绝不会往孟大人处而去,那么便只剩三个方向。” 余京纶眉眼微微挑起,“这皇上会选薛县令吧?” “三处里,看似最应该选的便是姓薛的那里,还有什么比用这个人来对付我更好?可是,选胡县令的景县虽小,却毗邻军塞之地,邻近山郭有总兵领兵把守,是个好去处。” “大人高明,可万一他们走密林……” 毛辉有疑虑,余京纶为人阴险,极是精明,知道黄天霸心中所思,解释道:“这不可能。若选林地,是我险,他亦险。且你试想一下,那霍侯显是匆忙来救,仓促间备下车马已是不易,还能准备好大批粮食不成?林子虽多野物出没,但他们并不熟悉其中路况,要觅食乃是大麻烦,你可别忘了这连玉还受着伤呢,这天子的命是一点也马虎不得!山林里有能让天子疗养的地方吗?” 毛辉恍悟,“你意思是,最危险的地方终归是最危险。” 黄天霸又连忙请示权非同,“不知权相认为如何?” 权非同淡淡道:“很好,此地地势和人脉布防黄大人要比本相熟悉,黄大人安排便是。” “这次连玉还不死!”毛辉阴狠一笑,携余京纶点兵而去。 “谢相爷采纳。”黄天霸眸中闪过酷色,微微颔首,见权非同白袍猎猎,忽而俯身,在地上捡起一样东西,拿到手里把玩。 晁晃眼尖,见正是李怀素方才那让人哭笑不得的“武器”,他对此人委实没什么好感,只觉其讨厌之极,倒不知权非同哪里来的兴致。本来,他这大哥官拜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向来不缺红颜知己。 李兆廷注意到权非同手上的东西,眉峰隐隐一跳,一眼之下便没再看,仿佛并不好奇,也不在意,只一揖到地,道:“如今功败垂成,师兄,双城的事,我代她赔罪了。” “她性情本便如此,也早说明不会帮谁,此次也罢,若有下回……兆廷,我带你去看看的房间,你想知道……霍长安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吗?” 权非同握紧钗子,嘴角微微牵出一丝冷意。 午夜寂静的街道中,乌沉黑墨的霜冷,嗒嗒马蹄声擦过排排房瓦,到驿馆接了名老者上车,继续敲落在青石板路上,牵出人们睡梦中忽然的惊悸。 哪怕,江山从古到今只是少数人的事。 四辆马车上塞了不同的人,一辆是连玉、连捷、玄武和白虎,魏无烟;连玉昏睡,连捷嫌连欣、连琴烦人,把他们赶出来,他和玄武、青龙负责保护,无烟和白虎两个负责包裹伤势和照拂。 二连被塞进素珍这辆马车…… 素珍想去看连玉,连捷没有允许。 连欣冷冷看着素珍,对连琴道:“九哥哥,如果是个有皮有脸的人就会自动滚出这里,你说是不是,这里外都讨人厌,不臊么?” 连琴点头,“可惜有人不知道,还以为自己是心头宝,也不想想就是魏妃和顾姑娘也比她好多了,何况堂堂大周国主,要什么女人没有?” 霍长安听着,微微看了素珍一眼,素珍安静坐着,垂着眼睛,能看出眼睛很红,她也不争辩,摸着膝上衣物,紧紧攥成一团。 霍长安想看看她有没有哭,心 分节阅读_78 分节阅读_79 传奇墨舞碧歌 作者:墨舞碧歌 分节阅读_79 想李怀素这货会哭,他必定忍不住笑,有种人,他们天生乐呵呵的,也许就像连欣说的,不要皮不要脸,李怀素就是这么一种人。 顾双城看了素珍一眼,突然对连欣道:“公主,我想歇一歇,你和九爷能不能……” 连欣一怔,顾双城对她有活命之恩,她说了句“你倒可怜她”,遂一扯连琴,两人住了口。 素珍猛地看双城一眼,双城自嘲一笑,不知笑她还是笑自己。 这时,马车突然停下,却是霍长安副手长缨枪来报,说即将出城,据与他们同乘的司岚风说,这出城以后有好几条路,该怎么走? “这司侍郎倒是个远虑之人,倒是个才人,竟对此处路况大为熟悉。”霍长安淡淡道着,眉额微微皱起,事实上,他方才也正在思虑此事。 若是战场作战,他自是事先勘察好两军战略地形,而今晚遇到的情况却是突如其来、措手未及的,他略一思索,立道:“你去请七王爷、魏妃娘娘、还有严相和司侍郎到此,这出城之路该如何走,我们需从长计议。” “是!” 长缨枪领命而去,不消片刻,便将人都带了过来。 原来,方才他们去接驿馆接的便是严鞑。连玉带人夜探大牢,考虑到严相已有些年纪,为安全见,将他留在了驿馆。 一时,马车适数停下,众人齐集马车下,这时,严鞑看了素珍一眼,淡淡道:“我等要商量事情,有外人在此,不好吧?” 一下,各人看向素珍。 连捷向她做了个“请”的姿势,素珍双唇紧抿,静静走到马车十数步以外。 远远看去,众人商量得片刻,竟似还没拿定主意,素珍心知这出城之路必定不好应付,她肚子饿得咕咕乱叫,也没有人帮她接断骨,霍长是唯一理她的人,但方才分明在想事情,她舔了舔干涸的嘴唇,缓缓蹲在地上,脑中突然映过连玉的模样。 突见玄武从前辆马车急急奔过来,走到众人之处,众人随之朝她看过来,脸上都带着古怪异色。 169、你就只敢对我这般 素珍一听,登地站起来,众人听这前半截本是欣喜,却都在最后一句话变了脸色。 连欣又惊又急,一看众人也莫不如是,她连忙道:“我们也去看连玉哥哥。” 连琴已拉着连捷要跑,被玄武扯住领子,后者也有些不情愿般慢吞吞的道:“皇上交代,只见李怀素。” 霍长安有意无意瞥魏无烟一眼,只见她眼帘微垂,顾双城淡淡看了素珍一眼,却是道:“严相,请你老主持,我们还是继续商量应对罢。” “嗯,好。姑娘也请。描” 严鞑沉声答着,众人四下再拢,远行的素珍还是觉得背后浓烈的目光要将她衣服灼出个洞来。 连玉马车在前。 帘帐垂垂,帘上有个铜钩儿,钩上缚有两丛紫穗,里面橘暖烛火跳打在帘上,几道身影明明绰绰的映于其上,风过,那穗儿随之摆动起来,扬起的纤絮好似也轻轻在素珍心上搔过,痒痒的列。 玄武那不甚情愿的声音再次在她耳边响起:“主子,李怀素带到。” 有那么一下,素珍心里一紧。 “嗯,青龙,虎儿,你们先出去罢。”里间,连玉的声音淡淡传来,听得出有些疲哑,却极具威慑,教人不可不从。 素珍能想像出他说话时也许微微拧着眉心。 青龙和白虎快步出来,脸上和玄武如出一辄的不情愿,却很是安静,不敢多说什么。帘帐一瞬被撩起一瞬落下,这边隙里,能看到里面斜靠在榻沿的高大人影,长发未缚,如青缎明华,散于锦褥之上,她手上突然出了些汗,果听得那声音再次响起,“李怀素,给朕滚进来。” 素珍抿了抿唇,抖抖腿,爬了上去。 帘子在背后落下。 连玉坐靠在前方,身上盖着褥子,只露出上半身,绷带从微敞的单衣里露出少许,隐隐透着血迹,肌理结实而流畅。他散了长发,目光落在她身上,不似声音冷冽,却多了一种淡漠。 两人端看了对方片刻,素珍首先低下头,心眼仿佛被什么堵住,有股压抑的气流混着金创药的气味和他衣物上的熏香在这并不狭隘的空间里缓缓流动,充斥着素珍的嗅觉,让她微微晕眩。 “真不想看到你,滚出去。” 终于,连玉开了口,声音也更暗哑了几分。 素珍的心也往下一沉,她本有满肚子的话要跟他说,这时也是气血一涌,大声道:“微臣遵旨!” 她方转过身,手一拨帐子,却听得背后的人沉声道:“滚回来。” 她猛地转过身,“皇上,你要我滚,又要我滚回来,到底是想怎样?” “李怀素,你就只敢对我这般。” 连玉突然放缓声音,微微冷笑道。 看着他眉间那抹宛如月光般的清冷,素珍鼻子微微酸开,涌到喉咙的叫喊都掉了下去,话语变得张惶杂乱, “连玉,我方才也是极乱,方才……方才静下一想,这事我可以解释,我没有要杀连欣,更没有出卖你…… “那你为何会在此处?” “我想查这个案子,为……民请命。” “我早说过,这案子与你无关,让你留在京师。你既身为京畿大提刑,京城自有案子给你操办,你到此不嫌多事吗?” “……” 素珍被他驳得一时口窒,她会来这里,半是为李兆廷,半是为寻求自己所认定的公义,若黄天霸案败,李兆廷曾压下柬书,将有包庇之嫌……若黄天霸胜,她不甘,她想在这中间寻找一条两全其美的路,既能帮李兆廷脱困,又能将黄天霸入罪! 没想到如今峰回路转,遇到一个更险峻的局面,她自是不能将李兆廷说出来…… “连玉,我能解释连欣和搬救兵的事,我此前过来,曾和霍长安宿在同一个客栈……”在这话题上打转,于她不利,素珍想四斤拨千两,拨过去。 连玉看着她,蓦地笑了,“其他的事,你可以过后解释,我需要你给出证据,证明你不想杀连欣,证明救兵是你搬来的。” “而现在我只想知道,你为何会来岷山郡。你在你不该在的地方,你拿不出理由,这是事实,李怀素,别说你因为担心我而来,我不相信。” 饥饿和疼痛仿佛被他刺眼的轻笑激起,素珍心头一阵翻涌,明明饥肠辘辘,却想要呕出什么来,她拳头一捏,低声道:“我解释不了。” “嗯。”连玉眼梢笑纹更深,盯着她的目光也更紧,更冷。 素珍难受,咬牙问道:“你既对我已生疑心,还把我叫到这里来做什么?” “看你一眼,然后告诉自己,不要再对你好,你就是只白眼狼崽子。” 他双目不喜不悲,音调凉薄,素珍心里一恸,转身就走。 方才撩开帐子,有什么“啪”的一声卷到手臂上。她低头一看,是一只腰带,她才惊叫得一声,整个人已被拖曳过去,随之是一声闷哼,却是被扯进连玉怀中,撞上了他的伤口。 “皇上,里面发生什么事了,可需我等进来?” 帘外,传来玄武和青龙的紧张询问。 素珍心想,叫的人是她,是她怎么了好么,连玉一个武功高强的男人能有什么事? “下去,没有朕的吩咐,不许进来。” 连玉打发了两人。 两两相对,素珍手一动,却摸到连玉的胸膛,刹那只觉一片火热纠实,脸上顿热,好会儿,才惊讶的发现,自己竟也没想要挣开,直到连玉看她一眼,她才意识到,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走了,遂了你意,老子也好生安乐。” 连玉却不理她,双手抓起她的伤臂,她一惊,额上汗渗,“别,我这受伤了,疼……你要虐待能不能换只手?” 连玉闻言手上劲道非但不松,反而运劲,素珍只听得清脆一声,已被他一掌推送出去,跌撞上车壁。 她倒也不甚痛,反观连玉比她狼狈多了,侧跌在一旁,额上一片细碎汗珠,点点血水从单衣渗出,他紧紧皱着眉头,倔强的不出一丝声色。 素珍起身,想也没想便跑过去扶他,却教他狠狠一声“你站住,别过来”喝住,他微微闭上眼睛,似乎连看也不想看她了。 终于,也在他看不到的角度里,素珍的眼泪一下飙了出来,男人的声音却缓缓在前方响起,“下去让白虎帮你固定手骨,说是朕吩咐的。” “这即将出城,现下他们必定在商量该如何取道。出城后有四条路可走,告诉他们,去左宁郡孟郡守处。只有那里才安全。那孟樵与黄天霸交情极好,黄天霸绝不会想到我们敢取此道。” 素珍听着却心惊,“若孟樵暗中快马告知黄天霸……” “他助黄天霸谋逆成功是大功,救我连玉亦是大功。这两件大功,一件是对权非同,要与黄天霸平分功劳;一是对我连玉,独揽全功,你说他会怎么选?” “可他们是朋友……” “自古文人相轻,本来,春花秋月各不相干,人性却偏生丑陋,你不犯人,人未必不犯你。官场更是如此。你再想一想,那黄天霸交的会是什么样的朋友?只怕正应了那句:物以类聚。” 素珍一瞬心领神会,大是欣喜,略一思索,却还是道:“若有个万一,这孟郡守果真助黄天霸……” “当然会有这个万一,”连玉一手撑在木板上,微微咬牙将沉重的身躯躺平,“所以同时告诉霍长安,让他派出三人兵分三路,轻装夜取景县。” “景县?这又是什么地方?”素珍想到他身边去,但却终于怯于他凌厉的眼神。只听得他道:“景县县官姓胡,这人没什么可说,但这景县以北却是我大周一个军事要地,有总兵带领精兵把手,让霍长安的人告诉胡县令,通知总兵率军到左宁郡。” “为何要三人轻装过去,我们直接过去岂非更好?”素珍不解,问着却猛然想到什么,脱口道:“是了,黄天霸必会派人沿此道追去,沿途袭击。霍侯的人是从战场带过来的,三骑轻兵正好,这一分散行动,黄天霸的人甚至认也认不出来,一定有人能到达景县,通知县令。届时,即便那孟郡守有任何异动,也有总兵率兵过来保驾护航。” 她心情振奋,却见连玉单衣湿透,脸色已褪回先前苍白,一双眼睛却是沉静含辉,他淡淡看着她,末了,道:“告诉他们,是你向朕进言,朕觉得甚好,准了。” 素珍心头一跳,看着他怔怔道:“为什么说是我进言……” “不为什么。你下去吧,我不想再和你多说什么,我烦了。夏小姐,如果你果真姓夏的话……你我之间,就这样罢。日后,只是君臣。” —— 速度很慢,本来还以为能每天一更,结果对大家失言了,也不好意思在评论区和这里说什么话了,你们拍我吧。谢谢月票和礼物,在评论区看到好些熟悉面孔也看到些新朋友,很开心,大家别花钱送东西了,受之不安。过点了,但还是想跟评论区一个童鞋说声生日快乐。谢谢阅读,大家晚安。 传奇170 素珍喉间一涩,心想,这样也好,反正,她和连玉之间本来就不可能……一开始,只是他是玩遍后宫突发其想弄点其他来玩玩……说实话他们之前也不知道算不算在一起……和他在一起,只是为了翻案……好像是这样没错…孟…这样也好……她低头擦擦眼睛,这时,连玉唤玄武进去,吩咐道:“你带李提刑过去。你不必管李提刑说什么,只需告诉他们,朕同意了。另外,去到那边,让连捷和那里的孟郡守斡旋,连捷知道怎么做。并令严相和司岚风一旁帮忙。”“是。逭”玄武瞥了瞥素珍,露在口罩上方的眼睛看出有几分纳闷,但还是恭恭敬敬应了。素珍知道自己已无用处,想起山中岁月,知连玉言出必行,再也不会和她说什么了,而她,也没什么可求他的。她默默下了马车,精神一时有些恍惚,还有立刻离开,听得玄武的声音在里面传来,“主子可还有其他吩咐?”连玉似乎沉默了一会,方道:“让白虎替李怀素接好断骨,她那臭脾气,大概不会去找白虎。”“不必白虎,脱臼接驳这些属下就在行。”“朕说,让白虎去!”连玉的声音蓦然一沉。素珍下意识看了车外和青龙并肩站在一起的白虎一眼,心里发堵,连玉不是不知道,白虎一切以他这主子为中心,是不怎么待见她的,这不存心难为她么?让白虎替她治,一定会公报私仇,还不趁机整她!死连玉!肚量狭窄!乌龟王八蛋!青龙和白虎自也是听到连玉的话了,看她的眼神却很奇怪。后来,玄武出来,让白虎替她治手,白虎出乎意料的动作温柔。随后,玄武带着她回到了霍长安那边。连捷、严鞑和司岚风都是颇为清楚这一带地理位置官员情况的。众人合计,但众人合计结果,却是多种。每条 分节阅读_79 分节阅读_80 传奇墨舞碧歌 作者:墨舞碧歌 分节阅读_80 道都有人选,理由倒也充分,一时颇有些僵持不下,及至,玄武领素珍到,素珍振振精神,将连玉交代的话略一组织,说了出来。众人怔愣了半晌,倒似一颗小石投入湖心,卷起涟漪,不大,但到底让人忍不住觉得精神一振。只是很快,连捷盯着素珍说道:“好是好计策,但不行,你提出的就不行。抱歉了,李提刑。”严鞑亦笑道:“万一此去,正是瓮中捉鳖,当如何是好?”余人闻言皆是冷笑,素珍也不说话,只看向玄武。玄武清了清嗓子,“皇上交代了,便按李大人提议甚妙,便按此办。”连欣咬牙,哼了一声,拂袖而去。连捷微微皱眉,但立下携严鞑颔首应了,连琴狠狠瞪了素珍一眼,粗声道:“敢出卖我们,小爷宰了你。”顾双城却是微微一笑,回到车厢,谁也吃不准这位姑娘的想法,魏无烟更是什么都没说,素珍看了双城一眼,上前想和无烟说句什么,无烟却淡淡道:“李大人,无烟累了,再说罢。”霍长安一声长笑,吩咐长缨枪带了两名好手,乘着夜色往景县胡县令处赶去。他纵身一跃,跃上其中一辆马车,亲自驱车。众人连夜出城,路上竟果无一个追兵,直至安全到达下一个郡府。天尚未破晓,还是暗黑,那左宁郡郡守孟樵闻报,立开府院大门来迎。素珍昏昏沉沉,被魏无烟轻轻拍醒,出得马车,发现众人看她,脸色出奇的好了许多,司岚风轻笑道:“李大人果然好计策。”素珍不喜他,没答话,司岚风侧头,嘴角微微一沉。其时,连玉仍在车中静睡养神,连捷和严捷上前,说明来意,连捷笑道:“孟大人此次救圣上于危,可是大功一桩。”“据说,孟郡守和黄天霸颇有交情……”严鞑唱的却是黑脸。那孟樵四十多岁年纪,矮矮墩墩,长得倒是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本受宠若惊的低着头听话,闻言,立下抬首,义正辞严道:“岂有此理,那黄天霸胆大妄为,竟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七王爷、严相大可放心,下官必定纠集本县所有官力民力,全力护驾,火里来火里去,水里来水里去,绝不让他伤我皇一根毫毛!”他口沫横飞的说罢,似乎觉得如此还不足以表明自己决心,“嗖”的一声从身旁一名衙役腰间拔出佩刀,又沉着声音道:“皇天在上,孟某今日就和那黄天霸隔袍断义,若有违此誓,便如此袍。”他挥着大刀往自己袖袍砍去,临了,一顿顿住,往日戏文看多,这割袍断袖,端的是衣袂飘飘,风姿飒爽,实践起来却尼玛是门技术活,这万一袍没割成,把手给剁了……所以说,这世上哪来这么多割袍断义,哪来这么多肝胆相照,利益面前,朋友的敌人一样可以是朋友。素珍心想,难怪连玉不信她。而那孟郡守僵在衙门口,一张脸很快涨成猪肝色。又见连捷、连琴和严鞑等人都颇为认真的看着他,更是汗如雨下。众人看得哑然失笑,玄武恰从连玉马车里走出来,见状忍不住道:“大人,在下来帮你。”他拔了自己的剑,身形晃动,便到了孟樵身旁,孟樵大叫,玄武却是“喝”的一声,倏地已把他的袖子给劈了下来。孟樵脸色惨白半天,招待众人进府,吩咐管家下人仔细安置,全府出动,又将自己的房间空了出来,让给连玉,遣府中美姬当丫鬟好生侍侯。众人只等连玉醒来,看下一步行动,霍长安、连捷自与那孟樵商量防护如何安排,暂时无话。素珍被安排到一间上好的厢房,她早饿得前胸贴后背,也不客气,出外便寻了个孟家小厮,让他到厨房给她拿些好吃的。剩饭冷菜都行,最要紧是快。那小厮倒也迅速,也不过盏茶功夫,便给她端来了东西。颜色看去不大好,素珍饿狠了,也不待他离开,更不管饭菜好坏,立刻便挖了一大勺子饭入口。很快,她脸蛋皱成一团,“呸”的一声吐了出来,你妹,这饭菜是馊的! 那小厮见状,不待她怪罪,扑通一声便跪下,“贵客恕罪,贵客恕罪,不是小人,是……”他支吾着,浑身发抖,素珍叹了口气,拍拍他肩,“你不必告诉我是谁的恶作剧,我不怪你,你出去吧。”小厮千恩万谢,叩头出去。素珍苦笑,除去连欣那小鬼,还有谁?幸好里面放的不是巴豆,砒霜什么。估计连欣也想,只是一时找不到罢。她也不想为难这府中的人,决定自己出去觅食。那孟樵不是什么好鸟,也不知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一座府邸雕梁画栋,大得迷宫似的,素珍没走得几下便迷了路。她站在一个院门前,看不远处有两个丫鬟打灯经过,便想过去问路,才走到一座假山后,却听得一道细微的声音落到了她方才站立的地方。那是脚步声……她一凛,别真是有个什么万一,孟樵搞什么鬼才好!她忙躲到假山后,探头看去,那院子檐下悬着两个小灯笼,将站立在院门前的人照映得很是清楚。那是个……男人。锦袍玉带,身材高大魁梧……这人虽是背对她而立,但素珍几乎一下认出他是谁。她略一计较,又看了看院门上的牌匾,只见匾上写着“回雪”,这相邻几个院子,是孟樵特意为女眷安排的。这人到这里来做什么,这个院子又住了谁?她女扮男装,是以被安排在男子住所那边。这样想着,却见男人抬头看看门匾,依稀发出一丝薄笑,缓缓走了进去。那滴笑意带着幽冷邪肆的意味。这里住着女眷……他想做什么,可若是采花,以这人的身份又怎么会……素珍想来想去,终是不安,快步从假山走出,跟了进去。 传奇171 暗香 两个时辰前。 岷山郡,黄府。 月色将院中三人的影子拉曳到地上,苍穹碧空茫茫,庭院银霜流光。 他们朝一个方向而行,步履甚急,终于其中一人定住脚步,对自己右首的男子,“师兄,请恕兆廷多言,你方才为何不拦下黄大人?” “哦,兆廷果然看出来了。描” 他相问的男子正是权非同,后者抚额微笑,“从霍长安到来开始,这个小回合已成定局。有句话叫什么来着,放虎归山。连玉这一走,不可能被黄天霸逮住了。他只需取道左宁郡孟樵处,另派人到景县调些守塞之兵,黄天霸再狠,也已撼不动他分毫。” “是,所以兆廷疑惑,师兄为何不对黄天霸直言,还放任他派人过去拦截连玉?” 晁晃的开的口,笑道:“李侍郎,那黄天霸眼下已是一个弃子。师兄曾跟我说过,他本若能成就此事,日后前途无可限量;如今他既败走,则对我大哥来说,就是激化朝中重臣对皇帝不满的利器。列” 李兆廷闻言微微一震,这才是权非同的真正心思。 这次的事若成,则整个大周天下天翻地覆;若不成,至少也加深了朝中老臣和连玉的嫌隙。黄天霸这一而再进逼,连玉又岂是好惹的,既有足够兵力在身,一旦发怒拿下黄天霸杀了,黄中岳势必震怒。连玉若要将黄中岳拉下来,必令让朝堂一众老臣人心惶惶…… 他心下轻笑,好啊,师兄。 这时,权非同却说了声“到了”, 原已到了他的房间。 推门进去,李兆廷只觉入眼处是一室墨迹废纸的狼藉。 “这怎么回事?” “我发现李怀素假冒黄府丫鬟后,把她困在这里。你应当清楚那丫头的脾性,她几乎将这里给我掀了。” 听到他说把她困在他房中,李兆廷不觉讶然皱起双眉,很快又道:“她总是顽劣得像只野猴子,师兄别与她一般见识。” “你是觉得我不会与她一般见识,傍晚在院中你才放心将她交给我,自己带双城先离?” 李兆廷微微一凛,面上却没有丝毫犹豫,道:“若她犯了什么事,或有什么阻碍到师兄的,师兄可不必……手下容情。兆廷不敢有二话。” “那我支会你一声,我是真不打算对她手下容情。” 权非同眸光微微一暗,李兆廷心中一凛,他已拿下注意,再不管那女人的事……但还是不禁肃耳静听,并问了一句,“因为她装成丫鬟进府窃取机密?” “不。”权非同扫量着一屋被素珍撕扯得稀烂的纸屑,“是霍长安。今日连玉能走就是因为她。” 晁晃也是一怔愕,李兆廷微微一震过后,袖中手弯起,合上,末了,他缓缓笑着问道:“师兄,怎么说?” “你可还记得她跟连玉等人说,是她让双城是找的霍长安?” 李兆廷眸光透射出几分清冷幽暗,“师兄相信她的话?” “不是信不信,而事实是……我和她过去时,你也看得清楚,她打了公主是对吗?” “是!” “因为她算准了双城会劝我放了连欣。她看到双城对连欣的表情就知道,顾双城会一定会设法救连欣的。” “这丫头手里早藏了纸函。” 听得权非同一声低笑,李兆廷和晁晃看着满室碎纸残墨,都一瞬了然。 她独处时悄悄用屋中文房四宝写下东西,诸如:霍长安的所在,连玉将遇弑,请霍长安速到黄府护驾。 她生怕纸笔墨砚的使用会引起权非同的怀疑,故意到处乱写乱画,将他们的注意力引开,自己却折藏起那张已然写好的纸。 她自己无法出去,却无时无刻不等待着机会,哪怕能找到这府中一个家丁丫鬟出去送这个信都好,当然,府中人几乎不可能帮她,但她一直等着机会。 当她看到顾双城时,她知道,机会来了。 她打了连欣。 双城阻止她一刹,她将藏在衣袖里的纸笺塞进双城手里。 双城为何要说谎,倒真爱连玉至此?李兆廷勾了勾嘴角,又蓦然想起,很多年前,有人认真跟他说过,兆廷,我向你一举荐一个人,由她来当你新娘子最合适不过了。 他其时在看书,闻言心里几分厌烦,却是仍放下书卷笑问她,“谁?” 明知故问。 “我啊。” “哦,为什么?” “因为爹爹说我很聪明哟,配得起你。” 权非同约是看到他蹙眉若有所思,提醒了一声,“兆廷,你不为她求情了?” 李兆廷回视,微微摇头,矜礼有度。 “那我若要动她,自此也都与你无关了。”权非同一袖拂走桌面残纸。 地上,纸张横行,上面写着“乱臣贼子”云云,字迹很是得意洋洋,张牙舞爪。 回雪院内,尾随于后的素珍跟着男人进去,立刻闪身藏到院门内侧回廊一根梁柱下,探头出去悄看。 那男人却无半点采花贼应有的自觉,闲庭信步,一切自如,他很快在主厢房门前站好,举手敲了敲门。 “谁?” 里面一道清柔女声响起。 素珍倒抽了口凉气,这是……无烟的厢房? “我,霍长安。” 随着男人答应一声,屋内静默了一阵,随后烛火亮起,未待窗纱将女子窈窕的身姿绘画好,屋里的人便已飞快把门打开。 一身整齐的魏无烟出现在霍长安面前,月光清明,魏无烟脸上亦是一片清冷,她盯着眼前男子,眸中充满浓厚的警戒,“你来这里做什么?” “你说我来做什么?魏无烟。” “你嫁给连玉以后便藏掖在宫里,我每每进宫去向我姑母请安,看到你也不过远远看着,但我每隔一段时间仍会进宫向我姑。母请安,你知道为什么吗?” 霍长安背对着她,素珍看不清楚他此时的模样,但能听出他语气里暗哑的危险。 虽说,霍长安曾告诉过她,无烟是因为和他闹翻才嫁的连玉,无烟心里的人是他,但如是在别人的地方,又是夜将晓时孤男寡女的在一起,无烟是连玉的妃子,让人看见可是了不得的事…… 她该上前阻止他们,让他们另约时间出来谈一谈还是该当作什么也没看见悄悄离开? 她正苦恼,却见霍长安似听到什么声响,头微微一侧——素珍一惊,是被发现了吗,这男人可是个武功高强的将军,念头方才闪过,一股暗风抹过她脸颊,随之一只手用力按压住她口鼻…… 霍长安一连几句提问,魏无烟心下就堵闷莫名,见霍长安眸光忽地一动,更是防备,却被他一把揽过腰身,推进屋里。 无烟心惊,他放开她,转身去把门严严关上,然后冷眼打量着个房间。 这是个给娘娘用的厢房,软昵香榻,茶具墨宝,熏炉燃香,暗幽流动。 “好香……”他鼻翼抽动两下,唇角一勾,暗沉的双眸透出几分邪佞。 无烟被他激得浑身发抖,“霍长安,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出去,给我出去!” “我不出又怎样?魏无烟,难道你还听不懂我方才的话?”霍长安却是好整以暇看着她,“再说,在客栈里,你答应过我什么,你忘了吗?” 他尾音一收,大步一跨,已欺近她身。 无烟心头剧烈一震,脸色蓦白,是,她答应了他一件事。 当时,顾双城到客栈相求救连玉,说一时解释不清,但请霍长安务必到黄府救连玉。 霍长安听罢笑了,他没有立 分节阅读_80 分节阅读_82 传奇墨舞碧歌 作者:墨舞碧歌 分节阅读_82 两人津液交换,她听着那声音,感受着他的手已探进她衣服内,扯了她的肚兜,几乎要疯了,那是她从不知道的激情,他粗重的揉捏和碰触,那种浑身宛如被火煎熬的感觉,颤栗得她不知所措,他双腿之间的坚硬火热,她自是知道那是什么,她又慌又怒,不禁低叫出来,“霍长安,你这个莽夫,你卑鄙,你下流,滚开……” 她身上的气息,她唇舌的滋味……那是他早就想过百遍的清香馥幽……霍长安更是被她逼的情难自禁,他迫切想知道连玉有没有碰过她,想在她身上得到纾解,他爱她,他恨她,他要她…… 他侵占着,嫉妒着,眼红着,矛盾着,突然舌上尝到一片咸意,他一震,缓缓放开她的唇舌,捏着她的下巴逼问她道:“魏无烟,告诉我,连玉可曾这样碰过你……” 倒也不必她喊救命惊动谁人了,他这一声几乎是半吼出来。 却见她两只眼睛红肿,泪水模糊,竟是伤心到极点的姿态,他心情竟也一下晦涩到极点,从前,他总是让着她,如今,她将他逼成这样,他竟也还是…… 这般没有出息! 他还是霍长安么? 他真想知道,如果哪一天这女子真将他逼到一个境地他会怎样! 罢了,他自嘲一笑,快速从她身上起来,替她拢上散乱的衣袍,“哭成这鬼样子丑死了。我不会放过你的,若让我发现连玉真碰了你,我……” 他眸光一暗,那是浴血的味道……让无烟打了个冷战,他却扯开床幔,大步走了开去。 他整着自身衣袍,想起什么,回头冷笑道:“魏无烟,连玉的心,以前在顾惜萝身上,如今恐怕是在李怀素身上了,他对李怀素有情,我不信你没看出来。我和连月很好,慢慢的亦不会再爱你,但你的身体,我一定要得到。” “好自为之吧,皇妃娘娘。” 他“砰”的一下摔上门。无烟缓缓坐起身来,一直微微笑对着,此时,终于忍不住低声哭出来。 而外面,天已经亮了。 素珍无比郁闷的看看自己身上五花大绑的绳索,又看向前面两个人,没好气道:“你们两个幼稚鬼,不放我出去,小心你哥教训你们。” “你晚上鬼鬼祟祟的在魏妃宿处做什么?连玉哥哥要不放过,也是不放过你。” 连欣冷笑,她觉得不解气,掏出事先藏起的马鞭子,往素珍脸上就是一记。 素珍却松了口气,霍长安似乎发现了声响,在这两个小鬼尾随她而至的时候,进了无烟房间,没被发现……否则,又是一场风波,无烟该怎么办。 连欣看她默不作声,又给了她一下。 素珍长相虽不算特别漂亮,却总归长得精灵细腻,又是女孩儿家,自是紧张容貌,之前不跟连欣计较,这一下,也是怒了,“你这死丫头,狗咬吕洞宾,顾双城是好货吗,是我救了你,瞎了你狗眼了你。” 连欣闻言大怒,抬手就又抽了她好几鞭,素珍脸上顿时皮破肉绽,她犹不解恨,还要打,却被旁边一直沉默的男子拦下了,连琴皱眉道:“别再打了,她已经有些破相了,这万一……六哥怪罪下来,人是我捉的,可不是好玩的。” “六哥现下也知道她是什么人了,只是六哥人好,才将她接过来罢。” “她此前的提议,曾助六哥脱困。” “脱困?指不准六哥的行踪就是她泄露给权非同和黄天霸知道的!她提那什么狗屁计策,必定是知道咱们六哥聪明,即便她不提议,六哥也有主意,才趁机狗腿。九哥,我们不能被她骗了。” “嗯,也颇有些道理。” 素珍一听想晕,连琴,你还能再没立场一点吗。 连欣又道:“她死了,六哥骂我几句就算了,她就等着受罪吧。” 连琴却是一怔,“你要将她弄死?” “嗯,”连欣点头,“我先将她饿上几天,便将她弄死,然后她也不能在六哥身边作恶了。” “不,容我想想。” “这怎么不行?我们是为六哥初害。”连欣刚驳得一句,却听得门外有人禀报,“九爷,皇上已醒来,召集所有人在厅堂上等,商讨要事。” 连琴一惊,连忙道:“本王这就过去,你下去吧。” 来人应声离开,连欣道:“九哥,你去,我留下来。” “你先莫动她。” “我自有分寸,骗你的,至多就是饿她几天。” 连琴点点头,这才匆匆离开。连欣却看着素珍笑道:“我骗他的,我这就去拿刀,我要割花你的脸,然后杀了你。” 眼看这狠毒的丫头出了门,素珍赶紧开始自救,可是她手脚都被缚得紧实——她一点也不怀疑连欣会杀掉她,连玉骂她几句就算了,还能怎样。连玉……想到这个人,她莫名的眼圈一涩。 大厅。 连琴过去的时候,发现大伙几乎都到了,就只差连玉和顾双城。 174、全世界都知他爱我 霍长安淡淡道:“我去找找皇上吧。” 他话口未落,连玉带着三名贴身侍卫和顾双城从厅门一起走进来。 众人见礼,都有意无意的盯着连顾二人看,诸多猜测,连玉却仿佛视若无睹,只看向顾双城,道:“你方才说有事向朕禀奏,说吧。” 他声音温和,双城却是神色复杂,末了一笑跪下道:“双城有罪,此前黄府救兵,乃是李怀素暗中让我通知霍侯。那是她之功。” 此言一出,将厅上各人都被震得有些七荤八素洎。 连严鞑这个老臣也忍不住出口道:“姑娘何出此言?” 这顾双城既已独揽功劳,李怀素暂时也没再出来说些什么,她为何还要将事情说出来? 双城轻声道:“每人都有贪念,双城也不例外,但终究于心不安,必须当众禀明。不管怎样,李怀素要杀公主是事实,但她告知双城霍侯住处也是事实。屦” 一时,众人无声,连玉负手看了双城片刻,又环众人一周,双眉微微皱起,“他人呢?” 这个他,不消说,众人都知。 也真是这一下,才发现那李怀素竟然并未到来。 “说来也是,这一早上都还没见到她呢。”连捷出言,脸上也是略有诧色,“方才派人到她屋中唤她,说是找不到人。” 众人心道,李怀素那种性情,气不过拎包袱走了吧。 虽不知顾双城或是李怀素当初是如何知道霍长安所在的,可这似乎已经不是重点,关键时刻救兵既是她搬来的,各人并没多怨懑顾双城,却倒对这怀素生了丝愧疚之心。 霍长安看了魏无烟一眼,无烟下意识一拢衣襟,对连玉道:“那还是尽快将怀素找出来为妙,这里……倒是欠她一声歉意。“ 连捷和严鞑相视一眼,“应当的。” 连玉眸光幽深,却不知在想什么,这时,一人支吾着说道:“她……她……可能自个走开,没准一会就回来了,你们知道,她那个人小气巴拉。” 众人一看,却是连琴,连玉却微微变了脸色,白虎本帮他垫了椅子坐下,他突然起来,一把扯过连琴的衣襟,“欣儿呢,是你俩把她藏起来是不是,朕既将人接了过来,便表明了态度,谁也不许动她。” “我没有,臣弟不敢……” “不敢?那你双腿打颤却是为何?”连玉微微冷笑。 连琴一惊,方才低头,连捷看不下去,沉声道:“你还敢在六哥面前玩心眼?李怀素若有个闪失,小心六哥剁了你的爪子。” 连琴一震,再不敢二话,拉拨了人就走。 司岚风走在最后,心头那阵怪异的感觉越来越重:连玉对李怀素……又想起客栈所见,心下微微一沉,公子那里……该不该告诉他? 在刀锋往脸颊落下的时候,素珍浑身发冷,心想老子竟是这般死法,也太难看太窝囊了,又琢磨这相必定要破了,该怎么阻止连欣杀自己……末了又想起冷血,也不知道他现在如何了。 连欣冷笑,美丽的大眼里充满阴狠之色,她大喝一声,存心要素珍害怕,刀子便往她脸上猛划下去,素珍闭眼,低低叫了声冷血。 她小时候每次闯祸遇难,都是冷血在身边,不成想,这一声竟果喊来了救星,屋门忽地被撞开,一把长剑带着无比劲道飞射过来,将小刀打落,钉打在地面,刀尾犹自巍巍而摆。连欣大怒,扭头便喝,“谁敢动我的东西?” “朕!” 默不作声前去捡剑的是玄武,白虎去替素珍松绑,冷冷出声的却是连玉。连欣惊得呆在原地,连玉眼梢掠素珍一眼,又看桌面上马鞭一眼,二话不说,走过去,将马鞭拿起,往连欣身上便是一记,连欣吃痛,怔愣的看着他,浑身微微发抖。 按她往日性情,必定要夺门而出才是,此时却不敢。 连玉也不说话,执鞭的手狠狠一挥,朝连琴也是一记,连琴不敢躲避,这么多年也没见过连玉这般,似乎不是生气,但眸中却是一片沉黑,一片寒气。 虽说这事他是以兄长利益而出发,这时却不敢有半丝怨怼,立下低头认错,“六哥,臣弟知错,愿接受责罚。” 连玉也不看他,扬手指着连欣,沉声道:“你若再胆大妄为,你施与他人身上的,朕也定回施到你身上。” 这当口,若是往日,霍长安,无烟和连捷等人都必替连欣求个情了,这时却都没有出声,一片肃静。 素珍看着连玉刀锋般的侧脸,心里不禁簌簌颤抖起来,竟如连欣连琴一般。 “臣弟现下便替李提刑疗伤,脸上的伤应不碍事,皇兄宽心。”连捷上前禀道,又伸手一招白虎,“虎儿,你留下帮忙。” “是。”白虎连忙答应。 孟樵见机献媚道:“皇上,可需微臣召医工过来为李大人诊治?” 连玉脸色微微见缓,闻言颔首道:“医工不必,你唤人将府中最好的伤药每样都给七王爷送些过来,余人都跟朕出去罢。” “是。”孟樵立下高兴的屁颠着去了。 很快,一干人退得干净。 临走前,连琴向素珍长长一揖,低声道:“李怀素,对不住了。” “这次的事,是我们错怪了你,你放心吧。你脸上的伤,我一定好好给你治……不会留下疤痕的。” 连捷的声音在头顶传来,素珍定在门口的目光,方才匆匆收回,一诧问道:“错怪?恕怀素愚笨,不懂七爷的意思。” 一旁的白虎柔声道:“顾姑娘已向皇上解释清楚了,那天,是大人助顾姑娘请得霍侯爷来救驾。” 素珍本伸手去够桌上铜镜,看看自己此时一副什么尊容,闻言一震,“你说什么……” 她心头突然烦躁异常,几名丫鬟小厮送药物进来,连捷拈起袖子,将药具拿过,替她清洗,轻声道:“别说动手,便是斥骂,六哥也从没有对我们兄弟姐妹几个说过半句重话,他是哥哥,从小就让着我们,我们倒不像生在帝王家的孩儿,反似寻常人家的去。本王希望,六哥这般对你,你无论如何,也还他一半真心。你是聪明人,这次的事,谢谢你。” 素珍却说不出话来,今日的事不是小事,她从没想到连玉会做到这样,可是他已不再喜欢她。恍然间,她似乎明白了一些什么,他在维护她,用他的方式,但也和她拉开了距离,用他的方式。他方才一句话也没和她说。 上好药,她猛然站起,朝连捷致谢,“我有点事,出去一下。” “不休息一下?现下连琴是断断不敢跟你抢这屋子的。” “不了。” 背后,连捷看她匆匆奔出,微微一笑。 素珍在连玉屋门前吃了个闭门羹,问下人,却说皇上没有回来,玄武和青龙也不在。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很想见见连玉,哪怕她根本不知道要和他说点什么,可是,突然就想见他。 她在孟樵的迷宫大的府邸里乱转,看着四周多出许多卫兵,知道是因为连玉在此处——景县总兵已带兵赶到护卫。 寻不着连玉,她寻思去找无烟和顾双城。无烟那里,她生怕霍长安昨晚对她做了什么过份的事,亦吃不准为何她和那个姐姐便这样生分了。霍长安说过,无烟和连玉的婚事是假的,那末,无烟是怪她也有谋害连玉之心?因为无烟和连玉是很好的朋友? 而顾双城,为什么又要这样做?这个女子,就像云罩雾拢,她看不清。 “你来这里做什么?连玉方才出来的时候曾表示,将养一天便开拔回楚河郡,二审黄天霸一案。对我们交代完后,便去了隔壁大院休息。我看他不是自己要将养,这一天是给你用来休息的。” 她正向无烟 分节阅读_82 分节阅读_83 传奇墨舞碧歌 作者:墨舞碧歌 分节阅读_83 院子方向行去,冷不妨背后一道声音淡淡响起。 她一怔转头,“你又来找无烟?我警告你,你别欺负她,否则,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她说着便走,却被来人一把叫住,微微冷笑道:“魏无烟不在此处,否则,我怎能出来?” 素珍狠狠白他一眼,离开了。 她几乎是小跑着赶到旁侧大院的。临了,进去一刹,又心肝怦怦。 —— 额,祝大家……节日快乐。 175、姻缘 进了去,才知道,自己来得不合时宜。 院子四周,一树一树的花,大朵大朵的,粉雪嫩霞开得喜人,叫人怦然心动,馨香沁脾。青龙和玄武守卫在两头,另有一胡髭大汉,想是景县总兵,领人守在更远一点的地方。 连玉吩咐了玄武句什么,玄武领命去办了。 院中有个活水池子,是数道涧水从四处流过来聚集一起而成,偶有落花落叶掉进水中,漂浮其上,青年身姿笔直站在池边,双目微眯,仿佛在思考,清流透彻,碧水汤汤,映着他俊美明锐的脸庞。 素珍心里紧张得竟像当日科举考试一般,像次和李兆廷出外一般描。 她思度着过去,却又委实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 这一来二去,却见玄武领着一个人回来。 她心头一震,他要见的是双城列? 顾双城和连玉见过礼,两人便开始交谈起来。 离的远,她听不清二人说什么,又不敢走近,怕让玄武二人发现。 让她看去觉得刺眼的是,顾双城突然想走,连玉却身形一动,快速挡在她面前,一手横着。 素珍见状,想要离开。脚步却拔不开,生生站在那里。 “皇上终于也留意到双城了吗?” 顾双城看着前方的男子,微微笑道,眸中划过一丝涩意。 “你今日为何突然出来解释此事?” 连玉看着她,语气自然,不似逼问,眸中却是审视的锐意。 “不属于我的功劳我不敢拿。李怀素骤然出现在相府,我想,无论是你,还是你身边的人都会有怀疑罢,哪怕当时便知是她通知我让霍侯来救,也还是有这层疑心在。但我这一邀功,事后方才知道真相,七爷严相他们不免对她感到歉意,虽疑心仍存,但日后对她总不会太坏了,只怕又重蹈了覆辙,对她不住。” 顾双城轻声说罢,闭了闭眼,道:“皇上,奴婢交代完了,先行告退。” 连玉顿了好一顿,看她走远,方才施展身形,挡到她身前,伸手扣住她下巴,沉声问道:“这样做对你来说有什么好处?” “没什么好处,”顾双城绽出丝苦笑,“只是你会高兴罢。她好,你自然就高兴了不是吗?皇上,我只是想你能高兴罢。我以为,我姐姐不在了,你若要喜欢……也会是……我。后来才知,只是我痴心妄想罢。若说我有私心,我真的有私心,我希望你能注意到我的好。” “那朕便谢谢你对李怀素的一番心思了。”连玉盯着她看了片刻,缓缓放开手。 双城一怔,她没想到他就这样一句。 她倒宁愿他就这样紧紧握着她的下颌质问她,那起码说他在意她。她会这样做,因为那功劳确实不属于她,也希望连玉能借此想想她的好,可如今这算什么…… 她不是一个好人,但她还没下作到乘此来害李怀素,她只想和李怀素来一场公平的竞争。 可是,连玉竟然连半点触动也没有! 她心下大恸,猛地看向连玉,“我为你不惜和权非同反目,和一个对我亲如兄长的人反目,也要将霍长安带到,是,你脱困李怀素有功,难道里面就没有一点我的功劳?连玉,你能不能公平一点?” “情爱不是公平不公平的事,朕可以待你好,也会待你好,因为你帮了朕,因为你是阿萝的妹妹。阿萝虽然死了,但永远是朕的责任,所以,朕设法将你接进宫。” 连玉看着她,慢慢退开几步,保持着距离。看着她的一双眸清亮如澈。 双城只觉得这话像刀子捅进她的心,她快步上前,凝着男人冷硬俊美的脸,将心里的话喊了出来,“阿萝啊萝,别满嘴仁义道德,别满嘴假仁假义,我以为你与别家男子不同,可我忘了,你是皇帝,你口里说着阿萝,心里却早已忘了她,你若心里有她,怎会有三宫六院,怎还会娶魏无烟,怎还会宠慕容缻,怎还会有李怀素的今天?你看你对李怀素的宠溺,所有人都知你爱她!” 她说着哽咽起来,眼中一下红得血滴似的,泪水一颗一颗,簌簌滚下来。 连玉双眉猛拧,她和顾惜萝长得模样相若,这也是孝安想除她,而他不得不将她弄进宫,弄到自己眼前看着,让孝安无法下手的缘故。这一下,他仿佛看到遥远的阿萝泪眼朦胧的看着他,他几乎便要上前,将她抱住,给她安慰。 他双手一握,仍站在了原地,自嘲一笑,他轻声道:“如果我说我娶无烟是因为阿萝,你信不信?如果我说我从没碰过我的三宫六院,你信不信?那是我对阿萝的承诺。是,李怀素对我来说是个意外。我承认,看着长安肆意风发多年,看着七弟九弟美姬多门,我寂寞了,所以出手为自己制造了一段姻缘。” “也许该说,如果不是遇到李怀素,我不会发现这种孤独。我很早以前便识得她,那时我对她没有那种感情,只是因为觉得她像你姐姐,她又对我好,我方才对她假以辞色。后来再遇,看她胆敢当众拦下我妹妹的箭,看她排除百难参加科举,看她在御书房不自量力为我强出头,看她情愿逆鳞也要办裴奉机的案,我就觉得,我想和这人一起过过日子。当时,我尚且不知道她是个女子……” “别说了!” 次,顾双城在人前失了她的冷静自持,她几乎是尖叫着低吼出来,她双眸睁得极大,里面都是秫目的血红,都是沧桑,都是悲痛。她颤抖的指着他,“连玉,你说这些,到底是为了证明你对顾惜萝的爱,还是对李怀素的情有独钟?即便她是男子也能接受?你可以不爱我,可我姐姐……曾经那么爱你你也那么爱的顾惜萝,便是这么一个人,可以被人取代么?” 连玉缓缓笑了一下,眼梢竟微微折起细浅的纹路,不属于一个二十多岁男子的纹路,他缓缓道:“对我来说,阿萝是独特的。但我确实对李怀素动了心。你便当我是一个薄情之人罢,你姐姐爱错了人。” 顾双城浑身都在颤抖,仿佛掉入寒池冰窖,她脸色惨白的看着他,激动处,她猛然扬起了手。 连玉仍是微微笑着,竟也不避。 她忽地笑道:“如果我姐姐还在世,你会怎样?” “你姐姐还在世,今天你就不会在我面前跟我说这番话。” 顾双城很是聪明,立刻想到什么,“不会有李怀素?” “是!” 听着那斩钉截铁的一句,顾双城一怔,末了,嘴角微微扬起,“都说帝王之心最是难测。既然阿萝也是可以被取代的,终有一天,李怀素也能被另一个人取替。李怀素能得到你的注目,不也是因为她像姐姐吗?皇上,在你心里,根本就是对一类人情有所钟。” “公平点,给我一个能取代李怀素的机会。别说我,便是妙小姐也有这个可能,只是时间长短罢。你喜爱那些精灵智慧心存家国的女子,但是怀素性情固执,也不见得有多懂你,多能为你着想,只会给你添事,终有一天,你会厌她弃她。” “能考状元的也并非只有她一个。” “行,从孝安太后开始,朕自小便看到不少女子有安邦治国之能,再到李怀素……朕正有意开大周先河,设立女子科举,自是希望大周女子有能者,都能为国家出力,双城千万别令朕失望。” 连玉一拂袖,将一瓣落到肩上的碎花挥落,扬眉答她。 双城一震,看着眼前君王,片刻淡淡一笑,大声答了声“好”,随即转身离开。 素珍站了半天,远远看着两人似乎激烈争执什么,连玉甚至扣住双城下颌,拦住了她。他们这般亲密么…… 兆廷喜欢的女子,连玉也喜欢。 直到双城走了,她还是觉得那一股心血仿佛都提到了心口,堵得紧紧的。她平日遇事总能想个分明,此间却觉得什么都是乱的。 双城不喜欢兆廷?连玉也喜欢双城? 她想着,只觉有什么堵得她透不过气来,她咬了咬牙,将地上一颗碎石子一脚踢起。 “噗”的一声,那石子才蹦起,她便后悔了,一惊之下,她赶紧逃跑。 可为时已晚—— “谁,哪里走!” 随着一声厉喝,两道身影“嗖”“嗖”飞身过来,一人抓住她一边肩膀,将她抓起,一个纵跃,便将她扔到那道蓝衣身影面前。 素珍狼狈地看着前面那圈湖蓝衣摆,随它主人轻轻款动,一下仿佛卷起千层浪花。 “皇上……” 一声粗犷男音从对方背后响起,伴随着过来的是十多双乌黑缎面——她只听到自己心跳如打鼓的声音,末了,还有那人淡淡的嗓音,“邵总兵,无事,退下吧,只是朕的一名顽劣臣子。” “是,末将领命。” 很快,那十多道脚步声齐刷刷退回原来守卫的地方。 素珍听到青龙闷笑的声音,猛地抬头,却见连玉正瞥向青龙,青龙一惊,立下低头,玄武朝他使了个“你想死”的眼色,两人瞬间也退回原位,将她和连玉留在碧池之畔。 素珍还趴在地上,看连玉冷淡地盯着她,心下骂了声,面上倒也还规规矩矩叩了个头,“微臣参见皇上。” “噢,怎么李大人眼里还有朕这个皇帝在?”连玉责得一句,微微转身,并不怎么待见他。 素珍被他这阴阳怪气的态度气到,一下爬起身来,“皇上此话何意?” “你鬼头鬼脑的在这里做什么?” 素珍心道那你在这里偷情算什么,别看我听不到你说什么,你和双城在这里幽会是事实!你还说你不喜欢她? 她笑了一声,答道:“这孟府如此之大,微臣怎么知道自己会走到什么地方去?这个院子风景独好,怕不是皇上才来得吧?” “这里还真是只有朕才来得!” 天子目光一沉,冷笑道:“李怀素,你说说你凭什么,比你有才气的大有人在,你再这等鬼态度,指不定得朕那天便不要你了,让你滚出上京去!” 素珍心下一沉,跪下道:“微臣误闯皇上与红颜知己会晤宝地,微臣该死,微臣告退。” 她说完,见连玉狠狠看她一眼,便再度侧过身去,不愿与她多费半句唇舌,她也咬牙起来,立刻转身便走。 走得数步,心中那股酸涩惆怅之感无稍减之姿,反是越发沉重,全世界都说他爱她……可他连喜欢她都不算,他有那么多好女子在身边——鬼使神差的,她缓缓回头,想看一眼这寡淡之人。 方才转身,却陡然愣住,连玉不知什么时候竟已转过身来,深深看着她。 她的突然回头,他似乎有些意外,眸光更深了些许,但漂亮的唇角很快微微弯起,仿佛诱导一般,“过来。” 那声音不大不小,仿佛刚刚好。不像命令,却仿佛命令一般,让她竟一步一步朝他走回去。 直至走到他面前,她才如梦初醒,竟不知要做什么才好。 连玉却一步上前,突然张臂将她抱进怀里。 “李怀素,朕等你这个转身,等得也够久了。” 素珍方才平复的心跳又再怦怦响起,嗅着他身上传来的幽幽草木熏衣之香,她觉得自己彻底失去言语,好久,他似乎等她回应等得不耐,微微一哼,收紧了双臂,她吃痛,恍然大悟,“你……你这两天是故意的!你人前对我好,背地里对我不理不睬,你在等我对你示弱……” 她一把推开他,慌乱又恼怒的瞪着眼前眼梢狭扬的男人,“你说我们只当臣子,是你说的,是你说的,你坏!” 连玉伸手抚了抚她额际随风轻飞乱了的发丝,刮了刮她的脸颊,眼眸弯出一抹邪佞,“是,是朕说的,那又怎样?” “君无戏言。” 素珍说着自己也不知道声音为什么突然小了,她微微侧头,去避他的手,只觉得被他抚到的地方一片臊热。 “还记得朕在宏图酒楼说过的话吗?朕喜欢你,朕想要你,这才是君无戏言。其他的,只是我不得不为之,我不一次一次的逼你能行么,只一味自己热脸贴你冷屁股能行么,你这人的性子有多好你自己明白。” 素珍心下一悸,仿佛一片绚彩在眼前耳畔轻曝而过,那是长安大街上的焰火吗……她颤抖着抬头看他,他眼底笑意已 分节阅读_83 分节阅读_84 传奇墨舞碧歌 作者:墨舞碧歌 分节阅读_84 然收住,只像方才那般深深的看着她,眼中清楚映有着一抹幽深灼热 她眼眶一热,右手还伤着,便单臂揽住他腰身,一头埋进他怀里。 只觉连玉胸膛微微震动,几乎随即伸臂抱紧她。 “你上次在客栈用顾双城来气我,这次又约她来这里做什么?” 她又哭又笑,气不过,伸手狠狠打了他几下,大有兴师问罪的架势。 连玉也是负伤在身,被她打得闷哼几声,倒也没有阻她,闻言方才语气一沉,“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用她气你了?噢,方才鬼鬼祟祟就是在偷窥这个来着?” 他说着自己却笑了,将她微微放开,去捏她没有受伤的一边脸颊,“我没有,我找她过来只是问点事。算着时间你会来找我,正是恰好。你看我上次气你,会故意对她好,后来,你说过,我便不会那么做了,男女之间,我懂得分寸。” 素珍看他眸光竟似深爱宠溺,一时呆住,怔怔看着他好看的脸庞出神。 “那你呢,这里,是否也有了一点我连玉的存在?” 直到胸脯一重,她才意识过来,羞叫出声,“连玉,你流氓!” —— 谢谢大家的维护、生日祝福和各种礼物,今天哪里也没去尽量多写点,聊表感激,当然,这不算什么,最后还是再说一声,谢谢! 176 也无风雨也无情 她怕被玄武他们看到,没得被人说了闲话去,一边慌乱看着,一边去拍他的爪子,连玉却笑道:“是不是没有人在就行了?” “喏,他们早走光了,都是知情识趣的。” 素珍傻眼,左右一看,果哪还有玄武和青龙和影子,那邵总兵也眼色的领人悄悄离开了。 她脸蛋热透,嗔道:“还是不行。” “你先回答我。描” 连玉却真是流氓耍到底,在她胸脯上捏了一下,又轻声加了句,“答案若是否定,那朕就不放了。” 素珍又羞又脑,说不是不行,若说是……她又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只觉得,和这个人一起,舒服自在,又会紧张。 她想,他模样长得俊,她怎么说都不吃亏,再说,好汉不吃眼前亏,她使劲点点头列。 “死丫头,说谎。” 只听得连玉低哑着声音道了句,她还没回应过来,他已经吻住她的唇。 他唇舌在她唇上稍一辗转,便滑进她口中,她浑身发热颤抖,两人也不是次干这种羞人的事情了,这次,素珍没有躲…… 连玉目光暗哑,扣住她脑勺,将她抱得极紧,两人衣衫窸窣……好半晌,连玉放开她,也将探入她衣内肆意抚爱的手拿出,改环住她的腰——素珍不知男子的欲望会伴随着情愫,全身还在微微抖着,却并不讨厌被他碰触的感觉。 两人无声,反倒是叶落花掷成响,素珍咬唇看向连玉眉眼,连玉眼睛不复先前清明,一双黑眸强烈而炙热,脸上也有抹淡淡的红。 “你上次梦中唤的那个人是谁?”连玉伸手去抚她的唇,他淡淡问她,语气却认真沉着,那种气派,皇帝之余,还像是她的谁。 素珍一惊,没想到他竟一直记着这事,她还以为当时已了,她虽吃惊,却也莫名的有几分喜欢,他在乎她吧? 她脑袋往他怀里蹭蹭,连玉微微冷哼一声,低喝道:“别跟朕耍手段。” 素珍想了想,眼珠一转,开始胡诌,“可能是一个从小爱慕我的邻家公子哥儿罢,我真是随口梦呓,哪记得清楚?” 头上吃了一记,连玉也不知哪里掏出的折扇。他居高临下的盯着她,唇角微勾,眼神却是危险,“还能有人爱慕你?” 素珍怒,“你不也算一个?” 连玉难得被她抢白一句,拿着扇骨儿又敲了她头几下,敲得素珍嚎叫,拔脚便走。 “你敢跑,我有的是办法对付你。” 连玉不紧不慢,把玩着折扇,素珍瞪他一眼,他一派似笑非笑的样子,让她顿生忐忑,连玉眸光一暗,突然低头在她唇上狠狠亲了几下,“李怀素,这次,我放过你,总有一天,我要你对我交身交心。我不管那个人是谁,你既已轻薄了我,便不能再三心两意。否则,哼……” 素珍听得又紧张又害怕,脸蛋不觉绯红,竟不敢看他。 连玉此时又低头在她耳旁说了一句,素珍“啊”的叫了一声,这次真的拔腿跑了。 他说的是:回屋继续如何,那孟樵给我备的床很大很舒适。 没跑几步,被连玉逮回来,挟进怀里,她正要提醒他“黄天霸的事迫在眉睫,莫做昏君”,却听得连玉扬声道:“玄武,出来吧,让人预备饭菜,送到朕屋里。” 素珍一怔,啐道:“你作弄我。” 连玉失笑,“你似乎对我不怎么你不大乐意。” 他说着又低声道:“好吧,我是想怎么你,但你需要吃点东西,被连欣困了一晚,现下也日已过半,不饿么?” 紧接着肚皮被他轻轻摸了一下。素珍脸皮虽厚,也禁不住又闹了个脸红耳赤,但心里却是甜丝丝的,他都看在眼里——这一下,才觉得自己是饿坏了。 连玉宠溺笑笑,牵了她手前行,正是回屋方向。 玄武和青龙悄悄的出现,连带着那邵总兵领着十多人马,见状,玄武恭恭敬敬答了声是,便赶紧去办了,只装作没看见这旖旎。 邵总兵在背后轻咳一声,“你们方才都看到什么了?” 他的兵齐声答道:皇上和李大人商量要事。 素珍听得赶紧拉连玉走路,连玉仍是抱着她,并不忌讳,“朕的事,他们谁敢乱嚼口舌,你大可宽心。” 他虽是随随说来,语气却是天子的威仪。 素珍突然觉得,这样一个人怎么就喜欢自己了呢? 她各种想法,又觉得四下似乎有人在窥探着他们,狐疑的扭头看了一眼,低声道:“连玉,好像有人在看我们。” 连玉眼梢朝某处轻轻一扫,似不甚在意,亲亲她脸颊,“你多心了,有我在,其他的事你不必操心。” 遂领了她去。 霍长安知连玉早便发现了他,只是给玄武使了眼色,看二人走远,他始缓缓放开无烟的手,“怎么?看到了吧?看到连玉是怎么对李怀素的?他可也是这般对你?情意款款……没有吧,即便也这样对你,你不心寒么,他爱的人可多了去!” 众人随连玉离开后,连玉似有事,交代了众人,便带了玄武和青龙还有那邵总兵离开了,她不愿阻他做事,本意在这孟府四处走动,便是不愿留在自个院里,让霍长安找到,哪知,还是让他在半路截着,强硬的领过来此处。 她一声不响看着连玉亲吻李怀素,对其百般用情,此时,听得霍长安挑衅,一瞥自己腕上红印——那被他方才紧紧所握之处,她冷冷道:“霍长安,你还可以更无耻一点!行,我对连玉死心了,那你满意了吧?我魏无烟自此只好缠着你了,我把我自己给你,你敢将我要进霍府吗?你说你爱连月,你要让她伤心?那敢情是好!” “你好好考虑考虑,你若要,我就给。”她冷冷一笑,转身便走,反倒是霍长安脸色铁青,立在原地。 皇帝出口,果然不一样,回到连玉那里方才盏茶功夫,已有孟樵点头哈腰带着多名美婢前来送膳食。 连玉对那些美婢仿佛都视若无睹,看她们放下东西,便道:“孟大人心细周到,此次更是立下大功,朕必论功行赏,现下都先下去吧。 “是,是……” 孟樵听到功虽是高兴,但明显对自己费心费力准备的女子不被受落而大为失望,但自不敢说些什么,悻悻看了素珍一眼,被素珍似笑非笑一瞥,他一惊,赶紧领人下去。 玄武和青龙再次知情识趣的替二人关上门。 “孟樵这狗官。”素珍嘟囔得一句,也不客气,拿起碗筷就吃,狼吞虎咽,连玉看着,目光是自己也不觉的温柔,他将人撤了,便是要让她吃得自在,不时给她布点菜,就像很多年前,两人在山林中一起用膳过日一样。 并无甚轰烈情怀,并无甚世间俗事,也无风雨也无晴。那般简单。 素珍吃罢,接过连玉递来的帕子,擦擦嘴,连玉复将她抱到自己膝上,伸手摸摸她的右臂,替她揉了揉,又轻轻按上她的脸颊,轻声道:“还痛吗?” 他迟疑了一下,又道:“怀素,连欣是我母后的亲生女儿,我是当自己亲妹来疼,但毕竟不是亲妹妹,母后又疼她,我不能重罚她,这次,让你受委屈了。但我向你保证,她若敢再对你刁狠,我不会放过她。” 素珍本羞于二人的亲密,此时听得他一番话道来,看着他目光中隐约的疼惜,不由得有些痴了,她搂着他脖颈,低声道:“不碍事。你妹子就等如我妹子一样,我往后对她忍让一些就是了,不罚。就是她必须对其他人亦要宽厚些许,她是一国公主,当作表率典范才是。我那天在黄府打她,一是怕权非同会杀她,你知道,权相这人邪得可以也狠得下手,我若阻他,他反为会对连欣不利。二则,我是想借此给连欣一个教训,她这心狠手辣骄纵脾气,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怕她早晚会出事。” —— 越来越喜好平淡的感觉,是以这文行文以来暂时没什么虐恋,你们会不喜欢吧,这两只腻歪什么的会腻么,下章开始走剧情。谢谢阅读,晚安。 177 得意时节要尽欢 “你说得对。那丫头性情必须收敛,连欣那里,你多担待些,但必要时你要训要打,我给你担着。” 连玉被她挽着脖颈,本已慢慢平复下来的激烈又如澜涤起,他等了一下,方才伸去捏捏她的脸颊,眸中划过一丝促狭,“嗯,你方才说的是我妹子就等如你妹子一般,我有没有听错?这话,朕不状元爷解释一下是什么意思?” 素珍一愣,她有说过这般感性之言,好吧,确实是她说的,没有什么时刻比这一刻更让她确定:她,冯素珍,和眼前这个男人真的牵扯上关系了。 她脸上像装个自动喷火的玩意一样,一下又热了,想逃,自然,这次连跑的机会也没有,被连玉按得牢牢的。 “怀素,你为何会在黄府,如今也还不能对我说?描” 他希望,她能对他说实话,对她的冷漠虽是装出来,逼迫她的,但她怎么会在黄府,这是一个症结所在。 他在乎这个女人,想听她的实话。 素珍为他明人的目光所慑,但她和李兆廷之间不能说……万一连玉猜忌李兆廷,那便…列… 可她该实诚以对,她觉得,和一个人在一起便该这般。 可是,可是……帝王之心,她能赌吗? 连玉心下一沉,但看她低眉不语,眉间皱起的是倔强,却又心中微疼,他叹息一声,微微用力捏住她下颌,“此事和那个人一样,我给你时间,等你亲口告诉我。” 素珍深吸了口气,颇有些不敢相信,她心中一暖,点了点头。 连玉淡淡“嗯”了一声。 她明白,连玉已是对她非常纵容了。这时,她想到了冯家的事。再次直面这个早晚都要提出的问题,她还是心有千结,可她觉得,也许是时机和他说些什么了。 “连玉,你先放开我。”她认真而郑重地凝着他的眉眼,却并无一口道出,她不能有半点行差踏错。 连玉为这种笃定所折,果真缓缓放开了她,目光灼灼,亦是回以上位者的气度。 素珍走出两步,看着他。 这一刻,他们不是情人。 素珍没有处理过很多男女之事,从小也是嬉笑怒骂惯了的,但是仿佛有种力量牵引她去做,谈事,就该这样。 女人和男人之间,即便后者更强大许多,女人也该有她的态度。而非撒娇、依附,求情。 “连玉,我问你,你觉得权相会是下一个……晋王吗?” 她选择了从权非同身上着手。 连玉思索了片刻,淡淡开口,“你是指权非同会像晋王一样……谋反夺位?” 她又点点头。 连玉笑了,随手拈起颗莲子酥,“要真说权非同心态,那还真是不好说。有时我觉得他未必就是要这万人之上的宝座,他是不喜受制于人,可惜,朕也不喜受制之人,所以,结果都是一样的。他还是要反,否则,我不可能任他掣肘。” “那你也会像先帝对付晋王一样对付权非同身边的人?据说,晋王身边幕僚谋臣无一幸免,下场极惨,甚至株连九族。是不是……连玉?” 素珍打量着连玉的眼色,她问得极是巧妙,实际上,她要引出的话题是晋王! 连玉咬了口酥饼,吃相优雅,早不复当年幼小模样,他将酥吃完了,抿了口茶,方 分节阅读_84 分节阅读_85 传奇墨舞碧歌 作者:墨舞碧歌 分节阅读_85 才慢慢道:“是。乱臣贼子都不能留,手段当绝,否则何以治天下?” 他仍是面如冠玉,丰神秀朗,但这时,他和方才爱她逗她的男人判若俩人。他浑身散发出来的是冷静狠决的味道。 素珍心里顿时凉了半截,本来,若他不认可先帝做法,认为其手段过于残忍,则她还有机会。如今,先帝是他父亲,要他平反,本就驳了先帝的面子,这有损皇家威严,已是一难,而连玉本身也是认可这种做法的。 她突然想起她初到上京,看到傅静书和柳将军被斩首的情景。 是了,傅静书不过是她爹爹的朋友,也被斩了,若说她冯家是先帝杀的,傅家却是……他杀的,傅家的斩令也可能是先帝下的,但其时先帝已驾崩,他是可以阻止的,他没有。 柳将军反他,也全家被问斩了。 这个令却是他下的! 她不由自主打了个冷战,是他一时温柔让她糊涂了……也是他在此前的案子里教她的,不要轻易将所有底牌便袒露在别人面前,否则,必定会输得很惨。 幸好,她没有说。 方才温暖沉醉的触感还在,可冯家的事不能说,怎么办? 他们之间……只是一时的相濡以沫,没有以后?就像那年在岩洞里一样,最终要分道扬镳? 连玉拿起给她擦过嘴帕子擦擦手,将之扔到桌上,忽地站起身来,似笑非笑道:“为什么这样问,为什么突然这副表情,你害怕我,李怀素?” 素珍只觉得整个人都被他高大的身躯笼罩着,她咽口唾沫,尽量镇定,“没有,只是好奇……幸好我不是权非同的人,否则,岂非危险?” “也许,权非同和李兆廷他们把朕杀了呢。这谁说得准?”连玉在她面前站定,淡淡笑言。 素珍心里莫名被什么刺了一下,撇开头道:“你别这样说,这话我不爱听。” “如果你是他们的人,你会爱听。” 素珍突然生了丝怒气,他这是怀疑她吗?她正想反驳,话到嘴边,却成了:连玉,若我真是权非同的人,你会怎么对我?你会杀了我吗? “那便要看看你是不是可以被人取代了。你别跟我打这些哑谜,也不要让我查到些什么,有些事情,尽快想清楚该怎么跟我交代。” 连玉沉着声音答了一句,一把将她扯进怀里,倾身再吻住她…… 被人取代?得意时节要尽欢,素珍闭上眼睛…… 连玉本拟翌日启程回岷山郡,后又更改了行程,将养了数天,才下令拔驾启程回岷山郡。启程那天,素珍发现,连玉的伤还没全好,但她的手已好了许多。邵总兵率兵与孟樵随行。 到得府台衙门,守门衙役见驾后,不敢怠慢,立下进去通报。 须臾,黄天霸急急来接。 那匆匆奔至的架势虽着一“急”字,但素珍分明觉得,黄天霸还是有备而来,同来迎驾的还有权非同和李兆廷,那毛辉和余京纶竟被携在几人之后。 见礼之后,连玉目光略略一扫,黄天霸心下一沉,此前追兵追不到人,他已知天子厉害,自己竟是揣测错了他之所想,后将情况急禀权非同,权非同说,无妨,除非连玉盛怒,不问情由便派人来办你,否则还有转圜之机。 皇帝安全后,并无派人来拿,他方才安心,如今——他缓缓看向权非同,由他出面斡旋。 权非同正是一派惊讶模样,道:“皇上怎会来此?岂非应在楚河郡督看祭庙修建?” “噢,朕听严相说黄大人此处案情进展不顺,又想那边也无大事,便到此来,决意将此案办理清楚,给百姓一个交待。” 连玉一瞥严鞑,严鞑会意,笑道:“正是严某通知的皇上,只是说起来李侍郎算是此案协办之人,倒不知权相怎么也到此来了?皇上曾委托权大人协理朝廷之事,大人岂非该在上京监政才是?” 权非同嘴角一勾,便道:“回皇上,答严老,非同身体不适,特请示太后,获派离京静养少些时日,想起岷山郡山明水秀,便到此休养来了。” 天子笑道:“如此甚好。权相正好与朕一起办理此案。得权相妙助,相信很快便可还黄大人一个清白。” “谢皇上。”黄天霸一惊,立下低头答道。 “皇上,七爷,九爷,严老请,”权非同做了个“请”的姿势,唇角又弯起丝笑意,“哟,李提刑也来了,敢问提刑可曾见过权某的小妾?” —— 谢谢阅读,晚安。明天有事,也许更不上,大家别等,大约要后天见了。 178、宿敌(1) 她苦大仇深,道:“我情愿去泡温泉……” 最多穿它十件二十件衣服去泡就好,又没有人规定泡温泉不能穿衣裳。 玄武一听,提气喊道:“皇上,状元爷说想去泡温泉……” 走在里面的连玉缓缓回头,素珍住嘴。 连欣拉着无烟和双城冷冷看她一眼,跟了上去。 素珍自嘲一笑,李兆廷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落在最后,轻声道:“这件案子不好处理,你把权非同也惹毛了,你好自为之。” 素珍听他关心,心上还是一暖,也是压低声音道:“兆廷,皇上那里不会再纠缠顾双城,你日后……和她好好的罢,我的事你不要再管了,也莫担心,我不想连累你,也不会连累你……” 看她一身瘦削白衣和他擦身,向前跑去,李兆廷心下情绪难明,反在门外停了好一下方才快步进门。 天空微蓝。 连玉令黄天霸开衙门牢门,提犯来审。 黄天霸颔首低笑,抬头应“是”时却是一副严肃谨顺,他此前收到伯父黄中岳来信,让他配合权非同,且小心行事,只要连玉没有实质的证据,都不能办他。他将率朝中老臣重臣,把住孝安那一关。 孝安对朝中重臣是相当重视的,孝安无子,将连玉过继膝下,也是得各臣鼎力支持,先帝才会将皇位传到连玉手上。 而连玉毕竟并非孝安亲生,如今归顺连玉的年轻臣子越来越多,对孝安来说未必是一件好事,若连玉终有一天忤逆她,则她需倚仗的还是昔日支持她的老臣。或由这些臣工们传下的官二代。 此时,牢头领着狱卒带人将最里面几个牢门打开。 这里,关押的都是被判了死刑的重犯。据此前弹劾书上说,此都是因被官府强行圈地奋起抗争,或得罪了岷山郡富贾,而被黄天霸下了死牢的人。 这只是其中一批。 此前,这里已有数十个像这样的人被处以死刑,魂归地府。 随着镣铐琅琅声响,六名衣衫褴褛的男女被带了出去,牢里昏暗的光线空气中也带出一股腥臊之气。 四名青中年男女,还有一名老妪和一名老翁,浑身肮脏,面黄肌瘦,神色皆是十分呆滞,那老翁鬓髻凌乱,白发苍苍,额间困苦纹路深到能夹住东西,他看去至少有七十岁了,但身板仍是直挺,只是身上曾被用刑,一袭旧棉蓝布衫上都是爆裂开来的血红口子……老人是劳作百姓,一双手粗糙黝黑,骨节突起,他目光比其他几人更为浑浊,但似乎依循着倔强的本能仍摸索着行走,旁边两名青年欲扶,他拒绝了…… 素珍袖中双手微微握起:这人倒是犯了什么罪,竟连这个年岁也不得安享天年? 待得几人走近,早有狱卒将人一一按跪下,黄天霸的师爷向连玉见了礼,便宣读起几名死囚的罪状。 “慢着——” 随着一声娇叱,数名衙役战战兢兢的领着几名女子走进来。 众人眼前一亮,却更是讶异,这来的是绝不该咋在这里出现的人。 来的三名女子,一个个如莺花翠叶,竟各有擅场。一位是大周长公主连月,一位是皇贵妃慕容缻,一个却是留连在大周的魏国丞相的爱女,妙家小姐。 她微微笑着,手中拿着一卷明黄绢绸。 —— &?sp=a1z103059rlsd8vid=21042176741进行签名本的预售,对现代文有兴趣的朋友可以过去看看,谢谢,大家晚安。 179 宿敌(2 “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 三人和连玉见礼,连玉亲手扶起长公主连月,保存了礼数,又对慕容缻和妙音道:“免了。” 众人则和连月、慕容缻见礼。 慕容缻走到连玉身边,娇媚一笑,“皇上。涓” “缻儿怎会和皇姐还有妙小姐过来了?”连玉向她问话,却淡淡看了连欣一眼。 连欣一惊,心虚的往连月背后一缩。连月笑道:“欣儿说闷,才写信回宫。这缻儿想你了,我看长安在这边,妙小姐也想看看大周河山,问过太后,便在御林军的保卫下一起过来了。眼看来得倒是时候,赶上正事了,皇上莫怪我等累赘才好。” 连玉看着她道:“皇姐哪里的话,你能来,朕是喜欢欢迎来不及。只是,对一些人,朕却是再也……不会喜欢了。” 他唇边还带着笑意,连欣却煞白了一张脸,眸中清晰的映着恐惧。 这是素珍次看到连欣这个样子,她暗下一叹,目光一转,却陡然看到慕容缻亲热的挽着连玉的手臂,连玉轻轻拍拍她手背,顿时觉得仿佛有一根什么刺进心里。 连玉又和妙音寒暄了两句,方才看向黄天霸和衙门师爷。 妙音是个聪明女子,自是明白他要办正事了,微微一笑道:“正有一事要向皇上禀奏,和黄大人案子有关。” 她说着一展手中黄绢,绢上凤凰图腾,众人看得分明,那竟是一道懿旨。 孝安太后有旨意过来? 则眼前这三名女子的到来只怕并非偶然,似还另有目的。 可这懿旨怎会在妙音手上?这位妙小姐是邻国臣女啊! 眼看一波未平,又有事发生,人人心中皆是一凛。 连捷见机问道:“不知皇姐还带来了太后娘娘的什么旨意?” 连月看霍长安一眼,道:“不错,太后娘娘确有懿旨过来,便由妙小姐来宣吧。” 素珍下意识看看无烟,无烟眉尖蹙起,却始终淡淡笑着,眼底下一抹乌青,她看得难受。 霍长安却仿佛不见,径自走到连月身边,连月往他身上一偎,两人默契,他伸手将她楼住。 连琴这时却是脱口而出,问出所有人的疑虑,“这圣旨怎么是由妙小姐来宣?” 见众人神色皆疑,连月笑道:“太后娘娘看皇上和妙小姐和洽亲近,正有意赐婚呢,这懿旨也是太后亲自交到妙小姐手上的,都是自家人,由谁来宣都无不当之处。” 众人听闻,却是一惊,连玉也微变了脸色。素珍一震,只听得背后的无烟突然低声道:“连月这当众一说,皇上日后便不好拒绝了,否则,太后和妙小姐的脸面搁到哪里去才好?” 再一次,素珍深深领略到大周皇族女子心思的厉害,从太后到连月,乃至……无烟。 “谢谢姐姐。” 她也压低声音相回,却听得无烟冷淡道:“我不是你姐姐。” 这时,妙音一看连玉,拆开黄绢封条,将手中懿旨缓缓打开,脸容一肃,读道:“兹有岷山府台黄天霸一案,关系社稷,涉及朝野,上下皆惊。此前天子有意开设女子恩科,彼实乃大周未竞之先河,此番着各道智才女子协查此案,如有勘破者,则恩科将开有名,亦一正民听……” 接着,妙音读了一批协查案件的人姓名,从连月,慕容缻,到她,连欣,再到魏无烟,最后,双城也在其中。 旨意最后,请天子批示。 懿旨宣读完毕,牢中上下俱震。谁都想不到这位铁血太后,竟会下这么一道命令。她到底在想什么?她在盘的是怎么的一着?是相帮天子还是另有意思? 权非同和李兆廷相视一眼,权非同眉心微拧,似在思虑什么,看得出这位权相也是不无被慑。 李兆廷手肘一碰其衣,出言道:“皇上宏图,太后气魄,心系家国,绣织大好河山又岂只男儿独为?微臣谨遵太后懿旨。” 权非同眉峰一动,随之亦是微微一笑,“李侍郎所言有理。” 他语罢看着连玉,并无丝毫挑衅之言,却是一种无形的挑衅和压迫。 连玉久久未语,眸光变幻,严鞑,连捷、连琴, 司岚风等俱都看着他,等他下令,承 分节阅读_85 分节阅读_86 传奇墨舞碧歌 作者:墨舞碧歌 分节阅读_86 或……不承!太后说,请天子批示。 更莫说旨中提及各女震动,旨意此前密封,私看乃是死罪,妙音读前,谁都有不知其中所言,包括妙音。 良久,连玉突然看李兆廷一眼,双眉轻扬,道:“李侍郎亦是好气魄,总是让朕惊喜。李提刑,朕既已命你彻查此案,则案子仍由你来主理。同时,太后既特批各位小姐协查,则诸位亦将得获与李怀素同样权力,此间衙役可随意调遣作查案之用。” “希望各位莫要让太后和朕失望才好。谁能将此案勘破,朕重重有赏!” “谢皇上。” 众女暗下虽或惊或喜,却是齐声回应。这些女子,无一是普通人家,这一声,竟气度不输男儿。 连月看向无烟,一字一字笑道:“请赐教。” 无烟上前,回了一礼,眸光亮极,“不敢当,无烟自当全力以赴。” 连月颔首,眼梢一掠霍长安,神色妩媚,“夫君,都是厉害的人呢,你说连月可有机会?” 霍长安揽紧她,凤目微挑,笑道:“若你不行还有谁能胜,我手下所有人任你差遣。” 连月脸色越发娇艳,含笑谢了他。 无烟也在笑。 素珍却只觉无烟那笑似哭,可她无暇细看。前方,连欣、慕容缻、妙音和双城都落在她身上。撇开连欣不说,余下三人目光里的内容她看得分明,连欣书信中必定告知了太后她的身份秘密。不消说,慕容缻和妙音是知道了。 她和连玉之间……她想,该结束了。 真是一晌贪欢,她先前竟不曾多考虑他的身份。 他是皇帝。 他有很多女人。 她只是其中之一。 和他一起的时候,她竟然忘了他的身份,也许,他待她多是和颜悦色,让她忘记了,一个站在权力顶端的男人,不可能只有一个女人,过去不会,现在不会,将来更不会。 他待她再好,也是短暂的。 她问他,会不会杀她? 他说看看她会不会被取代。 这里,不说慕容缻那位娇蛮的大小姐,是他青梅竹马的亲昵,双城和妙音都是才华横溢之人,如果她这次失败了,输给了双城或妙音……她还是他所喜爱的吗? “李怀素,回答朕!” 她皱紧眉头,冷不防听到重重一声,她一惊,只见所有人都看着她,正中连玉更是紧紧盯着她。对,各人都表态了,只剩她…… 背后,老人低声咳嗽的声音让她心中那根早便绷紧的弦更紧一分。 她身份已不再是秘密,权非同想借此发挥,连玉此前却说若她无法将此案办好,便将她罢官。连玉将案件指派给她,是别有意图的,他是要她失败,将她革职,从此,世上再无李怀素。连玉会设法让她以其他的身份将她纳入宫。 可若那样,她该如何为冯家翻案? 如今,又多了眼前这些女子的挑战。 连玉喜欢她,也许是她并不笨,若连玉看到她原也是可被打败,她才智不如他人,他还会喜欢她吗? 她不知道孝安太后在计量着什么,更不知道眼前这些男人女人都在计量着什么,但她知道,她还要继续当李怀素! 背后老人的咳声让她难受,她来自民间,她曾经眼睁睁看着亲人惨死却无法相救,如今,她手上也有一分微薄力量,她要为背后这些人翻案,连玉说此案有赏,那她要赢这个赏,为冯家翻案。 她不想当可以被人轻易取替的那一个。 哪怕,她注定要不起当今天子。 抬头一刹,她看到双城淡淡朝她笑,这女子眼中是明慧,是坚定。她突然有种预感,这个案子,她会输。 她心中刺痛,却缓缓掀起衣摆,跪到地上,朗声回道:“李怀素谨遵我皇意旨。” 可哪怕是输,她也要应战! —— 抱歉,这两天手上活儿重,直到今晚凌晨才腾出时间更新。这个月还要和大家请两次假。今天更完大概要22号才能更上,26、27号也还要请一次假。 宿敌(3 黄天霸的师爷继续得以宣读死囚罪名,牢里也陷入了一种跃跃欲试却又古怪肃静的气息中去。 四个男女,却是因圈地一事下狱。 郡中富商要建赌坊酒肆一条街,买下了一处数十家百姓宅院,那无疑是一笔极大的开销。价格本已议好,绝大多数户主也已同意,焉知这四家后来却出尔反尔,要求更大的数目。 富商派手下其中一名账房先生带着钱再去谈,那账房先生原是那条街居民,和这四家倒颇有些交情。 后来,账房先生没有再回去描。 人们皆以为账房先生挟款私逃,谁料一天,两名衙役巡逻治安经过,问附近主人讨碗水喝,在院中看到对着一处狂吠的狗,主人大惊失色,不断驱狗离开,衙役半开玩笑问地里可是藏有肉骨头,主人脸色难看,只说不知,又继续驱狗——两人遂疑,家狗有异,若其主并非事先知晓地上有甚东西,按常理该十分好奇才是,这家主人则不然……二人遂起其处泥土,竟发现,是账房先生腐败的尸首。 一审方知,原来是四家见财心起,一起合谋,将账房杀害,私吞圈地卖屋钱财。如此一来,则富户要再买屋,又需多付一笔银两。 富商状告此四家户主杀人谋财,经审,其情节过于恶劣,涉案的三男一女均被判处斩刑列。 这是桩案子。 第二桩案子却与那老关何氏有关。原来,关何氏媳妇产后气虚血弱,关何氏按郎中所开药店买药。哪知数天后,关何氏再到药店却说药老板所开之药是劣品,致其媳身死,如今剩下幼孩嗷嗷待哺,要药老板赔偿。 药老板查看其拿来的药渣,发现根本并非他家所开,知这关何氏乃是存心敲诈,便将她赶走。哪知,关何氏并不罢休,蛮劲上来,竟将矮小的药老板推撞开去,关何氏乃是村中农妇,虽年过五旬,力气不减,这一推力气甚大,亦是药老板命数使然,一头撞上柜台尖棱,正中命穴,一命呜呼。药老板家眷状告关何氏敲诈勒索在前,过失杀人于后,经审,双罪并判,定为死罪。 第三宗,却是何老汉杀人。 何老汉有女,年方二八,与村中书塾先生彼此有情,定下终身,已过文聘之礼,然而老汉贪财,恰逢城中富贾看上其女,改将女儿嫁与富贾为妾。书塾先生不忿,上门与老汉论理,后家人不见其归,到老汉处寻,老汉只说其已离去。数天后,于村中水塘发现书塾先生尸骸。 细验之下,发现青年身中三刀而亡,腹中竟有衣服残丝,衙役到老汉家中搜寻,发现其有袄破损,与青年腹中残丝吻合。 老汉毁坏婚约,更恶心陡起,杀人弃尸,青年双亲报案,经审,老汉罪大恶极,亦判定为斩首之刑。 这些,就是邻县薛姓县令弹劾书上黄天霸和矿主官商勾结虚报矿数、圈地欺民、收受富户贿赂诬蔑百姓杀人中的后二项罪名。 按案面来说,这些死囚是罪有应得,黄天霸并无重判。 素珍不禁皱起眉头,她大步走到众犯面前,缓缓问道:“方才所宣之罪可是属实,你等可认罪?” 六名囚犯却低声应道:“我等认罪。” 虽早知会面临此情境——否则,连玉此前也不可能出此下策,假借黄天霸之名来探听死囚真心言,但亲耳听到众人认罪,看到那何老汉巍巍跪在地上,老泪纵横的回答,素珍还是不无震撼和难受。 这时,连欣瞥她一眼,鼻息一哼,走了过来厉声喝道:“看清楚了,当今皇上就在此,你们有什么冤屈,不妨直说,皇上会为你们作主,这普天之下,还有人比皇上更大不成,无论是谁威胁你们,都不必怕他!只要你们当真冤枉,皇上一定会还你们一个清白,一份公道!” 那几名男女仍是低声咽噎,“我们认罪。” 她又惊又怒,一看看向黄天霸和权非同,后者朝她微微一笑,她咬唇捏着鼻子走到那老妪面前,“老太婆,他们傻他们不说,你来说。” “老身无可交代之辞。” 妇人微微抬头,苦笑答道,又缓缓低下头去。 连欣再问老汉,老汉却是连一声也不吱,低头朝连玉叩了个头,便弯着腰沉默不语。 此时,一切仿佛陷入僵局,反似是天子一方无理取闹了。 事实真相必定并非这样,素珍双手握得愈紧,眉心一蹙,暗暗打量双城等人。 连月仍是笑意吟吟,淡淡扫量着地上各人;无烟亦是双眉微蹙,脸色苍白,目光却越发清泠;妙音眼波流转,嘴角微勾,并无惧色,双城则低着头,不知道在思量什么,看不出思绪。 至此,这些女子都还是非常镇定的,看不出一丝怯场。 但既无出声,便是也并未寻到审讯的突破口。 “皇上,据臣调查,并无任何证据显示黄大人徇私办案,臣斗胆认为,此次实属蒙县薛县嫉恨黄大人政绩,岷山繁荣,方才上奏疏陷其不义。” 李兆廷步出,将一时沉默打破。连玉看向权非同,“权相怎么看?” 权非同摇头,“皇上,微臣到此只是休养,并不插手此事,请皇上勿怪。” “倒也是,权相此番是游山玩水,不知不罪,”连玉微微一笑,又看向严鞑,“严相可赞成李侍郎之见?” 严鞑神色严肃,双手一拱道:“回皇上,目前来看正是如此,但此案关系重大,我等还是该彻查清楚,罗列出所有证据,还黄大人一个清白。天下愚民众多,免得他们胡说朝廷腐败,官官相卫。” 素珍心笑,连玉把球一抛,严鞑就接住了,姜还是老的辣——李兆廷却是淡定,彬彬回道:“相爷所言有理。” 黄天霸成竹在胸,一掠众女,又一瞥素珍,躬身对连玉道:“皇上,微臣愿等李提刑与娘娘、两位公主和顾妙两位小姐的公判。” 连玉盯着他看了片刻,方淡淡道:“好,黄大人受委屈了。一切有为法,公道法理,朕相信,青天可证,时间可证。” 无烟此时向黄天霸师爷走去,连月眸光一动,几与她同时,眼看无烟便要伸手从师爷处将案情记录和案词取过去,她轻声笑道:“麻烦师爷将囚犯供词递一递给本宫吧。” 无烟明显一凛,手停在半空。 那师爷连忙点头,忽又意识无烟来取,正为难,连月又笑道:“噢,魏妃娘娘也要看?那先给魏妃罢。魏妃用完,唤人拿来给本宫便好。” 无烟没接,淡淡道:“既是长公主出言在先,自是长公主先用。” 连月轻轻“哎呦”一声,“那本宫便却之不恭了。” 也不必她动,霍长安自过去替她将簿子拿过去。 素珍看得暗暗着急,审讯问不出什么,无烟是机敏的,欲从解剖记录和各人供词处找出缺口,可却被连月截了下来。连月明明出手在后,这一下反而反客为主了。无烟不屑与她争,一切都在连月算度之中,正中连月下怀。 “那就暂时如此安排,都先散了吧,诸位也回去研究案情。就都在这府台衙门歇下,可有异议?”连玉一环众人,缓缓出声。 “是,遵旨。” 众人齐应,后面一直没有出声的妙音轻声道:“关于此案,妙音有事向皇上请教,可否请皇上单独赐教?” 素珍微微抿唇,一时寂静,直到连玉答了声“好”。 “皇上,从现在起,可否封锁大牢,为规避嫌疑,黄大人不可再来牢房,李侍郎既以得出一审结论,亦不必再来此,而我们一干被太后娘娘授命的女子与李大人若要审讯,则可自由出入此地,请皇上恩准。” 双城突然抬头,轻瞥李兆廷一眼,向连玉请言。 李兆廷略有不意,凝着她眸光一深,随即勾唇笑笑,似乎并无异议。 连玉目光有赞许之意,颔首道:“准了。” 连捷趁势出言道:“权相既是休养而来,想必也不会单独来此处吧。” 权非同焉不知其意,哈哈一笑,道了一声“自是”,又淡淡看素珍一眼。 双城也出手了……素珍心下既沉,咬紧嘴唇。 —— 谢谢阅读。大家晚安。 宿敌(4) 各人便在牢房里散去。 出去时,黄天霸冷冷看孟樵一眼,孟樵“哼”得一声,走在天子身边,大有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姿态。两人私交如今可算是正式告终,人情如纸薄了去。 黄府和驿馆便在府衙大院邻侧,天子到来,驿馆役员不敢怠慢,仔细打点,一行人便宿在驿馆。 权非同本在黄府留宿,不知哪条筋黏着,竟也挪窝去了驿馆。 而黄天霸 分节阅读_86 分节阅读_87 传奇墨舞碧歌 作者:墨舞碧歌 分节阅读_87 除出入府衙前院处理岷山之事外,后头大牢由邵总兵带兵把守,按双城所建议的除去主理此案所述之人,谁也不能进去审问,免了囚犯暗下再受威胁描。 到得驿馆,连玉说与臣子议事,让连月招待妙音先行去安置,让无烟、双城和连欣也先下去。 连月一笑应了,妙音却看着连玉道:“妙音可否随皇上过去,就等在外面,等皇上出来。” 连玉微微笑答道:“不,小姐舟车劳顿,该稍作休息,小姐既说有事与朕商榷,朕稍后去找小姐就是。列” 他婉言拒绝,表明了态度,妙音眼皮微微一耷,明显失望,但很快一笑答允。 聪明的女人喜欢试探男人,但知道适可而止。 素珍再次觉得,连玉其实和李兆廷很像,都是个极有原则的人。看他和妙音说话,说一会去寻她,她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复杂,就像一只耗子在衣服里上跳下窜,让人难受。 无烟和双城没说什么,连欣却叫嚷起来,说要跟连玉过去,连玉淡淡瞥了她一眼,目中冷意,令她不敢再说——知道此次私信孝安,实实是惹怒了连玉。 她与连玉素来亲近,越发怕了,惶恐着便要过去,“哥,我知道错了,你听我说……” 无烟一拉她,低声道:“此时你莫要再过去火上添油了。” 素珍本想替她求两句情,但连欣这种性格不给点教训,是不知道害怕的,往后可能会捅出更大的乱子来,遂没开口,又见连玉看了看无烟,无烟点点头,两人默契。只是,很快无烟微微侧过脸。 霍长安见状,微一挑眉,挽着连月先走了。 素珍忽而惊觉,霍长安之前对她说的话并不属实,无烟对连玉……只怕并非无情。 她往日使计使绊在行,“情”之一字却是不通,如今竟忽似有些明白,只觉心口如火烧,说不出叫不出。 众人进了内室,连玉却道:“你们出去罢,李怀素,你留下。” 素珍方知他和众人议事只是说辞,他要找的说她,只是不想在连月妙音面前做得出格。 对无烟的认知,让她既想却又不敢与连玉同处一室,遂拱手道:“想必皇上是与微臣商议黄天霸案一事,微臣虽是主理,但几位王爷大人高瞻远足,一同商议不是更好?” 连玉听她如此回答,目光微微一沉,却并无反对,只道:“你们留下罢。” 各人不知道这两位葫芦里卖什么药,都颇有些尴尬,最后由连捷出言,换过话题,“六哥,依你看,太后此番到底在算计什么?” 这委实也是众人心中疑问。孝安向来是站在连玉一边的,但这道懿旨却下得古怪。这个时代君为臣纲,各为其主旗帜分明,连玉辖下自是以连玉利益考虑为先。 严鞑欲言又止,连玉一笑,道:“相爷老辣,是朝中老人了,也早已婚娶,看来是明白这其中蹊跷了。” 连捷才智不在严鞑之下,却想不出利害干系,闻言有些诧异,严鞑经验老到他是明白,但这和婚娶有什么关系?连琴更是眉头皱得老高,拍了司岚风一下,“哎,你懂么?” “请皇上明示。” 司岚风摇头,玄武几人亦然。 连玉接过白虎递来的茶,抿了口,却是看着素珍,“七弟的问题,恰好是朕想说的,原打算先跟你说,再召他们商议。你既不需避嫌,他们也是朕的亲信,朕便直言。” 那道直勾勾的目光,让素珍耳根“轰地”一热……他到底想说什么,哪怕这里的人都知道她是女子,但避嫌一说,无疑在她身上贴上一个标签——她是他的女人。 她唇瓣咬得更紧,这种场合下,尽力维持一个臣子的姿态,而非其他,“皇上请说。” “朕命你接手此案,是希望你借此脱身,朕在府衙外和权相说的话,想你也该听明白了?”连玉忽而微微挑眉,“而母后此举,让众女断案,公然插手官事,你们也觉得颇有些荒唐罢?” 众人无声,惟有连琴“嗯”的答道,他一说之下,也觉得不妥,狠狠瞪住连捷,“七哥,你们怎么不说话?” 连捷耸耸肩,谁像他那么傻公然议论太后的不是,皇上能说,不代表他们也能说! 他想着却顿时有所觉悟,“臣弟明白了。此前六哥在朝上提出女子科举,太后娘娘还不知六哥意图,但欣儿信件回去,告知了怀素的身份,她左右一想,明白六哥对怀素重视,她这样做,是想……告诫六哥,能像怀素一样办事的女子还有很多……” 连捷一惊住了口,反是连玉淡淡反问,“七弟为何不继续说下去?不错,母后正是告诫朕,不可沉迷女色。在李怀素的事情上,朕不可一再破格。” “她实际看中的人是妙音。朝中老臣对朕查办此案颇多言辞,但此案涉及官员贪污舞弊,危害百姓,朕是必定要办的!妙小姐乃魏国贵族,我国与魏国关系如今既是友又是敌,若案子破在妙音手上,刚历裴奉机一案,朝中众臣对此也不可再多非议!” “所以,”他声音也蓦地沉了一分,“怀素,这件案,你绝不能赢!” “懂了吗?” 他带锋的语气,陡然一指,素珍确是懂了,牢房里的预感终于得到证实,对手强大,但这场仗,她还没打就已经输了。她还妄想着,为牢中的人翻案,希望从而得到他奖赏,将冯家的事曝光。 孝安太后果然厉害!看是一场荒唐,却是一份好心思。她咬了咬牙,低头答道:“微臣遵旨,此案艰难,微臣本就无把握能应付,如此,自是最好。” 她动作无半点可挑剔之处,声音听去却隐含桀骜。 连玉眉头顿皱,袖手一挥,“你们下去罢。” “是。” 连琴看她失魂落魄的模样,想拍拍她肩膀,突然想起什么,一瞟前方的连玉,连忙缩回爪子,随连捷等人退了出去。 门被人在外面合上。 眼看连玉快步走过来,素珍猛地后退一步,连玉的手便落空。 连玉语气一沉,“你又在闹什么脾气?” 素珍仔细打量,只见连玉眉心紧蹙,她知他的位置比世上任何一个人都难,这是一路走来她所看在眼里的,她看着他,认真道:“今天的许多认知,让我突然发现,我不知道该怎样面对你。” “你在意妙音的事?”连玉却放缓了声音,凝着她,“我是皇帝,这是不可避免的,但我既许你承诺,我便会给你一个男人该给他爱的人的。” “那你会娶她吗?”他的承诺,只包括会对她好,并没有说过,不会再有其他女人。这不是他的错,谁都没有错,错的只是他们的身份,各有原则,各有难为。 “也许。” “不要也许,有肯定答案吗?娶或不娶?”她自嘲一笑,神色仍是认真。 “你知道,待得外安内稳,我为你下什么命令都可以,但现在不行。无法应允的事,我不会回答你。我不想让你失望,但我希望你明白……”连玉似乎见不得她如此模样,声音更见暗沉几分。 “不,你什么都先别说,其他的等此案完结再说吧。” 她本想说“连玉,我们也许该像你说的当回君臣”,但终究没说出来,冯家的案还没翻,她不能有半点得失他,将他激怒! 她虽未曾见过他真正动怒,但从连欣身上已见一斑。 “李怀素,过来!” “不,微臣抱歉,微臣先行告退。”她飞快说完,飞快走到门口,开门奔了出去。 冯素珍,你变了。也会了委取求全,情爱也可变成筹码,这样卑鄙。 她飞快跑着,屋外无处不在的阳光刺得她满眼生痛。 —— 谢谢阅读。晚安。 182 宿敌(5)“怀素性情固执,也不见得有多懂你,多能为你着想,只会给你添事……”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连玉立在门边,撑着额角,看着素珍离去,直至消失在视线里。这一回,他没有去追。每次,总是他进一步,她便退一步,他一直觉得她有着一往无前的勇敢……可他似乎错了,而有些事,她必须要去承担……素珍大步跑着,跑出驿馆,外街上有两人却朝她走来,其中一人伸手截下她。“怀素。孟”那声音……她看清眼前人的脸庞和他另一手上那副标志性的拐杖,精神倒是微微一振,“无情,你怎么来了?”“还有我呢,冒失鬼大人。”此君笑吟吟的一开口,素珍朝他一拳,“小周,你这神棍也来了!逭”眼前两人一白衫一缁衣,正是多日不见的无情和小周。重逢的喜悦并没让素珍高兴多久,疑虑同时也在心里滋生,她看着二人,直接道了出来,“不,你们不该在这里出现的。”“怀素,那你怎么又在这里?”小周刮刮鼻子,仍是笑吟吟的问道。素珍哪能让他诳倒,淡淡道:“皇上让我来的,可你们……不该在岷山,更不该出现在这驿馆门前。你们不该知道我在这里,你们到底来这里做什么,两位到底又都是什么人?谁派来潜伏在我身边的?”她说着又瞥向无情,缓缓退后了一步,警备的盯着二人。无情见状,双眉一拧,道:“怀素,你先前在府衙留书一封便无辜失踪,这人也突然外出,我疑他对你不利,也追了出来,我是追踪这人到此的。”他眼梢冷冷掠过小周。是小周找到了这里?此前连玉的行动是秘密的,他断不可能知道!除非他确实并非普通人。素珍一凛,也看向小周。小周却是不慌不忙,嘴角甚至还微微翘起,“怀素,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这话你听过吧,我一再跟你说,不要凭外在来判定些什么,无情只是样子看去不坏而已,你怎么老是不记牢?”“你留书出行后,我思度着正好趁此将无情引出来,看看他是何方神圣。我根本不知道你在岷山。你并无说你要去此处,我若真是谁人细作,这一来岂非露了馅?“无情,你怎么不告诉怀素,你追我赶之际,我遇到一个身手极好的神秘黑衣人,投书于我,说怀素在岷山遇险,是此人一路将我们引过来的。直来到这驿馆附近。”小周说到此处,冷冷回视无情。无情却微微冷笑,“我没跟怀素说,是因为,这个人不过是你小周一场戏吧。只有这样,你才能光明正大到此处来。”小周却蓦地笑了,扬手指着他的鼻子骂道,“无情,我今日总算认识到,你果然聪明,用那黑衣人来引我,从而指鹿为马。怀素,总有一天,我要戳穿他的真面目给你看。”素珍却始终无法分辨出眼前这两个人谁真谁假!他们只怕从来不是他们自己说的那般简单。若黑衣人是他们其中一人派出的,到底会是谁?若这黑衣人是第三方派来的,又会是什么人指使的?除去李兆廷是真正知道她身份的,谁会觉得要派一个像无情或是小周的人在她身边查探她的底蕴?连玉?还是权非同?若是权非同,不难理解。若是连玉……管家福伯是连玉命连琴赐给她的,她一直有所防备,但更深藏的人实际还在她身边,福伯只是幌子罢。若这两个人中有一个是连玉安排在她身边的……她回身看着背后的宅院,只觉那红墙绿瓦上诡谲云涌。除去这两人,她想不出还能有什么人——她希望无情和小周两个都猜错了对方,两个都是好人,可实话说,她始终不相信小周。但无情如小周所说,真的可信吗?可会不会她相信的那一个才是敌人?无情为人冷漠,她下意识里却愿意和他亲近,这难道不是他的可怕之处?如今,黄天霸和冯家两案子,她走进一个无路可走的绝境,还得提防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人……她静静看着两人,反而镇定下来,“你们先进去休息吧,告诉驿馆里的人,你们是我的亲随,让他们给你们安排住处,皇上权相都在这里,我出去一趟。”两人明显有些诧异,先自止了辩驳。提到连玉和权非同一瞬,素珍仔细观察,却发现两人都是有些吃惊,正是正常神色,不知是两人本便无异还是都是高手,粉饰的太好。她心里一个咯噔,那团疑虑更重。约是看出她神色不怎么好,无情有些担心,“可是此间发生什么事了?你和冷血失踪实是奉旨来此?”“也无甚大事,只是……我要主审黄天霸一案而已。”无情和小周都脸色都是一变。“我之前和冷血在岷山郡分开了,他在客栈等我,我去找他,回见罢。”素珍勾勾嘴角,快步走了。小周若有所思,眸光微淌,“喂,奸细,咱们怀素似乎发生了什么不大好的事。”无情没理她,拄着拐杖,对驿馆看门人表明身份,门房进去汇报,未几,青龙出来确认,将他们领了进去。青龙命驿馆官员人给二人安排住处后便即离开,回去向连玉复命。无情没有立刻回房,拄着拐杖在亭台楼榭之间走动,小周笑嘻嘻的跟在他背后,跟了一路。终于,无情走到一处,回头,冷冷道:“你跟着我做什么?不是该去向你的主子复命?”“主子,我没有主子,你啧啧,官人长得好看,笑起来更是俊朗,小爷欢喜。”小周依旧嬉皮笑脸。无情略略一滞,随即微微冷笑,道:“无耻,我对男人可没有兴趣。 ”他语罢,忽而似乎察觉什 分节阅读_87 分节阅读_88 传奇墨舞碧歌 作者:墨舞碧歌 分节阅读_88 么,身形一闪,隐到就近一处画廊梁柱之后。小周是文人,身手却也是恁地灵活,一凛之下,跃了过去。他方才隐好身形,一阵轻快的脚步声掠过,一个人轻轻走了过来。无情果然好耳力!小周心想,又见来人清俊容貌,却是冷冽眉目,不正是半刻前李怀素还提到的冷血吗?说他正在客栈,怎么突然在此出现,难道是随李怀素回来了?他正疑虑,却见冷血身形一晃,也是蓦地隐进前方一处花卉之后。小周心下一沉,却笑着在无情耳边低声道:“冷血鬼鬼祟祟在这里做什么?怀素都看错了你,你们都不是好人。”无情唇角一弯,淡声道:“你若想让他发现,即管出声。”小周果然噤声,不为什么,却是他看到冷血从怀中掏出什么,扣在手中,正看向不远的地方。冷血似乎在埋伏什么人?他越发思疑,只见有人将一块石子狠狠投过来,猛地落在前方湖心,荡起一圈波澜。随之,又一个人走了出来。这次,来的却是一名年轻女子。她一脸娇美,却是一脸阴狠,弯腰在地上又拣起一颗石子,往湖心狠狠扔去。便在这时,只见前方冷血动作如电,抬起右手,那修长白皙的手指缝间分明扣了数枚金针,划出一股凌厉寒意。冷血要射杀这个女子?他方才反应过来,却已来不及做任何事——身边无情却一个纵跃,落到冷血背后,一拐扣到冷血手背,电光火石之间,硬生生将冷血的动作栏下来。冷血极快侧身,见是无情,明显变了脸色,一声冷笑,和他战在一起。女子扔石子扔得一会,大抵觉得百无聊赖,拍拍手走了。小周自梁后缓缓出来,凝神静息,眼前这两人都是高手,瞬间已交换了三四招,均是白袍飘飘,招式狠厉却无声无息,飞花落叶,草木翻飞——女子犹在前方投掷石子发泄脾气,竟对背后一场劲斗一无所知,亦不知,方才自己差点被人暗算。冷血盯着女子消失的方向眸光一寒,无情一个杀招封住攻击,冷冷喝问:“你为何要动连欣?” 宿敌6 “那你又为何在此?” 冷血反问,又看小周一眼,“你这人更是心怀鬼胎。” 小周哈哈一笑,“你不也是?我们正好一起。本来么,咱们家怀素也不见得是好人,否则,身边哪来这 么多坏人?” “你敢再诋毁她一句,休怪我对你不客气,朱小周!”冷血反手一扬,指间金针尽数没入地堂。 小周也终于一反常态,收起所有嘻笑,轻声道:“冷血,怀素说去找你,现下你独自在这里出现又是什么意思?我还以为你是条忠犬,可惜,你和无情似乎没什么两样。不过是装得像。孟” 他一句话说得刻薄。 一下,光影里,三人都看去氤氲不清。这个时刻,无情却没有反驳小周,而是拄拐挡到冷血面前,“现下你无论如何都必须解释你为何要杀连欣。连欣出事,若被人查出是你所为,你是怀素手下的人,怀素也是大罪。” 冷血冷笑,“此前怀素乔装密探黄府半日未返,我夜探却发现皇帝和黄府高手两相对峙,其时情势危急,怀素被困在黄府一方之中,连欣竟让皇帝不可救她。幸亏当时皇帝并无采纳。怀素收服了两名公差,我知 皇帝必返府衙,这几天在他们协助下假扮成衙役探听黄天霸消息以助她,这就是为何我在此的缘故。你以为我要杀连欣?不,我只是要给她不个教训,她三番几次差点没将怀素害死,你说我能坐视不理吗?逭” 无情和小周不意有此番周折,都脸色微变,无情一顿,道:“你还是去看看怀素吧,她出去寻你了,连欣那里交给我。” 冷血嘴角本紧紧绷着,听到“她出去寻你了”,眸光方才稍稍见柔,他提气一掠,身影很快消失在檐瓦上,小周也不由得低声赞了句“好俊的功夫。” 语罢,却发现无情也已不见了踪影,他眼皮一垂,“死瘸子走得倒快!好人?两个只怕都不是好人。” 连欣回到自己房间,那李怀素对她不惧不怕,连玉更是对她不理不睬,她只觉好生伤心难过。 想寻酒喝,又不敢,只怕让连玉知道后更为生气,她素来是我行我 素惯了,略一思索,唤了个仆役进来,让他把衣服剥了,自己穿上,乔装成男子出了驿馆。 转过一条长街,也不见一家好酒楼,却不知此处乃是办公重地,官府不让好酒家建于此,以防被人说公务员淫奢。 她走了好一会,方见一片酒楼食肆,街头是一处烟花地。以前早就在宫里听过这等风月场所,不免心生好奇,可身份使然,自是不能随意出宫去看,只在裴奉机案子里见过,然那处早便被布置成公堂,自不见莺燕繁喧,如今见着便想进去一探究竟,反正里面也有酒喝。 此时日已过午,几近傍晚,正是这些地方准备铺陈营生的时间。龟奴揽客,姑娘浓妆艳抹绽着笑意从楼内逶迤而出,各式男子开始络绎不绝。 然而,那些个女子一近身,连欣便觉得厌烦,心道哪像九哥说得有趣,便要了一个厢房,独自闷酌起来。 酒未过酣,忽有人在外敲门。 她喝得性起,立下便喝道:“本宫……少爷说过,不用人来侍候,明白了吗?滚!” “不,你正需人侍候。” 来人轻轻吐出一声,一下推门进来,动作干净利落。 她一看,却见这来的竟是那李怀素手下的一名捕快——那个她平日便顶顶讨厌的男子无情,更是怒不可遏,唇一抿,吐气如霜,“瘸子,滚出去!” “恕难从命。” 无情淡淡而道,手一挥,劲道到处,两扇门倏地合上。 他缓缓向她走来,眼中寒气如花盛放,带着皑皑萧杀,一张脸俊尔到极点,也冰冷到极点,倒真真应了他的名字。连欣这时方知害怕,那恐惧便像从心底渗出来似的。她记起,他曾执剑削断过她的发。 她打翻酒壶,一下站了起来,浑身都打着颤,“你想做什么?” “你对怀素做了什么,我便对你做什么。” 男子缓缓答道,眉梢甚至带着一丝笑意,连欣更惊,双手握着桌沿,“死瘸子,你别胡来……我什么也没对那小做过。” “小……”男子微微一怔,“你知晓了她的身份……” 连欣却丝毫没细究出他话中的古怪,只是连连后退……最后她大叫一声,意图绕过桌子向门口冲去—— 男子双指一弹,一片碎瓣从她身上跌落。 连欣只觉喉咙一哑,再也发不出丝毫声音来,她明白是被点中哑穴了……她很早以前就知道,这个瘸腿男人武功厉害的很,能在天下少有敌手的晁晃手下走脱,还削了她的发。 她抚着颈脖,害怕得泪水都出了来——但很快,她被下一个恐惧湮没,他拄杖来到她面前,单手便将她揽起,随之将她放到床上。 她手足乱蹬试图挣脱,他轻轻一拂,她竟半身麻痹,一动不能再 动。 他将拐杖放到床侧,盯着她看了片刻,忽而一手扯开她的束腰,撕下她双袖,露出一片滑腻白嫩。 还在国子监的时候,她便被他一剑削去发丝,心底一直对这男存有恐惧,如今……他想做什么? 泪水大颗大颗从眼里滚下来。 无情似知她所度,眼中分明闪过不屑,手指触上她身体一刹,他讥诮道:“哪怕是这里最肮脏的姑娘,都可能让我产生兴趣,唯独是对你……想让我还嫌委屈自己。” 连欣心中屈辱难堪,可除去眼泪涌得更凶,她什么都不能做。 无情从腰间掏出一个锦盒,将之打开。 她浑身僵硬,只见盒中蠕动着几只躯干红黑带着薄翅、形相鲜艳的虫子,她无声嘶叫着“不要”,他却将虫子倾倒在她双臂上,那不知是什么虫子,在她臂上翻滚蠕动,还扑打着红翅,那翅极轻,有些竟掉到她手上,她本就害怕,只觉这情形恶心欲 吐,惊惧莫名,却不妨这东西尾部有刺,一刺刺到她肌肤上…… 一时,就像千条万条虫在她全身同时蠕翻、窜捅,不是痛,而是巨大的瘙痒,比鞭子抽打到身上还要难受万倍。若非她穴道被点,必定满床颠滚。 他却依旧靠坐在床栏,冷眼看着她眼泪鼻涕一起出来。 “放过我,求求你放过我,好痛苦,放了我……” 她嘶声求饶,哭得凄凉,他却不动看着,看着她嘴型的无声话语,直到她将下唇都咬烂了,他方才淡淡 道:“我现下解开你穴道。若你敢喊,我保证,有更让人难受的法子对付你,懂了吗?” “我知道你不服。我要你发誓,以后不再为难李怀素。若你胆敢再对她……你日后必受比这难过百倍的痛苦。你允还是不允?” 看着他英俊却冷魅得像鬼魍的面庞,连欣拼命眨眼,表示自己知道了。她从来没想到,这个瘸子有这么凶狠残冷的一面。 她对李怀素更是记恨,那个小凭什么得到这么多人的爱护! 无情,无情……你好! 身上穴道被解开,她猛力抖落臂上的虫子,缩到床角,哽咽着道:“我发誓,后,再也不敢为难李怀素,否则……” 无情听她一字一句说完,慢慢撑着床沿起来,拿起拐杖支撑着腿脚,往门口走去。 “无情,你回来,我有东西给你看,关于李怀素的。” 他走到门口,冷不妨背后传来 冷冷一声,他心下一动,缓缓转身,一阵遽风自肚腹擦过,随即腹部狠狠一痛。 他一掌将连欣击开,连欣抚着心口,跌倒在地,抿唇低头,只见一枚匕首深深钉刺进肚腹,白袍半缕染红。 她拿起桌上剔削果皮的刀子捅了他一刀。 连欣坐在地上,却未觉身上疼痛,不禁一震,又见前方男子紧紧盯着她。 她终觉大骇,竟连叫也叫不出来,哪知,他一声低哼,伸手将刀拔出,扔到地上,只轻声道了句“连欣,请记住你的誓言”,便一手捂住腹部,一手拄着拐杖,开门出去了。 她以为他会杀了她—— 宿敌7 眼看着他捂住腹部一言不响的出去了,连欣迅速跑到门边,张眼探去…… 果见他当真是越行越远,她慢慢退回去,害怕过后反而有些惘然。 他会不会死掉? 死掉也是活该,谁让他对她这样卑劣,为李怀素出头! 可是,为什么有人能这样为李怀素镣? 受了这么重的伤,也不杀她,只让她信守承诺。 从来没有人这样待我…… 她突然顿住,坐了回去,拿起方才没有喝完的酒灌了几口,又想:母后会这样待我么,可她似乎更看重六哥……六哥会这样像无情待李怀素那般对我么,不,不会的,他是皇帝,怎会轻易涉险… …九哥和我玩得也不错,可他…讲… 没有人喜欢我……六哥也讨厌我了…… 这世上没有人会这样待我。 可这无情他不是李怀素的手下么,难道他也像六哥一样爱着李怀素? 宫里内外的人待我好,只因为我是公主…… 她想着,只觉重压在心头那股闷气更深,酒壶刚才打翻了,酒水都倾泻出来,她出去唤人又传了些酒,低头猛喝。 喝到迷迷蹬蹬的时候,眼泪也凶了起来。 原来,这些年她都像个傻子一样,自以为威风,可即便现在死了,也不会有人替她伤心,替她流眼泪。 “公子,看你也喝了好半天了,可需我找几个姑娘过来服侍?” 她正伤心,却见那老鸨携着一个龟奴款款步进来,陪着笑脸询问。 这下不啻火上浇油,她立下狠狠指着门外道:“方才我喊叫也不见你们几个才来救命,现下弄钱倒是来得殷勤,给我滚,再多话将你二人的舌头割下来喂狗去!” 那老鸨看她半天不点姑娘相陪已是不悦,如今被她一喝,当下也冷了脸,两人近对,她看得分明,这人蛾眉黛黛,脸上肌肤白皙滑腻,哪里是个男人,分明是个乔成男装的女娥! 她立下变了脸色,冷笑道:“要不要姑娘随公子便,公子也用了不少好酒了,先把这些酒水账单结了罢!” 连欣冷冷一哼,伸手去怀里掏钱,可她哪里有什么钱——她是公主, 分节阅读_88 分节阅读_89 传奇墨舞碧歌 作者:墨舞碧歌 分节阅读_89 出门自有奴才带着银两,今日又是临时起意找了个驿馆仆人命其除衣改装,更不可能戴着银两,莫说银两,这身上连一件值钱 的东西也没有! 那老鸨看她半天也掏不出点什么来,心道这人乍看容貌气质俱佳,可竟是个白赖! 当即命龟奴将她抓住,亲自搜身。搜了半天,连欣醉醺醺的手舞足动,尖叫挣扎,什么抄你满门,灭你九族皆都叫喊过,可横竖就是搜不出一枚铜板来。 “嬷嬷,怎么处置这妞儿?将她押回家取钱还是——” “是我看走眼了,你看这死丫头身上一身粗布衣裳,不过生得甚好而已,哪会有什么钱财!本来倒怕是个有钱小姐冒充男子来寻些乐子,可你说寻常那些个有钱人家的小姐,即便改个男装来此见识 见识,也断断不会是此等粗滥衣裳,听她口音,许是外来之人,来我们岷山谋生罢,既非有钱的主,又是个外地人,那就更不必顾忌什么,倒幸亏……她是个女儿身!” 那龟奴话口未毕,已被老鸨凶声打断,她分析着,很快又绽出个极大的笑脸,伸手便往连欣脸上摸去,“可这等容貌,这细皮嫩肉满身馨香的,比我们的头牌还要娇艳几分,倒也坎堪将抵了这酒 钱去。” 她说着一手拔下连欣发上簪子,只见一头柔美青丝如瀑烟云般铺陈而下,笑意更甚,又往其胸口一探,两相之下,更确定了她是名不折不扣的妙龄女子。 那龟奴听言,心领神会,已知这老鸨意思,她是要将这女人扣下当窑姐儿,他涎着脸一笑,露出半口黑烟牙,脸上横肉迸生,也往连欣脸上重重摸了一把,只觉那腻软滑不留手,当下咽了口唾沫 ,又连连摸了几下。 连欣虽是半醉,却并非意识全无,只见眼前男人四十多岁,模样丑陋,眸光淫秽,那老鸨碰她一下已是受不了,这下哪能经受,当即便抬脚蹬那汉子。 这龟奴手上虐打过不少好人家姑娘,可谓见惯场合的,当即便一掌扇过去,连欣杏眼一睁,方才看无情决然离去,感怀自身还哭得伤心欲绝,这时反而不哭不闹,一口啐过去,又打又撕,凶狠 得像只小兽。 这汉子一个托大,竟有些抓她不住,被她抓破了脸。 那老鸨当即又唤了几个龟奴进来,这下任是连欣再彪悍,也招架不住几个大男人的力气,立下被抓个严严实实。 “你们好大的胆,知道本宫是什么人吗?本宫是连欣公主!天子唯一的胞妹,你们竟敢这样待我,还不立刻松开本宫,自裁谢罪,本宫也许会考虑饶过你们九族,否则,本宫让母后让六哥将你们 全部杀掉,满门抄斩……” 这连欣厉声叫着,众人却听得好笑,老鸨一声冷笑,啐了一口在她身上,“你这粗野丫头若是公主,那老身便是当今太后!看样子还是个雏子,能卖个上好价钱,你们好好招呼招呼她,可不能破了 她身,知道没有!” “是,嬷嬷!” 几个汉子闻言都是大喜,好久没见过这等好货色了,顿时便兴奋丛生。 连欣再醉,闻言酒气这下也被惊醒大半,“我真是公主,你们若敢碰我,是死罪,这样,本宫饶过你等,你们不信是吗,只消将我带到驿馆,便能确认我身份……” 那老鸨岂会听她的,红唇一翘,“唷,这几可乱真,连驿馆也搬出来了,可除去这模样,你看你像个公主吗?公主都像你这副刁钻模样,那全天下的丫鬟便都是公主!公主会私上风月之地?公主 会穿此等服饰?公主身边会一个仆从也没有?” 连欣看她神色不屑,心下盛怒如潮,她自小就被孝安捧在手心,哪受过这等侮辱,酒劲一涌,竟不顾自身处境,只是轻声道:“银两我贴身藏着,你取了放我离去。” 那老鸨本是不信,但见她眉目间却确有几分气韵傲华,一时竟不由被慑,俯下身来,伸手便往她衣里掏去——这连欣双手被几名大汉押肘着,这嘴可没有,眸光一暗,便往那老鸨脸耳咬去。 老鸨大叫一声,幸好看她神色有异,避缩得开,饶是如此,连欣是发了狠来咬,脸上也被她咬下小半片皮肉,一下血肉淋漓,疼得她厉声嚎。 “要破相了,这个杀千刀的贱货!” 几名大汉也是慌了神色,知她那美丽的脸蛋还有用,得空的两人便往连欣肚腹各自狠狠一拳。 连欣一口吐了嘴里皮肉,疼得青汗直冒,知道叫喊无用,也不叫喊,那倔犟脾气上来,更不求饶,心想这帮人将她打得狠了,她接不了客人,就可免过一劫。也许撑个片刻,九哥他们发现她不见, 就会设法寻来。虽不知她所在,但这整个岷山郡的大搜起来,终会找到她的。 可她往日从来无人打骂过,委实低估了这疼痛。 “你们将她抓住,我来打!” 那老鸨紧紧捂着脸,狠声对几名大汉吩咐,一脚往她小腹踹去。 连欣疼得低声抽噎起来,几欲晕厥。 那老鸨看她脸色惨白,目露惊惧,方觉稍稍解了恨,又往她身上狠狠啐了几口,“看你还敢猖狂!” 她又冷冷对几名龟奴道:“这丫头就赏你们玩罢,给我好好的侍候她!” “嬷嬷放心!” 几个男人纷纷点头。 眼看老鸨低笑离去,缓缓将门关上,几名大汉猫捕老鼠般将她放开,又涎笑着步步逼近,每人眼中的亵色和兴奋显露无遗,连欣终于开始真正恐惧起来,突然觉得,方才无情对她那般也无什么,她 不该将他捅伤,该随他一起离开,她大叫一声,捂着肚腹想要跑离,可几个丑陋粗壮的男人已云罩雾拢的向她压迫过去…… 宿敌8 老鸨出去,恰好看到几个姑娘在招呼两个刚过来的男人,但对方明显不卖帐,看到她,更是立下打招呼,“老板娘,你这里怎就没些新鲜货色?” 眼前这两个中年男子是熟客了,和本郡黄大人更是沾亲带故的, 老鸨立刻赔笑道:“都出动我们的红牌姑娘待客了,两位爷真是难服侍的主。” 其中高壮的男人却是一声冷哼,“也不过是庸脂俗粉。” 几个姑娘闻言,都是脸色难看,老鸨脸面也是有些挂不住,心下冷笑,你们每次过来都是唤的最好的姑娘,再好的菜,吃多了也是会腻。 但眼看高个男人身旁那个更难侍候的男子阴沉着脸,有些惊惧,忽而一想,她怎么把方才那死丫头给忘了呢孟? 一下笑道:“两位请喝点小酒先,这店里有新货到,我去去安排一下就来,保管两位爷满意。” 那两人似遇到什么烦心事,来此饮酒寻乐,闻言脸上稍霁,那瘦长身形的男子略有不耐,挥挥手,“速回速回罢。” 逭 老鸨进得连欣那屋时,一个汉子正在脱她的褒裤,余人抓住她的手脚,在亲吻她的脸蛋和揉摸她的身 体,她嘴里被塞了块碎布,防她咬舌。 少女两眼已哭得浮肿,眼泪也没有,只剩下木然的空洞。 几名龟奴看她进来,都吃了一惊,一人讪笑着道:“嬷嬷,你说了这妞儿赏给我们兄弟弄的……这……” 老鸨哼了一声,伸手又抚了抚脸上伤痕,“本是平白给你们的,现下不行了,有客过来,找个姑娘过来替她穿套好衣裳。” “是。” 众人扫兴,却不敢违背,悻然应了。那老鸨嫌恶的看了连欣一眼,“哭得妆都化掉了,这副鬼模样可不行……” 有姑娘取了衣裙进来,那老鸨让人抓住连欣手脚,唤姑娘帮她换了衣裙,又将她衣裙撩起,露出腿脚,散了长发稍作梳理,并补了妆容,又指挥几个男人将她翻转,用绳子将她手脚缚了,更用丝帕盖到她头上,口中布条也没取出来,省得她叫嚷,败人兴致。 连欣木偶似的被摆弄了片刻,只听得老鸨领人离去,关上了门。 方才她已作了最坏的打算,如今竟又陷入下一轮的恐惧中去。她从小金贵,这骤然而来一祸,本已惊疼得麻木,这时,被巾纱罩着的朦胧的两眼,又慢慢注回一丝神采,却是黑漆浓厚的恨怨和绝望。 虽被束缚着身体,全身却本能的剧烈颤抖起来。 那被碰触的恶心、强烈的窒闷呕吐之感还盘旋在她的身上,她情愿被无情的虫子啃噬,也比这个来得好受上千万倍。 那是些最下贱的男人! 她要杀了他们! 她要将他们碎尸万段! 她咬紧唇,吃力的挣扎着,却在听到门响一声,耳朵“嗡”的一声作响。 那老鸨说的客人来了! 她大骇,却听得来人笑道:“果然是个新货,还没被驯服吧,老 怪,你看这小腿纤细光滑得……” “那婆娘说是还没破瓜的,这次你先来吧。” 被唤作老怪的男人声音有些低哑,沙沙的让人听去阴寒不适。他走到床边,坐了下来。 连欣头皮一阵发麻,忽而觉得这两道淫邪的声音竟有些熟悉……可不容她细想,来自另一个人的手爬上了她的小腿,尽力抚摸。 那阵恶吐感又涌上心头,她含着布条哑哑低叫,身体抖动,以图挣开这种命运,却诱发了对方的。 男人呼吸粗重,竟一把撕开了她的衣裙。 她浑身冰凉,却只觉身体被四只手都抚摸上,从上身至下……方才那个更沉稳几分的男人也没按捺得住……她眼泪凶狠的流,拼命抖动着,又听得男人兴奋的直喘着气直叫,“这身体诱人的很……那老鸨儿这次倒没打诳语,果然是好货色,这欲拒还迎的,朦朦胧胧的,就是不知脸蛋长得怎样?” “老怪,你说她不会长相极丑,是那鸨儿蒙骗我们,方才用东西遮了脸面……” 另一个男人哼得一声,“这是能瞒得了的?” 先前那男人啧啧两声,“我去掀了她的头纱,与你同看看,哈哈……” 他笑声没能维持多久,便被猝然入眼的容颜吓倒,僵硬在床头。 “你这又是在折腾个什么瞎劲儿?” 另一个男人语气不善,凑了上前,四目相对,饶是自诩胆识不小,此时也被震在当场。 此前高个男人已惊得飞快拔掉连欣口中布块,又猛地崩断她身上绳索,扑通跪到地上,“公主饶命,小人不知是公主……冒犯了公主,公主……” 他正说着,却被得脱的连欣一脚狠狠踹到脸门上。 原来,这两个人竟是毛辉和余 京纶。两人为连玉的突然到访,面上虽是镇定,心下却实有所忌,抹开片刻,便来此寻点乐儿,哪料却差点上了的女人却是公主。 连欣一边拢着衣衫,一边盯着二人,眼中恨毒让人有丝不寒而栗,“我必定着人将你二人凌迟,将你们九族分尸!” 毛辉震然,正要再次磕头求饶,毛京纶眼中却缓缓透出一丝阴狠之色来。他嘴角一勾,看着连欣,“公主,那也要你出得这个门才好。小人不知你是如何被拐至此地,但既一直无人来救,即是说,无人知你在此!” 连欣心下一寒,拢着衣襟的手骤然跌下——脑里突然响过一个声音:连欣,让你不长脑子,让你净干不长脑子的事! 她怎么不收敛一下,而非对他们使横,她即便要杀人,也该等回到驿馆,方才本该假意谢这二人“相救”之恩。 “老怪,你说得对!” 毛辉眉眼阴骘下来,他冷冷说 着,从地上站起来,右掌紧凝并拢,便向连欣天灵盖拍去。 他虽无余京纶精细,说到狠毒,却一点也不逊色。 连欣避无可避,只厉声大叫了一声“母后,六哥”,便紧紧闭上眼睛—— 她剧烈颤抖着,怨恨痛苦的心绪尚未平复,又为这死亡的恐慌所慑,在掌风凌厉的擦过额眼之际,却听得毛辉一 分节阅读_89 分节阅读_90 传奇墨舞碧歌 作者:墨舞碧歌 分节阅读_90 声低喝,她人也被揽进了一具温热精硕的怀抱里。 她震然睁眼,却见两成对峙之势。 抱着她的人竟是她最恨的……无情。 他不知什么时候去而复返,在千钧一发的生死关头救了她一命! 她愣愣看着他,他冰冷锐利的双眸却正盯着前方两个男人,一手抱着她,一手持剑指着毛辉和余京纶。 毛辉手上一片鲜血。 “阁下是什么人?我劝兄弟别趟这浑水为妙,我们要杀一个妓女,与你何干?” 余京纶看出这青年气度不凡,不意此处竟有如此角色,并没上前激斗,而是先假以辞色。 无情微笑,“她是什么人,你们似乎知道不是吗?” 他会折回来,却是在这妓院门前与这两人擦身而过,彼时,这两个男人正低声谈论着黄大人,权相爷…… 他一凛之下暗跟进来,倒没料到撞到后来污辱弑杀连欣一幕。 毛辉和余京纶顿时变了脸色,立时跳跃上前,与之战了起来。 所幸二人是到妓院寻欢作乐,什么兵刃都没带,而无情剑法精妙,带着连欣,腹部伤口不浅,竟还能勉力将她护住。 “这人腹部受了重伤,我们只管攻他伤处。” 余京纶歹毒,看他一身血衣,立下对毛辉支招,一笑吩咐。 无情双眉一蹙,强运内劲挽了个剑花,将二人稍稍逼退,俯身在连欣耳边道:“我一会使杀招将二人缠住,你见机立走!记住,依我伤势,只能再使一招,你若逃不脱,便是死路一条!” 明明看他腹部血水如注,此前被他止住血的伤口在打斗中再次崩裂……眉宇紧锁,双唇也是苍白乌青,一切一切都显示这个男人已是强弩之末,连欣听他话语淡淡道来,恐惧仿佛都被他抚平一般。 “我重伤了你,为何……还要救我?你不知道这样你也会死吗?” 她怔怔看着他,竟问出这情势危急之下并不算重要并不能救命的话来。 宿敌9 无情却压根不打算搭理她,回答也免了,微一松开她,便仗剑向二人刺杀过去。 他果用了厉害招数,不说那纵跃挥刺间惊雷掣电的气势,但看余毛二人变了脸色,皆无暇顾她便知,连欣一咬牙,矮身从几人打斗中夺门而 出。 “着!” 她本要拔足狂奔,到得门口却听得毛辉一声暴喝,她脚步生生停下,方一转过身——便见无情肩上中了一剑,腹部伤口又是破裂,情势危殆。 毛辉和余京纶攻势更见凌厉,余京纶更是狠毒的瞥了她一眼,对毛辉道:“我来对付这青年,你去杀那丫头!孟” 毛辉自知紧张关头,决不能让连欣逃脱,立下应了一声,然无情负伤虽重,剑术却厉害,加之又是将命豁出去的打法,一招未在一人身上用尽,便又招呼到另一人身上去,二人都必须同时招架,竟一时都脱不了身。 连欣心情素硬,眼前这个人又是自己顶顶讨厌的,可看他负隅顽抗,她牙关打颤,竟无法移开脚步,直到无情狠狠剜她一眼,低喝一声“滚”,她方才咬牙欲奔。 高手过招,只争分毫,便是这 须臾的犹豫,毛辉一剑荡开无情的剑,余京纶冷笑,将攻击全数接过,毛辉提气一跃,身形落到门外,将连欣擒到手上逭。 无情眸色瞬间暴暗,左手持拐往地上一点,便欲向毛辉攻去,毛辉那手剑却快,嘴角微翘,已横着向连欣脖子抹去。 无情变了脸色,连欣也是惊恐的尖声大叫,在这要命的关卡里,一声轻笑逸过,毛辉那剑刃只碰撞到一记剑身上,溅擦出一阵火花。 就在这间隙,有人将连欣一把拉过,又一掌将她送出屋外。 毛辉惊震莫名,余京纶更是阴沉了脸,连欣死里逃生,愣愣站在门口,颇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来人。 无情长身傲立,眸光裹在那人身上,轻声道:“早便知你有问题。这一身武功,不简单。” 来人笑哼,“我会武,不代表我人怎样,倒是你……废话少说,欠我一命,想想该怎么还吧!” 无情眉心一拧,这人又对门外 的连欣谄媚道:“公主,万一小人不慎为国捐躯了,你一定要记得上报太后和皇上,封我个忠烈侯什么的。” 无情嘴角一抽,连欣还怔着,已被这人一拂袖甩上门,将连欣隔绝在外头。 连欣浑身还在颤抖,却听得声音从里面传来,“快逃,找人来救我和无情!” 她一个激灵,方才如梦初醒,拔足狂奔离去。 素珍找到客栈,却不见冷血,只见到她先前乔装的那个黄府丫鬟,丑丫头被缚在床上,瑟瑟畏缩着,冷血应是离不久,离开前还细心的她喂过饭食,桌上碗筷俱在。 她替丑丫头松了绑,又将身上银两尽数拿出来给她,让她去干些小营生,别回黄府去了,那丫鬟见她不是坏人,又见银两丰盛,这才收了啜泣,谢了离去。她给冷血留了个字条,让他到驿馆找她,随之回了驿馆。 黄天霸的事她既无可插手之处,留在这里也不过作一场戏,她只觉浑身净是烦躁难受,思虑一阵,决定去找无烟。她无力改变她无力改变的,但至少,能挽回她可以挽回的。 寻小厮问路,找了过去。 去到问门,无烟却不在,门面也没上锁,她索性进屋等她回来。 坐了一会,听得门外动静传来,正想过去开门,却听有人冷笑道:“不请我进去坐一下吗,魏妃娘娘。” 这声音……却是连月! 素珍本不想躲藏,又顾忌这一照面会让无烟落人口实,虽都知她是女子,但毕竟并未公开,难保连月不会借故对外诟病坏无烟名声,屋内也无甚可躲藏之处……她跃上床帐,仍旧像进宫那次一般,躲到厚大的帷帐之后。 才藏好身,两人便推门进来。 “不知长公主有何见教?我此处地方浅陋,实不是待客之处。” 她探头看去,屋门未关,无烟 挡在连月之前,虽让她进了屋,但语气淡漠,并无迎客之意。 连月笑了,眉眼秀丽,“浅漏?驿馆虽不及皇宫,但分配给娘娘的地方怎会简陋?那用度只怕比我和长安那处还要好上数分。你父亲权位虽隆,你到底也不过是贱妾所出,却总端着一派高傲架子,一副抑郁阴沉模样,也不知当初霍长安看上你什么!” “公主问他不就知道了吗?” “好个伶牙俐齿!” “我若待公主客套,只怕公主不习惯罢。”无烟忽而低笑,“有话请快说,无话请回吧,不日公堂见上便是了。” 连月也终于止住一脸笑意,换上一副冷恨表情,她紧盯无烟,缓缓道:“这次比试,太后有两重意思,其一是由妙音出面,顺利拿下黄天霸,也好堵了朝上那众老臣的嘴;其二,便是你我之间也该来个了断了。” 无烟本仰首听着,闻言不觉一震。 “你以为太后便不知你和长安之事?皇上和长安都是太后最爱的晚辈子嗣,你以为她能放任你这般左右逢源?这次,面上我们都不能胜妙音,但私下,我们搜集到的证据,如何审案制胜的方法,都可交由她,届时,她更推举谁人的,谁便是胜者。你若输了,请莫再纠缠霍长安,好生做你的皇妃罢。” 无烟握紧双手,却用力绽出一笑反问道:“我为何要答应你的要求?你不去管好你自己的男人却管我来着?自你嫁他以后,我和他便再无瓜葛,你这般说话,实是怕他纠缠于我吧?可那是他的事,我如何阻挡?” 连月脸色一变,眸光更阴沉几分,“魏无烟,你若果真对他无心,他每回进宫,你能恰巧出现在他四周,让他可望而不可得吗?” 无烟微微一震,连月看出端倪,缓缓笑道:“魏无烟,被我说中心事了罢,你不敢答应是不是怕输?你怕霍长安错看了你,你并非他想象中的美好聪慧……” “爱一个人,从不在于她是否美好聪慧,只是因为爱罢了,”无烟缓缓低头,看着地面,“好,我答应你,若我输了,但凡那人进宫,我不会再出现在他面前,你走吧,我多看你一刻,便想作呕。” 她说着猛地抬头,她脸色苍白,一双眼睛却出奇的灼视着连月。连月向来是气势之人,此刻竟有些压不下她,可连月到底是连月,她嫣然一笑,轻声道:“行,那你我一言为定。你若违背诺言,此生将一生坎坷,孤独终老。” “你若输了呢,长公主?” 无烟看她步步如莲,走出屋外,在背后问道。 “我不会输。真的,无烟,你从不及我,只是,长安看不清罢了,即便是爱他的心,你也不及我。” 连月掷下一语,头也不回的走了。 半晌,无烟方才记起上前关门,又慢慢步回桌椅前,缓缓坐下,给自己倒点冷茶,斟得半杯,那手一抖,竟把茶壶给摔破了。 她弯腰去捡,却被碎片割破手指,她却仿佛懵然不知,看着指头出血,安静得像尊石像。 她的手也不知是无意被划破,还是其实乃她有意而为,借此来消减心下寒冷。 素珍知她此时未必愿意看到自己,却还是按捺不住,从床上跃下,快步走到她跟前,掏出手帕替她裹伤。 无烟几乎是立下站起来,冷冷 问道:“你怎会在此?” “我来是向你道歉。”素珍微微苦笑。 “道歉?你何歉之有?”无烟却是微微冷笑。 “我从前不知你心里也喜欢连玉,以为你爱的由始至终是霍侯,所以,我和连玉……” 无烟却蓦地变了脸色,扬手指着门口,咬牙道:“我知道,像连月说的,在你心里,我不过也是个左右逢源的女人。是,我是倾慕皇上,我是,请你出去。” 素珍知她误会,正想和她解释,无烟见她不走,自嘲一笑,先自奔了出去,素珍一急,出门去寻,追着她跑到前院,忽而迎面一人急遽奔来,险些将她撞翻。 宿敌10 作品链接到电脑 素珍一看是连欣,将她扶好,连欣眼中却映着恐慌和泪水,大叫着我要去找六哥,杀人了,杀人了…… 素珍被她一吓,虽是吃惊,却想,对这混世魔王来说杀人不过是头点地、鸡吃米般,什么时候成过大事儿。 本来,知会的也不过是连玉一人,到得后来,一通大嚷,倒把所有人都惊动了。 事关重大,连玉大怒,亲自带人去了那妓院。然而,去到却发现,那地上只有一摊稠血,桌椅四歪,酒具碎散一地,入眼都是狼藉,可却不见一人。 此前激斗的四个人仿佛从空气中蒸发了一般,突然消失了孟。 那老鸨早吓呆了,连欣俏脸一寒,将那些个龟奴找出来撤气,在他们身上各刺了一个窟窿那老鸨大骇,刚叫得一句“公主大人饶命”,连欣已一剑将她的髻子削了半片下来。 但很奇怪,这一次,她竟然没有杀人。倒是连玉兄弟动怒,勒令官府将这家东西封了。 作为长姐的连月待去哄她,她却摇头挣脱,如无头苍蝇般在室内乱撞逭。 众人都一时讶然,只觉这公主突然有些不像公主了。 “这人到底哪里去了?” 连琴看着连玉和连捷。连捷有意无意瞥黄天霸一眼,笑道:“这黄大人收的好帮手。这查明属实,太后动怒,黄大人怕是也难逃其责啊。” 黄天霸脸色一变,低头道:“两名江湖土豪,原意纳为官用,造福百姓,焉知如今犯下弥天大罪……卑职用人不善有罪,皇上,卑职愿带罪立功,将功补过。” 权非同却是眸光一勾,道:“这事事关公主声誉,倒不宜扩散开去,再说,皇上向来赏罚分明,不会因此而怪罪黄大人,黄大人全力缉拿恶徒倒是需要。” 这一堵,连捷倒无法借题发挥了,连玉涵养一贯的好,没有说话,严鞑闻言却是冷笑,“权大人思虑问题还真是面面俱到。” 素珍却无暇理会这诡谲政治,心下忧虑难当。 有人却走近她,在她耳边笑语道:“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没有尸体便证明人尚在。企图杀害公主是死罪,将人捉了正好拿来换命。只待他 们安置妥当,” 这人说着看向连玉,“皇上让官衙发下通缉令,必定有消息过来。” 连玉想亦正是如此思虑,颔了颔首,“权相所言甚是。” 邵总兵、玄武和青龙等人四下勘察,但这血迹到得门外便断,问及老鸨,老鸨却说当时除去 分节阅读_90 分节阅读_91 传奇墨舞碧歌 作者:墨舞碧歌 分节阅读_91 公主冲出来外,再没见人出入,他们生恐有事情不好,上去查看的时候,屋中便是这个样子。 李兆廷安静听着,出言试探,“若是有意包藏要犯,公主饶你性命,事发日后仍是死罪一条。” 他只淡淡一言,那老鸨浑身如筛抖,吓得连连叩头,“罪妇知无不言,绝不敢包庇,皇上公主官爷明察。” 众人都是眼色之人,看这老鸨不似说谎,况她亦不敢这般包庇,可屋中空间有限——玄武青龙相视一眼,见屋中开有一扇小窗,此刻紧合着。 司岚风立下过去将窗开了,只 见窗下是临街一面——这一开窗,街上喧闹扑面而来,人来人往,邵总兵和两人跃下去,仔细查看附近地面,地上虽有污迹,却无一丝血花。 要么,二人挟着无情和小周从这里逃脱,又将血迹收拾干净,要么二人根本没有逃窜到这里来。 那妙音微微沉吟道:“这倒是奇了怪了,假设两名歹人果真跳窗逃离,这时间仓促的,听公主所言,那无情又是受了伤的,不可能半点血迹也不留下……” 她说罢笑吟吟的看向素珍,“素闻李大人聪慧,此前断案更是有手段,不知有何见解?” 素珍知她气度并非狭小之人,但此刻有意较量,她顾虑无情小周生死,心乱如麻,一时集中不了精神,便微微摇头。 妙音又微微笑着看向双城和无烟,“娘娘和顾姑娘怎么说?” 无烟一笑答道:“妙小姐学富五车,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更别说无烟了。” 慕容缻嘴角一沉,她先前知太后有意替妙音赐婚,一直不悦,自明白这妙音有意给她一个下马威,竟不问她。 双城微微蹙眉,眼角余光却见李兆廷忽而朝她快速一刮,随之往半空瞥去,她心思灵敏,弯腰捡起一块碎瓷,往屋顶投去,有瓦砾掉下,众人一凛,玄武喝道:“这瓦儿不结实……” 连琴和青龙几乎同时跃了上去,空中齐齐出掌,几片瓦盖登时被挥去,夕光直照下来,竟也刺人眼鼻。 不消片刻,二人声音从屋顶传来,“双城姑娘妙思,快来,此处果真有血迹!” 素珍却还定格在李兆廷那一眼里。如果不是她正好跟在李兆廷后头,想看看他是否有查察到什么东西,她不会看到李兆廷的动作。 她心里还是仿佛被什么狠狠一刺。 腰间突然一暖,却是连玉揽着 她在众人的惊诧中,从那个大窟窿中提气纵上屋顶,慕容缻皱眉瞥了素珍一眼。未几,众人陆续上来,白虎也乖觉的先后将慕容缻和无烟抱了上去,妙小姐非但才思出众,身手也颇为了得,一手挟住双城,也跃了上去。 屋顶可见,几个屋檐之后,是一条小河。 “坏了,这侦查起来是有难度了,水流将痕迹都带走。” 连捷皱眉说道,连玉却是吩咐邵总兵,“分一部份兵留守,其余封锁岷山各要道,进行严密盘查。” “是。” 那邵总兵迅速离去。 情势并不乐观,这毛余二人对岷山郡知挟人涉水而遁,可知对这岷山郡颇为熟悉,且反侦能力极强。李兆廷心慎若微尘,不待连玉问及黄天霸毛余师承,便已先行问了。 众人才知,这两人师承无量上人,这无量上人司掌一个江湖上势力极大的域外神秘门派。无人知其所 在,但凡江湖盛事却必有其份,无量上人甚至曾战败过江湖门派的掌门那余京纶乃其亲侄,此来情况无疑更为棘手。 若能及时截下自是最好,若无法,则只能像权非同所言,等待对方来讯,以无情二人性命赦那两人性命。 华语言情小说站—— 下得来,素珍心虑无烟,从连玉怀中挣脱,连玉自也不愿意在众人面前过多表演,毕竟也还有碍于慕容缻和无烟脸面,并无阻拦。 收队而去,素珍独自行走,权非同走过来揽住素珍肩膀,“怀素,来,大哥请你去喝杯酒。” “行。”素珍也想去喝一杯,一理所乱,颔首道:“谢谢木大哥。” 霍长安对连月道:“我也去喝一盏,你且先回去。” “好,夫君去罢。” 连月笑应。 霍长安走到素珍身畔,勾住她另一边肩膀。 连捷等人一瞬都觉这场面甚是不对劲, 果然,连玉淡淡出言道:“这酒李提刑还是改日再喝罢,两案并头,你公务繁重,还是回驿馆研究案情为好。” “是,微臣遵命。” 素珍若是识趣,该借机过去应答,但她并无拨拉开权非同和霍长安的手,只向二人道:“怀素先忙公务,晚上再和两位喝酒罢。” 连玉见状微微冷笑,众人都是一惊,却没见他发脾气,只率人离去,慕容缻上前挽住他的手,又远远朝素珍看了一眼,眼眸浮上疑虑和冷 意。 三人落在后面,素珍见一干人走远,甩开他的爪子,指着霍长安鼻子,道:“你,什么阴暗心理,别以为老子不知,给老子滚!” 霍长安却不以为意,哈哈一笑,拍拍她肩道:“等等消息吧,现下案子越来越繁复,胜者为王,这才见真章,人生如白马过隙,总有生死,总有争斗,男人如斯,女人如斯,如此才不负韶华,可是这样,权相?” 权非同道:“霍侯总是言之有理的。” 素珍道:“相爷,你也可以放开了吧?” “不放,我带去喝酒去。” 权非同微微一笑,夕阳下衣袂飘飘,虚怀若谷。 188 宿敌(11) 文 / 墨舞碧歌 使用本书 短信接收手机版地址 下载作品链接到电脑 素珍被他结结实实吓了一跳, 脸一热,正不知该怎么办,他却放了她,道了句“这次总该我放你鸽子了”,便踏着夕光而去。 若非心情实在糟透,素珍怕忍不住笑了,这人还真是……她实在摸不透他,此前她在黄府刺探,有一 瞬,她清楚感觉到他的戾意,她以为他会杀了她,她也知道,若他要杀她,绝不会手软。 回到驿馆,天已黑尽,今日唯一值得高兴的事,是再见冷血。 将无情的事简略说了,冷血眉头一蹙,随即道:“你先莫着急,我也出去探探看。” “嗯,一切小心。孟” 冷血走到门口,突然转头,“珍儿,有个问题,你有没有想过,按公主所言,小周这人很可能是细作。” 素珍在他面前并没有掩饰情绪中的低落,一笑点头,“想过,在连欣说他会武的时候就想过了。只是,又想,若他是细作,没必要其时暴露身份。” 冷血冷冷一笑,“若他是连玉的人呢?那时情势危急,他能不救连欣?逭” 素珍仍是点头,忽而绽出个更大的笑容,“冷血,你比我想象的要聪明许多哦。” 冷血眸光变得有些复杂,“我 本来就很聪明好不好?” 看她不说话,他忍不住又道:“珍儿,其实你都有想过对不对?伴君如伴虎。” “自是有的。连玉……是皇帝,要防一个他有意提拔的人是很正常的事,只是纵使连玉有防我之心,小周没来得及出卖我便暴露了,不是吗?这事,我心里知个分寸就是,当务之急,是他们二人的安全。” 你和连玉到底什么关系!他当初知你女儿身为何不追究,他在黄府受了伤,为何仍宁愿接你离去……冷血看她一副故作轻松的神色,心里一通说话忍不住破口而出,但气血一涌之际,他还是压下了,他不想素珍对他说,她和连玉果真有些君臣外的不同寻常! 素珍看他一脸沉冷,眉宇间隐隐透出一丝戾色,和平日竟自不同,也不禁有些惊讶,“冷血,你是不是有什么想说?” “还记得你我说过,此间事一了,你我就寻个地方隐世吗?我只盼 那天早、日、到、来!” “了,世事哪有这么容易就了?”素珍摇头,她没敢告诉她冯家的案子,连玉对待叛逆的态度极为强硬。 “任何故事都有开始和结局,有开始就有结束。” 冷血粗声打断她。 素珍看他说话之际,眸光深灼,色如沉碧,更觉那种感觉陌生,平日都是她欺负他居多,此刻,却像他要将她怎么一样。 当然,他没有将她怎样,只深深看她一眼,便执剑出去了。 素珍不觉松了口气,方觉此前一口气堵在了嗓子眼。 她坐了一会,没坐住,无情的事,她知权非同言之有理,略一寻思,仍是去了无烟处。 “谁?”里面脆生生一声传出来。 是湘儿? 是了,人多不便,此前将湘儿 留在那边的客栈,看来无烟是遣人将她接回来了。 这姑娘可是位泼辣的主……她吸了口气,道:“李怀素求见魏妃娘娘,请湘儿姑娘引见。” 果然,湘儿闻言,立下冷笑发难,“唷,原来是李大人。小婢还以为是哪个忘恩负义的。没得教养了去,专门觊觎人家夫君。我家主子不在,你请回罢。” 素珍一听,脸色一沉,她握了握拳,又深深吸了口气,“无烟姐姐,我知道你在里面。因为霍侯的缘故,我不知你对那人也是有意……否则,我断不可能和他有甚纠葛。你于我有相护之恩,我对你有知遇之谊。我如今答应你,我和他,只是君臣。若违此誓,将死于酷刑,将不得善终。” “我不敢说不知不罪,可我能做的已做了,若你不肯原谅,我也无法。你可与我断情绝义,我两次相求,再求,便是舍弃尊严。抱歉,我无法做到。当然,日后,你若有事需我去做,我绝不二话。我走了。” 她说罢,当真离去。 门很快被打开,首先露出的是无烟一张绝色脸庞,她凝眉看着素珍离去的方向,不知在想着什么,接着探出的湘儿的一张焦急小脸,“小姐,你信她所言?连月、阿萝小姐不是前车之鉴?” 无烟回过来,看着她,红唇抿合间,神色认真而遥远,“经一事长一蛰,我再也不会轻信任何人,你放心。” 连玉屋内,众女散了,慕容缻却跟了过来,又对严鞑和连捷等人道:“严相、七爷九爷,你们先下去吧。” 众人看向连玉,连玉颔颔首,“按娘娘吩咐罢。” 又对连捷和连琴道:“欣儿方才回房,长公主在那边照拂着,替她压惊,你们也过去看看她,朕一会过去。” “是,臣等告退。” 几人连着司岚风和玄武等人退 了下去。 看着众人退尽,慕容缻绽了个笑,抱住连玉手臂,连玉温言一笑,“缻儿是有什么想和朕说?” “皇上,那妙音让你找她,你方才去了她屋子,你们说什么来着?”慕容缻仰起脸,微微撒娇,哼了一声。 “她在屋中备了茶点,让朕过去坐坐,说说案子的事,这才消多久,欣儿便大喊着‘救命’来了,你说能说些什么?” 他拍拍她手臂,动作温柔。 慕容缻心里这才放下些许,却又嘟起嘴道:“皇上,太后要给你和她赐婚,你本便更爱魏无烟,这以后又有了妙音,只怕更少来臣妾此处了。” “其他人我不知,可臣妾也算是自小和皇上长在一处,对皇上是淘了心肺的,所谓青梅竹马,也不过如此,还有什么比这更牢固的,”她说着轻轻倚在连玉胸前,喃喃低语。 慕容缻无疑不似她表面草包,在深宫生活的女人,有谁会是全然的 简单,相反,她很是聪明,她只是撒娇去软化男人的心,也不去说别的女子不是。 连玉也有些动容,抚抚她的发,“无烟毕竟是魏太傅之女,至于表姐……朕自是记得表姐的好,表姐和舅舅在朕心中的地位是谁人都不可撼动的。” 他给了她保证,慕容缻心下欢喜,但听到他说表姐二字,却不由得嗔道:“臣妾才比皇上长十余天,皇上这么叫,存心把臣妾叫老,臣妾不依,臣妾还是喜欢你叫臣妾缻儿……” 她说着,微微仰高头,双眸微眯,双唇微微噘起。但见其脸上肤若凝脂,颊边又浮着两抹娇艳桃红,这娇嫩欲滴的美一点不比无烟和双城逊色。 这无疑是一个款款邀请。 她两手甚至悄悄攀上男子矫健 的后背,轻轻划着圈儿。 连玉肌肉微微一绷,在她额上落下一吻,将她轻轻放开,“缻儿,朕还在守孝期间,男女之事,尚且不可。” 慕容缻很是失望,讷讷道:“我们大婚许久也……嬷嬷说,守孝那些 分节阅读_91 分节阅读_94 传奇墨舞碧歌 作者:墨舞碧歌 分节阅读_94 连玉微笑摇头,“昨儿妙音的话忘了吗?朕陪你去,岂非让她们诟病你?说是不公?” “那好吧,”慕容缻皱眉点头,颇有闷闷不乐之态,连玉看她如此,吩咐背后的青龙和白虎,“你们陪娘娘出去罢,要好生保护,知道没有?” 两人立下躬身答道:“奴才遵命,必定护好娘娘。” 慕容缻踮脚轻吻连玉脸庞,随即,满脸通红退到一旁,青年修长的 手指抚了抚脸颊,摸摸她的头,领着玄武离去。 素珍虽一直低着头,但眼角却是上抬的,她归结于……人类的好奇心。 牙根便如那几颗青杏,忽而酸软。 她想,他们划清界线是正确的,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他有太多可翻手为云的权力和女人。 慕容缻挑衅的目光让她有如坐针毯之感,可他竟没叫起,她无法起来。 赞那慕容六有气魄真是赞错了,他这人真能记恨。 “他说,孝期届满,先会临幸我,君无戏言,你懂么?” 慕容缻突然俯身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素珍抬头回道:“恭喜娘娘。” 慕容缻对她的态度有些意外,眸色一沉。 “缻妹,准备出发罢。” 声音远远传来,连月等人各自领着连捷分配好的衙役走来,见她直挺挺跪在地上神色各异,妙音笑道:“娘娘,李大人这是怎么回事,怎就跪在这地上?” “瞧我这记性,方才李大人给皇上施礼,皇上有事先行离开,倒忘了让李大人起来了。”慕容缻“哎呦”一声,捂嘴笑回。 众人哪听不出她这话里之意,连月似是一怔,随之吃吃笑起来双城眸中光芒轻轻盈动,轻声提议道:“要不两位公主让李大人起来吧。” 连月摆手,“这皇上虽是本宫皇弟,但办事从不含糊,这若犯了他的忌讳,可不得了。欣儿,六少最是疼你,你来罢。” 连欣淡淡道:“我也不敢。六哥不让做的事,我哪敢做,经一蛰还不长一智么。不要净干不长脑子的事,李大人,你教的,我已有些懂了,你怎么反而不明白了呢?” 忘恩负义的小混蛋!素珍心下骂了句,面上却只笑道:“公主教训的是。” 因着查案要紧,倒也没在她此处耽搁时间,相继离开。无烟在她身边走过的时候,忽而道:“李怀素,即便你这样做,我亦不会感激你。一次不忠,百次不用。” 素珍无所谓笑笑,“我从没想过,你会感激我。” “那是自然,”走在前方的双城突然回过头来,“魏无烟,你要记住,她这样做,只是为了让皇上错觉她的独一无二,男人对得不到的东西最是上心。” “只是……搞不好可是会弄巧成拙哦。” 素珍不意她竟这样说,偏头反问,“姑娘不是常扮好人么,为何突 然一反常态?是因为皇上和李侍郎皆不在此之故?” 双城却微微笑了,“我本就不是好人。只是,也从不会做上次那些明着害你的蠢事罢。总之,一切,拭目以待。” 众人终于走远,素珍看四下无人,揉揉酸痛的膝盖,正要起来,却听得一道声音冷冷道:“谁让你起来?” 她一凛抬头,却见喝斥她的却是白虎。 “娘娘让我留下来。” 靠,慕容瓦缸,素珍心下诅咒,你这假草包,真! 后来,提刑大人在院中跪到夕阳西下,权非同不知从哪里晃出来,看得直乐,对白虎说了句“皇上找姑娘”,白虎将信将疑的走了,素珍方才危颤颤起来。再多跪一刻,她这双腿非废了不可。 她谢了权非同,问道:“皇上真找白虎?” 权非同耸耸肩,特鄙视的看了 她一眼,慢吞吞答道:“自是假的 宿敌15 素珍觉得这事委实愁人,“你这是假传圣旨。” “那你继续跪吧。本相先走了啊。反正,你欠我一个人情。” 权非同眉眼含笑,双手一摊,一拂衣袖走了。 远处,有人日暮而归,将一切 淡淡扫入眼内,而后悄然离去。 素珍最后还是溜了,对权非同这到底是帮忙还是存心帮倒忙,抑或只是他的一场游戏,还是抱些感激孟。 那膝盖疼得……回屋竟用了半个时辰,比龟还慢,回到屋里,气得她把怀里的荷包掏出来摔到地上,正想跳上去将里面东西狠狠踩上几脚,一脚悬空,却踩不下去,最后还是捡起来塞回怀里。 她自小怕疼,但这些天被饿两回,这滋味不可受,冷血又未回,只好自己瘸着腿到厨房弄些吃的。 出得门,只见一个厨子手捧一个事篮,四处张看,看模样似是送膳食,但明显不是送给她的,因为看到她,那男子颇不屑的走了逭。 去到驿馆膳房,只见厨下柴烟几乎已熄,只有一个灶头上面还炖着一盅什么东西,一众厨子厨娘围在一起吃饭,几张桌子到处放着残羹,每处托盘上都放着名牌:皇上,缻妃娘娘,魏妃娘娘,长公主,公主,妙小 姐,顾小姐……七王爷,九王爷,权相,严相,司侍郎,李侍郎……如此等等。 如此看来,连玉、权非同等人的膳食已然送过,出去采办案情的女子也已回来。 素珍虽已做好心理准备,还是被打击了,她扯了个笑,道:“各位师傅,本官的膳食呢?” 众人瞥她一眼,继续吃饭,那是一看便知的蔑意。 其中几人甚至大声嘴嚼,没有说话,但那情景比说什么更甚。素珍也不说话,冷冷看着众人。她往日是小霸王一名,这一瞪人也是颇有些效果的,好些人被她看得不舒服,微露了怯意,看向一名胖厨子。 素珍知,这便是总厨,她淡淡看向他,直接便道:“我的饭菜呢?” 先帝在时,驿馆也曾有高官入住过,这伙头亦是见过些世面的,嘴角一斜,便道:“听说提刑大人一直在院中行着……跪礼,小人寻思伙食便无须准备了,准备了也是费了的。因 皇上在此,材料都是现买现做,不敢有丝毫怠慢,剩余的都扔了。今日材料都已用尽,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李大人明天请早吧。” 他说着继续低头吃饭。 他的态度顿时给了其他人一剂定心丸,众人依旧继续用膳。其中一名厨娘羞羞涩涩说道:“权相今晚的用的是我做的菜。” 她旁边的女子立下从鼻里窜出一声,道:“嘁,皇上吃的东西还是我给师傅给打下手的呢。” 两人很快闹作一团,几个汉子也笑了起来,一个男人学女人般啐道:“这些人上之人又岂是你们能肖想的!” 这好事不出门,坏事果传得快!老子便不信,连玉若要吃夜宵,你这里也不开火!素珍恶狠狠想着,也不和他们撕破脸皮,仍笑着在桌上敲了敲,“几位师傅不是在用膳吗?我看这也还剩很多啊,均我一份没问题吧?还是说师傅们得先自己吃饱了再管朝廷命官的死活?” 桌上黄油焖大虾,花球拌鹿筋,八宝酱鸭子,翡翠冬瓜……一桌好东西,有些主子根本就没怎么用过,有些则是他们私留了材料做的。 众人不意她突然发难,但这一说却是据情在理,面上都有些挂不住,那胖厨子微微冷笑,也不多话,只略一招手,他手下厨子会意,将一个油腻腻的盘子从灶头拿过来,那边上还有一层黑诟——也不知曾盛过脏腑还是什么脏污东西来着。 胖厨子接过,用自己的筷子在每个菜里夹了好些,递给素珍。 素珍伸手去接,突然“啊”一声,说得一句“油腻,滑手”就缩开手,饭菜立下洒了厨子满手,他盯着手上污秽,脸色瞬沉,这时,一个少女踏了进来,劈头就问,“我要的东西好了没有?” 那厨子看到来人,目光明显多了丝异色,连忙道:“好了好了,正放在炉子里煨着火儿呢,怕是凉了不好。” 那少女满意的点点头,眼梢扫 了素珍一下,并没打招呼。 素珍道:“既然湘儿姑娘有事,那怀素先走了。” 湘儿依旧不吭一声,眉眼高挑,仿佛没有看到她一般,素珍也不多留,快步出了去。 然而,她并未立刻离去,只隐在墙下,又透过纱窗往里看去,只见那厨子到灶头将炖盅取下,用藤篮装好,方毕恭毕敬的递到湘儿手上,低道:“娘娘交待的,小的都照办了,让他讨不了好去,请姑娘务必在娘娘面前美言几句……” 湘儿几乎立斥道:“你这在胡说什么!” “是是是……小人懂得,小人什么也没说过,姑娘慢走。” 素珍心下却一阵凉透。 方才便忖这个中必有蹊跷,她再怎么为连玉不喜,事情再怎么传遍驿馆,不这些厨子也不至敢狂妄到这个地步,最多便是暗下诽议,她到底是官——除非有人刻意挑唆,并给了他们这个胆子。她本不至于思疑到湘 儿那里去,但湘儿来得及时,最重要,那厨子方才看湘儿的眼神并不对劲,似有暗话要说。 眼看着厨子点头哈腰的送湘儿出来,她赶紧从另一侧悄悄离开。 “师傅,莫恼,依我等看,那李怀素早晚要遭殃的。这今儿才遭了皇上的好罚。” “可不正是。” 厨内恢复平静,一众多厨子厨娘也是手脚麻利,打水的打水,拿皂角的拿皂角的,去给那胖厨子洗涤。胖厨子洗净双手,道:“我出去一下,你们吃罢。” “是。” 他走到院角处,忽又顿住脚步,拱手于口,唤了声“姑娘”。 一个人从树影婆娑处缓缓走出来,将一枚圆鼓鼓沉甸甸的锦囊放进他手中,淡淡道:“够机灵,做得不错。只是,师傅也须得记紧,这人活着,有些话当说,有些话不当说,说了不该说的话,有时难免祸从口出。” 他连忙应道:“是,小的明 白。姑娘真是料事如神。”“不是我料事如神,是人都需要喝水吃饭,就像,我们都非要那个人一般吧。” 对方明明在笑,胖厨子却是一秫,颤抖着双手接过锦囊,看着这人快步远去。 他自然明白,宫权之争从来都 很简单,也从都不简单。这名女子,曾被皇帝带进过深宫,又被封为太后义女。 她过来的时候,恰好碰上前来探看燕窝火候的湘儿,她本是来要些陈年菊蜜的,看他对湘儿说这燕窝还需煨上些许功夫,略一寻思,让他将李怀素的膳食撤下,并派个机灵的人佯装送膳到李怀素住处附近悠转,一旦看到怀素出来便去通知湘儿燕窝已好。 最后吩咐若那李提刑来此,便对他恶以辞色直到湘儿过来,再做出惊讶神色,并对湘儿说那几句话……但切记,不可把话说满。 素珍想去寻个小厮跑腿帮她买点吃的,末了,想想如今自身处境,还是自己拖着天残地瘸腿出去了。 回到驿馆,又是一个时辰。她把裤子卷起,只见双膝红肿瘀伤,想是跪下时被碎石陷刮到了,有点像团搅拦的泥巴。她擦擦眼睛,等冷血回来吃饭。 但终是坐不住,权衡一番,想出去找无烟说几句。她委实不想与这位姑娘为敌。 才出得门,但见四下夜色迷蒙,冷月似霜,院外突然传来锣鼓敲打之声,她心下一凛,循声过去,只见主院院外居中灯火通明,几名馆吏正在嘱咐奴仆传院中几位大人和姑娘们到大厅议事。 玄武站在边上监督着,孟樵很是狐假虎威的跟在他身旁,叉着腰指点。 素珍横竖没听到自己被点名,站在暗处,不好没皮没脸的走过去,没多久,便见驿馆灯笼张挂,映得院中那黑缎皮子如同白昼,人不断从驿馆各处走出,潮水一般,很快便聚集到院中。 玄武看人几已到齐,道:“各位请随卑职过去,皇上还在后院大厅等着商议案情。” 很快,一行人便随他往大厅而去。 倒不知这案子各人探成怎样, 谁先握了线索——素珍好奇心被勾起,见无烟也在其中,想她回房反可能避而不见,等她议事出来正好,也跟了过去。 宿敌16 后院大厅,卫兵面容酷锐,严守于四角,灯笼朵朵,疏密有序悬于檐下,灯花偶尔跳跃,迷乱人眼的,比起前院的明亮,这里多了一份夭夭其华的韵味。 素珍在院门外探身看去,只见各人相继进内,诺大厅中灯火却颇有 些阑珊,一个颀长却略显清瘦的男子负手背立在中央。 她凝着这人的身影,心下不觉一紧。b 分节阅读_94 分节阅读_95 传奇墨舞碧歌 作者:墨舞碧歌 分节阅读_95 r “参见皇上……” 听得自严鞑以下,向居中男子行了叩礼,男子缓缓转身,说了句“平身”,剑眉星目,果是连玉。已是夜色不早,年轻的天子看去并无怠之态,仍是丰神俊颖孟。 他一笑说道:“今日外出侦查案情,诸位姑娘可有进展,都说一说罢,霍侯,权相,严相,李侍郎司侍郎也正好给些意见。” 素珍心想,他看去倒哪有半丝失恋的样子? “谁在外面?”微一失神当口,忽闻一声厉喝,衣领被人一拎,旋即被人提起跃过院落,扔进厅里逭。 瞬间之事。 她颇怨懑的看了玄武一眼,玄武如今却不怎么可爱,冷冷退回连玉背后。 这般光景她也不是次遭 遇,只是上回在孟府还好,只有她和连玉……现下一堂人,真是糟糕之极。 果然,除去权非同和霍长安,余人诧然,神色多是复杂。 连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你怎会在此处?” 语气疏冷而萧漠。 她只好抬头答道:“微臣见皇上召一干人等来此商议案情,便过来了。微臣负责本案审讯,想无不妥。” 男人眸中划过一丝讽刺,“李提刑还记得自己是本案的主理人?今日也没见李提刑出去查案办案啊。” 素珍不意他如此追究,一怔之下,把心一横,道:“那也得皇上没让微臣罚跪才行。” 连玉闻言眸光一沉,眼梢微微一抬,不知看向谁人去,慕容缻下意识低了低头。 连玉并没发话。 素珍看他眼中锐色,已知他看出端倪,但他并无计较,想起慕容缻 曾对她说过的宠幸之事,一刹伧然。 连玉声音再次在耳边冷冷响起,“你后来不是起来了吗,可有出去?朕不认为,这是一个合格办案者该有的态度。你只想着自己,想着自己的案子,从一开始便是,你从来只为自己的事而计较,朕却以为捡到了宝贝,是朕错看了你。” “所以,朕并没有让人召你到此处来,你是不请自到,这还无不妥?” 素珍被噎得哑口无声,是,馆吏命召的名单里并没有她。 她也不知道为何要和连玉究真,意识到的时候,她已紧紧看着他,对他道:“微臣到底是此案的主审,依皇上所言,微臣是错,过来听案正好戴罪立功。” “可朕却不想看到你,滚!” 连玉冷笑,霍然转身,竟是连看也不愿看她。 素珍一咬牙,从地上起来,大步奔出。 厅内清冷不屑的目光似在背后 晃动摇曳,她背后没有眼睛,却仿佛看到了所有的眼睛。 被轰出大厅,她也没有走远或离开,便在守卫极严的院中峭立,厅中的声音隐约可闻,有时甚至能听出大为激烈,可惜总听不清众人到底在说些什么。 连玉骂她不是个合格的办案者,她觉得这是种侮辱,仿佛随着他们的情谊结束他便像个狠辣的独裁者一样尽数否定她的价值。 有一天可以不爱一个人了,但不该完全否定这个人。 但又觉得他说得很对,她不过是个小人物,是个小女子,哪来这么多家国天下。 会接莫愁的案子,不过是一时不小心罢。 月下风大,她浑身颤抖,却浑然不觉,忽然又生出个古怪想法,希望有人跟她说,你会接莫愁的案子,决不是因为不小心。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得人声窸窣,里面似已商讨完毕,各人陆续走 出,她转身去找无烟。 众人看到她还在,都有些吃惊,无烟见她朝自己走来,一拉湘儿,往侧边廊道拐去。 素珍知道让她回屋,又是闭门羹了。她功夫虽远不及格,但身形一动,已落到无烟前面。 无烟脸色如霜,“李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请娘娘均下官少许时间,听下官一言。” 听到“下官”二字,无烟微微冷笑,“本宫不知本宫和大人之间能有什么可说的?” 这“下官”二字素珍也说得拗口,如今人人都知她女儿之身,偏生人前她还不得不这样措辞。 “姐姐。” 无烟听得她突然一句,怔了一怔,却随即被这话激怒,斥道:“谁是你姐姐!” 她说着欲行,却被素珍挡住,“姐姐,我们借一步说话。算我求 你了。” “不可能。你如今已拿到你想要的东西,何必还来缠我,我再也没有什么能帮你,也没什么能给你了,求李大人放过我罢。” 那陡然拔高的音量,让所有人纷纷停下脚步,狐疑地看向二人。 湘儿柳眉一竖,狠狠推了她一把,护着无烟。素珍一个趔趄,稳过身形,索性伸手扣住无烟手腕。她先前怕连月借自己那早已公开“男身”的秘密诟病无烟,但此刻连玉在此,连月不可能不卖这个面子,更不可能当着霍长安的面去侮辱无烟,连月懂得男人怜惜弱者这利害干系。 可是,她千算万算,唯独算错了一样东西。 “李怀素,撤手。” 连玉听得声响,领人回身走到二人跟前,说得一句,声音已是冷了。 冬天已过去,她还是被连玉眸中那仿如融雪的冷冽慑到,缓缓放开手,“皇上,微臣有几句话想跟魏妃 娘娘说。” “有什么在这里说。”连玉一手虚扶过无烟,盯着她,“看来,你还有好些事是朕不知道的,朕的妃子你也有攀交?” 她和无烟的事怎向他解释?她只能看向无烟,“姐姐,有些事,在这里说不当。” 无烟怒极反笑,“我真没想到,我居然救了这样一只狼。李怀素,你这是什么意思,是说我在背地里干了什么下三滥的勾当?如今反倒是你在顾全我颜面来着?” “皇上也说了,在这里说。行,我让你说,有什么你就在这里说个明白!” “李怀素,你说。” 人群中有人沉声发话,素珍一看,见却是霍长安。 他双眉拧着,脸上难得露出肃色,可见在意。当然,他更在意的自然不是她这个朋友。 连月察言观色,突道:“李提刑有话但说无妨,皇上和霍侯都会为你作主。” 素珍这时反一句也说不出来,霍长安是她朋友,无烟也是…… “若无烟有错,朕绝不偏私,只要你敢赌咒,你不曾说谎,并拿出确切证据来。”连玉看她不语,上前一步,“你又想玩些什么招数?后悔了,怕舍朕后朕对你的利益不再照拂?可你拿谁来试朕的心也不该拿无烟来开刀。你在朕心中,比不过朕与无烟的情谊。懂了吗?” 他最后一句,声音低得似乎只有二人能听见。 素珍只觉眼前突然被一片薄雾般的东西遮住,忽而便看不清连玉冷硬的脸庞。她看看四下,慕容缻,妙音,双城…… 还有眼前,俏冷的无烟。 想起她带着唯一的朋友冷血来京之初……终于,她摇摇头,朗声答道:“微臣找魏妃……并无大事,微臣没有咒能赌,亦不敢赌,若皇上和娘 娘宽怀,不治微臣不敬之罪,微臣先行告退。” 终是十数载情谊,她眼梢下意识往李兆廷方向一动,见他隔着几个人,似在看着她,可宛如他人看热闹一般,脸上古井无波,除去双眉略拧收,那姿态倒和霍长安相似。 他所站之地,不偏不正在双城背后。双城嘴角有着一抹轻淡笑意,眼中却带着她熟悉的苍凉。 她从长廊轻跃而出,缓缓朝门口走去,心想,倒不知连玉会怎么治她。 背后,却并无他的声音传来。他突然变得沉静。 她亦突然想起一句和此时情景似毫无关联的诗词:念桥边红药,年年知为谁生。 这时,有人走到她旁边,轻声说道:“这春寒陡峭的,你在这里站这许久不冷?皇上既不怪罪,我们走罢,这次我真带你喝酒去。” 她眨眨眼睛,看清这人模样,这人脸上没有了平素那种戏谑,眸中 波光深邃,他说着,忽地脱下外袍,罩到她身上,他一身单衣在院中站着,却无人觉得有丝毫滑稽好笑之感,只见他又回头向着人群笑道:“霍侯,兆廷,你们一起去吗?还是别了罢,这良辰美景的,你们想去我还不愿意。皇上,李怀素这小子初入官场,有许多规矩不懂,还望恕罪,臣日后自会好好教他。” 194 宿敌(17)文 / 墨舞碧歌 李兆廷轻声答道:“不扰相爷安静。”“行。”霍长安相继开口,一字定音。众人都很是惊讶,看着方才发话的权相。那宠溺之情是洋溢于色的,竟不似说笑。若说是权派之属,素珍如今分明为连玉所舍,权非同要一弃子何用,几乎所有人都是这般想法,又想起这人曾说小妾,那种宠爱便有些耐人寻味了。素珍没有回头,看不到众人的讶异,她也不可能再回头让人笑话,一时,心悬一线,也便是只等连玉如何回权非同孟。“李怀素,你要随权相喝酒去?”连玉终于开口。他并没有回权非同,而是问她,那声音一如方才冷冽,甚至更多一份萧漠逭。素珍吸了口气,还是回过身,不失礼数,回道:“是,皇上。”“那就去吧。”明明并没有动怒,但语气里却像压抑着一种什么极深的情绪,听去让人有些颤栗。“谢皇上。”权非同勾勾唇,很快把她带离。出了院门,他在馆中寻了个几名奴仆,吩咐备车,又压低声音对他们交待了一句什么。素珍微疑,他还说了什么呢?她问权非同,权非同笑道:“你给我亲一下嘴儿,我便告诉你。”素珍翻翻白眼,“滚!”他大笑,一路上牵着她的手,素珍心中本有事,却被这种暧昧弄得脸红耳赤,浑身不安,她挣,他却握得更紧。他明明不会武功,高大却绝不壮硕,如若并非深知他邪佞多端,他看去就是个俊美无伦的书生,但此时力道上却占着上风。他并非一个瘦弱文人。被那微微粗糙厮磨着,素珍终于忍不住道:“权相,你可以放手了。”权非同没有放开,微微叹了口气,“你这小没良心的,这便过河抽板?你不是想气连玉一气么?”素珍被他说得心惊胆战的,忙不迭否认,“我这是嫌脑袋太牢固哪里敢气皇上?”“就你和连玉那点事儿我能看不出来?”权非同微微冷笑。素珍看他目光不似平日笑意吟吟,眸中嵌着一丝阴骘,似真非真,似假非假。她有些慌乱,却又不知这慌乱的原因,似乎并非因为害怕这人喜怒无常,而是其他。“谢谢相爷援手,怀素出去走走,和相爷就此别过。”“这一杯酒,你果真不赏脸?”权非同果放开了她,他身量长,高她不少,俯身瞰着她。素珍心里在计较,说不感激他解围是假的,可……权非同眸光一暗,缓缓道:“你心想,权非同是个坏人,权非同杀人不眨眼,权非同不值得你结交。”“既然如此,那便罢。”他说着转身便走,素珍热血一涌,立刻唤住他,“木大哥,是我不是,我们走罢。”她从怀中摸出钱袋,在手中抛了抛,“我请你。”她是冯少卿教养大的,冯少卿这人本性便是亦正亦邪,是以她的性情自小便精灵古怪,只是棱角渐被这宫廷磨平,权非同和她父亲的性情实颇为相像,是以她的是非善恶之观很是分明,能和他做朋友,但对他作恶的一面,也绝不姑息。“若让我找到此前杀人的证据,你此次谋害皇上的证据,我还是会将你绳之于法的。你还敢和我去喝酒吗?敢,我们就去!”权非同看着她眼中神采,心中一动,抓起她手,在她手心轻吻一下,“我还怕了你不成?走,小鬼。”素珍不是没被吻过,但那是被连玉……后来也被这人轻薄过,但她认为是他的玩笑的,如今一下,又是这等古怪位置,她手心轻湿微痒,脑门“轰”的一下,整张脸又热了。她不由得退了两步,却也才退了两步,已被权非同揽进怀里,“马车好了,上车罢。”馆中杂役和车夫看着权相将李提刑抱进车厢,皆看得目瞪口呆。素珍更是被他们看得发毛。进了车厢,素珍将外袍掷回给权非同,说了声“谢了”,便自动滚到一边,权非同这次倒没做甚动作,只坐在一边笑吟吟的看着她。素珍却有种狼看兔子的感觉。从驿馆到好酒家,当日连欣步行过去颇费时,马车轱辘,一下便到了。下得马车,权非同不请自来,很顺手的又牵起素珍的手,素珍瞪他,他只作没看见,道:“我要的好酒好菜,你这小官儿的钱够付吗?”素珍被他一唬,赶紧去捏自己的钱袋——那天把钱都给丑丫头了,身上的还是问冷血借的。权非同捏捏她鼻子,“你亲我一下,我请你。”素珍打掉他的手,“少来,大不了老子留下来刷碗。”权非同一怔,顿时笑得妖冶倾城。眼前的大酒楼,先别说装修奢华,一股浓郁甘醇的酒香从里飘来,素珍还没进去就知是好地儿,她贪婪的抽抽鼻翼,权非同看着喜欢,突然低头在她额上又是吻了一下。素珍不免恼怒,“你 分节阅读_95 分节阅读_96 传奇墨舞碧歌 作者:墨舞碧歌 分节阅读_96 再这样我走了。”权非同已占过便宜,颇认真的点了点头。已有些夜深,但楼内客源却仍喧闹,好些富贾子弟在喝酒作乐,有些还带着姑娘,权非同对满脸笑脸迎上来的店小二道:“二楼。给我来个最好的包厢。”店小二颇有些为难,“客官,这包厢儿已满客了,你看小的就在一楼给你寻个好地儿。”权非同也不多话,直接从腰间扯下圆滚滚的钱袋,整个扔过去,“要多少在里面拿。二楼,最好的厢间。”素珍也看得跟方才的车夫和奴仆一样,目瞪口呆,“见过豪爽的,可没见过这般‘视钱财如粪土’的,三哥,您是贪污了多少民脂民膏?”“我没贪污,只是偶有做些能赚钱的营生罢。”权非同眸光明人,嘴角微扬。素珍闻言,颇有些惊讶,但对于不用她付钱一点,还是高兴的。须臾,掌柜过来亲迎,在掌柜一脸谄媚的笑脸下,牵着她上了二楼。掌柜亲自侍候,笑道:“两位爷点些什么?”“最好的酒,最好的菜。”权非同言简意赅。 掌柜自是喜欢:“是,小人便不打扰了。”权非同挥挥手,“嗯,下去罢。若有人来寻我,只让在外面稍等片刻。”“是,小的明白,稍会传菜走堂和小二会在外面先行通传。”掌柜意味深长的看了二人一眼,便携着小二急急下去了。“权相,你说这两人眼神怎这般奇怪?倒像我们身上有什么似的,”素珍有些失笑,侧头对权非同道。权非同脸上方才还笑意盈盈,此时却尽数敛住,他看着她,很认真的回答,“他们要么认为你是我的妻妾,女扮男装,要么认为,我们有些什么不寻常关系罢。噢,对了,小鬼,我没忘记,那晚在黄府,你亲口说,是你设法让双城通知霍长安去救连玉的。”素珍被他黑黢黢的目光盯看着,浑身发软,她怎么便忘了之前她坏他好事!她不由得后悔,她是哪门子热血冲昏了头脑,与这只狼虎来此喝酒——她清了清嗓子,干笑道:“相爷,你是大人物,对付我这等小人物岂非有份,您的敌人是连玉……”她说着便往门外跑去,权非同却早已料到,她方才动作,他手横过她腰间,已将她揽进怀里。她以为他要打骂她,没想到他却低头撬开她的牙关,唇舌直接便长驱直进她口中。她拼命躲避,却被他两手一挟抱起顺势压到桌上,纠着她的唇舌重重吻着……素珍惊怒,声音却被他堵住,更推不动压在她身上的身躯,左右躲闪间,权非同的脸庞摇曳在她眼前,他目光幽深灼热,和平日不同,他似是惩罚她当日所为,却又不像,似乎纯粹是想与她这般纠缠,就像方才一样的亲密一样。他身上味道清幽好闻,却还是让她难受……“客官,有客人找您。”门外脚步声起,很快,传来小二恭恭敬敬的声音。小二报毕,又按照权非同的吩咐,道:“里面那位爷让请客人稍等一下。”“噢,他竟还敢让我等他?”那位客人淡淡说着,那小二似乎是要阻拦,却被他一脚踢开,猛地推门进来。——最近的速度大家恨死了,看到读者传来的截图,连盗版页面上也在骂更新速度和作者rp……哭也哭不出来大抵就是这种感觉。几次想解释,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好,如果不断请假,大家都会烦,还是会归结为态度有问题,所以能做的是沉默。这个月的活多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加上一个类似写作的活儿,这两天实在扛不住,昨晚感冒发烧开始来势汹汹,不得不预先请个假,怕会更得很慢或是断更,怕一断又是一段日子。另外想说,忙完手上的活,我可能会重写传奇。这个想法是手患复更前就有了,但当时很多人劝我不要,而是尽快恢复更新。如今,除了人物感情发展是在计划以内,包括复更前很多情节我都不满意,可能会全部推翻重写,到时只怕又得断更。都说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这样做的后果是我完蛋大家走掉,但真的没有办法将自己也不满意的东西给大家看。当然,也许不会重写。还没具体定下。我知道,现在说这些,无疑是双重讨骂,所以打算一次死透。 宿敌18 “若你敢跟这人离开,本相就告诉连玉,你心里那个人……是李兆廷。” 权非同眼中暗炙难分,轻声说道,素珍却惊得几乎拢不住散乱的衣衫,便在这当口,来人厉声喝道,“李怀素,你和权非同在这里做什么!” 声音中难掩震撼和盛怒。 他朝他们快步而来,权非同从素珍身上起来,在那人伸手拉向素珍的同时,一手握着她的手腕,笑道:“七爷有礼。” 这来的正是连捷,他猛地抓住素珍另一只手,冷冷看向权非同,“敢情权相将本王找来,为的就是欣赏这场活色生香的春宫?描” “李怀素,跟我走。” 素珍看到他眼中的极度厌恶,知是为连玉而怒,但方才权非同的话让她不得不抽出自己的手,“七爷,方才我并非自愿,不管你信不信。” 她能说的只有这一句列。 连捷眸光骘暗下来,冷笑道:“你非自愿,却不愿跟我走?” 又改看向权非同,“倘若权相想让小王当见证人,将事情传到我皇兄耳中,这如意算盘怕是打错了。,我不会将这事告诉他,李怀素如此污秽,本王不嫌玷污了自己的嘴巴?第二,即便我六哥真知道,甚至亲见这一幕,他也不会怎样。他是皇帝,还愁没有女人?绝色倾城可以,才情聪慧可以,温柔贤淑亦可以!” 他阴沉的将话撂下,转身便走,素珍几乎便要跟着他夺门而出,眼前这具肖似连玉的背影……她赶紧别过头,不敢再看。 权非同却笑了,“七爷,你以为我把你叫来,为的只是看我和李怀素亲热?我找你,是想问你一件事。” 连捷一声冷笑,脚步不停,就在他迈出屋门之际,一句话却如惊雷让他陡停下来。 “若我愿扶你,你可愿当皇帝?” 这话让素珍也大吃一惊,连捷更是立刻转过身来,指着权非同便道,“放屁!” 权非同只是笑,“你愿意还是不愿意?” 那一刹,素珍竟突然有种感觉,这权非同并不是说笑,亦不是戏谑,甚至竟也不像阴谋。 连捷眼中也一点一点浮上笑意,“权相真是好计谋,刺杀不成,知我六哥不好对付,竟想到兄弟阋墙这一着!” “可惜,连捷早许下承诺,永世效忠连玉,绝不做你的傀儡皇帝。” 他说着猛然转身,大步便走。 素珍心里大声说了个“好”字,这争权夺位历史上从来就不曾消停过,多少皇帝踩着手足血肉坐在最高位置,睥睨众生——连玉无疑能耐,让连捷。 “好个兄友弟恭,” 权非同却忽而低低笑了起来,素珍只觉这声音侧耳,冷冷看向权非同,她没有说话,既然他要让连捷误会他们,她成全他,她不知他怎么就知道她和兆廷之间的不寻常……不意,权非同也正看着她,深深的看着她,末了,在连捷踏出门一刹,他轻声笑道:“若你知道,连玉是怎样当上这个皇帝的,你也还拥护他,那你只管走吧。” “七爷,我并非要你当傀儡皇帝,这是先帝的愿望。先帝遗诏,立的本来就是你,是慕容六弑君,暗地里改了遗诏。” “你说什么?” 素珍仿佛被人在心口狠狠打了一拳,莫说她几乎站立不稳,连捷也生生停住脚步,猛地转过身来。 “不可能!”他盯着权非同,目呲欲裂,“权非同,你为了让我和六哥反目,竟连此等大逆不道之言也捏造出来!” 他蓦然大笑一声,素珍清楚看到他眼中的寒暴戮色,他向二人步步逼近,素珍突然想起,权非同似乎不懂武功,她也只是三脚猫功夫…… 权非同是人人得而诛之的大魔头,她到底要不要救他—— 正惊惧关头,迟疑当口,连捷却没能再踏前一步,一个人无声无息在背后将他制住。 据说这人武功绝冠天下! 不消说,正是也秘密来此却突然消失了的晁晃。晁晃在边关没有战事的时候,不得轻离京畿,要离京,必须得天子朱笔御批,大周此律,正是为了防止手握重兵的臣工突然发难谋逆。 连捷登时动弹不得,他狠狠盯着权非同,“怎么,挑拨不成,只好动武了?” 又质问晁晃,“我道黄府那晚其中一个蒙面刺客武功为何如此厉害,直杀得我们毫无招架之力,原来是你。你可知擅离上京是重罪?” 晁晃微微一笑,“抱歉,七爷。晁晃只听大哥的命令。重罪只怕也治不到我,连玉见着我了么?只要他没有当面看到我,便不能将我治罪!” 连捷冷笑,傲然抬起下巴,盯着权非同,“权相,本王劝你还是放人为妙。我出门前,曾与六哥言及,找你而来。” 他眼中仍布满着浓重的憎恨和杀意,仿如阴天里的浓雾,让人陡感恫栗,这是素珍在温雅如玉的连捷身上不曾看到过的一面。果然,皇家子弟都有着这与生俱来的狠辣。 权非同却不惧不怕,只幽幽叹了口气,那神色便似遇到一个顽劣孩子,“可惜我没有连玉谋逆的证据。” 连捷眸中讽色更甚。 权非同忽而一掀下摆,对着连捷便跪了下去。 连捷一震,眉眼猛然一拧,权非同却眸光点点,神色沉稳,“七爷,我权非同这双膝跪过三个人,一个是先帝,一个是连玉,一个便是你。便是见着太后太妃,我也不必行此大礼。我跪先帝,是因为他对我有知遇之恩,他是这大周之主,我跪连玉,是迫不得已,而我跪你,你觉得是为什么?” 素珍浑身都颤抖起来,这人竟越发不像说笑,可他分明是想离间连玉兄弟,他这人本事,是以骄傲旖旎,更兼得身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乍一看,是不可能轻易跪任何人,是以,如今他演得越像,便越可能让连捷相信。 权力是魔鬼,权非同太聪明,连玉待连捷是深信不疑,若连捷反,连玉却万万防不胜防! “七王爷,切莫听他说,想想六少是你怎么待你和九王爷的,他怎么可能弑君!他本就是先帝子嗣,又是太后亲手抚养大的孩子,按大周宫律,子凭母贵,先帝立他,在情在理。” 素珍猝然出声,话口方落,跃出朝晁晃身上便是猛力一撞。 本来按说晁晃绝不可能让连捷逃脱,但他万没想到素珍竟突然发难,连捷又是个武功不差的,晁晃手上微松间隙,竟让他奔了出去。 权非同几乎同时开口,“七爷,连玉生母为你母亲蔼妃所毒害而死,这是宫闱秘事,但心知肚明的人从来心知肚明。终有一天,连玉大权尽握,个要杀的便是你母子!” 素珍心头狂跳,仿佛也看到连捷身影在微微颤动。 晁晃要追,权非同却淡淡一声止住,“晁弟,不必,他会来找我的!” 晁晃应了声“是”,一跃跃到素珍面前,狠狠盯着她,眼看他便要出手教训素珍,权非同却伸手将他挡住了,“这是我的女人,你打不得。” 此言一出,晁晃和素珍都是一震。 晁晃欲言,却教权非同再次止住,在他的示意下,出了屋子。 屋子再次空下来,素珍戒备地看着眼前男人,“你的阴谋对我来说没用!是我自己方才傻,李兆廷是你师弟,你不会害他,可紧急关头,我还是被你唬住了,以致连捷还是如你所愿误会了。” 权非同伸手捏住她下颌,那眸中颜色深如湖潭,却分明又映着不相称的不羁和……宠爱。 “但你和兆廷的事……那至少让我试出来了不是吗?”他缓缓说道。 素珍大恨,“你卑鄙。” “连玉不知你和兆廷有私交,是以,你说你心上有人时,他没意识到是谁,我却想到了。” “那又怎样?你妄想能夺连玉帝位!”素珍目光更冷。 “宝贝儿,”权非同却“嗤”的一声笑开,“你以为我跟连捷说的都是假话?那只是你从不曾看清连玉的面目。他弑君夺嫡,所有人都被他骗了。你以为我是那个最危险的人?不,不是我,也不是这暗地里还藏着的任何一个敌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是当今天子。我不是好人,但我所做的一切却是要让大周历史回到它应有的轨道上去。” 宿敌19 连玉是篡贼,而权非同才是拨乱反正的一个?仿佛所有信仰瞬间被倾覆,那种感觉让她浑身冰冷,双脚仿如踩在湿漉漉的鞋子里面一般……素珍咬牙道:“放开我,别以为你的一面之辞我会相信。” “我看你办事审案,所追求的 是这世间大多数人认可的善恶之道,连玉弑君篡位,已是违反了自然法则。你若不信,大可以去查,查一查我到底有没有说谎。兴许真能让你查出真相。”权非同缓缓放开她,却依旧深深看着她,“同七爷那句话,我等你来找我。只是你我之间,公事以外,还多了一个‘私’字。” 素珍转身便走,她心情激荡,权非同这几句话 分节阅读_96 分节阅读_97 传奇墨舞碧歌 作者:墨舞碧歌 分节阅读_97 无疑戳中她的要害之处,但她怎能就此被他击倒,她转身笑道:“权相,你既知我身世,便该知我是为翻案而来,这世间公道与我有何关系?” “若你心中无公道之心,你不会和连玉翻脸,你明知连玉的宠爱会让你事半功倍,但你不想卷入他的后宫斗争中去,你不想为了翻案,把自己的灵魂也出卖了。” 男人那双眼眸狭长微眯,直如一只已历经过世间所有风月的狐王一般,直探到她心中最深处去孟。 窗外明月清风,碧空如澄,他立于窗前,一袭白衣横袂如淋波,目 中佞邪沉睿,都尽皆落在她身上,那是一种邀约,一起肩并肩的邀约。 她的心思,他竟看得这般明明白白。她一时仿被诱惑,竟上前一步,权非同睇着她,眸光深处,亦不禁难得现出一抹柔意,“你曾问我,敢不敢娶你当正妻,我当时说,只要你敢嫁,李怀素,你敢么?莫说嫁娶,若你肯真心相待,我将全力助你翻案。” 这仿佛世间最美的情话,素珍却突然顿住脚步,问道:“木大哥,你喜欢我什么?逭” “也许是你足够胆识瓢泼,足够古怪,一个女子也敢上京赴考。”权非同微微哑着声音,末了,两手一摊,“谁知道,世上情事无关风月,哪来这么多原因。” “我不过是为势所迫,皇上也说了,能做到这般的人很多,你看,魏无烟,顾双城,妙小姐……李兆廷就看得很明白。”素珍忽而笑了,轻声道:“权相,待黄天霸的案子被这些姑娘了结后,你看看你的主意会不会 改变。” 权非同微微一怔,看着她快步远走,门外,晁晃进来。 权非同站在窗边,看素珍身影消失在长街上,淡淡出言,“无量上人那边有消息过来了吗?” 晁晃笑禀,“大哥神机妙算。连玉果如大哥所料,猜我必定跟你到此,也不戳穿,一直派人暗中监视我情况。只是,紧要关头,看你将李怀素带走,他的人还是跟了过来这边,就在这附近。我方才已顺利和无量上人的人接洽过,还是约在此处碰面,只等过两天无量上人到,大哥便可和他结交商谈。他两个徒弟此次犯下大事,他虽有人质在手,但需要一个人去与皇帝斡旋牵线。大哥既和连玉争一日长短,又是大周肱股大臣,他自然明白,大哥最为适合。而大哥若交了这朋友,得他相助,日后更是如虎添翼。” “这次,大哥可谓一箭数雕,不仅让晁晃可与那边的人顺利会面,这七爷撞破大哥和李怀素一起,焉能 不告诉连玉?这二人之间君臣也好,情爱也罢,算是完了;而此时面见七爷,不免让连玉思疑,对七爷生出嫌隙,七爷亦然,这弑父夺嫡,再加上此前拥护他的柳将军被连玉判了全家抄斩,这新仇旧隙,他口上虽说不信,恨意却已扎根,假以时日,两人嫌隙一大,何愁他不来? “嗯。” 晁晃看权非同微微笑着,目光却深沉不明,似另有心事,他微微迟疑一下,还是问了出来,“大哥,李怀素那里,你到底……” 对她只是利用还是确实动了心…… 权非同却打断了他,“她问,我到底喜欢她什么,晁晃你说,若此次破案的不是她,我会不会倒绝了这份心?” 晁晃一怔,突然竟不知如何回答。 连捷回到驿馆的时候,仆役说连玉去了魏妃娘娘的屋子。他犹豫了 一下,过去求见。 一些卫兵守在院门外驻,玄武去禀报,让他稍作等待。他站定看去,连玉似乎也是刚到,还没进去,和无烟在院中说话。他站得有些远,没听到两人在说什么。 连玉对面的无烟却听得清清楚楚,连玉问她,她和李怀素有甚纠葛,今儿个到底为什么事而吵了起来,和蔼的态度和方才训斥李怀素的时候大相径庭。 她心中感激,却也倏然一紧,略一沉吟,她还是将二人之间的事,包括素珍赴京之初,她让霍长安帮忙源源本本告诉了连玉。 连玉静静听着,不时“嗯”应一声。 说到矛盾所在,无烟却缓缓住了口,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跟连玉说,她对他有情在先,素珍却横亘进来。两人之间,因为阿萝,他对她始终以礼相待,他给足了她面子,很多时候在她寝宫过夜,但从来都是屈尊睡在榻上。 她不知道他是怎样想的,正如他也不知,她曾想过,就此随他一生。 可若此时跟他挑明,他顾忌阿萝,又或许他并无此意,则他们也许连知己挚友也做不得了…… “我和她有矛盾,是因为发现了她一些品行问题,她其实并非像我所想的一样,为了利益,她可以不顾我们的交谊,是以,后来我和她慢慢疏远了,但她显然并不希望这样,也许,因为我终究是皇妃,日后对她还是有所裨益的,”最终,她选择将事情本质说出来,但事情却是模糊了,“六少,对不住,具体我不想多谈,我……” 连玉眸光温恬,“你不想说没关系,朕答应过阿萝,要好好照顾你,永不会逼迫你做些你不愿做的事。” 阿萝……无烟微微苦笑。 连玉心思慎密,从她眼中便即读出她的心情,他伸手拍拍她的肩,“是朕不是,你我份属挚交,即便没有阿萝,朕也会帮你。” 他手上传来的温暖和无形的强大,无烟被他触动,一瞬五味杂陈,喜涩参半。他对她无疑很是重视爱惜 的,但这种感情,他划分得很是清晰。因为阿萝,他永不可能对她逾越吗?他心里到底是怎样想的?可他喜欢上怀素却亦是不假。毕竟,怀素不是阿萝的谁。 这辈子,她总是顾虑太多,否则,也许便不是如今的局面。 “依李怀素方才之言,在所有人听来,我似乎是做了些为难她的事,无烟也许不及从前阿萝直爽,但也有自己的原则,我不会做这些。六少,请你相信我。” 连玉放开手,微微颔首,“你我多年朋友,朕自是信你为人,否则,朕方才也不会帮你,这李怀素实在……” 实在什么,他蓦然住口,没有说下去,无烟只看到他眼睫微微沉下来,在脸上投下一片浓重的阴影。 他替她掖掖有些松散的披风,“无烟,今儿个朕就不在你屋里歇息了,七弟那里还有些事,你早点安置。” 他又吩咐旁边的湘儿好生侍候 娘娘,交代完毕,方才离去。 湘儿喜滋滋道:“小姐,皇上待小姐是真心的好,假以时日必定……” 丫头捂嘴一笑,又去搀她,“夜深更重的,仔细受凉了,小姐,我们回屋吧。” 她却轻轻挣脱,一直凝着连玉携连捷走远,良久,也没有动作。 她眼中的眷恋,尽数落进檐瓦上的男人眼中,他观察得那般郑重认真,眼睛都不曾眨一下,以致此时双眼都微微生疼。 他骤然握紧拳头,力度之大,骨肉都似乎要龟裂开来,他欲要跃下去,最后还是止住了。他们的爱不过如此,仿佛落花流水。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襄郎有梦,神女无心。 两人在院中疾步走着,连玉几乎劈头就问,“我的人不敢跟得太近,权非同又在玩什么招术?” 顿了一顿,他又淡淡问道: “那李怀素喝酒可喝得开怀?” “权非同……”谋逆夺嫡一事,连捷几乎脱口而出,但理智告诉他,若是真的,连玉会认?若是假的,他的语气果真能做到不疑不虑?连玉眼色厉害,若让他看出他心存狐疑,这一问,兄弟间的嫌隙只怕从此就落下了。纵是兄弟,伴君亦如是伴虎。他谨慎答道:“他找我,是为了要找一个人证,将话传给你。李怀素和他……有所纠缠,但这却确是事实。我去到的时候,他们在……亲热,臣弟无能,本想带李怀素走,她却不愿,臣弟一怒之下,便没有再管她。” 他话口方落,却发现连玉已然不知所踪。 宿敌20 连玉赶到连捷说的酒家的时候,人已经散了。 他独自回到驿馆,连捷等在他院中,他让玄武和青龙分别到权非同和李怀素住处去,二人回报却说,均未回来。他沉默半晌,吩咐白虎,派人传信给慕容缻,今晚他在自己屋中 歇下,不必她侍寝,让她好生休憩。另外,任何人过来,都不予见。 他又召来邵总兵,冷声吩咐道:“派人去将权相和李提刑寻回来。说明这是圣旨,必定要回,若有人抗旨,捉也要将人捉回来!” “是。” 邵总兵领命而去,连捷也正想退下,两人却又被连玉蓦地唤住,“都回来!邵总兵退下罢,不必去找了。孟” 这一声语气暴戾,邵总兵那大个子也吓了一跳,赶紧答了声遵旨,退下了。 连捷有些摸不准连玉此时心情,连玉也没再提李怀素的事,只将他拉到桌前坐下,问道:“你过去的时候晁晃也在?” 连捷颔首,“是,只可惜六哥暂时无法办他。逭” “嗯,毕竟我没有亲见之。早料他必随权非同过来,此前,倒是有让玄武派人去监视他。” 连捷并不知道这事,想起权非 同的话,看着眼前这张熟悉的脸,他心里微微一沉,顿生防备警惕,和一股栗意和厌情。 连玉留住连捷,兄弟二人又谈了好些话,连捷方才眸光沉沉离去。 连玉并未就寝,仍端坐在石桌前,月辉映到他脸上,照出他眉眼间的疲惫的,然那轮廓忽如削,一种皮相突然便暗淡下去,换上的是一眸凌厉骘意。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眯眸看着星河明灭。玄武安静的守在一侧。 这时,青龙突然拿着一个托盘走过来。里面也没有什么东西,只有一个白色瓷瓶,和一个杯子。一阵清新橘香从瓶口窜出,嗅着这股久违的香气,连玉心思一动,几乎立刻问道:“这是什么?” “厨房说是为主子备下的,不是主子传唤的吗……” 青龙疑惑回着,未及说完,只听得院外传来造访的声音,“妙音求见六少,请代为通传一声。” “妙小姐,非是奴才失礼,实是主子已歇下,不再见客。请小姐见谅,明日再觐见皇上吧。” 院外,白虎礼貌的婉拒。 “那好罢,谢过白虎儿了。” 一如既往,妙音并没掩饰语气中的失望,但礼数周全,一笑谢走。 青龙这时说了句,“主子,恕奴才多嘴,那李怀素就永远学不来如此礼律。” 连玉不置可否,目中冽色深弥,青龙也不敢多说,他拿起青龙斟好的橘密,“朕并无嘱咐厨下送此物过来,去问一问,看是谁人心思。” 青龙一惊,这皇帝的饮食可大可小,虽说方才早以银针试过,亦已让下人试食,都并无异样,但若是无主之物,却不能不防! 那厢,玄武身形晃动,正准备问去,一阵筝声忽起,幽幽穿过墙瓦,在枝叶扶疏间袅然而来。 一曲既罢,又是一曲连绵,五六首曲子过后,那本清美灵动的音色 滑了调,连玉眉峰一皱,拿着杯子,也没放下,袖袍一展,竟出了院门,循声而去。 玄武二人欲要相随,却教他沉声制止,“不必跟来。” 素珍在外头不知辗转多久才回到驿馆,脑中思绪却依旧凌乱如麻。进得大院,忽闻琴声淙淙,如倾如诉,她不觉痴了,循声觅去。 不想惊动任何人,她一个空翻,跃上屋顶。 突然想起那天连玉抱着她跃上屋顶的情景,不觉一笑,初次见面,她还救过他呢,她武功虽不怎样,区区一个屋檐也难不住她,他…… 她嘴角笑意突然凝住,目光落到向抚筝女子走来的男人身上。 “这蜜酿是你让人送来的?” 男人出言相询。 女子颔首,双手一收,琴弦嗡然一声,华音孑然而止,一刹,四下只剩月色如水,鸣虫潇潇。 “你怎么知道它?” 男人目光微厉,声音也冷了几分,女子目中不觉划过嘲色,“姐姐知道的,我也知道,有什么好稀奇,六少,你不爱我,可以,但总不能阻止我怎么待你罢,除非你将我杀了。” 她看着他,姿态不卑不亢,泪珠却从眼中滚落,一颗一颗,打到筝上。 连玉眸光一暗,摔了手中茶盏,忽而大步逼近,他从怀中摸出一块锦帕,一撕为二,一手握过女子手腕,将她双手指头裹住,有血水隐隐透出白纱。 “怎不用护甲?”他抬起她下巴,问道。 “屋中没找着,便没用了。”女子双手微微颤抖,语气却还是略有挑衅。 “你可以让 分节阅读_97 分节阅读_98 传奇墨舞碧歌 作者:墨舞碧歌 分节阅读_98 下人去找去买。” “来不及了,你此时应正好想听琴。如今也是弹不得了,这弹出来的味道都变了,双城告退,皇上也早些歇息罢,内忧外患,身体为重,看 怀素今晚表现,向皇上投诚是早晚的事。” 她轻声笑说着,抱起桌上古筝便要进屋。 连玉一声冷笑,一手扯下她手中古筝摔到地上,擒上她手腕。 双城一震,看着那双深邃的眼睛,缓缓偎进他怀里。 “连玉,我不求隆恩独宠,只求你能让我在你身边。阿萝做到的我能做到,怀素做不到的我也能做到……” 素珍本半蹲在瓦檐之上,此时缓缓站起来,又猛然转过身,却陡然看到一道灰色身影蛰伏于后,众人头戴蓑帽,辨不清脸面,既被她发现,飞身没入屋外树中。 素珍惊震,这是什么人?刺客?他到底是在窥探连玉还是这驿馆里的其他人? 她突然想起霍长安说的话,这里有阳谋阴谋,男人女人各种诡谲争斗,便是眼前这个大院,已是卧虎藏龙。 她一路追去,可这人轻功卓越,很快便消失了踪影。 黑影略一回头,见素珍已落下,施展轻功,直到来到一处凉寂后院,飞身跃上屋顶,蹲下身子,掏出火折子一捻,就着光亮,细看屋顶砖瓦。 这一看,果见一块瓦上歪歪斜斜划着一个十字。 若非仔细查看,这只是一块乌青墨黑的石头,当然,这刻痕本也许本来只是一块砖瓦所有。 这人将帽檐略略揭起,擎着火折子,每行十步许,便低头凝神细看,末了,眸光一动。 窜进口鼻的是一股湿腻浓重的腥臭气息,男人呻吟一声,猛然睁眼醒来。从天井透洒下来混着尘埃的薄 光,将他清俊冷的面貌映出几分。 他往腹下一摸,指头温热濡湿,嗅着那厚重的血腥之气,他牙关一咬,竟全然止了声息。 “醒啦?无情,好样的,这么重的伤居然能死忍着,吭也不吭一声。” 有声音从前方传来,男子一凛看去,只见铁栅处,一个瘦削的青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正是那让人厌恶的小周。 小周也很是狼狈,看样子,他也是刚刚醒来,额上肿起一块,脸上灰黑肮脏,这让他一口细整的白牙看起来更让人憎恨。 无情冷静地打量着四周,几道铁栅将二人围起,成了一个牢笼。笼中散着脏臭的稻草,外头放有几张破旧桌椅,墙角是沾着泥土的耕具,和一埕埕的腌菜模样的东西,散发出一阵阵酸气,这似乎是一个地窖。 “老怪,我们的客人似乎醒来了。” 随着一声阴阳怪气的低叫,两 个人从狭窄的门口走了进来。 正是毛辉和余京纶。毛辉神色暴躁,余京纶更是一脸阴沉,他一言不发拉开牢门,对着二人就是一顿暴踢。 “老子让你们坏老子好事,让你们猖狂,看我不弄死你们!”毛辉很快加入,啐着唾沫,厉声叫骂。 小周运气抵抗,只觉浑身乏力,知被封了相关穴道,不能动武,他双手护着头脸,勉力支撑。无情的情况却是凶险,那余京纶专挑他腹处伤口狠踢,一下血水如涌——偏无情身子已是东倒西歪,一双眼睛仍孤傲像雪。 小周没几下就叫了起来,“两位大爷饶命啊,下回我们保管不多管闲事。” 无情看着小周,微微冷笑,毛辉大怒,“那小子倒还识点时务,你却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一脚踹到无情额上,无情闷哼,小周这回倒不嘴贱,见状说道:“哎呦喂,别弄死了的说。这货可是公 主的救命恩人啊,你们把他弄死了,怎么交换自由啊?想两位捉我们的用意就是这般如此,如此这般了吧。” 毛余二人一听,毛辉倒真的咒骂一声在,住了脚,那余京纶却不是个好惹的,眼中透出诡色,“那杀了你就可以了吧?” 无情本已微微闭上眼睛,闻言睁眼一笑,小周看出他这下不是幸灾乐祸,倒是真心觉得好笑,他狠狠白无情一眼,连忙摆手,“杀我也不行啊,我是救公主的功臣呀,没有我,公主能逃出去吗?” “说来就你最该死!”毛辉脸色都变了,一脚便往他心口踹去,小周一惊,身上倒也没见疼痛,却是无情不知什么时候爬过来,俯身在他身上,替他受了这一脚。 小周微微一震,无情冷冷道,不欠你人情了。小周眸光点点,笑道:“你对我好,仔细我爱上你。” 宿敌21 无情闻言,顿时更面瘫几分,小周看到,身上虽痛,却仍是吃吃笑了起来。 无情也不知是被他气的,还是伤口崩裂,一个颤动,缓缓倒在他身上。 “杀了我们,对你们没有好 处,真的,一个人的命,只怕抵不过你们两人的命。要杀我们,你们早便杀了,何必等到现在,带着两个人逃走不麻烦么?愤是泄了,赔掉的却是自己的性命,这笔账可划不来!” 似乎是怕无情扛不住,那两个狠毒的男人改招呼到自己身上来,小周赶紧再度开腔,和余京纶谈判。 余京纶冷冷一笑,给毛辉打了个眼色,也不说话,将牢门一锁,走了出去孟。 “找个大夫给他治伤!” 小周的声音冷冷在背后传来。 余京纶厉声道:“找大夫?现下皇帝全城缉拿我二人,你想我们行踪暴露而被捕?可惜,你这如意算盘打错了!他死了,还有你,你不是说公主是你救的吗?谁说不能抵两命!逭” 小周眸光一沉,然而,没过多久,二人折返,将一包金创药一卷绷带一包针线和一盆清水放到地上,方才离去。 他看着无情,心想,若说这人 果真有诈,他却甘冒生命危险也不讨饶,这不似身怀要事之人所为,莫非他果真来自江湖门派,投到李怀素手下不过是为避开昔日江湖仇杀?” 此时,昏迷过去的无情被疼痛刺醒,看小周似乎一筹莫展的样子,竟笑了一下,方才淡淡道:“那余京纶是个有分寸的,但泄愤这事他和毛辉还是会做。因为,他深知,若不延请大夫,我这伤是必死无疑。尽管你我两人在手,谈判的筹码更大,但相较于外出寻人被捕的危险,他们宁愿让我失救而死。现下他们把东西送过来,意思很明显,我能自救就救,否则,就死在这里。” “嗯。”小周难得这次没有抬杠,至此,他不得不承认,躺在他对面的对手镇定沉稳,生死关头,亦不曾有丝毫紊乱。 无情也不再说话,他撑起身子去够地上的东西,似乎想自己动手疗伤,可惜,体力不支,一动又摔回小周身上。 小周“哎哟”的叫了一声,“你 这又沉又重的,疼死爷了。我说,这堆玩意对你来说作用不大,公主这刀刺得不浅,单靠金创药和绷带止不住血。可他们是大夫么,你是大夫么,会缝线么,而且这绷纱被毛辉随地乱扔,脏了,也不能用来裹伤,否则,这一个感染开来,加上胡乱缝线,弄巧反拙,死得更快。” “那正遂了你的心。” “那倒是。反正你也快死了,就行行好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人?皇上的人?权相的人?潜伏在怀素身边有何目的?” 无情不知是伤势所致,还是被他气得再次气血上涌,昏死过去。 在剧痛和黑暗侵入意识前,还听得小周那货絮絮的在自说自话。 “喂,你方才为什么要救我?” “这辈子,倒是还没人这样为小爷过……我看你眼中方才情意绵绵,是不是想起你的情妹妹了,不会是喜欢上我吧?可我是男的啊,即便你不顾世俗偏见,我也不能不顾,再说,我可不怎么喜欢你……” 无情恨不得能挣扎起来,将这货敲晕,正想让这人闭嘴,却被一把推开,他心下冷笑,这一把还是赌输了吗? 他脸上眼上都是被毛余二人狠踹出来的伤,血渍凝沾在睫上,眼睛一动就痛,强忍着腹部仿似被搅烂的痛楚,他将两眼缝隙打开一点。 昏暗的光线中,只见小周站了起来,缓缓将外袍脱掉,放到一旁。 他似乎皱眉看着他,末了,从自己单衣上撕下一大块布料,又将那衣料撕成三份,两份胡乱塞到自己衣领襟口里,骂骂咧咧的探手从自己单衣里面扯出一卷什么,放到第三份衣料上,仔细包了,又慢吞吞卷起衣袖。 无情这才发现,这人长得实在羸弱,两支胳膊藕似的瘦小,一个白面书生。 他似乎想去取水。可隔着铁栅,水端不进来,只见他蹲跪到地上,将襟处一截布幅掏出来,探手出去,将布蘸湿一拧,仔细擦洗起自己 双手来。 无情心想,这货不是还想洗个澡吧。 小周擦完手,将那湿布扔到一旁,复又将牢门外那堆东西全部搬进来。 接着,竟伸手往他胸口摸来! 那只冰冷的手在他怀里摸了好一下子,又在他肌肉上戳了几戳,掏出些东西。无情一口牙几乎咬碎,小周却犹自笑得讨打,道:“你小子长得还蛮结实嘛。” 无情一口血喷出,这回是真被气的了。 小周那管他,嘴里哼着小曲儿,将衣领上另一块布也取出来,蘸水拧干。 无情只觉伤处猝然一痛,他大叫一声,目光一厉,却又随即顿住,方才那疼痛是小周将布覆到他伤口上,此时,他正替他轻轻洗擦着伤口上的皮肉。 他想帮他治伤?! 他脸上线条如刀削锋锐,眸光 却划过一丝暗淀和复杂。 那伤口四周腐肉黑红酱烂,深处已见脏腑。 “好恶心……”小周边洗边嚎,洗毕,一块布已变成一块红棉,小周厌恶的将那血布扔个老远,将他扶起,倚到自己身上,又将他外袍和单衣都剥了。随即直瞪着他肌肉矫健、麦色结实却疤痕满布的胸膛。 虽同身为雄性动物,无情还是被那猥琐的目光看得差点没再吐血。 小周看他狠狠看了自己一眼,方才撇开目光,在地上翻起家生来,从中拈出个火折子。 光亮瞬间燃起,湿冷的牢房终于有了一丝暖意。 无情心想,原来,他方才在他怀里掏的是这个。 小周一副“你误会爷了吧”的欠扁表情,又是探身一摸,将方才那包被他包得严严实实的医具打开,将针两指一夹,便凑到火折子上煨。 无情看他一副小人得志的模 样,道:“原来你会医道。” 小周却摇头,“我当然不会,反正你不治非死不可,怎么也要赌一把吧,死马当活马医。” 无情嘴角一抽,眼看小周在他创口上撒上金创药,又狰狞的举着针线,左拨右弄都穿不上线,倒把自己的指头狠狠戳了几下,这看着瘆人,他是吃得苦的人,也不禁冒出一念头:要不要先晕一会? 针头在他腹上来回穿刺,小周的头发也不时在他脸上扫擦而过,只是,比他想象的疼痛却要轻多了。他心念一动,原来,这货真的会医术,而且,非常了得…… 恍惚之间,天窗暗薄迷蒙的光晕仿佛将他的思绪拉到那个深夜。 那一晚,那双柔软馨香的手在他脸上、身上轻柔动作,明明轻柔,带来的疼痛却是撕心裂骨的尖锐。 “别死,也莫要再到那地方去了,我帮你,好好活下去。” 只是在他耳边低低细语,来回走动的那道绛紫身影,始终看不清。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究支撑不住,合眼睡去,朦胧中,他如梦魇一般仿佛深深沉进到泥沼里的意识,还能听到自己低声说冷的声音…… 他心中自嘲,他竟也会有这般软弱的一天,窸窣之间,一件外袍覆到他身上。 衣服甚是干爽。 这哪来的干净衣衫?莫说他浑身是血,小周这一折腾,也成了半个血人…… 突然想起,小周一早便摘下外袍,难怪方才穿针的时候,老在颤抖,原是冷的。 他顺着逻辑想着,想将衣服还过去,吃力睁眼,却看不真切,只看 到一个脏兮兮的人影倚在栅上,抱着双膝。然疼痛让他连一根指头也动不了,身上方才暖和了一阵,浑身忽而开始发热,那刺骨沁人的寒冷加倍汹涌而来,他咬紧牙关,不肯呻吟出声,却听得一声轻叹,对面的人伸手将他轻轻抱住。 “你没事长那么高大干什么?”又是一声叹息,对方改蜷进他怀里。 一阵细薄幽香窜来,他贪婪的伸手将胸前那具温暖柔软紧紧抱住,这才浑身舒展,再次沉入梦魇,直到一声惊震暴喝钻进耳朵。 “老怪,快来看,这里……这里多 分节阅读_98 分节阅读_99 传奇墨舞碧歌 作者:墨舞碧歌 分节阅读_99 了个女人。” 宿敌22 无情一震扎醒,外面天色大亮,也映得这深暗的地窖亮了些许。毛辉和余京纶一脸震惊的站在栅外,余京纶盯着栅内,狠声道:“不是多了个女人,是有个本来就是娘们!” 毛辉道:“看来他们昨夜还干了好事。行啊,小子,竟从鬼门关拣 回一命,还尽得风流快活。” 无情低头看着怀里的人,“他”身上衣衫不整,该用残缺来形容,肚腹半露,雪白一片,这还罢了,最引人注目的是高耸的胸口——绝非是昨天地上无处可放,而胡乱塞进衣襟处的破布撑起来那种效果…… 一直以来,“他”都掩饰得太好,昨夜光线昏沉,他又是重伤在身,竟没发现。 他一套上衫昨晚早被摘了来理伤,外袍方才起身跌落,此刻赤身,一只臂膀紧紧抱着怀中人孟。 伤处被一圈干净布帛紧紧缚好,咋晚毛辉拿来的绷纱已被小周扔掉,这哪里来的? 无情略一思索,心领神会,他腹下一紧,却也没想过放手,警惕地盯着牢门外二人,一手去取外袍,拢到小周身上。 反是小周一言不发,狠狠给了他一拳,从他怀里挣脱,闪身到他背后去逭。 那毛辉盯着小周脏污半染却依 旧眉清目秀的脸蛋,眼中突然透出抹的邪火,“师兄,我们此前雇人给师尊送信,今早师弟入城来报,说他老人家快到,也已设法联系皇帝那边的人,你看我们是不是可以找顿乐子?” 余京纶本想喝止他,但这几天憋得一腔恐惧,积压了不少邪火,这两人平素又是好作乐的,一想,只要留住眼前二人的命,拿这女子来纾解下倒也未尝不可。 小周哪会不知这两人的的心思,她不是那种失了身就要死的的女人,也许该说,她身份特殊,没有这种资格。 但眼前两个男人丑陋的目光还是让她,以死相胁,哪怕是假意。 无情倏地将她一手格到后面,可是他的剑,和拐杖早在被带到这屋子的时候就被收走了。 而毛余二人反应极快,一人一个将二人挟住,余京纶更是早料到小周会不肯就范,大手一捏,便将她下颌捏撑开来。 无情从没看过这样的女人,她眼里没有太多反抗的情绪,也不是那种事后必定要狠狠报复的目光,她神色甚淡,似乎自己要做的只是将伤害减到最低。 他心里一丝异样划过,不屑,恨怒还是什么,但他面上却很是平静,小周看着他,甚至很讨厌的微微一笑, 无情神色一冷,嘴微张,一物从他口中射出,小周轻嗝一声,头颈轻轻歪下,昏迷过去。 毛余二人一惊,与此同时,余京纶从小周身上拔出一支铁针。 正是昨天二人拿过来针线包里的东西。 “这针是方才才藏下的吧,当着我二人的面,你居然还能留了这么一手,你这小子果然不小觑!你二人被我封住大穴,不能轻易运功。你这一口劲道不小……这伤才刚缝上,就要强行运功冲开穴道,你是想不要命了吗?” “你和他废话什么!” 毛辉一个手刀过去,便要将无情劈晕,余京纶却止住他,盯着无情,“我们若和这丫头快活,你这一下大可用在我们身上,岂非更好?” 毛辉一声冷笑,粗声便道:“他功力终究未曾恢复,便是拼了命和你我打,最多只能苟延残喘,能打赢么?” “对,所以,我想跟你们做一个交易。给你们介绍一个人,不知你们是要荣华富贵还是一行。” 无情这时才缓缓出声。 半个时辰后,余京纶和毛辉出了地窖,走到院里。 这是个后院,前门是个卖糕点的门面儿,为他们教众所有,有三几个专做联络的弟子。 出事当天,他们没有时间逃出城外,而是藏到了这里来,自有弟子出城去给无量上人带口信。 他们这派虽起于域外,但势力越来越大,这分点分舵遍布大周。 黄天霸亦热衷结交,好让他们 去办一些他面上不能办的事情。 毛辉低声问余京纶,“老怪,你接受这小子的提议?那人不知道是否信得过,有没有如此能力,那可是逆天大事,这很可能不过是那小子的权宜之计。” 余京纶双眉紧皱,一脸沉色,那张马脸看去一半阴险,一半奸毒。但此时,他分明也在思考。 “师兄,外面有人求见。” 毛辉焦躁,只是言语尚未再出在,一个弟子挑起前院隔帘,仓惶奔进来。 “蠢货!” 余京纶喝骂一声,若这来人是为探虚实而来,这不将行踪都暴露了吗? 只是,这些联络弟子素来机灵,这次怎会如此莽撞。他正一招毛辉,欲从侧门出去一探究竟,只见帘子被人一拨,一个蓑帽人用匕首顶在另一名惊恐的弟子背后,轻声笑着,朝二人走近。 两人大惊,毛辉喝道:“你是 什么人?” 来人答非所问,依旧笑语,“两位,在下并无恶意。” 余京纶却是一凛,一拉毛辉,目光犀然,“慢着,他可能就是那个人。” 小周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无情的膝上。 她微微颤抖着往自己己身上摸去,却惹来无情的讪笑,“你不是不在意那种事么?” 小周从他身上一跃而起,双目含疑,盯着他问道:“你方才为何要将我弄晕?他们后来为何肯放过我?” 无情看她一眼,目中抹过一丝嘲色。 “我不知道他们为何放过你,似乎是外面有官兵来搜屋,他们到别处一避去了。若你早跟我说,你不介意自己看着自己受辱,那我自然不管这个闲事。” 小周脸色稍霁,略略一顿,她 蹲到地上,突然轻佻的挑起无情下颌,笑道:“喂,瘸子,说到底,我若出事,都是拜你所赐,你不该对我有所表示吗?如果我真被他们……侮辱了,你会怎么做?” 她好整以暇的看着他表情,等待他的窘迫。 “如果这事真发生了,我会娶你。” 无情淡淡答着,眸中波光从容,镇定,竟不似说笑。 无情这人也从不说笑。 小周反是自己惊讶得往后就跌,无情眉头一皱,伸手将她拉住,小周却如触火炙般一下摔开他的手,走了开去,又转头冷声笑道:“你以为 你是谁?你肯娶我就要嫁么!别说得你那般委屈。” “那是自然,你自有自己的自由。” 无情淡淡说着,随手拿起自己腹上绷带头把玩。 小周本站在一角冷冷不作声,看他把玩那玩意,脸上一热,旋即大怒,走回他面前,推了他一把,“死瘸子,你下流。” 无情嗤的一声,难得笑了,“我玩我的东西,哪里又碍着你了?” 小周竟一时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 别说她看不出,自她醒来后,这个无情那态度就越发冷漠讨厌,他名字叫无情,本就为人寡疏冷僻,平日谁管他怎样,但如今她好歹救他一命,他还摆副臭脸,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说什么她真被侮辱了,他会娶她,是施舍是同情么? 她冷冷看着他,一弯腰就去拔他的绷带,“本来就是我的,还我!” “本来是你的?不可能,这是什么东西?” 无情伸手一挡,他虽是重伤,现下甚至没穿衣服,露出大片肌肉——好吧,露肉,不是重点,但将她的力道全数化解了,明知故问!小周心里就像有一千头奔腾而过,直想破口大骂这是爷的裹胸布。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等着瞧,总有一天,我要你好看!” 小周变了女人也还是小周,一声冷笑,拨脚又走,无情却一把擒住她手腕,突然将她拉下,抬头吻住她嘴唇。 唇上那湿濡温热……小周愣住,半晌,才意识到什么,一掌狠狠打到胸口上。 这次,无情却没避,吐出口中血沫,唇角滑出些许笑意,“这倒公平,我碰了你,只是,你方才既不介意被他们碰你,我自问比他们年轻强壮,为何就不可以?” 小周本要给他一顿教训,闻言 心头一紧,他到底什么意思 宿敌23 她心房一阵紧缩,意识到他这般举动实是……生气,至于他为何会如此,她突然不敢多想,快步走到墙角坐下,不再说话。只是这牢房委实阴冷,大穴未解,无法运功御寒,不禁抱着身子,微微发抖。 如今想来,昨晚一夜,倒是不 错。 地上却传来一声闷响,她听得出,那是无情摔倒的的声音,忍不住回头看。 “有伤在身,没有拐杖,我走路还是有些不便。”无情有些狼狈的从地上坐起,淡淡对她道。 “你明知自己残废就别四处乱走。”她毒舌的说了一句孟。 “我想过去你那里。” 听得他的回答,她微微一颤,随即冷声道:“你过来做什么?” “你不冷吗?我过去可以给你取暖。逭” “你自己想取暖别扯上我,别过来,我不想和你呆一起!”她心头又是一跳,立刻侧身,不再看那双本是深雪乍寒,如今丝丝含情的眼睛。 无情那边也不说话,只是依旧听到地上的闷响,小周腾地起来,走到他身边,见他腹上隐隐透出血迹,她双眉一皱,一语不发将他搀回栅边。 无情也没说话,眉眼疏疏,只 是大手一扯,将她抱进怀里。 她挣了几挣,感觉到他腹下濡湿,终没再动,只任他搂着。 他二人一直视对方为劲敌,倒难得有如此静谧时刻,他怀抱厚实温暖,她心想,我如今虽对他怀疑减低,但终不能全脱戒心,若他只是李怀素侍卫,再无其他复杂,那还好说,若他是敌,我不会放过他! 这样想着,她却说了句并不太相关的话,“我昨儿看过,你的腿也许能治。” “嗯,回去你帮我治。” “不可能,你找人治吧。” “找过了,只是,暂时没有大夫能治。” 他语声依旧淡淡,仿佛这残缺倒与他无关,她却想起他腿骨错位之畸,想起他胸膛上的道道疤痕,想起他昨夜痛楚时大多时间的隐忍。 “怀素和皇上关系好,你让怀素求皇上点拨御医给你瞧一瞧吧,若连宫中御医也无法,就没有办法了。” 这次,无情没有回答,她本低 着头,却觉侧跟目光炙热,她心头越乱,却陡然被他挑起下颚,他深深看着她,眸如黑曜。秀隽的唇线,如今青茬薄长,他呼吸一促,低下头。 到得她唇上,他握在她肩上的手一紧,她只觉疼痛,他却乘势避开了。 和她一样,在他心里,她仍是敌人!她挑眉一笑,突然咬到他颈项上,无情抱紧他,他眸光变得清明如初,但他没有避开她的噬咬。 霍长安进屋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时分。 连月支腮横卧在榻上,看去情态慵懒,看他进来,连忙穿鞋起来,走到他身边,柔声道:“你回来啦?” 她也没问他上哪去,只是替他脱去外袍,有些嗔怪,又细心问道:“你一夜未归,这眼里都长血丝儿了,是要上床休息会儿还是让下面传膳?” 霍长安握着她的手,目光锐利的在她脸上巡视一番,连月一羞,低下头,他粗糙的手捏住她脸颊,“不问 我去哪儿?倒是你一夜没睡,等我回来吧?” 连月摇头,“哪个男人喜欢女人多问?这些年来你待我极好,我原也没什么好问的。我等你,是我自己愿意……” 霍长安突然冷笑,紧扣着她的下颌,捏出一片红渍,“明知我心里有她,也心甘情愿?” “是……” 霍长安眸光一暗,拦腰将她抱起,大步走到床榻,扯下罗帐。 连月承受着他的激烈,浑身痉挛颤动,哑声道:“长安,让我给你生个孩子吧……” 素珍睁眼看着床顶看了一宿。昨夜将神秘人跟丢,她便折回驿馆。 脑里塞着无数事,根本睡不着。 冷血半夜回来,仍是没有无情二人的消息,素珍让他到隔壁睡,不 必在这里守着她。 她穿衣下榻,目光却随即定在地上。 方方正正的——尼玛又是一封信。 仔细一看,这门窗俱好,是从地上塞进来的。 李兆廷还想怎样? 她眉头一蹙,带着怒气走过去,封上一片雪白,没写敬 分节阅读_99 分节阅读_100 传奇墨舞碧歌 作者:墨舞碧歌 分节阅读_100 启,更无署名。 拿到手上,又是一惊,这摸着里面竟是厚厚一叠纸笺。 兆廷,你到底想说什么,你我不是已无交集吗,你还想怎样? 她咬了咬牙,将信拆开。 这一看,却大出乎她意料之外。 首先,这不是李兆廷的来信。这上面的字迹不像,通篇潦草飞逸,落笔粗矿,似是男子所书,但劲道轻柔,又似出自女子手笔。 这人刻意所为,莫说是谁,便 连是男是女,也要她绝然辨不出来。 而上面内容更是匪夷所思。 这张张纸笺记录的是这几天众女查案审讯的情况。换而言之,这实是一份记录。 她心头疑虑如重云,这到底是谁深夜悄悄放进来,她竟毫无所觉!这院内院外夜间虽说都有官兵镇守,但她不比皇帝贵妃,这院外守卫的人也不过三两,这人若要取她性命…… 她想着惊出一身汗来,先是略略一看,后面不禁仔细研读起来。 这几日她不所曾经历的情景,仿佛突然全部在她眼前。 原来,连月、无烟、双城、妙音、慕容缻赌约已然生效,连欣除外。本来还有她,但如今她算是被皇帝除名,而她自问也并不想插手这事。 案子,四家户主合谋杀死带钱前来谈判的账房先生。 这四家杀人,虽说四家户主是主犯,但当时青天白日,和那账房聚在其中一家商谈补偿银两之事,这突 然见财杀人,其家眷难道都没有觉察吗? 她们几人曾分别到过牢中那三个案子的家中去,盘查其家眷,希望能寻得一个突破口。 苦主是账房先生的家眷和主子廖善人。 这是拆迁办和钉子户的矛盾,演变到最后,成了钉子户谋财害命。 在到那毗邻的四户家去的路上,连月提出个疑点,“我此前仔细阅读过过堂记录,这四家的屋子位于整条被圈村庄的村头,那便是说,这账房先生的主子廖善人要在彼处修房建屋,起建一条赌坊食肆大街,必须征得这四户人的同意。否则,这连龙头都修不起来,后面的再无意义了。 但问题却恰恰出在此处。据说,这廖善人财大气粗,徒有善人之称,实是横行霸道之徒。欲以每户补贴白银五十两,这银两不薄,也足够到别处买田置地了。你们说这四家人中有人狮子开大口,想要更多钱财, 这不奇怪,但总有人慑于他财势,而不敢对抗,收下银两便了事罢。可结果却是连成一器,甚至见财起心,伙同一道将账房先生杀死、埋尸,这岂非有些古怪?” “且从来只听说那圈地的主儿作恶,倒不见老百姓胡闹的,”双城补充道:“别说四户,便有个一二户真存了坐地起价的想法,也属少见,民不与富争,民不与官斗,若非逼到一个份上,谁敢吃了这熊心豹子胆去闹事,何况杀人大罪?” 两人所说得到所有人的认同,连欣平日作恶惯了,更是大有经验,连她沉默了一会,也有些尴尬的点点头。这看似显浅,亦不能作为证据,但却是理儿。 然而,当他们抵达目的地,却发现这四户竟已人去屋空,竟无一人家眷留下。 这家中人判了斩首之刑,尚未行刑,这四家人大人小孩便已销声匿迹,到时既不送行,也不拜祭,这岂非太不近人情? 屋中都已落了少量灰尘,一问四下乡邻,一个老太婆瘪着没牙的嘴,有些畏惧的看着众人和随身的官兵,叹着气低声道:“早就走了,说是怕豪绅计较,日后为难,这人也判了大刑,救不回喽,不走还等什么?” 又问了几人,汉子,老头,妇人,小孩都问了,都是一般说法。几家人离去前都和乡邻打过招呼,似是在一个深夜里携家带口,也好互相照应,一起仓惶的离去了。 这听去倒并无道理,众人各自 心中凝重,又问乡邻,可知这四户人都躲到哪里去了。 一个汉子苦笑道:“这说明是逃命,人家哪能跟我们说?” 宿敌24 几家户主到底有无联手杀人,可家眷离奇失踪,本想在其口中问出些什么线索来,如今却是枉费心机了。 妙音是个仔细人,连玉拨给她们用的衙役里有丹青手,遂让那小吏向村民问了各家家眷模样,绘画下 来,贴到各地悬赏寻人。 然这些人离开已有时间,如此,不啻于大海捞针,结果并不乐观。 众人见此处线索已断,又到廖善人处去,希望有新发现。 到得廖府,管家闻讯来迎,态度殷勤,说老爷正亲自在里间打点茶水,招待各位贵客孟。 穿过庭院的时候,迎面走来数名小厮婢女,低声嘀咕着什么,似是在抱怨东家两月工钱未清,此前工钱又少发了。 管家脸色一变,立下斥道,“去去,向来是本月钱粮,下月结算,哪里来这么多废话,还不干活去!” 奴仆自不敢多辩驳,很快便散去逭。 少倾,进到大厅,见到那廖善人,那是名年过百半百的男子,眼末微斜,目透精光,虽有意收敛,但一看便知是精明狡狠之人。他对众人显得敬畏合作。 至少,表面上是如此。 说起案发那日细节,账房先生胡谓白天便携款过去和那四户人家密谈,这笔款项已非当日说好的每户五十两,而是加至六十两,统共二百四十两纹银。 本来,对于每户五十两这数目,其他村民都已应允,这四户却依仗自家位于村首,起了贪念。 因比他人多加了银两,若被村人知悉,必有不满,是以,胡谓乔装一番,悄然前往,并未为村人所见。 这也给了那四户户主可乘之机。 将人杀掉,取了钱财,再佯装成胡谓携款私逃。这胡谓父母早丧,只有有个姊姊,早年携他嫁到邻镇,后他长成,又念了些诗书,便回故乡做事,他无家口之累,逃起来相当便捷。小伙子虽说平日和善,但终究身怀巨款,所谓知人口面不知心,这卷款潜逃,亦是合情合理。 那廖善人如是说罢,又赔着笑脸道:“小人是商贾,倒也明白这些人的心态。银两小人还是有些许,虽多 加四十两,但还是不愿多加纠缠,还望一切顺利,尽快动工,哪成想出了这档子事……如今,所有活事都不得不撂下,这几名刁民着实太可恶,杀人谋财,几位娘娘务必要替廖某讨个公道呀,最要紧是,这胡谓死得冤,这事本不该他来谈,但他本是那个村子的人,早年曾在那里住过,和这些人认识,便唤他去办了。” 连月瞥他一记,淡淡道:“你若有怨,我等自会还你公道。” “是,是,谢谢长公主。” 廖善人正谄媚笑着,不妨那双城突然问了句“敢问善人,你可还有其他修建之活需用到他人之地”,廖善人眸光一变,显见有些不愿回答这问题,但随即还是说了,欲于岷山以西入郡处,修些客栈和酒肆。 妙音若有所思,笑吟吟道:“这怕是又要圈用不少邻近农户之地罢,廖善人又得花上好些钱财了。” “要得,要得,总要合理补偿才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男人低头弯腰,连连说了几句“有道”。 慕容缻却是个不客气的,冷冷打断他,“杀人劫财?依本宫看,事情只怕要复杂许多。这仵作验尸记录说,从那胡谓身上尸斑和腐败情况来看,他确实死于密谈当天,死于午间未时。”(未时:13:00-15:00点) “他乃乔装而去,无人看见,若他并非为那四户人家所杀,而是死在别处,后方被移尸至其中一人家中,也未尝不可,你说是吗,廖善人?” 其实,若这四户人家确实无辜,则这才是案件真相。众人都清楚明白,若果是如此,这凶手如非廖善人,则很可能就是廖善人买通黄天霸所为了,其后,他更让黄天霸将这几人罪成凶嫌,判下死刑! 但众人知道,廖善人老奸巨滑,绝不会承认,是以都无正面盘问,只从旁侧敲一些疑问,慕容缻却直接问了出来。 那廖善人果是镇定,毕恭毕敬答道:“回娘娘的话,小人那天让大 账房将银两取给胡谓以后,便和碧玉斋的夏老板谈生意去了,夏老板可以作证,诸位方才说胡谓死于未时,我却是巳时已出门。”(巳时:9:00-11:00点) 慕容缻一声冷笑,红唇一阖,便道:“本宫自会盘问那夏老板,只是,你手下难道无人可使了吗,倒非要你去干这事不可?” 廖善人明白她意思,小眼一眨,回道:“这可真是冤死人喽,娘娘不信,可着相关彻查清楚。” 后来,传了那夏老板过来问话,那天,廖善人果与他在一起,另有酒楼伙计能作证;又着廖府所有家丁打手相问,都说廖爷不曾指使自己杀人,且基本都有人证,证明当时自身各有去处。 廖善人此处,似乎再无线索可寻。而那胡谓之姊,虽是苦主,如今也伙同夫婿来到岷山,等候审讯,但当时人不在此地,根本谈不上提供线索。众人和二人见了一面,发现她与夫婿都是良实人,两人悲痛欲绝一 番,却无可问处。 只是,出廖府前,无烟逮住一个婢女,将她带到私处问话。 “你且说说,你家老爷可有拖欠工钱不发?” 那婢女神色惊惶,慌张得浑身发抖,在双城轻声哄慰、保证绝不将此事告与她家老爷的情况下,方才嗫嗫嚅嚅道:“确有此事。” “管家说,本月帐下月结,倒是惯例罢?”双城故意说道。 婢女摇头,目中隐有愤怒之光,“好些时候都是两三个月才结一回,还胡乱克扣工钱。” 她很快意识到自己失态,到底签了卖身契的,再也不肯多说什么了。 众人相视一看,方才在院里并没听错。这一问,众人心头各有盘算,略一商量,再次回到村庄,决意勘察凶杀之地。 在凶嫌身上找不到证据的时候,现场搜证和死者尸身情况,就是唯一的线索。 都说人心难测。人心是最复杂的,手段高明的人将一切玩得不着痕迹,在暗中看戏,但死人和环境证供却不会说谎。 胡谓的尸首在村头第二间屋子前院发现的。 一行人略过间屋,径自来 到埋尸之地。 双成突然低叫一声:“慢,事情有些不妥!” 双城曾对连欣施以过援手,是以,如今双城虽仍为她母后孝安所恶,她反倒不像当初讨厌,觉得这是个真性情的女人。她想着那天在妓院的情形,始终心事重重,此刻也不禁好奇,问道:“阿顾,你想到什么了吗?” “我也说不出,总觉得对比过堂记录所述,有哪处不妥。” 众人闻言一凛,此时暮色已降,一片昏暗,村人都回屋吃饭,鸡狗之声也不多闻,这四家破旧土房孤零零的凄立于村头。有风一过,吹得门前挂干瘪枯腐的腊肉嗡嗡作响,屋中帘布半坠于窗前,看不分明,只隐约看到屋中黑糊糊一片,正对墙上悬着一个红衣女人,被漏进屋里的风吹得一浮一荡。 饶都是胆色女子,慕容缻惊叫一声,众人也从各自眼中看到惧色。 不是说这里已无人居住了吗? 那……里面的到底是什么…… 连月岷了抿唇,招过两名官兵,厉声命道:“你们进去看看,看到什么即刻出来禀报。” “是。” 两名官兵应喏,快步进了去。 其余官兵拥众女立于屋前,霍长安所派长缨枪和数名霍家军更是紧紧护着连月,无烟低头,自嘲一笑。 未几,官兵返报,“回各位主子,只是一套女服悬于墙上,并无人迹。” 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妙音瞥双城一眼,不咸不淡说了句,“噢,顾姑娘说的不妥,是指此处?不过一套衣裳罢了。” 双城焉会不知她挑衅,她心下冷笑,面上也不计较,淡淡道:“并非此处。是这家屋子的位置和过堂记录里所述,出现了一个颇为古怪矛盾的地方。” 众人一惊,都是熟读过过堂记录的,各自立下回忆起案词里尸体被发现的情景:衙役巡察治安经过此 地,恰逢口渴,问邻近屋主讨水喝,后遇土狗对地狂吠,主人惊恐驱赶…… —— 跟大家说两个事儿。关于传奇重修,因为国案后叙事更加迂回,案里写情,而且并非只有素珍一块,而是多人的感情都有描述,所以大家会觉得剧情发展慢,一个案子写上许久,所以希望重点修修这一大块,希望情节更加直观,大家在阅读上也更加流畅。我是个有修文强迫症的人,如果大家有回头看,会发现我隔三岔五就会小 分节阅读_100 分节阅读_101 传奇墨舞碧歌 作者:墨舞碧歌 分节阅读_101 修一下。不敢让大家包涵这种任性,也顾虑到大家的阅读进程,故而之前也说了还在犹豫。重修更非为了赶出版进程,若是为出版,直接说出版就是。文更得慢,不是想找借口,生病也并非断更理由,大部份是因为工作问题。在续写本文前,我已非全职作者,会接本专业的活和与写作有关的活干,觉得只有这样才能保持写作热情。很早就和出版商争取过,稿费可以少拿,像前两本古文一样,绝不卡我网络读者的结 局。大家买书也好,不买书也好,网版上都有同步完整结局。当然,未必本本能做到这样,毕竟出版社为销售计结局不放是出版市场的惯常做法。有人说那我必定是希望在网络上赚大头,其实网络上速度永远和稿费成正比。很抱歉,无法保证速度,也很少和大家沟通,不冲任何榜,这文不卡结局是我唯一能为大家做的。再唠叨一次,无法保证更新时间,也实在不好意思经常请假,所以希望大家有时看到没有更新,就攒攒文。但如果停一段较长时间,一定会先和大家报个信。第二件事是,一月会到北京去,旧作新书《情在》的出版社十二号在北京国展安排了我和几个作者的签售活动,欢迎大家参加。当然,天气太冷,路途遥远,大家过去的可能性很低,就是和大家说说,大家喜欢就听听,不喜欢别理会就是。新的一年即将开始,希望来年每位都更好,元旦快乐~(668字) 宿敌25 素珍读到此处,掩住信笺。 写信的人心思极其慎密,细致的将过程一一呈现给她,但又只限于陈述,其中各人所思,皆巧妙避开。 当然,各人互为同伴更是敌人,这每个人的想法,未必就肯诉于 人前。 然,众人在府中所见,与廖善人的对话,乃至后来与小婢的一番对话,都大有意思,牵出两个疑点。 一、据说这四户本已答应,后来仔细一想,仗着自己位置有利,方才出尔反尔,廖善人是个连府中丫头工钱都欠拖的人,怎会如此容易就答允给每户多批上十两,甚至让胡谓直接把钱带去商谈?更逞论对方出尔反尔!只消用自己势力一压,那四家人还敢吭声孟? 二、双城曾问廖善人,可另有其他圈地建造工程,廖善人知此不能欺骗,皆因工程司造,官府皆记录在案,于是只好如实作答“有”。 不妨大胆做一个假设,若有四家人因圈地吃了官司,其他老百姓以后对圈地,莫说提出补偿涨价,便是强征一方少给银两也只能哑忍,谁不怕飞来横祸! 只怕,这才是胡谓之死的真相所在逭。 廖善人要杀鸡吓猴,如此,日 后强横征地,也不必多费钱财,几条人命换得所有好处! 这样推敲开来,就有了动机。 可这动机过于隐晦,更无实质证据支撑,竟无法作为翻整案所用。 而对于双城所说的“第二间屋子”的疑点,却是一个重大转折! 过堂记录一直辗转于几个女子,她虽无仔细阅读过,但那天牢中曾认真听取过师爷讲案。 “是了。” 她打了个响指,几乎立刻想到这不妥之处。 复又打开信笺。 信中写到,众人思考之际,双城也不浪费时间,说出疑点,“当时,衙役问主人讨水喝,为何舍近求远,不问间屋的主人,直接去了第二家?” “也许,个屋子当时无人在家,但一家数口,偶有一二人出入,不足为奇,全家外出,除非遇上红白事。而过堂记录里甚至压根没有 提到这衙役是先到的间屋子讨水,寻人未果,再往第二家去,他们直接便光顾了第二间屋。” 众人在她提到过堂记录时或多或少已想到此处,此时,都面有喜色:衙役早知,第二个屋子有蹊跷! 也就是说这两名衙役有问题! 其后众人再次盘查村民,有人记得,发现尸首当天,户人家除去户主关樵子上山斩柴,他一双老父母和妻女都在家。 这案子,越往里走,就越像陷入泥沼。此时疑点得到证实,众人无疑俱是精神一振。 可这只能作为案情疑点,更要盘查过当日涉案衙役才能定夺。单靠这一点,还是无法翻案,连月令官兵燃了火把,众女打算,再探现场。 妙音仔细,吩咐官兵,“这里此前已被不少围看热闹的村民踏过,莫要全部跟进来,就在外面守着,千万不要再破坏痕迹,着二人拿烛火跟着即可。” 众人进得去,只见眼前虽说是 院子,不过是用竹木所围成的一圈樊篱,里面修有两个栏圈,一处置着石料食槽,一处飘落着褐黑羽毛和酱硬的禽畜粪便。想是分别用来饲养猪只和鸡鸭。从食槽里飘出一阵酸馊味儿,槽中残余的猪食早已腐败,而无论是猪崽、鸡鸭,还是当天发现尸首的狗都已不见踪影,想来家眷远行,或杀或卖,已将它们匆匆处理掉。 众女哪曾去过这种地方,连欣索性等在篱外,慕容缻厌恶的捂着鼻子,说了声“晦气”,返身走了出去,妙音和连月一皱眉头,也相继退了出去。 只有双城和无烟不曾动作,站在里面细看环境。 好一会,妙音脸色一整,重新走进去,连月很快也跟上去,连欣吸了口气,一提罗裙,也进了去。慕容缻眉头一皱,微一迟疑,也进去了。 靠近樊篱左侧出口的地方,有一口水井,井边恰好有两株枝桠,不高,横着一根黑黝黝的晾衣杆。正中屋门紧闭,屋前半丈开外处,一圈土 地泥土松散,甚至有几个土包儿垒在一旁。仔细看去,宛似一个被刨过的大坑,后又被填上泥土。 不消说,这就是当日起尸的地方。 连月唤了几名官兵进来,吩咐道:“你们将泥土弄开来。” “是,长公主。” 官兵得令,很快将坑重新挖开,这坑不浅,竟有七八尺深,平素棺木殓葬,也不过十余尺深浅。里面赭土暗红紫黑,带出一股子腥臭气味。 这是尸体血肉入土所致。 几名女子不由得一骇,但却也没有后退。 尸骨已被起出,这里似乎再没有什么好看,但据过堂记录凶手案词所述,这就是杀人现场了。 当天,三男一女(其中,第四户户主是名寡妇)和胡谓约在村尾谷垛后密谈,胡谓敦促几人尽快考虑清楚,说这个价格已是再丰厚不过,又嘱咐几人断不可透露给其他村民知 道,否则其他人要求涨价,那便麻烦,又说他此行也是密访。 其他三户本已有些动容,但第二户的屠夫二牛听到密访,却歹心顿起,计上心来,将其余三人拉到一旁,做了一个劈杀的手势。 据说二牛平素为人凶残,是村中有名泼户,平日杀牛宰羊,狠劲不在话下。 这主意一出,略一撺掇,立刻得到其他两户男子的赞同,这胡谓一死,只消伪成吞款潜逃,廖善人还得再支付每家六十两,这就变成一百二十两,可是笔大数目! 二牛也说了,主意是他出的,地点就定在他家,手也由他来动……这就是为什么杀人藏尸的地点选在第二间屋子里。 那第四户的妇人起初还有些犹豫,但经不住劝说和诱惑,最终也同意了。 众人略一商议,将胡谓悄悄带到二牛家,再由妇人将二牛的婆娘和两名孩子叫到自家屋中,说是帮忙做 些腌菜活;另两户男人突然发难,一左一右将胡谓手脚按住,二牛亮出杀牛宰羊的尖刀……因是杀人,这屠户到底也有些畏惧,没有了平日宰杀牲畜的利索,连捅了四刀,才将胡谓杀死,将其尸首置于床下。 仵作验尸报告所得,和二牛供词,基本吻合。 到得晚间,二牛对妻子说,受雇到邻村宰牛,妇人顺势将二牛的婆娘和一双儿女留在自家家中过夜,说自己孤儿寡妇也好凑个伴儿;二牛和其他两人则将藏在床下的尸首悄悄抬到院中掘坑深埋,只待时日一过,尸骨化净。 然而,这只是几名囚犯的一面之词,他们到底受了何等威逼,在天子面前也要维持原来的口供? 连玉曾推断,他们的亲人必被人捉走要挟。 今日一见,这推断只怕骇人的准确,若真凶果真是廖善人或黄天霸一方,则这几家的亲眷并不曾离开岷山郡,而是早在朝廷派出严鞑和李兆廷来岷山彻查前后,便被暗中威胁,跟村人说了假话,而后被人带走藏起,以此来要挟四名户主。 让人心惊的是,这每家并非只掳走一人,而是整户!真凶要的是毫无纰漏,让四名囚犯不得不全然妥帖,按其所教供词,将一切引到自己身上,毕竟一人死,总比全家遭殃要好。 这件案子,等于没有了所有最关键的人证! 众人尝试重新推演事情经过,连月微微皱眉,先开了口,“若凶手果是廖黄两人,胡谓应是事先便被杀死,死后才被栽赃到此处来。当时, 这四户只怕并不知情,几天后,尸气外泄,家中土狗狂吠,二牛无意中在自家屋门前发现死尸,吓个半死,然而当时正值青天白日,他哪敢贸然处理尸体,谁知公差随即到来讨水解渴,因土狗狂吠发现了尸骨。” “不错,若凶手不是这四户户主,这才是真正的案发经过,”妙音接口,随即又凝眉,疑虑道:“可是衙役为何能在土狗狂吠之际及时赶到,从而发现古怪?” “这倒不难,”无烟道:“有心人做有心事。只消隐匿在附近,不时观察就是了。” 她一说,众人都觉有理,但这一切却终究是推断,仍然没有任何实质证据支撑! 这时,双城淡淡道:“除非我们能证明这并非案发现场 传奇203 情谊易逝,青杏难摘 妙音瞥了瞥双城,“此话在理。这一路所见,姑娘头脑机敏,说话玲珑。” “听说狐媚子都聪明,就是皇上不怎么喜欢狐媚心机人,”慕容缻 看她一眼,又看着双城,一声冷笑,“当然,说到头脑,妙小姐也不遑多让。” 妙音没出声,无烟看似是个与世无争的,双城,她视之为敌,至于慕容缻,她不屑与她辩。这时,双城倒淡淡回了句,“古语云,女子无才便是德,果然不错。听说皇上甚宠缻妃。” “你骂我无才?”慕容缻脸色一变,怒声质问双城孟。 连月拉她一把,笑道:“本宫只知,缻儿你是皇上喜爱的,妙小姐是皇上赞赏的,都为太后所钟爱,是自家人。顾姑娘是客,也算是个外人罢,你和一个客人急个什么劲?岂有你这样的待客之道?” 慕容缻这才转怒为喜,挑衅的看着双城,双城微笑道:“长公主,奴婢也常听得一句,君心……难测。十年河东,十年河西。” 连月闻言,脸色一变,慕容缻盯着双城背影,眸光一眯逭。 接着倒再无他话,据供词所 述,胡谓当日乃是在椅上被死死按住,活活刺死! 众人进二牛卧室查察,只见地面有少量暗锈般的颜色,呈碎溅状,查看桌椅,边沿缝隙中,明明灭灭中也有几滴这般色泽,曾收藏过尸骨的床下,亦找到一丝锈黑。 沿路折返,从卧室到屋前门这一段,更找到了几滴极为细小早已凝固的血迹。 随行带有仵作,仵作说,当时,必定鲜血四溅,二牛等人擦洗过,但细微处,却留下痕迹,现场符合供词所述。 无烟秀眉紧蹙,“凶手果然慎密,早将这里布置得毫无破绽可言。” 连月却道:“若胡谓果是死后方被人运到此地,这里并非凶杀地,则来路上极有可能留下血迹,凶手作案嫁祸必定选在晚间,青天白日,这里靠近村口,人来人往,公然搬运尸体不可能,待到夜深人静动手栽赃正好,只是乌灯黑火的,沿路落下血迹只怕不曾注意到。” 无烟不置可否,连月也不理她,眼梢一掠,先走了出去。 双城在背后,语气依旧淡淡,“这案发至今,已过去多日,莫说雨水冲刷,血迹也许早被冲走,这二牛本就是一名屠户,平日里,杀牛宰羊的,村口有血迹又怎地。” 连月冷冷道:“姑娘那缜密,也比得上凶手了。” “不敢当。”双城不愠不火的回了句。 连玉冷笑。其后,众人面上虽都没说什么,态度却僵,案子更陷入困局中去。 没有线索,没有破绽。即算是双城此前提出的“衙役可能早知院中有尸”的疑点,也只是就黄天霸和廖善人可能有诡这个推断提供了一个佐证。好比一个盲人看不到东西,但看不到东西的人未必是盲人,也许身处黑暗,也许是闭上了眼睛。 连欣虽也对案子好奇,觉得曲折有趣,心思却似乎更多放在 分节阅读_101 分节阅读_102 传奇墨舞碧歌 作者:墨舞碧歌 分节阅读_102 其他事上,众人在院中搜索,她却蹲在地上 捡了根棍子逗蚂蚁,偶尔问连月一句:姐姐,你说他们什么时候能将无情弄回来?六哥说他们不会杀无情,只要我愿意换。 这似乎只是一个由始至终不识民间疾苦、没有丝毫悲悯之心的皇族少女。没有人喜欢她。从来,更没有人愿意为她死。 她,自也是如此。 皇家的孩子大多如此。 蚂蚁躲避,她拿棍乱捅,突然叫了一声,“这是什么?” 众人被她吓了一跳,却见地上那大坑里横插着一截类似竹枝的东西,若非连欣一阵乱插,也不会发现这东西。 妙音立刻命官兵拿上来,那东西似乎是一枚竹筒。拿在手上有少许重量,并非空心,两头都用木塞塞着。 这东西几个女人不识得,好些官兵和仵作却觉得眼熟,仵作接过,拔开一头塞子,略略一嗅,惊讶道:“这些味儿……醉仙桃、羊踟蹰、麻叶 儿……禀报诸位娘娘、姑娘,这里面装的是迷香!” “可这里怎会有迷香?” 信写到这里,就断了。 就像一个故事孑然而止,是来不及写,还是调查暂时只到这里? 这到底是谁写给她的? 描述如此细致,就像亲到现场,可若说是出自现场其中一个女子的手笔,似乎又不应该。除了无烟,她没有和谁有交情,而无烟和她早已断情绝义,怎么可能?连欣往日还好,现下也早没了牵扯。 乍看谁都不可能,可仔细一想,又谁都有可能。这人将案情送到她面前,似乎想她参与进去,可这动机又是什么?一决胜负? 而她们回来后,连玉曾聚集众人商讨过案情,她没有忘记,当晚,驿馆灯火隆盛,只有她没被找去。那末,当时听过案情的人都知道调查情况。 信中除去陈述案情外,还花了笔墨描述各人心思,若隐若现,若有 若无。 到底是有心还是无意? 个中委婉细腻,似诉似叹,似乎出自女子之手;但这驿馆中的男人每个都不简单,只怕没有一个是看不出几名女子之间矛盾的,添上假想描写,更让人猜不透写信人是谁。 好吧,她微微苦笑,这神秘人,她猜不出来,就像这案子,扑簌迷离,没有破绽,毫无头绪。 她捏了捏鼻梁,不觉想起牢中情景,四户男女、老妪、老汉……凄惨无诉,老无所依。一会又想起冯家的案子,最后,只剩下那晚院中,连玉强握着双城双手的景象。 数事纠缠,绵绵密密,心中难受,连玉终是有满室后宫的,她只是个等待翻案的孤女,她没有慕容缻和无烟的容忍,哪怕是她不喜欢的双城的气度。 而连玉也不可能只爱她一个。即便现在可以,以后呢? 不会的。 兆廷的爱也不过如此。 末了,手往眼腹一擦,只余满手湿腻冰凉。 这时,门外忽而传来一阵矫健整齐的脚步声,又听得一声哑冷命令,“守好这里,不许让里面的人随意出入,若有访客,也需知会本王……” 她心中惊疑,略一思索,将信笺叠好放到枕下,开门一看,却吃了一惊。 院中两排看去统共二三十名官兵,凶神恶煞的盯着她这个方向,其中只有一个不同服饰的男人,连捷。方才吩咐的人是他? 他脸色看去相当的……不善。素珍站在门口,紧紧看着他,“敢问七 爷,这是什么意思?” 连捷冷笑,还未及答,有人从前面拱门走进,娇声笑道:“什么意思?自是囚禁的意思,给你脸皮你不要,倒非要说个明白,真是无趣之极。” 会用这等刁钻语气说话的,除去慕容缻还能有谁? 此前在外搜证不利,今儿众人一致商定,再对囚犯盘审一遍,并没出去,她随连捷过来,又吩咐身边丫头,“你一会给李大人拿个恭桶过来。这就都在里面解决了。” 素珍却是笑了,“这是娘娘和七爷的意思?问过皇上了吗?” 慕容缻冷笑,连捷答道:“连捷请的旨,六哥并无反对,李提刑说这算不算请示过皇上的意思?” 连玉默许了……仿佛心口被人狠狠赏了一拳,素珍一震,随即意识到什么,缓缓问他,“七爷将昨儿的事告诉了他?” 慕容缻心下一凛,问道:“七爷,发生什么事了?” 连捷朝她摆摆手,“此事事关六哥,连捷不便多言,请皇嫂见谅。” 他冷冷回看素珍,“这事皇兄难道没有知情权吗?你莫忘记了他还是堂堂天子!” “我只是……他的臣子,我和谁见面,这并不妨碍什么,这令我不服!” “只是臣子?你上过皇兄的床,再说,臣子还有居心叵测的臣子呢。这个命令哪里不恰当?” “我要见皇上。” 连捷目露讽色,“那也得皇上愿意见你。他没有空,也绝不愿意见你。当然,你要见什么人也是自由,只是隔着这院墙罢。” 他说罢,拂袖而去,慕容缻目露狠光,盯着她看了良久,突然低声道:“你和皇上亲热过?我懂了,因为你像那个阿萝!” “小狐媚子,你若敢再诱惑皇上,若敢进宫,我必定弄死你,小!”她一声冷笑,也领人离去。 像,慕容缻说她像什么…… 素珍有些听不真切,未及嘴嚼,待上前问去,为首两名官兵冷哼,一扭她肩手,将她往里用力一掼!素珍咬牙,从地上起来,想起慕容缻说,连玉曾许诺,想起连玉说,她和他之间不及他和无烟的情谊,更想起昨夜双城规避,连玉用强将她拦下,呼吸一滞,她身形一动,已将就近一名官兵的佩刀拔下,剑尖划到地上,让自己不至于再次摔倒。 现在还不能狼狈,还不是时候。 传奇204 看得出,连捷不单恶她和权非同酒楼之事,他今天心情并不好。 权非同的话已在他心里埋下阴翳。 莫说连捷,便是她,也各种猜疑…… 当然,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发生这么大的动静,冷血就宿在她隔壁,断无听不到的理由,除非是早已出门了孟。 这邵总兵的兵不至于不比木三的人厉害吧,她将刀往颈上一扛,微微一笑。 众官兵一惊,方才拉扯她两人大声喝道:“住手,这是要干什么!” “带我去见皇上,又或许,你们可以找个人去请示一下皇上,愿不愿见我?逭” “李怀素,你大胆!”其中一队目怒喝,眼梢微微一斜。 旁边的兵会意,脚步悄动,欲夺她刀子,素珍却早已料到,往后一退,道:“不允,我便自裁,倒少了你们许多功夫。哎,你说,皇上会不会真不愿意见我呢?可万一我这自裁后,皇上突然又后悔了,倒不知会不会找人撤气?到底是他亲封的状元。都说君心难测,天子手下办事,今儿个让他喜欢,明儿叫他厌烦,过一天 指不准又让他欢喜上……” 两队目迅速交换了个眼色,既怒却又忧色微露,一人招过一个官兵,低道:“先去报七爷。” 素珍哪能让他们去请连捷,连捷在这,这把戏就唬不住人了。 她几乎立刻打断那兵丁出门的动作,冷声道:“我改变主意了,若现下见不到皇上,你们回来便等着替我收尸。” “李大人,万事可商量。” 一声颤颤断喝,素珍一笑,跟着众官兵走了出去。 素珍本是气势赳赳,只是,再见到连玉的时候,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为好,脚步一顿,落在后头。 前方,连玉此时正领着众人出馆,到牢房查看审问。这些天,黄天霸仍在府衙办公,但明令不得出入牢房。 和连月说着话,询问经年在皇家庵堂居住精修的霭妃的身子,连月 答道,“托皇上洪福,母妃一切安好,也时常惦念皇上。” 权非同笑道:“霭太妃是个严肃人,六少幼年,在太妃那里吃了不少教训。倒是教出感情来,六少对太妃是一等一的关心。” 只听得连玉微微笑道:“也是爱护才严厉,太妃好处,朕刻不敢忘。” 后面,连捷眼睫猛然一动。 慕容缻娇媚的伴在他身旁,倒是无烟如宫中一般,站到慕容缻身旁,并不争邀,连月会做人,知孝安心意,笑道:“皇上,连月还以为妙小姐养尊处优,哪成想这几天身先士卒的,倒是连月想法浅薄,这里向妙小姐赔个礼,道声歉。” 慕容缻碍于连月情面,忍下没出声,妙音走在后面,看连月侧身让开,颔首致谢,走到连玉身边,连玉道:“小姐辛苦了。” “妙音惭愧,虽说下了些力气,却还没找到破案关键。” “无妨,欲速则不达,倒是朕 歉疚,本应好好招待,如今却让小姐劳累。” 妙音知连玉并非不急,毕竟他离京也有好些时日,须得尽快赶回京城,听他所言,心中却是受用,道:“必定再尽力。只可惜了这岷山景致秀丽,案件缠身,怕是无暇再赏了。” “上京也有些好去处,小姐若是喜欢,回京后朕带小姐好好游玩一番,以作补偿。”连玉笑道。 妙音大喜,这位骄傲才女脸上也终于带出几分娇羞,这无疑是这位年轻君主的最好赏赐,弯腰答谢,“妙音谢过皇上。” 慕容缻看无烟一眼,后者并不出言,她咬牙忍下,却突听得一声咳嗽从后头传来,交谈声一静,她扭头看去,却是走在后面的双城捂嘴咳嗽。 她下意识看了看连玉,连玉眉头微微一拧,已是转身,大队遂随天子回转。 “白虎,赐衣,拿去给双城姑娘。”连玉眸光一动,落在白虎身上。 白虎一愣。随即默默的正要脱下自己的外袍,连玉却失笑,斥道:“朕是让你拿朕的披风过去——” 他说着一松自己领颈系绳,众人却是看得惊讶 “皇上,不可!” 严鞑阻止,莫说玄武和青龙忙着宽衣解袍,司岚风、李兆廷官阶稍低的都连忙动手,孟樵最是夸张,一件外袍已扯开来,凛然道:“皇上,微臣为皇上不畏寒冷,事必亲躬,皇上万金之躯,务必保重!” 口沫横飞完,他走到双城身边,递上衣袍,双城怔了怔,正要婉拒,连玉笑道:“孟大人,朕知你忠君爱国,这袍子还是穿上罢,朕这披风,并不碍事,白虎——” “是,主子。” 白虎弯腰接过连玉披风,向双城走去,双城目光微微撇开,末了,又抬头,缓缓看向连玉。 连玉目光如漆,道:“莫要着凉了。” 素珍“嗤”的一声笑了,也不知 笑什么,只想她怎么就那么倒霉,每次都能闯进不应当的场合。 心情复杂又幸灾乐祸的瞥了瞥李兆廷的方向,那个人却个没事人似的。 你行。 这里也没她的事,她求得自由又有什么用,在这里,她唯一该做的,惦记的,不过是等无情和小周的消息。 她将刀一收,一招跟着她的两个苦逼队目,“收工了,老子不示威了,走吧。” 那两人反应不过来,惊道:“李提刑,你这样我们很难做,你到底是要死还是不死,不会一会又改变主意吧?” “放心,老子是个守信用的。先不死了。”素珍白二人一眼,剑往肩上一扛,便待回走。 “皇上,那不是李提刑,这……他要行刺?护驾!” 随着孟樵不知怎的眼尖一声大叫,素珍被他吓得一吓,那刀刃差点 便往自己颈子剜去,她连忙一甩那剑,跪下便道:“李怀素参见皇上。” 半晌,连玉没叫起,气氛萧肃。她头皮一阵发麻,倒听得边上权非同笑吟吟道:“李大人,你这又是在演哪一出?” 她抬头,连捷脸色阴骘,沉声质问她身边两个男人,“怎么让人跑出来了?” 两名队目也很是为难,战战兢兢禀道:“回皇上,回七王爷,李提刑以死相胁,说是要见皇上,卑职只好将他带过来了。” “怀素,你又犯了什么事,被看守起来了?老玩这一招不闷么,上次在我跟前也这样。皇上莫怪,李提刑就喜欢逗个乐趣儿。” 素珍直想过去把那刀捡起来将权非同刺死,心道你别再害我行么 你。 连玉一直没有说话,素珍自问对他不怎么了解,却又觉得甚是熟知他脾性,不说话,代表他此刻心情不佳。 连玉淡淡道:“权相,严相,走罢。孟大人,虚惊一场罢了。”br 分节阅读_102 分节阅读_103 传奇墨舞碧歌 作者:墨舞碧歌 分节阅读_103 素珍记得,小时候,有一回,她顽皮,把兆廷的一管喜爱的狼豪弄坏了,兆廷生气,连续几天对她不理不睬。 那种感觉让她惶恐,后来,涎着脸去逗他,求他,他才原谅了她。 对一个人冷漠,远比打骂更能令人绝望。 素珍就这样看着连玉领着人快步离去。由始至终,也不曾看她。 而他方才看双城的目光,她总觉似曾相识。 她跪在地上,上一回是只恨时间难熬,这一次竟然忘了起来,只突然想起初见时的情景。他们在岩洞,对酒不曾当歌,也是惬意。 似被双城传染,她喉头轻痒, 出来的不是咳嗽,却是笑声。 一只手突然伸到面前。 指节上厚茧可见。 她打掉那手,“怎么,有何见教?” 霍长安居高临下的笑道:“朋友一场,不需安抚?” 她微微冷笑,“安抚?你骗我的时候怎么不问我需不需安抚?” “骗你?”男人微微皱眉,一时没意识到什么,倒是诚心道:“李怀素,那天晚上,你去找魏无烟,我不该质问你,对不住。” “你那是为无烟,无所谓对错,只是你不该骗我,无烟对连玉无意。”素珍缓缓站起。 “是,我骗了你,因为,我心里并不愿意相信。”霍长安一声长笑,目光划过一丝厉意,却又有一抹苍色,他头一低,深深一揖到地。 他再次伸出手,素珍不语,抿了抿唇,终于伸手握住他的手。 前方却突然一阵动,所有 人皆停在门口。两人一惊,都是不拘小节的人,霍长安一拉她,素珍随他便跑了过去。 205传奇 原来有人从门外进来了。 当看到这两个从大门走进来的人时,素珍也顿时怔住。 无情和小周回来了?! 虽知二人的活命机会极大,却不成想他们回来得这般毫无征兆! 两人身上一身簇新,看去有换过新裳,并不太狼狈糟糕,连番打斗断不能仍如此整洁,并不太狼狈糟糕,除去无情脸色白的有些瘆人孟。 众人看她和霍长安牵手过来,都有些惊讶,连月却不以为意,连玉目光略略一定,更无异样,见无情二人行礼,让起,“二位受苦了,保护公主之功,朕必重重有赏。” 无情答道:“不敢邀功,本就是我等职责。” 小周生怕他不要赏赐,连累自己的份也没了,连忙说了句“谢皇上赏赐”逭。 无情眉心轻弯,无心的谁也不察,连欣眸光却不觉有些黯淡下来。 连玉看向权非同,笑道:“今早权相来见,说无量上人亲自出面,联系上你,让当个说客,这才消多久,事情就解决了,人也回来了。权相果是权相,这办事迅速,能力更是卓然。” “皇上过誉了,”权非同道:“无量上人说,稍后将亲自将两个不肖 徒弟绑过来向皇上和公主请罪,一切任凭皇上处置。” 连玉问连欣,“欣儿怎么说?就凭你处置罢。” 素珍心想,若连玉事先没有应允无量要求,对方岂能放人,这死罪饶过,活罪就不算什么了。 而这人情却等于是权非同这中间人卖过去的,于连玉来说,是一笔赔钱生意,但对权非同说,却只怕又多了一个得力盟友!真是不赚白不赚! 虽说无情看去伤重,但谢天谢地,和小周总算回来了。 她站在后面,朝他们微笑。 无情敏锐,小周眼尖,自是瞧到她目光,都向她看来示意,那厢,连欣却许久不曾答话,一片安静,怔愣不已,呆呆看着无情,看得连琴直焦急,推了她一把,连欣这才“啊”的一声叫出来,对连玉道:“但凭六哥处置,欣儿没有意见。” 这下更大出人意料之外,连欣又走到无情面前,带着迟疑,惊惶的 神色,想问什么,最后却什么也没说。 无情不动声色退了一步,像往常离疏有礼,说道:“谢公主关心。” 连欣闻言,脸上一红,连连摇头,想起什么,猛地转向连捷,“七哥,你给无情瞧瞧伤势,他此前伤得很重。” 延请个大夫不是什么难事,让连捷动手算得上纡尊降贵。但既是妹妹所求,连捷看去并无异议,只向连玉请示,连欣眼巴巴的也随着看了过去。连玉朝连捷点点头。 无情谢过连玉和连捷,连欣大喜,连捷道:“那臣弟便先不跟六哥过去了。” 本来各自散去再无他事,素珍正要随无情等人一起走,不料,连玉背上却像长了眼睛似的,一个回头,冷冷便道:“李怀素,你从哪里来,便回哪里去,公主那里没有你的事。” 这天子发话,两名队目自然知道要办事,立刻过来押素珍,无情脸色一变,素珍朝他摇摇头,低声道: “皇上,微臣请求私下一谈。” “你我之间,没有相谈必要,”连玉眸中漫过一丝讽刺,“李大人身上案子未了,倒舍得去死?” 他冷鸷一笑,吩咐下去,“若李大人寻死寻活,谁敢阻挠,谁便是死罪,他死后报朕一声便可。” 两名队目哪敢有二话,连忙称“是”。 慕容缻掩嘴便笑,其他人倒没什么,那些聪明的女子知她,不会是威胁,也就不会在她身上浪费表情了。 素珍不由得笑了,连玉还真是了解她。可是,纵使了解,也明确了……他不再在乎。 待连玉走远,霍长安笑道:“连玉不会是误会你我了吧,这下可有些棘手了。” 素珍白他一眼,“你这回……还是故意而为罢?” 霍长安唇角上扬,“你既认为我是故意,怎么还配合?” 他说着又压低声音,“其实, 你该感谢我还来不及。” 素珍扯扯嘴角,突然低道:“霍长安,我方才是玩笑之言。我对你没有男女之防,因为你就像我兄长至于我,冷血无情他们至于我,是以我并没想太多。连玉亦不是为这事而在意,他本来已厌烦我,我看得清清楚楚。下这令,只因我不知进退,还妄想可以混过去罢。” “无情,你好好养伤,空了再来看看我。” 她尽量说得潇洒,说过,便随两名队目离开。 无情要追过去,却被小周挡下,撇撇嘴道:“你先治伤,李怀素看样子是罪了皇上,这谁也救不了,你去了也没用。” 连欣也低声道:“正是,你管她做什么,快随我七哥疗伤去。” 无情眉头一皱,遭小周狠狠一眼,便再无动静。连欣莫名的心生不悦,心道,凭什么听这小周说的。 连捷让馆吏安排了新厢房,并召了几名利索的丫鬟打下手。无情伤 口确乎惨不忍睹,线口处断裂开来,连捷再次给他缝线、上药。 小周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偶尔瞥上一两眼,连欣却紧张他伤势,目光不时在男人那结实赤裸的胸膛来回,和几名丫鬟一道,不免弄个脸色绯红。 到得伤口重新包好,连捷已是一手膻腥。 眼看小周给他一记眼光,也不知是否二人经常试探相斗,无情竟能立下体味出她心思,他微一计量,开了口,“谢王爷大恩。王爷医术了得,请恕小人冒昧,不知小人这腿能治不?” 连捷正在洗盆净手,闻言伸手敲敲他的腿,又命小厮替他卷起裤子,细细查看了一番,半晌,眉目间颇有些为难,“我虽通医术,但谈不上大家,你这骨脉伤久,其中骨头断裂错位严重,只怕难。” “谢王爷。”无情看去有些失望,仍是谦虚谢过。 “没事。” 连捷也谦和笑笑,接过丫鬟递来的抹巾擦手。 小周眼珠一转,道:“连王爷这等国手也无法治的病,即算是御医、是民间里的所谓神医也束手无策了,瘸子,你就认命吧,还想这想那的。” 连欣却听得直蹙眉,小周话口方落,她便大声道:“不行,我要写信给母后,让她派最好的御医过来。” 连捷眸光些沉,她吐吐舌,“七哥,我不是说你医术不好,只是治骨是小事,救命才是大事,那些御医会作些小事,大事就不行了。况且,你是要协助六哥治国的,治病算得了什么?” 她这几句话说得不算漂亮,但总算得体,连捷也没说什么,只淡淡说了句,“你一个小丫头懂什么”,又嘱咐无情好好养伤,便带连欣离开。 连欣看模样却分明还留下,只站着不动,无情这时道:“这身上一身脏污,小周,你我既在同一衙门共事,能否烦劳你留下来照顾一下擦个身子?” 连捷一手拉着连欣,训斥道:“无情要擦身休息,你杵在这里干什么,还不跟我出去?” 他说着又笑道:“这里有的是丫鬟,你随意使唤就是。” 几个丫鬟越发红了脸,无情婉拒,“到底男女有别,不便。” 连捷看他拘泥,微微笑道:“本王唤几名小厮与你使唤罢。” 无情只说不敢劳烦,连捷道:“你们同门情深,这撮拾起来也比外人到度,那本王便不与你客套了。” “这……我,照顾他……”小周看去有些不忿,但碍着连捷不好多说什么,悻悻留下。 连欣正好相反,不甘不愿的随连捷出去了。 两人走后,小周就变脸了,恶狠狠道:“我可不会替你擦身,你拒绝七爷美意,你自找的,你活该。” 无情眉眼微弯,淡淡道:“我不会让你干活,你过来一下,总成吧?” 小周骂骂咧咧走到床前,突然觉察到他眼中掠夺之意,却晚了,才退一步,教他往手腕一拽,落入他怀里。 他衣衫半覆,她触手的便是他温热的胸膛。 小周羞怒交加,“你这是什么意思?” 无情将她抱住,嘴贴到她耳蜗上,“若……连捷和连玉是你的主子,你方才这样是要惹祸的。你……为何要这么做?” 小周冷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无情不苟言笑,此时却低低笑 了,小周知他俊美,但让她心乱的并非他的容颜,而是那清泠冷漠中的一泓热烈,他握住她双肩道:“好,你说不知,我便说给你听。我是怀素手下的人,天子和王爷不可能不猜疑,否则怎会放你在衙门。当然,你也可能是权相的人。我虽对公主有恩,但该防还是要防的。七王爷纵使能力所在,也绝不可能替我治腿。你方才让我问他,又利用公主的歉疚之心请,提醒她请太医来替我治腿,为什么?” “瞧你一派胡言。只是,有句话倒是说中了,公主对你很好,只怕不是愧疚之心呀。”小周冷冷说着,便要起身离开。 无情神色一冷,手朝她脑勺一掌,俯身便吻住她双唇。小周又惊又怕,他竟如此狂浪,勾了她唇舌来亲吮……明明是敌人,却仿佛偷生了危险的情致,越发轻狂,她吃不准,他是真心,还是引她下钩,她不觉微微眯起双眼,心神难安的打量过去,只见他眸光一片暗炙,可见是动了情…… 不曾看见的是,他的吻落到她 发顶时,沉下的眉目。 素珍的日子却有些糟糕。连玉对她是越发冷漠了,是以囚禁得毫不含糊,但伙食还算可以。 她本盘算,让无情他们来看她,但这个愿望是落空了。 连玉下了禁令,连本已她宿在同一院落的冷血当天回来都被安置到别院,和小周他们一道去。 只是,她被囚期间,也证明了一件事儿:贿赂是门永远都不会消失的好营生。 五六天里,这厨房给送过来的食篮,每每藏着信笺,而且都不兴署名。 但她几乎都能猜出是谁来。 “你且静养,我们会想法救你。或等回京契机,至多,自此退隐山水之间。”这是无情和冷血。 “莫急,外面案件查过热火朝天,你乐得清闲不好?” 这口吻一看就是逍遥侯他老人 家。 再来。 “来我的怀里或让我住进你心里,我就帮你。” 这剽窃人名句的货,不消说就是当年考过状元的权大人了。 接着。 “别听无情和冷血扯蛋,你必须做的是讨好皇上,讨好皇上,讨好皇上。皇上好了,大家才好,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这即使用膝盖来想,也能猜出是谁。 可是,如今,不是她想讨好,那个人就能被她讨好的。如果他看她的目光曾有情,今日,他看阿顾便是如此。 信笺里也有她猜不出的,譬如记载案情进展的纸笺又是厚厚一叠,她看得胆惊心 分节阅读_103 分节阅读_104 传奇墨舞碧歌 作者:墨舞碧歌 分节阅读_104 战。 二次审讯怕是要在这几天了,连玉已准备动身回京,不能让这件案无限期的拖下去,可信上只简要交代 了案情,并没说明各人如今手上掌握的证据。 这案子到底会怎么判? 一旦翻案无望,则牢中死囚就是死路一条! 明明和她无关,但一想到此,就如坐针毡。 本来,像她这般坐牢也不是件坏事,自从李家出事以来,她那动如脱兔的性情早被磨平许多。这屋子外头,也还有她的朋友,总不至于寂寞,冷血算一个,无情算一个,霍长安算一个,小周不贱的时候……勉强也算半个。 可这时间却只觉那般难过,尤以晚上为甚。 每到月上梢头,总有琴笛之声悠悠传来,音韵和合,琴瑟皆谐。 明明是高山流水般的曲目,子期伯牙般的般配,她却听得牙齿直打颤。 这一晚,听到动人处,她推门而出,指着半空,大声道:“弹弹弹,半夜三更,谁他妈的不睡,每晚鼓捣 这破玩意啊?这是破坏公共秩序罪,知道不?” 很快,她被看守的官兵挡下,为首一人冷笑道:“李大人,此乃皇上和顾姑娘在合奏,便是缻妃和魏妃两位娘娘给足了面子,在一旁陪听着,你若再胡言乱语,别怪我等将你撵回屋中!” 素珍心想,自己就是找抽,不是早知是谁吗?非要从别人嘴里说出来才好? 接下来两天,送进素珍屋中退回去的时候,几乎原封不动。 这一晚,琴笛依旧响起,素珍本仔细研读着案情,闻声霍地从床上坐起,嘴角一抿,往怀里探去,可手上抓到的只是一把空气。她从前有只 漂亮的玉笛子,可那笛子早赠给了兆廷。她怎就忘了呢。 如今,想以音扰音都不行! 她垂首,捏紧信笺,然那音韵到高处,她只觉头痛欲裂,终于,她跳下床榻,推门而出,“我要见皇上。” 这时,那日的队目讥笑道:“李大人要寻死么,请自便!” 素珍微微一笑,右手扬起,众官兵便见她拿着一枚剪子,往左腕用力一划,登时鲜血如注,直落地面。 众人震惊,想起天子所言,一时却竟不知进退。是报,还是不报? 可,这失血下去,怕是性命难保。 素珍哼着曲子,审视着众官兵,眼眶处湿润朦胧。她想,爱,是平缓如水,要用生死来证明的感情只怕……从不是爱。 —— 前些天一直有事,后几天又出门了,手上没有存稿,一直没能更 上。评论区实在不敢冒泡,很对不起大家。如果一定要更是能更的,只是几个活一起,静不下心来总怕写不好,更不希望草草结局。按目前情况来看,估计得停到年后,深深抱歉。盼望13年能为大家带来新的东西。开始更新会在微博通知。 【本书下载于派派后花园,如需更多好书,请访问paipaif】 ! 书籍名称:传奇墨舞碧歌作者:墨舞碧歌 本书籍由网友“gdxy”上传日期:2013227 9:46:02 txt电子书免费分享平台 web20小说网站,和好友一起上传、下载、分享txt全本小说。 所有小说仅供试阅,请于下载后24小时内删除,阅读全本请购买实体书。 分节阅读_1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