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中情缘》 分卷阅读1 骗中情缘 作者:樊落 分卷阅读1 《骗中情缘(永嵊皇朝系列之六)》作者:樊落【完结】 文案: 这世上所有家世好,功夫好,帅气又多金的男人都是大混蛋!所以他要娶天底下最丑最丑的人为妻,男女、老幼、善恶、尊卑、人鬼兽皆不限! 在被兵部侍郎霍缜以即将成亲为由甩了的当天晚上,楚陶发下这个恢宏志愿,没想到气愤之下的胡言乱语居然还真被老天爷听到了,没过多久,就让他结结实实摔进了那个丑家伙的怀里。 原来一见钟情并不只限于美人儿,这家伙虽然不美,但是够忠心,够体贴,也不枉他花千金将人买回来,可是,明明是选他为妃的,怎么被压的却是自己啊,这个居心不良的丑八怪! 该死,这个笨蛋被他宠幸不知感恩,还骂他丑陋下贱,发誓永远不会喜欢他,从没人敢这么羞辱他,所以,他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皇子,把他连人带心骗到手后,再毫不留情地抛弃,这是对他信口胡说的代价! 鱼,轻而易举被钓上钩,该是戳破真相,甩手走人的时候了,可为什么他却犹豫了?明知道留下来将面临死亡困境,却还是为他停住了脚步。 原来,这个笨笨的家伙,不知何时起已成了自己的牵挂,一个个不经意编出的谎言串联到一起,便变成一张无法解扣的情网,在锁住对方的同时,也锁住了自己。 既然谎言永远无法戳破,那就只有骗你一辈子, 你,也让我骗一辈子,好吗? 相关系列文: 章 万煜安泰年间,摄政王楚玄以辅佐名义把持朝纲,天子楚翘势弱,为其挟。万煜疆土不若邻国永嵊广博,然在楚翘治下,农商富庶,物贾天下,摄政王虽有篡位之心,却师出无名,故仅在暗中厉兵秣马,以谋其政。 这世上所有家世好,功夫好,帅气又多金的男人都是大混蛋!所以他要娶天底下最丑最丑的人为妻,男女、老幼、善恶、尊卑、人鬼兽皆不限! 在被兵部侍郎霍缜以即将成亲为由甩了的当天晚上,楚陶面对铜镜痛定思痛后,发下了这个恢宏志愿。 楚陶是万煜皇朝的十一皇子,也是最小的小皇子,霍缜是他的情人……呃,曾经是,自从楚陶十三岁那年,在皇家狩猎围场遭遇饿虎扑击,被霍缜所救后,自幼崇敬英雄侠士的楚陶就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内定情人。 两人在一起磕磕绊绊了五年,为了霍缜,他把西平公主的提亲都回绝了,却没想到最后会落得被甩的下场,可见,人是不可以看表面的,内在美最重要,可以甘苦与共,生死相托的内在美! 可是……这种内在美去哪里找呢? 想想身为万煜天子,严谨自律的大皇兄,楚陶放弃了在自家地盘上找美人……不,找丑人的念头,而是把目标定在了临国的永嵊皇朝,天高皇帝远,自己可以随心所欲地找人,而且刚被人踹了,换换环境养伤也不错。 楚陶其实对自己此番出使永嵊并没抱有太大希望,无非是找个理由让自己得以跑出去玩几天,寻丑人同时品尝一下永嵊的名点小吃,游览古迹风光,再跟永嵊皇宫的侍卫们切磋一下武功,半个月下来,倒也玩得满开心,最开始被甩了的郁闷心情早一扫而空,谁知无心插柳柳成荫,就在他玩够逛够吃够打算打道回朝之际,他要寻找的丑人活生生出现在他的面前。 确切地说,是他活生生地落在了人家面前那天傍晚他兴致上来,酒足饭饱后驾车出游,谁知半路马突然受了惊,他本就有些醉意,一个不留神,被颠翻的马车甩了出去,在一个漂漂亮亮的空中飞人后,落进了一人怀里。 惊魂刚定,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张奇丑……嗯,老实说,那张脸其实并不能算是奇丑,只是浮肿了些,脸颊额头布满疤痕,头发也有些乱,冷不丁看到,还真会被吓到,不过男人有双很漂亮的眼眸,墨黑的,带着温温暖意的眼神,似乎也被楚陶从天而降掉进自己怀里的状况弄愣了,四目相对,彼此都有一瞬间的静滞。 一直找的丑人就这么平地冒出来了,事情发展太突然,楚陶还处于醉酒状态的大脑没及时做出应有的反应,眨眨眼,激动了半天,只冒出一句话:「你,好丑……」 啪嗒! 抱住他的双手松开了,楚陶结结实实摔在了地上,等眼前金花冒完后,他爬起来,丑人早已不知去向。 不过这难不倒楚陶,他连夜夜就赶画了丑人的图像,拿去给永嵊六皇子聂瑶,让他帮忙寻人,谁知无巧不成书,那丑人,居然就是聂瑶的贴身随从阿丑,机缘不可失,他花了千两黄金,把阿丑从聂瑶那里买了下来,然后扬扬得意地班师回朝。 不过…… 唉,旧问题解决,新烦恼又增,冬日晌午,楚陶半倚在自家王府的贵妃榻上,手指在腿上轻轻敲点,发出一声叹息。 聂瑶那边他还赊着帐呢,那千两黄金啊,他猴年马月才能还清? 万煜皇子的俸禄不多,再加上楚陶从小劣迹斑斑,所以身为皇兄的楚翘对他的月俸加了限制,每月到他手的也不过千两,虽说他有私房钱,但要达到千金这个数还任重道远,当时因为找到丑人,一时激动之下没多加思量,现在想想,千金还真不是个小数目,而且…… 想像着阿丑那张脸,不由小小地怀疑一下那家伙真值千两黄金吗?他要是当得千金,那身为皇子的自己又该值几何?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骗中情缘 作者:樊落 分卷阅读2 「王爷,您在想什么?为什么叹气?」打断楚陶正在进行的黄金盘价,阿丑走进来,手里端着他喜欢的祁红。 在想怎么赚钱,来付你的身价啊。 当然,实话楚陶是不会说的,换了个躺姿,接过阿丑递上的香茶,品了一口,道:「腰有些痛啦。」 说着话,又喝了口热茶,茶水甘鲜醇厚,带着淡淡隽香,正适合一晌梦后品尝,呵,这茶泡得还真有水准,比起他府上仆人的茶道不知要高出多少倍,看来这千金花得不冤枉,像这样体贴、耐性、有眼色、又万事通的人自己身边可一个都没有呢。 「一定是骑了一上午的马,累着了,我替王爷按摩一下。」阿丑半蹲在床榻前,道。 一听说要按摩,楚陶立刻乖乖趴好,阿丑的按揉技术比茶道还精湛,早在刚买他回来时自己就领教过了,看来那位永嵊六皇子还真知道享受,连随从都全方位的训练,入得厅堂,进得厨房,上得床……不,偷偷瞥了阿丑一眼,楚陶在心里摇摇头,床,还是暂时别上了。 虽然把阿丑买回来是为了应证誓言,但这个过程要慢慢来,等有一天他把那个该死的混蛋忘记,再想以后的事吧。 楚陶抱着茶杯,半趴在床榻上,一脸舒服地享受伺候,午后阳光透过窗棂射进来,让他又开始昏昏欲睡,阿丑看在眼里,心里有些憋闷,他又习惯成自然,自荐做苦力了,他忘了,这里不再是瑶王府,他面对的也不是比狐狸还狡猾的六皇子,而是这个笨蛋王爷,认为钱花到了,就可以心安理得地享受服侍。 被揉得舒服,楚陶漂亮的眼瞳微眯起来,眉头稍稍弯下,像极了正在太阳底下打盹儿的猫儿,楚陶跟他的前任主子岁数相仿,却看不到半点儿皇室骄子的傲气和戒备,致雅纯净,让他想起山间随风摇弋的百合花。 和楚陶处了几天,他发现这位小皇子除了活泼好动,习武成痴外,性子也出奇的好,跟聂瑶那种故意做出来的温雅之态不同,是真的很温和单纯,对下人的一些小过失也不太计较,偶尔还会拉家丁来掷骰子赌钱,让他觉得这位小皇子可能从小被宠坏了,才会这样不识世情。 「阿丑,你在这里住得还习惯吗?」享受着舒服按揉,楚陶问。 不知他的用意,阿丑随口道:「很好啊。」 「要是有人欺负你,一定要跟我说。」 虽然楚陶觉得自己的王府里没恶奴,但也难保大家不欺生,阿丑又长得一副唯唯诺诺的受气样,想不欺负他都难,本来想直接跟他讲,这世上丑人多得是,没必要自惭形秽,又怕触到他的伤心事,才选了个婉转的说法。 「没有,大家对我都很好。」敢欺负他的也就这位十一皇子吧?他还真把自己当下人看了,是不是觉得出了大价钱,不物尽其用地使唤不过意? 「没有啊。」在得到一个肯定答覆后,楚陶很失望地叹了口气。 没恶奴,有几个欺软怕硬的家伙也好啊,让他打抱不平的英雄壮举有个发挥的空间,要不整天练武为了什么? 「王爷是不是觉得无聊?要不过会儿去藏书阁消磨一下?」阿丑察言观色,便知楚陶想当英雄的念头又冒上来了,便如是提议。 楚陶好武成痴,极度崇拜英雄侠士,府上光练武厅就有三处,外加那个列满各种义侠志异小说的藏书阁,那是楚陶除了练武,会友,胡闹外,最常去的地方。 「我前几天帮主子买的异侠志据说是绝版,您还没看呢。」其实是路经书屋顺便找来的,经他的手一转,书价从一百钱变成了五两白银,看这位小皇子刚被自己的前主子狠宰了一顿,他已经很手下留情了,否则只怕会坑他个几十两,反正白痴的钱不赚白不赚。 楚陶还在为他的欠账发愁,对阿丑的提议兴致缺缺,想了想,忽然道:「总待在家里太闷,阿丑,我带你到宫里转转去。」 阿丑挑了下眉,总待在家里?这位小主子除了玩累了会回家外,何时安静过?去宫里,不会是…… 接下来的话证实了他的猜想,「好久没去跟何大哥他们练拳脚了,今天要练个痛快。」 何大哥是内宫侍卫统领何云,官拜三品,功夫自是不必说了,楚陶的武功很多都受过他指点。 主意打定,楚陶坐起来,换了便服后带上阿丑直奔皇宫。 来到侍卫们平时练功的地方,何云正在指点部下拳脚,看到楚陶,忙上前行礼,被楚陶拦住了,「江湖中人当不拘小节,何大哥太见外了,哈哈!」 楚陶尽量做出江湖好汉的豪迈举止,可惜不怎么成功,何云身后几名小侍卫差点儿笑场,阿丑冷眼旁观,从他们的神情中就能看出这位小皇子的功夫不怎么样。 何云豪爽一笑:「王爷是来练武的吧?那我们玩几场,还是老规矩,一赔十吗?」 「不,今儿把价码稍微提一下,一赔二十!」 楚陶说着话,外套大氅脱下,凌空转了个飞花,标准的英雄出场架势,可惜阿丑不配合,还愣愣站在那里,于是大氅在空中旋了两旋,漂漂亮亮落到了地上。 在场众人的脸盘集体黑了一下,其中最黑的当属楚陶,低声急唤:「阿丑!」 「对不起,王爷,您耍得太快,我没接住。」阿丑趁弯腰捡衣服时低头闷笑了两声,他是故意的,最近他喜欢上了逗弄这个小调味品看楚陶出糗的确令人心情愉悦。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骗中情缘 作者:樊落 分卷阅读3 「他是王爷新收的仆人吧?还没见识过王爷的功夫,情有可原。」何云不愧久混官场,轻松一句话就把尴尬气氛化解了,拉楚陶走进练武场,道:「我们好久没切磋了,王爷功夫一定大有长进,待会儿可要手下留情才行。」 「何大哥不要谦让,我们要实打实地战一场。」 楚陶嘴上说笑,下手却毫不含糊,请战姿势亮出来后,立刻便将铁拳挥了出去,两道身影你来我往,很快便战在了一起。 小皇子的功夫居然还不赖。 阿丑站在大厅边上观战,见楚陶出手快捷狠厉,并非那种只会花拳绣腿的公子哥儿,只是少了些历练,显得有些心浮气躁,只顾攻击,看不到对手的破绽,相比较,何云的功夫就沉稳浑厚多了,虽在楚陶暴风骤雨的攻势下节节败退,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他在暗中相让。 「请问,那一赔十是怎么回事?」见大家点燃线香,又将银两分别放到写有楚陶和何云名字的纸上,阿丑小声问身旁的人。 「很久以前定下来的老规矩啦,王爷说单是比武不痛快,所以小赌怡情,要是何统领能在一柱香的时间内打败王爷,就算赢。」宫内太无聊,偶尔来个全武行外加赌钱,自然无人反对,多至数两,少则百十钱的压,看到精彩处,还呐喊助威。 在皇宫里公然设赌,练功同时还不忘赚钱,他这位新主子心思还真不少,不过虽然何云功夫了得,要在一柱香内打败楚陶也不是件容易事,更何况还心存相让,阿丑看看那赌资,果然压在楚陶那边的银两较多,看来大家也都猜到赢家一定是他。 突然心血来潮跑来比武,还特意提高赌价,不会是没钱花吧?想起楚陶给自己掏的那笔赎身费,阿丑在心里阴阴一笑,明白楚陶比武赌钱的缘由了。 不多时线香已燃了大半,眼见楚陶愈战愈勇,何云则连连后退,这场比试看来他是输定了,阿丑想了想,放在大氅后的手屈指弹出,无形剑气破空射到楚陶腿弯上,楚陶行动一滞,何云的拳头刚好送上,不偏不倚正中他左眼。 「哎哟!」 楚陶这声痛呼不是因为眼睛被砸到,而是倒地时后腰正硌在地上一把佩刀柄处,腰眼的痛直传心扉,再加上面门挨了狠狠一拳,顿时鼻子发酸,眼泪差点儿流出来。 绝对意外状况,饶是何云城府极深,此刻也不由愣在了那里,拳头还擎在空中,忘了收回。 他刚才出手明明不快啊,照楚陶的身手绝对可以躲过去的,本来还想给小皇子个甜头,让他开开心心捧着赌资回去呢,怎么他反倒搞得被自己打趴下了? 「王爷,您没事吧?」阿丑跑过去扶楚陶起来,边帮他揉腰边问。 「没……事。」才怪!脸颊痛,左眼也痛,腰更痛得厉害,楚陶挤眉弄眼了半天,才好不容易从齿缝里吐出两个字。 「我去请太医。」何云回过了神,也跑上前查看,这几年两人切磋也不下百回了,他很了解楚陶的武功套路,从没失过手,即使赢也是不露痕迹的赢,哪有把人打得这么惨过? 「我没事,别担心,这点儿小伤哪用请太医?」楚陶打肿脸充胖子,明明痛得厉害,还不能表现出来,更不能找太医,否则他的颜面何存? 何云其实也不想找太医,动手打了小皇子,这事可大可小,而且还以武赌钱,更是罪加一等,所以听了楚陶的话,正中下怀,忙给手下使眼色,让他们把赌资全都给楚陶。 楚陶哪里肯收,反而将自己带来的银票掏出来给何云,道:「愿赌服输,输了就是输了,何大哥要是不收,传出去人家一定会说我十一皇子仗势欺人,做虚赌。」 阿丑看在眼里,心想你跟人家比武还不是靠着身份赢钱,这还不叫虚赌? 见楚陶执意,何云没再推辞,道谢收了,送他们离开时还约好下次再比,楚陶笑着应下,出门后走出不远,笑脸立刻垮了下来,垂头丧气道:「短时间内,我绝不来比武。」 本来还想跑来赢个小钱,虽说离千金还差很远,但积少成多嘛,结果如意算盘没打好,不仅没赚到钱,还倒赔了二十倍,外加腰伤,真是得不偿失。 见楚陶一脸懊悔不迭,阿丑潜存的恶性情大大满足了一下,不过脸上依旧一副担心模样,扶着他慢慢向回走,道:「不来也好,那都是些粗人,下手没轻重,主子可以在咱们府里练武,反正府里有好多护院。」 楚陶叹了口气,「连侍卫都不敢动真的,更何况护院?」 阿丑一愣,「你知道他们在相让?」 楚陶回瞪了他一眼,「我当然知道!」他还不至于笨到连这点儿小把戏都看不出来,不过何云虽然相让,但多少还是会指点他一下,要是换了府上那帮护院,只怕没等自己出手,就一个个主动跪地求饶了,所以他才总跑来比武嘛,谁知何云今天撞邪了,这拳头擂得好重…… 「那,王爷,我们现在回府吗?」漂漂亮亮的乌眼圈映在楚陶脸上,像某只可爱的小动物,阿丑忍住笑,恭谨问道。 「回府回府,我的腰好痛……」楚陶咧着嘴道。 老天没给楚陶回府就医的机会,他们刚走到宫门前,就被迎上来的陈公公拦住了。陈公公是内宫总管,亲自负责皇上的起居,一看到他,楚陶就头皮发麻,有种不妙的预感。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骗中情缘 作者:樊落 分卷阅读4 果然,陈公公向他施礼后,言禀皇上传他过去叙话,见陈公公手指御书房方向,那是他一向闯祸后被斥责的地方,楚陶心里打了个突,小声问:「皇兄今天心情还好吧?」 「老奴不敢妄自揣摩上意,王爷一去便知。」陈公公垂着眼皮打官腔。 楚陶出使永嵊后还未曾来宫里觐见过,心里不免忐忑,情知躲不过,咬咬牙,随陈公公一起来到御书房,吩咐阿丑在外面候着,自己独自进房拜见皇兄。 万煜天子楚翘正低头批阅奏摺,无视了楚陶的请礼,楚陶也不敢多言,垂首站在一侧,他们兄弟岁数相差颇多,对于这位严谨自律的长兄,他一向都很忌惮。 「你眼睛怎么了?」半晌,楚翘方抬起头,瞥了一眼弟弟脸上那个漂亮的点缀,问。 「我不小心跌了一跤,碰伤的。」欺君之罪楚陶一向无视,在那里信口雌黄。 还好楚翘没多问,放下手中笔管,淡淡道:「听说你在永嵊玩得很开心。」 楚陶不敢多言,只是唯唯称是,看他这副模样,楚翘哼了一声:「在邻国出入勾栏青楼,一掷千金,你这王爷做得倒是富贵,朕很想知道,到底是怎样的女子能得你如此垂青。」 楚陶心里咯磴一下,怎么也没想到千金一事这么快就传到了皇兄耳里,偷眼瞅瞅楚翘淡淡的一张脸,心想要是让他知道自己一掷千金,就为了买个一无是处的丑八怪的话,会不会立刻圣旨一道,将自己流放三千里? 「皇兄,其实……」 楚翘抬手打断了楚陶的话,「你不必跟朕解释,身为皇室子孙,却行举放荡,不思检点,不必再拿任何理由来搪塞,去太庙静思悔过,晚饭前不许离开!」 「谢皇兄。」 被罚思过对楚陶来说那是家常便饭,见楚翘面色不善,他哪敢多话,想到现在脸痛腰痛,接下来又要跪得膝盖痛,心里就万分后悔今天做出进宫的决定。 行礼后悄声退出来,偷偷给阿丑使了个眼色,两人随陈公公前往太庙,极少见到楚陶这么安静乖巧,阿丑很想笑,他内功精湛,刚才立在外面,将二人对话听得清清楚楚,好笑之余还很奇怪。 怎么说楚陶也是皇子,又已成年,不该对皇兄那么忌惮,可是刚才他怎么听怎么都觉得,楚陶像是耗子见了猫,连回话声音都小得可怜,这样的场景在永嵊是绝难看到的,尤其是他的前任主子,从来就没把皇帝放在眼里过。 来到太庙,陈公公命内侍在神位前放好蒲团,请楚陶跪下思过,楚陶看看大殿一侧的更漏,离晚饭时间尚早,看来皇兄这次是真生气了,以往他从未让自己跪这么久。 两个小侍童被陈公公留下,立在殿口侍奉,其实就是变相的监视,楚陶早就习惯了,也不点破,乖乖跪在蒲团上静思,阿丑也自取了个蒲团,靠着他跪下来。 「皇上罚的是我,你就不用跪了。」 「跟主子同甘共苦是做仆人的本分啊。」 阿丑一句话让楚陶感激地热泪盈眶,再次觉得那千两黄金花得值,也就没注意到阿丑的盘腿坐姿,他当然不会那么笨得真陪楚陶罚跪,就是让他感动一下,赚赚打赏费而已。 太庙阔大沉寂,淡淡炉香缭绕,倒是个练功的好地方,阿丑阖目调息真气,过了许久睁开眼睛,见楚陶还一本正经跪在那里,一副被罚惯了的模样,终于忍不住问:「主子经常被罚跪吗?」 「小时候是家常便饭,近年来就很少了,这次皇兄是真的动了怒,才会罚得这么苛刻。」楚陶低声道。 「皇上对主子这么严厉,您就不想反抗吗?」 这话看似关心,却意在教唆,以阿丑唯恐天下不乱的个性,不在万煜弄出点儿事来,哪对得起他一贯做人的准则?谁知楚陶听了这话,轻轻摇摇头。 「皇兄身体不好,我不想惹他不快。」 万煜不似永嵊强盛,传闻是先祖骄奢好战,遭天咒所致,所以皇室一脉凋零,尤其到了他们这一代,除了他从小健壮,没什么大毛病外,几位皇兄身子都不好,所以朝纲一直由皇叔楚玄一手把持,楚玄朝中党羽众多,楚翘这个皇帝其实只是个摆设,只不过这层窗户纸没人捅破罢了。 看不出这小皇子还满体贴的,阿丑没再多问,闭目继续调息内力,如此过了大半个时辰,忽听耳旁传来轻鼾声,睁眼一看,楚陶依旧跪得很稳当,只是头不断磕点着,原来是到周公那儿思过去了,外面两名小内侍也睁只眼闭只眼,只当看不到。 殿外日已西斜,阿丑颇觉无聊,起身去了偏殿,偏殿里供奉着万煜历代功臣的牌位,香典瓜果摆放整齐,他见没人,随手拿了几块,又四处转悠了一阵才折返回去,楚陶刚刚醒过来,恍惚间还以为是陈公公来了,吓得连忙跪直身子,阿丑坐到他身旁,把揣在怀里的柑橘和小点心递给他。 「王爷,跪了这么久,您口渴了吧?吃水果解解渴。」 楚陶吓了一跳,急忙四下里望望,小声问:「你从哪儿弄来的?」 「侧殿里摆了很多。」 「那是祭奉先人的贡品,偷吃会被……」楚陶脸色白了白,做了个砍头的手势,他再怎么任性妄为,也不敢在太庙偷东西吃,阿丑以前也是皇子随从,不会连这基本规矩都不懂吧? 「我没偷,我是正大光明拿的。」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骗中情缘 作者:樊落 分卷阅读5 这话让楚陶差点儿吐血,不过见阿丑剥开柑橘,酸甜清香飘来,不由咽了口唾沫,跪了这么久,被炉香熏着,他早口渴了,丑仆人虽然举止过度,但时刻想着自己,其心可嘉。 他哪知道阿丑其实是想自己吃,带给他只是顺便而已,香甜橘子送到嘴边,终于没忍住诱惑,接过来几口吃了下去,跟着小点心也很快下了肚。 吃饱了,下跪也有了精神,好不容易挨到日落西山,到了掌灯时分,内侍过来请楚陶下殿休息,他站起来时已双腿发软,靠阿丑搀扶勉强挪步。 「回府后,我帮王爷请推拿师来。」见楚陶举步维艰,阿丑提议。 「不要,你给我推拿就好了,你比那些推拿师的技术可好多了。」 暮色中阿丑翻了个大白眼,这家伙还被伺候上瘾了,那卖身的千两黄金他一分都没拿到,凭什么要给楚陶当牛做马? 屋漏偏遭连阴雨,楚陶在阿丑的搀扶下刚走到宫门外,就看到侧道有几人匆匆而过,他低声咒了句该死。 今天真不走运,出府前合该看看黄历的,跟碰到这几个家伙相比,挨打罚跪算得了什么? 「王爷好像很讨厌见到他们,是仇家吗?」见楚陶脸色不善,阿丑问。 「仇!夺妻之仇,不共戴天!」楚陶咬牙切齿说。 为首的是元丞相,也是楚玄的心腹,更十恶不赦的是,他还是霍缜的未来岳父,霍缜就是接受了他的提亲,才跟自己拆伙的,一想到这里,楚陶就恨不得立刻跑过去,把这个始作俑者的家伙狠扁一顿。 阿丑来万煜之前曾曾打听过有关楚陶的事,听他提到元丞相,就明白了这位小皇子所恼何事,见他们已走远,楚陶却依旧转头怔怔看着,夜幕苍茫下,他脸上似乎带了些淡淡忧伤,将近日来的嬉笑顽皮都掩了下去,单薄肩上扛着不应属于他的一份清愁。 是想起了那个狠心的侍郎吗?看着楚陶这副被主人抛弃后可怜巴巴的小狗模样,阿丑头一次没了那种幸灾乐祸的感觉。 「阿丑。」过了半晌,楚陶突然道:「回府后,去交待厨子把夜膳弄得丰盛些,我要好好吃一顿,奶奶的,没必要为了那个混蛋节食!」 第二章 楚陶说到做到,当晚还真拼命大吃摆上来的佳肴馐膳,连皇上赐的御酒也开了坛,不过他酒量不好,喝到一半就醉了,阿丑没理他,坐在旁边慢慢品尝楚陶还没来得及动筷子的菜肴,反正屋里就他们两个,举止放肆也没人看到。 「你说,我哪点儿不好,为什么他不要我,要那个女人?」吃得正香着,醉得一塌糊涂的人抬起头来问他。 「在一起太久,就厌了呗。」阿丑嚼着香辣辣的酥麻鸡,品着贡酒,根本没把楚陶的伤心当回事,漫不经心地道:「他甩了你,你也可以甩他,再找更好的。」 「我找了,可我怎么看也看不出你哪里能超过他。」楚陶注视阿丑,嘟囔着叹气:「别的不说,光是长相你就差他好远……」 阿丑正要夹菜的手一停,墨瞳里冷光闪过,他脸上的浮肿还有刀疤都是练功造成的意外,平时并不以为意,可是此刻楚陶的话却听着分外刺耳,于是冷冷道:「既然如此,王爷何必买我回来?」 「因为誓言嘛,不过要兑现誓言好像也很困难喔。」醉酒的人看不到阿丑眼里的阴冷,随口答道。 「是嘛。」阿丑冷笑一声,眼眸一转,见楚陶还支着胳膊半眯凤眸看着自己,他探身上前,抬手轻轻捏住楚陶的下巴,低低的声音道:「这再好不过了,我对你这种白痴也一点儿兴趣也没有!」 「白痴,嘿嘿……」楚陶醉过头了,被骂后不怒反乐,笑嘻嘻道:「我如果不是白痴,也不会喜欢那个混蛋,大混蛋,嗷……」 头一仰似乎要吐,阿丑吓得连忙松手,还好楚陶只是干呕了两声,被捉弄了,阿丑气得揪起他将他带到隔壁的寝室,楚陶被弄痛了,嘟囔挣扎,阿丑却不理睬,顺手将他摔到床榻上。 「痛……」腰部在碰撞下触发了原有的隐痛,楚陶发出惨呼。 被阿丑这么一折腾,楚陶醉意稍醒,睁开眼,见他就在床边,便道:「腰痛死了,膝盖也好痛,阿丑,你再帮我揉揉。」 他随手卷起裤管,膝盖上的确淤了一大块,不过夜已深了,阿丑懒得再伺候他,于是从怀里掏出跌打伤药,坐到床边,替他敷在膝上。 药剂清凉润湿,很快就将突痛镇了下去,楚陶满意地叹了口气,问:「这是什么药,好像很灵验。」 这是江湖百草门独家秘制的外伤灵药,一小盒就近百两,今天看这个小皇子太倒霉,就便宜了他吧。 谁知楚陶得寸进尺,膝盖擦好药后,他翻了个身,把上衣也撩起来,道:「还有后腰。」 后腰上淤青更重,显然当时硌得很厉害,这是阿丑始料不及的,其实他最初只是想捉弄一下楚陶,谁知他会倒霉的跌在刀柄上。 衣衫半撩,跳跃烛光在楚陶身上映出淡淡光泽,肌肤细润,是属于常年养尊处优的身躯,阿丑心微微一动,鬼使神差的,抹了药敷在他身上,然后轻轻搓揉。 常年练武的关系,楚陶肌肤柔韧健硕,没有纨绔子弟的松怠,他身上有股很好闻的香气,是与欢场小倌那种甜腻气味完全不同的感觉。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骗中情缘 作者:樊落 分卷阅读6 阿丑的前任主子聂瑶少年风流,经常流连风月场所,他也相应的习惯了在那种地方找乐子,在那里,没人会计较相貌俊丑,只要钱花到,一样可以伺候他舒服,不过看起来眼前这位主子味道比那些小倌好得多,光这柔嫩肌肤就透着处子的香气。 被揉得舒服,楚陶发出轻微哼声,那酒醉后慵懒轻吟在阿丑听来比丝竹曲乐更诱人了几分,抬眼看他,眉眼柔和,凤目半眯,脸盘透出淡淡酡红,魅惑中还带着属于少年的青涩,风月场中是见不到此等尤物的,阿丑看在眼里,不免有些心痒,按揉楚陶腰背的手劲略加大了些,手指渐往上滑,带着轻佻的勾引。 胸腹被搓揉挑逗,楚陶果然有些受不住了,秀眉微皱,发出相应的轻喘,看得阿丑很想就此把他吃下去,不过想想此时的身份,为免日后麻烦,他忍了忍,最终还是放弃了,只在心中暗下决心,在离开前一定要跟这小皇子好好玩一场。 楚陶那晚醉得不轻,对于阿丑的过分举动没有半点儿记忆,醒来后当发现腰腿淤痛好了很多后,还连连称赞阿丑按摩手法高超,听得他很想吐血,十二分的后悔昨晚没趁机多占占便宜,反正这家伙醉倒后发生过什么根本就记不起来。 身上有伤,楚陶难得的在府里安安静静待了一天,傍晚掌灯时分,何云带了几名侍卫领兵过来拜见,说请他去酒楼会宴。 昨天楚陶受伤后又被罚跪太庙的事何云一早就知道了,怕他受了委屈心生烦闷,于是今天轮完班职后,特意来请他去喝酒,他知道楚陶最喜欢凑热闹,一定不会拒绝。 谁知听了他的提议,楚陶想了想道:「去酒楼喝酒多没趣,我们去花坊找乐子去!」 「花坊?」何云脸一青,他知道这位小皇子虽然从小喜欢胡闹,却从不涉足风月场所,今天突然主动提出去游玩,着实诡异,甚至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那记拳头擂得太厉害,把他擂迷糊了。 偷眼看看还挂在楚陶脸上的那个漂亮青印,何云小声问:「你怎么突然想去那种地方?」 「想去自然就去了,何大哥,我要点头牌,你不许跟我争!」 看来十一皇子不是被自己打坏脑子了,就是被霍缜气坏脑子了,也许后者更有可能,楚陶跟霍缜的事满朝上下没有不知道的,被甩一事更是传得沸沸扬扬,何云自作聪明地推算完后,笑道:「自然不会争,这花销算我的,王爷尽管享乐就好。」 两下说好后,楚陶带上阿丑随何云等人来到京城最繁华的风月花坊。 何云在官场十几年,对于游玩交际游刃有余,在花坊落座后,点了头牌为楚陶作陪,大家又轮流给他敬酒,楚陶左拥右抱,看美女品美酒,再欣赏着舞妓献艺,没片刻就醉意涌上,把昨天经历的不快都抛到了脑后。 见楚陶很快就面现桃红,凤眸中水波流转,阿丑就知道他又醉了,这副醉酒后的可爱模样他可不想让别人看到,于是悄悄拉了下楚陶的衣袖,小声道:「主子,夜已深了,我们回府吧?」 「今晚不回去了,阿丑,你看中哪个,我请你,别跟我客气。」 我想要的是你,你同意吗? 阿丑悻悻想,表面上却恭谨道:「谢王爷厚爱,不过小人对烟花女子并无兴趣。」这倒是实话,昨晚看了楚陶醉酒后的那番春情,他只觉得,这里所有人加起来也不如他一人可爱,如果可以,他非常希望把这位小皇子拐上床。 楚陶误会了阿丑的意思,看他的眼里多了些赞许,颌首心想:不贪美色,果然忠诚可嘉。 又推杯换盏了一会儿,夜色更沉,何云对楚陶笑道:「如此良辰如此夜,今晚王爷不如在此歇了吧?」 楚陶其实只是赌气来胡闹,对这些烟花女子并无兴趣,又想到自己的皇室身份,觉得有些不妥,沉吟了一下,问何云,「那你们呢?」 「我们自然也宿在这里,大好春光,哪能让美人独守空房?」何云等人非朝中官员,对这种夜宿风月之事朝廷管得并不太严厉。 见楚陶仍在犹豫,一名领兵笑道:「王爷是怕被谏官弹劾吗?」 「奶奶的,老子才不会怕!」被激到,楚陶那点儿犹豫瞬间消失无踪,很豪爽地拍了下桌案,大声道。 「出言粗俗,成何体统!」 低沉声音传来,打断了众人的笑声,珠帘卷起,一位青年男子缓步走进,锦衣金带,贵雅雍容,男子年纪并不很大,眉宇间却英气勃勃,带着刚毅霸气,见到他,众人顿时收起狎玩嬉笑,面露肃然。 何云连忙上前躬身施礼:「不知霍大人今晚也来游玩,失礼之处,还请见谅。」 阿丑冷眼旁观,见众侍卫个个正襟危坐,楚陶神情诧异复杂,便知此人一定就是兵部侍郎霍缜,看他内息浑厚,气势不凡,有将士之风,年纪轻轻就能担任侍郎一职,看来并非全靠家世提携。 霍缜没理会何云的行礼,只冷眼打量楚陶,在他眼角那块乌青上注视良久,又转看他搂抱着的美姬,脸色沉了下来。 四目相对,楚陶愣了愣,下意识地推开了身旁的女子,缓缓站起身。 自从霍缜提出分手后,两人就再没见过面,此时相见却是在烟花之地,现实有些讥讽,也有些哀伤。 霍缜跟往常一样傲气沉冷,墨瞳深邃,让他看不到里面的情感,也许这么多年来,他从来都没有看明白这个人,神思似乎回到多年前那场围场狩猎,霍缜替自己斩杀饿虎的英姿,楚陶心神恍了恍,继而心房剧跳起来,隐隐企盼他会对自己说些什么。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骗中情缘 作者:樊落 分卷阅读7 霍缜避开了楚陶投来的热切目光,转头看何云,冷冷道:「何大人,你身为大内统领,不严谨自肃,反而带王爷来眠花宿柳,不觉有失皇职吗?」 「不关何大哥的事,是我要来玩的!」见何云被斥责,楚陶急了,忙冲上前解释。 走得太急,昨天被撞伤的腰眼有些作痛,他嘶了口气,伸手抚住腰,看到他这个小动作,霍缜脸色更阴,哼道:「王爷,您如此说,是觉得您有理吗?身为一朝皇子,来这种烟花之地胡闹,您置皇室颜面于何处?请您自重身份,莫失了体统!」 咄咄逼人的口吻,如当头一盆冷水泼下,把楚陶的怦动喜悦全浇散了,他气白了脸,叫道:「我知道自己有多重,不用你来提醒!」 没理会楚陶的胡言乱语,霍缜对何云道:「不想被弹劾,就速带王爷离开。」 「为什么我们要离开?你霍大人身为兵部侍郎,不也来这种场所享乐吗?有什么资格说别人?你敢弹劾何大哥,我就去皇兄那里弹劾你!」分手后形同陌路也就罢了,还如此嚣张跋扈,简直欺人太甚,投靠摄政王就很了不起吗?他今天就偏偏不信邪! 霍缜很平静,瞅了眼气得跳脚的楚陶,淡淡道:「我在宴请邻国使节,在这里会宴皇上也是知道的,王爷要不要跟我一起去面圣确认呢?」 「你!」 是可忍,孰不可忍,楚陶在被冷嘲后的个念头就是向霍缜脸上狠闷一拳,不过拳头没顺利挥出,阿丑上前及时拦住了他,道:「王爷,莫要跟个小人一般见识,没得失了您的身份。」 这话声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霍缜听后,脸色一沉,喝道:「没规矩的奴才,这里哪有你插嘴的份!」 「他不是奴才,他是我的新任情人!」楚陶大声道。 在所有人对霍缜的出现噤若寒蝉时,阿丑可以挺身而出,为他说这句话,光是这份义气就足让楚陶感动不已了,一激动,早忘了身份尊卑,对霍缜大声反驳。 室内有一瞬间的空静,看到众人一张张呆若木鸡的面孔,楚陶这才惊觉自己说了什么,不过见霍缜在听了这话后,面色变得十分难看,他心中又涌起一种报复的快感。 「再说一遍!」半晌,霍缜冷喝道,声线压得极低,跟方才的语调完全不同。 「你耳背吗?我说他是我的情人!」 楚陶对霍缜一向是崇拜中带了些惧怕的,换了以前,见他恼怒,肯定不敢再多话,不过他们现在已经形同陌路了,不仅形同陌路,根本就是冤家对头,身为皇子,他干嘛要怕一个小小的兵部侍郎? 太过愤慨,气走岔了路,楚陶觉得腰间抽痛,忍不住又伸手按住腰,看到他这个暧昧动作,霍缜脸色更阴,冷笑道:「呵,王爷您还真有眼光,连这种丑八怪都不嫌弃!」 他在生气……不,是嫉妒! 阿丑低着头,但霍缜渐乱的内息瞒不过他的耳力,他已失去了最初进来时的冷静,气息贲张,带着狠狠的杀机,是针对自己的。阿丑嘴角勾起微笑,他发现这位侍郎对楚陶并非毫无情意,那份冷漠藏不住他心中的真实情感,可惜迟钝的十一皇子看不出来。 看来这位侍郎是真信了楚陶的信口开河,把他当成了情敌,无妨,他正觉日子过得无聊,想找点儿事出来做做,既然楚陶给了他这个机会,他怎能拒绝? 楚陶冷笑道:「谁说我有眼光?我如果真有眼光,以前就不会喜欢上某个人面兽心的混蛋!不过这次我不会选错了,他就算丑陋,也强过某人百倍!」 说完,拉过阿丑的手就走,见霍缜气得脸色铁青,阿丑心一动,故意揽住楚陶的腰,小声道:「王爷您慢点儿走,昨晚累了一夜,小心再伤着。」 楚陶已经气糊涂了,根本没注意阿丑说了些什么,霍缜却听得清清楚楚,眼见二人举止亲密,心里更信了几分,冷眼看他们走出去,忽然长袖一拂,摆在桌上的一个翠玉花瓶应声落到地上,脆瓷四溅,众人见他面色阴郁狠厉,只道他是受了顶撞,心生不忿,谁也不敢做声,眼睁睁看着他拂袖而去。 楚陶气冲冲的奔出青楼,一口气走出老远才放慢脚步,阿丑跟在他身旁,也不说话,两人沉默着走出一段路,楚陶忽然低低的声音道:「他曾说,他会一辈子待我好……」 那该是霍缜对他说过的最动听的情话了,那晚的月色就像今夜这般明亮,霍缜握住他的手,很肯定地对他这样说,心房瞬间悸跳的感觉他至今还记忆犹新,可是,一切都变了。 冷风拂过,吹乱了楚陶的心绪,他叹了口气,缓缓道:「他有许多女人,我告诉自己那是官场里的应酬,推脱不了;他跟皇叔的人走得很近,我也能体谅他为官的难处,因为他要我信他,所以不管他做什么,我都信!」 可是信到最后,却落得个这样的结果,直到霍缜跟丞相小姐联姻的事定下了,他才从皇兄那里听说了这个消息,他跑去质问霍缜,霍缜却只是轻淡淡地回覆他,他们之间完了,随后便不顾他的恳求,将他赶出了霍府。 五年积存下来的感情瞬间就崩塌了,再美的甜言蜜语都敌不过现实的残酷,霍缜的父亲是三朝老臣,霍缜又位居侍郎,再跟元丞相联姻,便成了摄政王的左膀右臂,霍缜背叛的不仅仅是他的那份情意,还有整个万煜皇朝,那时他才明白,所谓的英雄侠士,只不过是博取仁义之名的幌子罢了。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骗中情缘 作者:樊落 分卷阅读8 「我哪点儿不好?这些年我掏出心的待他,可他一句倦了就把我踹开,混蛋!他凭什么这么做!」 越想越生气,越想越伤心,泪眼中阿丑似乎变成了霍缜的模样,在冷冷嘲笑他的白痴,气懵了头,楚陶一拳头挥过去,直接捣在阿丑的脸腮上。 以阿丑的身手,楚陶别说打他,就是靠近都不可能,不过此刻他是仆人身份,自然不能还手,不仅不能还还手,还得生生挨下,楚陶愤怒之下出手颇重,在他脸上狠狠捣了一记铁拳后,来势不停,继续拳脚暴雨般往他身上落下,痛虽没那么痛,但被人像打沙包一样打,感觉总不是很好,他长这么大还没被这么打过呢,今天倒因为别人的过错成了出气筒,拳打脚踢不说,还揪着他衣服乱扯,那架势比泼妇打架也不遑多让。 「主子,您打了半天也累了吧,消消气,过会儿再打。」被折腾了半天,阿丑终于忍不住了,发话提醒。 楚陶拳打脚踢了一顿,也觉得累了,趴在阿丑肩上呼呼喘了两口气,脸颊有些湿,他把脸别到一边,那逞强的模样让阿丑忽然有些心疼,道:「你哭了。」 「是风迷了眼!」楚陶伸袖把脸上的泪痕擦干,他才不会为那个混蛋流泪,被甩的那晚他都没哭,今天他怎么会哭? 「是啊,今晚风真的很大。」 手绢很贴心地递过来,楚陶接了,想到刚才阿丑的维护,心下感动,哽咽道:「谢谢。」 「不用。」 说实在的,幸灾乐祸,落井下石才是他一贯做人的宗旨,不过见楚陶哭得伤心,还真有点儿小可怜。自从十八岁进了聂瑶的王府,这些年来宫廷里的明争暗斗他不知看了多少,这么纯情的小皇子却还是头一次碰到,一瞬间真有种冲动,想把霍缜对楚陶余情未了的事告诉他,不过最终还是忍下了,当个局外人,看一个为情伤心,另一个嫉妒发狂不是更有趣吗?他为什么要好心地去捅破这层窗户纸? 笑了笑,阿丑虚情假意地劝解:「那坏蛋不要您是他的损失,再说,早些看清他的真面目也是件好事,总比一直被他骗强,您别难过了,他配不上您的,您这么有情有义,值得更好的!」 「是吗?」楚陶抹着眼泪,轻声反问。 「当然是了,而且,说不定那位丞相小姐又老又丑又凶巴巴,霍侍郎娶了她,也许每晚都要跪搓衣板。」 「一定是这样!」幻想着霍缜被欺负的那幕场景,楚陶开心起来,握拳肯定。 阿丑的劝解让自己逃过了继续被殴的下场,楚陶骂完打完,一口恶气出了,于是率自己的贴心仆人回家,回府后,躺在床上,想到刚才霍缜听说阿丑是自己情人后,那张像吞了苍蝇一样的脸,居然觉得分外愉悦,于是哼着小曲甜甜入梦乡。 次日午后,楚陶正在藏书阁里消磨时光,下人来报说何云求见,猜想可能与昨晚那番冲突有关,楚陶忙请他进来。 何云今天不当值,随身一袭便服,进来后寒暄了两句便说起昨晚之事,楚陶问:「我走后,那家伙没为难你们吧?」 「那倒没有,不过霍大人很生气,我担心他不会善罢甘休,所以来看看王爷。」 明眼人都知道霍缜要对付的是楚陶,他们这些御前侍卫不过是被迁怒罢了,可是昨晚霍缜不仅没讨到便宜,还被楚陶当众一番奚落,那张脸有多难看就不必说了,楚陶走后,霍缜也藉故离开了,招待使节的事交给了礼部那些官员,可见当时他有多生气。 这是楚陶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一边听何云描述一边笑,眼眉也柔和下来,像弯漂亮的下弦月,清柔柔的惹人疼惜,阿丑在旁边斟茶伺候,看在眼里,不免有些心动,觉得要勾引这个小皇子上床比花钱让小倌们陪笑有意思多了。 一壶茶品完,趁阿丑出去换新茶,何云往楚陶身旁凑凑,小声问:「王爷,昨晚你说的那番话不会是真的吧?」 「哪番话?」 「就是你那位随从啊,你不会是真想……」想想阿丑的模样,何云皱了下眉,打定决心要是楚陶真那样想的话,一定要劝他回头是岸才行。 「当然!」 楚陶脱口而出,但在看到对方古怪诧异的神色后犹豫了一下,又讪讪笑道:「当然不……」恢宏誓言终敌不过世俗目光,身为天朝皇子,他无法容忍何云用看怪物的眼神看自己,话到嘴边,不由自主地临时改了口。 「不是就好。」何云松了口气,觉得自己有些杞人忧天,哈哈笑起来,「昨晚我可是担心了一晚上,王爷您是金枝玉叶,就算是遇到些挫折,也不能自暴自弃,跟那种低贱之人混在一起,为赌一时之气耽误终身啊。」 心思被看透,楚陶更觉得尴尬,嘿嘿笑了两声,以壮底气,道:「何大哥多虑了,我就算想玩,也会找小倌之流,怎么会喜欢那种出身低微的丑人呢。」 话刚说完,就看到卷帘外人影闪动,映出阿丑颀长的身影,楚陶心一跳,他是算出阿丑不会这么快转回才这么说的,他从不以貌取人,说这番话都只是为了应付何云,他平常从不说刻薄话,不会生平次毒舌,就被捉到了吧。 软帘掀起,阿丑端茶进来,替他们斟好后躬身退到了一边,楚陶偷眼看看,见他神情淡然,也不知那番话是否有听到,不免心情忐忑。 送走何云,楚陶品着阿丑端来的香茶,怎么都觉得不是滋味,终于还是没忍住,咳嗽了两声,道:「阿丑,其实……刚才,我那些话都是乱说的……」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骗中情缘 作者:樊落 分卷阅读9 「什么话啊?」阿丑抬起眼帘看他,淡淡反问。 「呃,你没听到?」不太可能吧,刚才自己说话那么大声,阿丑在门口,没理由听不到的。 「小人耳朵有天疾,距离稍远些就会听不清楚。」 「你耳背?太好了!」毒舌没被听到,楚陶开心地跳起来,在对上阿丑投来的奇怪目光后,他有些尴尬,忙小声解释:「对不起,我的意思是说:虽然你耳背,但其实也不算什么大病啦,我自己也有许多小毛病,不在意就好。」 「是嘛。」阿丑唇角微微上翘,微笑道:「多谢王爷为小人开解。」 楚陶没听出阿丑语气中的嘲讽,不过总觉得他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那双眼眸该是他身上唯一能引人注意的地方,带着温温笑意,墨般的辉亮,让他原本毫不出奇的容貌多了份神采,只是此刻这双眼瞳里流闪的笑跟平常不同,有些淡淡的疏离的冰意。 是自己的错觉吧,楚陶自欺欺人地想,反背双手走出大厅,道:「今天心情真好,我要去天下楼喝酒,不醉无归,阿丑,你陪我!」 看着楚陶的背影,阿丑脸上的笑掩下了,轻声道:「原来你跟那些人没什么两样。」 他的容貌是练功不当造成的,他从未把相貌看得过重,可是刚才在听到楚陶的那番话时,心中有一瞬间的愤怒,不是因为被嘲讽,而是他很失望的发现楚陶真正的想法,也为自己随他来万煜感到后悔,既然楚陶跟聂瑶是同类人,那他又何必远道跑到这里来做仆人? 当初之所以听任聂瑶将自己卖给楚陶,无非是觉得这位小皇子身上有种与众不同的气息,爽朗、直率、还有份不拘小节的坦诚,这些都是在他那位比狐狸还狡诈的前主子身上找不到的,所以他对跟楚陶相处抱有很大兴趣。 不过现在这份兴致淡下了,他发现楚陶跟所有皇室子弟没什么两样,都永远把身份面子看得最重,真诚不过是虚假的外衣,为了迷惑别人而玩弄出来的手段。 「阿丑?」 楚陶走出很远,见阿丑没跟上来,便转头叫他,却没得到回应,阿丑立在厅上,神情间有种他无法看透的淡漠。 刚才那番话他还是听到了一些吧,所以才会这样…… 楚陶心里涌起愧疚,他并没有真瞧不起阿丑,否则就不会许诺娶他,只是刚才稍许的自尊心占了上风,许多事要慢慢来,让他突然当众宣称立阿丑为妃,只怕会震晕一大片朝臣。 歉疚心起,楚陶转身回去,看了阿丑许久,突然道:「放心,我会对自己说的话负责的!」 他指的是曾经在镜前发下的誓言,阿丑却误会了他的意思,剑眉一挑,心里冷笑:这个白痴皇子倒有些自知之明,不过不用他担心,他会让他为今天所说的话付出代价的。 第三章 楚陶还不知道因为自己的一时的无心之言,导致今后付出的「惨痛代价」,只是觉得阿丑可能听到了那些失言,所以才会不快,察言观色了两天,他更坚定了自己的推断,于是便开始考虑该怎样补偿自己的过失。 阿丑这几天比较沉静,不是楚陶想当然的自惭形秽,而是在发现楚陶的实质后,对他没了兴趣,他做人随意惯了,没兴趣的东西当然不会费心去讨好,即便对方是身份尊崇的皇子。 楚陶就算想破了脑袋也不可能想出阿丑对自己的看法,为了不让他消沉,楚陶痛定思痛后终于决定使出最后一招合卺。 其实,如果可以选择,他也不想这么快就圆房,虽然跟阿丑在一起处久了,对他的丑脸也看习惯了,但看习惯跟肌肤之亲还有很大一段距离,虽说亲口发下的誓言,若不遵守,一定会遭雷劈,但一想到霍缜,那份跃跃欲试的心思就静下来了,五年的感情,让他突然放手,他怎么都狠不下心来。 不过,霍缜似乎没像楚陶这么优柔寡断,几天后他收到霍府家丁送来的喜帖,原来喜日已经定了,半月后霍缜便会跟元丞相的小姐喜结良缘。 送走家丁后,楚陶将那份喜帖撕得粉碎,日子定了,喜帖也送了,他知道霍元两家联姻已经成了无法更改的事实,虽然在被霍缜告知关系终结时,他已知覆水难收,但内心深处还是有着那么一丝期盼,可是,此刻那丝微不足道的期盼也随着喜报的来临消失了。 当晚,楚陶把皇兄赐的贡酒开了坛,跑到没人地方抱着酒坛喝了个痛快,酒水落下,溢湿了脸颊,喝到最后,已分不清淌落下来的是烈酒还是他的泪水。 一口气喝到三更天才晃晃悠悠转回府,回到自己卧室,房间冷寂无人,更觉凄凉,他在黑暗中静立半晌,忽然笑了。 他为什么要在这里自怜自伤?他不是也有了新情人吗?早就说要跟阿丑圆房,却始终下不定决心,今晚不就是个再好不过的机会吗? 想到自己可以在霍缜成亲之前先跟他人有关系,楚陶心里有种报复的快感,踉跄着来到隔壁阿丑的房间,里面寂静无声,阿丑已经歇下了。 敲了好半天门,房里才亮起灯光,阿丑出来看到他,一愣:「主子?」 楚陶也不说话,摇晃着走进去,闻到他身上浓烈的酒气,阿丑皱了下眉,霍府来送喜帖的事他听说了,再看楚陶这副模样,便知其原因,见他跌跌撞撞往卧室里走,忙上前扶住他,道:「主子,你喝醉了。」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骗中情缘 作者:樊落 分卷阅读10 「没有,我不过才喝了一坛……」楚陶由阿丑搀扶着来到床边坐好,晃晃脑袋,果真很晕,不过他不承认自己喝多了,更不承认这种状态是因为霍缜而造成的。 他揉着额头抬头看阿丑,相处了这么久,阿丑了解他的心思,白痴小皇子喝酒喝得头痛,希望自己能为他按揉,不过他可没那个心情,没人喜欢睡得正香时被人吵醒,还得去伺候他。 「阿丑……」不见阿丑反应,楚陶轻唤了他一声,清越的嗓音,带着醉酒后固有的佣懒,丝丝颤颤的,让阿丑心一动。 如果说他还觉得楚陶有一点可爱的话,那无疑是在楚陶醉酒的时候,他似乎刚刚哭过,墨黑眼瞳里水色潋滟,仰头看自己,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是他最无法拒绝的表情。 于是阿丑在犹豫了一下后,伸手过去替他按揉额头,心里安慰自己就当是在给自己以前喂养的小狗捋毛了,谁让小皇子是主人呢。 头部两侧的几道穴位被柔和触摸,先前因烈酒刺激的跳痛逐渐缓解,楚陶抬起眼帘看阿丑,烛光下突然觉得这张脸也不那么丑陋了,想到一直以来他对自己的护持,再想想霍缜的薄情,心里一热,最后那丝犹豫也消散了,觉得凡事不需再多想,既然誓言早晚要履行,那不如早些解决得好。 伸手拉住阿丑的手腕,让他坐下,很郑重地道:「阿丑,我要要你!」 饶是阿丑反应敏捷,一时间也没弄明白这话的语意,但楚陶接下来的动作揭示了答案反手劈灭了床前烛火,跟着将他推倒在床上,随即略带冰冷的双唇印到了他唇间。 吻吮带着明显的粗鲁和霸占味道,绝对意外状况,意外到阿丑惊讶之下忘了回应,等他明白过来时,楚陶的吻吮已结束了,蜻蜓点水般的快捷,而后略抬起身,探手去扯他的衣带。 楚陶本来是想从亲吻爱抚慢慢来的,可是刚才的瞬间吻触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阿丑的唇太冰冷,冰冷得让他无法漠视自己此刻的冲动,他不由自主想起霍缜带给自己的感觉,浑厚热烈的亲吻,让他沉醉。 所以还是一点点来吧,上床是一回事,但亲吻是另一回事,他有点儿无法忍受跟完全没有感情的人做这种亲密的事。 「主子?」楚陶的热情让阿丑很吃惊,刚才一触即逝的香甜之吻还在唇间徘徊,淡甜酒香余韵绵长,让他的心不由自主一荡。 烛光熄了,不过对阿丑没多大影响,长期训练让他可以在黑暗中清楚看到楚陶脸上的表情,神情佣懒潮红,双瞳熠熠闪光,带着猎物噬兽前的激烈狠厉,阿丑俊目微眯,似乎明白了楚陶「要你」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楚陶将阿丑的衣衫彻底褪下,犹豫了一下,很快将自己的衣服也脱了,把头侧到一边,低声道:「放心,成为我的人,我会对你负责的!」 这白痴小皇子不会是真打算把自己吃下去吧? 对于楚陶这种想法,阿丑与其说是惊讶,倒不如说是好笑,不过那一脸决绝如归的表情又让他生气,那举动神情让他感觉楚陶是在赌气,想随便找人发泄,眼前只要有个人,他就会扯到床上来。 腿被抬起,略带凉意的手指伸到他臀后,在探进他后庭的那一瞬被他及时按住了。 迄今为止,能把他压在身下的人还没出现过,相信今后也不会有,更别说对方还是这个笨蛋小皇子。 「你干什么?」攸关时刻阿丑连敬称也没有了,直接称呼。 「临幸。」 烈酒刺激下,楚陶神智有些迷糊,没注意到捉住自己那只手的劲道有多大,他半垂眼帘,尽量不让自己面对阿丑,反正灯熄了,大家都一样,美丑之分只是心中的一个障而已。 跟想像中不同,阿丑肌肤绸帛般精致,肌腱强韧,不似平时衣着罩身时那种清瘦感觉,身上还有丝淡淡清香,是种极贵的麝香味道,他有些奇怪阿丑怎么会用这么贵的香料,不过小小的好奇心很快就飘散了,他把注意力转到眼前的情事上。 楚陶对这种事并不在行,只是照以前看过的春宫图去做,手继续向前探入,突然感觉那具坚韧身躯开始绷紧,于是柔声道:「你是头一次吧,别担心,我会小心一点儿的。」 他把阿丑的蓄势当成了害怕,所以好心提醒,看阿丑的长相,有床第经验的可能性绝无仅有,楚陶觉得他是头一次,自己应该温柔些。 手腕被握得更紧,楚陶挣扎了两下都没挣脱开,情事无法继续,更兼手腕作痛,他有些不快,喝道:「放手,不放手我怎么做?」 「你想做什么?」 语带笑谑,跟平时阿丑唯唯诺诺的口吻不同,不过楚陶恼怒间没多注意,喝道:「本王要宠幸你,你看不出来吗?难道你想拒绝?」 楚陶出身皇族,性子里难免带了些皇室中人的傲气,若换了平时,他可能不会这么骄躁,不过今天霍缜成亲一事对他打击太大,自觉身为皇子,不仅得不到霍缜一顾,就连一个小小的丑随从在他临幸时也这般推三阻四,心中愈想愈闷,话中很自然便透出了蔑视的口气。 听了这番话,阿丑本来想调玩的心情一扫而空,眼中戾光乍现,掐住楚陶的手扭到旁边,冷声反问:「若我拒绝呢?」 「大胆!」 手被拧得生痛,似乎有道铁箍紧扣在腕间,任凭楚陶怎么挣扎,都无法脱离其控制,他终于恼了,大声呵斥:「本王选中你是你的福气,你别不知好歹!」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骗中情缘 作者:樊落 分卷阅读11 「我还就是不知好歹!」耐性已到了尽头,阿丑不再多话,手一紧,将楚陶扯着甩到一边,跟着顺势压在他身上,冷冷道:「你知不知道我最讨厌你们这些自命不凡的皇族世子?你除了这个身份外,还有什么值得炫耀的?!」 「混账!」 楚陶醉了,还没反应过来眼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便仰面躺倒在床上,双肩被紧按住,黑暗中有人压在他身上,居高临下看他,狠厉幽森的眼眸,似乎是阿丑,似乎又不是,那双眼眸带着他不熟悉的冷光,像是蛰伏暗处伺机捕食的野兽,全身透发着令他心悸的气焰。 「你……是谁?」恍惚中,楚陶问。 那双眼眸里似乎露出嘲弄,他听到属于阿丑的声音道:「我是谁你不需要知道,既然你今晚心情不好,不如让我来服侍你?」 「放、放开我!」有种即将被咬噬的危险感迅速向楚陶袭来,他顾不得再耍威风,惊慌大叫同时拼命想挣脱困缚。 没给楚陶反抗的机会,阿丑按住他,微笑道:「抱歉,亲爱的王爷,是你主动跑到我这儿来投怀送抱的,试问我怎么会放了你?」不仅不会放,他还会一点儿渣儿都不剩地把这位小皇子吃掉,最近一直都没发泄,正好拿他开刀,反正小皇子的味道他早就想尝了。 掐住楚陶的下巴令他无法动弹,然后低下头轻吻他的唇角,舌尖轻挑,慢慢勾勒那双唇弧线,精巧细致的唇廓泛着淡淡粉红,还因紧张发着轻颤,让他心动。 哪能体会到阿丑此刻的心境,被人这么强行困住,楚陶又惊又怒,还有种说不出的害怕,有心想叫人,又怕这种荒唐场面被人看到,正惊慌犹豫着,只觉双唇被紧紧攫住,继而煽情舔舐,跟以前他和霍缜亲吻时的感觉完全不一样,是种极尽诱惑的,让他无法抗拒的吻吮。 惊怒交集,楚陶早忘了自己来时的初衷,拼力摇摆头部,想避开阿丑的亲吻,这种事是最亲密的人才能做的,他才不要跟个下贱仆人有什么牵扯,感觉那舌放肆地探了进来,想做更深密的接接触,他气得并齿便咬,阿丑不防,被咬个正着。 舌尖剧痛,阿丑松开了对楚陶的挟制,只觉口间腥浓,不由大怒,反手便要打过去,却见楚陶面含怒气,狠声道:「我命令你马上住手,你再敢放肆,我诛你九族!」 阿丑压了压心头火,止住了自己的暴力,这倒不是畏惧楚陶的身份,而是他没有在床上施暴的习惯,真把对方打伤了,情趣也会减半,不过巴掌虽然没甩过去,下手却没再容情,掐住楚陶手腕脉位,令他无法动弹,随即以膝盖叉开他的双腿,另一只手探入他菊穴,狠狠捣入内里。 「嗳……」 突如其来的进入让楚陶不由自主弓起身,发出低微嘶吼,挣扎得愈加厉害,阿丑没在意,压住他,手指继续深探,菊口很紧,将他的手指完美地吞噬进去,那紧致感觉比青楼小倌不知好上多少倍,他很满意,手指在里面触摸着,随口道:「你尽管叫,只要你不怕被别人看到你现在这副模样。」 「混蛋……」 被威胁,楚陶果然不敢唤人,身体又因醉酒酥麻无力,无法挣脱阿丑的纠缠,只能令他摆弄,只觉双腿被大大叉开,厚实手掌握住他的欲望前端,灵巧地挑逗抚摸,另一只手在他体内恶意探触,紧驰有度的节律同时从前后两面袭来,很轻易便提起了他的欲望,神智愈加恍惚,早忘了挣扎,口中轻喘着,随着阿丑的每次触摸不自禁地颤栗,不消片刻,汗水便沾湿了两鬓发丝。 「我会杀了你!我一定会杀了你!」迷蒙着,他喃喃道。 「王爷,你的身体可不是这么说的,你似乎很享受,看,湿了这么多。」没在乎楚陶的毒誓,阿丑随口道,并摊开手掌给他看,刚才在他的挑逗下,楚陶的情液溢湿了一大片,虽然房间黑暗,楚陶看不清楚,但对自己的反应还是知道的,立刻闭上眼睛,把头别到了一边。 阿丑也没勉强,楚陶的动情模样缓解了刚才他的不快,缩回手,握住他身下早已贲张硕大的分身,道:「只轻轻一挑逗,王爷你就兴奋成这样,看来霍侍郎平时没满足你,还是让我来吧,保管让你今晚欲死欲仙。」 「我不会放过你的,你这个该死的下贱人!」 没跟楚陶逞一时口舌之快,阿丑的手继续在他体内抽插,满意地看着他在自己的爱抚下大口喘息,并不时扭动腰肢,眼中流淌出迷离水色,呻吟声已不受控制地断断续续从唇间吐出,颤巍巍的声线,无法逃脱束缚的兴奋愉悦溢于言表。 「我这个下贱人还不是一样能让你快乐?忘了你的霍侍郎吧,他再高贵,也马上就要成亲了,哪还会再记得你?」阿丑淡淡道。 看到楚陶原本迷离欢悦的眸光瞬间闪过绝望,呻吟声也随之一停,阿丑笑了,欣赏别人绝望悲伤是他的乐趣之一,更何况楚陶还刚刚骂过他,不报复回来可不是他的个性。 很显然,这句话彻底打击了楚陶,不过阿丑没在意,刻薄的话说完了,他随便做了做前戏就将手抽了出去,提起腰,将欲望顶在楚陶的菊口,他不是个很有耐心的人,尤其是楚陶只不过是他想钓的一个床伴而已。 分身一鼓作气冲进了尚在缩滞的菊口,剧痛随阿丑的进入瞬间从体下游走全身,楚陶只觉眼前一黑,喘息换成了失声呻吟,因紧张而不断开翕的菊穴经不起粗鲁的冲撞,撕裂了,淡淡血丝在两人交合的部位流下,掩盖住了方才被挑逗后流下的情液。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骗中情缘 作者:樊落 分卷阅读12 周围很黑,楚陶不知道那是光线的缘故,还是自己神智一时昏厥造成的黑暗,只觉得忍无可忍的痛从庭口直捣肺腑,醉酒的恍惚,被羞辱的不甘,还有不堪承受的剧痛,万千滋味同时涌上心头,不自禁的,泪水顺脸颊流了下来。 火热内壁将阿丑的分身紧紧围裹,从未有过的紧膣让他颇为讶然,不过没多加理会,按压住楚陶的腿根来回抽插了几下,菊口太过滞涩,让他的分身无法任意驰骋,再看到楚陶痛白了脸,嘴唇也被咬得死紧,完全不像是惯游风月之人的反应,他犹豫了一下,终于忍不住问:「你……不会是次吧?」 询问当然不可能得到回应,但楚陶脸上那份痛恨和他青涩的反应是最明显的肯定,这是个阿丑没预料到的结果,聪明如他,也没想到楚陶身为皇子,又跟霍缜来往了五年,居然还是处子。 其实楚陶虽然跟霍缜相交五年,但他自恃身份,不愿位居下位,而霍缜身为朝官,拘于理法之见,也不敢强迫楚陶,又不想做被压的那方,所以两人磨合了五年都没磨出个结果。 「抱歉……」歉疚刚才行动的粗鲁,阿丑道,手下动作也随即放轻柔了。 他一直以为楚陶早已习惯风月,所以下手才没什么轻重,他不是什么好情人,但绝不会苛刻床伴,更没想到那位看似强势的侍郎会放着如此美味不吃,让自己白白捡了个便宜。 不过道歉归道歉,到手的甜点他是不会放弃的,伸手搂住楚陶的腰,托他起来,相距很近,暗色中他看到楚陶苍白的一张脸,嘴唇因疼痛憎恨不断颤抖着,眼神有些涣散,但抹不掉里面充满的杀机。 「别这样,放松点儿,你会感觉出情事的美好。」 阿丑轻点楚陶的唇,软语温存,同时伸手握住他的分身,因为刺痛,楚陶原本肿胀的分身缩了下来,软软搭在那里,娇小的惹人怜惜,被阿丑揉动,他身子微颤了一下,想推开,却有心无力,那只恶毒的手似乎知道他的感觉,在他的欲望顶端细心搓揉抚摸,很快就把他刚落下的情欲又点了起来。 「混蛋,我一定将你千刀万剐……」神智恍惚朦胧,已分不清此刻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他咕哝道。 知道了楚陶的处子之身,阿丑便没像最开始那样粗暴,替他轻柔爱抚身下的性器,同时腰杆轻耸,在他体内一点点摩挲探寻,楚陶不识风月,哪里架得住阿丑的这般挑逗,体内敏感地带被碰触蹭揉,很快就撑不住了,喘息中身体很自然的放松下来,分身却愈来愈硬,有了勃发之势。 「为什么你对身份这么看重?你现在很舒服不是吗?这证明你是喜欢跟我做这种事的。」见楚陶虽然身体有了反应,脸上却始终带着屈辱和不甘,闭目侧头,尽力避开自己的亲吻,阿丑有些不快,于是轻声诱惑。 「不,我永远不会喜欢你,你这个卑鄙的丑八怪!」楚陶闭着眼,恨恨道。 此刻,如果身旁有把刀,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刺进阿丑的胸膛。情动只是身体的本能反应,他的心里贲涌的是无法逃避的愤怒和不甘,甚至后悔当初推托霍缜的求欢,如果知道有这么一天,他一定会将次交给自己喜欢的人。 决绝的言辞让阿丑皱了下眉,再看楚陶的表情,便猜出了他的想法,心里居然有些不快,不管以前楚陶跟霍缜关系如何,此刻他在跟自己欢好,心里就只能想着自己。 「你会喜欢我的,喜欢跟我做这种事,喜欢到离我不行的程度!」赌气似的,他说。 楚陶啐了他一口,恨恨道:「别做梦了,永远不会!」 「是吗?」 楚陶秀眉时蹙时舒,享受及痛恨绝望在脸上不断交替闪现,极可爱的表情,可他那番话又让自己很生气,阿丑面色微沉,正要冷笑反驳,突然眼睛一亮,发现自己找到了打发无聊时光的方法。 阿丑耸着腰身,带楚陶在欲海里颠簸起伏,看着他那陶醉神情,凑到他耳边小声道:「没人敢这么羞辱我,所以,可爱的十一皇子,你要为你今天所说的话付出代价,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亲口说喜欢我!」 咛哝话声缠绵似情人低语,却透着不快的冷戾,可惜楚陶此刻的所有神智都已被情欲勾起,烈酒撤去了他内心所有防线,口中不断喘息,激情之下甚至主动将腿缠在阿丑腰间,像是下意识的动作,却又透满了渴望的期切。 阿丑自然不会拒绝,阴阴一笑,将楚陶扯进怀里,令他们可以更紧密的相拥,动作也不似初时那么粗暴,轻耸,腰身,分身在楚陶体内九浅一深的抽插,手握住他的欲望,紧驰有致地挑逗,他游惯风月,刚才跟楚陶一番纠缠,已看出他的敏感部位,于是专门投其所好,在他易动情的地方抚摸捋动,果然,没用多久,楚陶就撑不住了,情液源源不断流出,紧致的后庭也因动情舒缓下来。 时机已到,阿丑不再多做纠缠,抱住楚陶的腰将他放到床上,按住他腿根,开始大幅度抽插,有情液粘润,楚陶已经适应了他的进入,随着他的动作发出相应的喘息呻吟,烈酒缠绵,融毁了楚陶内心的道德防线,星眸半眯,只把在自己身上驰骋之人幻想成霍缜的模样,想像到和自己喜欢之人在此燕好,动情之处,不由呻吟得愈发激烈,阿丑明白他的心思,却没有拆穿,他现在已经不在乎被当作霍缜的替身,反正早晚有一天,他会让这个倔强的小皇子真正喜欢上自己。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骗中情缘 作者:樊落 分卷阅读13 热情达到了极致,汗水浸透了两人髪鬓,动情的呻吟,激烈的纠缠,在暗夜中暧昧的纠缠到了一起,欲望的弦在脆弱弹动中终于断了,一阵失神喘息后,两人同时将热情发泄了出来。 释放的同时,眼前有一阵剧烈晕眩,随即刺痛从心口传来,阿丑痛得猛地绷紧身体,深吸几口气后,痛感和晕眩才慢慢消失。 跟以往毒性发作时的感觉很像,不过……他掐指算算,离毒发至少还应该有半年多,也许是他最近练功太频造成的吧,想到每年固定时期发作的体毒,阿丑笑笑,觉得自己过于忧虑了。 楚陶还沉浸在高潮后的余韵中,洪烈热流击打着内壁,他发出不自禁的战栗,只觉神智混混沌沌,似在云端飘摇,那种舒心快感生平未曾有过,正恍惚着,忽觉唇上一热,有人俯身过来,在他双唇上轻轻吻啄,面容清绝俊朗,凤目里带了些邪佞的笑,定定看着自己。 不是霍缜,似乎也不是阿丑,是个他不熟悉的人,却又带给他一种奇异的亲切感觉,被那双邪邪的目光注视着,竟不由心房怦跳,听任了对方的放肆,吻啄清淡,带着他喜欢的清香。 「我发誓,一定要杀了你……」陷入昏睡前,他听见自己说。 这个羞辱自己的男人,一定不可以放过他,杀了他,让他为自己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第四章 楚陶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睁开眼,神智回归的那一刻,便想起了昨晚发生的一切,他连忙翻身坐起,发现这里是自己的卧室,全身酸软,头痛欲裂,不过后庭却没有纵情后的剧痛感。 楚陶出身皇室,虽没经历过情事,却并不陌生,也知在被那种欺凌后身体该呈现的状况,不过很奇怪,他身上并没有可疑痕迹,除了头痛体乏外,一切都好。 楚陶皱起眉,揉揉涨烈的头,大吼道:「阿丑,你滚过来!」他不认为阿丑在做了那么大逆不道的事后,还敢再留在府中,不过就算阿丑畏罪逃跑,他也一定会派人把他捉回来,将他五马分尸,以解心头之恨! 叫了两声没回应,倒叫得喉咙发干,想起昨晚自己激烈的嘶叫声,楚陶愈发怒火中烧,正准备叫侍卫,外面传来脚步声,一个小随从应声跑了进来。 「王爷,阿丑正在院子里帮花匠的忙,马上就过来,您再等等。」 什么?那家伙不仅没逃,还有闲情逸致摆弄花草,他胆子也太大了吧?楚陶冷笑:「他不在跟前服侍,跑去花园干什么?」 小随从面露难色,犹豫着没说话,楚陶火了:「到底怎么回事?!」 「那个……昨晚大家伙凑在一起掷骰子,阿丑输了,按说好的,得帮花匠做一天工……」瞅瞅楚陶面色不善,小随从不敢再说,说了句马上去找人后就慌忙退下了。 不消多时,阿丑匆匆赶了过来,向楚陶弯腰施礼:「王爷,小人见您睡得沉,不敢叫醒您,就在花园做了会儿事,小人服侍您更衣,您想吃点儿什么?小人马上去准备。」 阿丑头上包着遮日头的毛巾,毛巾下是张略微臃肿的脸盘,腰杆稍弯,带着谦卑恭谨的笑,一副奴才嘴脸,跟在床上对自己肆意凌辱的感觉判若两人,看着他,楚陶愣了愣,一时间不敢肯定记忆中那段诡异画面究竟是自己的梦境,还是真实发生的经历。 见阿丑上前要帮自己更衣,楚陶忙挥手推开他,阿丑身上有股泥草味道,不是昨晚那种让他心跳的清淡甜香,截然不同的感觉让他犹豫了一下,问:「昨晚……你去哪里了?」 阿丑面露惶然,躬身回道:「不敢瞒王爷,昨晚几个兄弟拉小人掷骰子,小人知道王府不允许赌钱,可是小人实在拗不过他们,就,就玩了一晚上。」 「赌了一晚上?都跟谁?!」阿丑去跟人赌钱的话,那昨晚在他房间的那个……不是,自己昨晚究竟有没有去他的房间? 看着阿丑,楚陶愈来愈不敢肯定这个问题。 阿丑嗫嚅着将跟自己赌钱的人名报了,又小声道:「折腾了一晚上,小人连觉都没睡,最后还是输了,王爷莫生气,也莫责怪他们,小人以后再不赌了。」 听阿丑说的那几个人都是在府里做事多年的老家丁,那他的话应是不假,可是,若他说的话不假,那自己…… 阿丑双眸澄明,半点儿欺诈也看不出来,楚陶只觉头脑愈发混乱,他抬手揉揉眉心,小声叹道:「也许我昨晚喝多了……」 「王爷昨晚的确喝得不少,又不让跟着,所以小人才斗胆离开了。王爷头痛是吗?让小人为您揉揉。」 阿丑的手还没伸过去,就被楚陶甩开了,不管那是梦境还是事实,他潜意识里都开始抗拒阿丑的靠近。 「王爷,您怎么了?」两次被拒绝,阿丑诧然看他,想了想,才小声道:「是小人僭越了。小人不该在王爷心情不好时跑去赌钱,还举止不知轻重,小人知错了,求王爷千万莫赶走小人。」 见阿丑一副被拒绝后受伤的模样,缩着肩膀小心翼翼地赔不是,楚陶突然觉得他有些可怜,这么循规蹈矩的随从,便是给他天大的胆子,谅他也不敢对自己无礼吧。如果那些都出自于自己的绮梦,那阿丑被迁怒就太无辜了,这么一想,对他的排斥稍减,忙道:「我没生气,只是不太舒服,你先去安排膳食吧。」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骗中情缘 作者:樊落 分卷阅读14 把阿丑打发走,楚陶起身着衣,他的内衣完好无损,换衣时见肌肤上也无纵情后的暧昧斑痕,甚至后庭也没觉疼痛,他记得当时自己下身曾出血了,若真是那样,不会没有痛感,所以一切迹象都表明昨晚的经历都是他的梦魇听到霍缜成亲,他在自暴自弃而已。 吃饭时,阿丑在旁边服侍,见楚陶动几筷子便停一停,手托着碗发愣,漂亮的秀眉也微微皱起,一脸迷惑不解的神情,不由强忍笑意,他知道,小皇子一定是被自己搞得记忆混乱了。 以他的手段,要动手脚让几个家丁为自己说话易如反掌,其实最难的反而是昨晚欢情后为楚陶的打理,为了他在醒来后不起怀疑,他用了家传的上好金创药为他敷伤,那药膏除疗伤外,还有麻药之效,可以镇住楚陶的伤痛,之后又为他按揉了整夜,待把楚陶送回他的房间时,天已经微明了。 唉,迄今为止,还没有一个人能在跟他上床后得到他如此细心照顾,他这样做,倒不是因为楚陶的皇子身份,而是出于对他的某种怜惜心理,无疑,昨晚楚陶醉酒后的可爱反应取悦了他,而且,他既然说会让楚陶全心全意地爱上自己,自然不能马上离开,所以,把楚陶骗过去很重要,为了能赢得赌局,他是不会吝啬下些本钱的。 之后楚陶趁阿丑不在把那几个家丁唤来询问,可想而知,大家给了他众口一词的答案,于是,楚陶对阿丑的最后一点儿疑虑也消散了,最初的几天还因为模糊记忆对阿丑有些戒心,不过很快就遗忘了,这倒不是楚陶真那么粗心迷糊,而是阿丑也怕他继续追问下去会看出破绽,所以在他的饮食中下了些混淆记忆的药物,于是,没几天,楚陶醉酒被吃的事就这么不了了之。 日子过得很悠闲,楚陶每天除了骑马练武,就是去宫里找何云他们比武赌钱,大家都知道霍缜即将成亲的事,谁也不在他面前多提,半个月很快就过去了,霍缜成亲的那天,楚陶意外沉静,没跟平时那样出去玩耍,而是在藏书阁捧书阅读,不过阿丑冷眼旁观,那本书一直都没有被翻页。 「以前,他总笑我喜欢看这种闲书,不过说归说,这里许多书都是他买给我的……」楚陶的话声很轻,像是在自言自语,阿丑没接话,沉默了半晌,楚陶又道:「随我来。」 他放下书,出了藏书阁,来到书房,阿丑有些奇怪,来了这么久,他还从没见过楚陶进书房,这个小皇子似乎只对练武感兴趣,平时写信都推给府上的师爷,今天不知是不是被那桩喜事刺激到了,才这么反常,他摆好墨砚,恭谨问:「王爷是要习字作画吗?」 「不是,我只是突然想看看自己以前的一些涂鸦。」 楚陶从书架上取出一摞画轴,放到了桌上,阿丑见墨画边角有些灰黄,似是年月已久,不知他突然翻弄这些古董做什么,于是立在旁边静观。 楚陶将画轴一卷卷摊开,画上是个身形修长的人像,每幅画的身姿各有不同,或立或坐,或一身长衫,儒雅潇洒;或手持兵刃,凛凛生威,看身形该是同一人,但古怪的是都无面容。 阿丑知道楚陶不喜舞文弄墨,能让他这么费心作画,可见画中人对他的重要,是那个即将成亲的霍侍郎吧,除了他,阿丑想不出其他人。 「这些都是我幼时画的,很糟糕对吧。」楚陶很有自知之明地说。 阿丑在心里点了个头,实在很糟糕,聂家的皇子们就是闭着眼都不至于画出这副德行来,不过还得大加恭维:「王爷工笔鬼斧神工,不是小人能看明白的。」 楚陶没像平时那样在被赞美后喜笑颜开,他伸手过去,轻轻抚摸略微暗黄的画纸,面容沉静,半晌才缓缓道:「我以为他是,原来他不是……」少年时代憧憬的英雄风姿,他一直以为就该是霍缜那般的,现在才发现自己想错了,他只是把自己想像中的那个影像带到了霍缜身上罢了。 阿丑不明白楚陶的语意,不过也没想去明明白,他对楚陶只在床上有兴趣,除此之外,他的一切都与自己无关。 落日余晖从窗棂射进,楚陶的侧影投在壁上,带着淡淡寂寞,静视画纸,眼神有些恍惚,似乎沉浸在往事追忆中,过了好久,忽然道:「都烧了吧。」 「烧了?」阿丑一愣。 「没必要再留下了。」楚陶笑了笑,将所有画轴重新卷起,推给他。 笑容中带了种让人心疼的无奈,明知那或许是假象,阿丑的心还是不自觉地跳了跳,接过画卷,想了下,道:「这些画不仅是一番心血,也是一段记忆,焚之一炬实在太可惜,请问是否能赐给小人?」 楚陶一愣:「你想要?」 「主子是不是觉得小人不配拥有您的墨宝?」阿丑低头小声问。 一副被轻视后受伤的模样,楚陶慌忙连连摆手,「不是不是,我从没那样想,你别胡思乱想,喜欢的话,就都送给你好了。」 阿丑低着头,脸上露出得意的笑,画卷这么轻易就弄到手了,完全没有成就感,自己整天跟楚陶混在一起,可千万别变得跟他一样笨。 这种登不上大雅之堂的涂鸦他连看都不屑看一眼,不过再难看的涂鸦如果冠上万煜皇子的名号,也会立刻身价百倍,先弄了来,回头一转手,一大笔银子呢,不赚白不赚。 阿丑看了一下画卷,大致评估好它的价值,很快便发现了瑕疵之处,对楚陶道:「能否请王爷盖上您的徽印,让小人有幸得以瞻仰?」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骗中情缘 作者:樊落 分卷阅读15 楚陶因为只是画来自赏的,大都没有题字盖印,听阿丑请求,二话没说,很痛快地落下自己的名号,又一一盖了私章,弄好后,道:「画得很丑,你自己留着看就好,可千万不能给外人看喔。」 有万煜皇子的私章题字,阿丑把它的价值又向上加了几成,小心卷好收下,微笑道:「王爷放心,我绝不给他人观赏。」 画是用来卖的,不是用来赏阅的,这一点他绝不会搞错。 「谢谢你!」哪猜得到阿丑心中动的念头,见他对自己的涂鸦如此珍惜,楚陶很开心,只觉千金易得,知己难求,这样的忠仆被自己碰上,真是自己的福气。 很真诚的话语,让阿丑正在盘算如何倒卖墨宝的心思微微沉淀了一下,但那份良心只在眼前晃了晃,就随即飘远了,他对探究对方是否真心不感兴趣,再真的心也比不过一两银子,这是他一贯的认知。 凭空赚到了一大笔财富,让阿丑发现在这里长住的妙处了,身边这棵摇钱树又笨又能替自己赚钱,只可惜,为了避免被怀疑,他无法再像上次那样跟楚陶共效于飞。 「阿丑,去准备一下,晚上我们到侍郎府贺喜去?」 思绪被楚陶打断,阿丑一愣,「王爷,您要亲自去道喜?」 「是啊,去看看,凑凑热闹也好喔。」微笑着,楚陶说。 拜访的衣着是阿丑替楚陶选的,一袭平金镂绣淡黄衣衫,玉带云靴,腰间插了支翠玉笛子,端的是俊雅倜傥,翩翩美少年,观楚陶隽然气宇,阿丑心想,也不知那位侍郎官是怎么想的,换了他,一定选这位小皇子,模样自不必说了,单单为自己提供赚钱机会的本事就比得过那位丞相小姐了。 着好行装,两人来到霍府,没走近,便听到喜乐声远远传来,霍府门前张灯结彩,热闹非凡,万煜的兵部侍郎和丞相小姐联姻,差不多所有朝官都赶来贺喜了,连皇上那边都送来了贺礼,楚陶之前也派管家将贺礼送过去了,不过此刻看到那幕繁华景象,仍满心的不是滋味。 楚陶来的稍晚,新人已拜,过了天地,他进大厅时,正好看到丫环们搀丞相小姐去后堂,霍缜身着喜服,一脸春风得意,正跟前来贺喜的官员们寒暄,见楚陶出现,霍缜愣了愣,犹豫了一下,想过来找他,却被几位官员拦住搭讪,楚陶见状,冷笑一声,随手拿起桌上的点心,塞进嘴里。 「如果有一天霍侍郎再回来找你,你还会理他吗?」阿丑在旁边察言观色,见霍缜对楚陶馀情未了,于是故意问。 「我又不是草,他想回头就让他吃!」楚陶恨恨说完,又塞了口点心到嘴里,随口道:「再说,看那位丞相小姐身旁的丫环,就知道她一定长得很漂亮,得如花美眷,他还回头干什么?」 说着话金乌西坠,暮色笼起,已到了掌灯时分,见众人觥筹交错,满厅喜庆,楚陶很是无聊,找了个藉口拉阿丑离开。 霍府院里张灯结彩,家丁们为了迎送宾客忙成一团,想到这几年自己出入霍府,这里的一草一木看着都那么熟悉,可是现在却物是人非,楚陶叹了口气,负手信步来到偏院,那里有练武厅,是以前他跟霍缜常来玩耍的地方。 练武厅房门紧闭,这种日子它是派不上用场的,楚陶凝视良久,正要转身离开,忽见几名家丁捧着许多鞭炮往里走,听他们闲谈,似乎过会儿要放烟花以示喜庆。 「去看看。」楚陶最喜欢凑热闹,一听放烟花,最初的些许不快暂时放下,偷偷跟在家丁们身后,来到后面一个院落里。 霍家似乎想弄个大场面,院里摆满了各种烟花炮仗,有些已摆放妥当,只等时辰一到,便点花助兴,等那些家丁离开,楚陶进去,拿了几枝小烟花,跟阿丑道:「你也拿几枝,我们先点来玩玩,气死他们!」 这位十一皇子真是童心未泯,情人要跟别人成亲,他还有闲心玩爆竹。阿丑在心里暗暗摇头,也随便拿了几枚小烟花棒。 出了院落,楚陶掏出火摺子,点了两枝烟花棒,夜幕已沉,透过丝丝明灭的光芒,阿丑看到楚陶脸上露出微笑,清亮绚烂的笑,在他心头一闪而过。 「你发什么愣啊?都点上都点上。」楚陶说着话,帮阿丑手里的烟花棒也都点着了,很快,两人面前腾起五彩缤纷的光芒。 「感情要是不像烟花这样脆弱该多好。」看着烟花瞬间燃亮而后消于无形,楚陶叹了口气。 烟花棒很快都放完了,剩下的最后一枝怎么点都点不着,楚陶折腾了半天,最后放弃了,随手一抛,将它扔了出去,烟花棒在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火花弧形后,落到了里面院子里,可惜两人都没看到。 走出没多远,身后突然传来一声爆响,楚陶转头去看,吓了一跳,院落里一片亮光,劈哩啪啦的声音争跃响起,还没等他弄清发生了什么事,就见光芒更灿,将整个大院照得亮如白昼,烟花似雨,腾向半空。 「出了什么事?」 隐隐感到不妙,楚陶急忙跃身上墙,趴着墙看那个摆放烟花的院落,不过现在他已经看不到烟花了,入目之处,白光绚烂,耀亮了他的眼睛,爆竹劈啪,震耳欲聋,空气中瞬间弥漫出浓烈的火药气味。 阿丑从旁边拿来一个木梯,架好了爬上去,和楚陶一起观看,当发现一院烟花此刻都被点燃,火光熊熊,似有继续肆虐之势时,他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骗中情缘 作者:樊落 分卷阅读16 「这不会是真的吧?」目惊口呆地看着眼前这番「壮丽」景观,楚陶终于知道自己闯了大祸,转头看阿丑,呆呆问:「是我刚才扔的那枚烟花棒的问题吗?」 「除此之外,我想不出其他原因。」难得近前看烟花,阿丑趴在墙头欣赏奇景,随口道。 楚陶急了,忙问:「如果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你认为别人会相信吗?」 「王爷。」觉察到事情的严重性,阿丑转头看楚陶,很怜悯地说:「我想,除了我之外,这世上没人会相信您是无意的。」 楚陶看看阿丑,又转头看那愈发喧腾的烟花火景,沉默半晌,突然大叫:「那还等什么?快跑啊!」 说完话,跳下墙头转身就跑,阿丑连忙跟上,霍府家丁看到后院火光,都抢着去救火,没人注意到他们。 两人出了霍府,一口气跑出很远,楚陶才停下脚步,转头去看,只见后面火光冲天,摆置烟花的院落后方是柴房,柴火被零星火星点着,很快就燃成一片火龙,风干物燥,火势熊熊,把个好好的侍郎府瞬间都笼罩在了火光当中。 听着救火呼声随风远远传来,楚陶脸色发白,知道自己这次闯的祸不会那么善了了。 他转身头也不回奔回王府,进了卧室,开始收拾衣服银票,照刚才那火势来看,侍郎府是保不住了,那可是父王在世时为霍家盖造的府邸,若是全部付之一炬,他可赔不起。 「主子,您这是……」 「跑路啊,阿丑,你也别愣着,赶快收拾一下,我们连夜走!」楚陶说话不耽误干活,瞬间已将行装收整完毕。 「我倒是没什么东西可收拾,不过王爷,您连夜出走,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告诉别人这火是您放的吗?」 「这种事早晚会捅出去,你也说没人会信我了。」楚陶长叹口气:「我毁了当朝两大重臣的婚事,与其留下来被皇兄砍头,不如趁早三十六计吧。」 收拾完,两人到马厩牵了马匹连夜上路,楚陶有玉牌在身,很容易便让守城官兵给开了门,快马当先,一路急奔,远远逃离京城。 「阿丑,我们逃出来了!」在远离京城的官道上,楚陶驾着马,开心大叫。 王爷,您很快就不会这么开心了。 从后面看着楚陶,阿丑冷笑。出了京城王府,这位小皇子就等于失去了双翼的鸟儿,没人保护,又没有足够的江湖经验,那还不任他宰割吗? 事实跟阿丑的想法稍微有点儿偏差,楚陶并不像他想像的那样一点儿江湖经验都没有。 楚陶的逃难地是邻国永嵊,为不引人怀疑,在离开国都不久后,他就卖了王府的马,改乘普通骏马,光是这做法就颇出乎阿丑的意料,而且他还因为买马被楚陶教训了一顿。 「你被骗了,这马根本不值三十两,人家一定看你是外行,糊弄你呢,早知道,我跟你一起去谈价就好了。」赶着路,楚陶很无奈地道。 「你怎么知道?」 「这有何难?你看这,马毛色不光鲜,切齿磨损厉害,脊骨精瘦,这是成马,而且脚力不足,最多也就值十几两。」 「没想到王爷您这么有眼力。」 「我整天跟那帮侍卫混,就算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走路嘛。不是我说你,阿丑,你的江湖阅历太差了,吃饭让人家坑银子,住店让人坑银子,连买马都被骗,可见你的前任主子长居深宫,不懂人心险恶,所以连带着随从也这么朴实……」楚陶摇头,连连叹气。 要是连聂瑶也叫朴实的话,这世上就没恶人了。他哪是被骗,他只是在中饱私囊而已,想把楚陶的银两全部清仓出去,看他的笑话,谁知反被教训。 眼前一晕,肺腑似有刺痛传来,阿丑抽了口气。 「你怎么了?」 被你气的,阿丑揉着额头悻悻想。 「钱还是我来保管吧,你跟我学着点儿。」 几百两银票被楚陶全要了回去,他的这番谈吐,也让阿丑为之刮目相看,觉得这位看似笨蛋的小皇子其实也不是一无是处的。 当晚留宿客栈,等楚陶睡下后,阿丑点了他的穴,然后把他包袱里的数十张银票都拿了出来,出了客栈,来到乞丐流民的落脚处,将银票一撒而空,他则坐在房檐上,冷眼看大家拼命争夺。 一场神仙夜半下凡,散发金钱的评书轶事因为阿丑的恶举即将在这个偏僻小镇广为传播,不过评书的主角却没心情久留,金钱散尽,便提气返回客栈。 被点了穴,楚陶睡得很沉,身子侧在一边,脸颊透着一抹嫣红,阿丑在他唇边偷了个香,睡梦中的人因为呼吸不畅哼了两声,那嘤咛之声在阿丑听来可爱极了,要不是有那个赌气的誓言,他一定会像从前那样,随心所欲直接上了这位小皇子。 「我会让你亲口说喜欢我的,殿下。」抚抚楚陶脸庞,阿丑微笑道。 太性急是钓不到大鱼的,所以,他有耐心去跟这位小皇子磨合,让他乖乖的去吞鱼饵,然后……游戏就结束了。鱼的死活跟他无关,对他来说,最大的快感不是钓到大鱼,而是等待对方自动上钩的过程。 次日早上楚陶并没发现银票的丢失,他口袋里还有些碎银,足够付帐,直到中午在路边歇脚时,才发现不妥,在怀里掏了半天,又翻找包裹,越翻脸色越惊慌,阿丑看看时机也差不多了,问:「怎么了?」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骗中情缘 作者:樊落 分卷阅读17 「银票都不见了!」全身家当消失无踪,楚陶慌了手脚,没看到阿丑眼中流露的笑谑,又翻找了一阵子,在发现真没有了之后,他转惊为怒:「昨晚我们投宿的客栈一定是黑店,该死的,趁我们熟睡后偷东西,我这就去报官!」 「您有证据吗?」阿丑拉住气势汹汹准备去报官的楚陶,问:「谁能证明您身上有那么多银票?而且,报官须表明身份,您以什么身份提告?」 「……」想想也对,说不定现在官府正四处搜查他的行踪呢,现在去报官,那不是送货上门吗?可是,所有家当都没了,这个气怎么能咽下? 「您就这么敢肯定是店家做的?王爷您武功盖世,如果真有人潜进房间偷东西,您总会知道吧?说不定是在路上弄丢了。」 他昨晚睡得太香,什么都没听见,不过既然仆人都说自己武功盖世了,楚陶也觉得小偷不可能从自己眼皮底下偷去东西,也许真是路上遗失了。 「也许我们现在回去找,还能找到。」 主仆二人打马回头找银票,可想而知,银票票是不可能找到的,几个时辰后,楚陶放弃了,坐在路边托着下巴发呆。 「您别犯愁,我身上还有些碎银子,可以凑合几天。」 「我不是犯愁,我是在想,这是不是老天助我?」楚陶抬头看阿丑,墨瞳里晶光闪闪:「没有了钱,我们终于可以真正走进江湖,过上餐风露宿,穷困潦倒的江湖生涯了!」 「……」看着眼前这张笑脸,阿丑觉得这位小皇子一定是被刺激得大脑出问题了。 「江湖人五种基本赚钱方式:一典二借三卖四赌五劫。」楚陶看着手里拿的江湖札记,又看看自己全身上下,「一典,除了我的身份外,好像没什么可典当的;二借,我们刚闯荡江湖,也没朋友可借,三卖,卖艺、卖笑、卖身……」 不管哪种都是很痛苦的选择,所以,放弃。劫钱,更是要不得,怎么说自己也是天朝皇子,岂能做劫盗之事?所以……楚陶的目光落在赌上,也许,这是个很好的生财之道。 「您要赌钱?」 如果赌钱能发家,这世上就不会有这么多赌场了! 看着楚陶拿着那本跑路时顺手带来的书诉说抱负时,阿丑心里就只有一个念头这是哪个混蛋写的札记,回头一定劈了他! 「别担心,我运气好着呢,你的钱马上就能还上。」见阿丑很不情愿地掏钱,楚陶误会了他的意思,拍着他肩膀安慰。 赌场很快就找到了,进去时,阿丑看了看那门面,小皇子真会挑地方,江湖人开的赌坊,希望他能有命出来。 赌坊很大,鱼龙混杂的围满了各种江湖客,初次来这种地方,楚陶很兴奋,先掷了几把骰子,又推牌九,他运气似乎不错,不一会儿,两块小碎银居然翻了几番,见他愈赌愈兴起,阿丑有些后悔自己一开始没做手脚让他赔钱,不过现在做也来得及想穷困潦倒不是吗?他会满足王爷这份梦想的。 楚陶这边却是赌上了瘾,以前在皇宫跟侍卫们赌钱,还要顾虑被参劾,不敢放心大胆的玩,现在好了,只要有本事赢到钱就好,这十几年的赌技没白练,终于英雄有用武之地了。 玩了一阵,楚陶把兴趣转到了猜大小上,那边的庄家是个艳丽女子,大冷天里却只穿了件薄薄的罗纱裙衫,杏眼带笑,眉间含情,再加上摇骰子的飒利动作,别有番风韵,跟楚陶以往见到的女子完全不同,他咽了口吐沫,道:「去那边玩玩。」 「见好就收。」看到楚陶瞟向女子的灿烂目光,阿丑突然觉得很不舒服,就好像……原本是自己养的小狗跑去向别人摇尾巴,也许他不在意宠物的死活,但,绝不允许它的背叛! 想拉住楚陶,但一股突然蔓延过来的冷意扯住了他的心思,阿丑立住脚步,眼神迅速看向四处,依旧是嘈嚷叫嚣的赌场,但哪里不一样了,长期蛰伏于心的直觉告诉他,危险在靠近,一点点,向他围拢。 眼前骤然一晕,神智丧失般,他差点儿摔倒,剧痛从心房向四肢蔓延,再熟悉不过的痛感,是毒发之前的征兆。 「楚陶!」情势攸关,早忘了尊卑,下意识的,阿丑向前踉跄几步,紧紧拉住楚陶。 危险即至,他必须在瞬间找到能保护自己的盾牌。 楚陶很惊讶阿丑的放肆举止,反而没注意到他对自己的称呼,被阻扰赌钱,他本来还有点儿生气,待看到阿丑惨白脸色后就愣住了,那只手把他握得很紧,以至于他可以清楚感到对方的颤抖。 「你怎么了?」 刚问完,他就被阿丑拉到了一边,冷风擦着他们身边袭过,闷哼传来,从碰巧经过的人口中,那人晃了晃栽倒在地,随即,血从他蜷倒的身下流了出来。 有人看到了,周围很快爆发出激烈尖叫,楚陶吓愣了神,忙拉阿丑避到人群中,疼痛暂时消解,阿丑深吸口气,道:「快逃!」 第五章 两人随惊慌奔走的人流跑出赌坊,赌客们一哄而散,阿丑牵过马匹,提气跃上马,向前奔去,直奔到偏僻路口,才勒住马缰,骤痛过去了,不过全身酸麻无力,他翻身下马,靠在一棵树前休息。 「刚才那个人是谁?为什么要杀人?」楚陶跟上来,下了马,跑到阿丑身旁,连声问。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8 骗中情缘 作者:樊落 分卷阅读18 「是一帮人,来杀你的。」阿丑闭目调息了一阵子,疼痛缓解,他淡淡道。 楚陶立刻瞪大眼睛,「为什么要杀我?」 「那要问你自己,谁想让你死。」 「皇叔?」想都没想,楚陶直接给了答覆。 要说有谁会杀他,楚陶会毫不犹豫地说出楚玄的名字,他们万煜皇室不振,或许真如传说的那样是受了诅咒,但他更相信是皇叔所为,三皇兄弱智,七皇兄眼盲,就连位居九五的长兄身子也极差,楚家除了他之外,没一个是健康的,他早知皇叔不会放过自己,所以听了阿丑的话后,并没觉得有多惊讶。 楚陶的回答让阿丑连杜撰杀手出身的力气都省了,他很清楚那帮人不是楚玄派来的,他们的目标也不是楚陶,而是自己,正因为如此,他才必须骗楚陶,毒发整整提前了半年,这是他始料不及的,这才想起前几次断断续续的痛都是前兆,只可惜被他忽略了。 毒气是他当年练功不当,误中的寒毒,每年都会发作,发作时疼痛每隔几个时辰就折腾一次,而且一次比一次迅猛,直到把他折磨得痛苦不堪后才慢慢消停。 这是最后一次毒发,也将是最烈的一次,他被折腾了十年,终于可以从痛苦中得以解脱,所以,不能出任何差错。 「你脸色好难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有药吗?」见阿丑脸色苍白,语声也相当虚弱,楚陶担心地问。 「我这是旧疾,无药可治,过段时间就会自愈。」阿丑看着楚陶,道:「王爷,有人要杀你,你别管我,骑马先走。」 「你现在有病,我怎能抛下你不管?」 「我已经没事了,现在这种情势,我们分开走是最好的选择,我把他们引开,然后我们在前面市镇会合。」 「我不同意,札记上说,行走江湖最重的就是个义字,他们想杀的人是我,我不能让你为我冒险!」 阿丑在心里气得发疯,再次肯定,如果那个写札记的混蛋站在自己面前,他会毫不犹豫地劈了他! 不管,再怎么生气楚陶的不开窍,在这关键时刻也不能向他发怒,阿丑深吸了口气,拉过楚陶的手,正色道:「王爷,听我说,他们的目标是你,如果发现追错了人,不会拿我怎么样,反之,如果你真遇到了不测,你以为皇上会放过我吗?」 「可是……」 「没可是,听我的话,我保证,我会没事的,嗯?」 像哄小孩子一样,阿丑把楚陶骗上了马,在拍马时,将混淆嗅觉的香粉抹在了马背上,待他走远,又将同样香粉抹在自己的马上,挥手给了它一鞭子,马长嘶一声,向相反方向奔去。 他不知道杀手是谁派来的,但一定是有备而来,现在只希望小皇子和那匹马能分别引开他们的注意力,给自己拖延的机会。 阿丑走的是另外一条路,路通山道,适合藏匿,行到半路,天阴下来,下起了细雨,他身体乏惫,只好在一块青石上坐下暂作休息。 是谁要杀他?闭着眼,他想,知道自己隐疾的这世上不会超过三个人,而且这三人都绝不会害他,更重要的是,没人知道他会毒发,也包括他自己,否则他不会随楚陶出京胡闹,所以,唯一可以推想的就是要杀的人并不知道他毒发的事,他们的出现只是碰巧。 这样的话,自己胜算就多了些,不过最好还是希望那个笨蛋小皇子把杀手们远远带开。 事实证明,一切并没按按阿丑的意愿发展,月夜沉下,一阵马蹄声急速奔来,当看到楚陶出现在自己面前时,他有种天要灭他的预感。 「我终究还是记挂你,所以就回来了,为了找你,我在山里兜了好几圈。」楚陶跳下马,上下打量阿丑的脸色,问:「你的病没事吧?」 「没事。」 在看到楚陶后,阿丑就知道自己无路可逃了,杀手一定会尾随他过来,他已感觉到杀气的靠近,慢慢的,在一点点将他们围裹后,毫不留情地吞噬。 「有什么不对吗?」空中传来夜鸦凄惨的啼叫,楚陶觉察到不妥,急忙看向四周。 阿丑将楚陶拉到自己身后,看似保护,其实是以他为盾,挡住来自身后的攻击,鹰目冷静地扫向周围,静候对手的出现。 果然,对方沉不住气,先动了手,一共四人,从四面包抄,阿丑体内毒性苏醒,全身疲乏,没多少力气跟他们硬拼,于是速战速决,夺过楚陶腰间佩剑,先发制人。他功夫自成一派,出招狠毒,下手后便不给对方反抗的余地,瞬间便将三人毙于剑下,余下一人腿上中了一剑,眼见不敌,慌忙逃离。 阿丑手腕一振,长剑飞出,正中那人后心,将他狠狠钉在地上,出手不留活口是他一向的处事准则。 眨眼斩杀数人,真气牵动刚才被剧毒刺激的经脉,阿丑只觉全身疼痛不堪,他不敢在楚陶面前露怯,沉声喝道:「把剑拿回来!」 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当楚陶还在被眼前这血腥一幕震撼时,他的身体已不由自主地奔到那具死尸前,将插在他后背上的剑拔出,腥浓血气在冷雨中旋绕,楚陶胸口一阵发紧,差点儿吐出来。 他虽然从小练武打架,并一直幻想做一位闯荡江湖,除暴安良的侠士,但现实跟梦想永远都有落差,这一切不是他理想中的江湖。 「你怎么还不问清楚就杀他们?」他茫然走回阿丑身边,结结巴巴问。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9 骗中情缘 作者:樊落 分卷阅读19 因为生存的机会只有一个,他只要知道这帮人是来杀他的,这就够了。 拿过那柄剑,阿丑反问:「问清楚,他们就不杀人了吗?」 「可是……」 没再给可怜的小皇子反驳的机会,阿丑拉着他骑上马,打马向山坳里奔去,他们暂时是安全了,不过不能大意,在他体毒随时会发作的时候,楚陶还有利用价值,这也是他带楚陶上路的主要原因。 雨下得愈发急了,夜沉如墨,马匹奔驰了很久,在一个废弃的山神庙前停下了,阿丑翻身下马,肺腑已开始隐隐作痛,他知道是刚才的恶战令毒性提前发作了,幸好找到了落脚处,让他可以静心调息。 小庙很破旧,残桓断瓦,阴雨中透着凄凉气息,阿丑走到供案前坐下,全身作痛,让他连点火摺子都有心无力。 眼前一亮,楚陶晃亮了火摺子,幽晃烛火将他那张俊俏的脸庞映得忽明忽暗,看着阿丑,一脸冷意。 「王爷。」隐约感觉不妙,阿丑想伸手拉他,却被他闪身避开,冷冷问:「你到底是谁?是不是永嵊派来的奸细?!」 阿丑的旧主是永嵊六皇子聂瑶,楚陶这么想也有他的道理,听了这话,阿丑苦笑道:「我怎么会是奸细?别忘了,最初是王爷您央求要买下我的……」 「别再叫我王爷!在你心中,从来没把我当成王爷,不是吗?!」因为气愤,楚陶手中的火摺子晃得厉害,大吼道:「那晚羞辱我的是你对不对?你究竟是何居心!」 楚陶只是单纯些,但不是傻瓜,刚才他被那血腥一幕吓呆了,没有细想,可是这一路足够他想清楚所有事,一个平时畏缩小心的下人,突然间展露武功,还下手狠辣,那份气势太熟悉了,那晚他被羞辱时,感觉到的也是相同的气焰,无可抗拒的,霸道随欲的气焰。 想起那晚发生的一切,楚陶身子不由自主战栗起来,以为是酒后梦魇,却没想到全都是事实,在男人的压迫下,他所有反抗都虚弱的可笑,阿丑侵犯的不仅仅是他的身体,还有他的尊严! 「王爷……」 「别再叫我!」楚陶抢过宝剑,冷剑呛啷出鞘,随喝声一起飞出,指向阿丑咽喉,闪电划过,映亮剑身上那抹冷厉流光。 毫无掩饰的杀气,甚至比方才那帮杀手的气势更强烈,阿丑知道楚陶想明白了一切,颤抖的剑尖揭示了他此刻的愤怒,他的尊严、还有他的傲气都不允许自己再活下去。 先下手为强,就像方才对付那帮人一样,可是…… 阿丑运了下内力,顿觉全身痛得厉害,真气提不起来,此刻,他就像是俎上鱼肉,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王爷,那晚的事是我不对,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我崇敬你,喜欢你,难道你都看不出来吗?」 楚陶胸口剧烈起伏着,不说话,只是冷冷盯住阿丑。 「我从来没敢多做非分之想,只要能待在王爷身边,就心满意足了,可是那晚,你突然到我房间来,看到你醉酒后的模样,我一时忍不住……」 阿丑怯懦可怜地叙述着,手却在地上移动,不动声色地将供案下的碎石瓦砾攥到掌中,只要楚陶再近前些,他就有自信致他于死地。 不过,不到最后一刻,他不想那么做,内力会刺激毒性更强烈的发作,那份痛苦他很清楚,所以他在赌楚陶的善良。 「不要拿那些冠冕堂皇的藉口去掩饰你的罪行!」良久,楚陶终于道:「像你那样随心所欲地占有,根本不是喜欢。」 话语冰冷,却已不像像之前那样激愤,阿丑知道他已平静下来,便道:「我知道,我只是无法自拔啊,明知以自己的身份无法跟霍侍郎相提并论,可还是不由自主想接近王爷,这种喜欢一个人患得患失的感觉你明白的对吗?」 唉,他这一辈子说的情话加起来也没现在多,话里半真半假,凭心而论,他还是很喜欢楚陶的,当然,是在没有生死攸关的前提下,所以,别逼他动手! 烛火太暗,楚陶又在心情激愤之下,没看到阿丑手里的动作,更不会想到自己此刻就在生死之间转悠,听他语声凄楚,想到自己对霍缜那份真情,将心比心,原本的怨恨消减了许多,心神恍了恍,却听他又说:「我知道以自己的身份折辱王爷,罪该万死,所以早就没有苟且的念头,你动手好了,死在你的剑下,总强过被那些杀手所杀。」 楚陶依旧不语,阿丑只觉体内疼痛又重了几分,额上细汗慢慢渗出,他撑不了多久了,如果过会儿楚陶再起杀机,他根本无法抵御。 他咬咬牙,身子往前一倾,剑锋刚好抵住咽下,楚陶一惊,下意识地撤剑,刚才激愤之下他是真想杀了阿丑泄愤,可是虽说这些年来剑不离手,却从来没杀过人,听着阿丑卑微怯懦的言语,又觉得他很可怜,一颗心兜兜转转,终于一咬牙,喝道:「你以下犯上,其罪当诛,不过刚才你也救了我一命,两相抵消罢了!」 说完,将铁剑重重抛掷到地上,转身奔出去。 马蹄声在雨中渐渐远去,阿丑松了口气,靠着桌案慢慢坐倒在地,他知道自己成功了,楚陶放过了他。 心神松弛,剧痛反而愈加明显,从肺腑延至四肢,四面八方同时传来,阿丑弓起身,拼力忍受疼痛来袭,这毒太霸道了,运功抵抗只能加重毒性反扑,令痛楚更加难当,唯一的办法就是忍受,直到撑到一定程度,疼痛就会变得麻木,这是他这十年来磨练出来的经验。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20 骗中情缘 作者:樊落 分卷阅读20 外面的风雨声愈来愈远,终于销声匿迹,眼前一切迅速旋转起来,而后,冰冷的黑暗蒙住了他的视线…… 身边很暖,还有丝香甜的味道,跟他以往醒来时的感觉不同,每次毒发之前他都会在无人之处闭关,他习惯了意识回归时的那份冰冷,奇怪于此刻的触感,他挣扎着睁开了眼睛。 天已亮了,阳光穿过破旧的房瓦在地上投下一道斜影,身前围了堆小小篝火,毫无疑问,篝火的温暖是他能快速醒来的原因,他活动了一下,搭在身上的衣服落到地上,是楚陶的外衣。 楚陶此刻就坐在火前,用根小木棍默默拨动火苗,木柴燃着的劈啪声间或响起,反而使庙宇愈显寂静。 很惊异楚陶的去而复返,阿丑忙坐起来,「王爷……」 一个烤得近似于黑炭的馒头扔到他面前,楚陶冷冷道:「醒了就吃饭。」 楚陶很狼狈,虽然淋湿的衣服换过了,但凌乱的头发,系错的衣结都显示出他当时的慌乱,脸上抹了许多炭灰,很滑稽,却带着惹人爱怜的娇态,这位小皇子一定在庙内找了很久,才找到这么点儿干柴用以取暖,又烘烤干粮,虽说这干粮能不能入口还有待考究,但阿丑知道在自己昏睡时,楚陶根本没有休息过。 全身痛麻,头脑晕沉,这是毒发过后的正常反应,阿丑没在意,不过心口却有种莫名其妙的堵涨,是这些年来从没有过的,他咬了口馒头,轻声道:「谢谢。」 楚陶把头别到了一边,只当听不到,不过泛红的眼睛泄露了他的心境,紧咬着下唇,倔强、不甘、还有懊悔交织着呈现在脸上,阿丑看在眼里,突然觉得这位小皇子比以往更加可爱。 没看到阿丑盯住自己的火辣辣目光,楚陶拨弄着篝火,暗自痛骂自己心软。 昨晚他气愤之下跑出去不久,就被冷雨淋得清醒了过来,犹豫再三,终究还是在意阿丑的病情,又转了回来,结果就看到他蜷在地上晕了过去,全身被汗溢湿,发着微弱的抽搐,伸手触摸他的脸,冰冷的可怕,让他感觉,即使自己不动手,他也活不了多久。 那一瞬,因为被欺辱而筑起的痛恨一下子就散了,楚陶突然觉得这个出身低微的人也很可怜,可怜到连说声喜欢的勇气都没有,可是不管怎样,他也不该那样对自己。 就这样,又觉得阿丑可怜,又为自己的心软生气,吃了哑巴亏,有苦无处诉,楚陶在起火烤饭时气得大哭了一场。 拨火的手被轻轻拉住了,阿丑不知什么时候坐了过来,轻声问:「你吃了吗?」 下意识的,楚陶飞快甩开他的手,静了一会儿,冷冷道:「我被人伺候惯了,出门在外,不能没仆人,你要是还想做这份差,就规矩点儿!」 口不对心的话,怕楚陶看到自己含笑的表情,阿丑低下头,默默应下。 这动作在楚陶看来,就像被主人痛斥后垂着脑袋自怨自艾的小狗,让他郁闷心情稍减,缓和下语气,道:「吃饭吧,养足了精神病才能好。」想了想,又道:「我头一次烤东西,你要全吃掉!」 「遵命!」他也饿了,就算是毒药也会毫不犹豫吃进去,更别说烤糊的馒头,能让小皇子伺候,恐怕连霍缜都没这福气,自己就知足吧。 见阿丑吃得很香,似乎在间接证明自己的干粮烤得好,楚陶的心情终于通畅了许多,坐着没事,于是问:「你那是什么病啊,会不会死人?」 「小时候被人下毒害的。」阿丑随口道。 「为什么要害一个小孩子?」好奇心驱使,楚陶暂时忘了心里的芥蒂,忍不住追问。 阿丑知道以楚陶的好奇心,一定会打破砂锅问到底,想了想,故意长叹了口气,「一言难尽啊……」 「那就长话短说。」 「其实……」阿丑微微犹豫了一下,道:「我母亲嫁入富门为妾,有了我后,被正室所妒,就派人偷偷下了毒,我活过来了,可是母亲……」 「……对不起。」 楚陶纯净的眼眸里有些亮晶晶,一脸懊悔的连连道歉,这正是阿丑想看的表情,现在是非常时期,虽说楚陶没杀自己,可谁知道他会不会再改变想法,除了自己外,没有人值得信任,不被骗的唯一手段就是先去欺骗,博取楚陶的同情心,那之后的路就比较好走了,至于将来会不会被拆穿,阿丑没在意,反正对他来说,楚陶只不过是个可供利用,并随时可以丢弃的棋子而已。 楚陶果然被阿丑的悲惨身世打动了,他母后早殁,所以很了解那种少时丧母的悲伤,听着阿丑的诉说,再汇合自己的种种联想,便把他看成是从小受尽欺凌的苦孩子,虽然奇怪他身怀武功,不过怕再触及他的伤心事,便没多问,语气也缓和了许多,还把自己跑路时带的伤药给了他。 这些止痛药虽不能治本,但都是皇宫珍品,阿丑哪会跟楚陶客气,尽数照单全收。 「你说那帮杀手会不会再来?」又是一阵良久的沉默,最后还是楚陶打破了僵局。 「会,不过,我可能无法应战,所以,王爷,我教你几招保命的功夫吧。」 体毒发作一次后会有几天短暂的缓冲,这期间经脉受损,无法运气调息,所以阿丑不敢大意,杀手没得手,一定会再来,只是早晚而已,自己无法动真气,唯一能依靠的就是楚陶。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1 骗中情缘 作者:樊落 分卷阅读21 「好!」楚陶是武痴,一听阿丑要教自己武功,立刻点头,早先的愤懑也暂时放下了,见识过阿丑的功夫,说不羡慕是骗人的,现在有机会学艺,他当然求之不得。 阿丑教楚陶功夫其实是为了让他身先士卒,把他推到险境上,以保存自己的实力,这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他根本没觉自己这样做有什么不对,只是在看到楚陶一脸开心时,稍稍有些歉疚,但随即便释然了,骗人不是他的错,谁让有人会这么笨蛋地去相信呢? 吃完饭,两人便开始练功,楚陶功夫底子不错,人也聪明,在阿丑的指点下领悟得很快,虽然觉得招式阴狠了些,跟他平时练的武功路子完全不同,但想到要对付的是杀手,便默认了阿丑的用心。 一天下来,楚陶把阿丑教的十几招都练熟了,傍晚兴致勃勃地起火烤饭,烤得比较酥脆的干粮给阿丑,自己吃糊的那部分,那殷勤举动让阿丑几乎以为干粮里是不是被下了毒,否则,没理由昨晚楚陶还恨不得杀自己出气,不到一天时间,就对他体贴到这种程度。 其实,楚陶品性单纯简单,虽然跟几位皇兄对他的过保护有关,却也是他个性使然,他买阿丑回来本来就准备要跟他过一辈子,所以与其说是痛恨被阿丑欺辱,倒不如说是气愤他的欺骗,这才是楚陶最无法容忍的。 不过,后来静下心来想想,那件事也不能全怪阿丑,毕竟是自己先去找他的,又听了阿丑的悲惨身世,他就觉得阿丑其实也是个可怜人,同情心一起,那份怨恨就消减了大半,再想事情已然发生,既然自己无法狠心杀阿丑,继续恼恨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于是心胸放开,也就不再多做计较了。 任阿丑聪明过人,也猜不透楚陶的心思,到后来只好自我解释:也许一个笨蛋的想法,十个聪明人也无法理解吧? 吃着饭,楚陶道:「不如我拜你为师吧?这样以后你就可以正大光明教我武功。」 阿丑一怔,他教楚陶功夫只是权宜之计,哪会去想以后,问:「为什么想到拜师?」 「我看札记上写武林门派规矩很多,非同门不能私传武功,你功夫比何大哥他们厉害多了,我想多跟你学学。」 措辞诚恳,再加上眼巴巴看着自己的模样,阿丑心一动,故意逗弄楚陶,「如果你说喜欢我,我就教。」 楚陶脸色变了,这句话让他想起那一夜春情,他生平初尝情事,食髓知味,偶尔想起那场梦境,总会不自禁的心动,如果主角是霍缜,他一定很开心地去回味那份旖旎风光,可压他的偏偏是阿丑,不仅强迫他,还说那些刻薄之词,虽说情理可恕,但要让他突然去接受,还是有些困难。 阿丑本来也是在开玩笑,没真想听什么告白,见楚陶困窘,倒觉得好玩,叹口气,道:「我知道我应该有自知之明,不该高攀王爷……」 「也不是这样。」楚陶犹豫了一下,想了想,觉得有些话还是明说比较好,「你不知道,其实,我买你回来,就是想娶你。」 哈? 阿丑讶然抬头,很奇怪地看楚陶。 被那双漂亮眼瞳盯住,楚陶红了脸,结结巴巴把自己曾发过的誓言说了,最后道:「我会履行诺言,娶你为王妃,但你要给我时间,让我们慢慢磨合,咦,你怎么了?是不是又要毒发?」 不是毒发,是他忍笑忍得太辛苦,只能低头弓起身子,以防被楚陶看出来,难怪他会花千金买自己,原来是出于这个目的,阿丑叹了口气,很想告诉这位小皇子,人的善意与俊丑无关,以貌取人,他一定还会再摔大跟头。 夜很快降临了,楚陶累了一天,早早就进入了梦乡,睡得正香时,身子被推了推,他迷糊着嘟囔:「别吵……」 「他们来了!」低沉并略带磁性的话声,就像那一夜春宵中的嗓音,楚陶一惊,立刻醒了过来。 夜阴风大,听不到任何动静,楚陶正要发问,嘴巴被捂住,跟着利剑塞进了他的手中,阿丑凑在他耳边小声道:「共有四人,先下手为强。」 他也知道该先下手,问题是他看不到对手在哪里…… 「别怕。」阿丑拍拍他的手背,以示鼓励:「这几人功夫不是很高,你足以对付。」至少用他教的招数,绝对没问题。 细微脚步声给了楚陶答案,见有人悄声走进,他连忙跃起身,手起剑落,两人应声刺地,见此情景,楚陶自己也被吓到了,愣在了那里。 阿丑教他的,都是最迅捷的杀人招式,虽然他还不能完全贯通,但胜在出其不意,居然一招得手。 「小心!」见其他杀手闻声逼近,楚陶还在那里发愣,阿丑急忙提醒,说完才觉不好,对方的目标是自己,这个时候出声无疑引火上身。 都怪那个笨蛋小皇子! 没时间去骂楚陶,阿丑连忙躲避杀手的进攻,好在楚陶及时赶上,情急加惊慌,将阿丑教的招法忘得七零八落,只是胡乱劈刺,不过错有错招,倒把其中一人逼得手忙脚乱,一个不防,被他刺倒,剩下最后一人却出手狠戾,楚陶头次跟人这么真刀真枪的拼命,心生怯意,数招过后,便不断向后退避。 见他这副模样,阿丑又气又急,待看到他被那人一脚踹在心口飞出去后,再也忍不住,跃身操起他落在地上的长剑,一剑贯入对方的咽喉。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2 骗中情缘 作者:樊落 分卷阅读22 毒发时忌动真气,他很清楚,可是没办法,刚收的徒弟不争气,他再不出手,死的就是楚陶,他不在乎楚陶的生死,不过以目前的处境,楚陶死了,对自己一点儿好处都没有。 所以,心念转动间,阿丑选择了救人。 把倒霉的小皇子顺顺利救下,体内真气也被牵动,剧痛传来,阿丑没气力拔剑,便直接摔倒在楚陶身旁。 楚陶胸口受伤,痛得蜷成一团,眼泪汪汪中见杀手冲过来,还以为自己将殒命于此,没想到阿丑一招就摆平了,对他更崇拜了几分,正要道谢,忽见之前被自己刺倒的杀手又摇晃着站了起来,吓得连声大叫:「阿丑,小心!小心!」 阿丑见对方冷剑刺来,情急之下本能地扯住身旁的楚陶,想以他为盾,可惜气力使了一半,便被突如其来的剧痛震泄了,不仅没拽起楚陶,反而被他带倒,那剑锋已到,生死一瞬,他忙侧过身子,肩上硬挨了那剑,跟着将真气强行贯入掌中,厉掌重重击在那人胸前,将他震飞出去。 「阿丑,你怎么样?」楚陶肺腑痛得厉害,不过更担心阿丑的安危,挣扎着爬起来,连声问。 刚才阿丑拼了全力,体内蛰伏的毒气被激发出来,在全身窜流,此刻只觉五脏六腑痛如刀绞,相比之下,那肩头上的剑伤倒不觉怎样了。 见阿丑脸色惨白,肩上鲜血直流,楚陶心下发慌,急忙拿出伤药替他上敷。 「先把止痛药给我。」忍住痛,阿丑道。 「哦。」 楚陶一个指令一个动作,连忙去取止痛药,慌张中还弄掉了几粒,阿丑随手捡起,送进嘴里。 「那药脏了。」 这时候能止痛便好,还管什么脏不脏的,阿丑吃了药,仰面平躺着,许久,药性作用下,剧痛稍稍缓解下来。 楚陶打亮火摺子,替阿丑把肩上的伤口包扎好,好半天不见他出声,心里有些怕,嗫嚅道:「刚才……谢谢你……」 没听懂,阿丑睁开眼看楚陶,烛光下他的脸色看起来比自己的还要白,嘴唇因为惊吓轻轻打着颤,显然对刚才那场搏击还心有余悸。 「从来没人像你这样,为了救我连命都不要……都是我的错,不仅使不好你教的剑术,还连累你为我受伤……」楚陶垂头丧气道。 刚才杀手进攻太快,楚陶根本没看清他的目标是谁,所以当看到阿丑挡在自己身前中剑后,很自然就认为他是在救护自己,那一瞬间的感动是难以言表的,究竟要多喜欢一个人,才会这样舍命相助,这么一想,喉间哽咽,差点儿哭出来。 阿丑已经不知道该说何是好了。 也许,笨到楚陶这种程度也是种幸福吧,至少他看不到人性的阴暗卑劣。 「阿丑,我也会一辈子待你好的!」 很郑重的话语,让阿丑知道此刻楚陶的决心有多坚定,难得的,他心中浮起一丝愧疚,抬手触触楚陶的脸颊,很凉,紧咬着下唇,想哭又强自忍住的那份倔强,让他看着心动。 「你刚才已经做得很好了。」 虽然笨蛋到把自己教的招式用得一塌糊涂,不过事情已经过去了,多说无益,出于愧疚,阿丑难得地柔声安慰他。 「是吗?」被赞扬,楚陶笑了,靠着阿丑躺下来,幽幽叹道:「如果我不这么任性的跑出来就好了,给了皇叔可趁之机。」 「别责怪自己,这不关你的事。」阿丑随口道。 安慰人又不用花钱,他当然不会吝啬。虽然还猜不出幕后主使是谁,但他肯定这件事跟楚玄无关,楚玄真有心杀楚陶的话,不会等到今天。 「杀手一拨拨的来,看来皇叔是铁了心要除掉我了,我们得赶快离开……你的身子能赶路吗?」 「没事。」慢行无妨,只要不牵动真气,就算辛苦些,也总比留在这里等死强。 肩头有些发热,是楚陶靠近传来的体温,他似乎不太舒服,不时发出低低的咳嗽声,经过一场激烈厮杀的夜带有一种死亡的空静,让咳嗽声显得愈发刺耳,心似乎也被那轻轻淡淡的声音敲乱了,阿丑忍不住问:「你伤得重吗?」 「胸口有点儿痛。」刚才被杀手踢了一脚,一喘气就觉得抽痛,不过楚陶没在意,回头吃两粒伤药应该就没事了。 阿丑体内剧痛尚未完全缓解,也没太多精力在意楚陶,听他说没事,便没再多问,闭上眼,沉沉睡了过去。 第六章 被毒痛折腾了大半夜,第二天阿丑醒来已近晌午,疼痛已消,不过全身十分酸麻,那是自然,如果被一个成年男子整晚当抱枕靠,任谁也会腰酸背痛吧。 楚陶还窝在他怀里大睡,小巧的嘴唇轻轻抿起,像某只受了惊吓的小兽。 经历了这次搏战,小皇子该明白江湖不是想像中那么美好的,这里到处都充满了血腥杀戮,杀人不需要理由,需要的是力量,这些不知道那本该死的江湖札记有没有写? 很可爱的睡相,阿丑忍不住伸手轻轻拧了下楚陶的鼻子,满意的看着他抽抽鼻子,身子动了动,又继续睡,过了好半天,就在阿丑决定叫醒他时,他突然弹了起来,随手摸到地上的剑,大叫:「杀手,杀手在哪里?」 「都死了。」 楚陶从睡梦中清醒过来,揉揉眼睛,赫然看到自己脚下一具尸体,大叫着窜到了一边,颤声问:「都、都是我杀的?」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3 骗中情缘 作者:樊落 分卷阅读23 「算是吧。」 杀人也杀个半吊子,害得他肩头中剑不说,还引起毒发,如果楚陶真是他的门下弟子,阿丑想他会一巴掌巴死这个没用的家伙吧。 不过行动和想法永远背道而驰,阿丑不仅没巴那个可怜的小皇子,还主动起火烤饭,没办法,楚陶现在的状态实在指望不上,想果腹只能自己动手。 把烤好的馒头递给楚陶,后者显然没胃口,不大的庙宇中还横七竖八躺着尸体,他可不想看着尸体吃早饭啊,不过阿丑盯住他的眼神很冷厉,不敢拒绝,楚陶闭着眼,大口咬干粮。 「不吃饭,就没力气跑路,你也不想等死吧。」 见楚陶很听话的吃饭,阿丑满意地点头,小皇子虽然没用,却是他现在唯一能依赖的人,所以他必须训练楚陶的生存意识,如果他达不到,那么,不仅帮不了自己,反而是累赘,累赘的东西他会毫不留情地抛弃,哪怕对方是天潢贵胄。 「杀人这种事,次害怕,第二次兴奋,到第三次你就会习惯了。」阿丑淡淡道。 馒头太干,楚陶勉强嚼了两口,忍不住咳嗽起来,他奇怪地看阿丑,自从杀手出现后,他就跟以往不同了,闲散语气掩不住内里的霸戾,冷静邪佞,还有不把世上任何事物放在眼里的傲气,就像那晚他将自己压在身下的感觉。 想起肌肤相亲的画面,楚陶脸颊微微一红,忍不住问:「你以前杀过很多人吗?」 「十八岁以前。」 十一岁出道,到十七岁的七年间,江湖中人谈到他的名字,无不惊骇变色,不过后来他练功中毒,就退出江湖,进了聂瑶的王府,一住就是十年。 「好厉害!」楚陶很崇拜地说。 楚陶从阿丑的武功推想,觉得他多半是聂瑶的死士,这也难怪聂瑶会向自己索取千金了,要训练优秀死士不是朝夕之功,那千金已经要得很少了。 再想,死士的训练一定残酷无比,阿丑的脸说不定就是那时毁的,幼年丧母,进入死士门下,其中苦楚可想而知,这样天马行空地想下来,楚陶对阿丑又多了几分怜惜,又想起昨晚他的舍命相救,怜惜中还多了份欢喜,嘴角不自觉微翘起来。 见楚陶吃着饭,表情忽而崇拜,忽而伤感,忽而甜蜜,变化得实在太诡异,阿丑猜不透他的心思,只道他是被血腥刺激到了,也没在意,却听楚陶突然又道:「我们患难与共,以后别再称我王爷了,叫我名字吧。」 「嗯?」阿丑奇怪地看楚陶,见他脸颊红晕,惹人疼惜,便笑道:「十一。」 「咦,大家都叫我小陶,十一只有我娘叫过哩。」楚陶很惊奇阿丑的称呼,不过却很开心,熟悉的感觉,仿佛回到了母亲在世的那段时光。 阿丑就是知道霍缜那样叫楚陶,才另找称呼的,他不想跟人共用同样的东西,哪怕只是个名字,十一的叫法是误打误撞,当看到楚陶脸上写满了心有灵犀的惊奇时,阿丑突然发现要忍笑是多么不容易的一件事。 他败给这个小皇子了,他一直以为楚陶是在扮猪吃老虎,最多是笨了些,不过现在他明白自己最初的想法错得有多离谱,这家伙哪里是扮猪吃老虎,根本彻头彻尾就是一头笨猪! 饭后赶路,拴在外面的马匹居然完好无损,想来是那帮杀手料定他们无法逃离,所以没去费事杀马,马儿吃着道边野草,又休息了一整天,看起来比他们都精神。 「我们去哪里?」和阿丑同乘一骑,楚陶问。 现在已不是闯荡江湖,而是真正的逃跑生涯,比起随身带的江湖札记,楚陶更依赖阿丑。 「往南走,只要进了永嵊国境,我们就安全了。」 确切地说,是他安全了,永嵊六皇子是他的旧主,只要进入永嵊,他自然会找到接应自己的人。 可惜事情没阿丑想得那么简单,在往南走的途中,他们连遇几拨杀手,如果不是他警觉,事前改变了装束,又逼楚陶换成女子打扮,只怕早被发现,雇佣杀手的人似乎对他十分了解,知道他会去永嵊,于是一路狙击。 没办法,阿丑只能选择偏路,体内四经五脉持续作痛,是毒性将再次发作的前兆,在这之前,他得找好静休的地方,楚陶也撑不住了,受伤加赶路,他一路上一直断断续续地咳,显然已到了能支撑的极限。 当晚两人在一个偏僻乡村落脚,阿丑找了户离村子稍远的人家,用几块碎银换借住两天。 楚陶对阿丑佩服得五体投地,「幸好你身上还有钱,否则我们连住宿的地方都找不到。」 那本来就是楚陶的钱,只不过被他据为己有,本想让小皇子一路上吃些苦头,没料到吃苦头的居然是自己,难道这就是害人终害己的教训吗? 楚陶还一脸感激的看着他,几日奔波,那张原本红润润的脸盘消瘦了许多,头发也没仔细打理,胡乱束着,可脸上依旧是温温的笑。 他们都受了伤,不过一路行来,倒是楚陶照顾他居多,阿丑接受的很坦然,可此刻对上那张笑颜,心却不自禁地抽了一下,突然觉得有时候笑容也能化作利刃,在不知觉中刺痛自己的心。 楚陶从不说自己累,但他知道他在硬撑,真是个笨蛋,笨蛋到自己连算计他的心情都提不起来。 忍不住,阿丑拍拍自己坐着的床榻,道:「你也累了,今晚吃了药,早些休息。」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4 骗中情缘 作者:樊落 分卷阅读24 乡下人家的饭菜做得很粗糙,楚陶勉强吃了几口,见阿丑转眼将一碗糙米粥吃下肚,忍不住问:「你不觉得难吃吗?」 「我只知道我得活下去。」抬起头,阿丑目光炯炯看他,「既然别人能吃下,为什么你不能?」 不是训斥,却比任何话语更让楚陶汗颜,不说话,端起碗闭着眼将粥饭一口气咽下去,看到他这模样,阿丑笑了,看来小皇子开始懂得何谓江湖了。 饭后,两人服了药,同榻共寝,奔波数日后难得的静眠,楚陶很快就沉进梦乡,正睡得迷糊,一阵剧烈晃动把他弄醒,揉揉眼,暗夜中传来急促的呼吸声,呻吟被强自压抑在喉间,只留痛苦喘息。 楚陶忙点了灯烛,烛火映红了阿丑的双目,泛着血丝的眼瞳因痛苦而瞪大,似乎找不到焦点,全身蜷缩成团,间断性的抽搐着,楚陶伸手触摸,只觉他全身滚烫,汗珠浸透了内衣。 「你怎么会突然痛得这么厉害?晚上不是有吃药吗?」楚陶慌慌张张找着药问。 「不管用……」半晌,阿丑回道。 当毒素流遍全身时,那些暂时止痛的药物已无法镇住毒气对肺腑经络的刺激,跟上次的暂痛不同,这次是毒素真正发作,比以往任何一次毒发都更痛苦难熬,窜流激荡的气息在全身恣意游走,逼他发狂,用力撞身旁的墙壁,外力追加的痛苦可以暂时分散体内的锥痛,此刻,他只希望自己能像上次那样晕过去,这是最后一次痛苦,只要忍过去,他就彻底解脱了。 恍惚间清水和药送到了嘴边,他不记得自己是吃下去了还是打翻了了,体内仿佛有柄利刃在他全身经络生生切割,无法言说的痛苦,连死亡都是一种奢望。 「不会死的,我陪着你,你不会有事!」 「十一,打晕我……」阿丑喘息道。 暖暖的怀抱,罗嗦不停的话语,让他的神智略微清醒过来,毒性还在体内肆虐,但忍到一定程度,所有感官已变得麻木,反而不似最初那么难过,他控制住了自己的自残举动,向楚陶请求。 「打晕你,是不是你就不会这么痛了?」可怜兮兮的问声,似乎痛的人是他,不是自己。 阿丑点点头,被打晕总比自己撞晕好,这份痛至少还会再持续几个时辰,他没有那么持久的体力相抗衡。 「重一些,别手软。」 狠狠的撞击在下一刻从后颈直贯大脑,让阿丑得偿所愿的沉入昏迷。 醒来时身体有种异常的温暖,阳光透过窗棂射进来,阿丑神智恍了恍,发现怀里那份温温触感…… 是楚陶,他被自己像抱枕一样紧扣在怀里,松开紧握他的手,那白晳手腕上一道青紫深痕分外醒目。 阿丑把楚陶轻轻推开,其实这轻柔举动完全没必要,楚陶睡得很沉,只怕把他一脚踹下地,他都不会醒来。 煦阳在那张苍白脸上泛起一丝光润,阿丑忍不住伸手在他脸颊上轻轻蹭揉,昨晚是他,将自己从毒发痛苦中解脱出来,那时,如果他想杀自己,易如反掌,但他知道楚陶不会,这是个连害人都不会的小笨蛋。 如果他被人强上了,一定会毫不留情地杀了那个人,而不是在他毒发时寸步不离的守护。 「傻瓜……」轻声说着,阿丑眼中露出微笑。 有些痒,沉睡中的人耸耸鼻子,半晌,睁开了眼睛,在发现阿丑苏醒后,松了口气。 「谢天谢地,你总算醒了,我昨晚差点儿被你掐死,你好点儿没有,下次什么时候毒发,我好提前做准备。」 「没下次了。」昨晚该是最后一次,阿丑运运气,体内真气虽然还无法调息,但已经没有滞涩之感,这是这十年中没有的,看来母亲没说错,毒性要完全消除必须十年之功。 「太好了!」 楚陶开心的坐起,不过话语随即被咳嗽掩盖了,阿丑忙问:「我昨晚有没有伤着你?」 「那倒没有,不过你一直在自伤,你身上的伤疤都是毒发时自己刺伤的吗?」瞅瞅阿丑脸上的疤痕,和昨晚在他身上看到的交错伤痕,楚陶小心翼翼问。 阿丑点点头,楚陶很同情地叹口气,「为什么你毒发时身边没人守候呢?」 因为这世上除了母亲,没有人是值得信任到在他病发时可以安心留在身边的,而他的高傲也不愿让母亲看到自己痛苦不堪的模样,所以,这十年间,楚陶是头一个陪他面对病痛的人。 「连朋友都没有,好可怜。」 「你忘了你也曾经发誓要杀我的。」已经知道楚陶不会这么做,阿丑开玩笑。 「我们江湖中人恩怨分明,虽然你很过分啦,但,其实……」其实在被阿丑舍命相救后,那件事他已经不是很在意了。 那话不好意思说出口,楚陶结束了话题,下床张罗早饭,都是晚上剩的饭菜,简单热一下就好,看着他笨手笨脚地忙活,阿丑心里泛起一丝怪怪的情愫。 为什么小皇子可以这么笨呢?笨得让人心疼。 拆腾了一整晚,两人连伤带累,粗糙饭食居然吃得分外香甜,体内毒素去掉,阿丑心情很好,稍事休息后把杂活都接手了,午饭时去跟主人家换了些粗粮,起灶做饭,楚陶在旁边打下手,道:「没想到你除了功夫外,饭菜也做得这么好,也一并教我吧。」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5 骗中情缘 作者:樊落 分卷阅读25 「收你这种徒弟,早晚会被你气死。」 话虽这么说,休息时阿丑还是教了楚陶一些拳脚,感激他一路照应,这次阿丑是真心相授,而非之前为应急随便教的保命招数。 在民家休息了几日,两人都恢复得差不多了,楚陶对练功兴趣分外浓厚,一有空就央着阿丑教他新招式,阿丑帮他纠正拳脚的错误姿势,道:「旧的还没练好,就想学新的吗?」 楚陶伤好了,脸色红润许多,看他在煦日下有板有眼的练功,阿丑恍惚想起自己当年练功的情景,语气不免带了些宠溺,纠正着楚陶的拳脚,他鬓旁发丝随风飞扬,拂在自己脸颊上,有些痒,连带着,心也痒痒的。 单纯之人的顾盼也许少了份妖娆,却带了另一种诱惑,对一向身处黑暗的阿丑来说,那份灿烂是致命的。 握住楚陶的腰,在纠正他拳脚同时侧身吻在他脸颊上,调笑道:「说喜欢我,我就把自己所学倾囊相授。」 阳光下那脸颊愈加润红,楚陶垂下眼帘,就在阿丑觉得计谋即将得逞时,被他突然推开,头也不回走出去。 「我去捉鱼。」 被彻底干晾,想想村头那条不算浅的小河,阿丑苦笑:「你……捉得到鱼吗?」 晚餐是鲜鱼肴,不过与楚陶无关,捉鱼的是阿丑,做鱼的是阿丑,他只负责吃。 「我不敢想像,如果没了你,这一路我该怎么过。」新鲜美味让楚陶很满足,吃的时候不断给阿丑夹菜,叹道:「我们这叫患难见真情,对不对?」 那眉眼弯成两道可爱的弧形,证明主人此刻真的很开心,想到他们很快就要离开这里,阿丑突然有些舍不得,在这里,小皇子是他一个人的,他也希望小皇子这辈子只属于自己一人。 楚陶累了,就寝后靠着阿丑很快就睡过去了,沉稳呼吸中偶尔会传来细微咳嗽,阿丑听着很不舒服,于是伸手将他搂进怀里,两人紧靠着,感觉温暖了许多。 静夜,远处突然传来几声夜鹰嘶啼,阿丑立刻睁开了眼,窸窣声响转瞬即近,带着熟悉的杀气,人,终于追来了。 阿丑忙晃醒楚陶,后者睡得正沉,睁开眼迷迷糊糊看他,阿丑捂住他的嘴巴,小声道:「有人来了,我们得躲开。」 「别怕,我去对付。」才学了几招新功夫,一听敌人上门,楚陶跃跃欲试,被阿丑一把拉住,「对手太多,不可硬拼。」 若换做之前,他会毫不犹豫把楚陶推出去做挡箭牌,可此刻心境不同了,才调教出来这么乖的小徒弟,让他去冒险,总觉有些不舍得。 拉楚陶起来,将棉被收好,然后从后门出去,后院里有个偌大水缸,阿丑跃进去,楚陶怕脏,犹豫了一下,被阿丑硬拉进去,按住头沉到水下,前日刚下过雨,缸里积水很满,刚好掩住两人身形。 很快脚步声传来,一阵逡巡后,有人道:「他们没来这儿,整个村子里连匹马都没有。」 阿丑做事谨慎,早以骡换马,饭后又都将厨具规整好,灶火熄掉,衣物也藏在柜子里,乍然看去像是空屋,虽然床铺尚暖,不过夜深屋暗,那帮人不见有马,便没再深查。 听脚步声离开,阿丑松了口气,谁知楚陶轻微一动,在水里待得太久,他实在憋不住了,想出来透气,阿丑忙靠近他,以唇相就,将真气度进他口中。 又过了许久,四下里再无声息,阿丑这才放开楚陶,和他一起浮出水面,月下两个人都一副落汤鸡的模样,四目相对,同时笑了出来。 回到房中,阿丑取了干净衣物各自换上,又替楚陶将湿了的头发拭干,楚陶对阿丑的谨慎佩服得五体投地,看着他,忽然小声问:「我们刚才算不算相濡以沫啊?」 阿丑刚才情急度气,并没多想,此刻听楚陶小声探询,暗夜中脸盘露出淡淡羞赧,心一动,搂住他,将吻重新点在他唇间,楚陶回应得很青涩,舌颤颤的带着失措的感觉,让阿丑很满意,无论如何,他是小皇子的个男人,在这一刻,他是完完整整属于自己的。 「刚才那是度气,这一次,才是相濡以沫。」调笑着,他凑在楚陶耳边道。 两人靠得很近,他可以清楚感觉到楚陶脸颊的灼热,他气息很不稳,因为自己的调情心神恍惚着,这份单纯让自己喜爱。 心动了,索性将那份感觉继续下去,阿丑靠在床头,边用吻在楚陶唇角旁挑逗,边抚摸着他身上的敏感地带,尚未系好的衣襟给阿丑的侵占提供了便利,滑柔的肌肤在触摸中发着轻微颤栗,不识风月的人架不住如此露骨的挑逗,当阿丑的手滑到楚陶腹下时,那里已坚挺如柱了。 「别……」恍惚着,轻微声音从楚陶口中吐出。他似乎不讨厌和阿丑做这种亲密动作,甚至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带着一丝期待,可内心深处却隐隐觉得这样的发展太快了,他跟霍缜相处了五年,也仅仅只是触吻。 感觉到楚陶的分神,阿丑的手滑到他的坚挺,握紧后轻轻捏了一下,很满意地听到他随之发出的轻喘,他舔舐着楚陶的耳垂,道:「十一,我不在乎你心里有别人,但跟我做的时候,只能想着我!」 手游刃有余地在已经情欲勃发的分身上游走,让楚陶仅存的一点儿理智也消散了,难以言说的欢愉,跟他平时自慰的感觉完全不同,腰肢随那只手的动作微微晃动,这一刻,他品到了沉醉的滋味。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6 骗中情缘 作者:樊落 分卷阅读26 「你也来帮我。」 诱惑似的,阿丑牵引着楚陶的手握在自己的分身上,略带凉意的手带给他意外的快感,两个相互拥搂的身躯在喘息中不断摩挲蹭揉,让阿丑不自觉中想起那晚旖旎春宵,如果不是他们身体尚弱,不宜享受情事之欢,他真想就此将楚陶压在身下好好疼他。 欢情涌上,手下捋动加快,楚陶很快就吃不消了了,一阵长长喘息后释放了出来,跟着手上炙热,阿丑将热情发泄在他手中。 神智渐回,想起刚才自己在阿丑怀里扭动呻吟的模样,楚陶登时红了脸,任阿丑替他擦干净手掌,又拉他躺下,黑暗中,两道身影很紧密的贴靠在一起。 「阿丑,等以后我们回京城,我跟皇兄说选你为妃吧。」在自己身上轻柔抚摸的手让楚陶有种安心的错觉,头搭在阿丑胸前,道。 阿丑的手微微一滞,心有些乱了,在听到这话之后。 原来,自己并不讨厌跟这个笨蛋小皇子相处。 第七章 担心杀手再出现,次日一早阿丑就跟楚陶启程赶路,抄小路迂回慢行,如此走了几日,离永嵊国境渐近,可是城郡的突然戒严阻止了他们的进程。 「皇叔终于反了。」看着城墙上新贴的榜文告示,楚陶轻声道。 告示写得很简单,只说皇帝旧疾复发,回春乏术,于数日前驾崩,新皇楚玄继位,大赦天下,接下来是一番对新皇歌功颂德的词句,楚陶默默看着,榜文上的字迹越来越模糊,泪水迷住了眼帘,再也看不下去,怒火在冷静中慢慢燃起,旋即焚烧,他狠力攥紧拳头。 皇兄虽然体弱,但不到无法就医的程度,一定是楚玄在搞鬼,他杀了皇兄,杀了对自己最好的人! 「十一!」 阿丑站在楚陶身旁,感觉那消瘦身躯颤得厉害,似乎随时都会冲上前将榜文扯碎,连忙拉住他,此时虽然已是夜幕,城下差官很少,但如果撕榜,仍然无法轻易脱身。 抱住楚陶硬将他拉出人群,不甘被拉扯,楚陶奋力挣扎,两人跌撞着来到僻静道边,待阿丑松开手后,他一拳挥了过去。 阿丑没躲,楚陶的心情他很明白,被人追杀了一路,在好不容易快逃离险境时又得知这种消息,他一直绷紧的心弦,已经再无法承受下去,他需要发泄。 「混蛋,你为什么要拉我?你跟他们是一伙的,全都在骗我……」 楚陶骂得前言不搭后语,踢打了半天才住手,扑到阿丑怀里大哭起来,阿丑也不说话,抱住他任他哭泣,楚陶是个直性子的人,这个时候痛哭一场对他来说是件好事。 良久,楚陶才止住抽泣,轻声道:「皇兄是被楚玄那老贼害死的,可为什么满朝的文武官员,没一个去质疑?」 「胜王败寇,这世上只听说过锦上添花,哪有雪中送炭?」阿丑轻轻拍打楚陶后背,安慰着。 「是啊,霍缜是这样,何大哥他们是这样,现在连满朝文武也是这样……」楚陶喃喃说着,又抬起头,看着阿丑,问:「那么你呢?会不会也为了前程,背叛我?」 「不会。」怯怯的目光,透露了此刻楚陶茫然无助的情绪,让阿丑的心突然间抽动了一下。 国破家亡,所有信任的人一夜之间都变成了敌手,唯一可依赖的只剩下自己,他知道楚陶在害怕,害怕自己的舍弃,犹豫了一下,阿丑给了他违心的回答。 至少自己在能自保的前提下,不会丢弃楚陶,他不是铁石心肠,不可能对一路相濡以沫的点滴毫不在意,更不舍得看楚陶伤心。 「谢谢你。」得到安心的回答,楚陶抱住阿丑,重新靠进他怀里,轻声道。 为隐藏行踪,晚上两人宿在郊外荒庙里,阿丑知道楚陶心情不佳,便安慰道:「别担心,再往前走,过了青河,就是永嵊国境,你皇兄跟永嵊皇交好,只要我们去求他,他一定会出兵,帮你夺回万煜的疆土。」 「我好怕……」头枕在阿丑腿上,楚陶喃喃道。 「怕?」 「怕纷争迭起,怕民不聊生,怕再去面对那些背叛者。」情人的背叛,再兼长途劳顿,楚陶早没了最初英姿风发的豪迈,他长于深宫,没经过宫闱政变,战乱征伐,就连每天练武都是纸上谈兵,从小崇拜英雄的梦想早就塌陷了,这世上根本就没有英雄,那只是自己幼年时做的一个瑰丽的梦而已。 「阿丑,你有怕过什么吗?」 「没有。」长这么大,只有别人怕他,他自己从来没体会过怕这种感情。 「真好啊。」楚陶羡慕道:「不像我,小时候怕太傅,后来怕皇兄,再后来怕霍缜,那种患得患失的怕,现在怕……」怕被抛下后,一个人的狐寂。 「有我在身边,别怕。」捏捏楚陶的手,阿丑哄道。 以他的个性,平常从不说哄弄之词,不过一路奔波和相互扶持,让他对这位小皇子产生了一种莫名奇妙的情愫,他不懂那是种什么感觉,但直觉不想看楚陶不开心。 这话成功地取悦了楚陶,他坐起身,笑着看阿丑,月光下那双黑瞳如墨,闪着淡淡曜亮,让他记起他们初遇时的情景,当时,吸引住他的也是这双眼瞳。 楚陶抬起手,轻轻触了触阿丑的脸颊,这几日他的脸有些消肿,可以隐约看到原本清秀的轮廓,其实就算阿丑依旧是那张丑脸,楚陶也不再觉得怎样,再丑陋的容貌看久了也会觉得顺眼,而且,他现在一点儿也不觉得阿丑丑了,比起那些趋炎附势的人来说,阿丑不知好上多少倍。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7 骗中情缘 作者:樊落 分卷阅读27 「告诉我,为什么你对我这么好?」他轻声问。 好吗?即使好,也都是有目的的。 他一直都在骗楚陶,最早是为了寻开心,后来是报复心作祟,再后来是为了得到楚陶的照顾,即使是现在,也是种无聊时打发时光的施舍,但是看着沉浸在幸福想像中的楚陶,阿丑突然觉得欺骗这样一个淳朴之人的自己很混蛋。 有些不敢对上楚陶的目光,他把头别开了,不过这个动作惹笑了楚陶,道:「我知道,你这样做,都是因为你喜欢我。」 「那么你呢?」看到了以往那个乐观活泼的楚陶,居然有种很开心的感觉,阿丑反问:「可爱的小皇子,你是否也喜欢我?」 略带放肆的话语,却透着亲密,楚陶有些脸红,小声道:「心诚怜,白发玄;情不怡,艳色媸。」 「什么?」 楚陶噗嗤笑了:「笨蛋!」 那句古话是说:如果喜欢一个人,即使他相貌再丑陋,也不会在意;如果不喜欢,哪怕是绝色,也如丑人一般。不过楚陶不想解释,在受过一次伤害后,他不敢再说出自己的感情。 喜欢,那么令人绝望的字眼…… 楚陶不说,阿丑也没多加追问,反正他的举动里已经透露了情意,于是探过身,吻住了他的双唇。 楚陶回应得很青涩,让阿丑不敢过多轻薄,淡淡一个吻后,便稍微退开,见他脸色酡红,似乎想到了那晚相互取悦的场景,看着自己,有种慌乱却又期待的神情,他知道,自己已经彻底把楚陶钓住了,用温柔的鱼饵,现在只要自己索取,他一定不会拒绝。 「天不早了,睡吧。」避开楚陶的目光,阿丑将外衣替他披上,结束了短暂的亲热。 又行了一天,次日傍晚便到了青河,过了那条河,对面就是永嵊了,楚陶水性不好,本来想走陆路,不过那样一来,要绕很大的弯路,被阿丑否决了。以现在的情势,越早进永嵊越安全,水性不好倒无所谓,反正他们是坐船,又不是淌水过去。 很幸运,渡口有正待出发的船家,见船身颇大,只坐了三位客人,阿丑皱了下眉,眼神扫过船家摇橹的手臂,臂弯看似坚韧,却很白晳,不像常年摇橹的船夫,直觉告诉他,这条船不好坐。 楚陶却没看出来,见有船,很兴奋地跑去问价,阿丑犹豫了一下,也跟了过去。 这条河不好过,他心里有数,不过既然到了,临阵退缩已不可能,还好毒性已经散了,真气也有逐渐恢复的迹象,可以赌一把。 两人上了船,在船尾坐好,楚陶坐在了阿丑身前,恰好帮他挡住对面三位乘客,阿丑心一动,原来楚陶也看出有危险,所以才这样选择座位。 其实楚陶并没看出那几人不妥,只是单纯的想保护阿丑,阿丑的几次毒发看得他心惊胆颤,所以潜意识中不管做什么都尽量不让他受到伤害。 船划得很慢,到江中心时,船夫突然猛摇橹桨,小船向一侧翻去,楚陶没防备,身子向后一仰,差点儿滑落水中,被阿丑及时拉住了。 趁楚陶让开空隙,旁边坐的客商突然抄起袍下短剑,向阿丑当胸刺去,阿丑闪身避开,顺手掐住对方手腕,空手夺白刃,已夺下那人的短剑,另一掌跟着飞出,将他拍入江中。 楚陶也已坐稳,见大家动了手,慌忙拿过自己的佩剑,和其中一人对打起来,对方的目标是阿丑,原本没把楚陶放在眼里,谁知楚陶这几天一直跟阿丑学剑,生死关头,闭着眼一连串的使出,那剑势阴狠,一招奏效,将那人刺下船去,船家也没防备,被他刺中大腿,摔倒在一边。 剩下的一人被阿丑铁掌击中,不过掌力太弱,没对他造成太大伤害,阿丑正想趁胜追击,一阵剧痛突然从肺腑传来,气力似乎瞬间被抽空,还好楚陶及时从后面给了杀手一剑,帮他解除了危机。 见阿丑的模样似乎是又毒发了,楚陶很担心,把那个倒霉的杀手一脚踹下江,想去扶他,不料小船突然一个剧烈倾斜,将伏在船舷上的阿丑甩进了江中,却是船家眼见不敌,使出了狠招。 江心湍流迅急,船身又不断摇晃,楚陶站不稳,眼见阿丑被水流冲远,急切间忙将船里的锚索扔出去,大叫:「抓住绳子!」 突如其来的剧痛攫住了阿丑所有心神,恍惚听到楚陶的叫声,下意识拉住了抛来的绳索,见他抓住了了,楚陶大喜,奋力向回拉动,船家见不妙,拖着伤腿逼过来,喝道:「松手!」 河流湍急,楚陶双手拉绳索已拼了全力,根本无法躲避逼近的杀手,还好对方的目标是阿丑,所以没有立刻对他动手,只是厉声威胁。 楚陶对他的话置若罔闻,那人情急之中已顾不得上面的指令,挥掌击在他的后心,剧痛传来,楚陶的气力立时松了不少,他忙向前探了下身,将绳索绕进胳膊里,以防脱手。 杀手急了,接下来的那掌下了狠力,楚陶被击得重重喷出一口血,手下没了气力,杀手扯着他将他扔到一边,谁知楚陶依旧紧拉着绳索,那人火气涌上,随手抄起落在船上的佩剑,向他当胸刺去。 冷风逼来,荡开了剑锋,一道身影掠入船上,立在了他跟楚陶之间。 「你……」 赫然见到被湍流冲远的人出现在自己面前,杀手诧然,阿丑手出如电,弹在迎来的剑锋上,剑身自中间折断,断剑飞入他的咽喉,将他射入水中。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8 骗中情缘 作者:樊落 分卷阅读28 气息在体内奔腾旋流,即使杀人,也无法阻挡那份贲张怒气,阿丑大声喘息着,他知道这是自己强运内力,导致毒贯全身所致他疏忽了,以为毒已散除,没想到只是短暂的蛰伏。 全身热痛交替,阿丑支撑不住,倒在了船上,楚陶挣扎爬到他身边,问:「你有没有事?药呢,吃药会好些……」 「走开!」 剧痛刺激着浮躁心神,阿丑一把将楚陶推开,楚陶头磕在船舷上,重撞下,只觉眼前一黑,神智恍了恍,陷入黑暗空间。 一阵重重撞击传来,受伤的肺腑被扯动,楚陶恍惚睁开眼睛,发现小船顺水飘到了下游,在一处浅湾停下了,满天星光照着潋滟江水,四周一片沉寂,阿丑晕倒在他身旁,楚陶忙扶起他,拼力将他扶到了岸上。 后背挨了两掌,每声呼吸都带起抽痛,楚陶撑着走了几步,终于坚持不住,摔倒在地,阿丑也被他摔醒了,发出沉闷呻吟。 楚陶掏出伤药,扶起阿丑想给他服下,谁知触到他脸颊时吃了一惊,阿丑脸颊滚烫,双目睁开,月光下散出赤色光芒,狰狞狠厉,像是准备嗜食猎物的野兽。 「阿丑?」楚陶隐隐感到不对头,有些害怕,试探着叫他。 没得到回应,阿丑只是瞪着他,突然抬手握住他的手腕,将他甩到一旁。 楚陶没防备,被摔得头晕眼花,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便见阿丑扑上来,压在他身上,伸手扯住他上身衣衫,一扯,绢帛撕裂声中,衣衫已被扯下了大半。 「放开我!」 那份居高临下俯视的眼神透露着彪悍狂野,还有几乎要将他摧毁的情欲,楚陶似乎明白了即将要发生的事,惊慌叫道。 叫声被无视了,或者说,除了体内贲腾的热流外,阿丑此刻压根儿就听不到任何其他声响。 这才是最后一次毒发,也最猛烈,猛烈到他无法控制的程度。 如果面前有刀,他会毫一犹豫地那样做,可是今天不同,一种本能,他攫住了自己的猎物,楚陶,此刻就是能缓解他痛苦的源泉,比用刀刺更实际的方式。 神智已陷入混乱,阿丑的动作热切而暴戾,带着掳攫猎物时的狠毒,楚陶根本无法跟他抗衡,也无力去抗衡,他的体力早在跟杀手搏斗时就用尽了,受了内伤的身躯只要多加活动,就痛入心肺,他的反抗被阿丑轻易压住了,跟着下身衣衫也被扯了下来。 「别这样,求你……」楚陶的哀求声中已带了哭音。 无法挣脱狂烈的暴力,他此刻与其说是气愤,倒不如说是恐惧,那种即将被吞噬入腹的恐惧,气力已尽,他放弃了无谓的挣扎,命令也变成了哀求,不过那哀求在发狂的人听来,只不过是欲望发泄途中的调味,将楚陶双腿擎高岔开,而后一鼓作气冲入了他的体内。 难以言说的痛楚敌过了肺腑遭受的伤痛,楚陶只觉眼前骤然一暗,有种几欲昏厥的错觉,可老天偏偏不让他逃离,剧痛随男人的律动一波波不断地传向他周身,刺激着他倦怠的神智,腿被大力向两边分开,有种被剑当中劈开的剧痛,粗暴的对待让后庭撕裂了,血随着交合的部位缓缓流下,黏稠而浓烈。 冷汗溢满了楚陶全身,剧痛到极端,他已无法叫喊出声,后背摩擦着江岸上的沙砾,每次律动,都像有把刀在他体内肆意搅动。仿佛永远没有停歇的那一刻,这时候,便是昏厥都成了一种奢侈。 终于,神智被无法忍受的痛苦摧毁了,在男人将精华射进他体内的同时,楚陶如愿以偿的坠入了黑暗。 凌晨,阿丑醒来,映入眼中的景象让他大吃一惊,楚陶蜷卧在他身旁,破碎不堪的衣衫勉强搭遮住身体,裸露的部位因为粗暴的对待泛着青紫,一些浊物黏粘在体下,证明他被侵犯过后的凄惨,身子几乎缩成了一团,像是小动物被野兽攻击时所能做出的最低限度的自保。 「十一!」 阿丑急忙扑上前抱起楚陶,没有回应,不过晨旭中那张布满血丝和泪痕的脸颊触目惊心的呈现在他面前,身躯冰冷,在他怀里不时发着抽搐。 晨风袭来,拂醒了昨晚沉淀的思绪,想起自己毒发时对楚陶的粗暴侵犯,阿丑一阵歉疚,他很了解自己毒发时的疯狂状态,那脸上身上一条条刀痕就是最好的证明,在他根本无法控制自己行为的情况下,楚陶曾经历过怎样的对待可想而知。 又唤了楚陶几声,依旧不见回应,阿丑放弃了,抱起他,顺河流慢慢向前走。 河流下方有几间破旧的小草屋,似乎是以前的渔民留下来的,里面布满蛛网灰尘,显然是很久没人住了,好在土炕锅灶还留着,阿丑简单打扫了一下,把楚陶抱上床,又去瓢了水,帮他洗净身子后,敷上伤药。 忙完后,阿丑又去找吃的,附近没有村庄,他走了很远才找到一户人家,用碎银换了两套衣服和干粮米粥,又折返回来。 路途很远,阿丑却没感到疲倦,虽然还无法随心所欲地运用真气,但内息充沛,经脉顺畅,全身透着十年来从没有过的轻快,他知道这次体内毒气是彻底散了,只要稍加时日,内息顺畅后,就可以恢复平时的功力,不,这些年跟毒气磨合,他练功事半功倍,现在压制功力的毒气消失了,他的武功将会凭空提高数成,这也算是饱受毒痛后的回馈吧。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9 骗中情缘 作者:樊落 分卷阅读29 回到家,楚陶仍在沉睡,脸颊滚烫,不时发出呓语,他的身体不堪那场暴力情事,又兼内伤在身,引发了热症。 还好楚陶随身带了不少良药,没想到全用上了,阿丑喂他吃了些米粥,又服了伤药,不多时他便大汗淋漓,热症退下了,到傍晚掌灯时分终于醒了过来。 阿丑一直陪在他身边,见他醒来后也不说话,两眼直直瞪着天井,知他是心里不舒服,便柔声问:「觉得怎么样?」 沉默了好久,楚陶才道:「扶我起来。」 声音沙哑低沉,是昨晚哭喊的结果,不过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在经历了那场残酷的侵犯后,还有什么经不住的? 阿丑托着他腰间,扶他坐起,问:「饿不饿?我把粥拿来给你。」 楚陶没说话,定定看着阿丑,突然扬起手,狠狠给了他一巴掌,他自己也因用力过猛,歪倒在床上,呼呼喘息起来。 以阿丑的身手,没人有本事甩他巴掌,他没躲,只是因为对楚陶的愧疚,见他因为气愤气喘不止,眼瞳发红,反而心生怜惜,将他扶起,柔声道:「是我的错,你气我,等病好了可以尽情地打,现在别生气,小心伤了身子。」 柔声软语里透着懊悔和怜惜,让楚陶愤恨的情绪渐渐冷静下来,抬眼看阿丑,那脸上疤痕斑驳,想到他毒发忍痛的情景,怜惜心又起,半晌叹了口气:「算了,不是你的错,不过下次毒发时提前跟我说一声,昨晚我以为我会死掉……」 太恐怖的经历,现在想起来都不寒而栗,看到楚陶眼中闪过的惊惧,阿丑忙拉住他的手,安慰道:「不会再有下次了,我的毒已经解了。」 想到不用再受那种炼狱般的折磨,阿丑脸上露出微笑,跟平时做作讨好的笑不同,是发自内心的,解脱后舒畅的笑,受他感染,楚陶觉得自己心情也好了许多,抬手轻轻触摸他的脸颊,问:「刚才打痛你了吗?」 「没有,你要是不解恨,可以再打几巴掌。」阿丑心情很好,跟楚陶开玩笑道。 「我才没你那么暴力。」 嘟囔的话语虽带埋怨,却已经很平和了,阿丑知道楚陶不再生气,便将他揽进怀里,笑道:「以后不会了,我会好好待我的十一。」 楚陶想回话,不过突然涌上的咳嗽阻住了他的话语,心口很痛,痛楚从肺腑涌上喉咙,刺痛下咳嗽愈来愈厉害,终于腥甜之气涌上,随咳嗽一起吐了出来。 阿丑替楚陶捶打后背,可是在看到他吐出的血迹后,手停了来情事就算再粗暴也不至于伤至肺腑,怎么会搞到吐血? 忙伸手搭住楚陶的脉搏,脑象很虚,是心肺受创的征兆,阿丑脑里电光一闪,想起了昨晚楚陶为了拉住锚索受杀手重创的那幕。 当时夜沉,江水又急,他在水中命悬一线,楚陶拼死救他的一幕只是浮光掠影,后来见楚陶一直昏厥,只以为是自己的粗暴所致,哪想到他还受了内伤,此刻虚弱的脉象告诉他楚陶得很重,不好好调理的话,以后不能再练武是小事,只怕连保命都成问题。 楚陶咳了一阵,看到滴落在衣袖上的血迹,再看看阿丑,他脸色很难看,漂亮的眼眸里游离着某种自己看不明白的情愫。 「别担心,我没事,之前被恶人踢了一脚,咳嗽几天后不是也好了了。」突然感到害怕,楚陶急忙解释,虽然他自己也知道这次不同,心口很痛,有东西在那里翻滚,叫嚣着想涌出来。 「没事没事,乖乖的吃饭,再吃药,很快就会好起来。」阿丑拍拍楚陶的手,笑着安慰。 服侍楚陶吃了米粥,又让他服了治疗内伤的药,待他睡下后,阿丑坐在他身边注视着他,那张原本健康红润的脸透着异样苍白,病痛的刺激,楚陶小巧的鼻子微微皱起,他呼吸很沉,却睡得并不稳,喘息间咕哝着某些呓语,还有低浅的呻吟,那两掌把他伤得很重,要不是当时杀手出于某种原因下手有顾忌,楚陶早就死了。 原本以为楚陶只是外伤,稍微休息两日就能上路,现在看来不行了,以他目前的状况根本不能赶路,而自己必须在下拨杀手出现前离开,如果勉强带他走,不过是多加一个累赘而已。 他体内毒性已除,已不需要楚陶的护送了,失去作用的东西没必要再留下,他不否认喜欢楚陶,但那份喜欢跟性命相比较,不过是沧海一粟般的轻微。 服了药,楚陶的病情没见好转,反而更沉重了这是预料之中的,肺腑受重伤,如果不是宫内良药吊着,他只怕早就沉睡不醒,现在虽然还能爬起来吃饭,稍微活动,但明显是在强撑。 出于愧疚,阿丑尽心尽力地服侍楚陶,也包括一些隐私之事,很尴尬,楚陶想拒绝,被他拦住了。 「你的伤是我弄的,为你做一切事都是应该的。」 很温柔的话语,让楚陶脸红,心房跳得很快,不知是羞赧还是内伤,气息不稳的后果是又重重咯了几口鲜血。 「这些事我可以自己做的,我真的行!」 看到阿丑的脸色因为自己咯血难看下来,楚陶很慌乱,急忙连声辩解:「你看我精神是不是比昨天好?我很快就会好的!然后我们就可以一起去永嵊借兵,你等我两天……不,一天!」 衣袖被紧紧拉住,楚陶惊慌的模样让阿丑心疼,将他抱住,拍着他后背,柔声道:「我知道你行,不过不想让你累着而已,借兵的事别着急,等你好了,我们再去。」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30 骗中情缘 作者:樊落 分卷阅读30 「是吗?」楚陶定定看着阿丑,虽然在那双黑瞳里找不到答案,但阿丑的安慰让他心安了不少,靠在他怀里,轻声道:「别丢下我,如果你要走,就带着我,我可以走的。」 「傻瓜,我是你千金买回来的,怎么会离开你呢?除非你不要我。」阿丑说得有些苦涩,生平头一次,他觉得自己的谎言说得那么卑劣。 怀里的身躯在不断颤抖,证明楚陶此刻有多害怕,他这么拼命坚持,只是怕被抛下,哪怕是一个曾经伤害过他的人,自己是他唯一的希望,可如果连这一抹希望也灭了呢? 晚饭后楚陶提出要看星光,阿丑没反对,抱着他倚窗眺望,他对楚陶百依百顺,是因为已决定明天离开,失去了最后的依靠,楚陶的结局可想而知,也许,天真的小皇子到死都不知道,造成他这悲惨现状的就是自己,在温柔对他的同时,狠狠刺了他一刀,这种想法让阿丑很不舒服,所以在自己可以付出的范围内,他可以满足他的任何要求。 静夜的星空是最美的,楚陶靠在阿丑怀里仰望苍穹,听着他在自己的央求下被迫说的小故事,不由笑了:「好难听,还不如我小时候奶娘说的。」 拜托,他从记事起就是在刀枪剑戟中度过的,这种带奶娃说故事的经历他从没有过好吧? 翻了个白眼,阿丑道:「说我说得不好听,那你说你的故事吧。」 被将了一军,楚陶还真的兴致勃勃说起自己幼年的一些糗事,破天荒的,阿丑听得很认真,娓娓传来的讲述中,他似乎看到寂寞深宫里,一个小皇子奔跑雀跃的画面,鬼灵精怪的孩子,让内侍们又好笑又无奈…… 「阿丑,我跟你讲了那么多我的事,可是从没听过你的,你原名叫什么,在哪里长大?」楚陶说累了,于是转了话题,他兴致很好,双瞳亮晶晶地注视阿丑,完全看不出生病的迹象。 「夜逊。深夜的夜,谦逊的逊。」阿丑道。这是次,他将自己的真名告诉别人,也许是觉得他即将离开楚陶,没必要再骗下去,也许,他不忍心再去欺骗。 「夜逊,好好听的名字,那我以后叫你阿逊好吗?」 「好啊。」如果有以后,他想他不会拒绝,阿丑摸着楚陶的秀发,继续道:「我在一个很冷清的地方长大,那是个跟皇宫一样冰冷的地方。」 「可怜的阿逊……」怀里传来楚陶幽幽的叹息。 「我父亲是塞外飞龙韩家的庄主,我娘是他的外室,所以我很少见到父亲,我随母姓,功夫也是母亲教的。在那座宫殿里,每天陪伴我的只有兵器,我记得的件事就是杀戮。我们的教规以钱为名,只要别人花得起价钱,我们什么都做,自从我三岁拿起了兵刃,就再没跟它有片刻分离。我杀过很多人,所以江湖中人都称我夜修罗……」 阿丑说得很慢,也很杂乱,似乎是随想随说,臂弯渐沉,他知道楚陶经不住疲惫,睡过去了,却依然继续往下说,说起自己的童年,少年独闯江湖的快意,说起练武不当导致中毒,然后隐身王府,说起和楚陶相遇后故意逗他的总总…… 夜风轻袭,将低沉话音缓缓拂入无边苍穹,而后,消散。 晨蒙时分,阿丑将楚陶抱回床上,他睡着正香,神情平和,唇角可爱的弯起,想起他醉酒后的慵懒模样,阿丑怔了怔。 「对不起,十一。」轻轻抚摸着楚陶的鬓角,他说。 对楚陶有些歉疚,不过他不觉得自己有错,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这个道理他想楚陶也该明白,他只是照做而已。 第八章 离开那间草房,破旧的木门在发出一阵沉闷声后将他和楚陶隔成了两个天地,阿丑向青河上游走去,直到到达渡口,他都没有再回头。 人生没有回头路,迈出去后就不能再回头。 煦日照亮了一江春水,阿丑上了渡船,船身微微晃了晃,江水中只映着他一个人的倒影,突然想到那天乘船时楚陶特意坐在自己身前的那幕,他心神也随湖水微晃了一下。 那是个笨蛋,笨蛋到从来没怀疑过他说的话,被他欺辱后还拼了命的护他,甚至把他当最信任的人去依赖,他永远都不知道这一路自己为了自保,曾数次将他推入险境,像这样的笨蛋,是不适合活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的,他的死亡只是早晚而已。 『阿丑,我会一辈子待你好的!』 一波潋滟,似乎映出楚陶的淡淡笑颜,阿丑用力甩了下头,想把那张容颜甩开。 会忘记他吗? 他在心里给了自己否定的答案,他曾遇到过形形色色的人,可是像那么笨蛋的只有楚陶一个,要想忘记,应该很难吧。 煦日已高挂半空,这时候楚陶该醒了,官兵也很快会追来,与其随自己逃命,留下来对他也许更有利,霍缜还喜欢着他,不会对他多加为难,说不定还会为他请良医治伤,所以自己这样做,也是为了他好。 可是,无论多完美的解释都无法诠释背叛的字眼,他知道自己的离开对楚陶来说是致命的,一路行来,楚陶把他看作是能同甘共苦的最亲密的人,所以才对他投入完完全全的信任,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楚陶无法承受住自己的背叛,他甚至不敢想像楚陶在得知真相后决绝无助的表情。 船家的唱喏惊醒了阿丑的思绪,锚索取下,船桨翻动中小船渐渐离开岸边,不由自主的,他转回头去。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1 骗中情缘 作者:樊落 分卷阅读31 江岸渐远,心里却没有脱离追捕的侥幸,反而是种无法言说的情感,担心、不安、牵挂,交织在一起,扰乱了他的思绪。 官兵会不会及时出现?出现后会不会拆磨十一?蓦然地,这个念头跳入他心里。 事隔了这么久,他没有信心断定霍缜一定会照顾楚陶,这世上最善变的就是人心,为了威名权位,他是否还会在乎一个没落的皇子? 我在担心他吗? 突如其来的念头窜入心房,阿丑惶惑了。 很陌生的情感,从他出门后就一直形影相随了,空荡荡的心,忐忑不安的思绪,仿佛要失去什么的慌乱,似乎在此刻都找到了答案原来他一直在担心。因为喜欢而担心,因为爱而牵挂,而牵挂的对象是那个笨笨的,一直被自己骗的小皇子。 眼前划过他拼命帮自己抵挡对手的情景;他醉酒惹人爱怜的模样;他被人甩后抱着自己痛哭的傻气;还有更早,他被惊马抛到自己怀里,一脸惊讶后,傻傻地说的那句『你好丑……』 不回头,是因为他知道只要自己想转回去,永远都有机会,可是……远看江岸,景色渐行遥远,机会随着船的行走渐渐离他远去,无法再回头。 没再犹豫,阿丑站起身,跳入江水。 「喂,你疯了……」 无视身后船家的惊叫,他淌着冰冷水面,游回岸边。 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爱上一个笨蛋?可是…… 好吧,他承认楚陶比自己想像的要来的重要,那就带上他好了了,与其在这里猜测连自己都莫名其妙的感情,不如直接把人牢牢抓在手里,直到他弄明白的那天。 阿丑回到草屋,屋里很静,楚陶还在昏睡,不过是在地上,衣襟上一片暗红,是咯出的血迹。 心被揪起,一点点的疼,阿丑忙将楚陶抱起,一边唤他,一边用手按在他后心,用真气替他舒缓虚弱的经络。 他体内毒气刚散,身子尚虚,催发真气对他来说半点儿好处都没有,可是没办法,怕这个笨蛋出事,自己的心情又变回那种空荡荡的感觉,所以,他认命了。 良久,在气息调和下,楚陶醒了过来,在看到他的眼就是紧紧抱住他,身躯在用力下不自禁地颤抖。 「别丢下我,别把我一个人留在这儿……」很怕,怕那种被遗弃的感觉。幼时和母亲的死别,之后和情人的分离,朋友的背弃,现在,他只剩下阿丑了。 当睁开眼睛,见不到阿丑时,他无法抑制自己的慌张,直觉告诉他阿丑走了,他爬起来想去追,可走不几步身子就撑不住了,不住的咳嗽,慌张心绪让本来受伤的心脉更乱,他连咯几口血,后来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会好的,很快就会好!」他反覆说着显而易见的谎言,那份坚持让阿丑看着心疼。 小皇子也许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笨,他一定是觉察到自己的心思了吧? 这个让他生气又让他怜惜的笨蛋,受了重伤还一直拼命支撑,只是怕被丢弃,而害他到这步田地的自己却背弃了他,在他最需要关怀的时候毫不留情地选择离开,如果自己不回来,也许他会一直这样躺在地上,直到死亡。 不久前他还没在乎过楚陶的生死,可是现在他却突然发现,他是多么舍不得楚陶被伤害,这种感情是什么时候产生的?还是,一早就有,一点点累积,累积到让自己觉察到的程度? 「你当然会好。」阿丑拍着楚陶的后背,给他安慰:「别胡思乱想了,我怎么会丢下你?我只是想帮你捉鱼吃,结果不小心掉到了水里,所以花了些时间。」 一身湿衣是最好的证明,楚陶信了,问:「我们有干粮,干嘛捉鱼呢?」 「为了给你补身子啊。」 头一次在说谎时有了惴惴不安的感觉,还好楚陶没在意,内息被阿丑的真气调和,他倦乏涌上,很快就睡着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阿丑在楚陶身旁衣不解带的照料,又有良药服用,楚陶的身体好了许多,只是对他很苛刻,不许不打招呼就出门,不许离开太久,就寝前要陪他聊天…… 任性是病人的专利,而且任性起来的小皇子很可口,只是暂时吃不到罢了,每每这样想,阿丑就无可奈何地叹气果然喜欢一个人是天底下最笨蛋的事。 这晚,楚陶跟平时一样紧靠着阿丑入睡,他似乎已习惯了这种姿势,阿丑忍不住笑问:「你这么怕我离开吗?」 「哪有?我只是觉得两人靠得近些会比较暖和。」身体好了许多,楚陶已不像前几日那么惶惶无助,很嘴硬地说。 「是吗?那我走了?」欺负小皇子与其说是阿丑的劣根性,倒不如说他习惯了这种逗弄,捏捏楚陶的脸腮,作势起身要走。 楚陶果然害怕了,连忙拉住他的手,阿丑就势靠过去,道:「说喜欢我,我就不走。」 最早立下的要把楚陶连人带心一起掳到手的宏愿到现在都没实现,见他咬着下唇一副不甘心说的表情,阿丑叹了口气:「想听你说句喜欢就这么难吗?」 留下来帮楚陶调养,还随时面临着杀手追击的危险,而他居然没有后悔的感觉,要是娘知道他为了一个男人做这种蠢事,说不定会一掌劈了他,而现在他无非是想听几句情话而已,那个笨蛋却死命不开口,他越是不开口,自己就越是想听,本来只是赌气下的誓言,现在似乎已变成了某种执念,想判定楚陶对自己感情的执念。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2 骗中情缘 作者:樊落 分卷阅读32 听阿丑说的可怜,楚陶犹豫了一会儿,「我、我……」 表白中途断掉了,被送上来的亲吻掩盖,阿丑觉得自己最近对楚陶愈来愈无奈,看到他那迷惘的模样,就舍不得硬下心迫他,算了,违心的话还不如不听,反正他知道楚陶有多在乎自己就行了。 缠绵细致的吻吮很快就让楚陶动了情,眼眸里水波潋滟,低微喘息中脸颊也泛出桃红,阿丑看得心动,唉,这么可口的美食,可惜只能看不能吃,难道这是老天爷对他屡次欺骗的惩罚吗? 见阿丑侧身看着自己,凤眸微眯,表情似笑非笑,邪佞中还有丝淡淡无奈,楚陶的心房突然不听使唤地怦怦跳起来。 阿丑体内毒气渐散,面颊消肿,恢复了原有清丽俊秀的模样,虽然有些疤痕,但并不突兀,反而让他本来过于俊秀的容貌多了份威严。 「阿逊,你这模样,一定迷死一大堆女孩子。」 「我不稀罕,我只要你!」阿丑吹熄了灯,黑暗中将楚陶拥进怀里。 天下美人多得是,可是能让他犯险的只有这个笨蛋小皇子,所以,他决定在今后的人生中,要将楚陶牢牢拴在身边,作为自己为他付出的回报。 两日后的傍晚,官兵将草屋包围了,霍缜亲自带兵,他走进草屋时,楚陶和阿丑正在吃饭,看到他,楚陶很平静,没作声,继续低头吃饭。 霍缜扫了一眼破旧不堪的小屋,很难想像享受惯了锦衣玉食的小皇子会窝在这种地方,再看那糠菜,似乎难以下咽,但楚陶脸上并没有忿恨不甘,相反的,有种极满足的神情。 这不是他熟悉的楚陶,他原以为以楚陶的性格,在看到自己时,会冲上来一番痛骂,要是给他柄刀子,他会毫不犹豫刺过来,可是恰恰相反,对于自己的出现,楚陶并没在意,甚至,漠视了他的存在。 相处了五年,这是头一次,楚陶对他表现出冷淡,不是故意做作的淡漠,是压根儿就没放在心上的疏离。 霍缜心一紧,看着坐在楚陶身旁的阿丑,他突然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也有种预感,楚陶不会再像以前那样黏他,他,放弃了自己。 霍缜沉着脸,使了个眼色,随行侍卫立刻上前揪起阿丑,拖他下去,楚陶终于沉不住气了,挡在阿丑身前,冲霍缜道:「你要抓要杀,我随你,别为难我的随从,让他走!」 这有点儿像从前的小皇子了,可他维护阿丑的举动让霍缜更生气,不回话,摇手让侍卫将人带下去,楚陶却上前拦住,死也不放,并放声呵斥:「霍缜,你已经抓到我了,还想怎样?!」 霍缜皱了皱眉,正色道:「王爷,我是来接你回宫的,不是抓你。」 「原来在你心中,我还是王爷。」楚陶冷笑一声:「既然如此,那我命令你放了我的人!」 『我的人』三个字咬得太清晰,杀机瞬间弥漫了霍缜的双眼,阿丑幸灾乐祸地看着这位兵部侍郎,他的耐性已到顶峰,自己该说两句了。 「大人,我家王爷身上有伤,气不得,您就别为难他了,再说,这一路进京,他身边总得有个使唤惯的人。」 说着话,在楚陶后腰轻轻掐了一下,楚陶会意,应景的咳嗽起来,霍缜脸色一变,忙上前搭住楚陶的脉搏,虚弱的脉象让他大吃一惊,急问:「你怎么会受伤?」 「也许这要问大人您呢。」阿丑在旁边淡淡道。 他早猜到了,对他一路追杀一定是出自这位侍郎大人的安排,所以杀手们才没为难楚陶,他这样做,也许是为了除掉隐患,也许……只是因为嫉妒。 这一点楚陶当然不知道,不过他觉得既然楚玄一直派人追杀自己,身为重臣的霍缜自然也知道,现在他又亲自带兵来捉自己,更是将以往的情意断的一干二净,虽然是早料到的结果,想想还是伤心,内息乱了,又忍不住连声咳嗽,这次却是真的。 阿丑忙扶住他,替他轻揉后心,这动作在霍缜看来简直十恶不赦,不过见楚陶重伤在身,不敢气着他,想了想,暂时忍住气,吩咐侍卫带两人离开,只在心中盘算日后一定要找藉口除掉这个眼中钉。 官兵晚上驻扎在当地官衙内,安顿好后,随行而来的太医帮楚陶仔细问脉看诊,那老太医是霍缜请求楚玄派来的,本来他是怕楚陶一路颠簸,会水土不服引发疾病,没想到他会受内伤。 诊完病,楚陶又舒舒服服泡了个热水澡,那边药也煎好了,下人将药端来,楚陶看着药碗,犹豫着要不要喝。 「这药不会是有毒吧?楚玄巴不得我死,怎么会让太医来为我诊病?」 人家要杀你,一刀就够了,哪用下毒这么麻烦? 不过,这么好的机会怎么可以放过,阿丑端起药碗,喝了一口,道:「别怕,我帮你试药,如果我没事,你再喝。」 「快放下!」 楚陶被吓到了,急忙夺过阿丑手里的碗,心里半是感动半是惊慌,盯着他看了半天,见没事,这才松了口气,埋怨:「以后别再做傻事,大不了我不喝药。」 「药一定要喝,可以好得快些。」虽然他弄不清霍缜的用心,不过已经肯定他暂时不会伤害楚陶,至少在他们进京前是安全的。这就够了,这一路,他有足够的时间令内力恢复。 看看楚陶,因为感动,那对漂亮的瞳孔里开始亮晶晶,让他心一动,从来不知道,原来连小欺骗也这么有成就感,看来今后这招还要继续发扬光大。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3 骗中情缘 作者:樊落 分卷阅读33 楚陶还沉浸在那份感动里,抱住阿丑,半晌才幽幽叹了口气,「对不起,阿逊。」 「为什么道歉?」 「我怕被抛弃,就不顾你的安危,硬将你留下来,和你相比,我觉得自己好自私。」 「别傻了,我留下来是因为我想为你留下。」难得的真心话,拍着楚陶的后背,阿丑微笑道:「为了你,我愿意做任何事。」 有时候情话跟谎话是相通的,就比如,现在。 回京的路上,霍缜非但没有为难他们,还对楚陶照顾得体贴入微,休息时也常来探访,楚陶初时还对霍缜的友好感到不解,后来也就习惯了,开心时还跟他天南海北地聊上一阵子,这让霍缜很满意楚陶的个性大而化之,事隔了这么久,可能对自己以前所做的事已经不在意了了,等到日后误会澄清,要跟他和好应该不难。 对自己太过自负的侍郎大人如果明白楚陶这样做的真正用意,只怕会气得吐血。 「霍缜城府好深,他对我们好一定另有意图,我们就将计就计,看回程中能不能逃出去。」入夜,躺在床上,楚陶小声跟阿丑说着心得。 「也许,他对你是真心的。」阿丑故意说。 「换了几个月前,我也许会那么想,不过现在不会那么傻了。」回望过去,无数次的讨好追随,换来的却只有欺骗和背叛,永远无法看透的心思,让楚陶对霍缜早已彻底失望。 也许阿丑没有霍缜那么完美,却比他来得安心,在自己众叛亲离的时候依旧对自己不离不弃,只这一点,就已足够。 他轻轻拉住阿丑的手,道:「你放心,将来不论怎样,我会保证不让他伤害到你。」 楚陶的逃跑计划没能成功,一路上霍缜对他照顾得周到有加,服侍的人太多,无形中限制了他的自由,对于这种形同软禁的照顾,楚陶莫可奈何,最初还虚与委蛇,到最后见京城愈来愈近,逃脱已不可能,他的耐性终于打磨殆尽,要不是阿丑从中劝解,只怕他早跟霍缜翻脸了。 这日抵达京城,楚陶被带入皇宫一间偏殿,阿丑则被押去了其他地方,这让他数日来一直压着的怒火一股脑都涌了上来,将殿里摆放的瓷器古玩砸得粉碎,霍缜进来时,最后一件玉器正好飞过来,擦着他脸颊落在了后面的地上。 「把我的人还我!」楚陶站在对面冲他大吼。 霍缜脸色阴了下来,如果不是体谅楚陶有伤,怕他气坏了身子,他早把阿丑带走了,以前楚陶从来不会对他这么大声说话,现在居然还敢跟他发脾气,一定是那个该死的家伙教坏他的。 带上门,快步走到楚陶面前,霸气迫来,楚陶有些害怕,向后退了两步,随即被霍缜揪住手腕。 脉搏坚实有力,楚陶的内伤已不碍事了,很好,他忍让了一路,现在不必再忍了。 「王爷,我现在心情很不好,别再惹我,否则我会让那个丑八怪生不如死!」 楚陶漂亮的双瞳明显紧抽了一下,他害怕了,可霍缜感觉不到开心,他想要的是楚陶的顺服,而不是恐惧。 「你这么在乎他吗?在乎一个丑八怪?」他苦涩地问。 如果是那样的话,那他那么辛苦地计算又为了什么?他们认识了五年,他自认为对楚陶很了解,也自信所有筹谋自己都可以游刃有余,可那晚在花坊听楚陶说那个丑八怪是他的新任情人时,他突然有种莫名的恐惧,那一刻,他感觉楚陶不是在说笑,所以,他起了杀机,那个家伙不能留,趁楚陶对他还不是很在意的时候,把祸患除掉。 于是,他派人一路追杀,谁想人算不如天算,反而让楚陶和那个家伙患难见真情,现在要除掉他已经不那么简单了,次,他发现自己无法把握棋局的走向,眼睁睁看着喜欢的人离自己愈来愈远。 如果现在对他说出真相,也许还来得及,可是…… 剧痛传来,震醒了霍缜的思绪,小腿被狠狠踹了一脚,楚陶挣脱开被他紧握的手,冷冷道:「他不叫丑八怪,他有名字,他叫夜逊!」 看到霍缜阴沉的眸光,楚陶怕他回击,本能地向后躲,不过霍缜没有反击,只轻声问:「为什么我们要这样相互伤害吗?你可知道,不管我做什么,都是为了你好啊。」 「也包括亲手把我送上祭台吗?」楚陶冷笑。 霍缜一怔:「你知道了?」 「你真当我是傻瓜吗?在途中我就知道了!你这个大混蛋,还想骗我到什么时候?」 原来楚陶可以平安长大,全亏术士说他有天福之相,万煜皇室虚空,楚玄也怕那是受天神诅咒之故,所以才一直没动楚陶,打算登基后,将他当做祭品呈贡天神,以他的福缘消灭灾祸,这也是楚玄同意霍缜带太医来寻找他的主要原因。 这些消息,当然是阿丑打听出来后故意透露给楚陶的,他知道以楚陶的性子,不用自己多说,他也会对霍缜更加痛恨,情敌嘛,不仅要除掉,还要不留痕迹地除掉,于是,可想而知的,当听了这些消息后,楚陶对霍缜最后一点儿留恋也被浇灭了,想到一路上霍缜对自己百般关怀都是在做戏,他在痛骂自己白痴的同时,也顺带将霍缜狠狠骂了一顿。 窗户纸捅破了,再没什么好顾忌,楚陶把平时能想到的骂人的话一股脑都端了出来,压着的怒火终于得以发泄,只觉要多痛快就有多痛快,就差没把霍家祖上三代也顺便问候一下了。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4 骗中情缘 作者:樊落 分卷阅读34 霍缜没有回击,默默听着,直到骂声告一段落,他才转身离开,走到门口时轻声道:「其实,我是喜欢你的,你知道吗?」 楚陶一怔,愣愣看着霍缜推门出去,房门被锁上了,整个宫殿只剩下他孤零零的一个人,沉静半晌,他才自语道:「我不知道你的话是不是还能够相信,我只知道,原来我从来没喜欢过你,我喜欢的只是英雄那个头衔罢了。」 入夜,楚陶独自睡在冷清的宫殿里,一路上习惯了阿丑的照料,宽大舒适的床榻反而成了一种折磨,他闭着眼翻来覆去折腾着,忽觉冷风一闪,有人将他搂进了怀里。 「唔……」 叫声没出口就被手掌即时捂住了,楚陶听到耳边有个熟悉的声音道:「是我。」 「阿逊!」 眼睛突然有些发涩,楚陶反手将阿丑搂住,随即嘴唇温热,被热切的吻攫住了惊喜的情思。 喘息从两人交接的双唇中传出,带着久别重逢般的欢悦,良久,楚陶才恋恋不舍地停下那个吻,小声问:「你怎么逃出来的?看守呢?」 「我担心你,弄晕了他们,就过来了。」揉着楚陶的发丝,阿丑微笑道。 其实他被关押的地方离楚陶的宫殿并不远,霍缜怕楚陶生气,也没为难他,只是将他反锁在房中,这几天他内功差不多都恢复了,那房间根本锁不住他,担心楚陶受委屈,于是深夜潜了过来。 「霍缜对我还好,除了限制我的自由。」一想起被软禁,楚陶就气不打一处来,抓住阿丑的手,道:「不如我们一起逃吧?」 这个比较难。 内力刚恢复,如果只是一个人,他有自信逃出去,但带上楚陶,就不那么简单了,若是失了手,反而打草惊蛇。 听了阿丑的话,楚陶有些失望,靠在他怀里想了想,道:「那你别管我,先走吧,霍缜还需要我,暂时不会对我怎样。」 「不,我陪你。」 既然他说过这辈子再不离开楚陶,就不会出尔反尔,反正现在已知道霍缜不会害楚陶,他也就不急着脱困了,只要再忍耐几天,他就可以带他的小皇子一起离开。 楚陶怕看守发现,聊了一会儿后,就催阿丑回去,夜诉衷情的感觉很好,次日楚陶很配合地用膳服药,对他这种反复无常的行为,霍缜很奇怪,只以为他是想开了,却哪里知道是阿丑劝说的功效。 第九章 三天后,冷宫般的软禁终于结束了,正午,楚陶被数名侍卫绑住带出宫殿,来到庙堂前,祭台早已架好,楚玄坐在前方,黄袍加身,一脸的踌躇满志,他身后立着心腹亲随,元丞相等人都在其中。 「你弑君作乱,一定不得好死!」遥望那个已年过半百的老人,楚陶喃喃道。无法理解的权力欲望,明明已经拥有最好的了,为什么还要汲汲于那个位子? 祭台前立着乩筮师,看到他双手呈着的短刃,楚陶抖了一下,自从被捉的那刻起,他已经有赴死的准备了,不过,当这一刻来到时,还是有点儿恐惧,他不怕死,可是怕痛,他不想活生生的被人剖心祭祀啊。 「别怕,你不会有事。」霍缜就在楚陶身旁,觉察到他轻微颤抖,于是低声安慰。 呃…… 不明白这话的意思,楚陶急忙转头看霍缜,沉静半晌,突然道:「看在我们结交一场的份上,求你一件事。」 这几天霍缜每次去看楚陶,都被他骂个狗血喷头,难得他这么冷静的跟自己说话,心不自禁地跳了跳,「你说,任何事我都会为你做。」 「放了阿逊。」 冷水当头泼下,霍缜气得手握成拳,要不是皇命在身,他真想给这个不长进的小皇子脑袋上来一下,他到底知不知道那家伙是什么来头?他的生死还用得着别人担心? 「别想了了!」 又被骗了,他就知道霍缜是不能信的。 楚陶恨恨瞪了霍缜一眼,就被他推到了前面,随即有个东西塞进手心,很短的利器,紧接着士兵上来,将他架到了祭台前。 霍缜给他兵器,难道是要救他? 看看前方一字排开的兵士列队,楚陶更觉得霍缜是在拿他寻开心,凭他的功夫能靠一柄小小的薄刃冲出去吗?十成十的不可能! 不过,也许它有另外的用途…… 捆绑的绳索被松开,兵士在乩筮师的吩咐下将他架上祭台,瞅准他们松懈,楚陶飞脚将那个看着不顺眼的乩筮师踹开,然后将薄刃架在自己脖子上,冲前方大喝:「楚玄,让你的人别动,否则我立刻自刎于此!」 「把刀放下!」 霍缜气得吐血,他千算万算,都算不到楚陶会来这招,他给他兵刃是怕过会儿冲突起来,自己无法及时保护他,让他防身用的,绝不是让他用来抹脖子! 楚玄倒是很冷静,问:「你想用死来吓唬朕吗?」 那个「朕」字听得楚陶想骂人,不过现在不是鲁莽的时候,他压压颈上的利刃,雪亮的刀刃在阳光下闪烁出冷光,大声道:「我死了,你没有天福之相的人来祭神,就不怕那个位子坐不稳?」 「你待怎样?」 「把我的随从放了,我任你处置!」 楚陶的想法很简单,左右逃不了,不如赌一把,让楚玄放过阿丑,阿丑说他的功夫恢复的差不多了,只要解除束缚,送他出宫,那便从此天高任鸟飞,也算是履行了自己对他的承诺。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5 骗中情缘 作者:樊落 分卷阅读35 元丞相凑在楚玄耳边小声说了几句,当日楚陶在青楼醉酒后的宣言早传开了,他们当然知道那所谓的随从其实是楚陶的情人,一个出身卑微的随从而已,不足为患,所以楚玄没在意,命侍卫将阿丑带上来。 不多时,阿丑被押了上来,楚玄对楚陶道:「朕怜你有情有义,就放了他,你也乖乖的束手就擒,否则朕可以放了他,随时也可以再捉回他!」 「让他走!」 阿丑被押在大殿前方,跟楚陶有段距离,他只能看到那对墨瞳跟平时一样看着自己,冷静澄亮,浑没将眼前森然军列放在眼里的傲然,心跳了跳,眼眶有些润湿,想说些什么,却千丝万缕,找不到头绪。 「走吧,以后别再回来!」良久,楚陶提声喝道。 小皇子立在祭台上,双手握着匕首,清亮嗓音随风传来,话声有点儿打颤,却不容置疑的肯定,阿丑凤目微眯了眯。 笨蛋,他明明怕得要死,却为了自己拼力支撑着,生死关头还念念不忘对自己的许诺,这样的人,让他如何不怜惜? 手臂一紧,被两旁兵士拖着往外走,阿丑听到身后那个人颤微微的声音在叫:「阿逊!」 转回头,阳光下楚陶的双唇轻启,他附和着唇语读解。 『我、喜、欢、你!』 心里彷佛被什么东西充斥住,一种满满的要溢出来的感觉,他不知道那种感觉叫什么,因为他从来没曾拥有过,也许就是……幸福,小皇子给他的,由信任和爱恋奠基的幸福。 深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大敌当前,他必须保持镇定和冷静,他得保护这个笨蛋,不能让他受到任何伤害。 而后,提气轻纵,身子在空中几个纵跃,落到楚陶面前,众目睽睽之下,将他用力搂住。 「阿、阿逊……」眼前一花,阿丑已在近前,一切发生得太突然,楚陶忘了该做何种回应,只结结巴巴地叫。 「十一,你记住:兵器用来杀人,而不是自杀。」微笑着,阿丑从呆愣住的小皇子手上轻轻取过那柄薄刃,甩到一边。 霍缜想得或许周到,不过他不该给楚陶匕首,这个笨蛋从来都是纸上谈兵,根本不知道兵器究竟该怎么用。 微笑在墨瞳中蔓延,浮光掠影般轻柔,楚陶还沉浸在那一刹那的惊艳里,看直了眼神。 阿丑搂住他的腰,转身面对楚玄,对他来说,九重帝王也好,乞丐流民也好,没什么不同,那条命,只要自己想要,随时都可以取走! 「给你一个活的机会,放我们走。」直视那个龙椅上的老者,他冷冷道。 「放肆!」 楚玄自身练武,颇有胆识,虽然看到阿丑轻功不错,却并未放在心上,手一挥,下面将士训练有素,立刻长箭当弓,只等一声令下,便万箭齐发。 「莫伤了王爷!」事发突然,霍缜急忙喝止。援军即将赶到,他不希望在这个筋骨眼上出什么差错。 可惜军令已发,万千箭镞在阳光下闪烁着逼人冷光,楚陶有点儿怕,却仍然挡在阿丑面前,谁知腰间一紧,反被他搂进了怀里,道:「我已经不需要你的保护了。」 看到小皇子一呆,脸上露出受伤的神情,阿丑低头在他唇间轻点了一下微笑道:「从今以后,换我来保护你!」 轰…… 烈火焚烧般,楚陶整张脸瞬间涨得赤红,大敌当前,众目睽睽,这家伙居然还有心情偷香,是给他一巴掌好,还是踹他一脚好,或者…… 眼前一黑,被阿丑的手蒙住了视线,只听他道:「抱紧了,什么都莫想,一切交给我。」 不想让他看到自己杀戮的一面,因为跟以往数次交战不同,这一次是真正的血腥厮杀。 阿丑手腕轻转,腰带一旋,落于掌中,长发随风轻拂,发丝下是对冷戾双眸,微笑着,他冷眼扫向弯弓将士,杀机令心房鼓动,是战鏊前响起的号角。此刻,他迫切期盼万箭齐发的挑战,他需要血气来唤醒蛰伏多年的杀戮,因为夜修罗的声名是由血来奠基的。 箭镞终于射出,阿丑挥手中,衣带翻卷,将纷扬箭雨尽挡在外,随即长身跃起,掠过祭台,向庙堂前冲去。 见识过他的轻功,元丞相慌忙道:「保护皇上!」 近卫军士都是楚玄门下,个个训练有素,眼见主子危急,迅速列开阵势,将阿丑围拢,但随即近前几人便被长带旋住卷到旁边柱上,登时,血如飞花,溅了一地,阿丑顺势夺下其中一人的长剑,剑光飞舞,围近者尚未进攻,便被剑气刺倒,那攻势太快,等众人看到自己身上血流如注后,才发觉受伤,进攻者宛如奔腾原野的猎豹,拥有着无坚不摧的霸戾。 侍卫人墙在瞬间被破开一道缺口,楚玄只觉杀气倏然逼近,他手中长剑只来得及拔出一半,便停下了阿丑的双指压在那剑锋上,利器莫能再抽出半分,楚玄抬起头,看到盯住自己的眸光里流动着一抹暗红,是血的杀气。 心竟没来由的感到震颤,他强自镇定,喝道:「你杀了朕,一样也是逃不脱的,不如我们做笔交易如何?」 「我刚才给你机会,你放弃了。」 「住手!」霍缜迎上,长剑指向阿丑。 阿丑对逼来的剑锋恍似未见,冷眼看霍缜,「身为兵郎侍郎,你要助纣为虐吗?」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6 骗中情缘 作者:樊落 分卷阅读36 宫外隐隐传来喊杀声,属于楚玄的军队开始慌乱嘈动,楚陶早睁开了眼,听到兵戈交战声不断传来,忙问:「怎么回事?」 「皇上率兵攻进来了。」霍缜淡淡道,眼神扫过两人紧拥的身形,目微敛,对阿丑道:「国有国法,篡权者自有他该受的惩罚,但非私刑惩处,放了他,我会将他交由圣上处置。」 阿丑看楚陶,楚陶忙点点头,他跟楚玄毕竟有血缘之情,亲手杀戮终有不忍。 阿丑没再多话,内力震出,半柄剑刃凌空飞起,划过楚玄的双腕,他大嚎着扑倒在龙椅上,锋利的剑锋割断了他的手筋,出手无归命,这已是阿丑所能做的最低限度的让步了。 「你!」霍缜为之气结,他知道这个丑八怪在对他做无声的挑衅。 两人厉目相视,都不做丝毫退让,最后还是楚陶打破了僵局,挣脱开阿丑的拥搂,目不转睛盯住他,半晌,才用颤抖的声音问:「你、你是夜修罗?」 不可置信的目光,让阿丑的心一颤,楚陶是不可能知道他的名号的,除非他们有过交集,他见过自己的功夫! 思绪迅速划过十年前游走江湖的少年风光,他杀过许多人,有不少还是宫廷中人,其中可有十一的亲人?或是跟他有渊源的?若是那样,他们就是仇人,绝对的血海深仇,该不该承认,抑或继续欺骗…… 理智的天平在迅速摇摆,楚陶却先点下了头,这次是毋庸置疑的肯定口气:「你是夜修罗!」七岁那年,他见过夜修罗甩鞭的模样,就像方才,霸凌、桀骜,带着不可一世的傲气。 「我……是。」犹豫了一下,阿丑给了肯定的回答。楚陶曾对霍缜说过自己的名字,他相信那个城府颇深的家伙一定会去查,既然是早晚会被揭破的谎言,根本没必要再去掩饰。 心不自禁地惶惶不安,纵使千万箭雨中也傲然笑对的他,这一刻,居然有了心慌的感觉。 静静看着楚陶,看着他白皙脸盘由疑问转到震惊,再由震惊转到僵硬,静默半晌,然后眉眼弯下来,像两道漂亮的下弦月,突然身子一纵,跳进自己怀里,大叫:「夜修罗,我终于找到你了!」 很暧昧的意思,几乎让阿丑以为楚陶是要找他寻仇,还好亲密的拥搂解除了他的顾虑,微笑着,他也反手将楚陶搂住。虽然还不明白其中缘由,不过没关系,只要不是仇人,一切都好解决。 该死的,他们到底搂够了没有! 那个亲密动作在霍缜看来是那么刺眼,如果可以,他很想直接上前一脚,将那个混蛋丑八怪踹飞去天边,楚陶是他的,这是满朝上下众所周知的事,他居然敢来横刀夺爱! 似乎感觉到冷光扫射,阿丑抬起眼帘,看到一脸青黄不接的霍侍郎,他剑眉一挑,挑衅似的冲他笑了笑。 周围的交战声愈发响亮,皇朝将士势若破竹般从外面涌进,楚玄的士兵抵挡不住,纷纷弃械投降,霍缜的手下已将楚玄和他的亲信们拿下,元丞相见此情景,吓得抖如筛沙,哆嗦着拉住霍缜的衣袖问:「贤婿,这是怎么回事?这些兵是从何处来的?」 「圣上根本无事,只是去借兵而已。」 霍缜根本没心思在意元丞相,冷漠地将他推到一边,令人将他绑了,正待上前分开这对刺眼的情人,御林军冲了进来,很快将余党一举拿下,一位俊雅青年在侍卫护拥中傲然走进,却是万煜当朝天子楚翘。 「皇兄!」 突然看到楚翘,楚陶揉揉眼,在发现自己没认错人后,立刻飞奔过去,抓住他的衣袖,想起颠簸流离的日子里听闻皇兄噩耗,从不敢相信到无可奈何的接受,不觉红了眼,道:「你没事,真是太好了,我以为,以为……」 「朕没事,都是霍侍郎的功劳,这段日子你也受委屈了。」被楚玄所逼,无奈诈死逃脱,后又借兵的前因后果实在太复杂,楚翘没多说,只微笑着拍拍楚陶的手背。 叛军很快被俘剿,霍缜让何云等整饬军队,又命人将阿丑押住,看到数柄剑锋指向阿丑,明知他不怕,楚陶还是慌乱起来,忙拽住楚翘的衣袖用力摇,道:「阿逊是臣弟的救命恩人,皇兄快放了他!」 「据臣查证,此人乃永嵊皇子派来的奸细,想对王爷不利,王爷切莫被他骗了过去。」霍缜板着脸道。 「才不是!你们马上退下!」 可想而知的,没人会听楚陶的命令,他急了,又转向楚翘,求道:「皇兄!」 楚翘推开了楚陶的手。 有关阿丑的事他已从霍缜那里听说了,方才阿丑临阵对敌的风采他也尽收眼底,这种人若能收为己用,无异如虎添翼,可惜他不能有负霍缜,此次能够成功瞒过楚玄的眼线,霍缜功不可没,霍缜又对楚陶情有独钟,于情于理,他都不能不帮霍缜这个忙。 「霍侍郎说得对,那个人只是在利用你,不可留。」 无视楚陶的辩解,楚翘让侍卫带他下去,霍缜明白皇上的意思,微微一笑,手挥下,众多军士瞬间一起涌上,将阿丑围在当中。 阿丑功夫再好,也不可能挡住御林军的车轮战,楚陶长于深宫,虽然个性淳朴,但也见多了宫闱风雨,见皇兄此举,便知他的用意,挣脱开侍卫的牵制,冲了过去,霍缜想拦他,被他一脚踹在腿弯上,又顺手夺过一名侍卫的腰刀,护在阿丑面前。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7 骗中情缘 作者:樊落 分卷阅读37 楚翘沉下了脸,喝道:「胡闹,还不退开!」 「皇兄,黑白不分,善恶不明,非仁君之风,请皇兄放过阿逊,如若不然,我就,我就……」 「你就怎样?!」楚翘沉声喝问。最疼爱的弟弟,从小到大对自己从不敢有半点儿忤逆的弟弟,几日不见,居然烈性起来了,看来霍缜没说错,那个男人对他的影响太深,不可留! 「我就,就……」楚陶对这位比自己年长许多的皇兄还是很惧怕的,想说割袍断义,又不太敢,身子稍向后靠,小声问阿丑:「如果我说跟皇兄断绝血缘亲情,他会不会真下杀手?」 「会。」抚摸着楚陶的秀发,阿丑道:「不过我敢保证,如果他那样做,是自寻死路,只要你狠得下心。」 「不要!」楚陶立刻否决。 还不到手足阋墙的地步吧?瞅瞅阿丑的血色眼眸,楚陶知道只要他愿意,一定会那样做的。 「大哥……」楚陶做了个讨好的笑脸,道:「我就求你啊,从小到大你最疼我,你真愿杀了我喜欢的人,让我今后都过得不开心吗?」 皇兄一向吃软不吃硬,硬拼的话对谁都没好处,所以楚陶改为哀求,果然楚翘皱了皱眉,没再做声。 从看到阿丑护着楚陶以一敌十,大杀四方时,他就知道霍缜没戏了,也许霍缜对楚陶的感情比那个男人来得深厚,但他少了那份热忱,而那恰恰就是楚陶最期望拥有的,他很了解楚陶的脾气,既然楚陶对阿丑这般维护,要是自己真一意孤行杀了他,兄弟不仅再没得做,只怕还会被楚陶怨恨一辈子。 也许,可以暂时放过他,要杀一个人有许多办法,也有许多时间对不对? 楚翘看了霍缜一眼,霍缜跟随了他十几年,他知道对方能够明白自己的心思,果然,霍缜没再多说,挥手撤开了侍卫。 哀求成功,楚陶很开心,随手扔掉了钢刀,道:「谢皇兄成全。」 阿丑却剑眉一挑,看着身旁那位一脸不甘的侍郎大人,微笑道:「其实我们都是赢家,你赢得了权位功勋,而我赢得了一个人的心!」 他知道霍缜在平乱中立了大功,皇帝对他又有负疚,一定会对他多加嘉奖,从此平步青云,位极人臣,那是不用说的。 随楚陶来到楚翘面前,这位清雅帝王正冲他微笑,但他品得出微笑后的杀机,这招欲擒故纵可以瞒得过楚陶,却瞒不过他,皇帝从没想放过他,因为他带走了楚陶,让他以此笼络霍缜的计划失控了,一旦有机会,皇帝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将自己除掉。 「谢皇上成全。」 阿丑随楚陶一起向楚翘躬身道谢,心里却在想,也许自己该先下手为强,除掉这个隐患,到时只需做得谨慎些,瞒过十一就好。 杀机在彼此心中暗藏,流露出来的却是同样的微笑,正在这时,远处传来喧哗声,有个清亮声音问:「打了这么久,该打完了吧?你们别拦着我,让我进去看看……」 随着话声,一位紫衣公子快步走上前,楚翘神色一变,忙将他拉到一边,公子向他小声询问战事,并不时将目光瞟向阿丑,楚翘有些不悦,命人带公子下去,谁知公子将瞟改成了盯,表情愈来愈惊讶,终于奔到了阿丑面前。 「你……」阿丑皱了下眉,公子有些面熟,兴奋神情中依稀有着自己熟悉的轮廓。 「喂,你这样看人,很不礼貌!」 俊雅倜傥的公子哥儿,一看就是个花心萝卜,居然跟他家阿逊四目相对,眉间传情,楚陶不高兴了,有种私有物被窥视的不快,突然发现阿逊还是丑点儿比较好,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被人觊觎。 楚翘的不快似乎比楚陶更明显,拉住公子想拖他到自己身后,却被一把甩开,公子目不转睛看阿丑,终于笑出了声:「小叔叔,真的是你!」 后殿,内侍在为贵客敬上香茶后,就被遣下,殿里只有楚家两兄弟,阿丑,外加那个刚认了亲人,欢喜雀跃的韩大公子。 「小叔叔,你还记得我吗?我是相儿啊,小时候你还指点过我功夫,你一走就是十几年,这些年是怎么过的?为什么脸上都是疤?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下毒害你?告诉我,我杀他全家给你报仇!」自从进了后殿,韩相的问题就没断过,还拉着阿丑的手不断打量,满是遗憾的叹气。 「你们……真是叔侄?」要不是韩相在最开始表明身份,楚陶想自己可能会劈了他,那家伙拉着阿逊的手不放,就好像是自己的东西一样,而且看他们年纪相差不过几岁,说是兄弟或许有人信,怎么可能是叔侄? 「是叔侄。」阿丑很不甘心地承认。 父亲生性风流,母亲是他最小的娘子,或者说只是情人,他幼年曾随母亲去过几次韩府,韩相的父亲就是他的大哥,也是韩家现在的当家人,他因跟韩相年纪相仿,比较谈得来,曾指点过他功夫,没想到他会记自己这么久。 生平头一次,阿丑痛恨韩家人那该死的记忆力,天知道要是追问起来,自己以前对十一的搪塞之词会不会露馅儿,阿丑微笑着,心里却在极力思忖要如何把这个包袱踢出去。 韩相哪知道他的心思,十几年没见,拉住他开心的聊个不停,就在阿丑觉得自己应付词穷的时候,韩相转了话题,跑到楚翘身边,喜道:「我小叔叔可是用毒高手,一定能解得了你身上的蛊毒。」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8 骗中情缘 作者:樊落 分卷阅读38 皇帝身上有蛊毒? 阿丑挑了下眉,想起楚陶曾说过楚翘有间隔性头痛,重时无法理朝,本来还以为只是体弱,没想到是被人下蛊。 看来就算自己不动手,他这皇帝的位子也坐不了几天了,不过…… 瞅瞅自己的小侄子,那家伙一脸担心是什么意思?不会是……阿丑心里冷笑两声,突然想到更好的修理皇帝的办法了。 上前为楚翘按脉问诊,脉象很怪,一边贲张冲激,一边又阴寒缓慢,阴热两气相冲,难怪会导致头痛,他皱眉探脉,半晌摇了摇头。 「无法治吗?」韩相担心地问,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奇毒攻心已久,已与血液经络混为一体,很难治愈,不过……」瞥瞥同样一脸郑重的万煜皇,阿丑阴阴一笑,俯身上前,凑近他耳边,低声耳语了几句,满意地看着这位帝王脸色由青转白,眼眸里阴晴不定,却不置一词。 目的达到了,阿丑躬身告退,楚陶也跟了出来,问:「你跟皇兄说了什么,为什么他听了后脸色那么难看?」 阿丑笑了笑:「没什么,只是教给他治愈的良方,天底下没有解不了的毒,只看是否有那份狠心。」 楚陶没听懂,不过听说可以解毒,也就放了心,回王府的路上,拉住阿丑看个不停,似乎到现在都无法相信这个人就是自己找寻了多年的夜修罗。 「怎么?你不信?」 「我信我信,就是太吃惊了,我居然让大名鼎鼎的英雄给我做了这么久的仆人。」楚陶红着脸说。 微风撩起鬓角一缕秀发,也撩拨起那段少年心怀那晚深宫,当时只有七岁的他因为胡闹被父皇斥责,独自跑去后花园的池边生闷气,风起涟漪,搅乱了池水中那轮淡黄圆月,以及一道白色身影……呃,偶然划过池水的身影! 鬼?神?仙? 吓懵了神,小皇子立在池边傻眼呆看,随即抬起头,正跟那个飘过的身影对个正着,白影飘到了他面前长廊上,猫一般的悄无声息,影子脸上的银辉面具在月下泛着柔色光泽,一条软鞭绕于臂弯,鞭索一头随风摇动,说不出的飘逸出尘。 看傻了眼的小皇子没听到宫人们来寻他的叫唤声,那人却听到了,长鞭一扬,锁住他腰间,将他带进怀里,腾空跃去了别处,他只觉腾云驾雾般,等回过神来,已身在一处极冷清的殿前。 「小傻瓜,今晚的事别对别人说好不好?」清亮柔和的声音,让楚陶终于回过了神。 脸颊被恶意捏了捏,不过不觉得痛,他连忙用力点头,不是鬼神仙,是大侠,异侠小说中常提到的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侠。 「好,我以一个男人的名义起誓!」 小大人的话把那人逗笑了,放下他,跃身离开,他追着问:「大侠,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夜修罗。」拂过耳边的轻柔话语刻在了他心头,一刻就是十年。 「你就是那个圆滚滚的小皇子?!」 见楚陶神色迷惘,完全陶醉在往事幻想中,阿丑嘴角抽了抽。十年的变化也太大了吧?看着眉眼纤细,丰神俊朗的情人,阿丑很难将他跟自己记忆中那个圆的像球一样的小孩子重叠到一起。 那是他毒发前最后一次任务,来宫内盗取一幅古画,离开时不小心被那个胖乎乎的小孩撞上了,怕他叫喊,阿丑本来想打晕他,谁知他不哭不叫不闹,乖巧的很,于是起了捉弄心思,带他在皇宫四周飞了一圈,一晃十年,那段记忆早就沉淀了,今日要不是楚陶提起,可能他这辈子都不会再想起来。 「什么圆滚滚!我那叫可爱!」楚陶回过神,不快地反驳。 七岁之前他是胖得像小猪,七岁之后就不是了,他把对美食的兴趣全部转到了练武上,顺便还找人查寻夜修罗,可惜什么都查不到,有人说夜修罗死了,也有人说他封剑了,过了很多年,直到认识了霍缜,楚陶把他当成了夜修罗,才放弃寻找。 可是老天爷却在多年之后给了他一个这么大的惊喜,刚才阿丑搂住他掠过箭墙时的感觉就跟那晚一模一样,刻骨铭心的感觉,他绝不会搞错! 「你的声音都变了,否则我一早就会认出你!」 十年前他还是个青涩少年,声质自然跟现在不同,被楚陶崇拜的眼神盯住,阿丑感觉呼吸很困难:「你,这么崇武好战,不会就是因为这个缘由吧?」 「就是啊,不然你以为呢?」 看着那双亮晶晶的眼眸,阿丑放弃了解释,也许,被情人崇拜不是件坏事,至少在跟霍缜的较量中他决胜的筹码又加了一分。 第十章 阿丑把一切都想得过于简单了,在之后的几天里,楚陶并没像以往那样黏着他不放,恰恰相反,总以各种理由躲避他,参加朝议,一去就是一整天,晚上也是三更才归,问他缘由,只说皇兄身子不好,他要多在身旁服侍,阿丑听了,只在心中冷笑,天知道楚陶是陪皇上,还是去陪那位霍侍郎,他的小侄子就在宫里,什么消息还不是立刻知会他,他怎么可能真不知道楚陶的行踪。 想覆水再收,霍缜这招耍得还太嫩了点儿,他倒要看看他能玩出什么花样来!还有那个该死的小皇子,要是敢给他爬墙,看他不在床上把帐讨回来! 其实阿丑冤枉了楚陶,楚陶也不想去陪霍缜,不过皇命难违,皇兄说霍缜此次立了大功,又费尽心思保护他,于情于理,都该给霍缜个交代,于是,楚陶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9 骗中情缘 作者:樊落 分卷阅读39 今天陪霍缜去骑马,晚上又被他留下吃饭,酒足饭饱,他想告辞离开。却被硬拉着不放,说要带他观赏一下自己的新府邸。 早先的霍府早已付之一炬,霍缜现在住的是新盖的府邸,比之前更见气势,楚陶想起那些以往,正觉惆怅,手一热,被霍缜拉住了,问:「你不再怪我了,是吗?」 避开投来的灼亮目光,楚陶道:「早就不怪了,说起来,还要谢谢你一路照料呢。」 他早从皇兄那里听说了霍缜成亲之事只是为了迷惑楚玄,后来又一路护送他回京,他的内伤能这么快转好也有霍缜的一份功劳,所以对他感激还来不及,哪会再责怪。 「小陶,你知道,我要的不是你的感谢。」拉着楚陶的手,霍缜恳切道:「现在都雨过天晴了,忘了以前那些不开心,让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开始?楚陶皱皱眉,「你已经成亲了呀。」 「那不是问题,反正我跟那女人有名无实,元家已没落,回头休了她便好。」 跟楚陶分手,跟元家结亲都是事先布好的棋子,他本来一直犹豫要不要跟楚陶说清楚,最后还是决定沉默,楚陶个性质朴,又遇事冲动,如果不小心露了馅,那就前功尽弃了,那段日子看楚陶伤心,他也很难过,可是没办法,那是在赌命的事,不能走错一步。 霍缜将自己的心意和烦恼全部坦诚,期望看到楚陶的感动,谁知他听完,沉默半晌,才轻声问:「你这样做,难道不对那位姑娘感到抱歉吗?」 「为什么抱歉?她是元丞相的女儿,元家被抄家,没有我,她只怕早沦落青楼了,别再管她,从头至尾,我喜欢的都只有你!」 淡漠的话语从霍缜口中说出,让楚陶突然发现这张曾朝夕相对的面孔是那么陌生。 五年的相处,霍缜对他一直都若即若离,如果,他早些对自己说出喜欢,一切会不会就不一样了?哪怕被他毫不留情地抛弃,哪怕看他娶亲,他是不是还是会痴情的等下去? 腰间一紧,楚陶回过神,双唇已被封住,熟悉的清香,让他神智又恍惚起来,霍缜轻轻舔舐着他的唇角,眼神却得意地看远处长廊,明月当空,照亮了刚走进廊下的人身上。 阿丑眼中深邃无波,冷冷看着他们相拥一幕,没有多话,转身拂袖离开。 他赢了。霍缜微微一笑,跟楚陶共处了五年,他很了解他的个性,要哄他回心转意,只要花些时间和精力便好。 正想着,忽觉胸口一痛,被楚陶用力推开了,向后退几步,抬手不断搓嘴唇,愤怒地看他。 「小陶!」 四目相对,回想着过往,半晌,楚陶忽然笑了。 「其实,对你来说,我跟那位元小姐,没什么两样吧?我们都是你棋局里的棋子而已。」 「你这样说,我会很伤心。」 「即使伤心,也不会太久,因为你心中装了太多的东西,而爱,只是其中的一部分而已。」楚陶垂下眼帘,淡淡道:「跟你说,这段逃亡时间里我想通了一件事,我已经不喜欢你了。」 年少的自己被热情蒙住了眼,以为那就是爱,后来才发现那不过是基于崇拜英雄的一种梦想,被霍缜甩了后,他气愤过,大哭过,却没有太多的伤心,可是如果哪天阿逊也用同样藉口离开他的话,他想自己一定无法承受那种背叛。 他们两人哪里有不同,其实楚陶自己也不清楚,但他不是傻瓜,阿丑的城府也许就跟霍缜一样深,唯一不同的是,他对自己的那份宠爱,还有愿为自己跟敌军交战的英勇,这一点霍缜做不到,时机未到,他宁可看自己被抬上祭台送死,给自己利刃防身已经是最大的付出。 霍缜的脸阴沉下来,楚陶变了,出去游历了一趟,他似乎成熟了许多,这让他后悔当初的决断,想起他对阿丑数次的维护,不由怒冲胸腔,他对楚陶的好也许并非十成,但绝对比那个丑八怪多,天知道楚陶怎么就鬼迷了心窍,对那家伙那么贴心? 「你还喜欢那个丑八怪?他都是在利用你,他以前在江湖上恶名昭彰!只要出得起价钱,什么事他都做得出来!」 「他是不是坏人我不知道,可他对我一等一的好,他就是好人!我需要的不是英雄,而是在困苦中对我不离不弃的人!」 对你一等一的好?霍缜冷笑,阿丑瞒得过楚陶,可瞒不过他,那种视人命为草芥的人,怎么可能真诚待人? 看着楚陶气冲冲而去,霍缜没有拦他,他很了解楚陶的脾气,这家伙一根筋通到底,认准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在这个时候不管自己说什么他都不会信的,没关系,自己会找出证据,揭破那丑八怪的谎言! 楚陶转回王府,卧室灯亮着,烛影摇红,依稀映出阿丑颀长的身影,让他心一暖,原本因跟霍缜争执的郁闷心情得以缓解,忙匆匆跑进去。 阿丑正襟危坐,神情难得一见的郑重,楚陶愣了愣,看看他,再看看他身旁桌上放着的一个小包裹。 「你耍去闯江湖,怎么不提早跟我说一下,我什么都没准备。」之前阿逊说等事情解决后,就带他一起去游玩江湖,他可一直记着呢。 「是要去闯江湖,不过不是跟你,是我自己一人。」阿丑站起来,走到还处于懵懂的小皇子面前,双手搭上他的肩,看着他,很郑重地道:「王爷,我想你已经不再需要我,该是我离开的时候了。」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40 骗中情缘 作者:樊落 分卷阅读40 「什么?!」 楚陶眨眨眼,在确认阿丑并非说笑后,首先的动作就是转身将卧室房门反锁,然后扯过那个小包裹甩到了一边。 很满意地看着楚陶在房间里慌慌然地窜来窜去,阿丑对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又多了几分把握,眉间却依旧一片沉重,任由楚陶抓住自己的衣袖,急切问:「为什么要走?你说过永远都不会离开我的,你想反悔!」 「我对自己说的话从来不悔!我喜欢王爷,可也知王爷喜欢的是霍侍郎,以前是因为误会才分开,可现在你们已前嫌尽释,我不想不知趣地一直夹在你们中间,让你作难。」 「才不是,我跟霍缜虽然和好了,但不会再喜欢他,你明知道我,我……」楚陶因焦急红了脸,嘴张了张,却没说下去。 傻瓜,让他当面说句喜欢就那么难吗?阿丑低眉敛目,叹气道:「你别骗我了,我有自知之明,一个被你买回来的江湖中人,怎么能跟堂堂兵部侍郎相提并论?以前你只是无依无靠,才会觉得我重要。再说,几个月的感情怎么能比得过五年的相处?这些天你早出晚归,直跟霍缜在一起,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不是这样的,你别胡思乱想!」看到阿丑沮丧,楚陶急忙解释:「我陪霍缜根本就是迫不得已,都是皇兄说他此次立了大功,被干晾太可怜,让我多陪陪他,没其他意思……」 该死的皇帝,看来自己是轻饶他了,本来想说看在小侄子的份上,帮他解决问题,现在不用了,那家伙最好早进棺材,省得在这里碍事。 阿丑悻悻想着,冷笑道:「陪他?一直陪到床上去吗?」他承认自己一开始是在做戏,可话说到这里,似乎开始假戏真做了,小皇子说不定真的对霍缜还有情,否则就不会任他亲吻了,该死的,他要是真爬墙,自己是该给他相应的惩罚,还是不动声色甩了他? 前者不舍得,后者舍不得,思绪回转,阿丑突然冷笑一声,发现自己整天说楚陶笨蛋,实际上自己才是天底下最笨的笨蛋! 楚陶被吓愣住了,呆呆看着他不说话,阿丑没好气地道:「刚才我都看到了,你跟霍侍郎那么亲热,还任他轻薄!」 楚陶依旧看着他,半晌,突然眉眼弯下来,瞳孔里泛出亮晶晶的光彩,「阿逊,你在吃醋!」 呃,吃醋? 很陌生的感情,像冰,又像是火,就在他看到楚陶允许霍缜亲近的时候,那种感觉就开始在他心中回旋,莫名其妙的怒火让他不知所措,此刻,楚陶的话点醒了他,原来那种生气、不快、痛恨的感情叫做嫉妒。 他为什么要嫉妒霍缜?人只会嫉妒比自己强的一方,他看不出霍缜哪里胜过自己,除了楚陶即使不甘心,阿丑也不得不承认相处五年所积累下来的感情远远深厚过他对楚陶的付出,不,他对楚陶其实并没多少付出,他一直都在欺骗,欺骗来的感情无法长久,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阿逊在吃醋!」阿丑很明显的妒夫表情让楚陶笑得更开心,很肯定地点头。 「看我吃醋你很开心?」 「开心呀。」楚陶靠在阿丑胸前,轻声道:「虽然阿逊一路上舍命护我,对我得没话说,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你对我不是很在意,现在看到你吃醋,我才知道原来都是我多想了,你只是以前很少跟别人接触,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感情而已。」 原来小皇子不是笨蛋,看出了自己的想法。 可是,即使最初自己对他不是很在意,但后来就不同了,就在他决定回来的时候,他就已打算把楚陶置入自己今后的人生中,和他祸福与共的。 心有点儿虚,阿丑转守为攻,「可是霍侍郎不是这么说。」 楚陶抬起头,「他找你了?」 可想而知,楚陶看到的是一张落寞伤心的容颜,阿丑叹口气,「他说你念在我们同患难的情份上不好意思开口,所以让他出面找我,让我搞清自己的身份,别自作多情缠着你,又给了我一大笔钱,让我早些走。」 「我才没那样说!」 「我最初也这么想,可是他让我去霍府,说看了就明白了,然后我就看到你们很亲密的抱在一起。」 让阿丑去霍府的确是霍缜的意思,不过那些嘲讽之词霍缜没说,更不会无聊到出遣散费,不过情场如战场,诬陷情敌,他一点儿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反正死无对证,什么话还不是由着他说嘛。 楚陶果然急了,恨恨道:「霍缜太过分了,他有什么资格这样说你,难怪今晚他古古怪怪的,原来是有图谋,我这就找他去!」 阿丑哪会让他去,一把拽住他,拉进怀里,「你找他,他一定不承认,说不定还倒打一耙说我诬陷他,算了,我知道你不是那样想的,就够了。」 「才不能算,他那样欺负你!」 见楚陶气红了眼圈,一副老母鸡保护小母鸡的姿态,阿丑笑了,离间计完满成功,他预感到在相当长一段时间里,楚陶是不会再去理会那个狂傲自大的霍侍郎了。 最初的不悦平复下来,他抬手轻轻挑起楚陶的下巴,问:「十一,喜欢我吗?」 毫无犹豫的,楚陶以小鸡叨米式给了他肯定的答覆。 崇拜、依恋、牵挂、付出,这些感情他不知道是不是喜欢,但混杂在一起后就绝对是喜欢了。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1 骗中情缘 作者:樊落 分卷阅读41 「笨阿逊,我在意的人一直都是你呀,从七岁那年遇见你后就崇拜得不得了,后来狩猎时被霍缜救了,还以为他是夜修罗,所以才会……那些画像里的人都没有面容,是因为我根本不知道夜修罗的模样,只能空着。」 少年时惊鸿一瞥的相遇,他就把夜修罗当英雄般崇拜,喜欢却又找不到人,后来猜想大隐隐于市,夜修罗对皇宫那么熟悉,也许就是自己身边的人,所以当狩猎遇险,被霍缜所救后,就想当然的把他当成了夜修罗,但因为约定,他从未提及此事,作昼时也略去了人物的面容。 原来那些画像里的人都是他! 这回答让阿丑很吃惊,还好还好,那些画卷他还没来得及卖掉,回头要好好收藏起来,被情人崇拜了这么多年,说不开心那是假的。 「那最近你一直都躲我,难道这也是出于你皇兄的意思?」要不他也不会被霍缜牵着鼻子走,被他示威挑衅,阿丑想要是真跟楚翘有关的话,他非常不介意做些以下犯上的事。 楚陶没给他弑君的机会,脸红了红,嗫嚅:「呃,这个跟皇兄无关啦,其实是……」 接下来的声音好小,以至于以阿丑的深厚内力也只听了个凤毛麟角,「什么?」 「就是,就是我身体刚刚好,不想再受痛,等过段时间,慢慢来……」上次阿丑的暴力让楚陶对情事有种莫名的恐惧,回京途中他身子虚,阿丑也没提这方面的要求,可现在他已痊愈了,找不到拒绝的说辞,只好装乌龟,能躲一天是一天。 没头没尾的话,要不是那一脸暧昧表情做陪衬,可能阿丑想整夜都想不明白,还好,他明白了,明白后心里就只有一种感觉郁闷。 那次他是因为毒发神智不清,才会毫无节制,平时的他怎么可能不知分寸呢,唉,喜欢上这个笨蛋小皇子,不知是幸,抑或不幸。 清澄如墨的双瞳还定定看着他,充满信任的依赖,让阿丑很不安,他抚摸着楚陶的脸颊,轻声问:「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欺骗了你许多事,会不会恨我?」 「你,不会是有老婆吧?」 这罪过大了,阿丑急忙摇头。 「还是有情人?」 看着楚陶略微紧张的表情,阿丑心里波澜微漾,说不上是抱歉还是怜惜,抑或某些还不熟悉的情感,低头,轻吻楚陶的脸颊,吻吮中轻声道:「都没有,除了你!十一,我从来没喜欢过一个人,更没有爱过,我不明白那种感情,给我点儿时间,让我慢慢去体会,好吗?」 「嗯……」细微不可闻的语声,不知是回应,还是被爱抚后的单纯呓语。 阿丑没再纠结这个问题,轻柔吻吮中解开了楚陶的衣带,伸手探入他衣内,从腰肢逐步移到腹下,握住稍稍抬头的欲望,缓慢而细致的抚摸,脆弱部位被挑逗,楚陶很快沉浸在那只手带给他的情欲里,声线时紧时缓,跟他的触摸合成了一体,随他手指游走发出丝丝颤颤的音调,知道他情动了,阿丑恋恋不舍地从他口中抽离,舌尖打着旋,从他微微昂起的下颌一路吻下,来到他的胸前。 衣衫被撩开,垂落在地,舌吻带动了一丝凉意,让楚陶惊然回神,阿丑半蹲下身,舔咬他胸前红萸,安慰道:「莫怕,这次不会痛的。」 舌尖在自己胸前恣意挑逗,看到阿丑口中一缕银丝,楚陶红了脸,心怦怦跳得厉害,有些羞赧,却又忍不住去看,舌尖在胸前打着转,滑腻的感觉慢慢又移向下方,那里的隐私部位正被阿丑攥在手中,情液在一下下捋动中不断滑落。 「嗯……」 很快,贲张的欲望由手中转到温热口中,舌尖轻挑旋动,带着致命的诱惑,楚陶只觉得心口一紧,差点儿唤出声来,楚翘对他一直教管甚严,他对欢爱调情之事所知不多,但也知道这种以吻讨好的事不是该有的,想到自己一直崇拜的人屈尊讨好自己,一时间心情波澜荡漾,无法自制,呻吟声中,已有了发泄的快意。 「别,别这样,不太好……」喘息着,他道。 阿丑抬头看了楚陶一眼,白皙脸上腾起淡淡红晕,眼光水波潋滟,正陶醉在自己带给他的欢愉中,哪里有半点儿拒绝的意思。 「我在讨你开心啊,没什么不好,闭上眼,慢慢享受就好。」 温言安慰楚陶同时仍热切舔舐他动情的源泉,他有些洁癖,这种事原是绝不会为人做的,不过刚才楚陶的示情取悦了他,又不想楚陶再对情事抵触,此刻自然要百百般讨好,小皇子青涩的反应让他看得心动,对这种服侍人的行为也就不觉得如何为难了。 吮吸着楚陶的敏感地带,牙齿在铃口轻叩,继而舌尖卷吸,极尽热情,楚陶初窥情事,哪架得住他如此撩拨,不多时便全身颤抖,喘叫着将热情发泄了出来。 阿丑抱起因纵情神智恍惚的小皇子,放到了里面的床榻上,跟着身子压上去,继续在他身上缠绵吻吮,裸露的躯体很快便被吻痕占据,热情的吻抚让楚陶不时发出一连串呻吟,欲望之火在全身燎燃,神智混混荡荡,恍惚中感到腿被叉开,有异物抵在了敏感地带,他有些惧意,微抬眼帘,看着阿丑。 阿丑体内毒性尽除,这几日又一直用他找来的各种皇室珍药,脸上的疤痕比之前更加浅淡,俊雅隽秀的脸庞,看着自己,修长凤目游离着点点辉茫,嘴角带了丝邪气的坏笑,楚陶这才觉察到自己全身赤裸的躺在他面前,连隐私部位也一览无余,不觉羞红了脸,忙将头侧到一边,喘息道:「别……」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2 骗中情缘 作者:樊落 分卷阅读42 红扑扑的脸庞,乖巧诱人的身驱,是属于他的珍宝,这时候让他别继续?抱歉,他做不到。 阿丑低头吻吮楚陶的双唇,减低他的惧意,手指将抹到的药膏轻轻涂在他的后庭,这是他一早准备好的,除了润滑外还有催情之效,可以让楚陶很快感受到情事的美好。 借药膏的润滑把欲望慢慢探了进去,楚陶被他撩拨得情动,并没有太抗拒,只是秀眉微蹙,在他的欲望填入自己体内时发出低声颤音。 「痛吗?」阿丑架起楚陶的一条腿,缓缓抽插中,问。 炽热内壁完美的包容了他的分身,紧膣得让他有种整个人将要被吸附进楚陶体内的错觉,他不敢大力插动,以免弄痛楚陶,要尽情今后有的是机会,这是关键时刻,稍微拿捏不好分寸就等于亲手断送了自己今后的大好性福。 「还,还好。」紧张大于享受,楚陶颤声道。 分身被掐住轻揉捋动,快感涌上,很快就攫住了楚陶的全部心思,只觉体内如火焚烧,自两人紧密相连的地方一直涌到心口窝,腹下似有蚁虫咬噬,奇痒无比,他大口喘息着,架在阿丑腰间的腿不自觉的向他揉蹭,汗水打湿了鬓发,连一直隐忍的呻吟也忍不住大声叫了出来。 「阿逊,快点儿,好难受……」 情药发作了,看着小皇子秀色可餐的模样,阿丑腹下一紧,分身似乎又膨胀了许多,顶在楚陶腹内敏感的地方,惹得他又喘叫起来。他搂住楚陶腰身,将他抱起坐在自己身上,这次不再是九浅一深的探触,而是真正的进攻,暧昧的响声随他每次挺身传出,楚陶被他抬起,继而放落,每次顶触,都深达隐秘内壁,楚陶被折腾得连声大叫,神智犹置云端,万千感受在心口狂乱回旋,打散了所有理智。 「舒服吗?」 调情话声恍惚荡入耳中,楚陶敏感的耳垂被阿丑含住轻摇,禁不住一阵抽搐,忙用力点头,泪珠随大幅度动作弹落下来,他听到自己软语相求的哭音:「快些,再快点,好难受,我受不了了……」 「别急,漫漫长夜,我会好好服侍你的,我的王爷殿下。」微笑着,阿丑吻下了那滴珠泪,将楚陶拥进怀里。 准备征服到小皇子的心后就拍屁股走人的想法早被抛去了九霄云外,算计来算计去,到头来居然把自己算了进去,阿丑不由苦笑,不过,不悔!笨笨的小皇子,不知何时起已成了自己的牵挂,一个个不经意编出的谎言串联到一起,便变成了一张无法解扣的情网,在锁住楚陶的同时,也锁住了自己。 既然永远无法戳破,那就只有骗你一辈子,你,也让我骗一辈子,好吗? 一夜春宵,缠绵至凌晨,次日楚陶在床上睡了一整天,和阿丑几次情事,这次才是真正初识风月滋味,他果然有了食髓知味的感觉,在之后的几日里对阿丑的调情便不再抵触,任他予取予求。 二人这边你侬我侬,如胶似漆,却急坏了等消息的霍缜,终于忍不住前来拜访,楚陶记恨他欺负阿丑,执意不见,后来被他弄得烦了,索性奏请皇兄,说想来去闯荡江湖,楚翘知他的心思,也不想霍缜一直为情所困,于是便允了,反正有阿丑随身护驾,倒不担心他在江湖上会遭遇到什么风险。 这日二人启程上路,霍缜得到消息,也赶来相送,见到他,楚陶不知该说何是好,随便寒暄了几句,便驾马离开,阿丑要跟上,却被霍缜拦住。 「你配不上小陶!」他冷冷道。 阿丑挑了下剑眉,霍缜看自己那充满怨恨的眼神让他很好笑,这个自大的男人似乎到现在都不明白自己败在哪里,也许他把一切都算计得很周详,但他忘了,楚陶不是他手里任意摆布的棋子,他是有感情的。 就算自己没出现,他想楚陶也不会再回到霍缜身边,一个质朴的人无法容忍掺杂太多东西的感情,楚陶想要的只是一份简简单单的爱,可是霍缜却无法给他。 「也许吧。」阿丑淡淡回道:「但更少我比你强,因为我心中只装了十一一个人。」 他拨马上路,霍缜在他身后喝道:「我不会放弃的,我一定找出你的把柄,让小陶看清你的真面目!」 「随便,不过,今生我都不会给你这个机会!」没回头,阿丑纵马奔远。 楚陶在前面等阿丑,见他赶上,忙问:「霍缜是不是又威胁你了?」 「没有,他只是说不会放弃,早晚追到你回心转意。」喜欢上了一个人,便不愿再以欺骗博取他的信任,阿丑实话实说。 楚陶笑了笑:「以前他对我可没这么上心,是不是大家都抢的东西才会觉得他的好?」 『不是,他只是太高估自己,以为无论如何你都不会离开他,所以才不当回事,可是当他发现你比他想像中来得重要时,才着了急,放下姿态来讨好你。』心里这样想着,但帮情敌说话这种蠢事阿丑当然不会做,转了话题,问:「我们要去闯荡江湖了,你的江湖札记有没有拿?」 「不用了,一百本江湖札记也没有你一人厉害,再说,我们去你家,也用不着什么札记。」 「我家?」 「是啊,韩相跟我说了不少关于你的事,听说我想去你家造访,还特意画了地图,喏。」 接过楚陶递来的地图,阿丑惊了一身冷汗,这不就是塞外飞龙韩家吗?这个脑瓜不知道转弯的小侄子!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3 骗中情缘 作者:樊落 分卷阅读43 他曾交待韩相莫跟楚陶多说当年自己闯荡江湖的事,不过没提家乡,显然韩相以为他要带楚陶回去探望家人,一张地图不仅画得细致周详,还很体贴的加了好多注解,即使路痴如楚陶,也绝对找得到家门。 想到当年在韩家胡作非为,韩家主仆上下对他如敬鬼魅的情景,阿丑吓出一身冷汗,如果十一去韩家做客,那不就等于间接告诉他自己冷漠无情的真面目?他们感情才刚刚稳定,他也才抱得美人归,可不想一番心血尽数付之东流。 「塞外酷寒,风沙又大,你身子刚好,经不起那气候,等天暖了再说吧。」能拖一阵是一阵,反正照楚陶的个性,只怕过不了多久就把探亲的事忘干净了。 「说的也是。」语透关怀,又说得在情在理,楚陶同意了,又掏出另一张地图给阿丑。 「那就去你家吧,你家在南方。」 该死的小侄子究竟给了十一多少张地图! 阿丑心惊胆颤地接过地图,理所当然又是一身冷汗,这张画得更详细,却是他幼年居住的罗刹宫,他打小在那里长大,在那里习武,然后出宫混迹江湖…… 这几年娘多留住宫中,闭关练功,要是十一去了,娘不喜欢他……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之前他好像……不,确定地说,他曾告诉过楚陶,他娘很早就仙逝了…… 「十一,那里都是石头砌的宫殿,常年冰冷,没什么好玩的,我们还是去闯荡江湖好不好?」 「不好,我好想知道你以前的事啊,就这样定了,放心吧,我不会住很久的。」 楚陶给了他一个非常崇拜的眼神,然后一扬鞭,马匹长嘶声中,飞纵而去。 「可是……」 看着楚陶远去的背影,阿丑面露苦笑,有种预感,这次归乡必将精彩纷呈,风云迭起。 看来,欺骗之路还很漫长,长到……一辈子那么久。 番外:圆谎记 阿丑从没像现在这样后悔过自己的决定,早知楚陶会对他的家世抱有这么大的兴趣,他一开始一定不会被他求得心软,带他回罗刹宫! 回故居其实没什么问题,有问题的是他那个常年闭关练功的娘居然破天荒的在宫里面,见到他们后,立刻拿出一封家书喜滋滋地对他们说,他们回来得正好,韩家老当家的,也就是他的父亲大寿,请他们母子前去,楚陶既然来了,当然也一同去。 「我可以选择拒绝吗?」阿丑不抱任何希望地问。 询问换来夜婉冷目相对,「你这个做儿子的十几年没踏家门罢了,连父亲大寿也敢推脱!算了,你不想去我也不勉强,我带十一去见识见识。」 对于这个秀气娇憨的小皇子,夜婉怎么看怎么喜爱,比自己那个从小就冷漠孤僻的儿子可人百倍,阿丑没提和楚陶的关系,不过将他带进罗刹宫,就是对他存在的肯定,这一点夜婉很清楚,楚陶虽然不是女子,但乖巧可爱的个性弥补了这个缺憾,儿子难得可以定下心来,她不会没眼色的再去搅合,这次祝寿带楚陶去,也是作为间接承认他的方式。 对于夜婉的好意,阿丑完全没接受的意思,偏偏楚陶大感兴趣,立刻答应了下来,气得阿丑以手抚额。 今年果然犯太岁,诸事不顺,早知要去韩家,他宁可待在京城,跟那个兵部侍郎斗法。 去韩家的路上,楚陶悄悄问他,「阿逊,你不是说夜夫人是你的继母吗?为什么她也是韩庄主的妾室?」 「因为……」圆谎果然不是件愉快的事,阿丑对自己当日的信口开河后悔得要死,「她是我母亲的婢女,陪嫁去的韩家,所以也算是我爹的侍妾。」 还好他之前有说害母亲过世的元凶已经伏法,韩家对他还算不错,否则依照楚陶的个性,一定会跑去为他讨公道。 「不过,不管怎么说,我都是庶出,去了本家,有许多地方得看人脸色,可能还有许多推不掉的应酬,你体谅一下。」这一点一定要跟小皇子提前说清楚,韩家男人个个生性风流,这一点端看他爹就知道了,那些喝花酒的事一定少不了,他可不想楚陶为此不开心。 「放心,我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 对于阿丑的来访,韩家举家上下大吃了一惊,除了韩老爷子对自己的幺子来祝寿其乐陶外,其他人都一脸煞星降临的表情。 楚陶被安排在一个比较偏僻的小院里,阿丑说是为了不让韩家的人打扰他,其实是怕几个跟自己一般年纪的侄子打上楚陶的主意,另外,跟主院离得远,在做某些事情时也不怕被停到,楚陶没怀疑他的目的,很爽快地应了下来。 住下后,阿丑白天跟侄子们去玩耍,晚上回来陪楚陶,韩家人最初还礼节性地约楚陶一起出游,被阿丑几次回绝后,就没人再提了,大家都以为那不过是他的侍宠,侍宠,当然是不被容许登上大雅之堂的。 一切都安排得很完美,可惜百密一疏,阿丑太低估楚陶的好动性,他在别院安安静静待了两天,终于厌烦了,于是开始四处溜达,阿丑有派护卫跟着,不过被楚陶甩掉了,这招甩尾的本事他从小就练得炉火纯青,一大帮内侍都被他轻松甩掉,更何况几个小小的护卫。 在附近院落转了一圈,途中遇到不少下人,对他不是回避就是无视,楚陶觉得很奇怪,逛了一会儿,来到一处花园,刚进去,就被一声大喝拦住了。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4 骗中情缘 作者:樊落 分卷阅读44 「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快出去!」 是个上了年纪的花匠,楚陶避得慢了些,一拨泥土甩过来,溅在他衣服下摆上。 连花匠都这么势利,楚陶有些不快,退到花圃边上,反问:「我为什么不能来?」 「这里是主子们来的地方,你们侍宠想看花去别院。」 侍宠?楚陶愣了一下才明门花匠指的是自己。 「你不就是逊少爷带回来的侍宠吗?我虽然老了,眼神还在。」老花匠斜瞥了他一眼道。 他堂堂皇子,居然被说成侍宠?! 任楚陶脾气再好,火气也涌了上来,不过念在对方是老人,没跟他计较,拂袖便走,在走了几步后,突然停下脚步。 阿丑说为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没向韩家报明他的身份,只唤他陶公子,但即使如此,他也不至于被人误会是侍宠小倌之流吧?这其间是否有什么误会? 他转回去,问花匠:「老伯,我可以向你打听一件事吗?」 阿丑下午回到别院,就嗅出气氛不对,楚陶没像往常那样见到他就迎上来,而是沉着脸坐在椅上,旁边放着打好的包裹。 「我要走了,跟你打个招呼!」 还没来得及发问,楚陶就已给了他答案,说完后,拿起包裹向外走,阿丑忙将他拉住。 带回来的点心还没等讨到欢心就寿终正寝,阿丑扔开它,问楚陶,「是住烦了吗?那等我一下,我们一起走。」 「不必了,我受不起!」对视阿丑投来的惊讶目光,楚陶冷笑:「反正对你来说,我只是个侍宠!」 直觉知道不妙,阿丑喝问:「谁这么说?」 「全庄子的人都这么说!」想到今天出去,那些人看自己的轻屑目光,楚陶一阵委屈,「我长这么大,从没被人这么看轻过,你不喜欢我,直接说就好,何苦用这种方式羞辱我?」 「谁对你不敬!」这句话不是问句,而是肯定,想到楚陶在这里受了委屈,阿丑火气涌上,首先的想法就是杀了那些不知死活的东西。 感觉到他的杀气,楚陶冷笑:「你还迁怒别人?你不那样说,谁敢乱嚼是非!」 「抱歉,十一。」觉察到自己的冲动,阿丑缓和下语气,他不该在情人面前沉不住气,要惩治那些不长眼的家伙以后有的是机会。 他抱住楚陶,轻声道:「是我不好,让你受了委屈,不过你也知道我在家里的身份很尴尬……」 「我都知道了。」楚陶轻声说。 「什么?」 「你八岁拿下人们试剑练暗器;九岁为了试毒,在庄子的水井里下药,害得所有人中毒;十岁带小侄子们去花楼胡闹……庄子里的人都畏你如鬼神,这样的你怎么可能处境尴尬!」 看着阿丑惊疑不定的一张脸,楚陶淡淡道:「别问我这些话都是谁说的,只怪你以前做得太过份,让他们不记住都难!」 这些都是他今天从碰到的家丁们口中打听到的,众口一词,让他不得不信,诸如此类的恶迹还有太多,不过他已经不想听了,阿丑一直都在骗他,从他的出身到他们的关系,他没跟自己说一句实话! 「你知不知道我最恨别人骗我!」他冷冷道:「如果这又是你整治人的游戏,恭喜你赢了!」 「……对不起。」沉默许久后,阿丑轻声道。有一瞬,他曾想用什么藉口去圆谎,可是当看到楚陶那双愤慨的眸子后,那种想法就消失了,他很了解楚陶的个性,当他一旦不再信任,自己说什么都徒劳无功。 「这句话你应该对你的母亲说,为了撒谎而诅咒她早亡。」这一点才是楚陶最无法容忍的,当听说夜婉就是阿丑的亲生母亲后,他对阿丑的失望达到了顶峰。 「我们分手吧,我不想再见你!」 楚陶拨开阿丑拦过来的手,气冲冲走出去,直走到韩家大门外,阿丑也追来。 是不是自己一直装糊涂的话,他们的关系还能再长久些? 望着身后慢慢关闭的朱红大门,楚陶突然有些气苦,明明是自己提出分手的,但内心深处还是期盼着阿丑会追出来,哪怕给他一个蹩脚的解释,那么,看在以往他守护自己的份上,就原谅了他。 可是,阿丑始终没出现。 当晚楚陶留宿在附近的客栈里,塞外酷寒,他一人躺在不怎么厚实的棉被里,翻来覆去了好久才勉强入眠,睡着后,身体渐渐暖和,温暖熟悉的触感将他包笼,他不自觉的舒缓开蜷紧的身躯,却觉一阵气堵,胸腔似乎被个重物紧紧压住,怎么都推不开。 「嗯……」 不安份的手掌伸入衣下,冰冷触感让楚陶立刻睁开了眼睛,腰下的感觉很清晰地传来,被撩拨着,硬器在一点点胀大,另一只手在他身上缓慢游走,很有经验地掐触他的敏感部位。 「放开我!」 双唇印下,恶意地堵住他的嘴巴,软舌在他口中恣意畅游,彷佛将那视为自己的领地,他每每想出言反抗,却被下一轮的亲吻又堵了回去。 「住手,我不想做……」吻得太热烈,他气喘吁吁的,好半天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怎么会?你的反应这么热切。」男人调笑着,将一条腿挤进他两腿之间,手顺势由他股间移到身后轻轻触摸。 「你的睡相好可爱,本来只想抱你睡的,结果还是忍不住……」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5 骗中情缘 作者:樊落 分卷阅读45 阿丑很了解他的敏感部位,轻易就将他的情欲提了起来,不过心却依旧很冷,对于他今天的斥责,阿丑一句解释和道歉都没有,半夜爬上他的床,只为了发泄。 衣带被扯开,手掌在他胸腹肆意抚摸,原本贪恋的情事此刻变得如此令人抵触,楚陶在几次喝斥没得到回应后,终于忍不住,一巴掌挥了过去。 响亮的回声,掌心传来的麻痛让楚陶一呆,阿丑对他的攫夺停下了,四周很静,静得他心慌,不由自主向后缩。 他见识过阿丑的武功,也知道退缩没有任何意义,那只是害怕之下做出的本能反应。 好一阵的静默,然后灯光一闪,阿丑点亮了烛光,闪晃的光芒下是张极平静的脸庞。 「连接触都无法忍受,你已经讨厌我了是吗?」他轻声问。 不知该如何回答,楚陶抿着下唇别开目光。 「如果你真这样想,我不会再来勉强你……」阿丑下了床,推门出去,在门口突然说:「我是骗过你许多事,可我对你的感情是真的!」 楚陶愕然抬头,门已经关上了。 阿逊那样说,是打算以后再不出现了?三更半夜的跑来,难道连句道歉的话都不会说吗?他其实已经不怎么生气了,阿逊的真实个性也许跟他心目中的英雄相差很多,但不影响他对他的喜欢,眼前闪过一路逃难时的相互扶持,想到一直牵住他的那只手即将松开,楚陶一阵心慌,连忙跳下床,鞋也不及穿就跑了出去。 「阿逊!」外面夜色茫茫,看不到远去的背影。 还说对他的感情是真的,如果真喜欢他,就不会这么毫不留情的离开! 楚陶眼眶有些湿润,转身想回房,却吓了一跳,阿丑就靠在门旁默默看他,嘴角流露着他熟悉的微笑。 「你……」又骗人! 话语半截断掉,阿丑将他一把拉进怀里,用吻堵住了他的怒言。 「我是打算走的,如果在我数完十个数你还不出现的话。」阿丑轻声道:「这一次我没有骗你。」 搂在腰间的手勒得很紧,楚陶有种被勒进对方体内的错觉,热吻下他喘息道:「我只是要你一声道歉,说完后你就可以走了!」 「那我永远都不会说!」 「你!」 话语再度被湮灭,楚陶听到耳边细语傅来,「即使说,你也不会再相信了,对吗?」 他没有信心再编织更精美的谎言,来解释之前那一个个骗局,所以才没在楚陶火头上立刻追出来向他道歉,而是晚上直接诱惑,在情事上楚陶从来无法拒绝他,他以为用那种方式可以哄他回心转意。 「笨蛋!」 还以为夜修罗是怎样聪明的一个人呢,原来笨起来十头猪都比不过! 想到男人笨拙的道歉方式,楚陶噗嗤笑出来,「我在等你的道歉,你却一言不发跑到床上来发情,弄得我好像真的像侍宠。」 阿丑的脸有点儿黑,还说自己是侍宠,天底下有敢打主子的侍宠吗? 下巴被楚陶捏住左右端详,「有点儿肿,不如右边也来一巴掌吧,对称的话就不容易被看出来了。」 「可以,不过以后不许再说分手,知道吗?」 楚陶其实也很后悔盛怒之下的口不择言,拉阿丑回到房中,烛下凝视,那半边红肿脸庞让他看着想笑,又有些心疼,半晌,突然说:「阿逊,我才刚刚想通的,如过不是在意一个人,就不会那么费尽心思地去编谎圆谎,那份努力,我可不可以看做是一种喜欢?」 「你现在才明白!」阿丑气极反笑,将楚陶反身压到床上。 他一句分手,害得自己整个下午心都在患得患失的不安,好不容易挨到晚上,跑来自荐枕席,还被毫不留情地甩巴掌,现在才跟他说搞明白了,那他那份担心牵挂又为了什么? 「说,你也喜欢我!」 原本就已半解的上衣方便了男人的攻掠,楚陶还没回过神来,身下要害已被握住恣意轻薄,蛰伏的情欲瞬间涌上,太过粗野的动作让他有些消受不起,呻吟道:「你搞什么?!」 「上你。」义正词严的回答,作为甩巴掌的代价,他今晚会好好伺候这位皇子殿下的。 「阿逊,我果然还是最讨厌你了!」 全书完 ◎有关永嵊皇朝的故事,请看回梦系列醉钓金龟、见习御医、调鼎天下、神捕皇差、焉知非狐。 相关系列文: 分卷阅读4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