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不器》 分卷阅读1 君子不器 作者:何谓神 分卷阅读1 君子不器 作者:何谓神 分卷阅读1 君子不器 作者:何谓神 分卷阅读1 文案: 说庞不器是伪君子都抬举他了,其实就是个躺抢的冤种,行了,不多说了,既然完结就看吧。 其实本文有一对至关重要的隐形cp,不知大家看没看出来? 内容标签:恩怨情仇 传奇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庞不器、徐泛舟 ┃ 配角:邢德感、王村芦、洛昂、杨逊、濯绫、冷馥、蓬荀等 ┃ 其它:长篇连载,存稿自动更新。 1、结怨 俗话说,君子之交淡如水。若不淡如水呢?伪君子之交呗。 伪君子们眉来眼去、勾勾搭搭,早已成为本朝的时弊。 几年前,朝廷的禁娼令废止以后,娼女支伶优事业迅速繁荣,事实证明把袖子接起来不是不可能,但偏偏有人为了打通出仕捷径,不惜让袖子一断再断,最后,竟断到天子那里去了。 其中最传奇的人物,就数人称一品断的庞不器。 据说,庞不器出仕之前,天子身边还没有弄臣,庞不器出仕短短几年,从翰林院飞也似的爬到了文华殿,官居一品。其中的壶奥显而易见,不过是玻璃窗上糊层纸,没人撕开罢了。 正所谓君子不器。庞不器也是君子,但前面得加一个伪字。对此他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在他看来,整个朝廷里,恐怕只有太和门前的一对铜狮子算得上是真君子。 这年月,说你是君子,就是在骂你。 其实,庞不器并不是第一个弄臣,也不是唯一的一个。民间的说法总是非黑即白,民间说,徐泛舟是本朝头号大忠臣,但在庞不器看来,徐泛舟是本朝头号伪君子还差不多。民间怎么传自己,庞不器不管,只要皇上心里有数就行。 庞不器一直以为皇上挺稀罕自个儿,所以根本没把什么徐泛舟之流放在眼里,没想到一不小心栽了个大跟头,从文华殿谪到了吏部。 从此,一品断变成了二品断。 领到锦鸡补服这日,庞不器才真正开始注意徐泛舟这个人。 徐泛舟,一字耆,祖籍徐州,目前官居东阁大学士。 他祖宗三代侍君,曾祖父、祖父和父亲都是朝廷重臣,很早就隐退了。此人一本正经、洁身自好,看上去挺像那么回事儿。只是他长得太好看了点,威严肃穆的仙鹤补服给他穿成了大婚礼服不说,两条细长的纱帽翅一耷拉,看着有点,发女。 庞不器这才恍然大悟,原来真正的一品断在这! 从户部出来碰到了户部尚书王村芦,庞不器朝他特委屈地眨了眨眼。 王村芦点着他的脑门子道:三天两头逛窑子,不是好美吧? 给王村芦点得额头青一块白一块的庞不器凑到他耳边道:我给你说,那套仙鹤补服我三年没洗了。 啊?王村芦聚眸瞧他。 只见庞不器吹着口哨溜达了。 不跟弄臣一般见识。庞不器笃定自己是中流砥柱,早晚有一天皇上得让他官复原职。走到宫门口,马车忽然停下来,他拨开垂帘,懒洋洋地问:怎么回事儿啊? 随从答道:回大人,那边车里坐的是徐大学士。 庞不器咬了咬牙根儿,说:避道。 是。 这时,对面车帘挑开,一双冷峻的眉眼,四外扫了一圈,最后落在庞不器的脸上。两人惊望了半晌,尴尬点头。 徐泛舟沉着脸对随从道:休得无理,还不快让庞大人的车先走。 随从诺诺将车靠在路边。 庞不器在车里晃晃荡荡,手里磕着翠墨扇闷闷不乐:好像是比我标致了那么一点。 翌日早朝,庞不器站在班列中,觉得满朝文武都在瞅自己。庞不器摸摸前额,帽子正得不能再正。直到工部尚书邢德感过来拉了拉他的袖子,小声说:二品的站那边。庞不器这才抬棺材掉裤子一路臊着脸溜过去。出了一通洋相之后,早朝屁事没有,正盘算着回去补觉,忽发现素爱和自己套近乎的那些人今天都躲着自己,百官争先恐后去给徐泛舟道贺。本朝的官场风气一向都这么现实。 这时邢德感走过来,问他:喝羊杂汤,去不? 庞不器靠在他肩上吭哧两声:吭吭~老邢 光禄大夫张甸抱着膀子飘过:嗳,我说你们俩还怕别人不知道你们的事儿吗? 庞不器作受伤的小鸟状。 邢德感胀着脸,舌头打结:说、说话要有凭据,不能乱说! 算了算了。庞不器摆了摆手,酝酿半天的眼泪又缩回去:走,咱喝羊杂汤去。 抄手胡同深处,几位大人穿着粗布衣一人要了一碗羊杂汤呷溜呷溜地喝着。 沈记羊杂在京城里最出名,来晚了要排队。 座中不谈论国事,几位的气度却把身分暴露个八九不离十。今儿个真怪,店小二加了两遍汤,才听见里面有说话声,而且叹气多于言语。话虽说得隐晦,但也猜得出是跟新任大学士徐泛舟有关。 徐泛舟在民间的威望比天子还高,当今天子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娃娃,徐泛舟虽然比他大不了几岁,但政治上已相当成熟。这得益于他祖宗三代侍君的底子,更重要的一条是,这个人城府极深。 新帝登极三年间启用了一批年轻俊才,要说年轻那是真年轻,俊是一个赛一个的俊,才不才的就另当别论了。才分好多方面,像礼部尚书杨逊那样的,就是察言观色的奇才,兵部尚书洛昂,是纸上谈兵的奇才,吏部这又来了个插科打诨的奇才,庞不器。这些人哄着小皇上成天云里雾里,一点正事不干。如果再不出个贤相,朝将不朝。 贤相没有,女干相倒有一个。满朝文武谁人不知,当今天下大权掌握在一个老贼手里,此贼深得皇上信任,表面上礼贤下士,平易近人,背地里党同伐异,栽赃陷害。百官惧于他的氵壬威,都拜他为师。老贼则恬不知耻地称自己门下弟子三千,朝廷命官都是他的学生。 蓬荀老贼年近花甲,白胡子蘸墨汁,穿戴相当入时,再一看脸,新郎官他爷爷。 虽是这样,百官之中把袖子断在他那里的大有人在。倒霉催的庞不器就是一例。庞不器好不容易从蓬老贼的臭皮囊底下钻出来,还没等爬上龙床,就给人当了垫脚石。这口恶气焉能咽得下去? 2、狂街 蓬太师是掌朝首辅,位极人臣,大权独揽,朝中大小事情必经他手,庞不器值当徐泛舟这次入内阁,是蓬荀一手安排。 徐泛舟的爷爷曾和蓬荀同殿称臣,颇受先皇信任,十几年前因考试作弊案被蓬荀诬陷徇私舞弊,罢黜回乡,后来虽又翻了案,但徐老爷子伤了心,称病不再回朝。 徐泛舟的父亲做了三年大学士即回乡丁忧,三年丧满正待回朝之际,恰逢少不更事的太子濯绫践祚,他老爹连小皇上的面儿都没见到,即被蓬荀充了原籍当刺史 分卷阅读1 肉文屋 /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君子不器 作者:何谓神 分卷阅读2 君子不器 作者:何谓神 分卷阅读2 君子不器 作者:何谓神 分卷阅读2 。 这些事儿徐泛舟不可能不清楚,既然清楚,竟还能把自个儿洗得干干净净往蓬荀的床上送,所以庞不器说这个人是个大女干巨伪。本朝真是人才济济,正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长江后浪推前浪,一浪更比一浪浪。 踏踏实实走了几趟吏部衙门,才发现吏部是个口舌是非之地,半点实权没有,事儿妈文人、骚包儿书呆子倒有的是,整日里不是你参我就是我参你,庞不器左耳听右耳冒,右耳听左耳冒,双耳穿孔。 唯独新鲜的一件事就是,听说徐泛舟不是蓬荀的人,而是皇上的人。 庞不器琢磨,就算自己给当垫脚石,他徐泛舟还真有一步登天的本事儿。只是一样,据杨尚书透露,皇上素喜居下。杨尚书自小陪皇上一块儿背三字经,皇上身上有几颗痣都清楚,消息绝对准。报仇之事还需从长计议。 大内待漏院,屋脊神兽狰狞,青瓦绿苔生。 天刚蒙蒙亮,一群衣冠楚楚的大员们聚拢而来。时辰尚早,等待早朝的人喝茶的喝茶,下棋的下棋,逗趣的逗趣,几位老臣在窗外切磋太极拳。 庞不器蹭上小榻,兀自斟上一杯滚滚的铁观音,慢条斯理,突然手一哆嗦,茶盖罄鸣,几个人同时瞅他。 王村芦问:又怎么了? 庞不器转了下眼珠:没怎么。 邢德感二指携着一颗黑棋犹犹豫豫,正待落下,弄堂里一阵脚步声。工部侍郎鲍兴屁颠儿地跑到门口撩帘子:徐大人,快请,快请。话音未落,屋里十几只眼睛齐唰唰投过去,只见门外走进一人,分明是个毛头小伙,却穿着大红色一品顶戴,小脸儿白得透亮,眉目似染,身如修竹,新郎官儿不及他耐看。 此时张甸、杨逊、洛昂等人追随其一同进屋。庞不器撂茶盅,邢德感收棋子,王村芦释卷,吴运先、习霆仁等紧忙穿鞋下榻。 徐泛舟忙做手势将众人稳住:各位大人不必拘礼。 鲍兴引徐泛舟上了小榻,亲手给他斟茶。 邢德感和王村芦一对眼儿,谨言观望。 想不到,身边的庞不器先开了口:徐大人现在可是大忙人,今儿怎么有功夫到这边儿来?难道昨晚皇上没诏你入宫? 徐泛舟一口茶喝喷。身边的人忙递帕子。礼部尚书杨逊以扇遮面,不知作何表情。其余的人均呆望庞不器。庞不器屁股噶悠两下,毫不在意。 庞大人这话说得颇有深意,莫非庞大人在文华殿时皇上天天晚上诏你入宫不成? 庞不器不倒翁碰到橡皮泥,一动不动。再看徐泛舟神态悠然,青绢帕子在嘴角上沾了沾。 庞不器清了清嗓子:徐大人太抬举下官了,下官哪里有徐大人的本事儿,昔闻皇上在东宫殿时,素爱半夜里斗蛐蛐儿,兴许,徐大人的蛐蛐儿和别人的都不一样? 王村芦在旁边咳嗽两声,一个劲儿用眼角子暗示他。庞不器权当没看见。 徐泛舟神色恬淡,用鼻子轻笑一下道:瞧庞大人说的。圣上自登极以来励精图治,勤政爱民,怎么到庞大人嘴里变成秦二世了? 庞不器连忙下了小榻:下官一时失言,还望徐大人在皇上面前多担待。 这时,弄堂里一阵出奇的静,庞不器一回头,脖子差点脱臼。 蓬荀身轻体爽地走进来,身上穿着特赐金蟒补子紫棠罗袍,头戴龙珠碧玉冠。一屋子人连同徐泛舟在内都垂手站立。蓬荀一脸女干相环顾所有人,目光落在徐泛舟脸上,平白里眼角堆起干巴巴的褶子,似笑非笑,许久。 哼哼~蓬荀在门口的圈椅里坐了,摆摆手:都坐吧,都坐吧。 众人哪里敢坐,栅栏似的立成一圈,沏茶的太监在中间忙乎。 徐泛舟拱手道:太师,您今日有雅兴来上早朝? 嗯。蓬荀拨了拨茶梗:娃娃,你叫什么来着? 回太师,学生叫徐泛舟。 泛舟。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老夫真想早点回家享清福去,争奈先帝托孤,皇上年少,担当二字压在肩头,累啊 太师一把年纪还为国事操劳,学生汗颜。 蓬荀捋着胡须点点头:泛舟啊,你叫他们都坐下吧,老夫有点眼晕了。 徐泛舟回身看看众位,大家惶恐地坐下,屁股还没沾到凳子面,就听蓬荀道:小螃蟹儿,你过来。 徐泛舟眼里一个疑字,在屋里找了一圈,发现庞不器面赧如霞,小步挪蹭过去,挨着蓬荀身边颤巍巍地坐了。 蓬荀抓起庞不器的手,摩挲两下:啧啧这娃娃有点先天不足,瞧这小手瘦得,都不如鸡爪子肉多,回头叫董太医开个方子,合适儿补补。 董太医不会治病,只精于滋养进补之道。董太医在太医院中最年轻,资历不必说,最浅,独独上了年纪的人最迷信他。 多谢太师。庞不器低声道。 唉,瘦成什么了~蓬荀瞅着他摇摇头,便不再瞅他:泛舟啊,这孩子心直口快没城府,你别和他一般见识。年轻气盛,都想争个上锋,小哥俩斗嘴归斗嘴,皇帝面前该美言还得美言。 徐泛舟站起来躬身一揖:太师教训得极是,学生铭记在心。 庞不器勾了勾嘴角子,心想,老贼耳音真好。杨逊摇了摇扇子,心想,老贼耳目真多。徐泛舟跟杨逊一样想法。 太监进来禀告:老太师,各位大人,早朝的时辰差不多了。 蓬荀走在最先,徐泛舟等紧随其后。早朝禀事的人极少,为了节省精力,各衙门府院把公事全在奏折里提前一天呈到文渊阁,文渊阁呈到御书房,御书房呈到皇上面前。 天天都粗大事,事事都喊紧急,不过,天大的事对皇上来说都是芝麻屁事,皇上现在不爱看折子,只爱看戏子。 3、碰面 小糟细酒,锦堂晴昼。香烟乱飘,笙歌喧闹。几位神仙下凡似的膏粱子弟光临京城响当当的娼楼,蓬莱仙居。居中的一位少年,眉如昆山翠墨,眸似画屏银蛇,风华绝代,龙章凤姿。 他身边的公子将扇子一撑,桃花笑目半掩,低声问:皇上,何如? 甚合朕意。 杨逊和皇上触目一笑,甩开衣摆迈进门槛。身后几个清秀护卫紧随。进去之后看见三个熟人。为首的是庞不器,其余两个是邢德感和王村芦。君臣早朝刚见过面,晚上又在窑子里碰见,好不尴尬。庞不器大模死样,破罐破摔。王村芦还好。邢德感头回来娼楼就撞见皇上,数他兔子戴帽。 这件事还要从半月前说起。庞不器知道邢德感早年丧妻至今未娶,年近不惑竟然连吹箫都没听说过,庞不器无限鄙视之,邢德感脸上挂不住甩袖子走人,又被庞不器追回,灌了一通及时行乐、醉生梦死的歪理。 被庞不器连着灌了几回歪理,一向老实巴交、因循守旧的邢德感居然开了窍, 分卷阅读2 肉文屋 /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君子不器 作者:何谓神 分卷阅读3 君子不器 作者:何谓神 分卷阅读3 君子不器 作者:何谓神 分卷阅读3 答应陪庞不器逛娼楼。王村芦听说这事之后很吃惊,他主要是跟来看热闹的。皇上乍一看见邢德感的时候,手里的七宝描金扇漏了两拍儿。 庞不器走过去,瞅着皇上,问杨逊:冒问一下这位公子高姓大名。 杨逊转了下眼珠,瞅着皇上,未敢妄答。 皇上运扇,发丝轻扬,眉烟微蹙:姓齐名鸾。 庞不器、王村芦和邢德感三人几乎异口同声:齐鸾? 只见皇上望着远处,龙颜忧闷。 再看杨逊,竟呆了。 庞不器笑道:难得齐公子今日雅兴,不妨与吾等一同畅饮几杯,可好? 邢德感在心里骂死他了。王村芦倒无所谓。 杨逊讨皇上示下,皇上微微点头。 杨逊道:三位,请。 请。君臣五人入座。 王村芦问皇上:敢问齐公子,齐鸾二字作何解? 杨逊在一旁给他使眼色,怎奈晚了一步。 皇上眉黛微颦,漫不经心地说:杨公子,你来给他解解。 杨逊扯了扯嘴角:这个,这个所谓齐鸾,乃齐天之凤鸾是也。 唉。皇上轻叹一声,然后给他们讲了一段旧事。 从前,有一个死人,他生前放浪不羁、醉生梦死,年纪轻轻染了一身痼疾,然而当他遇到一生挚爱时,自己的身子行将就木,他说自己爱上了另一个人,就这么与挚爱的人擦肩而过,最后弄得三个人死的死,疯的疯,冷的冷。这个人的姓名早已写在斩首示众的名册上,但他是三年后才死的。 庞不器刚给邢德感讲完人生在世需得乐且乐、醉生梦死的歪理,听了这个故事,脸拉得像个大吊瓜。若非是皇上,说什么也要争辩几句,现在却红焖猪拱嘴。 王村芦斜楞着他:瞧见了没?庞大人,这就是醉生梦死的下场。 邢德感忙道:庞大人现在改还来得及。 庞不器憋成包子脸。 杨逊却把手帕递给皇上,轻声道:齐公子都走了那么些日子了,节哀罢。 皇上推开手帕,兀自饮了一杯酒,然后起身走了。杨逊急忙跟出去,在门口回头给王村芦递了个大事不妙的眼色。 庞不器道:你揭了他的伤疤,回去他定不饶你。 王村芦道:所谓不知者不罪,皇上说到这儿,邢德感早已准备好,立刻把他嘴捂住:换话题,换话题。 咳咳。庞不器钻出去贼眉鼠目地探了一圈,外面没人,回来安心斟上一杯酒,笑道:邢大人,先喝两盅暖暖身子,待会儿 待会儿就走罢邢德感抖着嗓子道。 王村芦道:是啊,还是回去睡踏实。 庞不器扫兴地扁扁嘴:要走你们走,反正我不走。 邢德感和王村芦互相看了一眼,一块儿起身,拱手:那我们先走了。说完俩人转身就走了。 庞不器自己三斟两斟,竟有点喝多,忽然回过头,门口站着一个人,白净的小脸儿,长长的狐狸眼,无限魅惑。庞不器一时想不起在哪儿见过,值当是女支院里的相公或是嫖客。 足下在此窥视几时了?庞不器一边斟酒一边懒洋洋地说。 半个时辰。 这人声音一发出,庞不器把酒洒了一半在袖子上,连忙觑眼去瞧,以为自己看花眼,腾地站起来:徐泛舟 徐泛舟穿得干干净净,斯斯文文,手里小扇舞得悠然自得:不才正是。 庞不器丢了酒壶,抓起衣袍:下官给徐大人请安 这种地方,不必拘礼。徐泛舟走进来,端庄而坐。 徐大人也来这种地方? 徐泛舟收了扇子道:是齐公子约我在此祥云阁见面,不成想没见到齐公子,却见到了庞大人。 庞不器豁然:齐公子今儿心情不好,早就走了。 徐泛舟蹙眉听罢,点头:既是这样,那我就不打扰了。 莫不是家中还有娇妻美妾等着徐大人? 徐某不曾婚配,何来娇妻美妾之有。 庞不器道:那,既然来此,何不坐下喝两盅再走? 也好。 两人才敬了三盅,徐泛舟脸色微酡。 庞不器心下坏笑,夹了几根豆芽丢尽嘴里,嚼嚼,低声道:下官听闻皇上喜欢在下面果有此事? 徐泛舟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道:你是在哪听说的? 这个么,请恕下官不便透露。庞不器笑了笑又道:徐大人连妻妾都不曾娶过,行事还需慎之又慎,尤其,万金之躯在下面,一旦误伤龙体,脑袋搬家容易,再长上就难喽。 徐泛舟额角渗出轻汗:此事,还望庞大人不吝赐教。 庞不器瞠目,赶紧眨眨眼:说与徐大人听倒是无妨,只怕三说两说的,勾起内火,那便如何是好? 那,庞大人的意思是 庞不器叹了叹,凑到徐泛舟耳边道:为了皇上,下官愿意以身示法。 4、貌合 徐泛舟怔了片刻,酒劲儿上来,身子发热,展开扇子扇了扇:方才不过是几句玩笑罢了,本官与齐公子之间的事就不劳庞大人费心了。 庞不器坐蜡。 次日,庞不器早朝迟到,飞奔到保和殿却发现空无一人,抓个内侍太监问个究竟,原来是皇上龙体欠安,罢了三日早朝。 庞不器哈欠连天地回到吏部衙门。吏部侍郎毛祖才不知在哪弄了本古书,如获至宝似的给大伙显摆,众人围上去,书上的字竟然没人认得。毛祖才和罗增祥皆说不是番文,顾义霖和刘起皆说是番文。 庞不器瞄了两眼,还真不认得,正待回去补觉,毛祖才打远儿看见了范老学究,连忙捧着古书迎过去,请他老人家认认,庞不器回头见范老爷子七十岁一口黄牙漏风,嘴唇奇短,平素里闹鬼,一只手抖得像给自己个儿打招呼。四个侍郎一个赛一个寒碜,搁在他身边都成了天仙。庞不器叹了一声,脑瓜子甩了甩,负手而去。 吏部四大丑,首当其冲,毛祖才,标准枣核儿脸,看一眼绝对望梅止渴。刘起,次之,酒糟鼻,头顶抹油。顾义霖,下眼睑一对缩了水的死鱼。罗增祥,拨浪鼓脑袋,耳大招风。每当踏进吏部衙门,庞不器连说话的欲望都没了。尤其议事的时候,四大丑吵吵起来更壮观。庞不器则韭菜炒豆芽,一脸菜色。 太后久病初愈,忙不迭张罗选秀之事。新帝首次选秀,规模浩大,官宦人家有待选女子几千人,秀女名单编成大册,呈给太后过目。先从四品以上官家择选,共选出三十三名,又在四品以下官家择选,共选出六十六名。两个月后,九十九名秀女进宫,由皇上钦定。 这是喜事,皇家娶媳妇,大臣嫁女儿,早朝待漏的几位老臣们互相道贺。 庞不器乜斜着那些人,对王村芦等小声道:他们倒好了,皇亲国戚有得做,可是皇上这会子得多难受。 在对面下棋的徐泛舟 分卷阅读3 肉文屋 /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君子不器 作者:何谓神 分卷阅读4 君子不器 作者:何谓神 分卷阅读4 君子不器 作者:何谓神 分卷阅读4 抬了抬头:两个月转眼就过,庞大人可要加点紧了。 庞不器不动了,盯着徐泛舟:徐大人最近说话愈发深奥了,下官愈发听不懂了。 庞大人最近越发世故了,这么简单的话都装听不懂了。徐泛舟补了一颗黑子,抬眼看他。 庞不器蹙眉,从棋盘盒里捏出一颗白子,琢磨了一下,点在一处空当,抬眼正对上徐泛舟的眸子,庞不器轻佻地抛了个媚眼儿。周围巴眼的人鸡皮疙瘩集体倒立。 庞不器道:皇上不爱姑娘只爱少年,是个人都知道。 听说皇后的人选有三位,安学士的女儿、江南熊家的四小姐、唐大人的胞妹。 庞不器抖掉一颗白子:徐大人消息真灵通,这都打听出来啦? 这是太后的意思,但皇上的意思是,昔日文渊阁两位大学士,一位姓冷,一位姓尚,还有一个就是庞大人你。 观棋的人无心观棋,听得目瞪口呆,面如霜绡。 庞不器下地穿鞋,抓起官服双膝跪地:那日下官酒后失言、多有冒犯,望徐大人高抬贵手下官死不足惜,只是家中还有八旬老母无人奉养,求徐大人放下官一条生路 徐泛舟推了棋盘,整整袍襟。庞不器急得眼泪快出来。 这时徐泛舟递过来一块儿青绢帕子:庞大人今年二十几? 庞不器接过帕子,含泪答道:二十三 是八旬老曾祖母吧? 庞不器舌头打结。周围一片喷茶之声。 徐泛舟浅浅一笑,道:既然庞大人是酒后失言,本官便不再追究,地上凉,起来吧。 庞不器掐着手绢小媳妇儿似的到一旁抹搽去了。几个人围着徐泛舟高谈国事。人们该干嘛干嘛。庞不器肩头一沉,一只手搭上来,回头看是邢德感。 吭吭,老邢,还是你好庞不器一头扎进他胳肢窝里去了。 徐泛舟瞟了他们一眼,不作理睬。 三日没见,皇上瘦了。庞不器眼神儿比谁都好,打远儿一瞄就知道皇上早饭吃几个包子。 下了朝,人们还在议论选秀的事。 有人说:皇上总得传宗接代。 也不是谁接了一句:这会儿真庆幸自个儿不是皇上,吼吼。 几个人回头找说话的人,门椽子旁边只见一个瘪三儿的背影。 街上,那瘪三儿在一处小摊旁买东西,眼前,油盐酱醋,各色调料齐全。店家拿着小巧连杆秤,每样秤几两,分装进小纸盒,小舀子捯入小漏斗,酱油醋分装进小瓷瓶。 店家,一共多少银子? 庞不器转身,看见徐泛舟手里抓着个钱袋。 店家道:三两银子。 喏。徐泛舟将一把碎银给他。 庞不器拎起调料,笑了笑:多谢徐大人。 堂堂尚书,这些小事还要亲自做? 庞不器道:我爹死得早,记得小时候,我爹每每下朝都给我娘捎调料回去,如今我只是做着和我爹一样的小事,我娘一定会高兴的。 令慈有你这个孝子,应该很欣慰。 庞不器寂寥一笑:可惜我不是孝子,我娘生前,我一次都没有做过。 徐泛舟哑然。 庞不器问:徐大人刚好路过? 是啊,是啊。 庞不器道:那下官怎么一次都没碰到过徐大人? 这不是碰到了么。 两人走到一处府院门前,门楣上两个正楷大字:庞府。 庞不器笑道:下官到家了。 徐泛舟抬头看字:很是近便。 不妨去寒舍少坐? 徐泛舟寻思片刻,点头笑道:也好。 5、降职 入得庞府,院落雅致幽静,花草繁茂。 庞不器将徐泛舟引到待客厅落坐,命家丁沏茶。徐泛舟见墙上挂着一幅画,画得是几棵苍劲的古松屹在山涧中,边款批着四句诗文: 郁郁涧底松,离离山上苗; 以彼径寸茎,荫此百尺条。 徐泛舟微微点头:甚得家训。 庞不器手背蹭蹭脸,腼腆笑道:我不是什么劲松。 徐泛舟摇摇头:你不是松,你是苗。 庞不器抽抽嘴角,埋头喝茶。 徐泛舟亦埋头喝茶。 一盏茶的功夫,家丁欲再添开水,徐泛舟起身告辞,庞不器送他出府。 天光一色,晚霞瑰丽。庞府门外,二人笑意轻浅,拱手作别。 次日早朝,徐泛舟没有看见庞不器,在王村芦那里得知,庞不器请病假了。 尚书府,后花园,一桌,一椅,一扇,一壶小酒,几碟珍馐,庞不器一个人在家中赏花、品酒。老家丁请了大夫,开了药方,药在火上煎着,人却贵安无恙。老家丁实在是看不明白。 闲杂人等来探病一概关门谢客。只许给三个人开门。为首的是天子,第二个是蓬太师,第三个是徐泛舟徐大学士。 天子正烦着呢,不会来。蓬太师顶多差人慰问一下,送些补品。几日后,下了早朝,徐大学士真的来了。家丁通禀进来,庞不器赶紧把头发散开,脱掉外衣,一猛子扎进床里,装病。 老家丁奉命将徐泛舟引入内宅。徐泛舟屏退随从,在门外止步。 老家丁对里面说:大人,徐大人来了。 里面没动静。徐泛舟向老家丁掸掸手,老家丁退下。 徐泛舟叩了几下门,还是没动静,轻轻一推,门开了。屋里,床幔半垂,锦被下露出一条纤瘦的手臂。 徐泛舟目光避开,低声问:庞大人,可还睡着? 被子动了一下,庞不器牙疼似的呻吟一声:没 徐泛舟想了想,还是没跨进去,站在门外道:听说庞大人旧疾复发,但不知是什么旧疾? 头晕。 徐泛舟心中一疑,闻见浓重的药味,又点了点头:哦。 徐大人为何不进来。 徐泛舟犹豫半晌,终于踏进门槛,见庞不器懒懒地翻了个身,贵妃卧,乌发松散,一条膀子半裸,正回眸瞧他。 徐泛舟连忙偏过头去:我看庞大人气色好得很。 庞不器嗲声道:这病看不出病,却能把人折磨得死去活来。徐大人亲自探望,下官感激不尽,只是,这会子身子酸软乏力,恕下官不能全礼。 徐泛舟在椅子里坐下:身体要紧,不必多礼。 下官这身子本来就是破烂儿,被皇上扔了不说,等皇上大婚之后,就更成了破烂儿,这几日朝廷少了我这个破烂儿,兴许还清亮些? 庞大人怎么能这样想,其实,本官是奉皇上的口谕来看你的。 当真?庞不器正欲弹起,赶紧又趴下:徐大人别哄下官了,皇上自个儿的事还愁不过来,哪还有心思担心下官的身体。 徐泛舟道:不哄你。皇上的事解决了。 庞不器腾地卯起来:如何解决的? 徐泛舟看着他微微一笑,悄声道:皇上要微服南巡。 分卷阅读4 肉文屋 /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君子不器 作者:何谓神 分卷阅读5 君子不器 作者:何谓神 分卷阅读5 君子不器 作者:何谓神 分卷阅读5 天!又逃亲庞不器用被子围成窝窝头,直挺挺坐起来。 徐泛舟道:庞大人头不晕了? 庞不器按了按太阳穴:好多了。对了徐大人,皇上什么时候走?说都带谁了吗? 徐泛舟不紧不慢地甩开扇子:一个月后启程。皇上本打算文官带几位学士和几位尚书,武官带安国公和武显将军,眼下庞大人病了,只得换人。 不要换!下官的病来得快去得也快,一点也不耽误下江南,请徐大人回去跟皇上说,下官的病已经好了。 徐泛舟心底好笑,脸上表情却甚为严肃:庞大人被病痛折磨得死去活来,哪里就这么快好了,皇上那边,本官自会替庞大人说明病情,庞大人只管在家中安心静养便是。 庞不器急得就差跺脚:不要紧,不要紧,请徐大人转告皇上,下官愿意为皇上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徐泛舟付之一哂道:这么说,庞大人是愿意去江南咯? 为了皇上,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下官也在所不辞。 徐泛舟磕着扇柄,笑道:庞大人对皇上一片丹心,着实感人,本官由衷佩服。 岂敢。徐大人过奖了。 徐泛舟站起来:那,本官告辞。 庞不器屁股瓣夹烧火棍,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噶悠两下:恭送徐大人。 徐泛舟走后,庞不器乐得手舞足蹈。 三日后,皇上在御书房召见庞不器。 庞不器皱着个大眉头,看似老大不情愿,实则心里放鞭炮。 皇上微阖凤目,随口问道:庞爱卿,身子可养好了? 庞不器道:虽说还有点不太舒服,不过勉强能去。 皇上挑起凤目,瞥他一眼,不予计较:庞爱卿祖上是哪里人? 回皇上,臣祖籍浙江。 皇上点点头:朕到过钱塘。 庞不器欠登儿道:皇上,臣老家就在钱塘。 那更好了。皇上拄着下巴,妩媚一笑:朕封你为总兵,你先去钱塘打个前站吧。 庞不器不小心趴在了地上:皇~皇上微臣 皇上道:你办事,朕放心。 庞不器这兔子戴草帽也忒突然了点,正二品文官眨眼间变成了正四品武官。他抬眼瞅了瞅皇上,皇上正拿着小锉刀蹭指甲,兰花小指头又细又尖,一双丹凤美目聚精会神。 庞不器在龙书案底下三分钱买个二胡,要腔没腔要调没调:微臣尊旨说完,彻底扒蛋。 皇上看了看他:徐大人是朕的钦差,还有王大人、邢大人和洛大人,你们一道去罢。 皇上圣裁 庞不器差点一口气没缓上来,拖着千斤重的身子,爬出御书房。 6、荒郊 庞不器料定徐泛舟把自己愿为皇上肝脑涂地死而后已的那番话,一字不差地转告给了皇上,所以皇上才单单把自己降为浙江总兵,而其他人都是钦差大臣。还有,徐泛舟那日根本不是探病来了,而是替皇上做思想工作来了,从一开始就是黄鼠狼同鸡攀亲家,没安好心。 不久文渊阁拟了圣旨,皇上叩了戳子,徐泛舟等几位钦差,送庞不器去钱塘走马上任。 庞府,后花园。繁花也解愁,点点飘红玉。 花瓣铺满地,一个有些体不胜衣的人,独自坐在鲤鱼池边,扇子坠叼在嘴里,发呆。 老家丁进来通禀,见那人脸上挂扇子。 大人,吏部的四位侍郎,在门外恭候多时了。 许久,才听见那人郁郁寡欢道:说我困了。 老家丁出去了。 庞不器抓了把桃仁,一颗一颗打在水面:天若有情天亦老。皇上若有情就不是皇上了。 因为皇上要微服南巡,打前站这几个人要大张旗鼓,转移注意力。于是庞不器又一次成了举国上下议论的焦点,大抵说他是被徐泛舟参劾下来的,而徐泛舟又是百姓眼中的圣人,庞不器自然而然充当落水狗,这是百姓的想法。同僚们还是很同情他的。 南下途中,官家役栈甚多。徐泛舟、王村芦和邢德感三人骑马,庞不器和洛昂坐车。有时骑马的也来坐车。 邢德感对庞不器道:骑骑马、晒晒太阳,对身体好。 庞不器看着窗外道:都说南方人不善骑马,徐大人马骑得比谁都好,从后面看倒像个将军,啧啧啧。说着,摇摇头,甩了甩扇子:可惜脸太白,从前面看就像踩高跷的了。 邢德感和洛昂对眼。 中午,到了一家官邸客栈,为首的九品官员领着一干人等出郭迎接,说午饭早已备下,只等几位钦差大人和总兵大人到来。 徐泛舟等下马,庞不器等下车,举目看去,周围杂木野草七歪八倒,蛐蛐蟾蜍随处可闻,远处黑山叠嶂,土路扬尘,真是到了荒郊野外。 庞不器打记事以来没出过京城,这回算见识了,荒山野岭,满目潸然,再叹天子无情。 九品芝麻官只知道穿黄马褂的是钦差,不认得哪个是总兵。庞不器拎着袍角踮着脚尖,跟在众人身后,喝凉水吃生姜,很不是滋味。 几个人围坐在大炕上,午饭全是农家菜,东西好,味道鲜,可庞不器赶了一顿饭的苍蝇。邢德感剥几颗蒜瓣给他:蒜解百毒,吃两瓣吧。 庞不器捏着鼻子:邢大人不要再跟我说话了。 邢德感赶紧捂嘴,转过去倒茶漱口。 洛昂摇了摇扇子,道:这地方当个小官,一年到头无非是安排几顿饭罢了,天高皇帝远,逍遥自在。 庞不器道:跟你换,你干不干? 洛昂道:我受不了。 那不得了。 洛昂道:我不是受不了官小,而是受不了憋闷,这地方就一样不好,太闭塞。 徐泛舟道:闭塞也有闭塞的好。我倒想当个隐士。 王村芦道:徐大人居然想当隐士?这个想法有多久了? 从小就有。徐泛舟瞟了眼庞不器。庞不器正在拧着鼻子咬蒜,万般痛苦。 王村芦点点头: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陶元亮的诗自成一家,那是真有境界啊。 隐士都是性情中人,其实我们这些人里,最适合当隐士的就是庞大人。 庞不器抬眼看徐泛舟,白他一眼,扔了蒜瓣,摇扇子:我这个人只适合住在皇城根儿,平生最嫌恶的就是乡土气,吃糙粮还不如叫我饿死,瞧这苍蝇,成群结队的,啧啧啧 洛昂道:庞大人为什么要嫌恶乡土气?乡土气有什么不好,开轩面场圃,把酒话桑麻,不是挺惬意么? 庞不器摇摇扇子:我只喜欢李太白的诗,飘逸、脱俗,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说完,看看窗外的玉米秸,再叹。 洛昂道:我还是喜欢苏东坡,人生如梦,一尊还酹江月。起码不粉饰。 庞不器道:李白的诗怎么能叫粉饰,那叫浪漫,是吧邢大人? 邢德感 分卷阅读5 肉文屋 /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君子不器 作者:何谓神 分卷阅读6 君子不器 作者:何谓神 分卷阅读6 君子不器 作者:何谓神 分卷阅读6 捂着嘴点头:是啊是啊,庞大人喜欢浪漫,挺好挺好 徐泛舟笑着摇了摇头,不予理会。 饭后稍作休息,继续赶路。庞不器撩开车帘,看着穿鹌鹑补服的九品小芝麻,领着那群粗实杂役,撅着屁股跪在役栈门前。 王村芦打马走在车窗外,笑道:他们心里不定怎么骂咱们呢。 庞不器一笑:管他呢。咱们看他们,三两铁打把刀,他们看咱们,空心萝卜绣花袍。各有各的盘算,这很正常。 这时洛昂笑道:总之,乌龟请客,净是王八。 庞不器和王村芦互相看了看,两相无语。 傍晚投役栈。坐车的比骑马的还累,庞不器喊累,洛昂也喊累。 邢德感道:要不,明日你们骑马,我和王大人坐车。 庞不器道:早说,路上买个草帽戴。 洛昂道:我旧疾复发了,不能骑马。 邢德感道:那你和王大人坐车。我和庞大人、徐大人骑马。 庞不器看看徐泛舟,徐泛舟和王村芦在下棋。 役馆的小吏哆嗦着进来,跪在徐泛舟面前:钦,钦差大人 徐泛舟落下一子:讲。 小吏倒了口气儿:小役之中有两名歌伎,钦差大人若嫌小役憋闷,可叫她们来给大人们献上一曲。 徐泛舟道:不必了。 话音未落,听见庞不器道:等等。正闷得慌呢,我要听曲。 徐泛舟道:临行时皇上特意嘱咐,路上禁忌酒色。 庞不器道:徐大人多虑了,听曲和酒色有何干系?把她们带上来。 徐泛舟欲言又止。 小吏见徐泛舟不乐意,忙道:不如请听曲的大人们移驾到西厢房,看别扰了钦差大人的棋局。 庞不器点点头:也好。老邢。走! 邢德感支吾着跟他去了。 徐泛舟和王村芦继续下棋。 洛昂没动,接着观棋。 庞不器又回来,门帘子撩开一个小缝,对里面悄声说:钦差大人只管告诉皇上去。 7、拖勾 蔷薇露,荷叶雨,菊花霜冷香庭户。 眉梢月斜人影孤,恨薄情四时辜负。 看两名歌伎浅白深红,双鬟垂落削肩,月牙弯弯,嗓音细细。庞不器轻摇小扇笑意嫣然,以茶代酒,一时忘情,值当身在帝都。邢德感在旁边一个劲儿地擦冷汗。 庞不器不经意回头看他,瞳仁一聚:邢大人,你这是怎么了? 只见邢德感脸色煞白:庞大人,咱回去吧。 庞不器问:这曲儿不好听么? 好听是好听,触怒了天颜可就麻烦了 庞不器冷笑:不就是听个曲么,怎么就触怒天颜了?再说,这天高皇帝远的,皇上上哪知道去?除非,有桑雍告密,甚或添枝加叶,大不了本官就在钱塘老家归隐了。庞不器笑笑地摇着扇子,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情。 邢德感只剩了叹气。 翌日,庞不器改骑马,王村芦改坐车。经过一个小县城,街上熙熙攘攘,车轮声、叫卖声交织一片。庞不器高坐马上,比大姑娘还好看,引来路人无数。 徐泛舟策马与之并行:庞大人昨晚睡得可好? 委实香甜。多谢钦差大人关心。 徐泛舟道:庞大人这些日子好像对徐某有些误会。 不敢。下官不过是个四品小吏,怎么敢误会一品钦差大人。 小镇青石铺路,楼阁典丽,堤岸杨柳依偎,芳草没蹄。 两人按辔徐行,马上的人,一个清俊,一个妩媚,一个端肃,一个恣意,却都是一等的品貌,绝世的姿容。几个女子向他们含羞笑抛鲜花。 庞不器抖落袖子上的花瓣,道:徐大人招来这么多女子的示爱,偏要跟下官走在一处,还怕人家不误会么。 徐泛舟微笑:你怎么知道她们不是抛给你的。 下官这个长相只能招人嫌忌罢了,怎么敢跟徐大人相提并论呢。 徐泛舟道:要我看,这些花都是抛给你的。 庞不器瞟他一眼,嘴角勾起:可惜,我这辈子并不想成亲。 徐泛舟笑着说:庞大人想出家当和尚? 和尚我可当不了。庞不器扭头朝人从中抛个媚眼儿,立时倾倒一片。 徐泛舟问:那当如何? 庞不器空心谷子头高昂:我要一辈子及时行乐、游戏人间! 徐泛舟的马慢下来,又打马赶上去:庞大人才二十几岁,殊不知人的想法总是会变的。 庞不器朝他眨眨眼:变来变去,不出大格,我也就是这块料了。 最近庞大人说话的调调总是这么悲壮,皇上只不过降了你的级,不是照样把你带在身边么。 那是。没有我,皇上的乐由子就少了很多。庞不器在马上噶悠两下,差点重心失衡,想了想,又叹了口气道:不过,皇上身边有的是奇人,少了个庞不器,还会有牛不器,马不器,羊不器。 徐泛舟看着他,笑着摇摇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庞大人何必如此忧伤,这次南巡之后,皇上会让你进内阁的。 庞不器一不小心从马上栽下去了。 其他几位大人,从后面都看见了。庞不器栽的姿势那叫一个优美。倘若不是马儿走得慢,小命就呜呼了。邢德感、王村芦和洛昂赶上来时,庞不器已在徐泛舟怀里。整个镇子上的人都凑过来看热闹,几位大人千呼万唤,终于,庞不器睁开眼睛看了看大家,又昏过去了,是乐昏的。 在小镇上请了个大夫。庞不器并无大碍,只是一直愣神儿。徐泛舟问大夫,是不是把脑袋摔坏了。大夫见状也犯疑,只说未见头部有伤。吃过晚饭后,庞不器终于醒过神来。 晚上只能住在小镇上,找了一圈,全镇只有一条街,街上只有一家客栈。 掌柜的说:本店只剩三间空房了。 掰着手指算了算,五个人,三间房,随从还没地方住。也得住。最后掌柜把柴房腾出来给随从住。三间空房,五位大人,看怎么将就吧。 徐泛舟看了看庞不器,庞不器看了看徐泛舟。 王村芦道:既是如此,无非是徐大人住一间,其余的两人住一间,罢了。 大家均点头称是。 庞不器拉拉邢德感的袖子:老邢,我跟你。 邢德感一口茶喝喷:好好 徐泛舟瞥了他们一眼,负手而去。 到屋里,邢德感投了条热毛巾,递给庞不器:擦擦脸罢。 庞不器心不在焉地接过来,瞧着一个方向笑。 邢德感在那个方向挥了挥五指,见他眼睛都不眨一下:庞大人,庞大人? 庞不器没反应,毛巾在脸上擦了好几遍,还在笑。 邢德感跑到徐泛舟房里:徐大人,不好了,不好了,庞大人又开始愣神儿了。 徐泛舟正在看书,毫无情绪地翻了两页,推到一边:不要管他。 分卷阅读6 肉文屋 /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君子不器 作者:何谓神 分卷阅读7 君子不器 作者:何谓神 分卷阅读7 君子不器 作者:何谓神 分卷阅读7 邢德感打死也不明白。 徐泛舟看了看他,道:你叫他过来一下。 邢德感连忙去叫,不多时,庞不器溜溜达达地来了,亵服外套了一件开襟褂子,头发松散,倚在门框上,二溜子打鼓,双臂交叉:徐大人叫下官何事? 行程顺延一天,各府衙官役都要通告一声,你做过吏部尚书,拟个文书,我加官印。 庞不器道:下官在吏部纯属吃干饭的,不晓得通关文书怎么拟。 徐泛舟冷冷道:此事因你而起。 庞不器立刻作小媳妇儿状:钦差大人息怒,下官这就回去拟,就算一夜不睡也要把文书拟出来,不过,若是拟出了笑话,别怪下官官太小,概不负责。 徐泛舟瞪他一眼:不必了,我拟吧。 庞不器捂着嘴打个哈欠:这可是徐大人自个儿说的,那,下官先去睡了。说着懒洋洋地去了。 徐泛舟道:小人得志。 8、白送 庞不器走了几步,又返回来:这么说,徐大人是君子得志喽? 徐泛舟冷哼一声。 庞不器见徐泛舟牙根儿紧咬,目光盯着一处。 哟原来徐大人今儿辣椒吃多了,要拿下官来撤火,早说呀,下官不走便是。 徐泛舟捉了他的手腕,把他扯进屋里,低声道:你若想进内阁,得由本官举荐,别得意太早。 庞不器媚笑,一条胳膊勾住徐泛舟的脖颈:可是,下官天生就没城府,心里有事憋不住。 徐泛舟立刻推开他:庞大人,请自重。 庞不器轻轻一笑:徐大人是嫌弃下官? 徐泛舟欲言又止。 庞不器整了整衣服:既然徐大人没兴趣,下官告退。说罢,扬长而去。 邢德感正铺被褥,见庞不器精神正常地回来了,大为不解,问他:徐大人刚才都跟你说什么了? 庞不器哈欠连天地张倒在床上:他说要向皇上保举我进内阁。 啊?邢德感掉了手里的枕头。 条件是要我和他睡一宿。 邢德感猫腰捡枕头,却捡起一只鞋。 庞不器勾了他一眼,翻过身去:我没干。 哦邢德感扔了鞋,又捡起枕头。 次日,启程,庞不器改坐车。此后,只要徐泛舟骑马,庞不器保准坐车,徐泛舟坐车,庞不器保准骑马,一路无话。 东南形胜,三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 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 好不容易到了钱塘。府县大大小小的官吏于护城河外列队欢迎。徐泛舟身着御赐皇马褂,高坐马上,夹道官吏叩拜一通。总兵府门前,徐泛舟宣读圣旨,庞不器领旨谢恩。之后,浙江知府刘裕大摆筵宴三日,让新老官吏们欢聚,认识认识,唠扯唠扯。 钱塘县原班官吏见了庞不器,皆称这个总兵太年轻、太儒雅。知府刘裕最会调侃,给庞不器取了个绰号,叫赛公瑾。庞不器乐得跟什么似的,飘了好几天,终于意识到周瑜气量狭小且命短,此后,谁跟他提这茬儿,他跟谁翻眼珠子,当真气量不大。 刘裕年过花甲,先皇的圣驾都接过,怎么会在乎一个谪贬下来的黄牙乳子,却不知庞不器是御驾的先行官,若要知道,非悔烂肠子不可。 徐泛舟等人暗中撤换关隘要任,调度亲信随从,稳控兵马,为秘密接驾做准备。庞不器兴趣不在这上面,总兵官印什么样都没看一眼,先去视察梨园、酒肆、勾栏。他的理由还挺充分,皇上微服出游,伶官伎人带不了几个,一旦闷了怎么办。徐泛舟只好任他自由发挥。 皇上就要来了,以免风声泄漏,府中下人都已被遣散。一日夜间,风雨交加,庞不器噩梦惊起,大汗淋漓,披衣,点灯,谁知火折发潮,怎么也点不着。风吹帘影乱动,屋瓦萧瑟呜咽,摄得魂飞天外。他见窗外一间灯火通明的屋子,像看见救命稻草,连鞋都没穿就撞了出去。 庞不器跑到屋檐下,已浑身湿透,拼命砸门,身后似有冤鬼追赶。 门开了,徐泛舟手握一卷书,表情惊惑:庞总兵? 庞不器哆哆嗦嗦道:下下下官来看看,这么晚了徐徐徐大人怎么还没睡说着,一吱溜钻进屋里。 室内温暖亮堂,一切如常。 徐泛舟盯着他半晌无话,忽然笑了:庞总兵作过什么亏心事不成,怎生下点子雨打几个雷就怕成这样? 庞不器整个一落汤鸡,故作镇定:徐大人好雅兴,喜喜喜欢雨夜读书? 徐泛舟笑道:你还光着脚,害怕就说,何必掩饰。 庞不器低着头,东瞅瞅西看看,想找耗子洞来钻,哪里找去。 徐泛舟转身关门:睡在我这里罢。 下官不敢。庞不器嘴上虽这么说,心里却一百个乐意。 是不敢睡这,还是不敢回去? 屋外风雨呼啸,小池水溢铿锵,鸟惊鱼翻。 许久,庞不器嘟哝道:都不敢。 徐泛舟轻笑一声,道:门后挂着我的衣服,你先去换上。 多谢。庞不器进卧房,换了衣服出来,不见徐泛舟,只见那卷书撂在桌上。 庞不器拿起书,刚翻两页,见徐泛舟端着一只碗走进来。 徐大人习惯吃夜宵? 徐泛舟将碗放在桌上,坐下,又拿起书。 庞不器看去,几片鲜姜沉在碗底:姜汤? 嗯。徐泛舟顿了顿,又道:给你煮的。 庞不器微怔,好笑道:徐大人竟然会煮姜汤? 这有何难。 真看不出来,啧啧。庞不器端起碗,咕咚咚喝光,浑身上下立时冒细汗,舒展多了。 徐泛舟盯着书,道:去睡吧。 庞不器道:那徐大人呢? 我不睡了。 那下官怎么敢呢。 徐泛舟撂下书,看着他:你是不敢睡我的床,还是不敢一个人睡? 庞不器支吾半天:不敢一个人睡。 徐泛舟捏了捏眉心,叹道:你先去,我随后就来。 庞不器灰溜溜地进屋,躺在床上,睡意皆无,惧意也无。约摸一盏茶的功夫,徐泛舟走进卧房,掩门,脱鞋,上床,躺下。庞不器脸朝里,侧卧,菜板子似的贴着墙。 这时,听见徐泛舟在枕边唇语道:睡了? 没。 徐泛舟道:我这边很宽绰,别挤着。 庞不器稍微挪了挪身子,躺得比竹竿子还直,身后半晌没有动静,他翻了个身,惊得差点没喊出来,正和徐泛舟对上眼。 徐徐徐大人原来没睡着 9、相亲 徐泛舟唇角轻扬:你叩门时,我正犯困,现在床上多个人,却又不困了。 庞不器忙道:是下官误了徐大人的入寝时辰,下官 徐泛舟用手指按住他的唇:在床上说话,称呼何必如此生分。 庞不器眨了眨眼,突然把他手指含 分卷阅读7 肉文屋 /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君子不器 作者:何谓神 分卷阅读8 君子不器 作者:何谓神 分卷阅读8 君子不器 作者:何谓神 分卷阅读8 到嘴里。徐泛舟起初有些惊呆,不久即作出回应,闭上眼,嘴唇慢慢贴近他的唇,轻触。可庞不器是属骚猴的,胳膊腿全挂人家身上了。徐泛舟像个被非礼了的大姑娘,挣脱他,披衣坐起,让他一边凉快去。 庞不器歪着嘴角子,愤懑道:哟徐大人到底什么意思,逗引着下官玩儿呢! 徐泛舟道:你先睡,我想再看会儿书。说着,起身,出门。 庞不器五脏气冲天,尥蹶子翻身。 次日,五位大人坐在一起研究接驾事宜。 王村芦道:皇上应当走北门,北门多商贾官家,闲散百姓较少。 徐泛舟道:若所有车驾一并从北门走,恐有破绽。 一百套车马,确实会有人怀疑,况且还有五百号御林军,御林军就算化装成百姓模样,也很难混入百姓里。邢德感道。 徐泛舟道:只能把御驾分成四路,分别从四个门走,而皇上应走南门,南门最安全。 王村芦道:车马和其它人可佯装商贾,从北门进来,御林军分三路,一路护驾,另外两路分别从西门和东门进来。 邢德感摇头。庞不器闷着不吭声。 徐泛舟道:还是不能同一日进城,至少要分十日,否则太明显了。 邢德感道:可,御林军和车马若在城外驻留太久,也会引起怀疑。 是啊众人嗟叹。 忽然,洛昂道:何不来个暗度陈仓? 大家都看他。 徐泛舟问:怎么个渡法? 洛昂道:那就要劳烦庞总兵了。说着,瞅庞不器。 庞不器道:为了保障御驾万全,下官愿意做任何事。 徐泛舟道:洛大人请讲。 洛昂道:暗渡陈仓的同时必须明修栈道。众人点头,洛昂接着道:五百御林军各个高大、英武,化装成百姓模样容易起疑,但若化妆成迎亲队肯定没人怀疑,而且一百车细软可用大红纸包上,当作嫁妆运到总兵府,不会有人怀疑。迎亲是假,迎圣驾是真。 众人皆道:此计甚妙! 洛昂道:但,庞总兵需要订一门亲事,倘若日后有人问起,不至于穿帮。 庞不器眨眨眼,听下去。 洛昂道:与总兵结亲,对方应是个大家闺秀,能陪送起一百车细软的官户人家,也就是苏、杭二州的府尹了。 庞不器慢慢摇着扇子,手有些发抖:苏、杭二州的府尹都是谁? 洛昂道:亏你在吏部待一回,连各郡知府都不知道,苏州府尹张琏琮,杭州府尹阮芸。 张琏琮。阮芸。庞不器点点头,露出千载难逢的肃然神色。 王村芦道:我与阮芸有些私交,此人遁世离尘、仙风道骨,膝下有一女,端庄秀丽、知书达理,但不知是否有人家了。 洛昂道:此人甚得民心,就是太清廉了些,要他陪送一百车嫁妆,就算不用他出这个钱,恐怕他也不干。 王村芦问:那张琏琮呢? 洛昂道:听说苏州知府张琏琮有三个女儿,各个国色天香,都未出阁,庞总兵可在其中择选。 大家看着庞不器,庞不器默然。 邢德感道:庞大人不是说这辈子不想成亲么? 庞不器忽然扇子甩开,笑了笑:谁说的?我可没说过。 邢德感不吱声了。 众人默了一会子,徐泛舟道:看来,人的想法总是会变。 庞不器故作轻松道:洛大人的妙计,既可以立奇功又可以得美人,何乐而不为? 洛昂在一旁美哉地摇了摇小扇:此计若成,回朝之后,皇上肯定要提拔庞总兵的。 庞不器道:下官岂敢独自揽功,洛大人妙计安宇内,应占首功才对。 洛昂笑道:谁叫我不是浙江总兵,否则这等好事,怎会拱手让人。 多谢洛大人。 不必谢我,还不都是为皇上办事儿。 徐泛舟白了他们一眼:行了行了,还不到论功行赏的时候。 王村芦小声道:到时候就该打起来了。还好,庞不器和洛昂离得远,没听见。 邢德感道:终身大事非同儿戏。徐大人,不如先将张家三女的画像要过来,给庞大人看看。 儿戏也无妨。庞不器道:不用看了。说着快速扇着扇子,一副不耐烦的表情。 徐泛舟思忖半晌,道:明日本官去拜访张知府,王大人一同去罢。 是。 翌日,徐泛舟和王村芦二人打马扬鞭,去了苏州府。 张琏琮将两位大人引入府中,徐泛舟将来意一说,张琏琮乐得差点晕过去,立刻叫丫鬟通知三位千金梳洗打扮,出来问安。徐泛舟和王村芦喝茶等候,整整等了一个时辰。 张琏琮急得满屋走遛,叫人去催了十多次。终于,丫鬟来禀,三位小姐打扮好了。 徐泛舟和王村芦放下茶碗,聚精会神地盯着门口,只见,门外接二连三走入几个黄花大闺女。徐泛舟看看王村芦,王村芦看看徐泛舟,半晌无语。还真是,黄花、大闺女。 张琏琮眉开眼笑地给二位大人一一引荐。待三位小姐问完了安。徐泛舟又与张琏琮絮谈几句,随即告辞。 回去的路上,徐泛舟道:洛大人说各个国色天香? 王村芦道:下官惶恐。 回到总兵府,徐泛舟即令人写聘书、下聘礼,喜日就订在皇上驾到的那天。 邢德感问王村芦:徐大人这么果决下聘礼,看来张府千金真的是貌美如花? 王村芦道:你去问徐大人罢。 邢德感去问徐泛舟,徐泛舟让他来问王村芦,来回踢球。 张家嫁女,奇闻一桩。新郎官是绰号赛公瑾的新任浙江总兵,更是罕极。 天下美男多如云,无非都是平头布衣,庞不器则是那云上的仙。 一传十,十传百,不出三日,苏浙杭三郡的百姓全都听说了这门亲事。 10、吾皇 只是,徐泛舟给张家的聘书写得颇为有趣,只说聘张家小姐为妻,并未写聘的是哪一位。张家三位小姐均未出阁。愁煞了张知府,正待差人去问,三位小姐在秀阁中打了起来,投井的投井、上吊的上吊、抹脖子的抹脖子。 张琏琮灵机一动,叫人把差役追回来,一不做二不休,三个姑娘全给他送去,省得放在家里看着糟心。姐妹三人破涕为笑,皆大欢喜。 总兵府则是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看哪儿都是一片红彤彤的。新婚礼服是连夜赶制出来的,压金线走银线,越花哨越喜庆。庞不器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穿婚袍,要穿也是穿凤冠霞佩。 洛昂磕着扇柄,走进来:啧啧,庞总兵这么一打扮,倒把潘安都比下去了呢。 邢德感敷衍着点头:嗯,我看着也挺好。 庞不器坐在妆台前面,对着镜子媚笑:我才不惜得跟潘安比呢。 洛昂道:那跟谁比? 分卷阅读8 肉文屋 /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君子不器 作者:何谓神 分卷阅读9 君子不器 作者:何谓神 分卷阅读9 君子不器 作者:何谓神 分卷阅读9 庞不器兰花指一托下巴颏子:董贤。 邢德感低着头嘀咕:哎,这亲成得也忒快了点,一时接受不了也是该的,可是,他明日就成亲了,这会子还说冒话呢,危险,危险啊 洛昂问道:邢大人自个儿在那合计什么呢? 邢德感抬头看庞不器,两条眉毛连在了一起。 邢德感试了试他的额头,又摸摸自己的额头:不烫。坏了 庞不器笑道:邢大人想哪去了,我清醒着呢,不就是成亲么。 邢德感回头对洛昂小声道:他这几日不太正常。 庞不器对着镜子自言自语:皇上为了逃亲南巡,我却为了皇上成亲,皇上为了逃亲南巡,我却为了皇上成亲,皇上为了逃亲南巡,我却为了皇上成亲 邢德感和洛昂会目。 孽障! 邢德感和洛昂一哆嗦,看去。 庞不器指着镜中的自己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不,想,成,亲?哼哼。他眯缝着丹凤眼,两根手指点花着镜子里的脑瓜门子: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洛昂哆嗦道:想不到这件事对庞总兵刺激这么大,本官真的是一番好意,一番好意说着,拔腿就跑。 庞不器托着下巴,回眸:他怎么跑了? 邢德感颤声道:内急内急 庞不器夹了他一眼:老邢,明儿我就要成亲了,你都没有什么想要对我说的么? 邢德感忙道:没有没有 真的没有么? 真的没有真的没有 不理你了。庞不器甩袖子,走进里间。 邢德感跟着他进去。 庞不器回身:既然没有什么可说的,你还跟着我干嘛? 邢德感指了指他衣服上的针线:扎着 庞不器抓住邢德感的手指,笑着说:老邢,其实你还是关心我的,对不对? 邢德感浑身一哆嗦,麻雀炸窝,一屁股坐在地上。 这时,门外有人说话:邢大人刚还在,这会子怎么不见了。说话的是王村芦。 邢德感赶紧爬起来,跑出去,很快又回来,拽断庞不器身上的针线,又跑出去。 转日,依计行事。五百御林军皆穿上大红褂子,迎亲的队伍浩浩荡荡,老百姓看花了眼,从来没见过这么精神这么气派的迎亲队,几十乘小轿外加几顶大轿,大轿又高又宽,像房子,有十六人抬的,还有三十二人抬的,再看嫁妆,一车车大箱子全用红纸封着,车队一眼看不见尽头。 庞不器一人一骑,在城门楼前迎接。远远看去,火红的一团,人穿一身红,马也是红的,只有素淡的小脸,风清月白,波澜不惊。 迎亲队到近前,城门大开,城门楼上放鞭炮,噼里啪啦,敲锣打鼓吹喇叭,呜哩哇啦。 徐泛舟与庞不器并驾走在迎亲队前。 庞不器问:皇上在哪个轿子里? 就在你身后。 庞不器回头看了看,身后是那个三十二人抬大轿。 庞不器又问:那后面的三个轿子里坐的都是谁? 都是你媳妇。 庞不器差点从马上掉下去:都? 张知府把三个女儿都送来了。 庞不器脑袋嗡地一声,鞭炮和喇叭声顿时消失了。 当时下的不是一份聘礼么? 徐泛舟道:是一份。 一份聘礼怎么聘来三个? 待会儿拜天地的时候,你就明白了。 庞不器道:拜天地时明白就晚了。 不晚。徐泛舟说罢,催马走了。 庞不器想追他却追不得,只得老老实实当新郎官。 总兵府门口,车马、轿子停当。 庞不器下马,站在三十二人大轿前,恭迎圣驾,轿帘掀开,里面走下个新娘子,身量和举止,庞不器一眼便认出来,正是当朝天子。这气派,这威风,啧啧,即使隔着红盖头也不减分毫。皇上向他伸出一条玉腕。庞不器差点跪了,连忙伸手搀扶,心里默念:臣恭迎圣驾。 庞不器将皇上送入内院,抱着赴死的心出去拜堂,没想到喜堂上乱作一团。三姐妹大打出手,红盖头踩在脚下,珠冠云鞋漫天飞舞。亲戚、宾朋劝架兼帮凶,打得比新娘子还欢。 这三姐妹在江南是出了名的夜叉。 庞不器回头,见王村芦和邢德感两人一左一右站在身后。 庞不器问:她们打什么? 王村芦笑道:洞房谁先。 庞不器身子发飘,强作镇定:依王大人看,她们仨谁能胜出? 王村芦朝旁边努努嘴:喏,那边已经开局押注了。 庞不器额角的碎发被风吹乱了。 邢德感点了点头:原来这就是徐大人的计中计。 不多时,几队官兵闯进喜堂,将斗殴的人群驱散。总兵府退了亲,张家三姐妹被遣回苏州府。庞不器掐着手帕,在皇上面前尽陈徐泛舟一路上的不是。鉴于他以往的人品,皇上自然是一句也没信。 11、初吻 知道皇上爱听曲儿,庞不器早就把苏浙杭三郡的大小梨园曲坊都转遍了,做到心中有数,皇上若问起,顺兜掏。 休息几日,庞不器估摸皇上该问了,果然不出所料,今儿皇上把庞不器叫到总兵府内设的临时御书房里,适逢杨逊和徐泛舟等人正陪皇上品茗。庞不器大摇大摆从他们身边走过去。皇上指了指身旁的一个座位,庞不器乐颠颠儿地坐了。 皇上悠闲地拨着茶梗,道:朕听说,庞爱卿一到江南先把曲坊视察了一遍? 臣是替皇上视察。 嗯。皇上满意地点头。 庞不器觉得皇上下一句话就该问了,皇上却沉默了,而且气氛有点诡异。庞不器看看徐泛舟,徐泛舟泰然自若低头品茶,再看看杨逊,杨逊看着皇上。 庞不器提着一口气,直到听见皇上说:你做得很好。这口气才呼出来。 庞不器笑着说:要不,微臣陪皇上出去转转? 这时,杨逊朝庞不器挤眉弄眼,可庞不器看不懂什么意思。 皇上道:朕想去珍膳楼看看。 庞不器一愣:真善楼? 杨逊嘴斜眼歪。庞不器致死也看不懂,狠狠瞪了他一眼。 这时,皇上不悦道:你没去视察珍膳楼? 庞不器立刻离了座位,跪在皇上面前,颤声道:微臣办事不力,请皇上恕罪 哼!皇上把茶盖扣在桌案上,当啷一声脆响,几位大人都站起来了。庞不器确实没听说过什么珍膳楼,只能噤若寒蝉,跪在地上等死。 这时,徐泛舟道:皇上息怒,近日来,庞总兵身兼数任,疏漏也属在所难免,请皇上容他去查明白,再来回皇上的话。 皇上没说话。 徐泛舟对庞不器厉声道:还不快去查,皇上等着呢! 庞不器叽里咕噜地逃出御书房。王村芦和邢德感在门口把他拦住,问他为何如此狼狈,庞不 分卷阅读9 肉文屋 /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君子不器 作者:何谓神 分卷阅读10 君子不器 作者:何谓神 分卷阅读10 君子不器 作者:何谓神 分卷阅读10 器并无解释一溜烟儿跑出后院,刚出门又碰见洛昂,洛昂正往御书房来看热闹,与庞不器撞个正着,幸灾乐祸道:听说皇上因为你摔了茶杯?庞总兵啊庞总兵,皇上南巡是高兴来了,你怎么一来就惹皇上不痛快。庞不器成了寺庙里的木鱼,任人敲打。 一连三日不见庞不器的影子,都以为他想不开,投河去了。一早上,王村芦在总兵府门口看见了庞不器。见他垂头丧气,王村芦问他怎么了。 庞不器道:不怪皇上问,原先确实有个珍膳楼,现在变成赌场了,只怕皇上听到又会伤心。 王村芦见他满脸粹容:你先回去歇着,我替你回皇上。 谢了。庞不器拖着疲惫的身子去了。 房门前看见了邢德感,庞不器筋疲力尽,瘫在地上。邢德感扶他进屋,一摸额头都烫手,找董太医开了方子,吃几日,丝毫不丁事,烧得越发厉害。邢德感和王村芦正商量去外面请大夫,听下人禀报:徐大人和孙老太医来了。 王村芦和邢德感相视一喜。孙老太医是太医院掌院之一,资历老、医道高,皇上走哪带哪,除了皇上鲜有人能请得动他。徐泛舟还真有两下子。 孙老太医诊过脉出来,看了看董太医的方子,在上面添了几味药、减了几味药,交给徐泛舟,并告诉他:此方,每两个时辰服一次,一日六次。 大伙千恩万谢。徐泛舟将孙老太医搀回去,老爷子一路上自言自语:子时出生的人,体性至阴,倘若婚配,最好挑八字占午时的,若还碰上八字占子时的,不但命理相克,而且体性相克,都不会长寿。徐泛舟含笑谢过。 庞不器梦到一个人,爬上一座山,那人在山尖上向他招手,细看并不认得,忽然,那人失足跌下深谷,庞不器惊醒,醒来,身上到处酸痛,迷迷糊糊中被人灌下一碗汤药,又睡着了。 将息几日,庞不器好了些,逮个内侍太监问皇上这些日子忙什么,内侍太监说皇上好像要重修珍膳楼。庞不器凑到御书房外,听里面正在开会,蹑足潜踪地溜了,二门外迎面看见徐泛舟,正欲往门后躲。 徐泛舟却道:庞总兵既已康复,为何不去御书房开会? 庞不器扭捏地露出头:徐大人不是也没去开会么? 徐泛舟走近两步,捻了捻他的袍角,道:天越发凉了,怎么穿这么少就跑出来了? 庞不器后退两步,干笑:徐大人真是体恤下僚。 徐泛舟看着他,叹了口气:你呀你,我叫你去查,你还真去呀。 哟!莫非徐大人在皇上面前演苦肉计呢。 徐泛舟道:那你也不用急于一时,没等我从御书房出来,自己就跑了。 龙颜不悦,谁都不敢说话,就徐大人敢说话,下官再不紧着去查,怕是徐大人都要跟着受牵连,下官当时只想着这些,没想那么多。 徐泛舟顿了顿:你是担心我? 庞不器扁扁嘴,欲言又止,忽然,被徐泛舟拖到树后,拦腰搂住,两人脸对脸,眼对眼。徐泛舟凝望他,见他凤目含情,肤若香雪。庞不器满脸邪笑,双臂勾住他的脖颈。 徐泛舟触探着将嘴唇凑过去,和他的唇刚一碰上,不由浑身战栗,心跳加速。这时,一条香软温滑的舌在嘴唇上舔啊舔,徐泛舟便张开嘴,刚探出舌尖,就被那条舌缠住,放肆吸吮,而后变成啃咬。 两人在树后撕缠,庞不器树赖似的挂在徐泛舟身上,徐泛舟抱着他,专心吻他,庞不器得寸进尺,在人家身上乱抓,突然,抓到某个坚硬的部位,顿时被徐泛舟撇开,摔屁股。 啊呀! 庞不器屁股没摔疼,倒吓了一跳。 徐泛舟赶忙捂他的嘴。 两人张飞照镜子,一对大红脸瞧着对方,调整呼吸。 庞不器狎昵一笑:徐大人是怕被人发现呢,还是喜欢偷偷摸摸的感觉? 徐泛舟蹭蹭嘴唇:哼,我不像你,无父无母,无牵无挂。 庞不器一愣,不吱声了。 徐泛舟知道话说重了,贴过去,攥攥他的手:父母那边,得慢慢来。 徐大人说笑了。庞不器掸掸衣服,走几步,回头抛个媚眼:既然徐大人不想让人知道,下官配合便是。 12、旧闻 月华莹白,水波荡漾,京杭运河两岸繁华如锦。秋江水蓝,游船错落,龙舟彩旗翩翩。泛舟游幸,君臣几人在画船上把酒言欢。珠串琼玉,幔帐冗复,皇上斜倚龙榻,凤目微阖,曲调幽延入耳。忽然,龙舟摇晃起来,渐渐停驻。庞不器连忙跑出去。 皇上微睁凤目:怎么了? 几人看去,庞不器风风火火跑回来:回皇上,前方有船拦路。 皇上道:是什么人。 庞不器瞥了眼王村芦,道:是杭州府尹阮芸的船。 众人讶异,纷纷向窗外望去,见一艘两层高的官船横在前面。 皇上点点头:朕早就听说过这个人。 杨逊道:皇上,不易节外生枝,还是避道吧。 皇上夹了他一眼:朕要见见他。 众人不敢说什么,陪皇上来到船甲板上,见大船吃水不深,船夫都坐在船弦上休息。庞不器高声道:在下浙江总兵庞不器,今日幸会阮知府,可否出来一见? 对面船中久无回应,庞不器清清嗓子,又说一遍,还是无人理他,船夫们都笑翻了,皇上脸上挂不住,庞不器则成了大红虾子。 王村芦急了,心道,这阮芸究竟是聋了还是哑了,再不出来可要大祸临头了。 王村芦在御驾前请命:皇上,臣与阮芸曾有过交游,他素来不是傲慢之辈,定是有什么顾虑,不如,让臣去与他交涉吧。 皇上点头。 王村芦将庞不器替下来,站在船头高声道:阮大人!在下户部王村芦,请出来一会! 王村芦连喊了三遍。如说王村芦二品大员管四品知府叫大人,已经给足了阮芸面子,谁知这个阮芸不识抬举,别说出来,连声都没吭一下。王村芦气得甩袖而去。 有意思。杨逊摇着扇子,瞅瞅洛昂,洛昂扯了扯嘴角,但笑不语。 庞不器剥了根香蕉,咬两口,扔一边去,回头对邢德感小声道:天子驾临,不给面见,还真是人中仙品。 邢德感道:会不会是喝醉了? 庞不器幸灾乐祸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好端端的知府老爷,游湖醉酒,幸甚至哉,岂料,天上掉下个小皇帝。 邢德感道:唉!该他倒霉。 皇上正要回去,这时,只听众人唏嘘,皇上回头一看,自二楼船舱里走出个年轻人,那个人身子骨极单薄,轻衣叠雪,画扇翩迁。 凤哥哥。皇上凤目一缩,倒抽一口气,差点摔了,幸好众人扶得及时。 皇上盯着那个身影,眼也直了,手也凉了。 杨 分卷阅读10 肉文屋 /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君子不器 作者:何谓神 分卷阅读11 君子不器 作者:何谓神 分卷阅读11 君子不器 作者:何谓神 分卷阅读11 逊拳头一砸脑袋瓜子:坏了! 这时,王村芦道:皇上,那不是阮芸! 与此同时,杨逊道:皇上,那不是齐鸾! 王村芦惊望杨逊。 杨逊忙道:王大人,快去查查那个人姓甚名孰,速报皇上得知! 王村芦带着几个御林军,乘一艘小船,上了对面的大船。 内侍太监七手八脚将皇上扶进船篷。 众位大人不解,都盯着杨逊。 杨逊只是摇头,看着对面那个人:像 像谁? 杨逊道:像一个死人。 庞不器心一哆嗦,脊梁发寒,吱溜钻到人中间去了。徐泛舟看看他,默笑,胆小鬼。 一个时辰后,皇上才缓过来。 王村芦回来禀告:皇上,那个人叫孟骄,是阮芸的姑爷,游船至此,没想到会碰上岳父的同僚,不敢露面。此人就在外面,皇上是否见他? 皇上闭着眼,摇摇头。 王村芦出去打发那人。杨逊跟着出去,想看看他跟齐鸾到底有几分相似,结果大失所望,心道,皇上不见对了。 王村芦问他:莫非齐鸾这个人已经不在人世了? 杨逊点点头:唉,实话告诉王大人罢,皇上此次南巡,一是为逃亲,二是为追忆一个人,皇上还是没有走出来,往后凡是跟那个人沾边儿的事都少提。 王村芦沉默点头。 庞不器逮着皇上的内侍太监小瑞子,问他:齐鸾到底是何许人也? 小瑞子连忙摆手:皇上下过缄口令。 庞不器掏出一袋银子给他。 小瑞子一脸苦笑:庞大人,您饶了奴才罢。 庞不器道:你一说,我一听,两不记挂,否则 小瑞子连忙作揖,接过银袋,四下里瞄了一圈,低声道:庞大人有所不知,前年,皇上在钱塘结识了这个姓齐的,他小字凤三,外号疯三子,是媏妃娘娘的亲堂弟,蘴亲王的亲堂舅,跟皇上论起来,还是舅甥。小瑞子说着把两根手指头一对:皇上跟他 庞不器眨眨眼,接着听。 小瑞子叹了口气:皇上一见他,喜欢得跟什么似的,捧在手里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要什么给什么,就差把龙椅给他了。 庞不器问:齐凤三为人如何? 小瑞子立马翻了个白眼:这么跟您说罢,没有他,皇上的江山稳固。 庞不器点点头:原来是个造孽的主儿,死有余辜。 您算说对了。 庞不器道:那他是怎么死的? 小瑞子甩甩浮尘:这个么奴才就不清楚了。 庞不器正听得来劲儿,这叫一个扫兴,从袖子里掏出一锭黄金,在小瑞子眼前晃。 小瑞子盯着黄金斗鸡眼,咽了咽口水:奴才想起来了。是这样,姓齐的有虚症,还有疯病,还有花柳病,总之一身的病,年纪轻轻就呜呼了。 庞不器把金子收回袖口:你不说,有的是人说。 小瑞子急了,追上去:庞大人,奴才该死,奴才记错了。是这样的,那个姓齐的和冷大学士有染,让皇上知道了,皇上摘了冷大学士的顶戴,又赐了他一壶御酒,骗那姓齐的说冷大学士死了,没成想,那姓齐的一听,犯了疯病,就就就,再也没好起来。 后来呢? 后来,皇上成全了他们,可是,没过多久那姓齐的还是死了。 庞不器把金子抛在空中,小瑞子嗖地一声也跟着飞出去。 13、差事 翌日,皇上把庞不器召到龙榻前,皇上龙体欠安,头上无簪,青丝垂散,瘦削小脸愈加清癯。庞不器一见皇上的模样,头顶立时压上一片儿乌云,鼻管子里酸酸的。皇上示意内侍太监给庞不器看座,内侍太监搬来凳子,庞不器坐了。 皇上不说话,就这么看着他。 庞不器被看得发毛,从凳子上出溜下来,跪在地上:微臣知罪。 皇上问:你何罪之有? 庞不器颤巍巍道:微臣打听那些事,是想了解皇上,好想办法替皇上解闷儿。 皇上淡淡一笑:起来吧。 庞不器怔了怔,站起来。 皇上朝凳子努努嘴。庞不器屁股账钉子似的坐了。 皇上道:庞爱卿是出生在钱塘么? 回皇上,臣是出生在钱塘,四岁举家搬入京师。 皇上点头道:你不知道那个人的事。 庞不器道:皇上恕罪,臣若是一直在钱塘,肯定听说过不少关于齐公子的奇闻轶事。 朕不想听什么奇闻轶事,只想听真人真事。 庞不器眨眨眼:是。臣这就去给皇上访真人真事。 皇上闭上眼:速去速回。 庞不器退出去,恰逢洛昂在门外哨探。 洛昂一见庞不器,忙问:皇上叫我? 庞不器摇头:没有。 洛昂觉得奇怪:那皇上叫你何事? 庞不器仰头瞅了瞅天上,道:聊天儿。 洛昂更加奇怪。庞不器甩着小袖,溜达了。 庞不器溜达到二门外,忽然脚步加快,越来越快,快得像飞,以为自己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却一头撞在一棵大树上,抬头一看,不是树,是个人,还是个挺悠闲的人。 庞总兵这是忙着上哪去呀? 庞不器整了整帽子,翻他一眼:下官忙着呢,没功夫跟徐大人闲扯。 徐泛舟截住他:你干什么去? 徐大人奉旨督造珍膳楼分身无暇,怎么有闲心问下官的事! 他向左,徐泛舟也向左,他向右,徐泛舟也向右,俩人在过道上玩开了老鹰捉小鸡。 庞不器不耐烦道:徐大人到底让不让下官过去? 徐泛舟笑了一下,挑起他的下颏,俯身在嘴唇上印了个吻:去罢。 庞不器刹那间脸上搽胭脂,扭捏着走了。 庞不器换了布衣出府,跨上青骢马,直奔南屏山,到了山下村落,沿途打听姓冷的人家,未果。牵着马上山,路过冷大学士和疯三子的坟,两座墓并排而置,干干净净,清清凉凉,像是经常有人来扫。 以往,庞不器从不敢上坟地,自小胆儿比兔子还小,大白天闹鬼,说吓昏就吓昏,但是,这两座坟,他一点也没害怕,知道冷大学士并没死,疯三子死得大快人心,况且,这块坟地选得极好,落叶缤纷,美若仙境,着实陶醉,庞不器流连一会儿,终须赶路。 午时秋老虎,庞不器只想着皮肤别晒糙,记得拿斗笠,却忘了拿水囊,一时渴得嗓子眼儿冒烟,村庄却抛在白云脚下。 好极了。 庞不器用斗笠扇着风,想来想去,都怨徐泛舟,如不是他捣乱,怎么会忘记带水,正埋怨着,忽见前方有座小庙,心里道,多亏疯三子在天之灵庇佑。 牵马来到寺庙门口,两扇大门紧闭。庞不器扒在门缝看,见一个小和尚穿着藏青色的禅衣,在里面打把势练筋骨。庞 分卷阅读11 肉文屋 /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君子不器 作者:何谓神 分卷阅读12 君子不器 作者:何谓神 分卷阅读12 君子不器 作者:何谓神 分卷阅读12 不器叩门。不久,小和尚来开门。 阿弥陀佛。小和尚眉清目秀,嗓音细似女声,兰花小指头胸前合十。 庞不器道:请问小师父,这是什么地方? 小和尚漕着假嗓道:这是冷寺。 冷寺? 正是。 庞不器疑惑半晌,又道:小师父,可否让我进去喝口水? 小和尚将门打开,把庞不器让进去。 庞不器见正堂四扇大门,中有一座佛龛,后面还有个院子,树木葱郁。小和尚领他进入内院,禅房旁边有专门的茶室。庞不器被独自留在茶室中,小和尚去沏茶。马在树下拴着,这时又有一个相貌姣好的小和尚提着一只木桶,到树下饮马。 庞不器扒在窗棱前,与他搭话:多谢小师父,请问,这里的住持在不在呀? 小和尚嗓音纤细好听:我们禅师正在打坐,不见人。请施主喝完茶,速速离开。 庞不器道:好好好,知道了。我是来寻人的,你听没听说过冷馥这个人? 小和尚吃惊地看着他,放下水桶跑到后面去了。 嗳!小师父! 庞不器追了几步,见他跑进一个脚门,脚门外挂着一块小木牌,上面写着两个字:莫入。 庞不器摘下木牌端详着,正觉得蹊跷,这时,里面有脚步声。庞不器赶紧把木牌挂回原处,退后几步,负手站立,俨然一副官派,一瓶子不满,半瓶子逛荡。 未几,脚门里走出一个和尚,比刚才那两个岁数稍大些,举止沉稳。庞不器紧着打量他,和尚也紧着打量庞不器。 庞不器心道,这儿的水土真养人,连和尚都是一个赛一个的标致。 和尚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施主请回吧。 一句话给庞不器噎半天。 庞不器道:在下无意叨扰,只是想跟禅师打听一个人,这山上有两座坟,有一座是活人坟,想必禅师久居此地,应该知道些事情吧,请问冷馥现在人在何处?庞不器指着门口的木牌道:这俩字是不是他写的? 和尚略有惊悸,但很快平静地点头:字是他写的,但人已经死了。 庞不器大惊失色:怎么死的! 和尚不说话。 庞不器点花着和尚道:快说!此事非同小可,我都担待不起,何况你个小小住持! 和尚淡淡地说:病死的。 什么病? 万念俱灰症。 庞不器愣了。 14、空山 万念俱灰症? 庞不器硬闯:哼!冷馥就在里面对不对? 三个和尚一块儿拦着他。 庞不器大喊:冷馥!我是庞不器!你快出来呀!我知道你就躲在里面,皇上找你呢,快随我回去见皇上! 闹了半日,庞不器一口茶也没喝着,被抬着扔出寺外,也顾不得口渴,一边吵吵一边往院子里扔石头:冷馥,你个王八羔子,装什么死!你以为我稀罕你呢!若不是为了皇上,你死上一千八百遭又与我何干!你再不出来,我拆了你的破庙,看你还往哪藏! 天色已晚,庞不器吵了一通没人理,丢石头也没人管,口干舌燥,人困马乏,才真叫一个万念俱灰。外面终于肃静下来,两个小和尚以为庞不器走了,靠在门上听。突然听见一个颤抖的声音。 妈呀齐齐齐凤三!?你你你是人是鬼?我喊冷馥怎么把你喊出来了!原来你没死!快快快随我下山去见皇上 两个小和尚惊得目瞪口呆,风神似的奔回禅房。 不多时,寺门敞开。庞不器躲在树丛里瞧。 一个人穿着一袭青色禅袍,头上戴禅帽,走出寺院,正是冷馥。 庞不器心中一悸,看去,冷馥哀毁骨立、沧桑憔悴,仿佛老了十岁,不,二十岁。 冷馥环顾四周,阴阳相隔,声音却异常激动:小三儿!真的是你么? 四下寂静,只有寥寥清风。冷馥望着空荡荡的树林子,终于苦笑一声,知道自己被骗了,提起袍角,转身迈进门槛,大门紧闭。 庞不器一口气跑下山,快马加鞭,回去交差。 庞不器抽得马屁股山响,蹄声凌乱,挺好的青骢当驴骑,一道上,黑咕隆咚,深一脚浅一脚。总兵府门口,四个大纸灯笼高高挑着,打远看见一个人在门口来回踱步。再近一点,才看清那人是徐泛舟。庞不器下马。 徐泛舟大步走过来,灯晕昏黄,他的目光却粲若星辉:你去哪了? 庞不器嗓子早就报废了,说不出话,此刻,他恨不得抱着口井,一头扎进去。 徐泛舟攥住他的手:知道你还没回来,我怎么也睡不着。 庞不器张了张嘴,这时徐泛舟的唇落下来,庞不器使出吃奶的劲儿把他推开,一条马缰绳撂在徐泛舟手里,人却跑了。 第二日,庞不器一大早就在皇上卧房门口趑趄不前,听内侍太监说,皇上昨晚醉酒,半夜起来吐了两次,折腾大半宿,寅时才睡下。两位太医衣不解带。不久,洛昂和杨逊也来了,三个人在门口等待接生似的踱来踱去,一个时辰后,三人又转移到偏厅坐着等。 庞不器在南屏山下听说了不少疯三子的荒唐事,但杨逊口中的疯三子却是个绝顶聪明的人,用杨逊的话说,只可惜,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洛昂听得入迷。庞不器则是一味敷衍,见到冷馥之后,才明白世间的种种尘劳缘定,并不关乎聪明糊涂的事。 皇上何尝不是聪颖神慧之人,冷馥又何尝不是智压群臣之辈,为了个疯疯癫癫、不三不四的死人,值得么,都说不值得,可是,情之所钟,正在我辈,有什么办法? 午时,内侍太监来报,说皇上醒了,但很虚,太医让少说话。庞不器一吱溜钻进去,心里有事看憋出病来。 来到龙榻前,见皇上盘腿而坐,长发流水,面色蜡黄。 庞不器的心像被什么抓了一把,跪道:皇上,微臣访着冷馥了! 皇上双睛一缩:当真? 微臣哪敢扯谎。 人在哪? 庞不器道:他在南屏山上出家了。 皇上语滞。 久几,庞不器抬头看皇上。 皇上含泪道:凤哥哥生前只爱过一个人。 庞不器愤然扼腕:皇上,臣带兵去移了他的破庙,把他捉来! 不必。 庞不器态度疾转:对了,皇上,臣还看见了疯三子的,噢不,齐公子的坟,那个地方可好了,风风凉凉,悠悠在在,齐公子在那儿快活着呢。 皇上淡淡一笑:爱卿回去歇息罢。 庞不器退出去。洛昂和杨逊俩人在门外巴眼望眼。太医说皇上累了,不让他们进去。 庞不器回到自己的院子,见徐泛舟站在房门口。 庞不器笑了笑,风流倜傥走过去:今儿徐大人得闲儿?说话来到他面前。 徐泛舟瞥了眼他身后,没人,将他拽 分卷阅读12 肉文屋 /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君子不器 作者:何谓神 分卷阅读13 君子不器 作者:何谓神 分卷阅读13 君子不器 作者:何谓神 分卷阅读13 进屋里,二话不说,开吻。庞不器有点懵,双手在空中抓了两下,什么也没抓到,脚下失重,上面窒息,仿佛一下子掉进海里。 徐泛舟转身关门,又将他按在门上,细吻。庞不器骚猴本性暴露,一条腿不由自主跨到徐泛舟腰际。徐泛舟稍停了停,继续吻。两人慢慢堆坐在地上。 庞不器手不老实,在徐泛舟身上乱摸。徐泛舟身子一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庞不器勾着嘴角,把手探进去。徐泛舟别过脸去,默许。庞不器动作轻熟。徐泛舟立刻捉住他的手,惊惶看着他。 庞不器悄声道:怎么,不好? 徐泛舟脸色微红:不是。 庞不器微微一笑,撇开他的手,继续。徐泛舟强忍,最后撇开庞不器,撞出门去。庞不器看了看手指上的东西,渐渐露出女干笑。 几日后,皇上摆驾南屏山。徐泛舟奉旨督造珍膳楼,并未随行。王村芦和邢德感留下看家。皇上穿着素服,先来到两座坟前,祭奠了一会子,又屏退所有人,独自站在疯三儿墓前发一回呆。杨逊特意备了几块儿手绢,结果一块儿也没用上。皇上没哭。 原本大家不希望皇上哭,现在大家倒希望皇上哭,心情何其纠结,天公也不作美,竟飘起牛毛细雨,打伞显得多此一举,不打伞弄得衣裳发潮,再度纠结。庞不器默默带路,君臣四人断了魂似的,往冷寺的方向去了。 15、幽约 暮秋天气,寒霜初至,木叶零落,满地衰草。君臣一干人踏着青石阶梯,来到寺院门外,两扇大门紧闭,丝毫声响皆无。庞不器前去叩门,叩了半天,用力一推,门开了,吱嘎嘎门椽一响,庞不器心下一惊,见院内一切如常,只是佛龛前的香火早已熄灭。 庞不器连滚带爬跑回来:皇~皇上!大事不妙! 未及皇上说话,杨逊和洛昂异口同声问:怎么了? 冷馥跑了! 皇上立时撤了一步,但还是抱着一线希望走进去。院内落叶已是厚厚一层,可见人已离开数日,庞不器前脚下山,他们后脚就走了。 皇上来到内院,脚门处,看见木牌上的字迹,伸手摸了摸,跨进门槛。其他人紧随其后,一条窄路直通后院。禅房前几棵短松,针叶枯黑,静默如僧,花圃中,繁华落尽,只留碎红残肢。 走入禅房,格局简单,两间木质房屋,一大一小,大间在外,小间在里。里间墙上挂禅字,屋内摆设简陋,小榻上一张黑色炕桌,桌上放着一张手书,乃是冷馥亲笔所写。 皇上看罢手书,痴愣良久。 庞不器、杨逊和洛昂三人传看了这封手书。 其上写道:松竹梅具已作古,馥与绫何缘再见? 洛昂心道,咄!大胆冷馥,竟敢让天子白跑一趟! 杨逊心道,唉,冷馥你这个呆子,早死早解脱罢。 庞不器心道,冷馥你个王八羔子,死哪去了? 三个人三种神态。 皇上坐在榻上,噷着笔尖想了想,在那张纸上附了两句:茫茫尽是叩门汉,举目难寻舍中人。 三人看罢,不解。皇上将手书原封不动压在桌角,兀自出去。三个人跟屁虫似的跟在后面,谁也不敢言语。 出得寺外,细雨乍停,皇上站在石阶上,手遮眉肱,看天边彩虹。庞不器从袖中掏出一只鸭梨:皇上,吃个梨解解渴。 皇上回头看着鸭梨,思绪不知停在何处,许久才摇摇头,坐上竹辇,朝山下去了。一路上,杨逊和洛昂都跟庞不器抢梨吃,三个人轮流,一人啃一口。 吃完,杨逊忽地想起来:啊呀,梨不能分着吃! 三个人俩俩对眼。 洛昂道:吃都吃了,总不能吐出来吧。 庞不器冷笑道:哼哼,怕是有些人早就想到了,故意不说。 洛昂冷笑道:哼哼,怕是有些人故意袖梨。 庞不器道:我本来是给皇上袖的。 洛昂道:你袖什么不好,非要袖梨么。 梨解渴。 葡萄也解渴。 照洛大人的话说,下官袖个西瓜岂不更好! 杨逊道:别吵了。不如来个桃园三结义,补救一下罢。 杨大人的意思是梨园三结义?庞不器挤眉弄眼。 杨逊用扇子戳他两下。庞不器乐着作揖告饶。 洛昂道:庞总兵说话一向惊世骇俗。 庞不器美滋滋道:过奖。用皇上的话说,我一张嘴,他就想笑。 天边迷雾消散,晌午日头正毒,幸好皇上的竹辇带凉篷的,山路难走,内侍太监们小心翼翼地扛着竹担,慢得像乌龟爬沙。 杨逊道:别废话,你们俩到底干不干? 干什么? 结义呀! 庞不器和洛昂认真道:真结? 庞不器和洛昂胁肩谄笑。 庞不器道:杨大人都不嫌下官身份低微,下官怎么会不干呢。况且,杨大人和皇上亲如手足,跟杨大人结义,就成了皇上的手足。 洛昂合掌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一层! 杨逊得意地摇着扇子,道:我最大,不器最小。 洛昂和庞不器一起向杨逊拱手:兄长在上,请受小弟一拜。 然后,庞不器又向洛昂拱手:小弟见过二师兄。 洛昂摇着扇子正美,见庞不器钻到杨逊身后去了。 洛昂扇子一合,点花着庞不器:好你个泼猴 这时,御驾停下来。仨人西游记告一段落,立刻跑过去。 皇上,渴了? 皇上,饿了? 皇上,累了? 内侍太监扶皇上去如厕。回来之后,休息了一下,即下山。回到总兵府中,大家都饿了,当即开饭,饭桌上,皇上食欲不振,仨活宝闹蝗虫似的,眨眼间桌上的盘子全空了,王村芦和邢德感还捞着几根菜叶,徐泛舟回来得晚,只捞着点菜汤,拌饭吃了。 皇上离席。大家围着桌子说话。先说冷馥目无天子,气死个人。再说珍膳楼要赶在一个月之内完工,困难重重。 庞不器吃多了,哈欠连天,跟大伙闲扯几句,就回去歇着,走出偏厅,迈出西跨院,听见身后有个急促的脚步声跟出来,回头一瞧,果然是徐泛舟。园中杜鹃花开得如火如荼,庞不器信手拈了一朵,嗅了嗅,笑道:多日不见,徐大人清减了不少。 徐泛舟微笑走过来,牵起他的手,把一只草编的小蝈蝈放在他手心儿里。 庞不器低头看去,吓了一跳:呀,这玩艺逼真得紧!谁编的? 我编的,用芦苇编的。 庞不器稀奇地举在眼前,端详一会子,脸上绽开童趣的笑意:好玩儿,真好玩儿!徐大人手真巧!给我的? 徐泛舟腼腆微笑:嗯。 庞不器把蝈蝈放在嘴唇上,啄了一下:谢了。 徐泛舟脸上飘红霞:那我先走了。说罢,被绳 分卷阅读13 肉文屋 /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君子不器 作者:何谓神 分卷阅读14 君子不器 作者:何谓神 分卷阅读14 君子不器 作者:何谓神 分卷阅读14 子牵着似的,掉头便走,走出老远又毅然转回,见庞不器还在原地,不禁心底一喜。 想不想去珍膳楼那边玩玩儿?那附近有一片蒹葭浦,很美。 庞不器花间微笑:好哇! 徐泛舟看痴了:那明儿一早,我回来接你? 不用徐大人费事儿,下官自个儿去就成。 徐泛舟点头:好,那我等你,明天见。 嗯。庞不器怀春少女似的给他抛了个媚眼儿。 徐泛舟美滋滋地走了。 16、念叨 日上三竿,红日高悬,庞不器在妆台前丢丢抹抹,嗟叹昨日在山上晒了半日,今儿又要到芦苇荡暴晒,戴斗笠吧,发型不好看,不戴斗笠吧,皮肤不好看,纠结半日,徐泛舟派人来哨探了三次,皆回话:蒸螃蟹。 小厮大惑不解,如实回徐泛舟,徐泛舟也不解何为蒸螃蟹,踱着步左思右想,正思想着,庞不器的车马就到了。 徐泛舟快步走上前去,见车中走下一遮面女侠,徐泛舟脚步迟疑,那遮面女侠摘了斗笠,撂开面纱,露出一张莹白粉面。 徐泛舟笑着摇了摇头:庞总兵这身儿打扮没少花了工夫,可叫徐某等得好苦啊! 庞不器作揖:下官给徐大人赔不是了。 徐泛舟连忙扶他:不必。走罢。 庞不器又把面纱挂上。两人向河边走去,从背后看两人不分胖瘦,只略有高低宽窄之别。庞不器虽穿得挺女,却一眼认出是个男的,而且一步三摇,一看就是个当官儿的,七品芝麻官儿。 河对岸,青山依约,小川澶洹,鸬鹚戏水,鸥鹭争欢,是处皆可入画。 芦苇岸边,一条轻舟悠然停靠。 徐泛舟道:此处还能入眼吧? 多次在诗中听说过江南山水,甚是向往,今日亲临,索然无味。 徐泛舟笑道:你的心境无味,见山水岂能有味? 庞不器道:非是我心境无味,而是诗人的话不能信。 哈哈,对对。徐泛舟摊手道:上船吧。 庞不器却步。徐泛舟先跳到船上,向他伸出手来。庞不器摘掉斗笠,拉下面纱,撤去披风,一样一样丢给徐泛舟,徐泛舟将行头放在船头,一转身,庞不器自个儿跳上来了,轻舟猛然震荡,庞不器吓得脸色惨白,紧紧搂着徐泛舟的腰,直到船身平稳才松开,可把徐泛舟高兴坏了。 船离岸,徐泛舟划浆,微笑地看着他。 庞不器轻松笑道:徐大人天生就是当船夫的。 何以见得? 泛舟,不就是划船么。 徐泛舟顿了顿:你说什么? 小船不长,两个人,船头一个,船尾一个,对面而坐。 庞不器提高声音:我说,泛舟 嗳!徐泛舟抢着答应一声,坏笑。 庞不器眨眨眼,脸上竟有点出火。两人红着脸闷了一会子,船到河心,顺水飘摇。徐泛舟薅芦苇编着什么,庞不器玩水,弄湿半条袖子。无风无浪,天高云淡。两岸芦苇倒影,风过,犹如一排排淑女的裙摆,水面迷宫般蜿蜒狭长,刚好能容小舟通过。 徐泛舟编了一只蝎子,给庞不器抛过去。庞不器把玩着,见这草做的蝎子活灵活现,仿佛抓不住就会跑了,搞不好还被它咬了。 庞不器道:徐大人投错胎了,倘若是个姑娘,肯定是做女红的能手。 徐泛舟微笑道:我一直觉着投错胎的人是你,你若是个姑娘,我早把你娶回去了。 就算我是女子,我也不会成亲的,更何况我是男子。世间情爱大抵就是个贱字,若把二人拆散,蜜蜂钻花蕊,若把二人捆绑,屎壳郎踹粪球,无一例外,成亲不过是头脑发昏,梦醒匆匆,冤家聚头。 徐泛舟道:可是,你看,水中的鸬鹚都成双成对,岸上的白鹭也双宿双栖,我与你,两个人共乘一舟说话,不是很好么?倘若换成只影、单飞、人独立,还有什么意思? 庞不器看看他,默不答话。 徐泛舟道:你这么不想成亲,让我陪你打光棍儿不成? 庞不器咧嘴一笑:徐大人真会逗哏儿。俩男的怎么成亲? 自然是我娶你。 庞不器斗笠落在河里,飘走了。 回过神来时,徐泛舟正用船桨打捞那斗笠。方才,庞不器脑袋里闪现一个红彤彤的喜堂,自己穿着凤冠霞佩,蒙着红盖头,对面的新郎官把斗笠捞上来,甩去上面的水,小舟忽悠一下,歪了。庞不器一惊,双手乱抓,发现徐泛舟已在身边。 徐泛舟抚摸着他的脸,温声道:我看着你,什么样的姑娘都索然无味了。 庞不器嗤笑道:徐大人骗姑娘的这招,给下官用不好使的。 徐泛舟也不辩白,低头吻他。 天边流霞万顷,烟锁云林,载画舫穿烟逐雾,蒹葭青青。 徐泛舟柔声道:我是说心里话。 庞不器蛊惑一笑:徐大人想要,何必强忍,下官随时奉陪。 徐泛舟摇了摇头:你是不会谈情说爱,还是不屑谈情说爱? 下官爱徐大人爱得昏天暗地,难道还不是在谈情说爱么? 不是。徐泛舟认真道:你只是在逢场作戏而已。 庞不器怔了怔,干笑两下:逢场?作戏? 嗯。徐泛舟淡淡点头,捋了捋他的头发:我要等你真爱上我,才会同你赴云雨。 庞不器别过脑袋,转眼珠,转得脑浆子混沌了也没转明白。 雾霭倾洒,彩霞蔽日,于未完工的珍膳楼前,庞不器与徐泛舟依依道别。然后,庞不器坐上马车,挑帘对徐泛舟道:徐大人请回吧。 徐泛舟道:入冬天凉,当心风湿。 多谢徐大人提醒。 往后,私下里说话叫我泛舟即可。 庞不器点头:好。 马车移动,徐泛舟退后,挥手。庞不器亦挥手。 天色将晚,总兵府门口,马车停当,庞不器撩开车帘,见一个僧人打扮的玉人儿站在巷口,是那日提水饮马的小和尚,庞不器立即下车,几乎是小跑过去:小和尚!你怎么会在这儿? 小和尚嫩瘦的小手合十,漕着精细儿的小嗓子道:庞施主,我师父差我送信来了。 庞不器道:你师父?冷馥! 我师父法号空山。 庞不器磕着扇柄:太好了!信在哪里? 小和尚连忙从袖中掏出一张纸笺交给庞不器,略略一揖:小僧告辞。说罢脚步如飞。 庞不器展开纸笺看,果然是冷馥的笔迹:三日后,冷寺。空山。 庞不器骂道:空你个鬼!王八羔子! 17、辞去 骂归骂,庞不器如获至宝,一刻未敢耽搁呈给了皇上。 皇上大喜,晚饭多吃了几口,还叫伶人唱曲儿助兴。 席间,邢德感胳膊肘子碰了碰庞不器,低声道:庞大人,庞大人,丢蝎子了。 分卷阅读14 肉文屋 /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君子不器 作者:何谓神 分卷阅读15 君子不器 作者:何谓神 分卷阅读15 君子不器 作者:何谓神 分卷阅读15 庞不器酒醉半酣,抓了把糖衣花生,看着小戏子乐不拢嘴。皇上终于有了点乐模样,犹如拨云见日,庞不器比谁都高兴。南巡如若郁闷,说不定皇上一生气把他甩下,南巡如若开怀,说不定皇上回朝就提拔他。虎豹怎么看怎么不顺眼,还是仙鹤最好看。 邢德感见他没反应,拾起草蝎子,袖了起来。 整过三日,皇上再次摆驾南屏山。庞不器心里骂死冷馥,无奈,皇上钦点他伴驾。这次,皇上面色红润,心情不同前番,来到疯三儿的坟前,并未发愣。 皇上负手站在前面,庞不器、杨逊和洛昂在后面,听见皇上自言自语道:凤哥哥,朕最近想通了一件事。后面仨人支楞起耳朵,听见皇上道:人终有一死。然后,没下文了。 庞不器瞅瞅杨逊,杨逊瞅瞅洛昂,洛昂瞅瞅庞不器:这就完了? 只见皇上用手捏了捏内眼角,弹下几颗泪珠。 仨人异口同声:皇上 皇上抬手。他们仨未敢上前。 皇上的嗓音嘶哑:凤哥哥,朕知道,你无论在哪都是逍遥快活的,所以朕并不是为你伤心,朕只是很想你。 后面那仨脸拉得一个比一个长,眼睛使劲儿挤呀挤,就是挤不出眼泪珠子。然而,皇上一转身,大家都惊了,皇上眼睛比兔子还红。 唉,杨逊心道,可算哭出来了! 众人跟着皇上攀到山顶,远远看见寺院门口站着一个人。 说话到了近前,冷馥叩拜。 皇上亲手扶他:爱卿平身。 冷馥道:小僧法号空山。 皇上顿了顿:空山禅师,别来无 恙字还没说出口,空山抬起头,皇上看着他,一愣。 不远处,杨逊戳戳庞不器:那是冷馥么? 庞不器吐舌头。杨逊不可置信地摇着头。 皇上与空山携手走入寺院,径直进入禅房。后面的一干人不敢造次,在禅房外面等。小和尚将三位引入茶室。 杨逊盯着小和尚看了许久。小和尚低眉顺眼,沏茶,倒茶。 忽然,杨逊扇子一磕:茜枝! 小和尚手一抖。 庞不器和洛昂惊望杨逊:你认识他? 杨逊道:他是原先珍膳楼上的四小名旦之一。 庞不器惊道:我说呢!原来是个戏子! 杨逊问小和尚:茗枝、茵枝都在这里么? 小和尚道:都在。 太好了。杨逊道:人家冷馥出家是尘缘已了,你们出家做什么?皇上重修珍膳楼了,你们仨快都回去接着唱戏! 可是小和尚回头一瞧,住持走进来。 杨逊扇子一指:茗枝! 庞不器和洛昂呆若木鸡。 住持道:阿弥陀佛,施主认错人了。 杨逊道:茗枝,你别胡闹了,冷馥爱出家出家,爱守墓守墓,学他做什么,你领着茵枝和茜枝回去接着唱戏,皇上不会亏待你们的。 住持道:我们不会丢下冷大人一个人的。 杨逊眨巴眨巴眼,突然面部抽筋:你,跟定冷馥了? 住持不说话。 杨逊又问茜枝:茜枝,你也跟定冷馥了? 这时,另一个腿脚麻利的小和尚走进来。庞不器看去,正是那日送信的。 杨逊看着刚进来的和尚:茵枝,你也跟定冷馥了? 三个小和尚都不说话。 杨逊用扇子敲着自己的脑袋瓜子:冤孽啊 三个小和尚皱皱眉,互相看了看,不理他们,到一旁打坐去了。 庞不器对洛昂悄声道:我说,他们不会连斋饭都不管了吧? 洛昂道:够呛。 庞不器小声道:这仨里面长得最耐看的,我说是那个住持。 洛昂道:我看是那个。 哪个? 住持左边那个。 庞不器道:那个叫什么来着茵枝,对对,茵枝。 洛昂道:我喜欢活波可爱型的。 庞不器笑道:不知怎么,我最近发现自己喜欢板得住脸的。 洛昂道:比如说,徐大人那种的? 庞不器张了张嘴,看看他:哪个徐大人? 洛昂道:别装傻了你。 我哪有。 装。 皇上也板得住脸,我喜欢皇上不行么? 别总拿皇上当挡箭牌。 七 六! 八! 二! 杨逊道:你们俩有完没完? 庞不器和洛昂互瞪,恨不得把对方戳成筛子。午时,禅房里面要了斋饭,茗枝亲自送进去。茜枝端斋饭到茶室,看见三位大人饿得眼睛蓝哇哇的,斋饭犯抢了,吃豆腐比吃肉还香。 也不晓得皇上和空山聊些什么。三个时辰过去了,还不见皇上出来。 庞不器晦涩地盯着杨逊:杨大人,你确定皇上和冷馥没一腿么? 杨逊狠狠瞪了他一眼:别胡扯了。说完,自个儿心里倒犯起了嘀咕。 庞不器溜到禅房外,蹲在窗台下偷听,炕上,皇上和空山对坐,中间是矮桌,两人东一句西一句闲扯。庞不器书没少读了,却怎么也听不懂。 直到听见空山道:小僧近日才得大悟,否则不敢见万岁。 皇上道:爱卿是如何得以大悟的? 昔日,小僧在山中清修,虽无人打扰,却心如困兽,受无量苦,沉于断灭。那日,庞大人在门外一通臭骂,又拿石头砸小僧的禅房,却使小僧顿悟了。 皇上道:竟是这样。 小僧还要谢谢庞大人。 皇上道:爱卿,随朕回朝罢。 空山摇了摇头:小僧已看破红尘,不会再回去了。 18、别扭 寺院门外,青盖伞下,皇上与空山两人,目光漆胶厮磨,依依不舍。雨滴敲在伞上,尽诉离别,无语凝噎,二人只那么默默对望,皇上身后站着三位风雅公卿,空山身后站着三个俊俏和尚。 爱卿,朕的身边没有了你,好生苦闷。 空山泪如雨注:小僧万分愧怍 之后,君臣二人抱头痛哭。三位公卿和三个和尚都来解劝,好不容易才劝住。 皇上道:朕不勉强你了,守好凤哥哥的坟才是头等要紧的事。 空山顿首: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起驾,下山。 连日来,阴雨绵绵,薄雾冥冥。入冬后天气阴寒,庞不器在床上裹着大棉被、守着炭火盆,看黄书。 下人来禀:邢大人来了。 庞不器赶紧把书藏好,下床,坐到书桌旁,端起一本正经书充样子。 邢德感一进门,就喊屋里太热。 庞不器道:热吗?我怎么觉着越待越冷呢。 邢德感道:你年纪轻轻的,身体一点火力都没有,还不如我这个半大老头子。 庞不器亲手给他倒茶,坏笑:是是,邢大人火力猛。 邢德感拿起桌上的书:吕氏春秋。翻了两篇,放下:昔日,俞伯牙一 分卷阅读15 肉文屋 /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君子不器 作者:何谓神 分卷阅读16 君子不器 作者:何谓神 分卷阅读16 君子不器 作者:何谓神 分卷阅读16 曲高山流水得遇知音,及待子期溘逝,摔碎宝琴,不复再弹,唉知音难觅,世上再无钟期之耳。说着,摇摇头。 庞不器笑道:莫非邢大人也有同感? 不,我是想起了冷大学士,噢不,空山禅师。 庞不器嗤笑道:空他个头!我看,他领着三个恁么娇俏的小戏子出家,蛮快活的。 邢德感道:呵呵,庞大人想哪去了,冷大人不是那种人,我想,他应该是真的悟到了什么才对,否则,何致于此。 邢大人为他感到可惜? 也不是可惜,只是觉得怅然。小小年纪,这滚滚的红尘,怎么就被他一眼看破了呢? 七庞不器嘴角子歪到耳根子:冷狐狸!他钓了皇上十多天,终于还是露出狐狸尾巴了。他在皇上面前参我本,说我骂他。骂他怎么了?我还想揍他呢! 当真?邢德感盯着他。 庞不器道:是我亲耳听到的。皇上问他怎么会突然又肯见面了,他说是因为他突然顿悟了,皇上问他是怎么顿悟的,他说他是被我骂的。这不是明显拐着弯儿告状么! 这邢德感眨了眨眼,陷入沉思。 庞不器在一旁嘟囔:什么出家人四大皆空,我看,空都是假空。 这时,门外有人进来:空亦非空,随它去罢! 邢德感和庞不器瞧去,是徐泛舟。几日阴雨,珍膳楼的工程耽搁下来,徐泛舟倒是得以歇歇。 邢德感站起来,拱手道:徐大人,早啊。 徐泛舟笑道:邢大人更早。 庞不器讪笑道:今儿是什么日子,大人们怎么都跑到下官这来上早朝。说完,连着打几个喷嚏。 邢德感忙把他揶到床上去:快上去,快上去,你身子弱,不必在这陪着了。说着,将被子披在庞不器身上。 庞不器幸福地噶悠两下,不倒翁,偷眼瞄徐泛舟。徐泛舟坐在榻上,兀自斟茶,斟得满桌子都是水,眼看书被湮了,赶紧拿起来。 邢德感拨弄着炭火盆,对外面说:来人,再加点炭。不多时,下人提着几块火红的炭球进来,又将桌子擦干。 徐泛舟翻了翻书,放下:邢大人,下盘棋如何? 邢德感道:好好。说话放下铁钩,擦了擦手,坐到榻上。 庞不器道:你们俩下棋,我干什么去? 徐、邢二人转脸瞅他,见他肤似凝脂,眸若清溪,身上裹着金花大被,发如垂瀑。 徐泛舟把桌上的书扔了过去:继续看你的书。 庞不器接过书,无聊地扁扁嘴。 徐泛舟摆好棋盘,摊手道:邢大人,请。 邢德感道:徐大人先请。 徐泛舟笑着点头,携起一颗白子,在边框点上。 庞不器翻了几篇书,扔在一边,抻着脖子,立着眼睛,远远地观棋。棋下到一半,邢德感热得慌,加上棋盘形势不妙,满头是汗,于是脱了外面的褂子,这时,一只草蝎子从袖口掉出来。徐泛舟星眸一聚。庞不器手爪子立时攥了一下床单,心道,坏了。 徐泛舟道:邢大人,东西掉了。 噢,多谢。邢德感捡起草蝎子,揣在怀中,低头斟酌棋局。 庞不器僵住。 徐泛舟转眼看着庞不器,良久,白了他一眼,继续补子,连吞黑子十数颗。 邢德感扭着脖子,道:唉!认输了,认输了,徐大人太厉害了。 庞不器鼓着腮帮子一直看着徐泛舟。徐泛舟推了棋盘,什么也没说,甩袖而去。 邢德感看着他的背影,自言自语道:徐大人今天是怎么了。 庞不器伸出手:蝎子,还我。 哦对了。邢德感掏出蝎子,递给他。 庞不器摸了摸蝎子:丢好几天了,邢大人在哪捡到的? 那日你喝多了,我眼见你掉的。在哪买的?工艺不错。 庞不器正出神儿,驴唇不对马嘴道:喝酒误事。 此后,天光放晴,云开雾散,徐泛舟去了珍膳楼那边,数日不见人影。终于,庞不器憋不住,到马厩牵出自己的青骢,单人独骑就去了,走到一半又折回来,因想自己怎一个贱字了得!刚回到总兵府门口,又骤转心意,因想入内阁还需此人借力,于是,抽着马屁股又跑去了。 到了工地,发现珍膳楼主体业已建成,陡然间多了些雕刻师傅、绘画匠人和刺绣工人。远远望见一风姿俊洒的男子负手站在楼前。庞不器带马过去,有人给徐泛舟报信,徐泛舟其实早就看见他了。 庞不器走过来:徐大人,近日可好? 徐泛舟并不看他:甚好。庞总兵可好? 庞不器道:不好。 徐泛舟若无其事,道:所为何事? 庞不器道:不为事,只思人。 徐泛舟微怔。 19、恩宠 今日,艳阳高照,碧空万顷。珍膳楼依水而建,楼前是熙攘繁华的大街,商铺林立,驱车驭马。 庞不器从袖中掏出一只草蝎子:喏,下官没把它给别人。 徐泛舟看着他,欲言又止。 庞不器将蝎子放在唇上亲了一下:徐大人误会了。 徐泛舟正要说话。庞不器扭头就走,跨上马,一口气跑回总兵府。当夜,徐泛舟屡次派人回总兵府哨探,待人们都睡下,徐泛舟打马扬鞭奔回来,在庞不器卧房外徘徊许久,终是敲开。 秋月似银盘,皎皎若金乌。 屋檐下,庞不器开门一喜:瞧徐大人忙得,这披星戴月的,啧啧啧。 徐泛舟猛然搂住他,进得房中,反手闩门,两个人的唇舌磁石般缠绵相吸。徐泛舟附身将他打横儿抱起。屋内光线暗淡,垂花门深处,床幔半垂,徐泛舟坐在床边,将庞不器放在膝上,气息不匀地解他的盘钮。 庞不器笑道:徐大人不是说,等下官爱上了之后才论床第之事么? 徐泛舟道:不错。 那徐大人怎么知道下官是不是爱上了? 徐泛舟道:不知。 庞不器放纵一笑:这么快就改变主意啦? 衣服碍事,我想抱着你睡。徐泛舟将他外衣褪掉,又把他鞋袜脱掉。 庞不器忽然搂住他:下官可没有那么大的定力!说着猛然将他扑倒,双腿夹住他的腰身,快速解他的衣服。 徐泛舟两次想卯起来,都被他吻瘫过去。此等棘手情形,徐泛舟还是头一次碰到,某物已坚硬如石,也知道倘若稍不坚定,今夜此事势必成就,怎奈,庞不器动作快似庖丁解牛、屠户杀猪,眨眼间两人衣物落尽。 千钧一发之际,门外忽然有人说话,唬得庞不器差点神魂出窍。 此人提着灯笼走到卧房外:大人,又做噩梦了? 见那人的影子映在窗格上,徐泛舟和庞不器立时摒住呼吸,幸好徐泛舟在身边,不则,庞不器此番非吓背过气去不可。 庞不器喘了几下,对外面道 分卷阅读16 肉文屋 /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君子不器 作者:何谓神 分卷阅读17 君子不器 作者:何谓神 分卷阅读17 君子不器 作者:何谓神 分卷阅读17 :本官没事了,你回去睡吧!下人应声而退。 庞不器骂道:不做噩梦,倒被他吓死! 此刻,庞不器已被徐泛舟牢牢困在臂中:他也是好心。以后我每天晚上都来陪你睡,不用再怕了。 庞不器吃惊道:每天?! 嗯。徐泛舟轻吻他的后脖颈:每天。 庞不器抽抽嘴角。 徐泛舟吻着吻着,又道:不好么? 庞不器翻白眼:好 徐泛舟笑着闭上眼睛:睡吧。 不知憋屈了多久,庞不器终于睡过去,一睁眼,天光大亮,枕边无人,看见自己的衣物整整齐齐叠在一边,被子底下一摸,身上是无弦的琵琶一丝莫挂。 梳洗了一通,到御书房外哨探,听内侍太监说皇上正与王村芦等人聊天,庞不器也想凑凑热闹,叫小瑞子进去通禀。皇上准了。庞不器乐得脸蛋子开花。自南屏山回来后,皇上开朗多了,饭量长了,药也停了。 庞不器见皇上面色粉莹莹的,乌发光烨烨的,眸子闪亮亮的,心里别提多高兴。王村芦与安国公颐庆坐在龙榻对面。皇上身着青灰小罩袍,前襟绣一团金线五爪莽吐珠,头戴镏金小冠,两鬓垂明黄穗子,蟠龙榻上盘腿一坐,好看得跟年画上的小寿星似的。 皇上让他坐在身边,庞不器谢恩,还是坐在凳子上。 颐庆道:庞总兵接亲迎驾首立奇功,又替圣上寻访空山禅师,再立大功,圣上正与吾等说你呢。 庞不器笑道:为皇上分忧,是微臣的分内之事。 皇上道:庞爱卿忠诚可嘉,朕有一匹千里良驹,名曰龙啸,与庞爱卿骑罢。 庞不器叩头谢恩。 王村芦道:十日后珍膳楼全部完工,伶人的选拔已就绪。 颐庆道:听人说珍膳楼曾有四大名旦和四小名旦。四大是哪些?四小又是哪些? 王村芦道:四大名旦之首是韩霁玉,第二是花多病,这两个人已作古。 皇上点头。 王村芦接着道:第三是蔡小唱,第四是归鸿,此二人不知所终。四小名旦是茗枝、茵枝、茜枝、芒枝,皆为花氏亲传,芒枝死了,茗枝、茵枝和茜枝都出家了。 皇上轻叹。 庞不器想了想,起身:微臣请旨,为皇上寻访蔡小唱和归鸿。 王村芦道:皇上,若是真能寻到此二人,或是其中一人,那些珍膳楼的伶倌就有师父领着了。 皇上点头,对庞不器道:让杨尚书和洛尚书随你一同去罢。 庞不器低头咧嘴:遵旨。 庞不器自作聪明,盘算得挺好,想以寻访的名义游山玩水,访不到回来编个故事一交差完事。本来是桩美差,现在多了两个白吃白喝白挑眼的,访不到回来还得挨批。皇上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王村芦把这事跟邢德感一说,邢德感笑了。 午后,庞不器正在院子里打理马鬃毛,一抬头看见门口站着个人。 这不邢大人么,怎么不进来? 邢德感回过神来,道:这马,就是御赐的龙啸? 庞不器很得意:邢大人觉着如何? 邢德感走过来,捋着纯白马鬃,深深点头:好马,好马。 龙啸生得一身白,白鬃,白尾,白蹄,白睫,身上的毛油亮油亮的,太阳下闪着银光,恍若天上的神驹下界,晃得人眼发花。人骑在上面,腾云驾雾似的,眨巴眼就到跟前了。这匹马,世所罕极,万里挑一。 邢德感坐在石凳上:我瞅着,去年皇上赐给振威将军的逐烟儿,都没有这匹好看。 那当然了。皇上只有四匹龙字起名的马,龙嗷、龙啸、龙嚎、龙唷。龙嗷是金色,龙嚎是赤色,龙唷是墨色。庞不器把脸贴在马脸上蹭了蹭:这一匹是银色,皇上爱它爱得紧。庞不器对他妩媚一笑。 邢德感道:你打算骑着它去? 不好么? 太招摇。邢德感顺手剥了几颗瓜子仁,搁在庞不器手心儿里。 庞不器把瓜子仁洒进嘴里,嚼着:嗯,我琢磨着也是。 20、辞别 入夜,庞不器叫下人在外间留了一盏灯,左等右等,徐泛舟就是不来,在床上合衣而卧,刚躺下,就听见外面有人轻轻叩门。庞不器下地开门,徐泛舟悄声进来,两人,咸菜煮豆腐,无须多言,四片嘴唇吸住。 庞不器摇身一变成树赖,胳膊圈着徐泛舟的脖颈,双腿攀着徐泛舟的腰身。徐泛舟倒也习惯了,双臂兜着他的后腰和屁股,和他的唇舌狂绞乱缠。 两人宽衣解带,到床上滚,滚累了,庞不器扎进徐泛舟怀里撒娇,撒够了,薅着他的一绺头发,开玩。 徐泛舟道:你向皇上请旨了? 庞不器的手停了停。 徐泛舟问:要去多久? 没准儿。庞不器继续玩。 徐泛舟轻叹一声:没事儿请什么旨,我想你该怎么办? 珍膳楼的小倌要多俊有多俊,就怕等下官回来时,徐大人都想不起来下官了。 徐泛舟捏捏他的脸:别胡扯了。速去速回。 庞不器勾着嘴角:就不。 徐泛舟假愠,在被子底下锁住他的手腕。庞不器也不挣扎,趴在枕头上,回眸:下官明儿就走了,徐大人不想干点啥么? 徐泛舟痴望半晌,终究还是撒手,翻过身去。 庞不器从身后搂着他:徐大人生气了?下官不过开个玩笑而已。 徐泛舟闷不吭声。 下官庞不器把唇贴在他背上,软软地说:下官再也不勾引徐大人了,还不行么?徐大人说不想做就不做,徐大人说什么时候想做再做,下官一辈子都愿意等。 徐泛舟深吸一口气,猛地翻过身来:你是故意的。 庞不器冤枉道:徐大人在说什么,下官不明白。 徐泛舟的脸颊像大姑娘搽胭脂,下身灼热难耐。庞不器却脸不红心不跳,笑得颇为可恨,大有女干计得逞的意味。徐泛舟竭力压制,怎奈身边的人就是意中人,叫他如何平静。 庞不器在枕边轻声道:其实,不入后廷也能消解的。 徐泛舟睁开眼看着他。 庞不器笑道:徐大人没听过御房吹箫术么? 徐泛舟认真地摇摇头。 我的大人呐!庞不器缩进被子下面。 徐泛舟一把抓住他:你要做什么? 庞不器邪笑,伸出舌头在他硬物上舔了舔。徐泛舟低呼一声,赶紧捂住。庞不器好不容易扳开他的手,他再度捂住,庞不器干脆连他的手指也含进去,别别扭扭,折腾了半宿,终于帮他发泄出来。 庞不器用凉茶漱了漱口,吐掉,手绢擦着嘴角:喜欢让下官吹箫么? 徐泛舟道:不喜欢。想了想,又道:喜欢。 庞不器笑了:不喜欢?喜欢? 徐泛舟道:喜欢。 真的喜欢? 嗯。徐泛舟的 分卷阅读17 肉文屋 /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8 君子不器 作者:何谓神 分卷阅读18 君子不器 作者:何谓神 分卷阅读18 君子不器 作者:何谓神 分卷阅读18 脸颊好像比方才更红了些。 哟,徐大人劫了胭脂水粉铺子是怎的?喜欢就喜欢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徐泛舟微笑地看着他,捋捋他被汗打湿的鬓角:喜欢也是因为那个人是你。 庞不器钻进被子里,使劲儿转眼珠子,愣是没转明白,最后郁郁而睡。 次日清晨,庞不器惊醒,听见下人在门外急喊:大人!大人!洛大人来了! 庞不器弹坐起来:叫他等等!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洛昂的声音:庞总兵还没起床?太阳晒屁股了! 徐泛舟不知何时走的,门被虚掩,洛昂轻轻一推,门就开了,洛昂很意外:这房门一夜没闩?再看庞不器身上光溜溜:你睡觉不穿衣服? 庞不器扯了件衣服胡乱穿上:我在换衣服。 洛昂将信将疑,抱膀子倚门框,盯着他看:杨大人等得不耐烦,让我来催催你,车马都备好了。 庞不器道:洛大人没见过人家换衣服么? 泉州民风彪蛮,就你这小身板儿,要是碰上歹人,连反抗都省了。 庞不器道:怕什么,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洛昂道:就怕人家既不要钱也不要命。 洛大人什么意思? 没意思。洛昂捂嘴打哈欠:我困了,先去车上打个盹儿。你快点。 庞不器收拾好之后,又从箱子底儿翻出一把匕首,揣兜。 总兵府门口,几辆大马车和数十名随从已等候多时,庞不器刚要上车,远处飞来一人一骑,尘土飞扬,马蹄声急。庞不器未上车,站在车边看,那人恰是朝自己来的。 一个武官模样的人,下马拜了两拜,呈上一个木匣子:庞大人,这是徐泛舟徐大人叫小的给您送来的。 庞不器扯起嘴角笑了笑:他回去补觉了? 武官不明就里,未敢作答。 庞不器见那木匣子,长一尺三寸,宽半尺,猜是匕首或短刀,打开一瞧,眼珠子差点掉出来,竟是一支洋枪! 这时,杨逊和洛昂都跑过来。庞不器颤巍巍地拿起枪,杨逊和洛昂抱头鼠窜。 跑什么,膛里没弹。 木匣里还镶着一排子弹,查了查,统共十八发。 庞不器微笑道:这么珍贵的东西,徐大人都舍得拿出来? 武官道:徐大人特意叮嘱,此物不能受潮。 庞不器点点头:替本官谢过徐大学士厚意。 是!武官抱拳,上马。 洛昂把洋枪掂在手里,道:嘿!好小巧的一把!连我这个兵部尚书也只是在洋兵谱中见过。 杨逊道:此物我见过,是从海上来的,有钱也没处买去,是皇上给他的,一定是。 庞不器夺过来,小心地用袖子擦了擦,放进木匣中。 切小气鬼,看看怎么了! 就是,摸又摸不坏! 庞不器不理他们,抱孩子似的抱着木匣子上车,宝贝得不行。 21、寻机 泉州地界,风景怡人,官丰民阜,前朝九王爷曾游幸此地,带起梨园曲坊之风,其后盛极一时,至今仍留有三宗,五门,七坊。三宗是指三种流派,五门是指五位宗师,七坊是指七座坊曲。全国所有曲艺伶人都与七坊脱不开干系。 蔡小唱和归鸿都属吴派,吴派宗师有两位,谭妙音和曾止。谭妙音是琉璃坊的,曾止是珐琅坊的,所以找到他们并不难。 庞不器与杨逊、洛昂商定,第一站去琉璃坊。 三人下了马车,相狎而笑,胁肩咋舌,风流作态谁也不输给谁。面前一座红墙小楼,院墙里咿咿呀呀的吊嗓声随风流转。三人进得楼中,跟堂倌说要找谭妙音,堂倌反问他们是何许人。 庞不器雪扇轻舞,唇角微扬:叫我龙公子好了。 杨逊自称:孙公子。 洛昂想了想,称自己是:水公子。 堂倌拜了两拜:三位公子,实不相瞒,师父他老人家已经好些年不唱了,如今我们琉璃坊最红的是应兰应相公。 庞不器、杨逊、洛昂互相看了看。 杨逊道:就请应相公出来唱一段吧。 堂倌进去请人,三位茶水喝干,才见一个小倌从里面出来,长得倒算周正。 礼毕。杨逊问他:你最拿手的是什么? 应兰漕着细嗓道:临江仙。 杨逊点了点头:唱来听听。 应兰唱起,唱了一段又一段。 庞不器低声问杨逊:杨大人可曾见过蔡小唱? 杨逊道:不曾。 庞不器自言自语:这样下去,得找到猴年马月。 杨逊道:急什么。 洛昂扇子收一半,捂着嘴小声道:庞总兵刚出来就想回去了? 庞不器道:废话,皇上等着呢。 洛昂邪笑:不止是皇上等着吧? 庞不器道:此话作何解? 杨逊攒眉:别吵吵了,听戏。 庞不器耐着性子听了一会儿,实在坐不住,独自溜出去。粉墙小院里,绿荫地儿下,几个小丫头围成一圈踢毽子,两三个正换齿,两三个方笈岁,穿得杏黄粉蓝,李白桃红,诚是好看。 鸡毛毽子中间上下蹿动,小丫头们每人踢一脚,口中振振有词:一头牛,二匹马,三条鲤鱼,四只鸭毽子突然飞到外边。 庞不器提起袍角,脚尖稳稳接住:五品大员! 毽子自他的脚上弹起,正落在中间空地儿,小丫头们齐刷刷看过来。庞不器放下袍襟,笑笑地将扇柄磕在手心里,如沐春风。 带我一把。 一个梳双鬟的小丫头问:你是何人? 庞不器笑道:我是龙公子。 聋公子? 小丫头们互相瞅了瞅,捂着嘴噗哧一声笑起来。庞不器不知道她们笑什么,也跟着笑。 另一个穿蓝袄的小丫头,掐着精细的小嫩嗓道:你穿得袍子太长,踢不了嗒。 庞不器低头瞧瞧,灵机一动,将前襟和后襟挽起来,一并扎在腰间:这样儿总行了吧? 小丫头们的视线在他身上打量,见他锦罗袍底下是水蓝缎子长裤,裤腿掖在玄色白底帛靴中,裤裆甩得老长,小丫头们又交头接耳笑了一回。 庞不器把扇子往后脖领子一插,捡起毽子道:从我开始,你们谁接不住,要罚。 双鬟小丫头问:罚什么? 庞不器转转眼珠儿,指着自个儿脸蛋子,道:亲我一下。 双鬟小丫头问:要是你接不住呢? 庞不器道:亲你一下。 双鬟小丫头脸红耳赤:想得美。 庞不器道:那你说怎么着? 双鬟小丫头道:拧你一下。 嗯?庞不器眨巴眨巴眼,坏坏一笑:拧就拧,先说好,只许拧屁股。 咯咯咯小丫头们笑得豁牙露齿,灿若繁星,前仰后合,刹不住车。 庞不器四下里挤眼睛:屁股,屁股,屁股,笑够了没有 分卷阅读18 肉文屋 /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9 君子不器 作者:何谓神 分卷阅读19 君子不器 作者:何谓神 分卷阅读19 君子不器 作者:何谓神 分卷阅读19 ?屁股有那么好笑么! 咯咯咯咯咯小丫头们笑红了脸。 庞不器趁她们只顾着笑,足下一点,毽子飞出。 一个机灵的小丫头上前几步,小脚接住,口里道:一个荷包。 另一个姑娘接了她的:两根儿线轴。 传到庞不器面前,他笑了笑,接住:三只螃蟹。 毽子踢出去却没人接,个个儿都笑弯了腰。 庞不器吊诡:怎么? 一个穿黄袄的小姑娘道:你说错了,认罚吧。 庞不器一脸冤屈:我说的是三只螃蟹,哪里错了? 应接与针线活有关的东西,你没听见前面两个人说的是荷包和线轴么? 庞不器不屑地说:我怎么会知道做针线活的东西呢,我又不是女的。 聋公子耍赖!不带他!小丫头们翘着兰花小指头,点花着他。 庞不器无奈地摇摇头:好吧好吧,我认罚。说着转过身,厥起屁股:拧啊。 小丫头们麻雀开会,叽叽喳喳,笑作一团,笑着笑着,却都不笑了。 周遭顿时安静,庞不器转脸一瞅,一个男子走过来。 男子的声音像娘们儿,态度极严厉:这位公子,好雅兴。 庞不器赶忙撂下袍襟:你是何人? 男子面无表情:在下,谭妙音。 庞不器瞳仁一缩,仔细打量他:你,就是谭妙音? 谭妙音道:内院里都是女眷,请公子速速离去。 庞不器点了点头,扇子撑开摇了两下,摆出一副风雅公卿的派头:正好,我来问你,你可认得蔡小唱和归鸿么? 谭妙音道:在下从来没听说过这两个人。 庞不器扇子停住,看了看他:既如此他回头瞅瞅那群小丫头,勾起嘴角,朝她们挤挤眼儿:打扰了。说罢,洋洋自在、一步三摇地走了。 小丫头们瞧着他的背影,窃窃私语,巧笑嫣然。 庞不器与杨逊、洛昂汇合之后陈说前情。既然谭妙音不知道这两个人,那么,除却珐琅坊的曾止别无他人。 22、惊险 三人造访珐琅坊。同是吴派宗师,曾止待人倍感亲切。庞不器等轻而易举见到了曾止,知道了蔡小唱是他的得意弟子,只可惜蔡小唱的嗓子已毁,不能再唱了。三人空欢喜一场。 曾止道:三位大人不要丧气,老夫知道归鸿隐居的地方,可以带你们去找他。 庞不器手掌一合:太好了! 杨逊道:有劳曾先生。 洛昂问:但不知,归相公在何处隐居? 曾止轻叹道:他在罗浮山上。 三人面面相觑,都不想去,还都不想说。 庞不器转过脸去。杨逊掰着扇子。洛昂愣愣地看着曾止。 庞不器道:曾先生,容我们商量一下。 曾止微笑点头:好,好。说罢,起身出门。 庞不器道:杨大人什么意见? 杨逊敷衍道:听说罗浮山风光秀美,挺适合隐居的。 庞不器又瞅瞅洛昂。 洛昂频频点头:是啊,是啊。 庞不器扁扁嘴。 仨人干坐着,久几无话。 洛昂道:杨大人再喝一杯茶吧? 杨逊点头道:好啊。 洛昂给杨逊倒上:这茶不错。 杨逊呷了一口,点点头:嗯,是不错。 两人你一盏我一盏,一壶茶喝了个精光。庞不器在一旁扇扇子,越扇越热。 杨逊揉着肚子,道:庞总兵,可拿出主意了么? 庞不器道:我官太小,等着两位大人拿主意呢。 杨逊道:话不能这么说,请旨的是你,又不是我们。 就是。洛昂帮腔。 庞不器抽嘴角:皇上若知道归鸿在罗浮山上,而我们又没去找他,会如何? 洛昂道:至多龙颜不悦呗。 杨逊摇摇头:顶多是轻叹一声罢了。 庞不器心忖,不对,皇上会摘我的顶戴。 庞不器道:皇上若知道咱们去了罗浮山,却没有找到归鸿,会如何? 洛昂笑道:会如何?找不到有什么办法。 杨逊道:就是。 庞不器心忖,皇上会骂我饭桶,连降三级。庞不器瞅瞅自个儿胸前,到时候这个地方就变成鹌鹑或彪。想起了前朝传唱的一首曲子: 春来常病酒,偏忆抄手胡同口,南王掩扇频颔首,道来新裳换旧裳,卿卿何须愁,不如上高楼,一醉方休,一醉方休,管他仙鹤变云燕,云燕变鹌鹑,鹌鹑变猪狗。 何其洒脱。只可惜,真轮到自个儿时,难呐。 洛昂叹道:唉,天下唱戏的多如牛毛,皇上怎么偏对珍膳楼那几个人情有独钟呢。 杨逊放下茶盏,道:如果皇上不知道曾止还活着,会如何? 庞不器一惊。 洛昂道:杨大人的意思是说着,用手在脖子上比划一下。 杨逊道:英雄所见略同。 他二人,一个是兵部,另一个做过大理寺卿,拿人命不当个玩艺儿。庞不器则浑身一激灵,忙道:下官去跟曾先生商量一下,明日启程。 杨逊和洛昂具是一副生不如死的模样。 罗浮山,山灵水秀,云遮雾罩。庞不器一干人等坐马车到了山脚下,山路陡窄,马车无法前行,又换肩舆。曾止前方带路,腿脚竟比挑肩舆的小伙子快上十倍。三位大员坐着都喊累,只好弃了肩舆,下地溜达。杨逊和洛昂走在后面,打拖儿不想上山。庞不器和曾止走在前面,距离越拉越远。 庞不器和曾止边聊边走,竟忘了后面的人,一回身,不见杨逊和洛昂的人影,坐在青石下等了又等,还是不见人影。 庞不器问:这里可有山贼出没? 曾止道:有一些流放犯杀了差役,跑到山上落草为寇。 庞不器道:这里离归相公居所还有多远? 曾止道:归相公在山顶,快走还要一个时辰。 庞不器道:你先去山顶,看看归相公在不在,我回去找他们俩。两个时辰后,在此大青石下汇合。 曾止道:也好。 两人商议好,随即分手。曾止朝山上去了,嗖嗖几步便不见踪影。庞不器带着几名随从,原路折返,走着走着,忽听前方有隐约的躁乱。庞不器心脏缩成一团,心道,不会这么倒霉,真碰到山贼了吧。 庞不器命人前去查探,不多时,派去的人被五花大绑,身后跟着一个彪悍的山贼回来了。庞不器连忙伏在草丛里。 山贼问:人在哪? 俘虏道:刚才还在 话音未落,山贼发现草丛在颤抖。 庞不器已丢了魂,哆哆嗦嗦,从腰间抽出火枪,瞄着山贼,嘴里念念有词:是你找死,怨不得我,要怨就怨你时乖命趸,你若化成孤魂野鬼,也休来缠我 这一念叨,山贼走过来,大刀拨弄着杂草,像老虎发现猎物,志在必得。 分卷阅读19 肉文屋 /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20 君子不器 作者:何谓神 分卷阅读20 君子不器 作者:何谓神 分卷阅读20 君子不器 作者:何谓神 分卷阅读20 庞不器双手抓着洋枪,畏缩后退,胡乱抓起一把杂草,连根带土丢过去:你你你休再进前! 山贼哪里肯听他的,凶煞扑来。庞不器情急之下手指一抠,瞬间巨响,火药弥漫,一时耳中什么都听不见。山贼像堵墙塌在眼前。庞不器诈尸,脚不沾地逃走。 在半路上正遇杨逊与洛昂,俩人太太平平,悠悠闲闲。庞不器脸色煞白,嘴唇发青。 洛昂瞧了瞧他:庞总兵这是怎么了,撞见鬼了? 庞不器道:有,有山贼。说着哆哆嗦嗦指了指前方。 杨逊和洛昂相视一惊,跑过去,见那山贼尚有一口气息。洛昂扯开他的衣服,见腹部一片殷红,趴上去听了听。 杨逊问:怎么样? 洛昂道:洋枪可真厉害,伤处只有一个小口,却如蚂蚁钻洞,五脏俱损。 庞不器愣愣地盯着地上的人。 杨逊笑道:庞总兵好枪法,正中要害。 洛昂摇摇头:肚皮有烧伤,应是他自己撞在枪口上了。 杨逊假装咳嗽两声,对随从道:把他埋了。 庞不器道:可是他还有气儿。 杨逊道:若不想招来更多麻烦,就赶紧把他埋了。 庞不器不说话了。 23、回程 埋了山贼,三人匆匆上山,在青石下,远远见曾止站在那里。 庞不器喊了一声:归相公在不在? 曾止道:就在山顶,随我来。 三人跟着他好不容易爬到山顶,累得满头大汗,面前有个白墙黑瓦的小院。曾止说归相公不愿意人多,庞不器屏退左右随从,追随曾止进去。 院中站着一个瘦弱的年轻人,可谓人中仙品。 曾止道:此位即是归相公。 六只眼睛盯着他,一时看痴了。 归鸿道:不知几位大人找我何事? 庞不器打定主意,就算绑也要将他绑回去。杨逊和洛昂都在想,这一趟不白来。 庞不器笑道:是这样,归相公曾是珍膳楼的名旦,本官奉旨重修珍膳楼,想请归相公回去接着唱戏。 杨逊道:如今珍膳楼群龙无首,只等归相公回去重振旗鼓。 洛昂道:是啊,昔日的四大名旦都已不在,归相公若回去,珍膳楼就是归相公的了。 曾止点了点头,看着归鸿。 归鸿沉默一会儿,忽然攒眉道:当年,我从珍膳楼出来是因为什么,几位不知道? 庞不器、杨逊和洛昂互相看看。 庞不器道:本官听说,是因为陈家公子为你赔上一条性命。 归鸿叹道:不错,此案至今未结,我已躲了五年。 杨逊道:归相公,这位是新任的浙江总兵,你若有冤情,可向他说明,他会给你作主。 曾止默笑点头。 归鸿在庞不器面前扑通一声跪下,双目含露:大人!我是冤枉的! 庞不器将他扶起:归相公含冤五载,此乃天意差遣我等前来。 众人皆道,正是此话,遂将归鸿扶进屋里从头说起。 入座,倒茶。听归鸿陈说前情。 当年,蘴亲王始造珍膳楼,亲到泉州挑选拔尖儿戏子,吴派中就选了蔡小唱和归鸿两人,皆出自曾止的门下。那些年,珍膳楼中色艺双佳的相公不在少数,苏浙杭乃至福州、扬州的达官显贵、富户豪绅,其子弟都与珍膳楼的小倌相好,以此为时兴。 苏州有个大户姓陈,陈家有个公子,叫陈少游。 苏州陈家与钱塘胡家定了娃娃亲,这一年,陈少游正值适婚年龄,家里打发他到钱塘拜见未来的岳父岳母,给他带了不少金银细软。可是这个陈少游,不爱少女爱少年,与珍膳楼的归鸿一见钟情。两人鱼水相知,情意拳拳,发誓此生不离不弃。 两人的恩爱传为一段佳话,胡家一气之下退了亲。陈少游反倒轻松,更无顾虑。陈家屡屡差人来催他回去,陈公子拒不归家。可是,珍膳楼就是个销金窟,他本是富家子弟,在风月场,面子上的事更不能含糊,常常挥金如土,半年多的时间,从家里带的钱全花光了。 一日,陈少游来向归鸿辞别。归鸿一听,几乎昏死过去。陈少游连忙解释,说是回家拿钱,咒天发誓最慢一个月就回来。归鸿拿出积蓄给他当盘资,还嘱咐他万莫冲撞家中老人。陈少游感动不已。 晚秋江边,归鸿送陈少游上船,两人悲悲切切,竟如生离死别。 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归鸿万万没想到,陈少游这一去就是一年。 一年后,陈少游回来了,不但没要来钱,还穷困潦倒,染上了重病。归鸿问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却决口不提。不久,陈少游病入膏肓,英年早逝。 陈家到珍膳楼要人,见人已死,一状告到知府堂前,差役到珍膳楼拿人,归鸿已被连夜送出了钱塘,跋山涉水,回到泉州。 泉州府衙接到浙江府衙通缉官咐,帮着捉拿归鸿,但并没派什么得力人手,搜查了一个月,不了了之。归鸿谢过恩师曾止,独自上了罗浮山,在山上一藏就是五个春秋。 庞不器磕着扇柄,道:胡家与此事必有瓜葛。 杨逊与洛昂点头称是。 洛昂道:陈家早不要人晚不要人,为何在人死了之后才来要人?陈家更可疑。 杨逊道:陈家连儿子的性命都不顾了? 庞不器道:此中蹊跷,尚需彻查。 归鸿道:我想,陈公子的死,我并不能脱净干系,纵是要我随他去也容易,我只是一直想不通,陈公子离开珍膳楼的那段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嗯。杨逊道:此事交给庞总兵处理。你先随我们回去,有个人急待见你。 归鸿道:可是官府捉拿我,我怎么敢就这么招摇过市地回去? 哼哼庞不器笑道:官府就是我,我就是官府,你还怕什么。 归鸿与曾止相视一喜。 归鸿站起来,向三位大员深施一礼:谢各位大人。 杨逊桃花笑目盯着他的脸、手、身,白雪无暇,恨不得上去啃两口。 庞不器唤他:杨大人,杨大人。 杨逊清清嗓子:走吧。 五人乘肩舆下山,山脚下,曾止、归鸿师徒二人洒泪而别。然后,归鸿随庞不器等坐上马车,踏上返回浙江的路途。途中阴雨连绵,几日不见太阳,浑身酸软乏痛,一路颠簸,骨头架子都给颠散了。 庞不器有点想家,想皇城根儿底下卖的冰糖葫芦,抄手胡同里的羊杂汤,想自己亲手栽的两棵樱桃树,树上扎的红缨络,微风一过,风车在窗户上打着转儿,花花绿绿的蜜饯盒子里,装的是宫廷秘制的枣泥儿酥江南虽美,帝里堪羡。与其说想家了,不如说嘴馋了。回京之后只有一样不好,天天得上早朝,若是废了早朝,神 分卷阅读20 肉文屋 /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1 君子不器 作者:何谓神 分卷阅读21 君子不器 作者:何谓神 分卷阅读21 君子不器 作者:何谓神 分卷阅读21 仙也不换。 庞不器叫停了马车,出去如厕,摸摸别在腰间的洋枪,又想起一桩:那个姑娘家家的徐大学士,拿他如何是好。 24、罅隙 三位大员回到总兵府,领着归鸿觐见皇上。皇上甚感欣慰,龙颜大悦。又是功劳一件,杨逊和洛昂都跟着有面子,更何况请旨的人。珍膳楼业已竣工,皇上命人备下筵席,率众到珍膳楼宴饮,王村芦将择选的戏子们带出来,让归相公一一品评。 庞不器回府第一件事就扑进马厩,看他的龙啸去了。 还是邢德感了解他,到马厩里就把他找到了。 庞不器还奇怪,眨眨眼睛:邢大人? 好几个人都在找你。邢德感说话走到跟前儿。 谁找我? 邢德感道:徐大人和王大人。 庞不器道:这才俩,怎么就说好几个人找我。说完了也意识到,还有眼前的人:邢大人找我何事? 没事儿。邢德感笑着摸摸龙啸。 那王大人找我何事? 好像是问归相公的案子。 哦。庞不器不理会。 邢德感憋了一会子,终是憋不住:你怎么不问徐大人找你何事? 他能有什么事。庞不器露出一抹鬼魅的笑容,稍纵即逝。 唔。 庞不器抬头看他,两人目光交接。 邢德感出神儿道:你看你,在路上吃不像吃睡不像睡的,都瘦了。 庞不器道:想我了? 邢德感清清嗓子,偏过脸去:这阵子龙啸胖了,改日天儿好,牵出去溜溜。 嗯。庞不器把脸贴在马脸上,抚摸着马鬃:我做梦都想它。 邢德感蔼然一笑。 这时外面来人了,听脚步声耳熟,是徐泛舟的。庞不器继续蹭马脸,邢德感回头。 徐泛舟推开栅栏门,见庞不器和邢德感都在,略显意外:回来了? 庞不器道:徐大人的洋枪还真派上了用场! 徐泛舟惊讶道:遇到贼寇了? 邢德感道:当真? 不信,问杨大人和洛大人去~庞不器把洋枪从腰间抽出,掂在手中:若没有它,我的命就丢在罗浮山了! 徐泛舟脸色霎时发白,走近几步:到底怎么回事? 邢德感浑身肌肉紧缩,盯着庞不器。 罗浮山上有山贼,都是些充军发配的犯人,幸好只遇到一个。这洋玩意儿诚是霸道!那山贼还在笑,被我一枪射中要害,当场气绝! 徐泛舟道:想不到庞大人也练过枪法。 那是! 邢德感疑道:你几时练过这玩意儿? 庞不器支吾着:若不信,试试?说着,把枪杆子指向邢德感。 邢德感连忙躲开:别别别。 躲什么,子弹都在这里。庞不器对徐泛舟道:喏,还剩十七颗,物归原主。 徐泛舟笑道:既然你练过枪法,就送给你了。 邢德感道:徐大人怎么能送他兵器,一旦走火伤着他自个儿就不好了。 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儿。庞不器乜斜邢德感一眼,赶紧把枪宝贝地收回去,正不想还呢。 唉。邢德感无奈。 徐泛舟笑道:邢大人多虑了。 庞不器道:徐大人找下官何事? 明日皇上要在珍膳楼设宴,你是首功之臣,应当去。 徐大人又是来给皇上当说客的。 皇上要轮功行赏,你不去不好。 马我也有了,什么都不缺了。庞不器把脸扭过去,不瞅他。 徐泛舟转到他面前:别跟皇上使性儿。 皇上赏我再多东西,都不如直接把我提到内阁。 邢德感立时挡在中间,对徐泛舟解释道:他说着玩儿的,别当真,别当真。 我是说真的呢。庞不器大声道。 邢德感攒眉看着他,再看看徐泛舟。 徐泛舟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 邢德感抖着舌头道:徐,徐大人息怒,他说话一向不经脑子,没深没浅的。 庞不器夹了徐泛舟一眼:徐大人合适儿去跟皇上打小报告,下官累得慌,珍膳楼的酒宴就不去了。 庞不器要走,邢德感拽着他,急道:别。你这么一闹,之前的功劳都抹了。 庞不器扯起嘴角:抹就抹吧,大不了在这儿扎下了,皇城有什么好的,我还怕回去住不惯呢。说完掸了掸袖口,掸掉邢德感的手。 徐泛舟道:让他走。 邢德感长叹一声,摇了摇头。庞不器最后斜了眼徐泛舟,大模死样地走了。 晚上,下人请庞不器示下,问外间留不留夜灯,庞不器没让留。下人喏喏退走。庞不器脱了外衣,卷着被子在床上烙饼,才烙了两个来回,就听见叩门声。庞不器看月色尚早,翻个身,愣装没听见。隔不久,叩门声又响起。 听见徐泛舟在外面轻声道:不器,是我,开门啊。 庞不器哼一声,纹丝未动:下官睡了,徐大人请回吧。 半天没动静,也没有脚步声,忽听见徐泛舟道:你恼我,总得有个原因吧? 下官怎么敢恼徐大人呢,徐大人想多了。 徐泛舟道:这么说话多别扭,开门,让我进去。 对不住,下官累了。 许久,徐泛舟叹了一声:那你好生歇着,我回去了。说完,仍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才无奈地离去。 翌日,晴光方好,天高云淡。皇上摆驾珍膳楼,文官坐轿,武将骑马。庞不器穿着四品官服,红彤彤的一团,骑着雪白龙啸,在皇上龙驾前面开道。老百姓站在街边看热闹,小孩儿追着庞不器的马屁股,当他是新郎官儿。 珍膳楼前。徐泛舟、王村芦等人接驾,三百名护卫安插在暗处。远远看见御驾来了,走在最前方的不是别人,正是庞不器。 徐泛舟长叹。 皇上穿着便装走下鸾轿,由府吏打扮的内侍太监簇拥着,上楼。 庞不器供了拱手:今儿徐大人脸色怎么没来由的差? 徐泛舟道:你说你不来,怎么又来了? 庞不器伸了个懒腰,神清气爽:还不是因为昨晚睡得好,早上起来疲乏一扫而光。 徐泛舟瞥他一眼,快步走开。 哟~徐大人怎么听说下官睡得好就生气? 徐泛舟不理他,上楼听戏去。 25、热恋 一个时辰后,王村芦和邢德感都下楼来了。 庞不器问:怎么不听了? 嫌乎闹得慌。 庞不器呷着茶水:我也是。 皇上是戏迷。 庞不器道:皇上是怎么迷上听戏的? 不知道。 邢德感道:对了,你不是说不来么? 我歇过来了,就来了。 邢德感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 王村芦道:归鸿的案子你打算怎么处理? 庞不器道:我已经派人去苏州陈家查了,人还没回来。 分卷阅读21 肉文屋 /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2 君子不器 作者:何谓神 分卷阅读22 君子不器 作者:何谓神 分卷阅读22 君子不器 作者:何谓神 分卷阅读22 王村芦道:皇上知道这事了,昨天问我来着,我跟皇上也是这么说的。 唉,真是麻烦。 邢德感笑道:谁让你请旨呢。 我请旨是为了庞不器用手遮着嘴,小声道:出去逛窑子。 王村芦和邢德感互相看了看,同时叹了口气。 庞不器嘟嘟囔囔:好些日子不去了,身上痒痒。忽然,他想起一桩好玩儿的事:我趁视察曲坊的时候,去了趟杭州郡的销金窟,那里的姑娘全都是 是什么? 庞不器凑近,耳语道:全都是男的。 当真? 谁骗你谁小狗。 王村芦看着他:那你留宿了? 没有。庞不器屁股噶悠两下。 王村芦笑道:我不信。 我花钱,别人舒服,那种事我才不干! 徐泛舟撤后两步:你你做什么? 庞不器转过身,双臂撑地,屁股厥起:不信,你自个儿看! 徐泛舟盯着他的屁股,瞳孔一缩。 这 庞不器哽咽着:泛舟,相信我吧,我真的真的是被强迫的。 庞不器撑着双臂,眼泪夺眶而出,啪哒啪哒掉在地上,却听见徐泛舟在身后道:哼哼,你为了报复我,先施美人计,后施苦肉计,以为我还会上你的当么? 庞不器愣得像冰雕。 正文完 分卷阅读22 肉文屋 /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