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填记忆》 停电 选填记忆 作者:菱歌泛夜 停电 盛夏晚十点,孟初抱起一个枕头去了客厅。 九点时灯灭,空调也瞬间停止了运转。小姨惊呼一声,拉开窗帘,想确认是跳闸还是全城停电。除了左手边的山林漆黑一片外,窗外灯火通明,看来停电是只此一家。 孟初前几天刚考完期末,来小姨家小住是每年暑假例行的。今年小姨搬了新家,仍然一个人,比孟初小一岁的表弟唐仕羽有时候会过来睡,比如今晚。 没想到就碰到了停电。 空调的冷气很快就散掉了,孟初背后额前汗涔涔,没有一丝睡意。客厅沙发是皮质的,至少刚躺下去还有些凉意。她这样想着走出卧室。 唐仕羽已经躺在长沙发上,睡熟了。 黑暗里只看得见影影绰绰的轮廓,唐仕羽只穿了睡裤,腿还架在沙发靠背上。 沙发被占领,孟初干脆放下枕头,去冰箱拿了一根棒棒冰,坐在阳台的藤椅上慢慢吃。 对面楼望过来,只能是黑暗,或许还有一点点窗棂的反光。 总之这给了孟初一切便利条件,去窥探对面楼的高中生。 孟初来的第一天就注意到他了。 至少这俩栋楼之间,没有人注意不到这个男孩子。 每天晚上六七点,总有一个尖尖的男声在楼下喊,“刘紫荆!下来打球!” 如果第一声没有回应,刘紫荆的脑袋没在拉开的窗户里探出来说好,那么第二声就是—— “刘!紫!荆——!下!来!打!球——!!!” 第二个傍晚听见这喊声的时候,孟初正好洗完澡,在阳台晾衣服。 她看见刘紫荆穿着蓝白色的球衣跑到窗边,跑向她,即使她和这位哥哥之间隔着空气和绿化带,她仍然觉得他的热切仿佛是为她而来,带着洗完澡的发间湿意。 她百分百确认刘紫荆没有注意到自己。 而她现在却坐在摇晃的藤椅里,一手一半棒棒冰,饶有兴致地望向对面。 他在干什么? 孟初只看见房间的灯亮着,他的被子团成一团,看起来和唐仕羽那个废物的房间别无二致。 还是吃棒棒冰更有趣些。 孟初吃到一半,回过头看看了仍在熟睡的唐仕羽,再看看客厅的钟,才过了不到10分钟。 眼光再回到那团灯光时,终于捕捉了刘紫荆的身影。 他穿着一件白t,站在床前伸了个懒腰,然后双手交叉,把衣服脱了下来。 刚看过唐仕羽肉乎乎的肚子,再看见精壮的肉体,孟初使劲吸了吸手中的棒棒冰。 将手贴住自己的脸,凉凉的,又能感觉到脸的热度。 天,真的是很热呀。 孟初把双腿架在藤椅的扶手上,面朝阳台,指尖隔着底裤按在穴口,轻轻地上下划。 小学就在自然课上夹腿自慰达到高潮的孟初很早就知道如何让自己快乐。 她幻想着现在刘紫荆如往常一样穿着球衣,在阳台上探出头,看着她,看着她的手。 然后眼里露出惊愕,但是仍然紧盯着她的手。 “姐——” 唐仕羽在身后唤道。 孟初猛地收回手,将双腿从扶手卸下,脚尖点地慢慢转向。 唐仕羽看见这时候的姐姐,坐在摇椅上,嘴里叼着棒棒冰,摇晃着小腿问他:“怎么啦?” 停电 冰箱探索启示录 选填记忆 作者:菱歌泛夜 冰箱探索启示录 试问哪个女孩没有怀疑过自己的性吸引力呢。 孟初当下自觉面色潮红、神情慵懒、嘴里叼着一个不大不小的物件,那双眼还微微向上,望着朝她走来的唐仕羽。 唐仕羽看着她,声音透着惊喜。跟他姐说:“哎,我怎么没想到冰箱里有雪糕。” “因为你傻。”孟初猛地起身,藤椅咯吱咯吱一阵响。 大概只有在吃这个方面姐弟俩才会心照不宣。孟初无奈地想。 他俩一起走到厨房,孟初拉开冰箱门就顺势在冰凉的瓷砖上坐下,手伸进冷冻格里掏冰块。唐仕羽又低低地唤了一声姐。 孟初拿过一根雪糕扔给他,还差点没接住。 手电筒的灯柱从头顶打下来,孟初感到眼前片刻的眩光,低头道:“你有手电啊。”“所以,刚刚我们摸黑过来的时候你干嘛去了。” 唐仕羽干笑几声,看清楚了手中的雪糕是香芋味之后又把它扔了回去,自己弯腰从冰箱深处抱出了一桶冰淇淋。孟初赶紧把冰淇淋截住,抢断下来,眼睛因为手电筒的强光眯起来,对唐仕羽说,“一起吃嘛”。 孟初穿着丝绸吊带睡衣,从上面看,一览无余。红果果顶出的轮廓对于衣料来说有些突兀,手电筒照在上面,更加明显。唐仕羽一时间满脑子只有那俩个尖尖,看直了眼。 听说女孩子的胸都是软的。他心想。 我姐姐的胸应该也很软。他又想。 那为什么又会凸起来。他想不通。 唐仕羽突然有点儿烦躁。 孟初仍然看着他,伸出了一只手。“拉我起来呀。” 唐仕羽如梦初醒,才将人从瓷砖上捞起来。 他真的有点懵。 圆圆的眼睛透着深深的疑惑。 天地良心,人生的前12年他真的对他姐一点别的想法都没有。 从小打架一起打到大的,怎么她就突然变成一个女孩子了呢?! 等唐仕羽回过神来,他姐已经又走在了他前面。手电在他手里,为他姐照着路。他感觉光透过了姐姐的丝绸睡衣,把女体轮廓完全照了出来。姐姐的身影摇摇晃晃,臀也摇摇晃晃,他在看什么呢。 孟初混然不知自己刚刚完成了对唐仕羽的成长教育。 是手电筒的锅。 “诶,你认不认识对面楼那个,每天都有人叫他打球的那个,刘紫荆?”唐仕羽听见孟初问。 “我今年和他在一家琴行学琴。”唐仕羽说。 “你们琴行长什么样啊,我还没去过呢。”孟初挖了一大块冰淇淋,送到嘴里,低头暗爽。 “该长什么样长什么样呗。”唐仕羽看着孟初,答道。 “你学什么琴啊?二胡?”孟初抬起头,憋不住笑。 “小提琴。” “我想听你拉。”唐仕羽觉得孟初的眼睛简直在发光。 他只好起身,预备去房间拿自己的琴。 “不不不,你明天学琴吗?去琴行听。”间隔一会儿,孟初又补充说“现在太晚了。”“拉锯子扰到民就不好了。” 时间好像已经到了后半夜,没有那么热了。孟初躺在一片寂静里,占据着长沙发。离她不远,唐仕羽的长腿架在双人沙发的扶手上,整个人窝在里面,临睡前伸着脖子看了看孟初,还是起身去拿了条薄毯盖住了孟初的肚子。 唐仕羽在黑暗里想到,他11岁就开始比孟初长得高,出去玩大家都以为他是哥哥呢。 这件事好像取悦到了唐仕羽,他带着笑,睡着了。 冰箱探索启示录 蛋糕裙下 选填记忆 作者:菱歌泛夜 蛋糕裙下 分不清是失望还是侥幸,最后一间教室空空荡荡。 孟初阖上门,一步一顿的脚步显得格外沉重,她的头耷拉下来,整个人直直的向最近的沙发倒去。女战士剑未出鞘,就铩羽而归,第一次觉得人海茫茫,认识一个人是很困难的。平日在学校,她只要制造几次肢体接触,或羞涩或爽朗地笑一笑,没有男生不会中招。喜欢她的人她凭眼神就能看出来,不喜欢她的多看几眼也就喜欢上了,她很清楚这张面皮的吸引力。 可是要是连看对眼的机会都没有呢。孟初沉浸在自己的挫败里。 刘紫荆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岔开的双腿。 小姑娘躺在沙发上,一只腿架着沙发靠背,一只腿垂在地上,蓬蓬的蛋糕裙卷在腹间,被棉质底裤包裹的阴部整个地露出来,鼓出情色的弧度,中间还有些许水渍,手臂高抬交叉在头顶,上下都好像被一双大手束缚住。脸上的表情如梦似幻,就像高潮来临之际的瞬间失神。刘紫荆恍然间又想起昨晚眼前的幻象,一时不敢出声。 那厢孟初却如惊弓之鸟,手忙脚乱地敛裙坐好,即使内心头一次后悔自己私下不雅的动作,面上也不显山不露水。只要淑女装的够快,刚刚那个叉腿大汉就不是我。她自我嘲解。 她感到来人向她走来,弯腰拾起了自己脚边,从一开始就随意扔在木质地板上的帆布包。孟初内心煎熬,要知道,她甚至不是琴行的学生。这样撒野是不是有点不好,她后知后觉地自我反思。等拿着帆布包的手递到眼前,她才抬眸细看。 这种眼神她太熟悉了。 一点点侵略性,一点点势在必得,一点点柔情蜜意,再加上一点点的深,黏在人身上。 只是这种被她定义为“喜欢”的眼神为什么会出现在刘紫荆脸上? 就算心里有天大的疑惑,孟初整个人也瞬间舒展下来,坐的更加随意,嘴角弯出最擅长的弧度。她感到这场游戏,主动权还是回到了自己的手上,随即做好了战斗准备。 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不是随便说说。 孟初的手伸向帆布包的提手,却顺势指尖下滑,俩个人各自攥着提手的一头,指尖相隔不过几厘米,都不情愿先放手。房间的气氛开始黏腻起来,火花四溅。 刘紫荆从进门开始就觉得走入了一场梦境。要不然,他的小姑娘,何故会用这种湿漉漉的眼神看着他,接包的动作也做的情深意长。 他突然领悟到了沈粼说的那句“我今天真的恋爱了”并不是夸张。 “——姐” “——回家啦” 唐仕羽的声音好像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 互相揣度着应该透露几分了解才不算唐突的俩人总算找到了突破口。 “唐仕羽是你弟哦”刘紫荆说。 “你认识他吗?”孟初决定装傻。 “我们应该顺路,我和他一小区。”刘紫荆装作思索的样子。 “那,一起走?”孟初心花怒放。 “好啊。” 蛋糕裙下 高锰酸钾溶液 选填记忆 作者:菱歌泛夜 高锰酸钾溶液 唐仕羽做完手术由妈妈掺扶着回家时,孟初并不在。 她走了? 唐仕羽有些怀疑,毕竟自家姐姐有时候真的没有心肝。叉着腿多走了几步,看见房间里的行李箱,才放下心来。 刚刚的苦涩疑惑有了底气之后,转化为了怒火。 他是因为她才被打的! 他也是因为她才被发现要割包皮的! 他不愿意让她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是一回事,她不去医院等着也不在家等着又是另外一回事! 她还能去哪里? 没有他,c市她一个人玩得转吗?玩得开心吗? 真的是天大的委屈了,唐仕羽扶额。 当晚,孟初和刘紫荆在唐仕羽家楼下道别。 自从那个说是吻在额头,实际上却夺走了她初吻的吻后,他俩之间缠绵的气息更浓了。俩个人单独在一起的时候,孟初就总觉得不自在,总觉得下一秒干柴烈火就要烧起来。 可她只是一根小木柴啊! 在楼道的狭小区域内,手心的温度让她的脸微微有些发烫。她又听见刘紫荆轻笑着问她,“我可以吻你的额头吗?” 这次孟初扬起脸,闭上眼,唇瓣微张,隐隐约约地期待,实实在在地羞惭。 那个吻却真的轻轻落在了额头上。耳边是男生爽朗的笑声。 孟初不知哪儿来的勇气,双臂搂住了还未离开的脖颈,手一收,就在刘紫荆脸上胡乱地亲。等他的唇也开始找寻她的,孟初才心满意足又坏心眼地松开手,退后几步,一蹦一跳的上楼去了。 刘紫荆抬头望着,只觉得裙摆荡出的弧度,真的可爱。 三天过去,孟初和刘紫荆都没再见面,因为唐仕羽。 小姨平常要上班,可唐仕羽这几天需要卧床休息,照顾他的任务当然就落在了孟初这个姐姐的身上。可唐仕羽对她非但不感谢不羞愧,反而颐指气使,像一只被拔了毛的大公鸡。孟初只当他自尊心有些受挫,加上又知道确实是很疼,就仍然尽心尽力地照顾着。 其实那天知道他要做手术,孟初就上网查了查。看见医生说“长期包披的阴茎头,神经末梢很敏感,一旦裸露,很易勃起”时,她拎着包又想走了。但继续看,发现还有一句,“术后由于阴茎勃起会造成短时间的疼痛,医生会开一些防止勃起的药,来避免性刺激”,拎包的手又放下了。最后一句,“建议一个月后再有性生活”让她彻底安心。 可是,现在是怎么回事? 孟初调着高锰酸钾溶液,觉得人生如梦。 她孟初第一次看见发育成熟的,男性器官,竟然是在这种场合。 “唐仕羽术后有些发炎,患处需要每天用高锰酸钾溶液浸泡10多分钟。” 患处在哪? 谁给他泡? 孟初听了医嘱,顿觉天昏地暗。 孟初拿着盛满了高锰酸钾溶液的杯子,鼓起勇气才走进唐仕羽的房间。 站在床头,半天都讲不出医生跟她说的那句话。 唐仕羽依旧是用不耐烦的神情告诉她有屁快放。 “医生说你术后有点发炎,要每天用这个泡10分钟”孟初指了指手里的杯子。 “怎么泡?”唐仕羽挑眉。 “就,你先坐到床沿上来。”孟初扶着唐仕羽,挪到了床沿。接下来,孟初深吸一口气,打算去撩唐仕羽的身下的睡袍。因为伤处的原因,他这几天都只穿了睡袍。 唐仕羽好像刚刚反应过来她要干什么,连忙用手护着下体,不让她动手。 “那你自己来!”孟初的心理建设好不容易成功了,他竟然还扭扭捏捏,到底谁吃亏比较大啊!搞清楚好不好!孟初在心里呐喊。 唐仕羽一手拿着杯子,一手扶着性器,在袍下动作。加上下身又还疼着,扶着玻璃杯的手不住的抖。 孟初实在看不过去了。 她一屁股在唐仕羽面前的地板上坐下,将他的睡袍拨开,一只手托着杯底,一只手按着唐仕羽的小兄弟下压。 脸上再镇静,指尖接触到那片皮肤的时候,心里也不可能不波涛汹涌。 她孟初今天不仅看见了男性性器,还他妈用手摸到了,还他妈是自己弟弟的,还他妈是曾经想强奸自己弟弟的。 而且手里这个东西,真的很大。 浸没在紫色的液体里,好似象鼻喝水。 孟初只想上阳台啊——啊——啊地尖叫来缓解这种荒唐感。 从唐仕羽的视角,姐姐好像在给自己口交。通红的脸颊和耳朵,贝齿轻咬的嘴唇,还有光滑的后颈。 孟初指尖的触感从绵软变的邦邦硬,下压的力度也要变大才能止住翘起的趋势,而且它,变粗了不止一点点。 唐仕羽也好像经受了很大的痛苦,不管是从表情还是从齿缝里泄露的闷哼来判断。 孟初回忆了一下自己在网上查到的内容,敏感、勃起、性刺激几个词在她脑海里放幻灯片,恍惚了一阵才猛地把装满高锰酸钾溶液的杯子递给唐仕羽,风一般地离开了房间。 “要泡满10分钟啊!”唐仕羽听见门外的女声说。 高锰酸钾溶液 消防通道(微h) 选填记忆 作者:菱歌泛夜 消防通道(微h) 孟初消失在阳台的第三天,刘紫荆坐不住,到唐仕羽家门口,犹豫再三,还是敲了门。 从那天开始,孟初就每晚和他在唐仕羽家大门旁边,掩闭的消防通道里幽会。 他单知道唐仕羽生病了,需要人照顾,孟初一天也就能腾出一俩个小时的时间和他呆在这里,所以格外珍惜。 这天,孟初坐在刘紫荆的腿窝,刘紫荆坐在冰冰凉的台阶上,俩人又在消防通道里,聊天。 孟初的身体被他环绕着。刘紫荆一只手放在她腰间,一只手落在孟初裸露的大腿上。孟初的双臂也勾着他的脖颈,在他耳边轻轻细细地说话。 刘紫荆的手有时候不老实,往她胸上爬。第一次她制止,按着他的手不准动,之后有几次吻的动情,便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他们出来一个半小时,可能一小时的时间都在接吻。 孟初隔着刘紫荆的头,看了看表,当即从他身上跳下来,说:“我要回去给唐仕羽上药啦。” 刘紫荆还是意犹未尽的样子,站起身来,又把孟初逼到角落,抱着亲起来。间隙里,刘紫荆调笑着问孟初,“你弟弟伤到哪里噢,怎么每天还要你给他上药呢。” 自从孟初那天遵医嘱,干了那档子事后,唐仕羽对她渐渐回到了之前,对她像对大姐头的态度。除了每次给唐仕羽泡高锰酸钾,唐仕羽喜欢抓着她头发,有点疼外,一切顺利。 但是现在刘紫荆问起来,孟初还是觉得有点说不出口。 见孟初支支吾吾的,刘紫荆改用双手撑着墙,直视她的眼睛,轻声道:“初初,说。” 孟初身子一蹲,闪到旁边,握着消防通道出口的门把手,打算说完这句话就赶紧逃掉。 “他就是,刚割了包皮啦。” 不幸的是,没走成。 话音刚落,孟初就被抓回去,重新处于那个怀抱下。更让孟初感到害怕的是,她的一只手被刘紫荆捉着,来到了他的胯下。 “割包皮?唐仕羽还真是小孩子。”刘紫荆说着,带领着孟初的手伸进他的篮球短裤里。 “你给他上药?怎么上?”刘紫荆的手强迫着孟初的手,指尖合拢,握住了他的性器。 孟初手下的肉棒硬的不像话。她每次坐在刘紫荆腿上,都隐隐约约地感觉到了它的硬度和热度,只是他们俩,都没有捅破。 现在刘紫荆带领着她的手来到了顶端的蘑菇头,像黑云压阵,刘紫荆一边用她的手指摩挲着光滑水润的龟头,一边问孟初:“是不是用棉签蘸着药水,这样涂?” 刘紫荆还带着她手掌向下,在棒身上下滑动。“你的另一只手,是不是就这样抓住你弟弟的,鸡巴?” 孟初被他这句话的最后俩个字臊红了脸,连眼眶都红红的。 刘紫荆心情仍然没有转好。捉着孟初的手用着气力,在他的性器是撸动。接着问:“初初,你是只看见了,还是碰过了?” 孟初只得答:“碰到了一点点,没有很多。” 刘紫荆发出了一声轻笑。 接着,孟初感觉自己的肩膀被按着往下压,她跪在了男人面前,手仍被按在他的肉棒上。眼前的性器,生机勃勃,晶晶亮亮。 “初初,含住。”孟初听见刘紫荆命令道,不容拒绝。 孟初发愣的瞬间,刘紫荆握着矿泉水瓶般大小粗细的肉棒在她脸颊上拍打,龟头上溢出的液体涂在她的眼帘和唇瓣,最终挤了进去,温暖的口腔。 消防通道(微h) 是什么 选填记忆 作者:菱歌泛夜 是什么 虽然表面上做出又被迫又顺从的模样,好像一切都是刘紫荆怒气和步步紧逼的结果,但孟初自己知道,她开心极了,非常愿意给他口。 大概十天了,唐仕羽的小兄弟在她面前千变万化。无论是手术后的疤痕还是缝线,无论是刚上手时的垂软还是她指尖久留后的硬翘,她面对它,羞恼后生出的渴望让她更为羞恼。 肉眼可见,唐仕羽没有那么疼了。上面的疤痕也渐渐的不那么明显,看起来,渐渐变成了可以行使职能的样子。健硕、挺拔,带有奇异的侵略性。 光是想象那样硬挺的东西可以轻易埋入她的身体,身下就已经溃不成军了。 所以这几天她在消防通道,吻的格外动情。 她渴望这根东西,很久了。 当刘紫荆的肉棒带着特有的清浅味道抵上孟初的唇,她几乎没有迟疑,就张开了唇齿,让它的味道统治口腔。她的舌尖滑过上端一阵阵冒着透明液体的小孔,就像蛇吐着信子。刘紫荆只进来了龟头部分,孟初的唇瓣正好抵着棒身连接处,柔软的不可思议。 孟初等待着更深的进入,等待着喉间的异物感,等待着刘紫荆的手轻轻压住她的头,迫她无路可退,就像她幻想的那样。 可它却离开了,离开她的唇舌,在空气里自然上翘,又自然地把精液一股股的喷上她的眼帘和额头。 是不是,有一点点快? 孟初上抬着眼,看着刘紫荆的下颌,没让脸上露出一丝一毫的不解。男人看见的,只是一张天真无邪的脸,上面带着纵横的液体。 实际上,孟初的手一附上来,刘紫荆就想射了。都是手,为什么女孩子的手刺激感就那么强?明明自己解决的时候就难有射意。 更何况她张张合合的嘴,里面还有游走的舌尖挑逗刺激着。 能坚持三秒都是他定力好了。 但是看见精斑遍布孟初的小脸,凌虐的快感甚至比刚刚疏解的欲望更强烈。 我,射在了,孟初的脸上。 光是这个事实就让他心花怒放,想昭告全世界这个女孩的归属。 第一次有人接触他的性器,第一次有人给他口,第一次他想拥有另一个人的全部,第一次他,这么快就射了。 不过,是真的开心。 是他的小姑娘了呀。 孟初仍旧跪在他面前,让刘紫荆用衣角擦去脸上已经慢慢变成胶质的精斑,等他擦好了,才攀附着起身,在他耳边说,“这次我真的要回去啦。” “不准再给唐仕羽上药了。” 又是不容拒绝的语气。孟初在心里叹气,不由得拿出一杆小秤,悄悄地衡量唐仕羽和刘紫荆俩人的位置。 唐仕羽是她一直生活的自留地,而面前的男人是她第一次渴望和了解的。 她打定主意,认真地说:“唐仕羽是我弟弟呢。” “可我是你男朋友。”刘紫荆反驳地斩钉截铁。 “谁说你是我男朋友,我答应了吗?”孟初带着笑,捧着自家男友的脸,声线轻快。 “初初小朋友,那我正式问你一遍,要不要当我女朋友?”没等她回答,刘紫荆又补充说,“我可以等你,等你长大。” “喔,紫荆小朋友很大吗,不是也还没高考呢吗。” “我的小朋友大不大你不知道?”说着,还向前顶了顶胯。 孟初回到家,关上门,才意识到今晚她把自己卖了。 现在她是刘紫荆的女朋友。 不过在此之前,她就已经是姐姐了。 所以药还是得上。 唐仕羽照旧坐在床沿,看着低着头,举着杯子,按住他小兄弟的孟初。只是这一次,他在姐姐的发间发现了一点点胶状的白色的,他一时忘记了在哪见过的东西。他把那东西拿下来,凑到姐姐眼前,疑惑地问:“这是什么,你在哪蹭到的?” 是什么 贾西贝 选填记忆 作者:菱歌泛夜 贾西贝 2008年8月1日,孟初第一次见到了日全食。那天也是唐仕羽伤愈后第一次下楼的日子,沈粼第一次正式出现在孟初的人生里,以及孟初第一次尝到精液的味道,都在这一天。 当然,彼时的孟初对扑面而来的命运浑然不知。她正拼命怂恿着唐仕羽下楼,陪她去看那一分钟的天昏地暗。 唐仕羽躺了这么些天,早就好的差不多了,自己也想下去走走,况且还有日全食可以看,他根本没想过拒绝。 不过,姐姐这样求着他,本身就是难得的事,不如多享受一会儿。于是还是继续打着游戏,任由孟初揉乱他的发。 等到姐姐终于离开他的肩头,进房间换衣服打算自己出门,唐仕羽才从地毯上一跃而起,伸了个懒腰,随便套了件t恤衫,在玄关边等边猜她今天会穿哪条裙子。 水红色带刺绣的那条?她好久都没有穿过了,她知不知道自己很适合大方领?显得锁骨很好看…总之那是条好看的裙子,她穿着刚刚好。 孟初一开门,对唐仕羽的等待没有丝毫诧异,自然地一只手扶住他的手臂,抬脚换鞋。红丝绒的绑带鞋还真有点不好穿,一只手搞不定,刚打算蹲下身,唐仕羽就已经蹲下,将绑带搭扣固定在挂钩里,然后向她讨要另一只脚。 果然是这一条。唐仕羽心想。 下楼之后,他俩才发现原本空旷的小区楼下坐满了戴着黑墨镜的,等待着日全食的人。车也比往常要多,都急匆匆地赶往地下停车场。还没出小区,唐仕羽的眉就皱起来,不着痕迹地将自家姐姐挪到了人行道内侧。 也正是在人行道内侧,孟初感到自己的肩被人用力撞了一下,力道之大,让她差点跌入唐仕羽的怀中。 撞她的那个人拍着篮球,穿着一身宽松的白色球衣,没有一点刚刚撞过人的觉悟,径直向前走,背影看起来嚣张又恶劣。 孟初气不过,在他身后喊出来:“你还没有给我道歉!” 那人猛地回过头来,抱着篮球,迎着夕阳,脸上是扩大的笑意。 孟初一下就认了出来。这不是每天在楼下喊刘紫荆的那个,他的同学嘛。 想到刘紫荆还没把自己介绍给他的同学过,孟初突然有些担忧这大嗓门的第一印象。于是转而低声说:“你刚刚撞到我了。” 那人走到她面前,孟初才发现他身板厚重,长得比刘紫荆还高那么一点点,再加上运动发带将头发向上束着,虽然笑容耀眼,近身竟然有些压迫感。她不由的抓紧了唐仕羽的手臂。 唐仕羽的身体刚刚好转,不可以给他惹事。孟初这样想着,就想拽着唐仕羽从旁边离开。 那人却笑着开口,好像也察觉了自己离得太近,后退一步,直视孟初的眼睛问:“你想我怎样给你道歉?” 孟初心想惹不起惹不起,嘴上却说“没关系没关系”,只想赶紧逃离这眼神的辖域。那人抢过话头,转头望着小区门口的便利店说:“我请你们吃雪糕吧。” 孟初投身大冰柜,在里面捞了一根棒棒冰,递给唐仕羽。唐仕羽熟练地将它掰成俩半,把较长的半根拿出来给了姐姐,自己吃另一半。动作一气呵成,快到沈粼都没有和他俩聊天的时间。 这是沈粼第三次,用肩膀撞这个女孩子的肩膀。前俩次生怕伤到她,力气都用的小,今天或许是看见她旁边有个男的,又或许是真的忍不住一定要认识她,力气用的大了点。她也真的如他所愿叫住了他。 但是依然,没有认识。 只有在他俩走出便利店,已经隔着俩三米的距离,才追问了她一句:“你叫什么名字啊?” 孟初回过头,一方面觉得确实有些唐突,一方面吃人家的嘴软,还是说了。 “我叫贾西贝。” “贾雨村的贾。” 俩人琐碎的笑声,带着女子声音的余韵,渐渐消失在了沈粼的视线里。 贾西贝 都是月亮惹的祸 选填记忆 作者:菱歌泛夜 都是月亮惹的祸 坐在公园的长椅上,戴着墨镜望着天,等待日全食的时候,孟初觉得这个场景有些荒诞。 想象一下,这个星球上的一部分人,不分种族性别,都或坐或倚,将身体和眼睛暴露在阳光下,望着天,等待着太阳的恩惠。或者说不上恩惠,只是太阳在漫长的时间概念下的日常而已。 但是这是太阳啊。 孟初看着唐仕羽的侧脸,给他讲起了奈保尔在《米格尔街》里提到的那个场景。 “唐仕羽,你想一想太阳离我们有多远。” “一个天文单位。” “不是问你地理啦。” “那是什么?”唐仕羽看着姐姐问出来。她思绪游走时的情态特别动人,即使这时候,她的眼里根本没有他。 “仰望天空,我感觉不到任何东西,同时又感到有生以来从没有过的骄傲和痛快。我忘记了生气,忘记了眼泪,也忘记了所有的不幸。” 孟初兀自背着熟记的段落,好像心有千言,又好像一无所想。 月亮也在这时候遮住了太阳,广场上好像来了一朵云,一朵名为月的云,当真是天昏地暗。 太阳被完全遮住的瞬间,孟初感到了另一片云的来袭。唐仕羽在吻她,在广场的人潮里,在月亮的遮蔽下,吻她。 那么,就吻下去吧。 她一点都不想拒绝了。 都是月亮惹的祸。 唐仕羽不知道他们俩是怎样回家的,他单知道他俩在公园的长椅接吻,然后手牵着手。 到家之后姐姐就进了浴室,唐仕羽知道她容忍不了汗停留在身上的触感,也从来没和她抢过。 只是等他再进浴室的时候,架子上挂着那条水红色的裙子。唐仕羽赤裸着身体,将裙子环抱,裙子上还有淡淡的香,是姐姐身体的味道,他将那味道环在了臂弯。 扯动下,挂在裙子底下的属于她内衣,落到了唐仕羽脚脚背上。 姐姐的内裤这样小,又这样紧。 他的手罩在胸罩外缘,想象着属于女性皮肤的滑腻触感和他曾在迷乱的夜里亲手揉捏过的,属于姐姐的乳肉。 不由自主的,唐仕羽的指尖按在小小的棉质底裤的档部,终于将它拿到了鼻尖,深深浅浅地嗅。 另一只手上下撸动,时隔多日,虽然术后更容易受刺激勃起,他却从没射过。 现在,是真的想射。 射到姐姐的底裤上。 然而等那阵阵的白浊终于释放在小小的布料上,等到高潮的快感平息,唐仕羽看着那液体,突然想起前几天他从姐姐的头发上摘下来的东西。 唐仕羽的手微微颤抖着,或者说,整个人微微颤抖着,扔下怀抱的衣物就冲进了孟初的房间。他感觉自己的太阳穴疯狂地跳着,前所未有的孤独和愤怒席卷了他,他意识到自己正孤身一人,冲向陌生的命运。 “孟初。” “你认不认识这个。” 光是唐仕羽全裸拧开她的房门就已经够惊悚了,更别说他还叫着她的全名,她真的好久没从他的嘴里听到这俩个字了。不过这些,和唐仕羽手上的精液相比,都显得没有那么可怕。 那天他拿着一团白色胶质到她面前,问她是什么的时候,她心惊胆战,假装没印象搪塞过去了,她当时也奇怪为什么这么好糊弄。现在? 几乎是怒吼的,唐仕羽走到床沿,又一次将手举到她面前,问:“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 孟初只觉得自己死到临头。 她没有觉得自己的行为本质上有错,但是在唐仕羽面前,确实有错。 天呐。 孟初脑袋里一片空白,只余下感官能感受到的,男性肉体以及暴虐、愤怒的声音。 一滴精液滴在了孟初的手上,明明早已没了温度,孟初却像被烟头烫到,指尖一颤。她觉得,好像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唐仕羽看见属于他的精液滴落,又看见姐姐盯着她手上的那一滴,问他,“这是什么?” 然后伸出舌尖舔了一下,继而送入口中。 有一团烟花一样的东西,被舌尖点燃,在唐仕羽的脑海里炸开了。 都是月亮惹的祸 沉沦 选填记忆 作者:菱歌泛夜 沉沦 “有一点点苦。” 孟初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指尖,发表了评论。 对于自己表弟精液味道的评论。 如果她还来得及思考,一口咬定不认识不清楚不明白,抑或是承认恋爱关系的进展,或许故事都会不太一样。可当她直面唐仕羽的怒气,意识到眼前的男孩子已经和刘紫荆一样,广袤的青春里无处不涌动着隐秘的渴望,渴望释放。她就再也不能当作一无所知,再也不能无动于衷。 毕竟,那也是她的渴望。 她只是做了一件一直想做但又拒绝承认的事情。 接下来的发生的事如她所愿。 唐仕羽的眼神终于变成了纯粹的淫邪,终于诉说了占有,终于无罪释放。埋藏在他体内的,对姐姐所有的在意与爱意,此刻都化成了滔天欲念,随着姐姐的舌尖一起吞咽。 他几乎是一瞬间就把布满精水的手指伸进了姐姐的嘴里,让姐姐的舌勾走指腹微微凝固的精斑,将自己的东西送到姐姐的喉咙深处。 后来这动作变成了手指与舌的嬉戏。姐姐的舌尖有时从上到下完整地划过指腹,有时又卷成卷,将手指包裹吮吸。 他也几乎是一瞬间就想起每日傍晚将头低垂在他胯间的姐姐。 这个吮吸着他指头的姐姐。 他的性器在手指第一次与舌尖碰触的时候抬头,在舌尖滑过手指时硬挺,在手指被吸吮时,决定发起进攻。 姐姐的眼神诉说着沉沦。 唐仕羽的性器不管不顾地替代了抽离出的手指,憧憬着温暖的口腔,渴望舌尖从上到下的划过,也渴望被舌尖卷起。而此时姐姐的舌却被粗长的性器牢牢压住,不复灵活,原本以为会得到的快慰还没有喟叹失去,就已经被另一种他从未体验的快感压倒。 术后的龟头更加敏感,在通向咽喉的时候,偶尔的吞咽动作带来的挤压既温柔又暴烈,唐仕羽忍不住前插又后退,不断体验那被挤压的灭顶的快乐,更别说棒身还被柔软的唇覆住,随着前后的动作,好像在撸动。 唐仕羽忍不住将手放在了姐姐的后脑,缓缓前按,直到她的鼻尖碰到自己的小腹。 唐仕羽在姐姐喉咙的最深处释放。 射意袭来的时候,按住后脑的手加大了力度,将姐姐的脸完全埋入了杂草当中。那小脸在感受到第一股精水的时候还试图挣扎过,后来就停止了,只余下喘息。 那细碎的喘息声和男子进门就有的粗喘混在一起,天地无声。 孟初这才发现俩人身上都是细密的薄汗。 唐仕羽的吻星星点点又铺天盖地,一点一点蚕食啃咬着她的脸,那壮硕的身体也压了上来,大手从嘴唇一路来到了胸前。 如果敲门声没有那样急切地响起,如果一开始唐仕羽就这样把她压在身下,或许他俩早已灵肉不离。 也不用,在之后的日子里,再等那么的久。 这一天是2008年8月1日,百年中国等待迎接着属于她的奥运日全食,孟初和唐仕羽在月亮的掩护下亲吻,也在月亮的守护下探索着对方。全中国都由衷地觉得日子会越来越好,生活会越来越幸福,一切都是敞亮的,与白天某一分钟的天昏地暗绝不相同。 也是在这一天清晨,c市市长与太太在家中突然被纪检部门带走,孟初的小姨,唐仕羽的妈妈午夜卷款出逃,名下房产,尽数收归国有。 孟初还记得那个女人当晚的样子。 她在客厅坐下,微笑着和自己打招呼,语速极快的告诉自己说她要走啦,今晚就离开。 唐仕羽在开门的间隙穿好了衣服,转而就被她拉进房间,关上房门,事无巨细地交托嘱咐。 唐仕羽那时还不知道离开的期限,满以为只是一场突然的出差,一次别无二致的训话。 谁又会知道她是何时成了市长的情人,又是怎样一天之内拿走所有的钱,然后狠心一走十年。 她在午夜离开。 唐仕羽的爸爸凌晨开车过来,带走了唐仕羽。 孟初的爸妈早上匆匆赶来,接走了孟初。 孟初没来得及看完阳台吊椅上散落的书,没来得及与对面楼的高中生恋爱,没来得及告诉唐仕羽她愿意,没来得及与小姨好好告别,一切就都结束了。 孟初的夏天戛然而止。 当然,彼时的孟初和对整件事知之甚少。她单知道一个人的离开,以及又一个人的离开,以及她自己的离开。 八月的某一天,她偷偷跑回小姨的住处,发现门上交叉的封条,才意识到,那一个个慵懒的午后,已经消失了。 她的爱情结束了。 —————————————— 下一章开启校园篇 暑假副本的男主都会回归 大家不要着急弃坑哇! 沉沦 红 选填记忆 作者:菱歌泛夜 红 八月下旬,孟初跟着父亲拜会了几个教育局前辈,便如他所愿转入了市内最好的初中,从学年的一开始便备战中考。 补习班与睡眠的间隙,孟初也会想起一个月前的悠游岁月,不过那些怀想就像青石板上泛的光,带着沉甸甸湿淋淋的雨意,让她觉得那一个个闷热的午后只是时间带来的错觉,实际上,是大雨滂沱,是电闪雷鸣。 开学前一天,孟初把明天要穿的衣裙备好,在书桌前打定主意——和唐仕羽顺其自然,反正逢年过节都要见面;中考完去找高考完的刘紫荆,谈一场正正经经的恋爱。 虽然实践证明,俩个决定都没能做到,孟初此时却胸有成竹,觉得自己把这段时间以来,一直困扰着她的问题处理的很不错,心安理得地去睡觉了。 第二天,等到孟初一袭红裙亮相九年三班,准确地说,亮相周一例行的升旗仪式暨开学典礼的时候,她才稍稍意识到昨晚拿错了什么主意。 主席台上的中年男人对底下稀稀拉拉进场的初三学生有着教导主任式的厌恶,他清了清嗓子,让各班班长清点未穿校服的学生名单。 那名单交上来,每个班惯常犯事的同学都在上面,但是人数和主席台下的状况却丝毫不匹配,明明就有几个眼生的,穿着打眼得很! 他又清了清嗓子,让各班班长清点下一班级未穿校服的学生名单。 所以李俊竹会出现在孟初面前,还真是她的原因。 孟初站在队伍的最后面,看着带着纸笔的二班班长走到自己跟前,问:“你叫什么名字?” 孟初的声音脆生生的,不带丝毫羞恼,对他说:“我叫孟初。” 见他只写了一字就停笔,就又补充道:“如梦初醒的初。” 往纸上瞧的瞬间,孟初也看到了他的胸牌。 李俊竹。 名字不错,很符合他的样貌。 如果班级学习氛围可以用穿校服的人数比例来衡量,那三班就一直是绝对满分,而七班就一直是零蛋。 七班七班,受益于某一个糊涂的分班老师,百分之七十都是男生,而这些男生,一个比一个调皮叛逆,但他们对外非常一致,统一战线奉行到底。校服这种东西,当然是全班男生一起不穿的。 所以当教导主任要求名单上的同学自觉上台,七班的架势好像是要去打群架。 真的不带怕的。 孟初从最后排走过去,当然也是最后一个上台的人。她原本想站在后排角落,没想到那一群人硬是给她让出了中间位置,她也只能硬着头皮,不无嚣张的以一袭红裙,站在了打群架团体的正中间。 “让出了中间位置”这个说法,沈清越是不同意的。 他只记得那天早上他昏昏沉沉,前一天晚上为了赶暑假作业赶到了凌晨四点,天知道他有多想这个破会赶紧结束,能早点回班补个觉。可老秃驴“地中海”偏偏不依不饶,硬是让他和其他人一起上台,就因为一件校服,上台的时候想打人是真的有。 可是站在中间是无意识的,他只是太困了。 好像一桶冰水临头浇下,他看见一个漂亮姑娘向他走过来。平常损他的兄弟一个个的都让出半只脚的距离,天地间只有她那一抹红,施施然走到他面前。 沈清越可能是睡的太少,恍惚间觉得自己好像在做一个关于结婚典礼的梦,兄弟们在身边憋着笑祝福,而老婆一身红嫁衣。即将宣誓入怀。 他连儿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红 懵懂的我 选填记忆 作者:菱歌泛夜 懵懂的我 “这位同学是不是还很骄傲啊?” 教导主任的声音带着口音,上扬的尾音拖长,生动地诠释着阴阳怪气。 孟初撩了撩头发,仍是平视着操场,假装不清楚这句话是针对谁,那话筒却递过来,让她说明原因。 孟初也是真的烦了。突如其来的烦躁感说不清道不明,新的学校和新的班级并没有带来什么新鲜感,有的只是更加毒辣的阳光和更加呱噪的教导主任。 在心底叹了一口气,孟初接过话筒,一脸替你尴尬的样子说:“不好意思,我是转学生,今天是第一天来。” 话筒的声音稍稍延迟,所以第一声笑声在离她最近的右手边爆发。孟初微微侧首,看见身旁的男生低头憋不住笑,唇角勾起的样子,觉得有点莫名其妙。 无论如何,九年三班转来了一个漂亮姑娘的消息扩散到了全校,情场高手们蠢蠢欲动,速度快的已经趁散会的几分钟去小卖部买了学校卖的最贵的饮料,并在孟初回到座位之前就摆上了她的桌子。 孟初举起饮料,问那些看起来陌生极了的脸,“谁送的?” 无人应答。 确定了不是本班的,孟初也就不再掩饰,直接把它丢到了垃圾桶。 之后的几天便再没有饮料送过来,只是有传言说她很难追。 情书还是有的。 看情书是她每天晚上回家的保留节目。她早已习惯了没来由的,旁人对这张脸的喜爱,但她又清楚明白,这些所谓的爱情撑不过三天就会消失,彼时情深意切的词藻说不定是从哪本书抄出来的,也说不定是哪位女孩的代笔。 但她还是很喜欢看,被人喜欢本来就是件开心的事。 孟初抽出包装最精美的那一封,盘腿坐在床边,读起来。 呃,今天的这位同学应该不太爱学习。 “让懵懂的我第一次感受到了心跳加速” “懵”字写错了。 “让我懂得,什么叫做” 叫作什么呢?孟初找遍了薄薄的纸面,终于发现了紧跟在做字后面的,用“一帆风顺”四个字拼合的,花体的“爱”字。 所以说是,我让他懂得,什么叫做爱? 做爱和一帆风顺有半分钱的关系? 真是狗屁不通! 落款是故作潦草的签名,辨认了半天,终于认出了沈这个字,其它的字孟初决定放弃。 信纸是丢开了,但是“做爱”这俩个字仍在孟初的脑海里盘旋,一面觉得傻的可笑,一面让她想起了某些触觉。 是做爱啊。 唐仕羽是那么喜欢舔她的脸,像一只大型犬。 还有他的手指。 孟初就着头顶的灯光看自己的手指,然后慢慢拿下来,放进了嘴里,一直伸到喉咙深处。 一点也不舒服。 但为什么含着他的,会那样欢喜。 他的手指还侵入过下身。 孟初想着,就把刚刚在深喉停留过的手指拿出,向下探入了自己的甬道。 那里渐渐地湿了。孟初想象着唐仕羽将她压在身下的样子,他性器翘起的样子,敲门声响起之前他顶弄着,找不到入口急的满头大汗的样子。 孟初用俩根手指撑开花瓣,轻身对着房间里并不存在的那个人说:“插这里。” 重重地一掐,在下身急剧的收缩中,她到达了高潮。 与其说是得到了满足,不如说是饮鸩止渴。 这不够,一点也不够。 她渴望的…不在这里。 孟初在灯光下看着粘在手上晶亮的体液,想起了什么,苦笑一声,还是熄了灯。 眼见自己越陷越深,却还想继续下去。 一起在泥潭打滚又有什么不可以。 懵懂的我 等你下课 选填记忆 作者:菱歌泛夜 等你下课 开学三周后,除了沈姓同学的情书依然每天晚自习前按时送达,其他人的都如她所料,消失无踪。 孟初隐隐约约感觉到这个人其实不知道怎么写情书。 开始的几天还都是表达爱意,后来干脆破罐子破摔,都写日常琐事,而且越写越长。比如他怎样在化学课上调皮捣蛋,惹得在走廊罚站;又比如他怎样被手黑的同学在球场上冲撞,他是怎样的生了气,又如何恢复过来。只有一件事他每天都会写,就是在哪里遇见了她。 可是当孟初回忆他写到的场景,却怎么也不能确定他的脸。 那,应该就不是帅哥。孟初心想。 事实上,自从她来到学校,见过的最帅的竟然还是那天拿着小本本来问自己名字的那个,名字里带着“俊”的人。其它人都泯然,冒着青春痘,散发不讨喜的荷尔蒙。 所以晚自习之前,前桌的周婷婷和她一起八卦哪个男生最帅的时候,她对其他人都没有印象,唯独说到隔壁班的班长,才发表意见,说确实是帅的。 周婷婷嗤之以鼻,说李俊竹身上透着农村出身的土气,不论是发型还是言行,都土,顶多算土帅。 她还举了个例子,说李俊竹和人吵架都不会吵,每次憋红了脸也只会指着别人说:“你好过分!” 孟初想了想这个画面,虽然确实有笑点,但是和土搭不上关系。 周婷婷细数完九年级的帅哥,又将毒爪伸向了小学弟。 她说八年级有个男的个子一米九,家境也好,仗着长的好看一个月换一个女朋友,初一就和初二的一个女生上过床,但是还是有女生义无反顾地往上扑,觉得自己是拯救浪子的那个人。 欸,好好的,怎么又想起唐仕羽了呢。 唐仕羽也是初二,长相不带亲情滤镜,好看死了!初一小女生刚进学校,肯定觉得这个学长超帅的!而且他那么傻,又被自己锻炼的绅士满分,小女生稍微有点心机的,一勾就勾走了! 孟初感觉到了危险,当即决定国庆节要和唐仕羽一起过,细细查问一下。 其实她真的多虑了。她设想的画面初一小唐同学就经历了,不管是怎样的女孩子,都没能让他开窍。喜欢一个人有游戏好玩吗?没有。 等到晚自习的铃声响起,孟初才发现,今天没有沈姓同学的情书。 没有就没有吧! 反正我要和小唐一起去找外公外婆玩了! 晚自习结束,孟初收拾东西走出教室,才发现今天的走廊异常拥挤。 教学楼一层有四个班,楼梯间靠近一班和五班,下楼要经过的俩个班级的同学都早早下课,被堵在了走廊。 她有点纳闷,毕竟楼梯还算设计的比较宽。 等到随着人潮慢慢走到楼梯转角,孟初才知道为什么。 下行的楼梯俩边各站了一排人,上行的也是,转角平台靠墙又站了一排人,还都是大摇大摆的男生。 不堵才怪呢。 虽然有些怨念,但毕竟与自己无关。只是下楼了要快点赶路,不能让爸爸等太久。 上行楼梯贴扶手而立的男生们率先看到了她,俯下身去,对着她狂喊。 “沈清越!” “沈清越!” “沈清越!” 其他的男生闻声而动,都望着她,起哄的声音此起彼伏。 ok,我现在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了,孟初心想。 脚步没停,甚至有些狼狈。 直到最后一级台阶,孟初才被挡住了去路。 孟初看着眼前的男生,觉得确实有点眼熟。她猜错了,沈姓同学,哦不,沈清越同学长的是帅的,而且是非常学生气的帅,女生会想和他一起逃课去网吧的那种帅。 在这样的帅哥面前,再加上刚刚那段永远走不完的楼梯,再不答应真是一种罪恶。 但是是谁说过的,喜欢一个人,就是赋予她伤害自己的权利。 孟初不介意让这样的脸受一受挫折。 所以那个男孩子还没开口,孟初就抢先说:“不管你要说什么,我拒绝。” 那男生肉眼可见的懵了,虽然他连懵字都不会写。 “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孟初瞧见他支支吾吾半天只说了个“我”,有些不耐。 在楼梯上的男生看不下去,不知是谁喊了一句:“他喜欢你!”第二句和第三句四句就接踵而来。 “他想和你谈恋爱!” “他真的喜欢你!” “你就答应他吧!” “我们站了十几分钟了!” “嫂子!” “嫂子快答应!” 这次孟初才真的是落荒而逃,狼狈至极。 那男生什么也没说。该说的都被别人给说了。 等你下课 木头人 选填记忆 作者:菱歌泛夜 木头人 昨晚的事闹的有点大。 今天孟初一进校门,就有男生在她身后喊“沈清越!”,就好像那是她的名字。 班主任早上喜滋滋地来盯早自习,却被隔壁班昨晚上晚自习的老师拉住,绘声绘色地讲了讲楼梯事件。 现在的男生,都这么不会追女孩子的吗? 班主任叹了口气,叫孟初出来谈话。 说的也不过是那些事情。 “女孩子有男生喜欢是很正常的。” “但是要分清主次。” “喜欢你的那个男生我很清楚的嘛,七班老师最头疼的就是他。” “要找也找个旗鼓相当的,是不是?” 孟初兀自点着头,觉得这个班主任还算通情达理。 但接下来他说:“虽然不是你的错,但是也算因你而起,我总要表个态,让其他学生不要也跟着这么干。” “就围着操场跑10圈吧。” “啊?”孟初猛地抬头。 “嗯,下了自习就去吧。” 回到座位时,婷婷一脸愧疚地转过头,跟她说:“初初,我错了。” 啊,初初。真是久违的称呼。 一刹那的失神让孟初没有捕捉到婷婷的下一句话,在脑海里转了几个弯,才明白她的意思。 大意是,她不小心把自己夸李俊竹那句话传出去了。 那又怎样,我还觉得沈清越也很帅呢。孟初心里想着,但是不敢再随意说出口了。 而昨天晚上晚间新闻的内容是:转学生孟初心仪隔壁班班长,沈清越心痛2008,告白遭残忍拒绝。 传言2.0版本说,是因为李俊竹住校,昨晚才没有被半夜找麻烦。 听到这里,孟初摇了摇头,反驳道:“沈清越不是会找这种茬的人。” 婷婷眼睛一亮,好像娱记抓到了大新闻,又问了一遍,“初初,你刚才说什么!” 孟初这回摆摆手,连忙说:“没什么没什么。” 下了早自习,孟初就去跑圈了。 操场有一边靠着教学楼,孟初跑到第二圈的时候,楼上七班的走廊就又站满起哄的人,还有人在用手机录视频。 真是吃饱了。孟初又羞又气。 跑到第三圈,又有了另一种异样。她已经尽量不去看楼上了,但仍然能感受到视线的注视。 受不住这异样感,孟初回头看了看。 也在操场上的,与她相隔二十米开外的,是沈清越。 还有五六个眼熟的,他的好友。 他们几个一见她回头,立马转移视线,一动不动地立在原地,装作是长在塑胶跑道上的木头。 求求您别再来添乱了!孟初在心里呐喊。 之后孟初跑的时快时慢,但每次回头,那群人就离她二十米,回头的瞬间还在跑动,见她的脸却又停下,装作木头人,装作没有跟着她跑。 孟初气不过,但又觉得有点好笑。 最后一次回头,沈清越冲刺猛停,没立住。差点跌倒。 孟初见了,再也憋不住笑。笑颜初绽就被孟初拿手捂住,她还在生气,还在生气。 沈清越没有错过这一瞬,远远隔着,对她喊话:“你终于笑啦。” 孟初转过头继续跑,后边跟着的人见不着她的脸,自然看不到她逐渐扩大的笑容。 一口气跑了这么远,虽然累,但十分快意。之前俩个月的心中块垒好像随着呼吸吞吐都消失了,她现在只是一个跑在风里的人。孟初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已经到了一个新环境,而它没有想象的那么糟。 但这种快意没有持续多久,孟初就被突然的胃痛击倒。 她眼前突然一黑,整个人就倒在地上,全身发抖,疼的满头大汗,本就因为跑步加重的心跳现在好像鼓点,一下一下地击打着她的脑神经,不受控制的生理性泪水几乎瞬间遍布全脸。 不应该不吃早饭的。 在她倒地的瞬间,沈清越就冲了过来。孟初睁不开眼,只知道自己好像一叶舟,在风中起起伏伏。唯一的依靠和热度来自环绕着自己的手臂和胸膛。 木头人 溃烂 选填记忆 作者:菱歌泛夜 溃烂 孟初隐隐约约地知道,起先自己被送到了校医院,灌了水和止痛药,后来没有缓解,又去了市一医。 做胃镜。 本来就已经痛到想自杀了。 做胃镜的痛苦就相当于一根粗绳从喉咙一直插到了她的十二指肠,然后这根绳被人从中间切开,反方向拉扯。 喉咙不是自己的,胃不是自己的,脑子也不是自己的。 无涯的痛感里她没有丝毫力气,整个人瘫软着,或是在某个人的身上,或是在医护床上,全身上下大概只有牙齿是用力的。 也就是在今天,她才知道咬紧牙关不是夸张,也不是比喻,它就是事实。人在极度痛苦的情况下就是这样撑过去。 直到有东西撬开她紧咬的牙齿,送上来一块肉垫,鲜嫩多汁。 她当然是毫不犹豫咬了上去,牙齿嵌入血肉。身体越痛,咬起来越用力。 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她的牙齿才又被撬开,灌了麻醉,塞进胃镜。 异物感和不断的干呕让她神志稍稍清醒,她想到今晚的晚间新闻会怎样概括这件荒唐事;想到让婷婷帮忙留的早餐;她甚至开始想,看到这样的自己,沈清越大概是不会想再追她了。 稍稍转好的时候,孟初听到了父亲和人谈话的声音。 “我的女儿我是知道的。” “她虽然有时比较随性,但是从小学到初中也从来没有给老师和同学添过麻烦。” “她不是突然长成现在这个样子的,我相信我的女儿知道怎样应对追求者。” “所以我不明白的是,她为什么会被罚跑操场?” “现在周校长也在这里,希望老师您能给个合理的解释。” 这谈话不止她听着,沈清越也一直听着。 提到追求者的时候,孟爸爸朝他的方向看了一眼。心惊胆战。 那边一结束,孟爸爸就走过来,问沈清越:“就是你在楼梯口堵我女儿?” 沈清越挠了挠头,不可置否。 “还是谢谢你一路送她过来。你的手臂,要不要包扎一下?” 孟初的牙印深深,血肉斑驳。 沈清越摆手,退出了病房,关上门,才敢长舒一口气。 她今天对他笑了,他甚至还英雄救美了一回。但是如果没有他,她根本不用遭这份罪。 她平时那样的自持,在人前倒下就够她恨我了。沈清越又想起孟初满脸泪痕的样子,忍不住闭了闭眼,咬了咬牙。 他突然明白为什么孟初咬的那样狠。 而他竟然庆幸她咬的这样狠。 或许应该让这伤口溃烂,永不愈合,才能偿还她今天所受的,由他带来的痛苦。 如果不能给喜欢的人带来快乐,这种喜欢还必要吗?沈清越问自己。 那边孟爸爸等到门被合上,才开口对着病床问:“感觉好点了吗?” “好多了。”孟初答。 “跪下。” 孟初立马掀开被子,顾不上打着点滴的手,翻身下床,扑通跪下。 溃烂 错在哪里 选填记忆 作者:菱歌泛夜 错在哪里 孟初跪下之后,孟爸爸之前质问老师的严肃和显露出的关切爱护统统不见。他理了理西装外套的衣袖,然后松了松领带,解开衬衫的一粒纽扣,在正对着病床的沙发上坐下,看着孟初的眼神不像父亲,倒像君王。 孟爸爸喉结滚动,但还是没有说话。 大概过了一刻钟,抑或是更久,孟初才听见属于父亲的声音。 “说,错在哪了。” 孟初勉强整理起脸上的虚弱和痛楚,抬头回答:“错在没有拒绝跑10圈操场。” “10圈?”?先前的了然一瞬瓦解,上扬的尾声里带着不知道是对谁的愤怒。 孟初点了点头。 男人压着火,继续问:“还有呢。” “错在昨天晚上撒谎说老师拖堂。” 男人听了,将原本按在嘴角的手放下,指尖轻点木质扶手,望着孟初的眼睛问:“还有呢。” “还有,没有说沈清越的事。”孟初眼光闪烁,空咽了一下,感觉之前做胃镜的恶心感又回到了身体里。 男人摊开手掌,在空气里勾了勾。 孟初膝行过去,侧脸倒在那掌心,望着男人的眼睛一动不动,轻声说:“爸爸,我知道错了。” 下一秒,孟初的腰就被钳住,大力使她腾空,腿一软,就落入了他的腿心。 男人一边手掌在孟初的腰间游移,一边将头埋在宽大病服的领口,深吸一口气,又轻轻呼出,将热气堆积在孟初透着苍白的皮肤上。 “孟初,你到底明不明白,你的一切,吃穿用度、皮囊底气,都是我给的。” “你没权利骗我。” “也休想爱上别人。” 男人的头仍然停留在孟初的锁骨,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孟初无声地咧了咧嘴角。 真是可笑。 我已经爱了。 你还不知道吧。 虽然心里这样想,但是表面上,孟初还是应承着,如同这几年她一直在做的那样。 她只觉得现在是个好时机,趁着生病,要些什么。 “爸爸,我想国庆节去外公外婆那里。” “他们到大理养老之后,我就好久没有看见过他们啦。” “我都明白,不会再对你撒谎了。” 男人的唇找上来,吻过孟初的脖颈,刚想贴上她的唇,就被孟初阻止。孟初的眼睛里已经又重新换上了含羞带怯的天真情味,娇娇地说:“别这样,爸爸,我还小。” 孟初的头发被攥住,整张脸被迫上翘,暴露在空气里,嘴唇惨白。 男人胡乱地吻,她也胡乱地躲开。 余光里,孟初看见病房外的那张,今天还没来得及细看的脸。 眼神交汇的瞬间,沈清越的面色眼中无一不是震惊和愤怒,而孟初眼神里只有空洞,和分不清是自嘲还是嘲讽的轻蔑。 手里提的粥还温着,可心就好像落在冰窖里,冰凉冰凉。 错在哪里 避免 选填记忆 作者:菱歌泛夜 避免 九月底,晚风渐凉,白日里穿短袖的,晚自习之前也都老老实实套上了秋季校服的外套。孟初一如既往,穿着或长或短的裙子在校园里招摇,只是加上了一条薄不可见的丝袜,短袖成了长袖。 短短几天,关于她的传言就调转了话头。沈清越同学终于结束了轰轰烈烈的追求,在被朋友打趣的时候不再憨笑,只是摆摆手,好像在告别一段见不得人的往事;情书也断了,信使婷婷再也喝不到免费的奶茶。不过那个关于孟初喜欢李俊竹的传闻却越编越像样子,传遍了整个学校。 婷婷为孟初鸣不平,骂男人都是大傻子,说变心就变心,还敢说爱,呸呸呸! 孟初有时制止,有时就静静听着,好像在听别人的故事。 其实情书还在继续送。它和每天早上偷偷送到桌子里的早餐一起静默,只不过内容从生活琐事变成了一俩则简短的昨日趣事,不谈情不说爱,倒也符合孟初的笑点。 偶遇也仍在偶遇,只是不知道是谁躲谁,远远望见,打不了照面。 知道他长什么样子之后,孟初才发觉走在人群里的他,纯粹如白纸,耀眼如阳光。 而自己,是一张烟灰的底板。 也不是没有拼命攫取擦肩而过的光。只是那道光被随意打断,随意熄灭,紫荆花绽放无常,还不如从来没有开过。 想到这里,孟初突然明白,暑假那段戛然而止的感情,到底影响了她哪一部分。 或者说,让这段感情戛然而止,带她离开的那个人,影响了她哪一部分。 难不成因为他,我就不敢爱了吗? 孟初自问,又想起顾城的诗,为自己开脱。 “你说,你不爱种花,因为害怕花一片片的凋落。” “所以为了避免一切结束,你拒绝了所有的开始。” 沈清越不知道孟初的思绪是怎样大起大落。他单知道晚自习下了,班里每次都第一个冲出教室的人还是那样冲了出去,但是又很快折返,冲到他的座位,指着走廊,用唇语说:“孟初。” 等他胡乱收拾,走出门,看见的就是背靠着墙,俩臂交叠,低着头任凭长发在晚风中飞扬的孟初。 美而脆。 他甚至都不能确定她是不是在等自己。 直到他听见女子特有的柔音,对他说:“其实不用你怜悯我的。” “我知道你看见了。” “你看见的就是最过分的了。” “他答应十八岁之前不碰我。” 沈清越不知道该说什么,这已经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所有他只是别扭地反驳:“不是怜悯。” 但是希望她可以过的好一些。 孟初边走边说,不知不觉,楼梯已经走完,他们又回到了她说“我拒绝”的那个地方。 孟初转了个身,伸出手臂,拦住沈清越的去路,看着他的眼睛说:“我叫孟初,暂时没有追求者,谈过一次恋爱,时长不超过一个月。” “所以,你要不要和我谈恋爱?” 避免 消失(H) 选填记忆 作者:菱歌泛夜 消失(H) 还没等唐仕羽消化完那四个字,孟初就已经从他怀里逃跑。 “要了我吧。”他好像入了魔,被这句话驱使着,起身追赶姐姐的脚步,直到房间门口。 那道门半开掩映,而姐姐站在微张的门缝里,把裙摆撩到了大腿根部,细白的大腿娇俏如藕荷,隐隐约约地摇曳。仔细看,棉质底裤上还残留着回程车上带出的半干水痕,而那只手还在继续往上。 唐仕羽深吸一口气,从门缝里挤了进去,将从今天的第一眼就开始引诱着他的女体压在门板上,从后颈一直吻到唇角。孟初第一次发现他的喘息是这样的重,浓重的喘息喷薄在她颈间,让她感觉自己是一只被饿狼咬住颈动脉的羊羔,只要再深一寸,就是吞吃入腹。 大手从下身侵入,袭上腰侧,却被收腰的裙子拦住了去路,尝试了几次,在后背摸索了个遍,才开了口:“姐,裙子拉链在哪。” 那声音再低沉沙哑,都挡不住孟初的笑意。她轻笑着,把唐仕羽的手放到了右侧腋窝之下,说:“这”。 唐仕羽一拉到底,急不可耐的手从腰线直上,伸进胸乳,隔着胸衣就开始大力揉捏。另一只手则是一把扯下了孟初的底裤,现在已经探入了湿润的甬道,屈指在柔软的内壁肆虐。 让他没想到的是,今晚他会第二次被女性衣物难倒。 胸衣紧紧的,让他触不到整个绵乳,捏起来也好像差点什么。他知道开口在背后,却怎么也解不开连排的搭扣,急乱间,他甚至想直接撕烂掉这碍事的玩意。 搞什么!知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孟初察觉到了在背后鼓捣半天,得不出答案的双手,转过身来,一个深吻的时间,裙子、胸衣、底裤尽数掉落在地。 面前的男人好像赌了气,不仅吸着她的舌不放,还把她的手拉到了牛仔裤的皮带扣上。 搞什么?我可不会解的哦。 孟初没有明说。只是轻而易举地将手从被皮带扎紧的腰侧伸了进去,揉了揉那鼓鼓囊囊的一大包,直到它在手中变粗变硬,变得必须得到释放。 唐仕羽报复性地咬了咬她的乳头,自己伸手去解皮带。眼神赤裸裸的,透着毫不掩饰的欲念,盯着孟初,盯着她比之前更加鼓胀的乳房和刚长了一丛新草的沼泽地。 俩人终于赤诚相见。 孟初突然被打横抱起。虽然全心全意把自己交托给一个人的感觉确实很幸福,但是她还是压不住被抱起那一瞬间的疑惑,问了出来:“我,会不会很重?” 唐仕羽的表情和刚刚说小懒猪的时候如出一辙,直到把她扔到床上,黑云压顶般欺身上前时,才答道:“我巴不得能天天这样抱着你。” 孟初突然有了那么一点点的羞涩,双腿在这样的视线下并起,但却并不能遮住什么。不知是因为男性胸膛的摩擦还是大理的冷空气,她的乳珠傲然挺立,变得硬硬的,如同身前男子不断向前顶弄的性器,存在感十足。 双腿不知何时被唐仕羽的一条腿隔开了,大手还把她的双腿向后按,灼热的触感自那铁棒烫进她腿间的皮肤,提醒着异物的入侵。 这是唐仕羽第一次看见女人私处的全貌。 他眼睛一动不动,唇角带着笑意,好像在仔细储存这玫瑰色的风景。还伸出一根手指,逗弄俩边的花瓣,满意地眼见了一阵颤栗,就又拨开那花瓣,按住了深藏的小珍珠,深深浅浅地揉。 直到姐姐溢出了求饶似的呻吟,才指尖向下,抵住了穴口。 细密的呻吟显然激起了男人隐秘的渴望,他的指尖全然没入,进到了可以达到的最深处。层层叠叠的软肉将他的手指包裹起来,一口一口地吸吮着,他简直不敢想象如果没入的是下身,会是怎样的光景。光是想想,就已经头皮发麻。 而他也这样做了。 坚硬如铁的利器抵住了穴口,手指仍在里面,只是这次是努力将那窄小的穴口拨开,好让鸡蛋大小的龟头进入。 挺身一刺,好像利刃没入皮肉。孟初只能感受到撕裂的疼痛以及无边的肿胀,她深吸了一口凉气,从嘴角溢出的是惨痛的尖叫。 根本没有预想的那么爽,还不如我自己跟自己玩!孟初这样想着,突然有些后悔。 唐仕羽俯下身,吻去她眼角的泪水,一时不太敢再有动作。其实此时他才刚进了一点点,但也尝到了甜头,那因疼痛而紧缩的甬道不断将他往里吸,好像也在尝试接纳他。 等到姐姐的叫声没有那么惨,甚至带些媚意的时候,唐仕羽才再一次发起进攻,这次,是全军出击,全根没入。 女孩的惨叫声划过暧昧的空气,贯穿之后,她是真的感觉到了痛,钻心的痛。她知道在这一刻,陪伴过她一段时间的,属于自己的一部分消失了,或许化作了男人心尖上的一滴血,或许什么也不是,只是消失了。 唐仕羽看见姐姐痛苦地仰起头,嘴张的大大的,眼里蓄着泪,突然自己也落了泪。不是最终占有的快乐,也不是得到了爱的保证的快乐,他只是心疼自家姐姐当下的痛苦,他突然觉得他们都还太小了,还不太能够承受性爱的欢愉,至少姐姐还太不行。 他想现在就抽出来,好好拥着她,安慰她,亲吻她。 可是在抽出的那一刻,内里的紧窒和湿热又一次让他坠入魔道。那甬道剧烈的收缩,好像在挽留,又好像在推拒。不论怎样,他神使鬼差地,又重重插了进去。 周而复始。 稍冷的房间里响起来肉体的拍打声,女孩的声音终于带了些愉悦,进是被充斥满足的快乐,出是渴求的空虚。没过多久,就又是一阵剧烈的收缩。女孩像一条濒死的鱼,在砧板上跃着身体,脸上布满迷乱的欲望。 她高潮了,脑海里在放烟花,连眨眼的力气都没有了。 收缩的甬道比刚刚来得更紧致,挤压着唐仕羽的性器,好像抽了真空。他冲刺的步伐渐渐重叠,拍打声也越来越快,他的欲望来的强烈,索求无度,当下终于得到满足。 最后一次疯狂的插入,释放了积攒俩个月的种子。 如果不算白天车上那次的话。 抽出,乳白色的精液裹着鲜红的血丝,从红肿的穴口汩汩流出。 她是他的女孩子了。 彼此的唯一。 消失(H) 筹码 选填记忆 作者:菱歌泛夜 筹码 还保留着在学校的生物钟,孟初醒时,天仍黑着。 脑海中迷乱的念头催得她不能再度入睡,她突然觉得有些事情不必一个人承受了,但是怎么说,说到哪种程度,她还想不明白。 毕竟,她是如此的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轻手轻脚,翻身下床。穿上昨晚没有派上用场的睡衣,又披上唐仕羽的风衣,去楼顶露台,看日出。 远处的天空云缠雾绕,灰蒙蒙一片。孟初抱着手臂,在冷风中坐了许久,才发现今天或许是个阴天。 她等了许久的太阳没有壮丽出现,眼前单是些越来越亮的云,从远处的苍山蔓延到身边。 外公穿戴整齐,在她旁边坐下,笑着问她:“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一直压抑的情感在这一刻决堤。 从黑暗到白昼,她近乎自虐的坐在这里,等候着注定不会出现的东西,试图理清自己混乱的生活状态,试图审判定罪。 而现在法官到来。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压抑着不由自主的抽动,向着或许是自己唯一可以求援的人说:“外公,我怀疑,妈妈车祸瘫痪,是爸爸故意做的。” 豆大的泪珠滚落,在衣袖上打出湿疤,好像一个又一个惊叹号,变成言语的注脚。 “妈妈从小就不喜欢我。有好多次,她拿着刀片要划我的脸。” “她告诉我,爸爸回来的时候不要出房门。” “一到放假,我就不能呆在家里,只能在亲戚家住。” “我懂事之后才知道她是想保护我。” “但是,后来连她也不能保护我了。” 孟初把头深埋入手臂里,声音断断续续,再也连不成一句话。 “爸爸让我跪着和他说话,他摸我,亲我,用皮带抽我,抱着我看色情片。” ”外公,我不想再装作过的很好了。” “我想过正常人的生活,像同龄人那样生活学习,爱或被爱。” “我再也不想整夜整夜的哭了。” ”帮帮我,外公。” 孟初擦去泪水,抬起头,又恢复了刚刚等待日出的样子,清冷疏离,心事重重。 “我原本打算离家出走,远走高飞,就把这些事烂在肚子里。” “但是妈妈的事,他必须得到惩罚。” “当年是外公您提拔他的。” “现在只有您有能力,让他伏法。” “也让我,不再生活在恐惧中。” 孟初没有说出口的是,这只是她希望最为渺茫,最临时起意的一个计划。要不是来到这里,见过了外公多年积累的财力和一些前尘往事的联想,她不会把这些事告诉任何人。 她的恨意从十一岁的初潮就开始涌现,筹备至今,没有其他人,她也可以把那个”父亲“送入监狱。 现在,只是多一些必胜的筹码。 她倒在外公的身边,泣不成声。 至少现在的泪水是真实的,让她觉得自己不是一个生活在夹缝里,一面承受着所有黑暗,一面向阳生长的人。 至少还拥有很多人的爱,至少还能给出爱。 她终于觉得外面太凉,想回到唐仕羽熟睡着的被窝了。 筹码 不悔(微h 选填记忆 作者:菱歌泛夜 不悔(微h 裹挟着一身冷气推开门的时候,孟初没有料想到,唐仕羽已经醒了。 他倚着床沿,在想些什么。 孟初抬手撩乱了头发,又将手停留在眼帘,遮住红肿的眼泡和残留的泪痕,解开腰带就扑进了唐仕羽的怀里。 本来是想要掩饰的,但是被他的手轻抚着头发,眼泪就轻而易举的溢出来,藏不住浑身的颤抖,终是放声大哭起来。在外公面前那一点点演的成分现在也没有了,只有满心的伤痛,展露人前。 唐仕羽的声音颤抖着,不敢再触碰她,问:“姐,你是不是后悔了。” 话音未落,就被孟初的唇堵上来。她的脸红的发烫,身体却是刺骨的凉,她吻的激烈,吸着他的舌,汲取着一切。 唐仕羽从没见过姐姐这个样子。在他的记忆里,他一直是比较依赖人的那个。而姐姐,每次都笑着看他吵闹斗气,从没哭过。她从小就不娇气,女孩子的娇俏她也不缺,但唐仕羽隐隐约约的知道,姐姐心底里是轻蔑,是洞穿人心后的不屑。 谁能想到哭起来是这样的天崩地裂。 思虑间,孟初已经转移阵地,从嘴角一路往下,吻到了喉结。 手也没有停着,冰凉的手在唐仕羽的小腹捂热,带着微薄的凉意握住了他的根茎,然后,坐了上来。 其实她还没有动情,下身还是干的。她只是觉得那句后不后悔听起来太悲伤了,不适合唐仕羽这样的大男孩说出来,他的人生是敞亮的,她孟初不可以给这样的人生蒙上阴影。 她抬起唐仕羽的手,从指尖舔到手腕,带着湿漉漉的手指插入她微微湿掉的秘境,没过多久,就受不住那手指的冲刺挤压,叫出声来。 也就是在这时,他们调换了位置,孟初复又被压在身下,唐仕羽的性器堵在穴口,跃跃欲试。 “不悔。”姐姐在他耳边轻轻呢喃。 一个挺身,肉棒全根没入。不同于昨晚的痉挛,那层叠的软肉仍是紧窒,但温柔地包裹着他的全部,而不是抗拒。 她在接纳他。 内里的感觉让他不再思考,不再苦恼,只想插的更深,操的更用力,到女体的最深处去。 肉体的拍打声不绝于耳,女孩的呻吟从哭腔到娇媚无双,仅仅发生于一次次的挺入之间。 他入的是那样深,每一次都全部拔出,只剩下半个龟头堵在穴口,入的时候却不管不顾,抵着某块软肉猛冲。孟初被入的说不出话,只能哼出些气音,和着肉体的啪啪声,一次一咿呀。 后来他入的紧凑快速,那声音也连贯起来,一声接着一声,让唐仕羽头皮和性器同时酥麻。 速度的顶峰,唐仕羽牢牢将性器顶在里面,射了出来。 房间里是俩声满足的喟叹。 刚抽出来的性器亮晶晶的,斑驳着精液和孟初的体液。唐仕羽刚想拿纸巾擦拭,就被孟初俯身含住,一一舔弄干净,一边舔还一边抬眼看他。 这一次,唐仕羽才知道,为什么有些人会对性那么迷恋。 因为,是真的很爽。 他的姐姐,真的太棒了。 不悔(微h 爱情骗子 选填记忆 作者:菱歌泛夜 爱情骗子 作为重点初中重点班的初三学生,不配拥有七天的完整假期。 但孟初也拖到了第四天的凌晨才走,打算下了飞机就直接回学校。 飞机起飞,离地的那一瞬间,孟初回想起落地时的拥抱,觉得飞机的发明真的残忍。它将人的身体在短短几小时内托运千里,但心可能还留在原地。这不是米兰·昆德拉式的充满浪漫意味的流亡,不是因告别而失落,而是突然发现自己哪里也不属于。 家早已不是那个家,学校也是新的,城市的记忆虽然鲜活,但她总想逃离。 她在这个世界无所依归,从未拥有任何故乡。 飞机上,她的脑海里有过好多张男生的脸,他们个个和她有关,但是又个个离她远去。喜欢的感觉不过是为期三个月的多巴胺分泌,触感只是瞬间,性也不是永恒,真实的只有她自己,独自蜷缩在座位上。 不管怎样,当她赶到学校,听周婷婷的一周八卦总结的时候,还是觉得恍若隔世。 她想,她大概真的会在大理养老。 “最大的八卦,就是你瞒着我,和沈清越好了!”婷婷控诉她。 她这才记起自己和沈清越“好了”。 和唐仕羽睡过去的日日夜夜还未完全在她脑海里淡去,那些肉体的碰撞变的更加缓慢,在她的太阳穴上跳舞,让她觉得自己是个爱情骗子。 爱情骗子,骗谁都可以。 想到这里,她露出最无害的笑容,对婷婷说:“他不追我了,以后我给你买冰淇淋。” 周婷婷想起之前每天冰淇淋机旁的情书交易,觉得当下的孟初简直是个小天使。 被瞒着的控诉撤下,婷婷继续讲其他人的故事,谁和谁闺蜜撕逼,谁和谁搞到了一起。 其中一个谁,不论是情节还是人物,孟初都记得。 原来那天晚上她和沈清越遇到的起哄队伍,起哄对象是隔壁班的班长,李俊竹。 婷婷的版本呢,是说有初二的学妹给李俊竹递情书,被中途截了,拆开看,小学妹要约他在学校的小树林见面,不管李俊竹答应了没有,蹲守在小树林的人已经预备好要在那里了。 之后他俩现身,人一下围上来,要求他俩亲一个。最后亲了没,即使孟初当时在场都不太清楚。 反正最新战报,他俩已经在一起了。 这个故事让孟初想吐槽都不知道如何下口,还是婷婷又挑起了话头,说李俊竹还是太单纯,他长那样有人追很正常,不该谁来都答应。 孟初反问:“那之前初一初二,他有人追吗?” 婷婷答:“有啊,多着呢。其实我也追过那么一下下,但是他面瘫瘫过去了。” “是吧。”孟初漫不经心地回应着,眼神却瞟到了窗台下面,打着篮球的沈清越。 准确说,不是瞟到沈清越,是瞟到那些非常明显,有意无意看着他的小姑娘们。 到底谁才是爱情骗子。 “婷婷,陪我去做个实验。”孟初勾着婷婷的肩,一起去校内超市买了瓶水。 抱着水远远看着球场,沈清越明显有些乏了,双手撑在腿上,弯腰用t恤擦着汗。 孟初慢慢走近,在一块告示牌后藏着,时不时探探头,望着球场的方向。裙角和细白的双腿却藏不住,露在告示牌的中空部分。她也很清楚,全校能穿着这样不被抓的只有她。 沈清越看见她了,却假装没看到,只是突然开始抢球,突然开始投篮,突然开始有了攻击性。 实验完成。 孟初笑着走出,不管他看没看到,只扬了扬手里的水,放在脚下,裙尾荡出好看的弧度,打算离开。 转身的瞬间一颗球飞出来,稳稳当当,砸到了她的胸。 她今天穿的纯白色衬衫裙,胸口印上了带纹路的黑印。 孟初看着印记,满脸的不敢置信。 沈清越竟然敢拿球砸她? 这水我不给了。 球场的另一边,李俊竹飞跑过来,被抱着球同样赶过来的沈清越推搡了一下。 “你和你的球,都离我女朋友远一点”,和着那一推,他听见沈清越说。 孟初这才看清楚球的归属,胸口疼的要命,满满的脾气没处发,一张小脸皱皱巴巴不说话。这倒逼急了沈清越,他又想把她打横抱起,送去医务室了。 心里这样想,手上自然也这么做。 孟初在晚风里,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捂着飘扬的裙摆,一边喊着“放我下来”,一边再度来到了医务室,这次意识非常清楚。 爱情骗子 我在梦见你 选填记忆 作者:菱歌泛夜 我在梦见你 孟初在医务室安安稳稳地睡了一觉,直到下课铃响。她没有印象沈清越陪她呆了多久,她只记得没说几句话她就睡了过去。再度醒来的时候,她的书包已经收拾好了放在桌边,而沈清越从教学楼一路飞奔过来,和她一起散学。 其实并没有多痛,只是痕迹看起来有点吓人。 第二天一早,孟初选了驼色的薄呢裙,站在镜前,她突然觉得面前的人不论是长相还是气质,都有些陌生。 她承认自己看不懂人心。 有的人一边谈着整个学校最高调的恋爱,一边和自己的表弟上床,还乐在其中。 有的人看见喜欢的人被她爸亲吻抚摸,隔天还能写段子逗她笑。 有的人已经有了女朋友,还故意拿球砸其他人。 罢了罢了,人生已经足够荒唐,她没有兴趣去探访不相干的人的心路历程。 所以篮球场上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大不了以后不乱做实验。 沈清越的情书和早餐呆在桌子空里,下了早自习,孟初就都拿出来,一边吃包子,一边读信。 情书里叙写着昨天的故事,孟初知晓沈清越错过了第一节晚自习,在走廊罚站一晚。 他说他和巡视的领导打招呼,被问到罚站的原因,他回答说“护送伤员”,又被赶回教室上课。 后面又加上了一句。 “其实我挺想继续罚站的。从走廊望过去,刚好可以看见医务室的灯。我看见灯亮着就很开心。” 不知何时起,孟初脸上荡漾起了恋爱中的人才会有的笑容,并且笑意渐深。 情书的最后一句是临时加上的,都不是同一种颜色的笔芯。 红色的笔迹加上了这样几个字: “我在梦见你。” 孟初合上纸页,相信了勤能补拙。 在她的帮助下,沈清越中考作文没问题。 婷婷笑嘻嘻地转过头来,跟她打听昨天的真实情况。 传闻是三角恋的狗血故事,在这个故事里,李俊竹不仅为爱伤所爱,还和沈清越打了一架。 孟初这次认真回应,目标明确,吐字清楚,完全把自己的心声传递到了八卦论坛坛主,婷婷的耳朵里。 “我,孟初,和沈清越热恋中,从没喜欢过李俊竹。” 当然,此时的她完全没想到这句话的效果,她说的时候很开心。 直到这句话经由婷婷传遍全校。 孟初听说李俊竹在班里哭。 就是泪水盈盈,一言不发的那种哭。 隔壁班男生就像看好戏一样不断从她窗前经过,想看孟初的反应。 她什么反应? 不信。 还能有什么反应。 八杆子打不着的人,哭? 您昨天刚刚让我胸口碎大石,有点骨气好不好。 沈清越晚上在班门口接她,看起来特别高兴,就差没把她抱起来转圈圈。 之后的一周,她一语成谶。他俩真的热恋中。 如果不是李俊竹的小女朋友来找她,占据了一周中最后一个他俩一起散学的夜晚,这一周过的真的很不错。孟初心想。 我在梦见你 普鲁弗洛克的情歌 选填记忆 作者:菱歌泛夜 普鲁弗洛克的情歌 孟初看着眼前的小女孩子,主动追求李俊竹并且成功了的女孩子,心中竟然泛起了一点点没有敌手的惋惜。女孩子喜欢一个人,用到了“追求”,失败的机会就是很大的。 她大概猜到了这个一脸急切的女生要讲怎样的故事。 教室里的同学走光了,走廊的感应灯随着偶尔的脚步声忽明忽灭,孟初倚在窗台上,静静听她讲,反正今天,是自己回家。 她仿佛听到了一个平行世界。 在那个世界里,孟初和李俊竹一见钟情,而且是她先释放了好感,李才是矜持的那个人,她吵吵嚷嚷着说喜欢,却从来没有真正现过身。 孟初听到这里,自我嘲解。毕竟她刚刚还对“追求”男生的行为表示轻蔑。没想到在一些人的脑袋里,她也这么做了。 而面前的小姑娘,在学期初发现了李俊竹的帅,以单纯喜欢那张脸的原因表白,本没想到会被接受。 但是被接受之后呢? 她发现李俊竹是个特别无聊的人。她根本找不到话题聊下去,他也没有和她谈恋爱的意愿。 那俩个人在一起干嘛呢。 孟初感到了谈话的无聊,开始思念沈清越每晚离别时道的晚安。 女孩子接着说。 她说直到这周的开始,她和李俊竹聊起孟初,她才知道了她为什么会被接受。 她说接下来的几天,李俊竹给她讲了很多对孟初的感觉,被孟初喜欢的感觉,被孟初抛弃的感觉。他们俩终于找到了可以聊的话题,就是孟初,每天见面就是这个名字,重复重复再重复。 而她一点也不嫉妒,因为相处之后,是真的不来电。 他们俩都还不懂怎么恋爱,却一直在讨论着恋爱。 她现在过来,就是想告诉孟初,喜欢就勇敢说出来,不要埋在心里,让无关的人顶罪。 无关的人?她在暗示沈清越吗?有点想笑。孟初在心里无语问苍天,脸上还是带着假笑,假装没有被这个她不了解的,他人脑海里的平行世界惊到。 主要是,他喜欢我,他拿球砸我? 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我没有喜欢过他,好像,是你男朋友想多了。” 说完,孟初理了理书包肩带,又抬头看了下走廊里久灭的感应灯。 夜深啦。 一楼大堂的灯还亮着,昏昏黄黄地暧昧不清,就像少男少女的心思,只在夜里闪烁。 她不能说完全无感,只是觉得应该更加谨言慎行。 给他人幻想而不自知也算自己的错吗? 其实她想不明白。 有一件事她知道。面前的小姑娘和故事的男主人公都不太懂得什么是恋爱。 而她和沈清越,算是知道了一点点咯。 昏黄的灯柱下,沈清越背靠着墙,一只脚踏着自行车后轮上的横杠,正百无聊赖。 孟初走过去,忍不住想亲亲他。 怎么讲,毕竟眼前这个人,勇敢正直,无畏可爱,她很喜欢。 她的唇从沈清越的脸颊擦过,来到耳廓。 “在等我吗?那,让你久等啦。” 沈清越微转了下头,俩人的唇就碰上,静静地贴着。 孟初不想展示她高超的接吻技术,至少现在不想。 而沈清越,是确实没经验。 等他回过神来,孟初已经离开,蹦下了楼梯。 似乎,一直都是她在主动。想到这里,沈清越愈加觉得自己不是单恋。 手牵着手走到校门口,孟初却没和往常一样松开手去。 “今天没人来接我。” “你可不可以送我回家?” 沈清越的自行车后座是铁制的,平常也没有载过人,刚开始骑的东倒西歪,后来虽然平稳,但也不像他平时的速度。 “之前哦,每天你都像是飞着骑车,我都有看到哎。”拢着他的腰,孟初缓缓说道。 沈清越在风中弯了嘴角,原来她知道。 骑慢一点,可以多呆一会儿啊。 孟初又何尝不了解他的小心思。所以在经过下一家便利店的时候,她跳下车,去买了关东煮,直接坐在马路牙子上,招呼他也过来。 对面的商场流光溢彩,一辆一辆的车飞驰而过,她靠在沈清越臂膀上吃东西,时不时喂他一个。 就这样呆着,直到吃完最后一口。 沈清越在一辆车驶过后凝视良久,跟她说:“我们以后买那辆车吧。” 孟初其实根本没看清那辆车的模样,她也无意去细看,只是抬头问:“为什么?” 沈清越说:“因为那是保时捷。” 男孩子在说起星辰大海时总是很帅的,比如现在的沈清越。 孟初又忍不住想亲亲他,但是这次,她不想主动。 “清越,我嘴上有沾到什么吗?” 她抬了抬脸,嘴唇吃过烫的食物,显得越发的红。 而沈清越只是伸手来摘,又没有懂她的意思。 撩拨没有成功,孟初坐上后座,有些挫败。 今天是妈妈去省医院复查的日子,家里没有人,孟初看见房子里的灯都暗着,很安心。 在她抬头看的树下,沈清越停好车就转过身,给了她一个深吻。 不是唇碰唇的柏拉图式的吻,是齿与齿的尖峰相对,舌与舌的你追我赶。 吻到呼吸不稳。 普鲁弗洛克的情歌 yin道独白 选填记忆 作者:菱歌泛夜 yin道独白 有那么一个瞬间,在这个深吻里,在沈清越的舌尖扫过她的齿背的时候,孟初想要去触碰男孩的欲望源头。但是这个念头转瞬即逝,她的手只是抚上了他蓬松的头发,在他后颈绕着圈。 这段关系再怎么突飞猛进,孟初也无法和沈清越谈论性的问题。虽然各自了解自己蓬勃的欲念,但与另一个人启齿总是艰难禁忌。 即使她孟初已经打破了这个禁忌,她也不能确定面前的男孩到底有没有想过要干什么。 他甚至都没有试探过她。 孟初后仰,结束了这一吻。 沈清越的手不知何时开始搂着她的腰,但指压始终在腰间逡巡,没有向上,也没有向下。 “路上注意安全。” “记得梦见我。” 说着,孟初在路灯下笑了笑,笑的天真无邪,满脸憧憬期翼。好像已经入了梦,又好像犹在梦中。 当晚,她确实做了一个梦。 梦里,唐仕羽扯着她的头发问她为什么要出轨;沈清越抓着床单问她为什么没有血;而一个很久远的人,问她为什么不告而别。 一个个男人轮番上阵,轰炸她的脑神经,时刻准备着把她撕成碎片,她在纷繁复杂的关系里无所遁形,因为什么都没做,所以怎样都有错。 她何必自苦。 其实她梦到的是阴道。这里是一切关系面临改变的地方,也是自我张扬肆意的必经之路。在大理被穿透和释放的那个东西,是自我。 而今晚她又看到了另外一种人生的限制。 女孩子可以主动追求,可以主动接吻,但不可以主动求欢。没有人限制她,她自己限制了自己。 午夜梦回,孟初希望自己从未将手伸进阴道,从未知道情欲是什么,从未思考过自由。这样,她就不必自苦。 去学校之前她才想起来,昨晚,下了晚自习她听说的事情。那件事太过荒诞,带着敏感多思的少年心事,她除了被砸时感受到了一点点异样,其他什么都没有。现在,也只能假装昨夜风平浪静,反正本来就无恩无怨。彼时的她,尚且想不到在她想不到的地方以想不到的方式疯狂生长,又被掐灭的情感,会对以后的她有怎样灭顶之灾。 她现在只是安心等待着远方的消息,枕戈待旦,只等筹码落地,匕首出鞘。 而在这之前,她要先准备期中考试。 在学校她受到很多不期而遇的,看起来高人一等的轻蔑。学生的鄙视链就是这样,八卦传闻的女主角只是谈资而已,期中考试是个多好的机会,可以让她抖落抖落灰头土脸的状况,露出精心呵护的羽毛。 不好意思,我不仅要谈全校最帅的男朋友,还要拿年级第一的奖学金。 要不然干嘛转学到这里? yin道独白 霜天竞自由 选填记忆 作者:菱歌泛夜 霜天竞自由 实不相瞒,从期中考试结束到期末备考,孟初只想过俩件事:怎样保持成绩,以及怎样把沈清越骗上床。 自从她不声不响在期中考试拿了第一,又轻描淡写地说一定要考入省重点之后,沈清越就一头扎进了学习的海洋,一去不复返。她甚至得掐着表去走廊,才能在往下看的时候准确捕捉到沈清越的身影。 他进步非常快,几乎每场大型考试的考号都在不断变小。到期末考试之前,他已经可以和孟初坐在一个考场上,在同一个战壕里战斗,虽然隔了一个对角线的距离。 老师和同学,甚至沈清越的父母都觉得他是突然“开窍”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怎样一遍遍地数着自己和省重的距离,从诚惶诚恐到胸有成竹。 要知道,孟初在考了第一之后又多了一批追求者。这些人要么开口闭口维特根斯坦马基雅维利,要么随口就是奥登艾略特爱你就像爱生命。他们就像苍蝇终于发现了好看的皮囊下的有趣的灵魂,整日在自己女朋友面前嗡嗡叫,可偏偏孟初还真的能和他们谈笑风生。他只有努力读书学习,才能摆脱某种意义上的不安。 可在孟初这里,他还远远没有“开窍”。 有一天晚上他们聊到某个话题,沈清越一本正经地对她说:“你放心,高考之前我是绝对不会碰你的!” 高考?那多远啊。虽然他们已经聊过了要考哪个大学。 孟初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做爱了。从十一假期回来之后,她的欲念烧的比十一之前更烈,性幻想的对象一直也只能是唐仕羽。 但最近,她看着沈清越在篮球场上冲撞对手,光是想象那种力度加在自己身上,下身的泥泞就足够让她在晚自习的寂静里,在笔尖的沙沙声里,夹起双腿,趴在桌子上到达高潮。 她对沈清越没有性幻想。 只有渴望。 渴望他的占有。 她试着增加肢体接触,接吻时越吻越深,身体紧贴。 没用。 她试过看电影时吻他,三场电影后,沈清越的手终于伸进了她的胸罩里。 她一边按住,假装拒绝,一边心花怒放。 她试过含住沈清越的手指,伸出舌尖舔舐,他只是表情异样了一秒,再没有别的动作。 她也还是个小姑娘!为什么她要受这种委屈!她一边怀疑自己的性吸引力,一边怀疑沈清越的性能力,愤恨交加。 她不知道的是,沈清越夜夜春梦,累积的渴望几乎时时刻刻都在决堤。 她不知道沈清越偷偷修改了自己的誓言,决定高三开始就要占有自己的女朋友。 她不知道她偶尔的一句,“第一次让你内射进来。”又让沈清越修改了一次誓言,决定高二的寒假找一个美妙的雪夜,和她水乳交融。 沈清越无比期待着高中。他和孟初仍要做最高调的情侣,各自成为文理科的一霸,互相鼓励扶持着走过三年,考上同一所大学,结婚,生子。一切比他初见孟初时想象的还要好,他的幸福简直不可思议。 他以为自己已经抓住了幸福。 这个幻觉从什么时候开始破碎? 或许是从那通他从未了解的电话。 期末考前一周,正是深冬。孟初晚自习之前和沈清越打了一场雪仗,说是打雪仗,沈清越的雪球却只打上了她的羽绒服外衣,而她揽起的雪从沈清越的衣领灌入,让他裸露的皮肤红成一片。孟初全身都热乎乎的,回班之后,她就从班主任那里,接到了一个电话。 是外公。 外公说一切证据都收集好了,明天就会全部交给警方,她马上就可以摆脱畸形的家庭环境。 外公说,他已经找好了现在是大学教授的老战友,孟初以后就寄住在那里,接受最好的教育。 外公最后说:“从明天起,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孟初听着外公的声音,开始时眼泪流的缓慢。直到听到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才滂沱落下。 她要自由了。 而她觉得惩罚还不够。 她查过法条,故意杀人未遂判的几年都不够她读完大学。 擦干眼泪,孟初还了手机,一步一步,一步一顿,走回自己早已计划好的命运。 这个命运里没有任何人,只有她自己。 晚自习下了她才发现,沈清越无意中扔了一个雪球在她的帽子里,现在她的后背全湿,冬寒刺骨。 霜天竞自由 暴风雪 选填记忆 作者:菱歌泛夜 暴风雪 七班的晚自习是场数学考试,做完就可以回家,沈清越为了能早点奔出教室,做的飞快。他提前20分钟就交了卷,打算去楼下等着,顺便看看孟初上课都在做些什么。 如果可以,他还想和她聊聊寒假的安排,就算是一起写作业也挺好的。 沈清越理着书包踏出门,一抬头就看见孟初倚着走廊尽头的墙壁,和她前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出现在这里那样,手臂交叠,低垂着头,等他。齐膝的羽绒服不像秋初的那件风衣那样飒,孟初的脸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特别温柔,对着他笑。原来他们已经一起走过了一个秋,再一个冬。 在这个学期开始之前,他只知道很多人在试着谈恋爱,有了孟初之后,他才知道谈恋爱真的会让人感到幸福。有一个一想到她就会泛起微笑的人,原来是这种感觉。 他边走边张开双臂,准备将他的小女朋友拥入怀中。让他没想到的是,孟初会抱的那样紧。 他没有问孟初为什么会提前这么早下课,就像孟初没有问他。 他们在夜灯照不到的小树林里牵手,拥抱,接吻,他才发现孟初的手好像凉到了骨头里,后背湿透。 沈清越从孟初的羽绒服帽子里掏出了一个化成弹珠大小的雪球,一时有些后悔陪她打雪仗,又有些懊悔自己的不小心,而她竟然也这样后知后觉。 沈清越取下自己驼色的长围巾,折了俩折,将孟初透水的羽绒服和内里的毛衣隔开,然后把孟初冻的没有知觉的手从腰侧的羽绒服下摆伸入,贴在他的肚子上。虽然刚接触的时候凉得他直吸气,后来却也真的暖了起来。 他很不会照顾谁,但他觉得他会这样照顾孟初一辈子,从见到她的第一眼就这样觉得。 在他完成这一系列动作的同时,孟初问他:“清越,和我在一起的这段时间,你开心吗?” “假如,我是说假如,假如以后不在一起了,你会后悔吗?” 沈清越想不到任何后悔的可能性。因为孟初,他有一个人去爱,能够感受爱和回报爱,成绩变好了,甚至和爸妈生气都少了。因为孟初,他变成了更好的人,他怎么会不开心,怎么会后悔。 “首先,假设不成立。” “其次,不后悔。” “那就好”,孟初闭上眼睛,任凭自己的呼吸被剥夺,任凭自己回暖的双手向下越过皮质腰带。 开心,不会后悔,就已经是所有顾念和今后挂念的答案。足够了。 睡龙沉睡着,在孟初指尖的触碰下悄然觉醒,沈清越想不到她会这样胆大,但是身体仍然诚实地做出反应。他硬了,一秒钟以内。 诧异之后,微抖的双手不利索地解开了皮带,让孟初的双手更加自由的活动,更大幅度的,给他手淫。 他们的唇还吻的难舍难分。 孟初的指尖每次来到顶端,都来回快速刮过,几乎每时每刻,沈清越都有射精的冲动。 亲吻的唇分开,孟初拿回一只手,给沈清越看手上亮晶晶的,属于他的液体,然后伸出舌尖,从指腹舔到手心。 另一只手没怎么动,仍是剐蹭上下,却在手心包裹着龟头部分的时候接了一手的精液。 沈清越的胸膛起起伏伏,有根默认的弦崩掉了。在孟初抽出另一只手,给他看满手的精水,并一一舔舐干净后,他下意识地,只说了一句话。 “我要娶你。” “好,你娶我。”孟初轻笑,他说的真心实意,她答应的也真心实意,假装自己没想过未来。 下课铃一阵乱响。小树林里,不论是情侣还是放学回家的,都多了起来。 依旧是门口,紧握的双手轻轻松开,告别的话一遍又一遍的说。到真的要说再见了的时候,孟初才告诉沈清越,今天没人来接她。 当然,是撒谎了。 清越啊,我就利用你这一次。 和她预计的一样,她和沈清越牵着手,说说笑笑走出校门,与他隔着脚踏车旁若无人地接吻。 直到沈清越的余光认出她爸爸的车牌,直到孟初被扯着手臂抓上车还回头给了他一个微笑,直到他一路跟着那辆车,生怕梦中的场景再现,直到他在孟初家楼下蹲了许久,头一次买了烟和打火机,试图缓解内心的不安。 那个男人的眼神让他感到可怕,而孟初竟然还能回头给他一个笑容。 她到底经历了什么,现在又在经历什么,他沈清越统统不知道。他甚至不知道如果现在去敲门,事情会变好还是变差。他只能等下去,等到孟初安好地,下楼去上早自习。 第一次他觉得自己对孟初知之甚少,第一次他觉得他还不够强大,第一次他接触到真实又恶心的恐惧,第一次他如此的,担惊受怕。 暴风雪 婊子 选填记忆 作者:菱歌泛夜 婊子 在孟初的印象中,这几乎是整个冬季最冷的一天。 雪化了又下,地面上,同学踏的多的地方结了一层薄冰,很多人推着自行车慢慢走。光线和大家呵出的热气混在一起,让孟初看不分明车窗之外,紧赶慢赶飞着车的沈清越。 车里的低气压并没有压迫到她任何,风暴是她挑起来的,而她也并不期望结束,只希望这愤怒足够多,足够让身旁的人失去理智。 车开上主路后突然加速,后坐力让孟初的身体狠狠摔上了靠背。 要开始了。 孟初的血热了起来,虽然身体冰凉。她又露出了刚刚上车前留给沈清越的笑容,笑的无畏灿烂,好像什么都伤不到她。 而这次,镜子里一直监视着她的眼睛被紧皱的眉收紧,脸都没转一下,就给了孟初一巴掌。 这一巴掌打的结结实实,让孟初连头带着身体往车门倒去,唇角或许破了,或许没破,孟初不知道。 她还没来得及直起身体,隔在后背的驼色围巾就被一只手抽出,接着又被人攥着,往她的脸上扔过来。 男人松了松领带,从齿缝里骂出一句。 “婊子。” 车停了,熄火。孟初一路被拽上门前的几坎楼梯,没来得及和客厅里的妈妈说上一句话,就和面前的男人一起反锁在了书房。 书房,多么熟悉的地方啊。 接下来,又是一声熟悉的“跪下”。 这次她不跪。以后再也不跪。 男人走到她面前,把羽绒服的拉链一拉到底,整件外套好像一个茧形的壳从她肩头剥落。 她又被一巴掌打翻在地。劈头盖脸,目标好像并不是她的脸面,而是她的脑袋。 那条驼色围巾环过她的脖颈,由男人的双手向后交叉收紧,她因此后仰到了最大弧度,呼吸随着收紧的羊绒慢慢变得不畅,是一种触感温柔的濒死感。 直到她以为自己要死了,围巾才骤然松开,留她在地板上喘息。 你舍不得杀掉我,我知道。 男人从办公桌旁随意抽出了一根高尔夫球杆,那根球杆从她的毛衣下摆伸入,冰凉的金属质感比整个冬天都还要冷,凌迟般滑过她的皮肤,撬起她的衣衫。 男人边脱她的衣服,边压着火气问:“你喜欢他?” “喜欢。”孟初回答的很快,斩钉截铁。 那球杆在她的胸口下压,力道不比被球砸的那次轻。 男人捏着她的下巴,让她再说一遍。 “喜欢。” 孟初穿着内衣躺在地板上,承受着一次又一次球杆击打皮肉和偶尔脚踢的痛苦,身上的伤痕越多,她越清醒。 男人将她从地上捡起,又摔下去,好像一个破布娃娃。她开始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轻了,可以被人家这样扔来扔去。 她还是想笑。 特别是看见血不知道从哪里流出来,只是一点点,留在她的指缝间。 但是事情还没完。 男人又一次俯身,让她说,还敢不敢。 孟初这才抱起一条大腿,凌乱不堪的头发孩子似的,在男人的腿间磨蹭,边磨边说:“我不敢了。” 头抬起来,补了一句:“爸爸,原谅我。” “他碰你了吗?”情欲被唤醒,男人的声音有点沙哑。 “没有。”孟初的头仍保持着刚刚的姿态,眼里充满了无辜,好像在控诉男人刚刚的暴力行径。那眼里还有熟练的勾引意味一闪而过,不过被男人忽略了。他的小白兔做不出那种表情。 男人抬腿甩开孟初,把自己陷在宽大的转椅里,边解皮带,边让孟初脱衣服。 孟初身上本来就只剩下内衣,听了他的命令,提醒他说:“十八岁,爸爸。” 男人笑了笑,充血的性器已经在空气里张牙舞爪。 “过来。” 孟初向前走了几步,被一把拉过,一屁股坐上了那个一直隐秘地威胁着她,但却头一次展现在她眼前的丑东西。 下一秒,她就被按在了长长的书桌上,双腿不是被拉开,而是合上。 男人的性器在她合拢的双腿间进出,想象着是在插入,手指摸着她下身的皮肤,唇在她身上的青紫伤痕亲吻游走,最后射在了她的大腿根部。 他的女儿养了这么多年,他不介意等蜜桃熟透再吃。 男人发泄完就瘫坐在转椅上,孟初一件一件穿好衣服,把反锁的门打开,转身进了浴室。 在浴室,她用指尖刮起手心里,刚刚在大腿根部留下的男性精液,脱下裤子,一次又一次,将那个沾满精液的指尖送进阴道,一直到阴道最深处。 浴室镜子里的她,脸上带了点血,她找了一会儿,才发现破口在后脑。 她洗了把脸,戴上羽绒服的帽子,一头钻进了漫天风雪里。 让她没想到的是,沈清越会在她家门口抽着烟。 见到她走出来,沈清越先是惊愕,后又掐灭了烟头,一时什么话也说不出。孟初没有问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她看上去很疲惫很疲惫,她只是轻声问沈清越,“可不可以送我去路口的便利店,你也该回家啦。” 其实沈清越有暗暗窃喜,她想去的是路口的便利店。因为再远一点,就是公安局,就是他爸的地盘。而他这么晚还没回家,肯定是少不了一顿打的。 孟初一路没有说话,只是在看见他车后座新装了一个厚厚的坐垫时笑了笑。 到了孟初说的便利店后,她就一直催沈清越回家。时间确实很晚了,而她也确实安全着,沈清越想了想,与她告别。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那就是他最想回去的时候了。 孟初羽绒服的帽子一直戴着,他的自行车骑的很远了,再回头看,她还在便利店的门口目送,她整个人好像被柔和的光包裹住,让他心安。那就是孟初最后留给他的剪影。 等到沈清越消失在视线里,孟初才开始向前走,走到公安局去,报警。 婊子 杂草丛生 选填记忆 作者:菱歌泛夜 杂草丛生 期末考前的这一周,对任何人来说都特别漫长。 周婷婷没什么八卦可聊,唯一可说的只有李俊竹好像和小学妹分手了,但却没有人说。后座的孟初从周二开始就没有来上学,她每次转头想讲话的时候都有些茫然,明明孟初也没有坐在她后面很久。 为了布置考场搬桌子时,她曾试着打开过孟初的抽屉。原先她看见过里面码的整整齐齐的情书,大部分都来自沈清越,但那些东西好像都随着孟初的缺席消失了,连同沈清越每天早上应当送来的早饭。 不管怎样,这是初中生涯里第一次按文理综来考的考试,一天之内考完,更可怕的是,考试结果会比每个学生都先到家。 还是准备考试比较要紧。 孟初再任性,考试还是要来吧。 沈清越早早的到了第一考场,坐下来翻复习资料,一直到监考老师开始发卷,靠窗的第一位都空空如也。 她不会来了。 之后的一天里,沈清越都没有再往那个座位看上一眼。 考试加大扫除,沈清越将近下晚自习的时间才回到家。其实通常情况下,期末考完他们班是要集体出去上网的,但是这次学校真的太奸诈了,每个学生都得早点回去面对家长的冷脸或笑意。 他倒没有多担心,今天他头脑有多清醒,他很清楚。 家里很热闹,妈妈做了许多许多菜,爸爸也很高兴的样子,告诉他他考进了前十。 妈妈说他进省重点稳了,如果继续保持现在的排名,还说开学前还在担心,不知道为了他高中升学得塞多少钱。话锋一转,就说到了他在学校里的表现。 原来班主任早就和他爸妈打过招呼,说他在谈恋爱。但是那段时间正好碰上第一次段考,而他表现还不错。班主任劝他妈妈说可以观望一下,女孩子也不是不搞学习的人,说不定可以带着冲一冲。 一冲,就冲到了前十。 “谈恋爱可以,妈妈不反对。妈妈今天去挑了好多毛线,打算给你们俩织围巾,你待会来看看她喜欢什么颜色。” 沈清越听着,有点想哭,只是埋头扒饭,低低回了个“好”。 沈清越的爸爸今天很高兴,有点喝高了。他讲起最近办的案子,边说边拍着大腿骂。 “越越他们学校,有个和他同级的姑娘,就前几天吧,大晚上的,到我们局报案。” “你知道报什么案吗?她爸就是个畜牲。小姑娘后来医检的时候全身上下都没一块好皮,后脑勺还破了,缝了几针。” “她愣是没哭,事情讲的清清楚楚,单看真的看不出来身上那样了。” 沈清越的妈妈插话问:“哎哟,姑娘这么大了怎么还这样打啊,越越小时候也没少挨你打。“ ”你以为就是家暴啊?“沈清越爸爸从鼻腔里哼出一口气,补充说,”强奸,强奸你知道吗?她爸真不是个东西。” “这还不算完,第二天就又有新证据证明她爸还差点害死过她妈,后来我们审嘛,那男的还死活不承认,女孩妈妈倒是全说了。” “我见过那姑娘,长的确实好看。但是你说她爸,从那么小就开始惦记着,得多变态。” 沈清越爸妈聊的起兴,没注意到自己儿子的脸都快埋进了饭碗里,自然看不到他豆大的泪珠如何一颗颗滚入米饭,如何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哽咽无声。 沈清越想起那个便利店门前的俩个夜晚,想起孟初书桌里留下的那张纸条,溃不成军。 “给清越: 爱情就是消灭彼此主体性的殊死搏斗,我把我的清越交还给你。我曾为清越努力过好彼此的一天,请你继续这样爱他。 ——孟初” 今天的早些时候,孟初回到了暑假呆过的唐仕羽家所在的那个小区。事实上,这几天她几乎去遍了从小到大去过的所有地方,却没有联系任何故人。 她马上就要去陌生的城市和陌生的人一起生活,她终于要逃离一切,这一刻到来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还留有眷恋。 她将不再是孟初了。她很小就给自己取了另一个名字,幻想自己在别处过着另一种生活,现在终于可以实现了。 那个名字她用过一次。 贾西贝。 孟初在电梯里,想上去最后看看小姨家,以后她就没有小姨了,也没有弟弟。 门口仍贴着封条。孟初诧异,但也没有多想,可能只是房子不太合规。 等电梯的间隙,她的余光瞟到了掩蔽在旁不起眼的消防通道。说起来,那里也是她记忆尤深的地方,想想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实际却不过才过了几个月。 而她连当时故事的男主角在哪个高中读书都不了解。 可能,以后,都很难那么容易就喜欢一个人了吧。这样想着,她拧开了消防通道的把手,想去以前俩人坐过的地方再坐一坐。 里面灯光幽暗,看不分明,但是门一打开,孟初还是吃了一惊。 记忆中的白色墙面被各色颜料覆盖,让她想起美院旁充满涂鸦的棋盘街。色调阴郁,看起来更多的像是宣泄,色块组合起来让人头晕目眩,能看得出是一点点填充的结果。强烈的对比里有女人黑色的长发和黄色的裙子,更多的是她分辨不出是什么,也分辨不出情绪的东西。 她一一看过,最后在之前常坐的台阶坐下,心有余悸。 坐了一会儿,才决意离开。 离开之前,她好像想起了什么,又坐了回去,在那个地方转头看光怪陆离的墙面。 一个电话号码扭曲地生长在那里,好像已经杂草丛生。 孟初咬了咬嘴唇,再多看一眼,起身走掉,永不回头。 杂草丛生 迷宫 选填记忆 作者:菱歌泛夜 迷宫 纽约飞北京的航班上,刘紫荆遇见了同样风尘仆仆的唐仕羽。 那个对面楼邻居家的小孩发展轨迹超出了他的预料,但转念想想,自己何尝又不是? 当年他在学校有多意气风发,高考失利后就有多颓丧。后来还是父亲的朋友建议,把他在学校社团拍的学生短片寄去了nyu,在家呆了半年,终于能够来纽约学戏剧导演。 在校的几年写了不少剧本,投过大学生电影节,也拍过西片,但几乎可以说是一无所获,一事无成了。直到国内的青年导演扶持计划拿到了笔资金,可以拍心头积压的最想拍的剧本,才在三大电影节崭露头角,拿了奖,终于说是可以回家见江东父老。 这次回国,不为别的,就是见一见故人。 当年他最颓丧的时候,这个小孩的姐姐给他来了电话,当时说了些什么,他一生都不敢忘。虽然她没承认自己是谁,但是能打那个号码,只有可能是她。 这七年来装作不知晓的君子之交,终于要在飞机落地后结束了。 能让孟初,哦不,西贝来接机,他可是费了好大的劲。 见到旁边坐的是这个未来的小舅子,刘紫荆很是开心。虽然一见面就毕恭毕敬地叫了他一声“刘导”。但他也明白,唐仕羽这个名字在国内比他的更响。 唐仕羽高一时就被国内大导从学校里挖掘,演了一部电影。那个电影他看过,亲属性侵题材的。听说选中他时他还不情愿,后来看了剧本,立马就接了。之后一路就顺得很,拼命接戏,拼命曝光,成了名副其实的全民少女偶像。听说,除了国庆节的行程保密,没有任何私人时间。 其实刘紫荆自己有感觉这些年唐仕羽的气质变化。在他的印象里,唐仕羽还挺奶的,很黏他姐。之后他崭露头角,不管是戏里还是平面广告,都一副这辈子都不会和女生说一句话的样子演着热血少年,偏偏还有那么多女孩子疯狂喜欢。更加微妙的是,唐仕羽可以说是当今演艺界最最关心妇女权益的人,以他为名的基金会一直都有帮助和保护留守女童,提供法律援助的固定项目。 不管怎样,这次见面,他有些明白了。少年气真的是非常重要的东西,而他的心境似乎已经老了,虽然只和唐仕羽隔了几岁,到底是历了挫折。不过说实话,他并不感到惋惜,导演不需要什么少年心性,他的初初也应该会更喜欢现在的他,这方面,他还留有自信。 他其实还挺想和唐仕羽聊孟初的,她这些年,虽然和他保持着联系,但完全隐藏了自己的经历,她弟弟应该会比他知道的多。 只是这个话头刚刚挑起来,说了半句,“我记得以前在琴行遇见你和你姐…”,就被强行打断,唐仕羽竟然起身去洗手间了。 自此,一路无话。 下了飞机,刘紫荆才真切地感受到唐仕羽的人气。接机的女孩子挤满了出口,而唐仕羽出去前戴好了口罩和墨镜,又在人群簇拥下上了车,女孩子的尖叫他置若罔闻,眼皮子都没怎么抬。 刘紫荆从人海穿过寻找孟初的瞬间,忽而想起了曾经读过的尼采的诗,酒神狄俄尼索斯对情人说的那句,你已成为我的迷宫。 你已成为了我的迷宫,孟初。 我回来了。 —————— 进入part3,所有男主都会陆续出场! 迷宫 画皮 选填记忆 作者:菱歌泛夜 画皮 孟初来的不算早,到候机厅的时候,离落地只差半小时。可飞机晚点了,她本想找了个座位看白天没有看完的《聊斋》,没想到的是,唐仕羽也在这班机上,她的注意力很不能集中。此刻,他的粉丝正举着长长的条幅合影,上面印着唐仕羽的大头照,是帅的。 孟初突然有些好奇,他现在长得有多高。 初中发生的事情与她而言已经是很遥远的记忆了。七年里她辗转求学求医,不断地为自己的自作聪明付出代价,自由没有多好,也没有多差,现在的她对任何人都心存感激,但也谁都不想靠近。 至于今天她为什么会出现在t3航站楼,为什么傻子一样查唐仕羽百科上的身高,为什么在看见189cm这个数字后跺了跺脚,她也想不明白。 毕竟当初毅然决然地告别一切的是她,现在缘着那条微弱的电波来见故人的也是她。 好了,别装了。 中考结束后查沈清越有没有考上省重的是她,一遍遍看唐仕羽演的电影的是她,社交网络上把id改成“唐仕羽的圈外女友”的也是她,她不断了解着那些人的消息,只在深夜里。 她知道沈清越搞了学术,哲学耍的比她还好。她乔装打扮去过唐仕羽的见面会,也当过他公益基金会的志愿者。 至于刘大导演,一直保持着联系。 可是孟初这个名字确实被抹去了,她在暗处,看着他们辉煌闪亮。 她不知道的是,这些人生轨迹,或多或少,拜她所赐。 她想了很久,从小到大的经历像幻灯片在她脑海一一划过,最终停留在一些人的脸上,她闭了闭眼,那些脸就消失了,只留下一个个名字。 飞机落地,人流开始涌动。唐仕羽穿的很花哨,走的很快,隔得太远了,她完全估不出他们俩的身高现在差多少。连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她缓缓地在后退,退出人潮,退出这场没有意义的仰望。 女孩子们都随星而去,她等的那个人却找不到了。 搜寻许久,才看见那个拖着行李箱,正在往门口走去的人,和刘大导演发过来的着装一模一样。 噢,不相信我会来吗? 孟初追上去,那个酝酿许久的开场白在出口的瞬间却变成了刚刚读过的《画皮》里王生的轻佻,带着终于得见老友的笑意。 “何夙夜踽踽独行?” 刘紫荆顿了脚步,看着面前蹦跳过来的明艳少女,记忆的胶卷倒带,和多年前那个住在阳台里的女孩重合。 拥抱非常热烈,和机场相见的很多美国人一样,面颊相贴。孟初只当是他在国外呆久了,不太记得国内朋友相见应该怎样打招呼。 称得上是自欺欺人,她一直顶着贾西贝的名号和他联系,但是从某个夜晚的通话她就知道自己暴露了。 那天夜里,纽约时间很晚了,她听见电话那头的声音喘着粗气。她不傻,她知道电话那头的人听着她的声音在干什么。 既然你不戳破,那我也不。 “不能解愁忧,何劳相问?” 刘紫荆的声音沙沙的,回答着她突发奇想提出的问题。可是她已经忘了王生和女鬼第一轮battle后面的词了。刘导能知道她在说什么,也有些超乎她的意料。 “烦忧什么?”没等他回答,孟初就转移话题,豪气地说“我带你去吃北京最好吃的火锅吧,给你接风。” “画皮里,王生把女鬼带去了哪里?”刘大导演不依不饶,接着问。 “他家啊~”孟初忙着打车,纳闷为什么堂堂大导,连个经纪人或助理都没有,只是随口一答。 话一出口,孟初自觉失言。 气氛却突然暧昧起来,如同那些远隔重洋,发生在晚间的通话,电波四溅却视而不见。 她现在只想这相遇能够重新来过,她仍说着预想的开场白:“我是贾西贝,很高兴见到您。” 画皮 吃火锅 选填记忆 作者:菱歌泛夜 吃火锅 “女鬼去王生家,是要吃掉他。”说这话时,孟初挑了挑眉,看见刘紫荆的神色有变,才又加了一句,“不过你可不是王生,你现在,算北漂吧!” 怎么样,调情我也超会的。 她习惯了掌握主动权,多年来头一次被人绕进去,嘴上自然不服输。 刘紫荆听到他被打成北漂的论断,只是低头笑了笑,开始关心孟初现在的生活。按理说,她要么忙着找工作,要么考研成功,正是放肆玩乐的阶段。俩种状态,都正适合他的拐骗。 “我在等录取通知书。” “不过,我也快成北漂了。毕业之后,学校就不让住宿舍了,最近在找房子。” “你肯定猜不到现在北京的房子月租有多贵。” “很缺钱吗?”刘紫荆随意问着,突然想起自己大学毕业之际,卖不出剧本也拍不出片的窘况,他可不想面前的女孩子经历这些。 “倒也不是。”外公开的民宿一天的收入就够她在北京俩个月的生活费了,但是读研之后还伸手要钱,不好。 “你呢,有住的地方吗?” 面对这样的问题,刘紫荆有点不太好意思告诉她,自己第一笔卖座的票房收入就流进了北京的房地产市场。现在房价涨的这样快,拍电影简直成了他的副业。 所以他只是说,“找好了,要不我的行李运去了哪里”,“你要是毕业找不到合适的,可以来找我,我…我比较有经验。” 很久以后,孟初无意中看见一期刘导的专访,才知道他说的那个经验,不是租房的经验,而是买房。 但是当时当地,作为在北京呆了四年的老油条,她对这个纽约飞回来的帝国鹰说的“有经验”,只是保持了礼貌的微笑。 聊着聊着,一顿火锅吃到了晚上十点半。孟初看了看钟,算了算地铁停运和学校门禁时间,打算告辞。 这边说着要走的话,刘紫荆那边就拿起了随身的外套,和她一起出门去。 喧嚣的火锅店外,城市夜景和着晚风,显得很宁静,连汽车都像在安静飞驰。刘紫荆的脸上流露出异常亲切真实的,只有独自游荡于异国他乡时才会有的恬淡、新奇,茫然、落寞。 眼前是无异于异国的,陌生的中国。 纽约的孤独是所有人的孤独,没有人会寻求怀抱和港湾,大家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那种孤独尚可忍受,甚至能够习以为常。可是在这里,在繁华拥簇下,孤独的形状一下变得鲜明可触,变成了北京四通八达方方正正的街道,一告别就是穷途末路。 他突然不想再一个人。 孟初感觉他们已经在火锅店门口站了很久,刘大导演的表情让她说不出要赶地铁的话,可是时间真的有些晚了。 一阵风吹过来,孟初撩了撩散落额前的碎发,还是说了一句:“要不我们,随便走走?” 吃火锅 欲望号列车 选填记忆 作者:菱歌泛夜 欲望号列车 如果不是碰巧来了一辆夜字头的公交车,或许他们会一直沿着这条街道走下去,然后礼貌地在某个路口分别,就像所有短暂相遇又交错人生的男男女女,回到自己的轨道。 但是那辆公交里的灯光是冷冷的蓝色,它拖着庞大的身躯在空旷的街奔驰,好像能够带走一切。它在街头停泊,发出一声欢快的巨响,那响声轰鸣在孟初耳畔,她突然很想跳上去,随它要去哪里。 刘紫荆注意到她的眼神,拿出了四枚硬币,放在手心,看看她,又看看那辆公交。 他们在又一声轰鸣前上了车,俩人脸上都带着心照不宣又克制不住的笑意,就像孩子预备去探险前的压抑的窃喜。 他们都不知道第一站会是在哪里,而这恰恰是血液都开始兴奋的原因。 窗外的北京是寂静的,路灯湿漉漉的冷光打在夜间工作的施工队和冒着热气的小吃摊上,每一盏灯后面都是一个家庭。 孟初看着窗外,刘紫荆看着她的侧脸,时间悠然划过,没有在任何人的皮肤上留下痕迹。 一站坐到底,孟初的头已经缓缓陷进了身旁的肩头,街景却看不厌。 直到报站员提醒他们该下车了,孟初才恍然,笑着问操着京片子的大妈,凌晨的北京他们应该去哪里。 大妈像看姘头私会一样看了他们一眼,扭了扭头,让转另一班夜字头公交去工体。 夜店啊。 好呀好呀。 就算她穿着不合时宜的风衣外套,化着淡妆。 等车的间隙,孟初凑过去跟刘紫荆说,“刚刚那个大妈觉得你老。”笑容很是狡黠,一脸挑事的样子。 “可是我觉得你很漂亮。” 他说的真诚,半点没有被这个夜迷醉。孟初歪了歪头,先他一步上了车,回头对他说,“我知道。” 相比于刚刚吃火锅和他聊着房价的孟初,他更喜欢现在的她。 凌晨一点的工体西路,躁动才刚刚开始。他们只是随意进了一家,孟初就被高涨的气氛和震耳欲聋的音乐惊到,反观刘紫荆,却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 国际化大都市回来的,就是不一样哈。 刘紫荆也在观察着她。真正到了声色犬马的地方,她反而安静了,小口抿着酒,乖巧的像一只猫。 凑近她的耳朵,刘紫荆大声说,“要不我们走吧。” 孟初听了好几遍才听明白。而后她在心疼一千多的卡座和渴望离开的声音中挣扎,终于随着男人挤出了人潮。 刘紫荆却很高兴,他之前听到工体的提议时就皱了眉,只是没有说而已,现在看她明显是第一次来,那一点点的不爽也就消失了。 出了那道乌烟瘴气的门,呼吸到新鲜空气,孟初又活了过来。她的目光锁定路口卖氢气球的老婆婆,想要一个hellokitty。 “这么晚还出摊吗?剩这么多。”孟初随口一问。 “有的女孩儿一高兴,会把这些全部买下来,我等着呢。”老婆婆笑着答。 那边的刘紫荆掏钱的手顿了顿,感觉可能,没有带够钱。 不管怎样,他回国后的第一次微信支付贡献给了街边卖氢气球的小贩,买光了几十个颜色各异的氢气球,拽在孟初手里。 真是美滋滋。 孟初走在路上,享受了一番男女皆有的灼热目光,就开始散播快乐散播爱,把多余的气球送给有眼缘的漂亮女孩。直到有随行的男孩子找她要联系方式,刘紫荆才开始阻止她继续。 “你刚刚为什么不那么开心?”孟初早在火锅店门口就想问了,只是现在时机刚刚好。 “啊?你说那些男生吗?”刘紫荆看着她,觉得她揣着明白装糊涂。 “不是啦,刚刚吃完火锅的时候。” “呃…没什么,就是觉得有些陌生。” “我吗?”孟初站在他面前,问。 “不是…” “如果我说,是觉得中国很陌生,你会不会笑话我。” 孟初听了,拍了拍他的肩膀,决定带他去长安街,看升旗。虽然她在北京呆了四年,从没去过天安门。 但她觉得,那儿应该会有归属感。 直到她和刘紫荆真的走完了长安街,坐在旗杆底下吹着午夜的春风时,她才反思这个决定是不是太过仓促。 她又困又冷又饿,午夜呆在故宫边上,包里还放着本写满怪力乱神的《聊斋》。拢着刘紫荆的外套,她有些怕,又往男性怀抱里缩了缩。 孟初给刘紫荆听她手机里的歌,就像多年前他给她挂上耳机一样,里面流淌的是英伦摇滚。 渐渐的,孟初睡着了。 刘紫荆一直醒着,看着天幕下孟初的脸渐渐明亮,看着仪仗队整齐地走来,看着五星红旗迎风飘扬。 他这才觉得自己真的回来了,而给他这种感觉的人,也真实存在。 欲望号列车 荒原 选填记忆 作者:菱歌泛夜 荒原 贾西贝醒来的时候,天刚刚亮,偌大的天安门广场人头攒动,眼前是旗杆和红墙黄瓦。她仿佛置身荒原,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更让她感到不安的是,自己正轻轻倚靠在一个人的怀里,身上披着他的外套。 这未免太惊悚了。 贾西贝直起身体的同时,手机屏幕忽然亮了起来。她顺势完全脱离那个怀抱,程式化地笑了笑,对男人说:“不好意思,男朋友查岗,我接一下。” 电话那头的男声清脆,提醒她千万记得中午的家庭聚会。 贾西贝应了声“好”,接着压低声音,唯恐惊动什么人似的,贴近话筒,用气声说:“孟初,她回来了。”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这次她在的时间好像特别长。” “我每次都给她善后。这次她竟然勾搭了一个男的一起看升旗你知道吗!恶心死我了!” 电话那头的男声严肃起来,唤了声“西贝”,问她有没有按时去医生那里。 “前段时间不是忙着考研嘛,我感觉她大四这一年都没有怎么出现,我以为我正常了。” 贾西贝有点心虚,这个理由站不住脚,电脑里午夜的搜索记录一直提醒着她这一点。 “胡闹!中午吃完饭我跟你一起去医院,你先赶紧回来。” 贾西贝挂了电话,回头看那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男人,感觉有点眼熟,好像,好像在哪里看到过关于他的新闻。 探究他到底是谁对她来说没有任何意义,反正不关她的事。她也不会像没出息的孟初,随随便便就撩上什么人,还,随随便便彻夜不归。 刘紫荆站在原地,那通长长的电话磨光了他的错愕和恼怒,他现在只想听到孟初的解释,无论版本如何。 可她走过来,对他说,“抱歉抱歉,我上午还有课,现在必须得走了,昨天的事您千万别放在心上,我…我不是故意的。” 然后她竟然转身走掉,甚至小跑起来,那么急切地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贾西贝一路逃进地铁,直到坐在教室,看见熟悉的老师和同学,回到自己的天地,一颗心才安定下来。这次孟初的归来让她心有余悸,她已经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俩堂理论课让她她昏昏欲睡,虽然有老师的原因,但她还是在心里默默疑问孟初昨晚到底玩的有多疯,她今天竟然会这么困。 为了中午的饭局,贾西贝悄悄从教室后门溜走,打了个车。到酒店门口时,沈粼已经在那里了。 “叔叔请客?”贾西贝问。 “嗯,老家那边有个远房亲戚考来北京读研,我爸总得接待一下人家。” “这样啊,那叫我来干嘛?” “那个亲戚好像和你考的一个学校,以后有个照应也是好的。你知道嘛,我爸对你责任心重的很。” 说着说着,包厢的门打开,里面的人笑容满面地起身,给她介绍,也给那个人介绍。 “西贝,这是沈清越,叔叔表兄的儿子,以后就和你一样,在北京读书了。” “清越,这是贾西贝,相当于我们家半个女儿。” 贾西贝不住地点头微笑示好,和往常参加的所有饭局一样,保持着她应当展现的礼貌。 荒原 春日宴 选填记忆 作者:菱歌泛夜 春日宴 沈清越曾幻想过无数次他和孟初再见的情景。 最早的期待是在初三下学期的开学,他打算好好道歉,拥抱她,敛下她经历的所有伤痕,尽己所能让她忘记一切伤害。 之后他如愿考上省重,期待变成了放榜时的名字。按中考分数排的名,他一路看下来,看到他的名字时就已经慌了。大概率孟初不会发挥失常,他也没有超常发挥,榜上没有她。高中三年,都没有她。 他记得孟初说的想去的大学,他考上了,新生群里没有她,军训没有她,大学四年,都没有她。 沈清越后来想明白了,或许只有等到他老了,带着儿女回老家,才会在街道上遇见也带着小朋友的孟初,俩个人在夕阳下叙叙旧。她早忘了初中发生的事情,生活也足够幸福美满,他终于可以放下执念,与她话别。 可是午夜梦回,他还是后悔。 后悔自己不够勇敢,后悔自己提前离开,甚至开始后悔他的喜欢。假如他在初三开学的第一天穿了校服,一切会不会不一样? 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今宵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 来北京,他不抱希望了。他已经决定一个人这样走下去,读研,工作,相亲,结婚,生子,和她各自老去。 可是现在随表哥进来的,不是她吗? 她的长发烫过,微卷在耳后和肩头;她化过妆,眉毛带着淡淡的棕色;她什么都变了,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变过。笑起来的弧度还是那样,桃李争妍,嘴角眉梢都是笑意。 北京的春天到了,没有预想的雾霾和沙尘暴,只有柔软的春风,暖暖酥酥的,吹进心里。 她换了名字,好像也不太记得他了。她竟然问他是哪里人,得到答案之后是客套的颔首,就像没有回忆值得唤起。她说的越多,沈清越的心越沉。她连性格也变了,说不出是哪里,听她游刃有余地交际,他就是感到陌生。 她仍然美如神,但原来那个永远好像长着小恶魔耳朵,又娇又媚,永远浪漫主义的她消失了。现在的她和这些年他遇见过的女孩子一样,灵气消磨殆尽,泯然众人。 或许是他认错了,这个女孩真的不是孟初,只是长得太像了。她就是贾西贝,是另一个,不是孟初的人。 他的孟初,无论多少岁,都不会容忍自己变得如此无聊。 他的孟初,应该是那个能够说出,“爱情就是消灭彼此主体性的殊死搏斗”的人。 可是贾西贝,看起来既不会谈论爱情,也不会为了什么殊死搏斗。 想到这里,刚刚开的花都落了。他觉得有点热,热到脱去外套,折起衣袖也不够。 他忍受不了有人顶着孟初的脸这样和他说话,他忍受不了狂喜后渐渐袭来的失落,他忍受不了又一次确认了此生不会再见到她,他忍受不了。 在沈清越的心沉入深海,再也听不见看不见席上种种的同时,贾西贝在席上谈笑甚欢。她和沈粼笑着闹着,时不时站起身来敬酒。 直到,直到她看见沈清越卷起的衣袖底下,有俩排牙印。 她忽而陷入沉默,这沉默沈粼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当她眼睛再度明亮起来的时候,就被沈粼一把拉住了手腕,那力量明明白白,想带她离开这个包厢。 孟初反手捉住沈粼的小臂,在半空中放手,伸了个懒腰,轻轻说了一句,“干嘛呀。” 没有过多停留,孟初看向沈清越,他目光定定的,沉浸在思绪里。 他真的没有怎么变。眉毛还是野蛮生长,脸上没有多余的线条,头发也一如既往地蓬松,让人想揉一揉。如果说有变化,那就是更加沉稳了一点点。之前看到他就想和他一起逃课去网吧,现在网吧估计不会去了,课也不会逃,但是还是想和他一起。 孟初有一肚子的话想和他说,除去时时刻刻的眷念,她还留有一部分的负罪感。 当沈粼见到她的第一眼,叫出“贾西贝”这个名字的瞬间,她终于发现了内心深处,留给自己的,一个逃离所有负罪感的机会。 一个小女孩在她心中无忧无虑地长大,没有读过什么书,一路顺风顺水,没有故事,也从来不爱上谁。这个小女孩的意志是如此强大,在被唤名字的瞬间就从她的身体里破土而出,从此浴雪浴风。 这些年,她为探寻自己而抹消自己,瓦解她的心智,让渡她的肉体,开放自己,让久违的轻松从头到脚贯穿全身,自己则躲藏起来,回避一切的罪。 她为的不过是假装饶恕自己。 现在可以予她审判的人就静静坐在那里,她再也不能龟缩回去。 孟初拿起桌上的酒,走到沈清越旁边,一边倒酒,一边凑近他的耳朵,用只有他能听见的声音说,“清越,好久不见。” 放下酒瓶,孟初翩然离开饭桌,在包厢内的休息室静静等待。 沈清越一迈出饭厅,衬衫纽扣的间隙就插入了一只手,将他整个人往下拉,唇瓣接踵而来,印在他的脸颊和下巴,一处一顿。 看着放大的孟初的眼睛,沈清越疑心刚刚席上的一切都是假象。 那只停在他胸口衣内的手拉着他不断前进,一直走到包厢里的洗手间,咔嗒一声,反锁。 在洗手台上,在镜前,沈清越吻住了孟初的唇,舌尖顶入,在她的口腔攻城略地,剥夺呼吸。 犹恐相逢是梦中。 春日宴 对峙 选填记忆 作者:菱歌泛夜 对峙 敲门声响起来的时候,孟初坐在洗手台上,手从沈清越的颈后穿过,停留在一直想揉的黑发里。她的腿大张,交叠在沈清越的腿后,整个人微微后仰,承受着正面不断入侵的深吻和男性气息。 可不断的敲门声把沈清越拉回了现实里。 他们俩不约而同地分开交缠的颈,望向门口。 等孟初转过头来,沈清越离她更近了,强大的压迫力让她只能双手后撑,才不至于倒在身后的洗手池里。没曾想,沈清越因此还加大了俯身的幅度,轻轻握住她落在身后支撑着的手,在她耳侧低声问:“你还爱不爱我?” “我曾为清越努力过好彼此的一天,请你继续这样爱他。”沈清越低沉的声音自语似的,重复着她留下的话,好像一句咒语,一下子把孟初拉回了那个冬日。 “我有好好照顾自己。但是,爱自己真的好累啊。” “孟初,你可不可以继续爱我?” 他看起来真的很累了,好像一个在雪地里走了很久的旅人,终于在看见灯火人家时全盘放松,任凭自己倒地不起,等候着热量和搀扶。孟初又好像看见了自己,如何一个人在人海漂流。 沈清越注视着孟初脸上的每一个表情,但终于没有得到回答。他倏尔收回手,倏尔起身,倏尔后退俩步,自嘲地笑了笑。 他没有说给孟初听的是她留言的前面半句,因为他觉得说的不对。 势均力敌的爱情才是消灭彼此主体性的殊死搏斗,而他是战俘,早已将自己舍弃,对方或予或取,他甘之如饴。最怕的是,什么都没有。没有宣战,没有应战,他举起军旗,却发现自己独自一人。 孟初跳下洗手台,开门之前神色复杂,只是问沈清越:“你觉得刚刚的吻没有任何意义吗?”她听不得沈清越语气里的卑微,特别是知道对方也独自跋涉很久之后。 孟初开了门又迅速阖起,被沈粼的目光从头看到脚也迎头顶上,坦坦荡荡。 刚刚她可什么都没干成。 而罪魁祸首就站在她面前。 孟初兀自在侯客厅的沙发坐下,不再看沈粼,只是开口说,“表哥,你知道吗,我一直很好奇,为什么你那么爱西贝。” 这句话完全转移了沈粼想要开门揪出洗手间里那个人的冲动。 事实上,每次孟初出现,他都跑前跑后,焦头烂额,忙着帮她收拾烂摊子。他一直以为孟初和西贝一样,不知道在她存在之外发生的事情,听到这问句的瞬间,冷汗就冒了出来。那他为“贾西贝”留下来所做的所有努力,孟初也知道。 其实孟初一点也不怪他,在她最想要从尘世的结构和秩序中流放出去的时候,她和沈粼目的一致。只是现在,她试图避开的找上门来,事情就不一样了。 “表哥,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西贝的?” 沈粼在孟初旁边坐下,沉默不言。直到孟初欺身上前,看着他的眼睛问:“不打算告诉我吗?”,沈粼才慢慢开口,提起多年前的那个暑假。他偶遇了一个带着行李的女孩,他如何在每个傍晚等待着和她擦肩而过,又如何请她和她的朋友吃雪糕,她回头跟他说,她叫贾西贝。 要问是什么时候,可以说是整个暑假。 后来的故事孟初就知道了。沈叔叔的父亲是外公的老战友,关系好的很,升入高中之后,她就被托付寄住到了沈家,第一次见面,沈粼叫她“贾西贝”。当时正是她最受负罪感折磨的时候,那一声呼喊让她瞬间解脱。 “可是,那个说自己是贾西贝的人,是我欸。”孟初笑的很开,带着无可奈何和一丝嘲讽,看见沈粼一脸的不可思议,孟初笑的肚子都开始痛,这一切对她来说太好玩了。 前仰后合间,她无意中在微开的门缝里,和沈清越的眼对视。 糟糕!快速回忆了一遍刚刚和沈粼的对话和姿势,孟初更觉得大事不好,这个误会有点大。特别是,她刚刚还没有正面回答那些问题。 对峙 闪回(h) 选填记忆 作者:菱歌泛夜 闪回(h) 在孟初最绝望,症状最明显的时候,她去过la的folsomstreet. 那里有串联起的群交用的小房间,通过迷宫似的过道相连,房间的门一律半开着。她不留姓名地默默待在其中一个里面,等待接触陌生的肉体。只有通过完全放弃自己的精神,将自己变成一具只追求快感的肉体,她才能短暂逃离,不再被囚禁在自己的面目,自己的过去,自己的身份里。 她脱去内衣,用皮质的眼罩蒙住眼睛,躺在床上,在心里从1开始数数,直到21的时候,一只手才从她的脚底攀援而上。粗大的手指直接来到三角地带,翻搅拨动,来回拉扯她的阴蒂。巨大的屈辱感覆盖着她,所有的感官都被放大了,她的皮肤能感知到外国男人低喘的粗气,也能感受到粘质的液体从自己的身体里流出,泄在手指上。 比手指更粗的东西抵上来,在穴口摩擦,动作谈不上轻柔。男人刚一试图插入就遇到了阻碍,过于粗大的龟头卡在入口,将那一小圈软肉撑的紧绷,孟初疼的直吸气,而那人却并不怜香惜玉,他的大掌拍打着孟初的屁股,只几下,白嫩的臀肉就变得鲜红欲滴。 脚步声响起,又有一个人进入了这个房间,俩个男人笑着说话,谈论孟初的身体和前一个女人。正钳制着孟初的男人抱怨她太紧了,但进去了就插不够。孟初听着异国语言,心里什么也不想。她只知道又有一双手附上了她的胸乳,将鳄嘴乳夹戴在上面拉扯,每一个锯齿都深深嵌入乳肉当中,疼痛像针扎般细密,和着下体的饱胀,她呻吟出声。手的主人将肉棒抵在她嘴边摩擦,男性特有的味道充斥鼻腔,她茫然地张嘴容纳,一直开放到喉咙深处。 房间里的人越来越多,她的双手同时抚弄着俩根不同的肉棒,她不在乎长短粗细,只知道上下来回着撸动,应和他人的欲望,直到男性精液喷薄在她脸上乳上,又被手掌稀释。每一寸皮肤都有人抚摸,每一寸皮肤都被占据。下身的甬道一直湿润着,穴口微张,在交替的空隙有乳白晶亮的液体流出,转瞬又被下一个人和着肉带入体内,充当润滑。她被灌着精,本就窄小的肉丘肿肿涨涨,一拧就能拧出精水,阴蒂肿的饱满,色如蜜桃,好像终于吸饱了吃够了。 直到全身布满精液,孟初才喊出了安全词。 她简单洗了个澡,洗去头发上粘连的白色胶质。重回街道的时候,沈粼正在马路边上抽烟。 她失控了,沈粼也失控了。她甚至不知道刚刚占领她的人里有没有沈粼。 他们本来是到美国看医生来着。 孟初病了,病的比她想象的严重。 闪回(h) 沉醉 选填记忆 作者:菱歌泛夜 沉醉 等沈叔叔的车开走,孟初安安静静地让沈粼握住手腕,和他一起去医院了。 不就是复查吗。 医生看到孟初的时候很惊喜。主人格归位,而且状态这样好,算是这几年难得的。后来医生单独拦下沈粼,问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孟初这个妞妞不太老实,配没配合,还要另说。 沈粼想了想,说孟初遇见了初中同学,正好是那次事故发生的时候。医生坦言,他也不知道这相遇是好是坏,目前来看是好的,以后不知道会怎样。但从现在的状态来看,好转的可能性很大。 沈粼出诊疗室的时候,孟初正坐在软皮沙发上低着头玩手。他走过去,蹲下,看看孟初交结的手指,又看着孟初的脸,发自内心的笑了笑。下午的日光带了温度,照在沈粼的脸上,温温柔柔的。孟初看沈粼这样笑,就知道自己又蒙混过关了。 一时俩个人都很开心,面对面傻笑。 出了医院,门外刚好停了一辆公交。孟初不想再走几百米去地铁站,拉着沈粼就赶上了车,等沈粼想拒绝的时候,车已经开动了。 沈粼没有多抗拒坐公交,但他确实不想和孟初一起坐公交。特别是现在人多,他得站在孟初身后护着的时候。 孟初坐在他腿上,看到电脑屏幕后,回头对他说的话,不允许他这样做。 孟初可没有想那么多。她一上车就拿手机出来刷微博,屏幕上一条条蹦出唐仕羽的消息,她看的乐不可支。 唐仕羽发了一张小时候在广场拿玉米粒喂鸽子的照片,照片明显裁剪过。孟初还有印象,完整版是她肩膀上停了一只鸽子,正害怕着,唐仕羽抓了一把玉米粒,打算把那只鸽子引到他手里。 那个瞬间由小姨捕捉,事情他们俩早都忘了,看到照片,听到故事,才好像又有了儿时的记忆。反正孟初一直记到了现在。 她打开p图软件,把那只鸽子覆盖上了一个大字——“我”,底下加了白色花字“快到碗里来”,然后转发加评论:“哥哥小时候也太可爱了吧!”动作一气呵成,很符合她资深“羽毛”的设定。 孟初只顾着偷笑,丝毫没有察觉沈粼的视线。瓷白的脖颈暴露,双耳在光线里好像变成了透明的,只有粉色的绒毛真实可见。 沈粼有些微醺了。 都怪这微醺的黄日。 一个急刹,孟初撞进了沈粼的怀里。她握杆握的不稳,索性抓住了沈粼弯折在上的手臂,继续玩手机。她现在很舒服,就像有个巨大的人型靠垫支撑着她,怎样玩耍都行。 沈粼额头上起了一层细密的薄汗,在微凉的春日里显得很不可思议。不止是头上,还有后背胸前,全身上下。看着孟初,他控制不住自己去想曾经看到过的,特摄拍出的场景,穿着校服裙子的女生以及西装革履的通勤男。 他真的不是变态啊! 但是孟初欺人太甚。她随着车的停走摇晃着身体,圆润饱满的臀若有若无地擦过,沈粼缴械,诚实地起了生理反应。 等到孟初终于察觉的时候,顶在她腰间的硬物已经很大了。她收起手机,回头看了一眼沈粼,既有嗔怪又有嫌弃。这一眼之后,沈粼更硬了。 嫌弃归嫌弃,孟初还是很诚实的,保持着背立的姿势,反手向后摸索。 沈粼干咳一声掩饰内心的惊诧,又慌忙拉过风衣的衣摆,藏住了作乱的手,也藏住了支起的帐篷。 孟初费了点力气拉下那拉链,手心的触感却是湿漉漉的。 原来,表哥已经疏解过一次了。 那为什么还会这么硬?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有反应的? 沉醉 月光 选填记忆 作者:菱歌泛夜 月光 掌下滑腻的触感让孟初抽出手,她看也没看,就直接把手上粘连的东西擦在了沈粼深蓝色牛仔布衬衫的衣角上。 “表哥,用不着我了。” 孟初的声线细微,窗外车里又是那样吵,但沈粼听的很清楚。她轻声说完,就找了一根杆靠着,目光再没回来。太阳的光照在她脸上,她好像什么都没想,又好像完全被纷乱的思绪占据。 沈粼想起月光下一张同样的脸。 那段时间她开始发病,接连几夜,哭声震天。 沈家上下,上到他的博导老爹,下到钟点工阿姨,都没往“生病”那方面想。之前人托付过来的时候就交过底,他们只当孟初是想起了以前,难过罢了。 所以头几夜他爸爸妈妈还轮番去安慰孟初,后来倦了乏了,也就任她哭去,买了耳塞,再不管了。事实上也管不了,毕竟,日子难过天天过。 后来他放假回家,妈妈担心他夜里因此睡的不好,和他讲了孟初近几天的情况。言语里有关心,更多的是嗔怪,他听着,都觉得有些刻薄。 说来也奇怪,从那天起,孟初夜里就不哭了。沈粼没有见到妈妈口中她崩溃的样子,只觉得妈妈是夸大其词,或许只是看出来他对孟初的好感而已。 直到假期的最后一天,他起夜去客厅喝水,看到坐在阳台飘窗的孟初,才知道所言非虚。 她因为压抑哭泣的声音和抑制不自觉的抽动而全身颤抖,满脸都是泪,满头都是汗,鼻头红得像能渗出血,嘴唇却苍白如纸。 沈粼惊呆了。月光下的女孩子好像一碰就会碎成几瓣,而他打开冰箱拿水的动作显然惊扰了她,他不敢再动,也不敢不动。 他必须做点什么。 他忘了自己是怎样也坐到那片月光下。 女孩的蝴蝶骨凸出,他的手抚上去,只能摸到一把骨头。隔着睡衣,他轻拍孟初的背,给她顺气。让他没想到的是,孟初不仅没有渐渐平复,反而身体起伏越来越大,他不断地跟孟初说:“哭出来,哭出来就好了”,却没有半点作用,眼里只能看到踊跃的背脊,耳里只有细碎的气音。 过了不知道多久,连月光也暗了一度的时候,孟初终于扑到他怀里,带着哭腔跟他说,“我走不出来。” 虽然之后的几年,所发生的一切都在告诉沈粼,他无法解救孟初,但在那一刻,他确实觉得自己理解了她的悲哀,同时也被注入了勇气和底气,去尝试治愈她。 沈粼不知道的是,自从孟初听到了那次他妈妈对他说的话,一生就再没有允许自己哭出声过。 后来孟初终于严重到要去医院的地步,沈粼全程跟着,辗转北京的病床,辗转世界各地的诊疗室,幸也不幸,“孟初”出现的越来越少了,更多时候,是那个无忧无虑的贾西贝。他父母刚开始也陪护,后来就只管出钱,而这个钱也最终记到了孟初外公的账上。 他沈粼几乎是看着孟初消失掉的。 现在她就站在那里发着呆,刚刚她的手还穿过他的裤链。 虚幻的不真实感包裹住了沈粼,直到孟初提醒他,他们到站了。 月光 爱我还是她(H) 选填记忆 作者:菱歌泛夜 爱我还是她(H) 孟初很少怀疑自己的判断,特别是在判断情感的时候。男人喜欢女人是藏不住的,一个眼神双方就都明明白白,只是接不接招的区别而已。 中午沈粼的反应已经出乎了她的意料。他的脸上看不出经受了什么内心拷问,好像他早就知道,好像他从未错置自己的感情。一直以来,沈粼不是都喜欢贾西贝的吗?要不然为什么费尽心思留住那个假象,她孟初一出现就方寸大乱如临大敌。 她和沈粼在一起的日子,大部分在医院度过。老实说,她也不太明白为什么他能这样上心,而且一直上心到现在。虽然表哥表哥的喊,实际上她和沈家什么关系都没有,只是依托上上辈人中间的情谊,有个住处而已。 孟初想不通,她好像一直沉溺在自己的心事当中,从未真正注意沈粼这个表哥的真实想法。一旦注意到了,随之而来的就是困惑。 到酒店的时候,沈叔叔还没带着沈清越从学校回来,偌大的包厢只有他们俩个,坐在沙发上,空气一时有些太过寂静。刚刚在公交车上顶着她的作案工具已经偃旗息鼓,沈粼的样子很坦然,越坦然,越让孟初想要探究,扒去他那层不辨心意的皮,看看到底,心尖上是谁。 孟初毫不犹豫地将手按上去,一边下按,一边俩腿分坐在沈粼的身上。她坐的靠后,底裤的蕾丝花边落在沈粼的膝头,热度传来,吸引着沈粼不知道往哪里放的手。 直到掌下那一大团绵软渐渐有了轮廓,叫嚣着想要从紧绷的裤链中挣开,孟初才收回轻揉的手,双手并用,挤压沈粼的颊肉,问他,“你知不知道我现在是谁。” 沈粼点头。 孟初再问,“你想不想上我?” 沈粼缓了一会儿,还是点头。 孟初从他身上下来,手也离开他的脸,几乎是确认了,但仍继续问,“那你想不想上贾西贝?” 沈粼摇头又点头,问她:“贾西贝,不也是你吗?” 好了,孟初最终确认,这个人拎不清。她好像受到了什么侮辱,生了一阵无名之气。 沈粼在她身后接着说,“她也是你,是你创造的另一个你,何必那么抵触她?” 他他他,他还在为贾西贝说话!刚刚还说想上我! 孟初猛地转身,指尖点着沈粼胯下鼓起的一大包,有些语无伦次地问,“它,它现在渴望谁?你说。” “你。” “说名字。” “孟,初。”沈粼说的很慢,好像在咀嚼吞吃这些个字眼,齿间眼底都昭然若揭的是,欲望。 她分明是在引诱他,明目张胆,堂而皇之。 沈粼想起刚刚在公交车上被孟初擦拭过精液的衣角。他拿起那一角翻看了一下,上面还残留着些已经干掉的白沫。孟初随着他的动作,也看着那星星点点的白,感到了一丝危险。 孟初先是被牵引着后退,后来的动作发生在一瞬间,靠上了阳台,裙子被撩起来,内裤被扒下来…她还没来得及反应,陌生的触感就让她惊叫一声。 刚刚沈粼把玩的那一角,盖住了她的整个阴户。 隔着衣料,那里如同山间幽谷,起伏不平,沈粼用指尖细细按压碾过,不放过任何一个峰头谷底。渐渐的,牛仔布衣料浸湿了,好像透过水,原本硬挺的,现在变得软塌,让往深处去变得容易。 沈粼指尖隔着布料进入,后面的衣料褶皱起来,层层叠叠塞满了孟初窄小的穴口,她甚至能够感受到纤维绒毛扫过带来的酥麻。沈粼的指尖旋转,内里都还好,难捱的是被衣料旋动摩擦到的穴口,又撑又痒。 孟初含糊地唤着表哥,听不出是邀请还是拒绝,但无一例外,都是让沈粼更加兴奋的助推。沈粼的手连着那片衣角,终于放过了她的穴,一阵细碎的声响之后,火热硬挺的肉感就抵上孟初的臀。一只大手按着她的背下压,直到臀部翘起,穴口暴露在硕大的棒头前,那只手才滑到了胸乳,细细揉捏。 孟初看着窗外车来车往,而自己的乳肉抵上西晒后的玻璃,太阳的热度比身后的更让她感到羞耻。 沈粼在试着向前推进,她的乳肉也如潮汐在玻璃上涌来退去,全身的感官都集中在了胸前穴内,其余的她好像不存在,好像被涨潮的海水带走了。 沈粼的性器每前进一寸,都是劈开层层叠叠软肉的结果,每一次攻陷都能带来孟初难耐的气音,那声音既是推拒,也是相邀。沈粼的小兄弟还没有插到底,就已经被那些经过的软肉团团围住,一小口一小口地挤压吸吮,滑腻紧致的触感让他头皮发麻,他第一次懂了为什么要说女人是水做的。 等到全根没入,沈粼忍不住舒服地感叹,和着孟初被填满的呻吟声。 原始的抽插一下下把孟初的胸乳按在玻璃上,又一下下带离,孟初觉得自己好像那块玻璃,一阵空一阵满。 空的时候太空,满的时候太满。她受不住了,沈粼的肉棒离开的时候她将臀肉后退,进的时候她又有些躲闪,直到沈粼一巴掌拍在她屁股上让她别动,她才安分受着。 那一巴掌很轻,但也足以让孟初的臀肉染上红晕,娇娇俏,沈粼忍不住流连,徘徊揉捏。 孟初一直闭着眼感受,激烈过后一睁眼,就是实打实的惊吓。 窗外楼下,沈叔叔的车驶入停车场,车门刚刚打开,沈清越和夫妻俩一起走下来,正往酒店里来。 孟初吓得直起腰,沈粼的小兄弟直接从她身体里滑出,她没注意,只是慌乱地说,“沈叔叔来了!”,却没能引起沈粼同样的惊惧。他刚刚有了些射意,猛然被孟初打断,现在,后果很严重。 孟初复又被抓回去,保持着刚刚的姿势,只是这一次,沈粼的动作大开大合,肉体碰撞的声音在空旷的包厢显得尤其大,每一次插入都深入到子宫口,速度又是那样快,她感觉就像被利刃不断劈开又重组填满,声音也随之破碎,只剩下快意的呻吟。 沈叔叔爽朗的笑声传了过来,与此同时,他儿子的精液射进了他干女儿体内。 门开的时候,沈粼背对着他看着窗外,好像才听见声响,转身时笑容满面,别无异样。而孟初迎着他们,问下午去学校感觉如何。 只有孟初知道,沈粼是怎样慌张地扣好了皮带。也只有沈粼知道,孟初的内裤还卡在大腿中间,而他的精液正慢慢从穴口吐出,流到孟初的腿上,说不定还会一直流到众人皆可以看见的地方。 想象着看不见的风景,沈粼怎么能不笑容满面。 —————————— 以上中秋大礼包!连更!有肉!开不开心! 爱我还是她(H) 梦醒了 选填记忆 作者:菱歌泛夜 梦醒了 这顿饭,沈清越未来的研究生导师也在。 老实说,看着沈清越侃侃而谈他的毕业论文和大学经历,孟初感觉还挺奇妙的。至少在她离开的时候,沈清越还只能算是一个力争上游的学渣。可当初说要一起考的大学他考上了,她自己却没有。 归功于沈叔叔的魔鬼式训练,她去了更好的。 不过那时说的话真真假假,就连在一起的动机都不纯,注定有很多事情,就是不能兑现的。 到底还是年纪小。 孟初端起盛满啤酒的杯,一饮而尽,敬沈清越。 沈清越喝的白酒,是两个酒棍强行给他倒上的。看见孟初站起喝完了,顾不上嗓子喉间烧灼的疼,沈清越举起倒满白酒的小酒杯,也是一饮而尽。 开了这个头,后来任谁要喝,沈清越来者不拒。他看起来不像是被逼着喝酒的,反而有一醉方休的意思,越喝越起劲。中途孟初也有看不过去的时候,帮他挡了一次,更多的是,他一杯一杯的满上,又一杯一杯的喝完。 白酒耶。 不知酒过几巡,酒桌上的欢声笑语还在继续,孟初却突然注意到沈清越脸色灰青,意识涣散,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他醉了。 孟初看他面色,着急起来,招呼着沈粼一起,把他驾到洗手间,一只手捏住下颌骨,另一只手的俩根手指伸进喉咙,感受到反胃的挤压感后迅速抽出,直接把他的脑袋推到马桶圈旁。 他吐的艰难,声音听起来像野狼的低嚎,即使孟初已经退了出去,心下也有些难受。 她还记得沈清越在她家门口抽烟的样子,很不熟练,但只能通过抽烟缓解某种焦虑,和现在一模一样。 很不熟练地喝酒,但他是真的想喝。 何妨何必,何其荣幸。 第二天,沈清越是在沈粼的房间醒来的,头疼欲裂。他看了看时间,上午十点钟。 下午俩点,回上海的高铁。 还好还好。 昨天的一切在他眼前飞快略过,学校、导师、饭局、孟初…每一个人,每一件事都带着强烈的不真实感。复试通过,他只是遵家嘱,来北京拜访导师而已,能和表叔牵上线他已经觉得很不可思议了。他没想过导师是一个这样晓畅豁达的人,没想过这个远房表叔在北京高校圈的地位如此高,没想过自己会喝那么多酒,他更没想过会在这里遇见孟初,还和她一起吃了俩顿饭。 正想着,孟初端进来一杯蜂蜜水,见他醒了,又去厨房给他下面去了。 沈清越拿着那杯水,在客厅里等,从他的角度,刚刚好能看见孟初在厨房里忙活的身影。 他幻想过无数次他和孟初结婚后的场景。有时候是她在厨房做饭,而他帮忙端盘洗锅,有时候是他做好了,孟初从背后拥抱他,给他一个吻。 孟初为谁学会了做饭,又为谁学会了照顾宿醉的人? 越往深处想,他越觉得头疼,七年的时间是一道巨大的鸿沟,不仅是时间空间,还有他们彼此,都不同了。 孟初见他起来了,趁面还没完全软化,到放在阳台的烘干机取了他昨晚脏掉的衣服,放在他旁边的座位上,就又回了厨房。 她边做事边跟沈清越说,“今天周一,叔叔婶婶还有你表哥都去上班了,我下午也有课,你是几点的车?我看看能不能送送你。” 得不到回应,孟初回头看了一眼,正巧看见沈清越在换衬衣。 身材倒是,变好了。她心想。 热汤面出锅,俩人对面而坐,孟初终于找到了机会,说出那些一直折磨她的话。 “清越。”她先是开口唤着。 “有些事我…”她还没说完,就被沈清越打断,他低着头,那些话好像是自然流淌出来的。 “你知道吗,我们谈恋爱的时候我做了一个梦,我梦见我把你爸杀了。梦醒了,我想了好久,如果你真的受到威胁,我要不要为你这样做。我会尽我所能保护你,不管以什么样的方式,这是我当时的决定。” “以前我爸一直说我孬,我不觉得,但是那次在你家门口,我真的觉得自己不行,不够勇敢也不够强大。如果我当时能把你带出来,不管去哪里,至少你不用隐姓埋名过日子,记忆也是干净的。” “对不起,我就想跟你说声对不起,我一直觉得自己也是罪人,我得不到任何人的宽恕,包括我自己的。” “清越,你还记不记得我跟你说的第一句话?”孟初收敛眼里的水光,也低头问。 “记得。” “是什么?” “不需要你怜悯我。”沈清越一说出口,就如鲠在喉。 “当时我答应你,是因为我需要一个男朋友的角色,来激怒我爸。” “后来我们被他看到,也是我故意的。” “你实在不必有任何负罪感,该有的是我,我也一直在承受这些。” “对不起。”孟初最后说道。 沈清越的表情变了又变,最后没有任何表情。他狼吞虎咽地吃面,整张脸消失在孟初眼前,孟初只能看见汤碗的碗底。 抹了抹尚未掉落的眼泪,孟初觉得说出口也没有那么难。或许她该去探监,向那个人坦白。 “你有没有爱过我?”沈清越放下碗,筷子放在碗上的声音像平地惊雷,声线却是平静的,让人联想到人世间所有的结束。 他的等待换来的是长久的沉默。孟初安静地吃完面,安静地收起碗,洗锅洗碗,最后拿起他穿过的沈粼的睡衣扔进了洗衣机。 这个问题已经没有意义,她现在的身体状况不适合谈恋爱,干嘛给人家希望呢。 还是一别两宽吧。 梦醒了 吃瓜群众海淀区代表 选填记忆 作者:菱歌泛夜 吃瓜群众海淀区代表 沈清越走后,孟初回学校过了阵安生日子,就算是自个生日,也没有回沈家。 她暂时不想见到沈粼,让她有点生气的是,沈粼似乎也不想看见她。这个男人太恶劣了,酒宴过后连个电话也没有给她打过,谁要回去看他啊! 六月的一个傍晚,孟初从学校水果摊买回来小半个西瓜,打算晚上边吃瓜边看剧。上电梯的时候,里面的学妹和往常一样,聊着八卦,她抬头看着闪动的楼层数字,也听了一耳朵。 欸,她们在聊唐仕羽。 欸?唐仕羽和林巧巧地下恋情? 林巧巧谁啊????? 电梯门打开,孟初奔回寝室,第一时间打开了微博。她的微博说起来无趣的很,只关注了唐仕羽和他的官微粉头,平日里也只是想起来了登上去转转唐仕羽的微博,p个图发发花痴,和僵尸号没什么区别。或许发过几次日常,她也不记得了。 一打开发现有那么多条她的消息,冷汗都出来了,她一直都是单机模式的啊。 瓜还没放下,孟初坐着连刷了俩个小时,终于了解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我呸!什么鬼地下恋情!她林巧巧配吗! 此时此刻,孟初和所有的女友粉一样,都在实名辱骂林巧巧。 事情是这样的。 林巧巧作为去年某戏最美考生兼表演系第一名,和唐仕羽业务上有合作,要一起拍个古装戏,现在俩人都还没进组。本来没什么事,唐仕羽合作了那么多个女演员,比他年龄小的都少,再别说出什么绯闻,更别说戏还没拍呢。虽然他长了一张看起来不会喜欢任何人的脸,但正因如此,搭活泼可爱的女孩子,和谁都有cp感。戏外,都是朋友,从不营业。 出道五年,他零绯闻。 但这一纪录就是被林巧巧打破了。 起源是豆瓣八组的一个帖子。 帖子名字很招摇,叫“tsy人设崩塌,和lqq恋爱预定(多图开扒)” 那个帖子孟初看过了,其实发的时间很早,去年林巧巧刚考上某戏的时候就发了。里面的内容也不过是一些衣服的同款,林巧巧高中时期对唐仕羽毫不掩饰的喜欢,以及几张他们的正常合影。 这几天突然被顶上来,是因为发帖的人又更新了,这次锤非常硬,林巧巧点赞了一条唐仕羽的微博评论,随后发了一张自己躲在浴缸里的照片,浴室的镜子里,有个隐隐约约的男生形象,和唐仕羽当天衣服的颜色款式,都一模一样。 唐仕羽的粉丝,一个个都疯了。 为什么孟初的信息列表会爆掉?就是因为这位林小姐点赞的是她那条“快到碗里来”的图。 这只是开始。最让粉丝疯魔的是,林巧巧生日那天,唐仕羽发了生日祝福,虽然没有明说是谁。 他发的简单,只说了一句,“生日快乐,愿一切都好。” 配图是一片银黑色,夹带一线光。 孟初几乎是看见的瞬间就认了出来,那是彩虹糖袋子的内面,那线光说明,彩虹糖吃完了。 她要走了。 日期是六月四号的早上六点零四分。 她的生日。 孟初脸上荡漾起了笑容,当即搜索去年前年大前年的六月四日,找寻所有和她有关的消息。一边美滋滋地看,一边痛斥林巧巧。 唐仕羽的粉丝自然看不出图里是什么,她们是真的疯魔了。于此同时,也就是今天,所有营销号开始转载联动,一时间,到处都是唐仕羽和林巧巧的消息,那几张图满天飞。 这顿操作,获利的能是谁?唐仕羽的粉丝气极,一边骂林巧巧拿唐仕羽炒作,一边暗暗担心这传闻是真。 孟初大概知道了,才放心拿出小勺,开始吃西瓜。 第一勺刚挖出最中间的那一块,就刷出来了唐仕羽工作室发的声明。 无任何关系。 拒绝任何捆绑炒作。 和林巧巧的新戏终止合约。 孟初一口咬下那块西瓜,甜丝丝的,味道出奇的好。 唐仕羽的粉丝大喜过望,孟初那条“快到碗里来”的评论也增加了几千条转发,内容无一例外,都是实名辱骂林巧巧。 孟初也看够了,放下手机,专心吃起瓜来。 等她吃完,再拿起手机的时候,惊吓不止一点点。 有一个唐仕羽的粉头,注意到那条评论的主人,也就是孟初,也是六月四日的生日,而且怎么说呢,很多转发评论角度清奇,很像知道内情的人才会说的话。这是最开始的疑惑。 孟初拿起手机的时候,那个粉头刚转发了她一年前发的,她和唐仕羽以及其他几个兄弟姐妹小时候的大合照,然后圈出了唐仕羽,文字,只打了几个问号。 吃瓜群众海淀区代表 圈外女友 选填记忆 作者:菱歌泛夜 圈外女友 或许是声明一出,粉丝还没有撕过瘾就戛然而止,需要下一个火力点吧,源源不断地有人转发孟初的那条大合照微博,很多都了官微,带着几个问号。她更早的微博也被挖出来,简单一句心情也有和唐仕羽同期微博的对比。翻到最后,粉丝发现这个名叫“唐仕羽的圈外女友”的号,竟然从唐仕羽刚刚被选中参演电影时就开始关注他了,论资历,所有粉丝都比她晚,而这个人从未在后援会出现过,就这样一直喜欢了五年。如果说真的是“圈外女友”,从出道之前就在一起,也不是没有可能。意识到这一点,粉丝们有些越扒越怕了,如果是真的呢? 孟初翻完了自己的微博,没找到一张自拍,也没有一张是可能暴露她坐标的,才稍稍放轻松一点。 她的私信列表简直要爆炸了。刚刚她怎么实名辱骂林巧巧,现在就怎样被人实名辱骂。 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每一秒刷新出来的都是新消息。有唐仕羽的高中同学出来现身说法,说他绝对没有过女朋友;有考据党正在把同期微博做成pdf,预备打黑子的脸;有一分钟能发60条私信给她的粉丝,不断地跟她说你妈死了;有各大门户网站发的新消息,说她是林巧巧第二。 孟初有一秒同情过林巧巧,那个或许是唯一一个能够理解她的人。 最新刷出来的消息让孟初划过去又划回来,看了好一会儿。那条微博是一个截图,博主在微信上把孟初的号截图给唐仕羽的经纪人,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那边先是一口否认,看了大合照,改口说去问问老板。 老板是,唐仕羽。 孟初的心突然跳的很快,被人那样骂她也能心平气和,现在看到这条消息反而激动起来,只有她知道那张合照不是关键,照片里所有人的所有朋友都有可能有那张图,关键是她发图的时候说的那句话,“那时候我比你高那么那么多。”她翻回去那条微博,删除的界面开了又关,终究还是没有删。她是那么期待这场闹剧的结果,又害怕真的有结果。 她这段时间已经面对了太多的过去,有些承受不住了。 孟初等到晚上11点,等来了另一张声明。 “本工作室演员唐仕羽和id名为“唐仕羽的圈外女友”的人没有任何关系,对给这位粉丝带来的诸多不便感到十分抱歉,感谢这位粉丝以及其他各位粉丝对唐仕羽的关注。敬请各网络平台和用户,停止传播不实消息,共同抵制网络谣言。” 刷出来声明的一瞬间,大概很多人欢呼雀跃。今天她们迎来了俩场胜利,一场比一场的捷报来的快。 孟初扔了手机,在床上慢慢缩成了一团,头埋在臂弯里暗骂了一句:“我操”。她突然觉得很悲哀,这种悲哀感和她在机场远远看着唐仕羽的背影时的感觉一样,非常钝,一直磨着她的脊背,直到足够锋利,狠狠给她一刀。她在不自觉地后退,退出人潮,退出这场毫无意义的追随。 她是真的在仰望了,可是曾经他们是平等的,他们是相爱的。 我要把你开除弟籍。 孟初拿起手机,永久删除了那个微博id,不管身后洪水滔天。 删除之后,她望着空荡荡的手机界面不知道干什么,只觉得今天真的很累,累到她想好好睡一觉,不想再当孟初了。 被丢开的手机突然开始震动,一个陌生的号码打过来,孟初没管,她要沉入睡眠,她要把自己丢开,她要再一次抛弃孟初,和孟初撇清关系。 今晚早些时候,唐仕羽的助理敲开了唐仕羽的房门,等他一局游戏打完,才跟他说微博上有一个叫“唐仕羽的圈外女友”的,被粉丝扒出来可能真的是圈外女友。说着,还把自己手机递上去给他看照片。唐仕羽听到这个id就嗤笑了一声,没接递上来的手机就又开了一局游戏,等待开场的时候回了一句,“你看我像有圈外女友吗?”助理边摇头边退出房间,说那我们发声明了。唐仕羽依旧坐在地上玩游戏,好像今天外面闹的纷纷扬扬的主角并不是他。落地窗外万家灯火,他没有开灯,一个人坐在空空荡荡的房间里,拼命按着手柄上的键。 圈外女友 蔷薇科 选填记忆 作者:菱歌泛夜 蔷薇科 孟初本打算就这样睡过去,她很少能在心平气和的时候把自己让渡给贾西贝,但这次她是自愿的,孟初甚至和那个女孩对话,希望她这次能待久一点。 自从不想面对的事情可以交给另一个人之后,她说不清自己是变得更懦弱还是更凉薄了。知道这样做不好,但还是继续做下去,眼看自己坠入深渊里去,却还是在悬崖边上看着,这样应该是不对的,但她不想改,又不是只有她一个人这样。 可惜世事不如人愿。孟初的手机放在床边,从她决定入睡的时候开始震动,震动了一段时间终于停下来,竟然又开始震动。 她翻身下床,手里攥着嗡嗡作响的手机,十分凶狠地开了寝室门,走到宿舍楼的消防通道里,才接了那通陌生的电话。 没等那边开口,她就大声控诉起来。“不管您要说什么,您知不知道现在已经是北京时间晚十一点了?打第一次打不通是什么意思您不明白吗?我真的不明白有什么事情需要这么晚给我打四个电话!” 孟初觉得自己已经十分礼貌,已经压着火在说话了,那边的回话却让她想把手机直接从9楼扔下去。他说:“怎么火气这么大,和男朋友散伙啦?” 孟初直接挂了。 她穿着丝绸面料的睡衣,就地坐在一级台阶上,手仍攥着手机,双臂架在膝盖上,头埋在臂弯里,静静地哭起来。 你才和男朋友散伙了。她心想。 那个人很快又打过来,孟初接了却没说话,她现在一说话,就会哭出声来,她不要。 那个人连说了好几个“hello?”,见她都不说话,又问,“真的和男朋友散伙啦?”孟初受不了,压着哭腔,回了句“没有!”那人继续问,“是没有散伙还是没有男朋友?” 孟初又想挂电话了。 那边好像预料到,加了一句“诶诶诶,你别又要挂呀”,后面一句说的小心翼翼,再没了刚刚说散伙时的神气,他说,“你不会是在哭吧?” 孟初这次听出声音,知道是谁之后,又娇纵几分,电话里只有她吸鼻子的声音。 她静静地哭,那边静静地听,直到她收到一条短信,也是这个号码发的,他在短信里问:“怎么了?” 孟初怎么能说自己被骂了一晚,而且被“没有关系”了呢?她想了想,回复说:“没什么,只是突然发现了自己的平庸。” 电话里终于有了声音,那边说:“我说着,你不想说话也没关系,有想说的就发短信给我。平庸?孟初,你了解自己的气质吗?” “那天下飞机我们去吃火锅,你以为为什么老板要提醒服务员给你倒水不用俯那么近?我们在天安门广场,我自认也是小有名气,长得也不赖,但是去掉身份,当我们只是一对男女的时候,他人的眼光就全落在你身上。” “平庸与你无关,孟初。” 孟初听着,还是拉开短信界面,反驳说:“色衰而爱弛。” 等到发送成功,那边轻笑了一声,跟她说,“普通人,有一俩个闪光点,就已经不平庸了,况且你还有脑子。” “但是和…”孟初输入唐仕羽的名字,又删掉,最后发出去的是“但是也还只是个普通人。” “不和普通人比…为什么非要和人比呢?人各有命,就拿你表弟来说吧。” 听到这里,孟初的心揪起来,刘紫荆可能是现在唯一一个知道她和唐仕羽之前关系的人,而他就那么轻巧地提起来他,在这个时候。 “他之前和你站在一起,照样被你的光芒淹没。他可能是一块璞玉,一朝被发掘打磨,可以成明星成偶像。” “但孟初,你不同。玫瑰就是玫瑰,玫瑰一向是玫瑰。” “如果你不想当普通人的话,要不要当我的女主角?” “孟初摇摇头,发觉他看不到,又发了一条短信过去,说“不要”。她同时发觉自己停止了哭泣,可以好好说话了。 十三年的刑期,好像是判给她的,至少她在这之前之后,都杜绝了让她的名字名扬四海的可能性。 她小时候也做过公主梦的呀。 那边的声音轻快起来,好像根本没有在意她的拒绝,带着笑意问:“你在宿舍吗?” 孟初终于开口,携着浓重的鼻音说“嗯,我在宿舍楼的消防通道里。” “啊,那下楼吧,我的车停在你们宿舍楼下。” “带你去兜风。” “啊?”孟初的问句被忙音截断,她探出头,往宿舍楼下看了一眼,下面停了一辆风骚的敞篷车,有个男人坐在上面,正在朝她的小脑袋招手。 这天夜里,不仅孟初一个人一夜没睡。 唐仕羽打完几局游戏,已经是快要转钟的时候了,他拿出手机看时间,却被弹出的娱乐新闻吸引了视线。那个新闻里有一张图,是小时候亲戚朋友一起过年时拍的照片,姐姐就站在他旁边,手里拿着一个小橘子。 这张照片为什么会和林巧巧的照片放在一起?他点进去,看到微博截图,一下子呆在原地,心好像被人抓在手里,抵在嗓子口跃动。 “那时候我比你高那么那么多。” 他喘不过气,只是破天荒的打开了微博,搜索那个截图里的名字,一条一条看下去。一直如影随形的孤独感好像终于有了形状,将他温柔地包裹起来。 凌晨一点,有还没睡的粉丝发现,第二条声明被删掉了。 蔷薇科 EyesonMe 选填记忆 作者:菱歌泛夜 EyesonMe 任谁坠入困顿,大概都可以看见世人的真面目。 唐仕羽曾以为妈妈那次夜间出差前的叮嘱,只是中年妇女别无二致的临别唠叨。 他试着回想过很多次妈妈到底说了些什么,脑海里却什么也没有。当时他没有认真听,再去寻回时就只剩一座废墟,而他在里面翻翻找找,只能得到满身尘灰。 那天晚上之后,他再没有听到过妈妈爽朗清亮的笑声,也再没有挨过打。那个说就算离婚,妈妈也会一直陪你爱你的人,消失了。 但老实说,最初,他首先感受到的却是另一个人的离开。 他还记得初一那年过年时的家宴。 往年他们全家要坐一个大圆桌,他和妈妈开车赶过去的时候,往往已经该开饭了,姐姐给他留位置,大姨再给妈妈留个位置,他们一直都是坐在一起的。 可是从那年开始,他一个人去吃饭,姐姐一家就从宴桌上消失了,连同他妈妈。 那时他才后知后觉孟叔叔的电话打不通了,可当时他打的时候并不在意,满心以为过年就一定能见面。他完全陷在爱情里面,忽视了所有不合常理的事。每年都见面,没理由这一年不见面。 当他在席上问出“姐姐她们一家呢?”的时候,那些每年都见面却说不上有多熟的亲戚脸上都有些尴尬,要么忙着夹菜,要么忙着敬酒,总之,闭口不谈。 还是俩个远房表亲给了他一点回馈。他们唇角下撇,互相看了一眼,脸上是鄙夷,眼神却很…淫邪。就是淫邪。那眼神让他出离愤怒,一种奇异的恐惧占据了他,他几乎确定姐姐一家一定出了什么事,而席上所有人都知道,只有他不知道。大家都在一个其乐融融的假象里,即使桌上已经缺了那么多人。 一个人回家后,他抓着爸爸问。爸爸对自己前妻的事绝口不谈,对姐姐的事,也只是跟他说,她家里有了点矛盾。再追问是什么矛盾,爸爸就不说了。 就算是离婚,也该有俩个人去吃饭吧。就算是离婚,也没必要在他发问的时候露出那种眼神吧。 整个寒假,他再也没有妈妈督促着,要求他跟着去本家亲戚那里拜年,但他自己都去了,一个人。每一家他都问起姐姐,只言片语的回馈不足以串起整个故事,大多数人提起姐姐,都说她命苦,女孩子太聪明,太漂亮,都不好。 聪明漂亮,到底有什么错?刚开始他不懂,后来他终于遇到一个愿意跟他说的,另一个表姐,他才知道他之前听到看到的,有多恶心。 那个表姐长得只能说普通,和他关系很浅,印象中一直很文静,只有过年才能见上一面。可是那年见他,却是很主动地聊起姐姐。 那个表姐说,实不相瞒,我在孟初这个名字的阴影里活了很多年。在我妈口中,她什么都好,我妈也一直抱怨我爸没有她爸爸升的快。今年我才明白,没有谁比谁好过。 那个表姐说,消息传过来,我妈很唏嘘,感叹了几声,也没跟我多讲。但是后来隔了几天,我听见我妈跟她朋友讲这件事,她说的眉飞色舞,听起来好像是仇敌终于自相残杀,自己出了多年的郁气。 那个表姐说,我妈和我一样,眼睛都被这样完美的一家人扭曲掉了。等到这个假象破了,我妈第一时间是幸灾乐祸。可我呢,我总想象着这个和我同岁的女孩怎样在承受一切之后,自己去报案。我还是嫉妒她,现在也是。 唐仕羽听到这里,并没有意愿去了解另一个人的心曲,他只是抓住了唯一一个重点“报案?” “简单说,孟叔叔判刑十三年,因为强奸和杀人未遂。强奸对象是,孟初。阿姨坐轮椅,也是因为孟叔叔。” 唐仕羽看见那个表姐嘴角上扬说着这一切,想起整个寒假他所看到的笑容和那些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只言片语,突然觉得一阵反胃。 真实的反胃。 他奔去洗手间,把午饭吃进去的东西吐的干干净净,然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任凭胸腔起起伏伏,眼里的水光还是压抑着。 后来他不再追问那个名字,知道她在世界上的某个角落可以活的更开心,不用面对他所鄙夷的这一切,就够了。 他去探过监。那个男人和之前一样,保持着体面。他面对这个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也突然什么都不想说,呆了几分钟就走了。 他总觉得自己需要背负一些东西前行,才能不被那几句话里承载的痛苦吞噬,才能保留住彼此滚烫的曾经存在的微薄爱意。 所以,他接了性侵题材的电影。 所以,他成立了帮助留守女童的基金会。 所以,他选择把自己完全暴露在人前,让所有人都可以看到,包括姐姐,包括妈妈。 他知道有那么一双眼睛会始终注视着他,他必须做不愧对于那双眼睛的事情。 而现在,这双眼睛被他捧在手心,随指尖的滑动变幻。 唐仕羽完全确定了这个微博账号的归属,他从头翻到尾,再从第一条翻到最后一条。这五年的时光,她陪他又过了一遍,她从未缺席过,以“圈外女友”的身份。 说这些年不孤独是假的,特别是知道自己实际上有人陪着的时候。 他只恨自己微博发的太少了。 她真的愿意当“圈外女友”吗?想到这个可能性,唐仕羽在床上滚了三圈。 想了半天,唐仕羽试探着给她发了一条私信:“姐,是你吗?” 唐仕羽发现粉丝发的,他俩微博时间轴对比图,好像发现了宝藏。他有好多心情都记不得了,但是看见自己发过的文字和照片,就还能回到当时的心境,再加上姐姐转发时的话,就真的像有人陪着一路走来。 喜滋滋地看完图,再看到粉丝的言论,他突然意识到了某个问题的严重性。 可能因为他,姐姐被粉丝围攻了。 老实说,他都不知道应该感谢还是怎样这些粉丝,毕竟没有她们,他可能一辈子都发现不了这个淹没在评论里的账号,但是这声讨也是令人头疼的。 还好,工作室发了声明,攻击应该停止了。 噢,声明。 噢,声明! 他这才打开自己的微博,看见助理代发的那条声明。 “没有任何关系。” 怎么是没有任何关系呢!谁说的! 他轻点删除,后续,后续却不知道怎么办了。 他唯一清楚明白的是,他想她,很想很想。 唐仕羽的粉丝都快要崩溃了。 这个一周最多上线一俩次的人竟然在线了整整一夜!期间还手滑给那个“圈外女友”的账号点了赞!而且关于“圈外女友”的声明也删掉了! 最最最可怕的,他一大早发了九宫格自拍说早安! EyesonMe 找 选填记忆 作者:菱歌泛夜 找 当他们奔驰在高速公路上,刘紫荆有些后悔,到北京买的第一辆车不是一辆suv。 那样至少,可以在后座眯一会儿。 他买车的时候,幻想的是听着发动机的轰鸣,带着孟初从长安街飞驰而过,再一路开到香山看日出。可不是像现在这样,和孟初你三小时我三小时,交换着一路向南开。 其实还是不后悔。孟初听到她自己制造的引擎声时,笑容很耀眼。她的脸印在车窗上,和同样在车窗上的,他看向她的脸重合又分离,刘紫荆恍惚间看到了自己在美国第一次提车时的样子,也是这样,很单纯的快乐,一点也看不出刚刚哭过。 孟初坐上车的那一刻还没有目的地,但是自己握到了方向盘,踩下油门,她突然就知道了想去哪,去找谁。 开出北京城,开上国道,车速越飙越快。刘紫荆憋不住气,还是问了驾驶座上的孟初,这是要去哪里。 “安徽。芜湖。白湖监狱。” 她说的轻轻巧巧,好像那地方是可以度假可以玩的。说完就笑,笑容笑声都被午夜的风轻易吞没,看不到也听不到了。 唐仕羽早晨八点发了自拍,等到晚上八点,都没等到唐仕羽的圈外女友的一个转发或评论。 私信也没回。 他仔细比对了之前被他姐评论转发的时间,就没有超过一个白天的。 他甚至想直接了。 说就!将将要发送的时候,他才突然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性。 说不定她就是因为不想暴露人前,才销声匿迹的。不管是在现实中,还是网络上。 当年户籍都迁走了。 所以微博就是那唯一的微弱的联系,而现在,要断了。 不可以。 不可以。 唐仕羽辗转反侧,感觉那个渐渐模糊的影像已经失去了形状,只剩下一团浓雾,横亘在他们俩之间,脚下是时间的洪流。 很多事情在唐仕羽的脑海里左冲右撞。脑子已经不是自己的,所有的神经末梢都在疯狂生长相触,他停不下思绪,理不清头绪,他的脑仁要炸了,身体要倒了,眼睛却闭不上。 一直到深夜,他数不清是第几次点开那个账号的主页,才突然想到了一个,或许可行的办法。 如果能登上这个账号,就能看到用户的真实姓名,也能看到最近登陆地,还有注册手机号。 如果能登上。 当年他们一起申请自己的第一个qq号,填密码的时候他不知道该填什么,姐姐也不知道。后来他们想呀想呀,一起拼凑了一个怎么样都不会忘的密码,一直到现在,唐仕羽都在用这个模版。 名字的首字母大写全拼,其他小写简拼,加号,出生日期,出生年份的后俩位。 唐仕羽把用户名换成她的,郑重其事地输入了那个他们共同创造的密码。 密码错误。 唐仕羽自认不可能记错她的生日。 名字的大小写,名字的全拼抑或是缩写,出生年月日…这就是全部可能会使用的元素了。 排列组合,总有一个是。 抱着一定要试出来的心态,唐仕羽在纸上写满了所有元素可能的排列组合,然后一个个试。 试到后半夜,唐仕羽把助理从床上揪起来,给了他一张纸,让他一起来。 凌晨三点,他终于在疲惫中登上了自己“圈外女友”的账号。 他发的私信淹没在无边的谩骂中。要不是登上来,或许他永远意识不到自己让姐姐承受了什么,随便点开一条,就足以让他内疚自责。 原来即使是这样遥远的张望也是可能会带来伤害的。 怪不得她又会消失。 唐仕羽看到最后登陆地是在北京,不自觉地望了望窗外。 这万家灯火的北京城,原来也有你的一盏。 可是你在哪儿开着这盏灯呢。 注册手机号糊掉了中间四位,说明他只需要试着打9999个电话,就能精准地找到她。 真实姓名。 那名字没有姓,只能看到叫什么西贝。 看到名字的瞬间,唐仕羽怀疑自己是不是弄错了,但是刚刚试出的密码里明明又有孟初名字的全拼,错不了。 那,这就是你现在在用的名字吗。 站在落地窗边,唐仕羽觉得自己隐约抓到了什么线索,但当所有念头都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他又找不到那闪现的灵光了。 无力地抓了抓头发,仰天长叹中,唐仕羽终于捕捉到了那个名字带来的联想。 凌晨四点,小雏菊公益基金会的秘书长在睡梦中被吵醒,理事长亲自来电,问基金会有没有一个叫什么西贝的志愿者。如果没有,回去查收到的所有的志愿者申请表。 秘书长眼睛都睁不开,听到这个名字却是熟悉的。 “叫贾西贝是不是。她参加过几次活动,还被活动专员看中,让她有时间的话作咱们年中活动的主持人。” “不过她拒绝了。” “如果有她的志愿者申请表,可以发给我一份吗?”唐仕羽声音都有些抖,压抑着情绪在说话,实际上,他现在就想跑到顶楼大声尖叫。 他真是太聪明了。 世界上有他这么聪明的弟弟吗? 秘书长手忙脚乱地开了电脑,调出存入的电子表格,看到贾西贝的申请表,赶紧发了过去。 唐仕羽扑倒在床上,然后慢慢把拿着手机的手收回来,放在胸口,俩天没合眼的他在看到申请表后安心睡了过去。手机屏幕上,亮着孟初的证件照,眉目如画。 找 夜车 选填记忆 作者:菱歌泛夜 夜车 从北京一路冲向南,从天黑到天光,银灰色的车在午夜的高速公路上狂飙,也在晨光熹微中停泊。 每过一个大的交通枢纽,刘紫荆都问孟初要不要停下来,找个地方休息吃饭,她无一例外地摇头,架势就像南归的候鸟,一定要到达某个彼岸。 进入安徽地界,真的迫近了那个人,孟初才开始降下车速。先前什么都不想,一心只想开过来的状态在真正到达之后消失了,从前在家时的记忆不断重演,压迫着她的脑神经。 小时候的那个她带着满身的伤痕和恐惧突然从路中间穿出来,停在飞驰的车前,孟初踩下急刹,突然意识到她自己也成了刽子手。 直到刘紫荆的手抚上她的肩,问她是不是累了,把她从驾驶座上替换下来,孟初都觉得她在时时刻刻撞死从前的自己。 这次刘紫荆问要不要停下吃饭,她答应的很爽快。 在江苏和安徽犬牙交错的省界,孟初说她想去南京吃正宗的南京大排档。 原本一路向南,目标明确的车转向东面,迂回开往南京。 南京,南京。 孟初只吃了一点点。南京菜对于她和刘紫荆两个吃着武昌鱼,喝着排骨藕汤长大的人来说太甜了,就算她在北京呆了这么些年,也很难习惯北京菜的甜腻和油芡。 连甜和甜之间都是不一样的,又怎么能指望现在的她和过去的她相容共生。连味觉都不能蒙混过关,更何况是过去的记忆。 吃完饭,孟初又破天荒的,说要找个酒店睡午觉。 这个午觉,从下午三点一直睡到了第二天上午。 刘紫荆开了俩个房间,但却每隔几小时就去旁边看看孟初,她一直睡的很熟,但刘紫荆却一直很担忧。 她太不正常了。 不管是先前不管不顾的冲向安徽,还是现在拖着时间,不去她说的那个监狱。 监狱里到底有她什么人,她去干什么,她那天晚上在哭什么…都是刘紫荆想问又不敢问的东西。他觉得孟初现在的状态,随便说点什么,都有可能打破某种平衡。这些矛盾的气质中和在一起,让刘紫荆突然想到了手里积压的一个剧本的女主角,就是这样感觉的一个女人。 那个女主角,是一个亡命天涯的逃犯。她要去认罪,但不是伏法,而是再度出手,完成先前没有完成的犯罪。 那个女主角,在达成目标之后,自杀了。 临近中午,刘紫荆去孟初的房间叫她起来吃午饭,孟初仍旧一副酣睡的样子,闭着眼跟他说可不可以晚一点,说完,又陷入了无边无际的睡眠。 她的手机轻响,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响了一阵,她没有起来接的意思。刘紫荆认命地拿起来,电话里的男声他听起来有点熟悉,但也说不出是谁,那边问的小心翼翼,谨小慎微。 “你好。请问是,贾西贝吗?” “啊对,机主是她。但是前天晚上我们开了一夜的车,她太累了,现在还在睡觉。有什么事需要我转达的吗?” 那边顿了顿,说,“没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 就挂了。 孟初再度醒来的时候是晚上七八点,安眠药的瓶子不知为什么从包里来到了床头柜上,她晃了晃瓶子,已经被人清空了。孟初起身去洗了个澡,打算去隔壁叫刘紫荆一起去吃夜宵,顺便迎接一场拷问。 夜车 罪与罚 选填记忆 作者:菱歌泛夜 罪与罚 “吃宵夜吗!” 门一打开,孟初就跳进去,径直往桌边走。她的药明晃晃地放在那里,放在电脑旁边。 她的指尖按在药瓶上,背对着刘紫荆说,“不吃药,我可能会死哦。” “我要是死了,你可别哭。” 这恐吓果然有用,刘紫荆跑去给孟初倒了杯水,放在桌边。人仍旧退回沙发上坐着,一言不发。 “我一天都没吃饭了!就吃点药能饱肚子嘛!” 自己越没道理可讲,越要振振有辞,先拍桌子把事情搅浑。这是孟初和沈粼吵架总结出来的经验。但这招对刘紫荆不太管用,因为他并不接茬。 没办法,孟初只得说:“我边吃边告诉你好不好?”说着,她伸手去够刘紫荆放在脸颊上的手。 牵到就往门外走。 刘紫荆刚开始被她拉着,后来反客为主,自己走的飞快,孟初反倒成了被拉的那个。他随便找了家烧烤摊,坐下快刀斩乱麻就点了串,菜单一扔,对孟初说:“你说吧。” “这…说来话长。” “慢慢说。” “那…我先问你一个问题。” “你讲。” “假如,我是说假如,假如你被一个人陷害,坐牢坐了好几年,你出来了,会怎样? “白湖监狱里的那个人是被人陷害的?” “哎呀,问你你就答嘛。” “我会找到证据,让陷害我的人得到应得的惩罚。” “我一直在等这个惩罚,或者说,一直在经受这个惩罚,你懂不懂?” “你是说,白湖监狱里那个人是被你陷害的?” “对。” “我是一个潜逃的罪犯。”孟初低头浅笑,好像说出这句话不需要任何心理负担。 面前的这个人只知道她曾在唐仕羽家呆过一段时间,她有个怎样的父亲,她这七年是怎样过的,她背叛了谁又欺骗了谁,他统统不知道。 就是因为他不知道,孟初才敢说出这句全天下的医生都逼不出的话。 我是一个罪犯。 “当所有人都不能给我主持所谓的公道,我就要自己作出审判。” “但是审判之后呢。” “就像卡拉马佐夫兄弟的弑父,并不是审判之后事情就结束了,之前的恶还在,还有宗教大法官和耶稣的对话,还有一个必定的结局。” “如果说这七年我都试图在和耶稣对话,那么来到这里就是结局。 “我就是卡在罪与罚之间,把自己弄疯掉的。 孟初说的很认真,但刘紫荆却并不太能跟上她的节奏,她更多的像是在和自己对话,并不作出任何解释,也不太想让人知道任何实际的东西。 他到底爱上了一个怎样的人? 她现在,好像在忏悔,以一种隐晦的方式坦白自己的罪。 刘紫荆突然没有那么生气了,他刚开始只是不能接受孟初瞒着他,现在,显然那些药瓶里埋着更深的悲戚,而他对此一无所知。此时的他当然不会知道自己听到了有多坦白的一句话,他只觉得当下迷雾重重,来日方长。 孟初调转话头,突然问他,“所以,你还要不要继续追我?” 这句话问的刘紫荆猝不及防,一串羊肉刚刚送进嘴,卡在了喉管里。 孟初赶紧坐过去给他拍背,等他好不容易顺过气,不再剧烈地咳了,刘紫荆就还是假正经地说,“所以,你到底和男朋友散伙没有?” “散了散了,那个人已经跟我没有关系了。” “还真有男朋友啊…”他说的不够小声,孟初听的明明白白。 或许是好胜心作祟,又或许是什么东西需要疏解,孟初凑到他耳边轻轻说,“你在美国的时候给我打电话,每次打着打着就有喘气的声音,我一直没问,你当时在干嘛。” “所以,你当时在干嘛呢?” 话音刚落,孟初拿起最后几串烧烤,招来了服务员,说这位先生要结账。 至于她自己,已经走在了回酒店的路上。 回去等大灰狼来敲门。 罪与罚 盐水鸭 选填记忆 作者:菱歌泛夜 盐水鸭 夜晚的南京城吹着暖风,孟初敞开灰色薄开衫,尽情拥抱着静谧的夜。 她即走即停,若即若离,始终和身后的刘紫荆保持着一个街区的距离,身后的他倒也不赶,也只是保持着步调,该吹风的时候吹风,该赏景的时候赏景。 孟初在街边买了盐水鸭,就停在拐角,准备突然跳出来吓一吓某个悠闲踱步的人。 等他到了,孟初从台阶上跳下来,喊了一声“嘿!”,刘紫荆惊魂未定,就看见孟初炫耀战利品一样,把盐水鸭举到他眼前,跟他说,“看,我刚买的。” 说完,这女人就又走到了他前面。 刘紫荆在这一刻觉得,没有人能够真正和她并肩而行。她永远依着自己的步调,所有人如果想和她一起,就只能跟着她的步子。她偶尔停下来,也只是因为偶尔想起来。 就算是他刚买的车,也被这个女人开进了南京城。 但是这样亦步亦趋,就注定不会长久。 他再次自问自己到底爱上了一个怎样的女人,他有没有可能完全占有她,他有没有可能,将她的路和自己的路合二为一。 他突然明白,为什么那些早早结婚的人在大学时就共同规划未来。 他突然想起,所有的名导都有个演员老婆。 想到这里,他追上去,问孟初以后想干什么。 孟初摇摇头,说现阶段的目标是当个合格的研究生。 “那,考不考虑跟我搭个伙?” “为什么总是说散伙搭伙的?!国际化大都市new?york?city都是这样说的吗?”孟初有点想笑,倒也真笑了出来。 “我刚刚跟你说了那么多,就是让你不要追我!”孟初说着违心的话,笑的非常灿烂。 老实说,她坦白后,这个男人好像完全没有过过脑子她到底说了些什么,他一点也不在意! 就是这不在意让她意识到,她纠结了几年的的东西放在另一个人身上,可能就只是一顿烤串而已。 “如果我偏要追呢?”在南京街边,长满法国梧桐的天幕下,刘紫荆站在孟初面前,这样问。 “我们有分过手吗?”这句话孟初从初中和他分开时就想好了,七年里她非常沉得住气,忍住没说。 刘紫荆好像也在一瞬间回到了那个夏日,他在阴暗的消防通道里盖章了一个女孩的归属,信誓旦旦,执迷不悔。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如果他们不是那么轻易的离散,或许他现在都听不到这句话。那就只能把握现在,在街头巷尾,吻住七年前没有留住的人。 一吻作罢,孟初被刘紫荆拉着手,一路奔回酒店。 上电梯的时候,电梯里没有别人,而他们的手还牵着。孟初小拇指的指甲盖在刘紫荆的手心磨蹭,上了几层之后,指尖直接被他全部拢在手里,再也不能肆意撒野。 到了之后,孟初单手掏出房卡,开门的声音刚响,就被刘紫荆的脚尖抵开,一男一女,卡进了房门。 至于吗? 没说不让你进啊! 盐水鸭 射在她里面(H) 选填记忆 作者:菱歌泛夜 射在她里面(H) “我告诉你我当时在干什么。”刘紫荆在孟初的耳边说着,唇也在孟初的耳廓开开合合,他的气息从耳后一直蔓延,将他在门后围成的狭小空间塞的满满当当。 “我有一张你在阳台看书的照片,跟你打电话的时候,我就看着自慰。” “你穿的白色t恤好短,我每次都直接射在腿根。” 刘紫荆的手隔着修身的牛仔裤来到孟初的腿根,跨越过绵长的时间,终于来到了这里。可能正因如此,指尖仔细温存,游走的并不很快。隔着衣物,他的胯微微向前顶着,一下又一下。 孟初好像,已经湿了。 她不知道那张照片是什么样的,她单是回忆起无数个夜晚的寂静喘息,就无法不一起回忆起自己随着那喘息伸向身下的手。 而现在那喘息就在她耳后,人真实可见,声清晰可闻。 孟初稍稍转头,唇瓣就被攫取,男人的舌尖破入她的齿缝,在她的口腔扫荡肆掠一番后又勾走她的舌,勾回到自己的辖域,反复舔吸那一点点的尖。 她提着盐水鸭的手也不知何时空无一物,抚上了男人的背脊。接着又收回来,在皮质腰带和t恤下摆的交界流连。 孟初只是用指尖把下摆往上勾了勾,男人就把那件碍事的上衣反手脱下,眼神在衣物的短暂阻碍后变得更加直勾勾,孟初的眼睛反倒无处可放。她看着摔在地毯上的盐水鸭,感觉,自己要被吃掉了。 “初初,你不问我是什么时候拍的照吗?”这问句问在孟初被压上床后,好像她要是答不上来,男人就会释放撑在她身侧的臂膀,把全身的重量压在她身上。 孟初赶紧回忆,她赖在唐仕羽家阳台读书的日子好像已经很久远了。她只知道生命中有过那样的时刻,但日期时间,发生了些什么,都被时间冲刷掉了。 她只得说,“你也开始喜欢我的时候。”她知道这句话不可能有毛病,而且“也”字一定能让这个人开心。 “也?”刘紫荆皱起眉,他清楚记得,那张照片拍在她来的第一周,那时候他们还没来得及在琴行“偶遇”。 “不对。”随着男人低沉的声线,孟初的裤子被扒了。细白光滑的双腿从紧紧包裹的牛仔裤里滑脱,紫色的蕾丝底裤手感再细腻柔软也被直接扯下,只剩黑色的丛林透着晶晶亮亮的水痕。 “初初,你湿了。”男人再度俯身,还是依着她的耳廓说,声音清清浅浅,好像自己还没染上情欲。 骗谁呢。 孟初向下探着手,也想去扒他的裤子,一摸却已经摸到了坚硬如铁的男性体征,再想收手,就来不及了。 刘紫荆的手套着她的手,像第一次教她怎么帮他纾解欲望一样,只是这一次没有套弄几下,就带着她的手,抓着将将能够握住的肉棒,来到了她的身下。 他是真的想。 真的真的想。 射在她里面。 脑海中浮现过无数次的画面和眼中所见的温香软玉重合,女孩的双腿比照片上的更加白嫩,秘境也比想象中的更加引人入胜。 他的动作很小心,不知怎的,他就是知道所谓的“男朋友”只是搪塞他的理由,身下的女孩子还和初见一样,磕磕碰碰给他口,羞羞答答,让他操。 孟初要是知道他挺入之前的这番心理活动,可能就收一收,叫的没有那么婉转了。 不管怎样,肉感从性器传到身体里所有的神经末梢,刘紫荆觉得那甬道窄小地让他前进不了,又因为窄小,诱人埋的更深。 但确实没有什么阻碍。 全根没入,他觉得自己好像征服了一切,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征服。他整个人垮掉了,身体的重量压在孟初身上,好像即将阵亡的士兵。孟初莫名其妙,直到他低沉着声音问,“是谁。” 孟初心里咯噔一下,一时不太敢回话,毕竟,毕竟他的东西还在她身体里。 男人心,海底针。孟初在心里摇了摇头,叹了叹气。 见他良久没有动静,体内的东西也没有软下来的迹象,孟初忍不住伸手推了推他的胸膛。 这一推让她开拓了新世界。 原来练出来的胸肌是软的,就和女人的胸一样q弹。 这推拒在另一个人看来,却一点都不好玩。 刘紫荆从她身上爬起来,性器也自然滑出来,孟初还没从莫名的失落中回复,就被翻了个面,胯骨连着臀肉一起被大手抓住,下一秒,粗大的性器就又重新填满了她。 孟初觉得自己被前后摇晃的散了架,身体不断地被劈开,姿势有些屈辱,但却入的最深。身后的人也大开大合,每一次都全根没入,囊袋拍打在她早已红肿的穴口,周而复始,依依不舍。 没几下,孟初就想举白旗投降。高潮来得太快,眼前的炫目是一瞬间,但下体的无意识的痉挛却持续了很久。刘紫荆只觉得那女穴突然有了生命,突然将他的小兄弟紧紧吸入,就像长了千百张会吮吸的嘴。 随着这一阵突然的缠绵,精关失守。 之后的几次,孟初感觉男人一次比一次持久,一次比一次入的刁钻,他好像是故意在吊着自己,永不餍足。 等到刘紫荆终于在她身上泄出了所有,也用光了所有力气,孟初若有若无地听见他在耳畔说:“你只能给我操。” 射在她里面(H) 风生水起 选填记忆 作者:菱歌泛夜 风生水起 孟初没想到从南京到白湖监狱会这么快,早晨吃的蟹黄汤包的味道犹在齿间,眼前就是县城的风沙了。 除了给沈粼打了个电话,说了一句“我在白湖监狱”,她这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 从刘紫荆在北京让她试着开开的那一刻她就在想要和那个人说些什么,无数个开场白都被自己推翻了,她甚至连要表达什么情绪都不知道,是嘲弄,愤怒,抑或是淡然? 她愤怒不起来。 淡然也不可能。 嘲弄,被看出来就太傻了。 舌尖一遍遍抵上齿背,她感觉到了自己的畏惧。即使知道那个人早已不可能再给她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但言语也可以是一把刀,而他用过许多次。 七年过去,孟初终于承认自己某些方面很像那个人。 今天我也要用刀了。 那个人穿着蓝色囚服,在进来的瞬间挺直了身板,仿佛自己还西装笔挺,有理不完的袖口。 孟初心底嘲笑,脸上却没有表情,只是随着他的动作拿起话筒,预备着最后一次千疮百孔,暴露人前。 “你终于敢来了。”那个人的声音和以前一样,永远带着不怒自威的气势。他的揣度没有错,孟初猜想他也预备了很多次,或许是从刚入狱,就想着她来探监时要怎么说。 孟初看着他,也看着他身后的狱警,笑着说,“我不能来看看你吗?” 笑意收起,她的唇抵着话筒,轻声说:“爸爸。” 那个人的表情有些兴奋,抑或是亢奋,他的整个五官好像都变大了,咬牙切齿,一半的齿龈都露在外面。要是以前,他断然做不出这样的表情。孟初有些得意,报复的成果终于呈现在她眼前,鲜明的有些可怕。 那个人以那样的表情说,“你猜我减刑到几年就可以回家?” “你猜,我还有多久就可以让你知道,我在这里受过一些什么罪?” “你猜你还能悠闲自在多久?” “你猜,我找不找得到你?” 那个人扭曲的脸渐渐回复,最后贴着话筒说,“我的女儿”,语气里竟然还有些温柔。 狱警觉得这场面有点不正常,翻看了孟启明的犯罪记录,当即皱了皱眉,问孟初要不要立刻结束。 孟初摇摇头,再度拿起话筒,贴近隔着他们的玻璃,直到鼻尖相触。那个人也靠近,不同的是,他的脸退的很后,只有眼睛,像是要凸出来,紧盯着。 “不劳您费心了,爸爸。” “不管您减刑到多少年,不管您什么时候开始找我。” “我告诉你,你只能找到我一把骨灰。” “你这辈子都别想能再操纵我。” “您什么时候出狱,我,孟初,立刻,马上,杀掉我自己。” “自杀。” “你猜我敢不敢?” 孟初的唇形分明是在说“爸爸”,话筒里却没有声音,那个人还想说点什么,孟初就已经放下了话筒,转身离开。 那天午夜,白湖监狱值班的医生忙坏了。有个犯人用生锈的铁钉戳开了自己的颈动脉,眼见着血血血,再怎么急救也于事无补,无力回天了。 风生水起 高楼塌 选填记忆 作者:菱歌泛夜 高楼塌 刘紫荆看着孟初从那道铁门进,又从那道铁门出,从头到尾连半小时都不到,他却好像已经等了一趟航班那么久,唯一陪着他的,是躺在他手心,不断震动的手机。她的手机从她进门那一刻就开始响,直到现在才又回到了主人手里。 她看起来游离又紧绷,和进去之前别无二致。刘紫荆看着她的样子,想起来午后大雨间歇的天空,单看头顶聚集的乌云,永远猜不到苍穹之下水位的涨落。 可是雨总是会停的。刘紫荆扯出他自认最阳光的笑容,把孟初迎上车,他什么也没问,只是在孟初系好安全带的那一秒就开始提速,只想带着她更快地驶离这片土地。 她的手机还是不断震动,“表哥”两个字随震动不断在刘紫荆眼前闪烁,之前她也是打给了这个人,不是吗? 说不清是什么心理,刘紫荆在孟初上车后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接一下吧,电话。” 车飙得很快,孟初觉得窗外的一切都只是浮光掠影,捕捉不到任何东西,就连手机屏幕,也看不分明。她接电话的手有点抖,半天按不下通话键,等到沈粼焦急的声音沿电波跨过千里来到她耳边,她才终于听见自己说,“我刚刚,好像,杀人了。” 原本奔驰向北的超跑骤停,刘紫荆的手仍握着方向盘,脸却已经转过来,满脸的不可置信。 她刚刚只不过是去探监而已,怎么可能会杀人?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孟初的眼泪一下子涌出来,语无伦次地说着话,嘴里不断重复零碎的句子,“他凭什么”…“是他逼我的”…”我绝不宽恕”,其中又插了几句“他明明知道…”,“我不想的…”,她的语气时强时弱,但无一例外,都非常激动。 渐渐的,孟初发现自己已经听不见身旁不断放大的男声,也听不到电话里的人在说些什么,整个世界好像关上了灯,而她陷入这一片黑暗里,在崩溃的瞬间失去了意识。 刚刚的狂乱好像只是夏日的一场阵雨,现在坐在副驾驶的女孩子安静地不可思议,但这安静没有持续多久,就好像又被惊雷吵醒。 贾西贝环顾四周,发现手里的电话竟然还通着,电话里是沈粼焦急的询问。而自己的右手边,坐着上次在天安门广场见到的那个人,她现在一辆车里。 贾西贝下意识地惊叫,“怎么又是你!” 沈粼在电话那头问,“又是谁?你现在和谁在一起?西贝?” 贾西贝按下手机,转过头来问身旁已经有些熟悉的陌生人,“您贵姓?” “免贵姓刘。” 她复又拿起手机,跟沈粼说,“他说他姓刘。” “刘什么?”贾西贝一听就炸,对着话筒回了句,“我又不是猫头鹰!”就把手机递到了驾驶座,边递边说,“我表哥想跟你说话。” “你好,我是孟初的男朋友,刘紫荆。”,驾驶座上的人接过手机,对着话筒说。 高楼塌 女朋友相对论 选填记忆 作者:菱歌泛夜 女朋友相对论 刘紫荆可以容纳孟初情绪的突然爆发,也可以容纳孟初不成句子的胡言乱语,但是孟初并没有像他隐隐希冀的,将这些倾倒给他,而是坐在他的车上,给另一个人打电话,泪如雨下。 孟初并没有把他当成是自己人,刘紫荆无法不这样想,甚至觉得有点悲凉。 我和我的车陪你跑到千里之外,昨天才刚刚上过床,你今天就问我“您贵姓”。 装什么? 人可以凭空失忆的吗? 但是对手找过来了,再没有底气,也还是得接着。 “你好,我是孟初的男朋友,刘紫荆。” 他一边说,一边观察孟初的表情。 她…她翻了一个白眼。 这个电话没法打了! 刘紫荆当即想把手机扔出车外,把车停在荒野,问明白她到底几个意思。 电话那头的人听到他的名字,急匆匆的话语暂时沉默,然后继续问,“风波高中的刘紫荆?”,他应了声是,心里有些纳闷。普通人听见他的名字,大概的反应都是“拍了……的那个刘紫荆吗?”,这位一开始就问他的高中,难不成是校友。 那边豁然开朗,语气里竟然有些高兴,说:“那就好办了,把她交给陌生人我也不太放心。”,你们现在在哪里?”“刚刚孟初是不是去探监了?她情绪怎么样?电话没通之前她有爆发吗?她…真的杀了谁吗?” 一连串的问题抛过来,这么来回几次,刘紫荆一一答了,感觉自己像一个面对医生质询的病号家属。 “杀人是不可能杀的,人民警察看着呢。” “你刚刚说我不是陌生人,我们认识吗?” 沈粼把情况都了解到了,孟初这种时候给他打电话就是让他帮忙收拾残局的,他干的也得心应手,只是这次,情况有些特殊。其一,孟初又勾搭了个男朋友,而且这人他认识,不太好处理。其二,孟初的父亲,这次的见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无妨,生死有命,总有一个答案。 先解决第一个问题。 “能不能麻烦你把免提打开?”沈粼对老同学说。 “猫头鹰听得到吗?”贾西贝听了,回嘴道,“都说了我不是!” 她刚刚听他俩讲电话,才知道自己竟然已经离北京这么远了,明天下午还有课呢。 沈粼轻笑了一声,继续问贾西贝,“刚刚刘同学自我介绍,说他是你男朋友,他是吗?” “不是。”贾西贝回答的快准狠,说完了还抬头对着驾驶座笑笑,满脸的不好意思。 “刘同学,你可能不记得我了。” “我是沈粼。” 高一的时候我们经常一起打篮球,那时候我还让你帮我追女孩子来着。” “后来我爸换大学工作,我也跟着转学,就没继续在风波高中读书。” “不过女孩子还是靠自己,追到了。” “之前麻烦你照顾她那么久,我给你们在芜湖市区订了俩间房,你们先去休息一下。” “我赶飞机过来,大概你们到酒店,我也要落地了。” “待会见。” 挂断的手机没有消停几秒钟,刘紫荆也还没来得及问任何东西,就又被来电打断。这次,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贾西贝接起,电话里头男声清脆。他自称是小雏菊基金会的秘书长,跟贾西贝说年中活动人手不够,让她七月一日务必要来帮个忙。身旁的低气压让贾西贝有点局促,她匆忙应了那个秘书长,就挂了电话,打算专心致志解决历史遗留问题了。 女朋友相对论 出卖党国 选填记忆 作者:菱歌泛夜 出卖党国 “你是在玩我吗?” 身旁的男人说的咬牙切齿,贾西贝一时判断不出来他和孟初到底进展到了哪一步,他看起来比之前的所有男人都愤怒。这些年虽然一晃过神身旁就多了个人的事时常发生,但到“男朋友”级别的还是很少,大部分还在暧昧阶段,就被她贾西贝和表哥打的配合给掐灭了。这个人是个例外,但好像还没例外到知道她的存在的地步。 所以应该又是一个炮灰,她判断的没错吧? 可不就是玩你吗! 但是玩你的那个不是我啊! 贾西贝还是有些欺骗他人感情的自觉,样子还是愧疚的,眼睛却乌溜溜地转,她实在没有办法不幸灾乐祸。本来嘛,她从来就没有感受过“爱”这种情绪,也没有童年,表哥曾经以说不清是认同还是嘲讽的语气评价过,她不明白风月情事,整个人钝钝的,但是拒绝人的时候又像不知道生命为何物的小孩子,可以乐呵呵地虐待过路的蚂蚁。 再大的帅哥在她眼中都差不多,眼前的这位也一样,有时间钓凯子想心事不如去学校食堂抢刚出炉的烤鸡腿。这么简单的道理,孟初怎么不懂呢。 但是现在,还是保命要紧。 身旁的男人欺身过来,近到车里的空气都好像随他的动作受到挤压,她贾西贝见过恼羞成怒的手臂,见过跪地哭的后脑勺,见过所有悲伤的眼睛,但没见过这样的,赤裸裸的,扑面而来的超出她理解范围的情绪。 他好像要把我吃掉,沾沾酱。 啊啊啊初姐你又害我! 贾西贝内心在尖叫,她觉得自己必须得自救了,不然这个男人会直接把她扔在这个监狱到上级乡镇的土路上,随便出来一个被关了十几年的人,她一个女孩子可怎么办。 “脚踏两条船很好玩吗?”他逼近的脸贾西贝莫名的熟悉,好像刚刚就面对过这么近的男性面容,压迫感相似。要是之前,贾西贝就脸一扬,让发疯的人兀自发疯,但是现在,她实在有点怕。 刘紫荆注视着孟初带着愧疚的眼角眉梢,继续逼近说,“当着我的面选择了他是吗?” “沈粼,你知不知道沈粼什么时候就瞄上你了?” “这里,原来是被他先操过了。”他的指尖点在女体的小腹下侧,手掌紧接着贴上去,下按的动作昭然若揭。 贾西贝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平常和男生不小心碰到她都能跳的老远,现在被挤压在狭小的车内空间里,还时刻可能被丢出车外,她都分不清楚是留在车里危险,还是乡间土路比较危险。贾西贝再次在内心问候孟初姐姐,小屁股努力往后面挪了一点点。 真的不能再近了! 再近我就要出卖党国和尊严了! 我还是连小手都没有拉过的处女啊! “停停停停停停!我不是孟初!别拿我出气!”贾西贝终于喊出来。和表哥三令五申强调的不要泄露病情相比,还是保住那什么比较重要,她心想。 出卖党国 谜底 选填记忆 作者:菱歌泛夜 谜底 眼前的人一副不相信的样子,眉头拧得更紧了,但是瞳孔还是稍稍放大,唇齿微张,慢慢退回了驾驶座。他看起来更像是彻底失望之后的退守,而不是得知真相的豁然开朗。 他果然什么都不知道。 贾西贝说出“我不是孟初”后,本想竹筒倒豆子一样,把她的存在说明白,但看到刘紫荆的表情,她突然想起沈粼常常皱起的眉头,再一想到他马上也要过来,就决定闭嘴了。 哪边都惹不起,贾西贝在心里摇了摇头。 而身旁的人显然在等她开口。 “你可能不相信,其实…其实我是刚刚重生在这个身体里面的…”贾西贝简直要给自己的奇思妙想鼓鼓掌,反正已经是精神病患者了,骗人也不犯法。 “你骗谁呢,你刚刚还叫沈粼表哥。”刘紫荆冷冷地打断,背靠在紧闭的车门上,他的脑海里闪过电脑屏幕上那些药品的信息,还有孟初前言不搭后语的自叙,一直都有的挫败感终于蚀进了他的皮肉,在机场找寻孟初身影时的想法再度涌上心头,简直是一语成谶。 你就是我的迷宫。 所以请你揭晓谜底,我不要再绕圈子了。 贾西贝蒙骗不过去,又已经开了个“不是”的头,也就只能捡无关紧要的事先说。她想了一下,开口说道,“沈粼其实不是我表哥…” “我知道。” “其实我没有重生…” “我知道。” “其实我没有脚踏两条船…” “你继续。” “或许你知道人可能会突然失忆吗?”贾西贝停顿了一下,又计上心头。 “你骗谁呢。退一万步讲,就算你真的失忆了,答应和我恋爱的也是你,有个表哥男朋友的也是你,脚踏两条船你没得洗。” “孟初,和我说实话有那么难吗?”刘紫荆这样问,其实他也不知道他到底在要求什么实话,他并不想听孟初和沈粼的恋爱故事,他想知道的只是那些否定背后的,他不了解的,孟初从来没有跟他说的事。 就算以后大路朝天各走两端,他也希望彼此是坦诚的,况且他还不太想放手,特别在对手是沈粼的情况下。 贾西贝感受到了智商的压制,她听不得有人一直叫她“孟初”,也见不得那些因为“孟初”才缠着她不放的人。她活的再肆意,也始终只是另一个人的影子,几乎她遇见的所有男人都在强调这一点,甚至表哥也是喜欢孟初多一点。 烦死了。 “我是贾西贝,不要再叫我孟初了。” “你喜欢的那个孟初,把自己作死了,她是真的疯了,你懂不懂?” 贾西贝前俩句说的都很严肃,直到这一句,脸上才浮现了隐约好像是幸福的情绪。她说,“我和孟初不一样,我爸爸超宠我的。” “你还不明白吗?我是这个脑袋里的的第二人格,在我这里,你只是第二次出现在我面前。” “第一次是在天安门,醒过来的那个是我贾西贝。” 所有的事情好像突然都能够串联起来,刘紫荆喃喃自语着“药…”,还没说什么,就被抢过话头。贾西贝正在兴头上,她接着说,“其实我们这个病嘛,吃药是治不好的,但是孟初她在的时候就是不配合治疗,我都是按时去看医生,所以我不用吃药。” “你爱上了一个小疯子,这个事实比重生失忆更好接受吗?” 久久停下的车终于复开起来,贾西贝看着刘紫荆震惊又若有所思的侧脸,突然意识到她又做回了践踏他人心灵的老本行。可同时她仍旧悲伤地了解到,这伤害并不是因她而起。 谜底 天上掉馅饼 选填记忆 作者:菱歌泛夜 天上掉馅饼 贾西贝回北京的那一天,就听说了这几天学校里的传闻。说高岭之花原来只是看不上穷书生而已,有跑车来接,还不是半夜乖乖爬上去,几天几夜不回来。 贾西贝烦不胜烦,想起跑车男在车里抢她的耳机过去听,又冷冰冰地扔回来,更觉得委屈。 跑车男的车一点也不好坐,你们知道个屁! 再之,和表哥见面之后,也没有多亲热。她反倒成了被抛下的那个人,他们俩大男人勾肩搭背喝酒去了。 说不上谁更恶劣,刚一碰面,表哥就从口袋里掏出机票,跟她说马上去机场,还赶得上和周医生预约的时间。 她当然得赶这个时间。 但是后来呢?这次千里迢迢的跨越就好像从来没存在过,她说不清去干了什么,也说不清为什么如此来回一趟,反正在一些同学眼中,她只是去某家酒店过了几夜。再没有跑车停在宿舍楼下,也再没接到过表哥的电话,她好像被遗忘了,但也乐得自在。 但有些东西,好像又确实不同了。比如说她突然发现班上的同学大都找到了男朋友,甚至有学姐给她发婚礼的请柬。她又突然发现,之前牛皮糖一样追她的那些男生,百分之八十都觅得佳偶,剩下的不知所踪。她承认这些人的优秀,但同时又怀疑自己没有那么优秀。 所以你怎么还不给我打电话呀。 贾西贝打开手机,没有来电,也没有短信。上一次通话还是三天前,那个什么基金会的秘书长提醒她务必要记得参加下周六晚上的年中晚宴。 晚宴。这个词在贾西贝脑海里绕了三圈,催使她打开天猫,一页页地翻看各家旗舰店里的礼服裙和高跟鞋。 其实她都有,而且有很多。但是那些都是孟初买的。她贾西贝要买新的,穿新的,去参加新的晚宴。 指尖划动之际,一个电话打过来,号码很是熟悉。 顺丰小哥的号。 贾西贝下楼去搬了那个奇大无比的纸箱,在室友的眼皮底下从纸箱里捞出一个奇大无比的礼盒,又从礼盒里捞出一件…在宿舍灯管下都能闪瞎在场所有女孩双眼的金色露背晚礼服,裙摆底下还有一双同样闪亮的恨天高。 天呐,我的仙女教母终于出现了吗? 贾西贝再度确认纸箱上写的收货人,不是孟初,是她贾西贝。 等她穿上这条使空气都充满金色尘屑的长裙,只待拉上拉链的时候,手机再度响起来。 陌生的号码。 那头的男声开头就问,“贾西贝?” 她应了声嗯。 “裙子和鞋收到没有?” “收到了。” “合身吗?” “合。” “今晚6点我来接你,陪我去参加一个慈善晚宴,穿…这个。”男声说到“穿”时稍稍停顿,贾西贝听着莫名有些脸红。 他怎么知道我的尺码。 欸,等等,他谁啊???他谁啊我就陪他???? “等等等等,你是?”贾西贝问。 “爱上疯子的可怜蛋。”那边说的清晰无比,听在贾西贝耳朵里就像一把直插心脏的刀。见到这样华丽的裙子的喜悦瞬间消失了,她慢慢脱下,如同褪下一层镀金的皮,灯管的光重归昏暗,世间唯余她一个,赤身裸体地站在礼盒里,好像她本身就只是一件礼物。 “要不然你以为是谁送的?” “你以为天上会掉馅饼啊,知道吗,只有我这一块馅饼会掉给你。” “做我的女主角吧。” “贾西贝。” 刘紫荆说的了然,他的小算盘自从和沈粼碰面后就没停过。他不敢保证沈粼告诉了自己所有事情,但他清楚知道的是,孟初归来的瞬间,他一定要在。 天上掉馅饼 花与孔雀 选填记忆 作者:菱歌泛夜 花与孔雀 有辆车三点不到就停在宿舍楼下,嘟——嘟——嘟——地按喇叭。 贾西贝哒哒哒地跑到窗台确认,看见楼下那抹骚的不能再骚的亮色后,转身,抱起地上打包好的礼盒就往楼下冲。虽说明明白白拒绝跟跑车男去晚宴的人是她,但这么快车就开过来拿回礼服,她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黑色的盒子腾空摔进副驾,紧接着出现的是那张属于孟初的脸,桃李争妍的样子,正生着气。 一声“嗳”叫的很轻,却也让贾西贝停下了脚步,回头望向驾驶座。丝绒材质的黑色西装穿在跑车男身上,在阳光下折射出银河的光彩,他的头发全部向后梳起,脸扬起来,像一只不屑于开屏的孔雀。他身上好像多了一点贾西贝不太明白的东西,那东西闪闪亮亮,来临得太过意外,潜藏在黑色西装下面,就好像她刚刚打开那礼盒的时候,并不曾想到里面会流淌怎样璀璨的星光。 有点好看。 他还把手伸过来,不知道要干什么。 贾西贝好像受到了什么迷惑,那点她不明白的东西也好像经由那只手传递过来,她不由自主地走过去,又不由自主地把自己的手放在那手心里头。 然后她就被一股强劲的力量拉扯,整个人栽进了敞开的后排座位,弧度和她扔盒子时应该差不多。她的小腿还架在车门上,引擎就开始轰鸣,声音里还夹杂着男性的低笑。 贾西贝躺在车里,望着下午三点的阳光和蓝天,突然觉得有些似曾相识,就好像在某一天,她也曾这样躺在哪里,身旁是跑车男,头顶只有云和光。 跑车男叫什么来着?他明明说过的。贾西贝搜寻自己仅有的记忆,没一会就放弃了,速度并不比她放弃追究跑车男要带她去哪里更快。 当贾西贝穿着宿舍专供的宽大t恤、运动短裤以及服役四年即将退休的凉拖站在国内最大的造型工作室门口时,她内心是拒绝的。但是看见跑车男憋不住笑的样子,她还是梗了梗脖子,毅然决然地,跟着跑车男走进了那道白色大门。 没有幻想中的冷遇,工作室的老板看见她时眼睛一亮,拨开她额前散落的碎发细细端详,在见到她的第一眼就确定了要给她做怎样的妆容和发型。 这直觉来得太快,老板的职业生涯还没有这么兴奋过,亲自操刀的恍惚片段里,他自比wallywestmore之于赫本。礼服和裙子都是他挑的,当初这位刚刚归国的华人新锐导演只跟他说,要他去借各大品牌最新发布的高定,借不到就买。他当时还不以为然,以为电影圈又要多一个强推之耻,现在看来,这张脸就是老天爷赏饭吃,理所应当就应该在圈里出头的,而他能做推手之一,与有荣焉。 贾西贝枯坐了几小时,看着自己栗色的头发染成油画里西方女子的复古的红,又烫卷了散落在肩头,光是唇色就换过了好几种方案,最后嘴唇上留下的是介于梦幻的玫瑰红和冰冷的蓝调红之间的第三种绝色。 这阵势吓到了贾西贝,她像一只小鹌鹑,心里还不住宽慰自己,腹诽就算现在是初姐在,她也会被吓到的。但渐渐的,随着妆容的完善和融合,她逐渐被镜中的自己迷住,造型师不住地称赞,跑车男的眼光也深邃起来,所有人都好像陷入了一帧一帧推进的电影画面里。 啊,好想自拍啊!贾西贝想。 等到她再度打开那礼盒,拿出那条金光闪闪的长裙,她已经觉得自己足够与之相配,也足够和身旁那只孔雀相配。 ? 当晚7点,慈善晚宴第一波路透图和红毯照流出的时候,热搜理所应当地被当红偶像“唐仕羽首度尝试燕尾服”占据,其次就是新锐导演刘紫荆和他的女伴,下部电影的女主角。几张尚未精修的影像瞬间传遍了各大网络平台,我花开后百花杀,其他女星再怎么争奇斗艳都没了意义,冲天香阵,已透京城。 花与孔雀 对面不相识 选填记忆 作者:菱歌泛夜 对面不相识 贾西贝趁跑车男出去接电话,压下声音悄悄问在她头上脸上已经忙活了几小时的造型师,“你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吗?” 造型师纯粹的欣赏艺术品似的眼神终于变了变,带着疑惑回答说,“刘紫荆,你不认识?” 不认识?不认识就眼睛都不眨给她花钱买高定? 噢,说不定金主另有其人。 造型师觉得自己找到了答案,看着粉红面颊、不谙世事的金丝雀,眼里怜爱漫溢。 谁能抗拒含苞欲放的花季少女呢。 她们才是世界的财富。 无怪任何人前仆后继,鞍前马后。 贾西贝倒是没想那么多,她只是偷偷拿出手机,搜索这个名字。 名字出现在搜索历史里。 还能是谁搜的? 当真是孟初的姘头。 贾西贝看下来他的履历,才知道跑车男,哦不,刘紫荆不是她以为的草包富二代,反而是个小有名气的导演,至少刚刚拿过奖。更重要的是,他前几年都在美国混,应该是刚刚和孟初裹在一起。 贾西贝勾起唇角,笑的很含蓄。 她还是她,只是多了一点什么。 她好像终于有喜欢一个人的能力了。一颗心可以像十三四岁的小女孩那样萌动,在躺在车里看晴空的时候,她甚至期待一个吻。 孟初,是他来招惹我的呀。 我帮你挡了那么多次,这次把他让给我,好不好? 你不出现我就当你答应啦? 谢谢初姐!!!! 刘紫荆回来,看见那张属于孟初的脸从清丽到艳绝,仍然觉得很虚幻。刚刚的电话是沈粼打来的,他的语气很急,说拿到了贾西贝最新的检查报告。 这些年,头一次,贾西贝的心理状态比孟初的差。 他的小女孩子,怎么就疯掉了呢? 这个问题连沈粼也没办法回答他。 至于他和沈粼,倒也默契地都没有再提过男朋友不男朋友的事,那晚在酒吧本来是想说清楚的,孟启明一死,就没必要了。 孟初的父亲,孟启明,她去监狱里见到的那个人,在她说自己好像杀人了之后,自杀了。 沈粼回家乡呆了很久,代孟初和她妈妈处理了很多事,俨然是孟初的亲人了。 而他刘紫荆呢? 和孟初一个月通一次电话,聊一个晚上,这样过了七年,没发现任何异样。 他宁愿当初吸引他的,长着小恶魔犄角的女孩子,只是戴着疯了的面具。 但是不可能。 他们是真的对面不相识了。 把贾西贝拉进自己的生活里,扣在身边,也是经过多少个夜晚才作下的决定。这样至少孟初回来见到的第一个人还是他。沈粼之前所说的一一应验,这次的检查结果,刘紫荆不得不信。 “你还有反悔的机会,跟不跟我去晚宴。”他听见自己说。 “我的头发不能白染呀。”贾西贝低着头,乖乖巧巧的,语气里竟有些娇。 等到贾西贝真的站在了红毯的入口,看见那么多个明星从她身边双双走出,在闪光灯下保持笑容的弧度和直挺的腰背,她还是怵了。 天呐,她在知道刘紫荆是什么人的那一秒,就不该继续想着所谓的晚宴只是一个富二代加名媛大party。 而始作俑者还在和人攀谈着,把她晾在一边。她甚至感觉最远处的相机可以捕捉到此时局促的她,一股羞耻感涌上心头,她不再敢看任何一个走过的明星,那星光太灼人了。 在贾西贝最最窘迫的瞬间,一阵风拂到她身边,牵起她的手就带她阔步走入闪光灯不停的红毯。刘紫荆高昂着头,笑容和煦,嘴角勾起的弧度刚刚好满足挑剔的镜头。跟着他走过去,贾西贝的怯意一扫而空,每走一步,她都觉得自己的肩膀打开了一点点,笑容自然了一点点,更加游刃有余了一点点。 脚步停下拍照时,刘紫荆的手握上贾西贝纤细的腰肢。没有绅士手,他皮肤的温度从裸背缓缓滑过,大拇指还戳在阔起的丝缎衣料里。闪光灯冰冰凉凉,贾西贝却觉得有些燥。 “表现还不错,没给我和孟初丢人。”走下红毯,刘紫荆表扬似的跟她说。 贾西贝之前有多荡漾,听到这句话就有多恼。 她在恼谁呢? 等到贾西贝心神恍惚地落了座,最后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独自出场的明星姗姗来迟。所有的机位和镜头都静默等待着,直到唐仕羽穿着墨色燕尾服,从容走进。 对面不相识 忘了忘不了 选填记忆 作者:菱歌泛夜 忘了忘不了 主持人说完开场白后,贾西贝才装作不经意地扫视全场。 厅内的灯是淡淡的紫,柔光阴影打下来,红毯上闪闪发光的诸位看起来都亲和了许多,带着笑。对床室友的本命idol和她隔着一桌遥遥相对,因光线模糊了棱角的脸和室友手机屏保上的没有大的区别。兴许是她的视线停留太久,那个人对她笑了笑,点了点头,贾西贝波澜不惊地报以笑容,心里却暗暗膨胀。我回去吹这个她们会相信吗? 你偶像对我笑了,点对点,一对一,距离不超过10米! 得留点证据才行。 这样想着,贾西贝偷偷摸摸拿出手机,先抬头看了看场上,拿着手机自拍的明星也有,如果她装作自拍给那个人拍一张,应该也不是太突兀。 她调整距离,调整到既能把室友idol的脸完全拍下,又能显示她离的非常近。想一想室友看到照片时的表情,她简直要给自己鼓鼓掌。 按下拍摄键,闪光灯在昏暗的大厅里显得格外晃眼,贾西贝正对面的艺人正往嘴里送着红宝石葡萄,姿势也被瞬间定格,不知道这一口该不该咬下去。啪嗒一声,手机也落在木质圆桌上,一时声光聚汇,所有人的眼球都往她这边引了过去。 贾西贝在闪光灯出现的那一秒就慌了,手一抖,又把手机砸了。她不敢看刘紫荆,也不敢看其他人。看着她的样子,刘紫荆责备的话也说不出口,只得安抚。但再怎么安抚也没用了,她只想继续当一只小鹌鹑,躲到圆桌底下去。 等风头过去,贾西贝才稍稍抬头,却瞬间对上了一双眼睛,一双好像已经注视了她很久很久的眼睛。对着这样的眼神,她不能动弹,也不能低头,她发现自己喉头有些哽咽,眼眶有点湿,她完全无法控制地颤抖起来,而她完全不知道是为什么。 用尽全身的力气,贾西贝抓住刘紫荆的小臂,从齿缝里挤出一句话:“孟初在赶我走。”她的声音颤抖着,仿佛在说一件无比悲伤的事,抓着他小臂的手收得紧紧的,好像一个求救无门的死囚,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俩行泪随话音从她眼眶中滚落,可她的眼神仍然定定地望着某个方向,无法移开。 刘紫荆顺着望过去,看见了唐仕羽的脸。 如果说点关于他的事,会不会孟初真的就回来了? 按住那只因为太过用力而泛白的手,刘紫荆轻轻在贾西贝耳边说:“也不认识你表弟了吗,他割包皮都是你上药哎。” 贾西贝忽然意识到他在说什么,有那么一瞬又恢复了对身体的掌控。她眼里满是震惊和受伤,转头去看刘紫荆,红红的眼睛好像在控诉些什么。但那只是一瞬,刘紫荆还没消化完她那一眼里的情绪,她就陷入了沉寂,眼里没有一点光了。 刘紫荆永远不会知道,贾西贝的恨意在那一瞬开出了花。她做了一个足以将孟初吞噬的决定,然后退到幕后,不管身后洪水滔天。 我不要再保护你了,孟初。 主持人喋喋不休地说着话,报告着愈来愈高的捐款数额和捐献者,一顿就是一阵掌声。座下的人就算不耐,也不能当即离席,毕竟报的都是同行的名字,谁也不能拂了谁的面子。 “唐仕羽,认捐建造十所乡村小学。”大家照例鼓掌,只是这次掌声格外长一些,毕竟这可能是场上最高的一笔捐献了。在这么长的掌声里,唐仕羽起身致意,另一个陌生的女子在他坐下时起身,浅金色的裙摆翻飞,随她奔出场去。 刘大导演选的新人,真的还不太懂规矩,在场的许多人不屑一顾。 掌声将停未停,未等主持人开腔说感谢词,唐仕羽竟也快步走了出去。 刘紫荆和许多人一样,有些吃惊地望着唐仕羽的背影,他的手还放在邻座,回溯着刚刚被挣脱时的力度。 就任性程度来说,他俩不愧是姐弟。 孟初大口吸气,她的胸很闷,心跳狂野。在看到唐仕羽的瞬间,在看到他看过来的瞬间,在贾西贝终于离去的瞬间,有一些陌生的记忆突然朝她涌了过来,来势汹汹,洪水一样将她冲垮。 那些她曾经选择彻底遗忘的记忆,被人放出来了。 她落在一个怀抱里,隔着漫长的时间和人海,这双手和臂膀终于伸了过来,将她圈入港湾。 可她没法就此关掉脑海里涌过来的画面。 被高尔夫球杆打的场景,流满一地的血,以及撕成一团碎肉的死胎。 她记起来,才知道自己为什么永远无法原谅,无法宽恕。 无论是牢里那个,还是她自己。 孟初听见自己颤抖的声音对唐仕羽说,“我们的孩子,没了。” 忘了忘不了 暗涌 选填记忆 作者:菱歌泛夜 暗涌 “姐,你说什么?”唐仕羽的声音好像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一下将孟初从陌生的回忆里拉出。 在被尘封的记忆尽头,她为自己的复仇而欢欣雀跃,躺在四季如春的彩云之南,缠着外公要听案情的最新进展。她一刻也不曾后悔自己所做的一切,心里的重担放下,她甚至觉得孟启明下手太轻,量刑都不太够。 大理的冬天寒止于温,午后紫外线强得很,午睡后去顶层的露台蒙着脸晒太阳,是她在大理找到的生活节奏。早上起来帮民宿的厨师准备住客的早餐,烤面包或是煎蛋,再和晚起的住客聊聊天看看书,就又到了午饭时间。等到时间渐晚,晚霞盛开,她就骑车去洱海周边看看,吹着风把自己裹紧,然后带着满身的风花雪月回去喝外婆煲的排骨藕汤。 当真是很快乐。 那么,事情是什么时候开始发生变化的呢? 或许是她蹲在轮椅旁边,告诉妈妈最后的判决的那一秒,妈妈劈头盖脸给她的一巴掌。 还有那一小段声泪俱下的话。 “孟初,你真以为你爸爸没法翻盘吗?他现在进监狱,完全是为了保全你!” “要不是报案的是你,要不是你…” 孟初这才想起来,已经很久没见过妈妈了。 从…从她丢失这段记忆开始,妈妈就从她的生活里消失了。 她记得自己当时所感到的刻骨的背叛,她不再和妈妈说话,直到她看见自己身下流出的一大摊血,开始慌张地叫所有人。 去了医院,她才知道自己厚实毛衣下鼓起的小腹里,有了一个已成人形的小宝宝,只不过早在一个月前,就死了。 外公在她身边吹胡子瞪眼,拐杖打在医院的地砖上,结结实实地响。母亲一言不发,外婆看着满屋子的人,不住地叹气。 或许他们的气愤中尚且带着些庆幸,孟初却知道,在她看到从自己身体里掏出来的一团一团的碎肉时,她就知道,她做错了。 原来那个大雪纷飞的夜晚,孟启明拿着高尔夫球杆从她毛衣下摆穿过,挑起毛衣和内衣下缘的冰冷触感,并不是她一个人感受着。 原来她赤身裸体躺在地板上,希望身上尽可能多地留下痕迹的时候,并不是她一个人在痛着。 她突然觉得自己的自作聪明很可笑,母亲说过的话也时时被她想起来,绕不过去。她的罪堆积起来,压在心里,原谅不了。 她不那么恨孟启明了,只恨自己。 这段记忆的终点,她没有疯,只是痛苦到了极致,一心求死。 见到沈粼的时候,是她装作正常人几个月后。外公终于把她送出去读高中,没有人可以阻止她了。 但沈粼却叫她“贾西贝”。 或许是过去的自己留下的魔法,在那一刻,她完全丢失了在大理的那段痛苦回忆,也篡改了孟初这个名字所意味的一切。 丢失腹中死胎,丢失那个让它死掉的自己。 她是贾西贝了。 可是现在,现在唐仕羽的下巴抵着她的后脑,温柔无比地对她说,“姐,你说什么?”。她这才发现自己的声线是那样低,低到身后的人根本没有听清她喃喃自语了些什么。 不可以,不可以让他知道。 但她曾经时时渴望的,希望和他一起分担的那个臂膀,不是正在围住她吗。 孟初不再说了,也不再去回忆,她转身回抱,拥抱自己曾经凋落的春天,找回自己曾经失落的吻。 不要问眷恋的缘由,不要问悲剧重演,一念成魔是否是命中注定,至少现在,我们相拥。 ———————— 下章吃肉! 暗涌 裙下之臣 选填记忆 作者:菱歌泛夜 裙下之臣 唐仕羽等了很久,等到原先着急环住细腰的双手都有些不知道再往哪里放,等到鼻息里都是若有若无、深深藏匿在女子颈间的淡香,等到远处的掌声起起落落最终归于寂静,姐姐才转过身来,伸着嫩生生的小臂,要搂上来,要揉自己的头发。 他都把头往前倾了倾,那只手却没有按上去。连带着,掌心里光滑的裸背往后退,单薄的身形也从他怀里滑出去,这次唐仕羽听清楚了,她说的是,“有人来了。” 有人来了怎么了? 唐仕羽不耐地转身,发现来的是同公司的师弟卢野,力捧的新人。他正尴尬地笑着,边按电梯边摆手说要上楼休息,不打扰了。 小师弟进了电梯,至少在关门之前,脸色如常。实际上,他心里好像有头大象在乱撞。好奇心冲破天际,八卦之火也熊熊燃烧。 师兄刚刚,是抱着那个女的没错吧? 因为女方有炒cp意图就辞演的那个师兄。 他的手指钻到裤兜里,摩挲着手机壳,已经想好了这个惊天大八卦要先跟谁说。 没曾想,电梯门关的只剩指缝的时候,一节手指卡了进来。 是师兄。 那个女的也跟着进来了! 卢野突然觉得这个酒店不太行,电梯设计的有点小了,三个人站在一起,空气就有些稀薄。 煎熬啊煎熬。 在这看似永无止境的上升里,卢野偷偷打量身侧的姑娘。油画般的红发和水光潋滟的侧脸搭在一起,灯光又反射裙上的金线,无端地让卢野头晕目眩,想起克利姆特画的《吻》。 一声刻意的咳嗽声响起来,卢野才发现自己看的有些出神,失态了。 ?主办方提供的私人休息室在18层,卢野却在15层就仓皇出逃。余光里,电梯门将关不关的那一刻,他瞥见那姑娘娇柔地依偎,任凭师兄俯身亲吻。 卢野突然想不起来他要跟谁说这件事,在那姑娘隔着一扇电梯门看他一眼后,他觉得自己脑袋有些转不动了。 她到底是谁啊? 孟初是被拉过去的。不论是被拉上电梯,还是人没走就被拉进怀里,捧着脸亲。 到底谁才是需要避嫌的公众人物? 电梯里,她的脸被高高捧起,唐仕羽浓重的鼻息喷薄在她的眼睫与唇珠上,吻却轻柔得像被小孩偷喝的酒,澜波微起。 18层,电梯门缓缓打开,男子阔步走出,女子小碎步亦步亦趋地跟着,等到用房卡开了门,俩个人就都消失在了门里面,消失在了监控看不到的地方。 孟初被按在门板上,铺天盖地的吻让她颤栗,俩根细细的肩带从进门那一刻就被拉下,缎面镶珠的礼服堆在腰间,原先遮盖的地方被男性手掌肆虐,揉不够似的反复。 她又怎么不知道戳在她腰间的东西是什么。 “姐,我是真的想你。” 男人说着话,唇不断向下。从额头吻到鼻尖,又从鼻尖吻到锁骨,啃咬鼓胀胀的乳肉,也穿过凉丝丝的小腹。 到腰间,犯了难。 唐仕羽实在不想承认,七年过去了,他还是不会脱裙子。 孟初伸手触碰唐仕羽的发,硬硬的,有些扎,但很好摸。 她很喜欢摸。 但没揉多久,那发丝就从她指尖划过,连着整个人,钻到了蓬蓬的裙摆底下,消失在她眼前。 孟初只余一只脚踩着细高跟鞋,有些站不稳,她倚着门,微微喘气。 她的另一只脚在裙底被捧起来,脱去了高跟的脚趾涂着甲油,色如红唇。脚背因为感受到了柔软的唇瓣而拱起,就像高潮将至那样绷紧。事实上,她身下早已是一片泥泞,只待裙下之臣,攻城略地。 从脚背到腿根,唐仕羽一路往上,不时还隔着蕾丝底裤用指尖戳一戳那好像能够滴出水的肉丘。 她也在渴望我,真好。 孟初真的有些站不稳,她摇摇晃晃,为唐仕羽的每一次吮吸而颤抖不止。她觉得自己的全身都成了性容器,不论他亲在哪里,都好像是在烙印占有。等到唐仕羽一口含住她湿漉漉的下阴,舌尖扫荡涌出的欲水时,孟初终于支撑不住,倒在了地毯上。唐仕羽接住她,好像抱着失而复得的珍宝。 他的口腔吸盘似的,不断索要更多夹带着欲望的汁水,粗粝的舌勾着阴蒂,回环往复地磨,毫无顾忌地索取。孟初感觉自己缩的很小很小,小到成了他口中的一粒糖,被口腔的温度所融化,化成一滩甜水,终被饮尽入腹。 裙下之臣 姐姐 选填记忆 作者:菱歌泛夜 姐姐 孟初仰头长吟,抬眼就撞上了镜面拼成的天花板。在最中央的大镜子里,她红发散落,与刚刚被揉捏肿胀的乳尖一起,将白的映衬地愈加白,雪肤好像开了一树的梨花,在镜中招摇轻晃。目光往下,金色的裙摆铺开,反射细碎绵密的光,一截小腿如同初生脆藕,抬得高高的,下面压着裤脚微收的西裤和亮堂堂的尖头皮鞋。 裙摆里的风景孟初看不到,却实实在在地感受着。身下的紧缩,唐仕羽不断入侵的舌、温润的口腔、以及湿漉漉的下体。孟初感觉自己是一张泼湿的纸,整个身体都渴望着被戳破,被揉碎。 受不住,孟初反手去背后找藏在内侧的拉链。呲啦一声,唐仕羽的头从终于松弛的裙摆上部露出来,还是毛绒绒的,让孟初忍不住要把手放上去。 她摸到唐仕羽的下颌骨,稍稍地往上带,顺着这微弱的力气,唐仕羽向上看了看,眼神里的欲念就像荒原上独自行走的狼,尖锐又粘连着数不完的情意,让孟初有些心惊。 挺括的西装压低,划过裸露在外透明泛红的肉体,裙子则被完全扒了下来,挂在脚尖微微颤动。隔着西装裤,异物顶上腹间,愈发硬挺蓬勃。而最让孟初感到不安的却是那双眼睛,从身下的徘徊到现在的对视,虽然唇吻着她伸下去的指尖,但眼神却不那么温柔,带着些许的,怨气? 他说,“姐,我想要…” 我的老天爷!你是在征求我的意见吗!衣服都脱了! 孟初伸了伸双腿,踢掉挂着的裙摆,趁着还有活动空间,环上了唐仕羽的腰臀。下体的接触更加严丝合缝,唐仕羽才突然意识到,他连腰带都还没解开,外套也还在身上,不知道扣子崩掉了没有。 突然就觉得热。 趁着他起身的瞬间,孟初逃到床上,支着头看自家弟弟的脱衣秀。 在孟初的印象里,他还是白斩鸡身材,浑身上下白白滚滚,腰里的肉比她自己的还软,腿间的小兄弟也是白嫩嫩的,挺起来有种不合尺寸的秀气。现在竟练出来了肌肉,肩也宽了不少,个子也高了,小兄弟也长的带了青筋,颜色渐深,好像蓄了很久似的。 孩子大了,但不是自己养大的,孟初有些微微的惆怅。 转眼间,那具陌生的身体就扑过来,压着孟初问:“姐,你刚刚在想什么?”语气里是他从未奢求过的轻松。 要聊天吗?在线裸聊? “我在想,这些年辛苦啦。” “你做的很棒,真的很棒。” “没有你辛苦,也没有你棒。”唐仕羽的脸埋在姐姐的乳沟里,轻轻地说。 孟初听到这里,忍不住开始猜想。当年的事,他到底知道到了哪一步?她一时又有些发愣,直到身下突然的顶入将她拉回来,耳边的声音似是抱怨地说:“姐,你又不专心。” 她身下滑得像一块碎裂的嫩豆腐,唐仕羽胡乱地顶,就无意中找到了桃源迷津的入口。里面的嫩肉也好像成了一块一块的,随着他的进入被冲破碾碎,但稍稍往深处去,就没那么容易破开了,唐仕羽急得一时满头大汗,为内里的紧绷和自己忍不了的欲望。 孟初从他刚刚顶入就呻吟出声,越往里去,饱胀感就越压倒一切,但到了一半,就忽然又停住不动了。 难耐啊难耐。 孟初睁开眼睛,看见唐仕羽额上细密的汗珠,不由得把下体往上顶了顶,一开口声线里就带了先前没有的柔媚,“进来呀…” 听在唐仕羽耳中,鼓励也变成了嫌弃。他发了狠,一边不住叫着“姐姐…”一边狠下心来冲撞。阴囊都直接拍上了阴户,将孟初塞的满满当当,她甚至觉得内里的褶皱都被撑平了,要不然她不可能容纳下这样的粗长。 俩声舒服的喟叹同时响起,唐仕羽再度将脸埋在乳波中,喘着粗气体味那被全根含住的快意。 没过多久,唐仕羽就开始觉得不够,又动了起来。抽插的幅度让孟初脸红心跳,肉体碰撞的声音也太过响亮,更让她感觉羞耻的是自己发出的声音,那种完全的享受的声音,起伏婉转,随着动作一入一哼,满满的都是情欲的味道。充实感填满了她,她摆脱不了,也不想摆脱。 活塞运动周而复始,一下下将孟初领上了情欲的巅峰,她的下体已经痉挛了好几次,唐仕羽却好像还没有要泄的意思。他的手抓着跃动的乳肉,抽插得一次快过一次,孟初忍不住求起饶来,“慢…慢一点…”唐仕羽听着心情大好,插入的更深了,每一次都卡入宫口,去感受那更加强烈的收缩。 真的,很舒服啊。 唐仕羽俯下身来,舔弄姐姐的脸,身下抖动着,就要射出来,在姐姐身体最深处。 孟初好像刚刚才意识到他要干什么。在那一个瞬间,她就从情欲中抽离,也从男子的身下抽离。 性器被猛的拔出,在空气里上翘,白浊的液体也射在暧昧的空气里,落在了孟初的胸乳和脸上,看起来比烟花更寂寞。 孟初捂着脸,她的妆早就花了,吹好的头发也乱了,连带着哭过的眼泪,舔弄留下的水痕和精斑,她突然觉得自己应该很丑,丑到她不知道怎么面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面对唐仕羽。 她抱起地上散落的衣裙就进了洗手间,面对着镜子,简单地洗了把脸。回忆涌上来的速度太快了,快到她感受不到多少快乐,就又坠回深渊里去。 再开门的时候,唐仕羽穿着裤子坐在洗手间门口的地毯上,轻轻握住了她的脚踝,抬头看的眼神可怜巴巴,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明明做错事的是我啊。 姐姐 南瓜骑士 选填记忆 作者:菱歌泛夜 南瓜骑士 “你要走吗?”唐仕羽保持席地而坐的颓唐姿势,扑闪着眼睛问。 这要是放在微博故事,孟初肯定转发之后评论:啊啊啊啊啊啊想把小星星都摘下来给你!感叹号打一溜。但是人在面前,她就平静得很,内心再有波澜,面上也不显出来。 很多情意,当对象有且只有你一个的时候,就显得格外难以招架。 她索性移开目光,环视一圈昏暗的房间,去找自己另外一只恨天高。 “辛德瑞拉要走啦,水晶鞋当然得留下来。” 循着话音,孟初才发现唐仕羽一只手背在身后,笑的很是寂寥。 她无奈地蹲下身,伸手过去,想要摸摸头安抚他,还未触到发梢,手腕就被中途截下。下一秒,她的手就被拉过去,贴上唐仕羽裸露在外的胸膛,上身也被迫前倾,侧脸贴着另一张侧脸。 “欸…”她的身体还来不及移开,话也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气息就被捕获封锁。唐仕羽几乎可以说是啃咬着她的唇,捉到舌尖就吸住不放,力度之大,让她甚至感觉舌根处都有些撕裂的痛。 她突然尝到了一点血腥味道。唐仕羽猛然松口,眉目间有些错愕,唇齿微张,上面带了些血。孟初想帮他擦掉,还未触到,唇角就又被轻柔地覆盖,流出的血也被温柔舔舐。 噢,血。 原来是我的唇破了。 孟初仿佛又惊醒了一次,她起的很急,身也转的急,鞋子不要了。 只要不要再错下去,怎样都行。 奔出门去,她脱下唯一一只鞋,光脚站在触感微扎的地毯上,一边注视着她跑出来的那扇门,一边按电梯。 电梯从底层升上来,数字变换到18层的间隙,另一只鞋从房间里扔出来,砸在对面的墙上,轰隆作响,倒在地毯上的声音却是钝钝的温柔。孟初舔了舔被咬破的唇角,狠下心来,没去捡鞋,径直入了电梯。 迷失在酒店大堂,孟初把自己陷在沙发里,看起来心事重重。刘紫荆在接到她电话的那一刻就匆匆从晚宴厅赶来,站到她面前时,皱起的眉让孟初不自觉地把脚往裙摆里收了收。 “你别皱眉。” “我还没跟你算把我强拉过来的账呢。” 透过她的神色表情,刘紫荆瞬间明白,眼前的人是孟初。 说不开心是不可能的,说不心虚,也是不可能的。 近些看,刘紫荆才发现孟初的唇角渗着血,脸上的妆也斑驳,整张脸都苦兮兮的。“谁打你了?”他的掌心按上来,孟初才开始觉得有些痛。 有的人像太阳,照到哪里哪里亮,有的人像月亮,初一十五不一样。 大抵太阳似的人都会厌弃月亮的阴晴不定,日月不能共存,除非是全食那天。 全食那天,就是错误的开始。 思绪既定,孟初仰头对刘紫荆说,“我想回家了。” “回哪个家?” 这一问,问的孟初一愣。我哪里还有家。外公的家不是家,沈粼的家不是家,宿舍不是家。 唐仕羽,也不是家。 “说错了,回宿舍,宿舍。” 刘紫荆把车开到酒店大堂门口,回去将孟初打横抱起,一边往外走,一边在她耳边说,“要不回我家吧”。就在这一刻,酒店对面的面包车里,快门声音咔哒咔哒,响个不停。 孟初坐在车里,没答应也没不答应。她发了一会儿呆,指尖吊着尖锐的鞋跟,突然来了一句,“好像坐上了南瓜车噢。” 刘紫荆没听清,让她再说一遍,孟初这才笑了,对他说,“我说你是南瓜骑士!” “骑士就骑士,南瓜什么南瓜啊!” 隔了很久,在刘紫荆以为孟初歪在副驾睡着了的时候,他听见她说,“带我回家吧。” 南瓜骑士 坏女人! 选填记忆 作者:菱歌泛夜 坏女人! 我是卢野。 我这几天都忙着吃瓜,但是这瓜吃到最后,有点苦。 当天晚上,电梯里的姑娘就揭晓了身份,刘导下部戏的女主角,以及,疑似女友,贾西贝。 这和我的认知不太符合,但我不太敢吭声。 毕竟第二天凌晨,这姑娘的黑料就遍布全网了。 晚上的时候,舆论还是好的。除去师兄的造型,讨论度最高的就是那个姑娘。 我很能理解哎。毕竟在娱乐圈混了这么些年,见过也合作过那么多女明星,比她水灵的真的少。从圈内人的角度来看,不论是着装还是妆容,她都不像没人捧的样子,一点也不露怯。 就,真的很文艺片啊! 单是红毯那张动图,刘导把她牵出来,意气风发的那张,就已经有人真情实感地磕起了cp。 但是,她不是和师兄有一腿吗? 那些图传遍全网没多久,就不断地有这姑娘的校友跳出来,说她大学四年如何怎样。 大学四年不谈恋爱。 谁追都拒绝,上到学生会主席,下到几年都没毕得了业的老学长,都吃过她的闭门羹。 原来这姑娘在学校就是风云人物,光是校友的偷拍就多的要命。 但是后来就有了不同的声音。 说那姑娘勾引她男朋友,勾到了又一脚踢开,当没认识过。 说那姑娘傲的很,平日里就恃美行凶,从没把谁放在眼里过。 说那姑娘并非是高岭之花空谷幽兰,豪车来接,就跟着走了,几天几夜也没回宿舍。 这最后一条,几乎是实锤了。因为爆料的人还配上了一张模模糊糊的车照,以及辅导员发在群里的未归名单。 这…其实我也挺能理解的。大学生没见过什么世面,大抵不知道女明星出门在外都是什么排场和座驾。退一万步说,终于想谈恋爱了,只是谈了一个有点钱的,有什么不妥吗? 或许我是大染缸中的一员吧,我真没觉得有什么错。 但是从这料爆出来开始,就持续有营销号跟进,热搜也上了,还一溜的都是骂名。 老实说,这阵势不像是没人花钱炒作。 所以,她是要走黑红路线? 这件事一直发酵到第二天下午,随着更多的偷拍被传到网上,大概原先不太关注黑料的也被照片所吸引,反正我就挺爱看的。总之,流量是越来越大了。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这是什么自带流量的体质!我卢野买了多少热搜了,一点水花也没有! 第二天晚上,破案了。 刘导在微博发了一张他家车库的照片。黑料糊图里那辆车,和他车库里那辆一模一样。 文案是,“西贝不玩微博,车是我的,人也是我接的,有什么冲我来。” 紧跟着,有家媒体就放出了晚宴当晚在酒店门口拍到的图。 那张图里,姑娘红唇似血,一手揽着刘导的脖子,一手提着一只鞋,看起来好像在听他说话,笑起来还有点小娇羞。 传说中的公主抱,抱上了车库里那辆车。 这下带节奏的就都闭嘴了。 我去cp粉的tag里逛了一圈,她们好像在过年,而且刚入坑的人还挺多。 从cp粉那里,我知道了一个被我忽略的,很重要的事实。 虽然黑料都是假的,但坐刘导的车,出去过了几夜是真的。 那师兄算什么? 坏女人! 突然好想看师兄的反应啊!明晚的公司聚会怎么不早点开始!!! 电梯里的印象太过深刻,要是师兄和那姑娘有了cp粉,我卢野应该会磕。 但这对,是要be了吧? 唉! 公司聚会嘛,无非就是交代后续几个月的工作。说起来有点悲凉,其实我们同公司的都心知肚明,这个公司就是围着师兄转的,我们只不过是师兄火起来的附属产品。 但是师兄好像一点都不了解。 他唯一care的就是游戏,演戏都是天赋在撑,虽说拍戏的时候确实也尽心尽力。总之,师兄一面对镜头就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演出最好的一面,镜头背后,就轰然倒塌,释放所有疲惫,软成一滩泥。 也不知道是强撑给谁看的。 所以那姑娘能和师兄有一段,我就觉得挺好的。 (。啊完了,我好像真的成cp粉了 这样又过了一天,我才在公司聚会上见到师兄。 聚会上说,师兄的档期排到了明年十月,手头现找过来的电影就有好几部。这想想就是大工程呀!唯一的假期国庆节,师兄也不去别的地方玩,就在云南呆着。 当然,师兄对自己的工作计划都没什么异议,我们也不好说什么。毕竟是师兄,我们一个公司的人都还要靠他吃饭。 我瞧着师兄的神情,好像刘导的微博没激起什么波澜,我期待看到的他脸上都没有,大家乐呵的时候他也跟着笑。 电梯里吻的那么忘情的师兄,就这么不见了。 坏女人! 作为一家比较年轻随性的娱乐公司,我们是在火锅店开的会。会开完了,老板都跟服务员说要上菜了,师兄才放下手机,敲了敲面前的杯子,起身对大家说,“我刚刚转了一条微博,可能会对公司有影响,提前报备一下。” 什么提前报备,你不是已经转了吗! 手快的已经刷出那条微博,发出尖叫声了。 尖叫声此起彼伏。 等我要打开的时候,微博瘫痪了。 我只好凑过去看同事的手机界面。那女孩儿指着手机半天说不出话,我一看,就算我自认是寥寥几个,抑或是唯一一个知道这层关系的人,也吃了一惊。 师兄转了刘导车库的那条微博,只说了四个字。 “帮你她” 后面是,唐仕羽的圈外女友。 坏女人! 原谅我 选填记忆 作者:菱歌泛夜 原谅我 孟初盘算了一下自己的生活费,打算咬咬牙开口问礼服和高跟鞋加在一起,花了这位爷多少钱,但是看到他在北京的住处,孟初决定闭嘴。 怕是动用外公给的卡都还不够噢。 一进门,孟初就挣扎着从刘紫荆的怀里跳下,光脚踏在带着夏日暑气的地板上,独自向纵深的黑暗里走去。刘紫荆俯身去斗柜里拿拖鞋,再抬头时,只能看见她金色的裙摆朦朦胧胧地陷在还未开灯的客厅,就像许多年前,他从自己的窗子里望出去,仰仗如水的月华捕捉到的身影。 时过境迁,现在他们在同一栋房子里。 孟初呢,她只是着急去厨房,下碗面给债主吃,也慰劳一下自己一天没吃饭的肚皮。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对她而言没什么心理障碍,甚至于她刚刚经历的情事,她都不太去想了。虽然不知道贾西贝是怎样被骗去晚宴的,但是只要她在,她就不会再度踏足所谓的娱乐圈。 这次只是一个意外。 当作一场梦吧。 醒醒吧,你还指望真的有王子拿着一只鞋全城寻人吗?王子是童话,灰姑娘也是童话。 南瓜车,南瓜车就停在楼下。 或许她可以就此停下来。 刘紫荆像喝醉了,四仰八叉地躺在皮质长沙发上,领带要解不解,一只手搭着皮带扣,指尖轻敲;眼神涣散,望着挑高的天花板。 厨房里什么东西也没有,他知道。 如果进展顺利,他亲爱的老同学,沈粼,会在明晚确定出局。 上天入地,投路无门。 投资人同意他启用新人时很果断,公司也确实需要些新面孔,但是幕后推一推是免不了的。 “如果要推,跳板不如是我。” 他还记得他这样说时对面的表情。那人的五官挤在一起,头微微低,勾着下巴,啤酒肚也顶过来,带着淫笑问“睡过啦?” “要娶的。”他看着那人的脸,突然就蹦出来这三个字。 “……”那人挑了挑眉,一脸的不可置否。 但是在此之前,他要确定很多东西。 等人来了就确定。 孟初叉着腰走到沙发边上,打算要么换身衣服去趟临近的超市,要么叫个外卖,得征求一下意见。 “你家三开门的大冰箱未免太委屈了吧,好歹喂点可乐啤酒啊!” 说着话,孟初才发现刘紫荆闭着眼,她稍稍放低了声线,俯身下去,想仔细看看他是不是真的睡着了。 散落的发还没碰上刘紫荆的脸,她的脖颈就被一只强劲的手臂环住,向内撇的力道不容拒绝,连带着身子也往下斜落。等反应过来,她已经被挤进沙发内侧,和刘紫荆鼻尖对着鼻尖了。 装睡! “不解释一下和沈粼是怎么回事吗?” 眼前的脸看起来慵懒无比,好像刚从一场美梦中醒过来,下一秒就又会睡过去,但说出的话却很尖锐,带着微妙的威胁气息。 得好好答。 “要不是认识他,我还不知道某人捷足先登,抢了兄弟喜欢的人。”孟初一边说,一边注意着刘紫荆又皱起来的眉头。 “你别皱眉”她的指尖触到面前的眉心,轻轻地揉。 “怪我咯?没我你们还能早几年在一起。“刘紫荆嘴上说着这种可能性,即将击败对手的喜悦并没有存在太久就消失了。说到底,沈粼镇定自若地帮孟初处理家事的样子给他的印象太过深刻,明明都是没有断过联系的人,差别未免太大了。 即使他们之前在南京再度确定了关系。 “初夜,是他吗?”他还是开口问了。他自认并没有某种情结,只是在好奇感情的深浅,孰深孰浅。 虽然答案注定要让他心碎。 孟初不自觉地想要后退,却发现身后是沙发的靠背,她无处可躲。头顶的水晶灯明晃晃的,反射着炫目的光,更让她无处遁形。当记忆被串联起来,那个源起就显得格外痛。 “不是。” 眼前的人明显还想追问,也就是在这一刻,孟初突然发觉了他们之间的那段鸿沟。一段并不属于太平洋隔离,而是封闭的内心坠入谷底,带来的鸿沟。 那她要就此坦白吗? 不可能,那个秘密只有可能烂在心里,它见不得光。她只有可能带着这道裂痕生活下去,期望掉落的灰尘足够多,足够将它永久尘封。 就像精卫填海。 孟初挣扎着想从沙发内侧出来,她想说些她刚刚意识到的话,站着说。可她反抗的动作越大,夹住她双腿的力量也越大,她的手腕也被双双握住举过头顶,她那点力道在刘紫荆这里不足一提,但也足够引起愤怒。 好了,他现在知道了,他不止一个情敌,解决一个,还有一个。 现在竟然还闹起来了。 刘紫荆单手握住孟初被并起的手腕,另一只手伸到自己颈间,松领带。 “我跟那个人不会有故事发生了。”在他把斜纹领带绑上那交叠的手腕时,他得到孟初的保证。 ”那跟沈粼呢?“刘紫荆舔了舔孟初又开始渗血的嘴唇,追问道。 ”他…他和你不一样。你是唯一一个把我当作正常人的,我一直很珍惜你。“ 孟初听见刘紫荆自嘲的笑,他终于从沙发上爬起来,压迫她的力量陡然一轻,但空调运转后的房子却显得有些凉,现在尤其是。 ”孟初,和你谈笑,相信你,爱你的时候,我能听见上帝在暗笑。“ ”笑我爱上了一个疯子。“ ”也笑我选择和你一起疯狂。“ 说完,他的背脊就好似被卸了力,整个人霜打了一样,往里走着——只是一具躯体,灵魂早已不知进献给了谁。 孟初解开领带结,任凭自己瘫倒在沙发上。听着淋浴淋在皮肉上的声音,刘紫荆的话在她脑海里一度打着转。 我好像,也听见上帝的暗笑了。 这一夜过的尤其长。刘紫荆连房间都没给她安排,就径直入了主卧,她是没胆量去拧他的房门的。拉过一个小毯子把自己裹住,孟初打算在沙发上将就一晚。 好不容易睡豪宅,竟然是睡沙发! 她失眠了。 手机早在刚来的时候就没电了,也找不到数据线,没得玩,她只能睁眼挺尸到了后半夜,饿着肚子。 越夜越清醒,孟初清晰地听到门把转动的声音在远处响起,一束光从主卧打出来,亮得她眯了眯眼睛。 索性闭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她就被一个熟悉的臂弯围住,抱了她好几次的臂弯,回来了。 刘紫荆动作轻柔,生怕吵醒了蜷缩在沙发上的女人,在黑暗中看见她的时候,刘紫荆才开始后悔偷偷调低了中央空调的温度。 他甚至都没有锁门。 等到把人圈在怀里,往房间里走的时候,刘紫荆听见孟初极细极低的梦呓,在空荡荡的大宅里,掷地有声。 她说:”原谅我。“ 孟初一觉醒来,是第二天中午,起来吃了点东西洗了个澡,就又爬上了床。实不相瞒,刘导的床让她觉得自己是豌豆公主,只想睡成一个大字。 刘紫荆一直关注着网路上的舆论,却不情愿让八卦的女主角看见。中午吃饭,他切了半颗安眠药在杯里,药瓶还是从孟初的包里拿的。一直到晚上,孟初都还在沉睡,浑然不知外面的世界,她的面貌发生了怎样翻天覆地的变化。也就是在这时,助理打电话过来,问他微博澄清还按不按计划发。 ”发。“他咬了咬牙,只回了一个字。 刘紫荆清楚知道,从这一刻开始,世人将会只知贾西贝,不知孟初,这不正是她要的结果吗。同时,世人也将只知他刘紫荆,不知沈粼,这,就是他想要的结果。 挂了电话,刘紫荆抱住被子里小小的一团,在孟初耳边轻轻说,”原谅我。“ 原谅我 倘若我问心有愧 选填记忆 作者:菱歌泛夜 倘若我问心有愧 自从发了微博,刘紫荆好像突然有了网瘾,就着沙发旁小茶几的一豆灯光,直接傻笑到了半夜。 那条转发下面,顶的最高的评论是cp超话创建者发的,她问,“刘先生,可不可以解释一下贾小姐好几天没回宿舍是怎么回事?” 他很想假正经真炫耀地回一句,我们在整夜整夜地开车。 要不是自己是始作俑者之一,他差点就要相信真的有这么多人真心诚意地在祝福他和孟初。但是即使有水分,他也能从网友的回馈中找出一些真来,真的羡慕,真的嫉妒,还有真的向往。 如果一直往下刷下去,就能够获得被认可的幸福,那他真的停不下来。 落地窗外的月光很亮,云也显得格外白,夏天很少有这样明朗的夜晚,孟初在床边歪着头望了望月亮,翻身下床。 刘紫荆看的正开心,一双手臂环上来,从沙发后面抱住了他,下巴也戳在他脸侧,带着温温的热和春草一样的呼吸。他的睡袍质感软糯,现在正经由另一个人再度停留在他的皮肤上面。一瞬间,想到孟初穿着他的贴身衣物,乳尖顶着的衣料曾经夜夜伴他入眠,他就不可避免地硬了起来。 将同一款睡袍顶出一座山头。 孟初垂着眼睛,像一只吸人精气的女妖,俩根手指交错点着,从肩头小碎步般一路向下,走到那山脚下,然后一把握住,隔着睡袍。 “我想不明白,为什么你也要喂我吃药呢?” 她的声音很轻,微弱地像闷热夏日以丝论之的风,时有微凉,带出刘紫荆额角的薄汗。 特别是,孟初的手还握着他的命根子向上提了提,就像不开心了就要乱扔东西的小孩,对自己的玩具会做的事情。 孟初接着说,“刘小哥哥,你没吃过安眠药吧。” “吃过安眠药的睡眠和没睡过差不多,时间都是被剥夺的。” “我神经衰弱,睡觉不可能不做梦,但下午没有。” “我是药罐子,你忘了吗?” 她的语调一成不变,平静得像月光下的一汪水,手上的动作却越来越大胆,指尖灵动,带着大无畏的戏谑和对整个人生的玩世不恭。 她没有多愤怒,手底的人不至于刻意伤害她,她只是有点想不通,需要一个答案。 柔顺睡袍上,凸起来的那块衣料颜色渐深,被润湿的痕迹明显起来,连带着气氛也湿润了些。孟初用指尖刮了刮,然后按了下去。 除了一声闷哼,没有半句解释。 !!!!! 浪费噢。 孟初把手从某个哑巴的裤裆收回来,双手倒捧着他的脸,开始胡乱地揉,边揉边催,“你不告诉我,你就赔我一个梦!” “嗳…”从他嗓子里揉出来一个语气词。 “网上黑你的人太多了,我怕你看到。”又揉出来一句话。 孟初停手,从沙发靠背翻过去,落在了长沙发的另一头。她的头枕着厚厚的扶手,光洁的双脚交叠,架在对面的大腿上。 “怎么黑的?” “那我总会看到的呀。”孟初很是不以为然,要论黑,她什么大场面没见过。 前一个黑我的粉丝群体的偶像还刚被我睡了呢。 再说了,她又不是人人喊打没人爱。 眼前就是一个嘛。 “我已经帮你把场子找回来了。”刘紫荆捏着她的脚踝,探身过来,看着她的眼睛说。 “这么好?怎么找的?”孟初接过他递过来的手机,越往下看,表情就越复杂。 帮我找什么场子!现在她的人设变成了靠青年导演女朋友身份上位的年轻演员,还是已经睡过几天的那种,怎么看怎么像倒贴的,放摇滚圈里就是个果儿! 还拍新戏,借用北京老大爷的话说,再见吧您! 孟初像条咸鱼在沙发上翻滚,捶胸蹬腿了好久,才爬起来对那个浑然不觉她处境的人说,“刘小哥哥,你知道什么叫一粉顶十黑吗?!” 撒了顿娇,刚刚玩笑的兴致也没了,她突然觉得这次的风波好像真的改变了一点她,比如她竟然住在了刘紫荆的家里,和他有了真正的恋爱关系。 而且人尽皆知。 刘紫荆只当她是没有亲眼见到过被全网黑的场面,所以才会担心些无妄的东西,等到木已成舟,他俩戏也拍了,婚也结了,这些就都是美好的回忆了。 还不是美滋滋。 孟初突然想起了什么,她觉得昨天没说完的话得继续说下去,毕竟,她已经骑虎难下。 “或许你知道我有就算现在杀了你也不用负法律责任的疯病吗?” “知道。” “或许你知道我爸爸是因为什么入狱的吗?” “知道。” ”或许你知道,我14岁的时候流过产吗?“ ”……“ ”你不知道。“孟初自嘲地笑了,她继续问,”这样的我你还愿意接受吗?“ 纷繁的话语,沈粼的,孟初的,都合在一起,在脑海里串成了线。刘紫荆骤然发觉,老畜生的阴影还没有消失,他对孟初造成的伤害不仅是皮肉上的,甚至还有关于另一个生命。 眼前的人是穿过巨大的痛苦才站在这里,和他相遇的。 他的怀抱穿过空气,温柔地,不带丝毫情欲地,抱住了多年前无助的那个小女孩,是鼓励,也是接纳。这一回,他希望他是能够让孟初停止与过去搏斗的那个人。 让我来替你战斗下去。 我想让你在人间好好地走一遭,像个孩子似的好好玩耍。 他突然懂得了沈粼一直以来在做的事情,随之而来的是,羞愧。 倘若我问心有愧 第三夜变奏曲 选填记忆 作者:菱歌泛夜 第三夜变奏曲 从到刘紫荆家那天算起,孟初的手机已经俩天没开机了。没带充电线是一回事,想不想用手机又是另外一回事。 生活的谜团太多了,将空间都变逼仄。比如为什么她明明丢失了一段记忆,外公却只字未提;比如为什么沈粼明明该押着她去医院,却再没露过面;再比如,为什么贾西贝这次如此的不情愿。打开手机开始与世界联系,就得试着解决这些问题,而对她来说,敢不敢都是一个问题。 久住当然不可能,但在她最不想直面生活的时候,有个离她自己的人生尚且有些距离的地方呆着,正合她意。 说懦弱太严重,她安慰自己。就当是休息,为了走更远的路。 那就好好休息,笑一个吧。 仅有的两天,孟初不仅成功把自己的指纹录到了刘紫荆的手机里,还创造了一天二十单的下单速度,把冰箱塞得满满当当,顿顿都开火做饭,餐餐都四菜一汤。 很像一个女主人了,但不是。 这么说吧,哪有不陪床的女主人? 第一夜是因为她良心还没有泯灭,接受不了一天之中自愿跟两个男人搞到一起。 谁还能不知道门一推就会开呢。 第二夜就费解了,她自认足够主动,但也许是之前的兴师问罪太过咄咄逼人,也许是坦白的有点多,刘小哥哥一夜都绅士的很,没有一丁点别的想法。 睡了一整天,晚上想玩耍一下都不行。 原来这就是同居! 做个爱还要看人脸色! 第三夜…… 第三夜还没开始,她尚且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拥有性生活。 或许是刚刚晋升为“情人”,而情人眼里出西施的缘故,今天她看刘导格外顺眼,昨晚没成功分泌的荷尔蒙一股脑全变成了粉红泡泡,咕噜咕噜冒出来。看他在书房逐字逐句修改剧本,就被收敛的下颌线迷的神魂颠倒,心甘情愿去厨房给他切西瓜,连让她帮忙对戏也不抗拒了,你一句我一句,认真的男人最帅气。 虽然那剧本越改越“孟初”,简直像是给她量身打造的,她也没太注意,毕竟于她只是小打小闹的模拟,带些个人风格很正常。刘导的语气动作情绪却都很到位,让她感觉自己在一部俩小时的电影里过完了快意恩仇的人生。 这部电影没有床戏,差评。 晚饭一吃,孟初一心就只想着夜黑风高,要趁火打劫,把衣冠楚楚变禽兽切切。 可夏天天黑得真的晚,也没有一丝风。刘导围着围裙边听歌边洗碗,外面天光还是大亮,没有朦胧夜色的遮盖,如意算盘还是打不响。 等到一曲终了,刘紫荆才摘了孟初刚买的围裙,从厨房里走出来。 彼时孟初正躺在沙发上,肚子上压了盘车厘子,一只手往嘴里喂,一只手拿着他的手机玩。 大概又在网购? 上午他正忙着,孟初就闯进书房,拿起他的手按上了指纹识别,等他反应过来,家里已经堆了好几个快递和生鲜外卖。 但今天很好吃。 以后应该也会很好吃。 想到这里,刘紫荆低头笑了笑自己,他已经很久没吃过湖北菜了。 她是怎么在北京买到武昌鱼和糯藕的? 大概是触动了什么回忆,孟初叫他的时候他都有些失神,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孟初在说,“微博怎么打不开呀。” “欸,怎么会…”他笑着,边回应边往客厅的方向走,到了跟前,孟初脸上却对不上刚刚语气里的疑惑。她把手机放在起伏有些大的胸前,眼睫忽闪忽闪,好像在看天花板,又好像没有。 看见他过来,孟初就更像受了惊的小鹿,没吃完的车厘子被她突然的起身四落在了沙发的间隙,米白的地毯上也掉了几颗,在微暮的光线下,有些无辜。 而孟初攥着手机冲进了厕所,一路小跑。 刘紫荆捡起沙发上散落的其中一颗,送进嘴里。 有点酸。 厕所里什么声音也没有,就好像没有人在里面。整个房子静止了很久很久,直到暮色开始遮盖一切错与对,安然与慌乱的时候,一个女声有些气急败坏地响起来,却又在出口的瞬间被压低。 她说:“日日日,竟然改我密码!” 第三夜变奏曲 想干什么 选填记忆 作者:菱歌泛夜 想干什么 时间无可辩驳的公平之处在于,你不想面对的事终会一桩桩一件件找上来,它不会跟你算了,你也无法和它私了。吃饱喝足后瘫倒在沙发上的孟初不会想到,3分钟之后,她就要开始长达一个月的历险,和过去拼个你死我活,鱼死网破。 在此之前,她还有3分钟,将一颗车厘子喂到口中,亦或是蹬蹬腿伸个懒腰,和刘紫荆抱怨抱怨微博打不开,庆祝又一个happynothingspecialday. 说起来,她只是好奇加v后的界面和她这个单机玩家有什么不同,后台私信到底怎么管理,才会想戳进刘紫荆的微博见识一下,顺便看看晚宴的风波闹得有多大,回学校的时候需不需要戴个口罩。想到这里的时候,她又从放在小腹的盘子上拿了俩颗车厘子,给杞人忧天的自己压了压惊。 没曾想,微博一刷一个空白。 孟初有点激动,一般微博成这样,说明有大瓜可以吃,越是刷不出来,她越搓手手期待。脑海里,她已经把现在当红的还没嫁人的女星数了个遍,猜不出是谁又爆出了恋情,谁又出轨了谁。 越胀越大的期待被突然刷出来的转发界面戳破,车厘子绵密的甜也在口腔里晕开,孟初看着唐仕羽的头像,以及那句“帮你她,唐仕羽的圈外女友”第一反应竟然是,害羞。 他知道了,他知道我当了好几年的女痴汉。 每次转发他微博都像没见过世面的一样吹彩虹屁。 还一口一个“我家哥哥”这样喊,我当姐姐的不要面子的吗!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孟初要回到过去,掐死那个追星的嘤嘤怪。 等到刘紫荆走近,眼光温柔地抚上她的脸的时候,她才从极个人的羞怯的情绪中抽离出来,当机的大脑开始正常运转。 唐仕羽,她的弟弟,在微博,广而告之地,堂而皇之地,把id是圈外女友的这个账号,这个之前已经掀起过风波的账号,和她本人关联起来,而且是在刘紫荆的微博里面,说的云淡风轻。 原来这个瓜是唐仕羽爆出了恋情,她出轨了刘紫荆。 他想干什么? 他想让我死! 孟初看着面前的刘紫荆,舔了舔伤口还没完全愈合的唇角。她完全想象得到要是这个人知道了,仅凭这个伤口,她的下场就会是被埋在别墅后院的小花园,逢年过节连个烧纸钱的人都没有,挖出来时已经是一堆白骨。 遏制着自己想要尖叫的心情,为了活命,孟初一溜烟跑到洗手间,带着刘紫荆的手机。反锁了门,她才感觉稍稍呼吸到了一点点仅供喘息的空气,但疑惑又涌上来,即将淹到她的脸。 唐仕羽他到底想干什么? 别的不说,他们俩关系可以放在台面上说吗?而且是这么大大大大大大大大的台面,老家的亲戚有多碎嘴他又不是不知道! 好了,现在她的人设不仅是青年导演想靠男人上位的同居女友了,还是和自己弟弟搞不伦恋的坏姐姐。 忘了说,这个弟弟还是现在炙手可热的演技派小鲜肉,万千少女的大儿子。 一番梳理,孟初坚定了她最初的想法。 他想让我死,同归于尽的那种。 那她现在能怎么办?外面刘导还在敲着门,问她到底怎么了。她也想问她到底怎么了,怎么那么容易就又跟唐仕羽裹在一起,一点记性也不带长的,人家现在动动手指头就能让你死无葬身之地,你还抱有什么幻想? 就算她现在登上号,说什么都不太好,罪名早就坐实了。 想到这里,孟初尝试登自己的微博,发现,密码已经被改了。 日日日。 他真的想我死,绝不留人到五更的那种。 连想联系他都不行。 密码,他怎么知道密码的? 孟初坐在马桶盖上,想着密码的事,一度想把手机扔进马桶圈一了百了。她没有注意到门外的声音早就没了,整个房子寂静的可怕,天完全黑了,从洗手间的百叶窗望出去只有暗暗的树影,甚至没有月光。 孟初实在苦恼,苦恼到了头,就开始走偏。 既然他能改我的,那,那我应该也能登他的号,只要,我想起来。孟初灵光一闪,觉得自己想到了一个好办法,干脆把他号给盗了,瞎说点有的没的混淆视听,总之先把他俩的关系摘清楚。 还没等她行动,洗手间的锁缝就传来机械拼合的声音,扭过几转,门开了,坦坦荡荡地开了。 刘紫荆站在门口,手里拿着平板。 想干什么 夜永泪阑 选填记忆 作者:菱歌泛夜 夜永泪阑 事情比她想象的要更严重。至少在平板电脑砸过来,棱角撞上百叶窗,玻璃稀里哗啦碎了一地的时候,孟初这样想。 她的下场是秃了一个角的平板,还是碎裂的玻璃?孟初哭丧着脸,看看那一地鸡毛,又看看仍然握着门把手的刘紫荆,坐在马桶盖上,挤出了一个比哭还惨的,十分讨好的笑容。 没什么用,还不如不笑。 一笑,就感觉眼眶有些热,有什么东西要涌上来。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体验了,害怕的时候示弱装乖是之前的习惯。她也已经很久没有体验这种打从心底里的惧怕,现在,她觉得自己又要失去一次初恋了。刘紫荆的眼神她熟悉的不得了,簇拥的眼睫毛里有颗心,带着崭新的裂痕,要碎了。 不要啊。 怎样都行,不要啊。 她想把自己的心挖出来给他看,看看那个千疮百孔的地方是怎样小心保存年少时一簇心动的小火苗的。那火苗忽明忽暗,在白炽灯下抖的厉害,好像一阵风吹过来,就要灭了。 不要啊。 她突然希望北京城里拉响防空警报,地面开始凹陷折叠,房屋开始摇摆倒塌,整个故宫都被撕裂。这样她就可以把刘紫荆拉过来,紧紧地抱住他,让弯折的钢筋水泥压在自己身上,只有这样,她才可以坦然告诉这个人,她是爱的,她是在意的,她也有心的。 但是现在,在刘紫荆走过来,一把把她的衣服扒下来,发现她腿间还未消掉的被吸吮后的紫痕时,她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她羞愧,她羞愧到要死掉,她说不出任何爱他的话,她也不想为自己辩护。刘紫荆的手按着她的唇角,将还未愈合的伤口揉开,她又一次尝到了血液的味道,还带着指尖的咸味。 以沉默,以眼泪,孟初面对所有质问。 刘紫荆说:“你丢了一只鞋,散了妆发。我的想象力还是太不够了,想不到表姐弟见面还能打一炮。” 刘紫荆说:“按沈粼的说法,你和唐仕羽七年没有见过面,一见面就能干起来,往前推一推,七年前你们就上过床了。” 刘紫荆说:“七年前,你跟我说你帮他上药,上的什么药?” 刘紫荆笑,半是自嘲,半是嘲讽,他说:“你和唐仕羽,配有故事发生吗?” 掐着孟初大腿的手和主人一起出离了愤怒,狠狠地拍在孟初被强制分开的俩腿之间。那掌风凌厉,拍得孟初身体一颤,让孟初感觉到冷,感觉到心里的火,风雨飘摇。 她也自嘲地笑了,就像多年前医检时看到自己身上伤痕时的那种笑,非常绝望,又非常不屑。 这一点点不屑刺痛了另一双眼睛,她全裸着身体被拉到了一张吊椅上,拱形的藤座和记忆中的夏日一模一样,在她没有注意到的地方,主卧的阳台上,放了一张这样的藤椅。 她想起自己在这样的椅子上昏昏沉沉看过的书,想起穆旦的诗,想起对面楼穿着蓝白色篮球服跑向她的那个人,连带着让人困倦的日光,消失了。 时间从来没有饶过她,从来没有。 孟初的脚踝和手腕被一起绑在了藤椅的扶手上,向上高高翘起。双乳和大腿也堆叠,挤在身前,只有阴户对着房间里的小沙发,大张着。绑着她的条纹领带质感温柔,但却挣脱不开,事实上,她也没有任何挣扎。 她的眼睛定定地看着正对面的小沙发上坐着的人,那个人在想着什么,眼神也定定地望向她,但又像越过了她,看着更加深远的地方。看着看着,孟初的眼泪就停不下来,看着看着,她就觉得自己真的要被放弃了。 不要啊。 孟初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 她仍然保持着僵持时的姿势,被绑在藤椅里。只是这一次,她的整个臀部也被固定住,当真是一丝一毫也动不了了。 他们好像,就这样坐了一夜。 而现在,刘紫荆拿着刮胡子用的小剃刀,在刮她的耻毛。觉察到她的醒来,刘紫荆抬眼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眼神里的痛与恨看得孟初鼻头又有些酸。 倒过几次肥皂水后,刘紫荆拿来一支勾线笔和调色盘,在她的下体,勾勒着什么。孟初吸着鼻子,什么也不敢说。如果这样能让他泄愤,那就让他做,如果这样能让他开心,那就让他做。 让他做。 孟初想起来,这是她第二次知道刘紫荆会画画,第一次是在某栋楼里的消防通道,那些阴郁的,明亮的,模糊不清的画面,那个穿着裙子的小姑娘,第二次是现在,在她的身体上,一个赤裸的灵魂。 刘紫荆收起画笔,她再怎么低头也看不到他画了什么,她只知道面前的男人很满意,看着她的下体,就像她是一件艺术品。 孟初挤出一个笑容,仍然是一个惨兮兮的笑容。 他该满意了吧。 刘紫荆转身出门去,再回来的时候,推进来一个小推车。 插好电源,孟初听到了一阵电动的嗡嗡声,但那声音很快就消失了,好像只是响一响来吓唬她的。 睁开眼睛,刘紫荆在戴手套。 电动的嗡嗡声又响起来,隔着冰凉的手套,刘紫荆的手攀着她的大腿,另一只手拿着针筒,针头如刺刀,没有任何言语,就刺入下体的皮肤。 疼。针扎的疼痛从下体开始蔓延,让她的心脏开始狂跳,如刀在绞。冷汗冒出来,她瞬间全身湿透,直到发梢。她感觉自己好像在泥淖里,身体被杂乱的树木草丛戳刺,而她只能越陷越深,直到一棵参天古树的树干完全贯穿她的身体。她的眼神开始模糊,手心也沁出了汗滴,她完全不能思考,知觉也渐渐丧失,她只知道自己很疼很疼,疼到呼吸都开始困难,因为心脏的闷痛。 而身下的动作一直没停。 电动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响,孟初隐约知道他换了几次针头,她的血沁出来几次,又被毛巾吸去几次。到最后,孟初放声大哭,整个身体都在抽动,需要刘紫荆强按着,才不至于纹错了花纹。她真的哭惨了,也疼惨了,她的眼睛肿胀到睁不开,甚至那让她头皮发麻的嗡嗡声离去几个小时之后,她都无法平复下去,把眼睛睁开。 痛苦之后,是温温凉凉的膏状物,涂满了她的整个阴户。 到了晚上,孟初终于睁开眼睛,面前是一面镜子。镜子里,她看见了一只蝴蝶,蝴蝶的翅膀一直延伸到她的大腿根部,头部则正好在她鼓起的花丘上,阴户一分一寸,皆被填满。 孟初忍不住又哭起来,这次不是生理性的眼泪了。 在她没有注意到的地方,蝴蝶的一边翅膀的下部,有三个小小的英文字母,写着,lzj. 再往前,在被她完全忽视的地方,刘紫荆左手的中指,靠近食指的指缝间,纹着一个名字。 孟初。 夜永泪阑 蝴蝶飞不过沧海 选填记忆 作者:菱歌泛夜 蝴蝶飞不过沧海 当天晚些时候,孟初全身都不太舒服,不是痛,是混沌。她睁不开眼睛看被拉高的四肢,她觉得自己的手指变成了透明的,透过去可以看到房间里的暖光。她觉得很冷,即使阳台的门被拉上了,只有一点点空调的凉偷偷溢出来。她筋疲力尽,却无法瘫倒在地,全身的骨头和皮肉都因为长久的固定而酸软,却动弹不得。 后悔吗?没有人问过她。 在她意识涣散到了极点的时候,那扇玻璃门被拉开,空调的凉气扑面而来,孟初感受到了懒洋洋的暖,就像沐浴在阳光下。 她变成一片羽绒,轻飘飘地落在床上。她本想伏在刘紫荆的肩头哭,她本想边哭边用拳头捶他,用牙齿咬他,让他也痛,让他知道自己有多痛,但是她没有力气。她化成一滩水,在渐渐地浸透床单和被子。 她一阵阵地发热,身上的冷汗干了又起,起了又干,困倦也向她袭来,却睡不着。她知道有人在注视着她,这注视到了后半夜,才变成头顶上的冰袋和微凉的手心。 一颗心这才落下来,睡去了。 再度醒来,身体上的疼痛虽然不如前夜摧枯拉朽,但也细密如针扎。她起不来,毛巾在她脸上温柔地抚过,身下也传来阵阵热度,有人在给她清洗身子,一次,又一次。第一次是白天,第二次是夜晚。 看着天花板,孟初觉得自己的脑子可能烧坏了。她算不明白现在离她拿着手机跑进洗手间那晚有多久了,房间里没有任何可以看时间的东西,除了窗外的日落日升。 手腕可以动了。 头也可以。 她挪了挪屁股,疼到直吸一口气,但也可以忍受。 她活过来了,没死成。 意识回笼,思维就再也停不下来。她一面在心里把刘紫荆判了好几次死刑,等她大好了要抡圆了手臂给他几个大嘴巴,一面又微乎其微地为他开脱,也为自己开脱,承认自己做的有些过分。 但也不能给我纹这个啊! 这让我怎么!!!! 好了,孟初懂了。刘紫荆的目的就是这个,让她不能再去睡任何人。不论再和谁在一起,这都是一个坎,一个她答不上来,想起来就要羞愧致死的坎。 她只能和纹这只蝴蝶的人睡了。 就像现在这样。 认清自己的命运之后,孟初又开始头疼。这不知道过了几天,外面该把她骂成什么样了。偏偏她还并不是脚踏两条船,踏的游刃有余的妖艳贱货,而是一个捅了她一刀,一个拿针扎了她许多次。 我冤啊! 我就一个人过!行不行!行不行! 谁要跟你们一起玩谁来,我不约! 正悲愤着,刘紫荆走进来,让孟初瞬间收了表情,又眼角含情,可怜兮兮地盯着他,像离家出走刚被找到的小猫咪。 刘紫荆不太吃。 他甩了甩体温计,调整好了夹在孟初的腋窝里,又把刚烧好的热水放在床头柜上,就又出门去了。 孟初继续望着天花板,表情更加悲愤。 你他妈的。 俩分钟过去了,孟初偷偷把体温计拿出来看了看,将将38度。 盯着那数字看了不到三秒,孟初果断把整根体温计插进右手边的热水壶里,晃了晃,又收回来,虚夹在腋窝里。 等到刘紫荆再进来,抽出体温计来,一看就慌了。 他俯身下来,手心覆上孟初的额头,然后又覆上自己的,估量不出来,刘紫荆又将眼睑贴上孟初的额,嘴唇却收的很紧,尽量不碰到她的脸。 一番动作,出门去了。孟初正咬牙切齿,就见他很快地又回来,拿着一条宽大的长袖长裙,给她换衣裳。 这是孟初第一次坐救护车。 “送我去北医x院好不好,学校的定点医保在那里,可以报销80%”孟初一开口就感觉嗓子涩涩的说不出话,但她挣扎着说完了,即使刘紫荆的眼刀在刮她的脸。 蝴蝶飞不过沧海 花凋 选填记忆 作者:菱歌泛夜 花凋 孟初尽量把自己的脸从高高的枕头里完整露出来,不论是在救护车上和医护人员对视,还是在病房里看护士把针插入静脉。 她对自己现在的形象很好奇,急需从别人的眼神和表情里获取些她不知道的东西,她并没有期待或者害怕什么结果,她只是好奇。 但那些神情没有什么特别的,她不是特别的,她只是一个普通的病患,发着高烧被送进来。 凌晨一点四十三分,救护车拐入熟悉的医院和陌生的急诊科,孟初看到了之前白天来复查时从没见过的场景。医院正对面的街上,所有的广告牌都暗了,只有一个蓝底白字的亮着,用写着,“寿衣寿盒”。 孟初心下一惊,突然觉得自己还算幸运,也还算年轻,死亡还没有时间轮回到她这里。她还未曾经历过至亲至爱的,以死亡形式的离去,至少直到这一刻,没有。 但那个蓝底白字的灯牌确实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了,没有实体的血肉成灰的影像,只有那四个字,刻在每一次回想里。 医院走廊里暗暗亮着的led屏显示着时间,孟初这才知道现在已经是第四天的凌晨。在这个全民娱乐的时代里,四天够长了,够所有人遗忘关于她的风花雪月,投入自己的小日子里,但是她的生活呢?孟初有些不甘心。 但也仅此而已了。 她累了,要睡觉。 迷迷糊糊地,有冰凉的眼睑贴上额头,带来的温度让她抖了抖眼睫,就要睁开眼睛,但之后又有软软的热热的唇贴上她的面颊,很克制,但没有她醒着的时候克制。 别扭的男人大概又睡不好了,孟初想。这些天来,谁又睡的比谁少呢。 她不愿意打破这片刻的温宁,如若一开口俩人之间就开始生长荆棘,她愿意让自己成为他们夜里偷偷贴近时,被他的脸穿过的空气。 等到孟初再次抖落抖落眼睫毛要醒来的时候,跨越了一场睡眠,刘紫荆已经不在了。夏日上午的光线有些强,让孟初不自觉地眯了眯眼睛,伸手去按铃,让护士来把窗帘拉上。 来的是个实习护士。 受不了暗里打量的目光,孟初主动提起话头,问她刘先生去哪里了。 那护士的眼光却又落在孟初微微扬起的衣袖,明晃晃地让孟初有些生气,从而轻轻把带着勒痕的手腕收到了被子里。 不能生气,还有事得拜托人家。 孟初调整心情和语调,和风细雨地对有些木然的同龄小姑娘说:“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给精神科的周主任带个话就行,说孟家的妞妞找他复查来了。” 那姑娘答了知道有这么个人,也应了好,却半天不见主任过来,孟初等的望眼欲穿,连午饭都没吃多少。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想着刘紫荆是在外面那条街买的饭,她就不可避免地想到了夜里那个灯牌,再也吃不下去了。 人的记忆太奇怪了,孟初不止一次地想。 特别是她的。 这是周医生鉴定过的! 一直到晚上,周医生才慢条斯理地巡完房,又慢条斯理地过来,见她那么安分地躺在床上,有些惊喜。 他说:“妞妞!还是你厉害!” 孟初更是惊喜了,平常慈眉善目,一口京腔叫她妞妞的周医生竟然会用感叹语气说话,她该有多厉害呀。 她想听,想听极了。 不过在此之前,趁刘紫荆不在,“主任!您手机借我用一下,我登一下微博就还给您!”她说的很狗腿,但又有势在必得的骄纵,让老周想起了自家女儿。 “不用看了,看了你怕是要伤心。”老周握着手机,笑眯眯地说。 “那你干嘛说我厉害?”孟初犟了犟嘴,只当他是在笑话自己。 “懂得及时止损呀。” “姓唐那小子看起来挺好一孩儿,谁知道他背地里给几个老女人当那什么呢。”老周继续说道,语气忿忿的,给孟初鸣不平。 “别人当时不知道,妞妞你知道啊!” “踹了他去跟小刘,我们妞妞可太厉害啦!” 花凋 苦瓜 选填记忆 作者:菱歌泛夜 苦瓜 大家好,我是卢野。 最近微信消息响的格外频繁。读初中高中的几个表妹每天晚上放学都要来问我一遍,几家媒体和之前一起共事过的人也有找过来的,话题都是一个,师兄到底怎么回事? 老实说,我真的不太知道啊。 而且公司也不准我们内部讨论和对外说。 但我觉得,个人觉得,我还是知道的比较多的那个人。还记不记得上次见面,我说,这个瓜吃到最后有点苦? 我们公司呢,之前说过了,架构有点奇怪,就像是专门捧人成立的,领导只有对我们几个新来的像领导,对师兄,那是百依百顺,乖的跟个猫一样。我真没夸张,就比如说师兄爆了圈外女友这个事吧,当时我在场,开会的几个高层黑了脸,大家也都不太敢吭声,只有师兄自己张罗着点菜,一个人开吃了。 我们都没吃,都在刷微博,时不时随便谁爆出一句实在忍不住的猪叫似的笑声。 没办法,师兄的粉丝太搞笑了,忍不住。 我还记得当时我刷出来一个姑娘的视频,好像是她朋友录的,那个女孩儿本来开开心心周末了逛街来着,看到消息,购物袋一扔,坐在马路牙子上就开始哭,边哭边骂师兄。其实看她指手画脚地哭就很好笑了,我也没敢戴耳机,但还是想知道她在骂什么,就点开评论看。 没成想,点到了播放键。 一声“唐仕羽我操你妈!”石破天惊,后面还跟着哭腔奶气的“老娘帮你骂林巧巧!帮你澄清!你他妈还!还真的有圈外女友我操!” 我发誓,我真的想关来着,但是就是在这样的时候,微博他妈的又卡死了。 师兄当时在涮羊肉,涮一片羊肉要多久,那个视频就播了多久。 啊,让我原地爆炸吧。 我不知道师兄听了怎么想,他看起来什么都没想,只是吃着肉。我身先士卒,给大家开了个好头,后来大家笑的就没那么含蓄了,猪叫都是一阵一阵的,不是一声一声的。 也不是都是笑料,我们圈里的都知道,不仅仅是这样的。现在想起来,那顿火锅真的很奇幻,大家本该像世界末日一样害怕着师兄的坠落,本该有个勃然大怒的老板,却一个个都在看笑话,还笑出声。 公关还是要请的,特别是在师兄的好几个粉丝个站凌晨原地解散,和之前林巧巧的事联动丑闻化之后,好脾气如老板,也不能容忍事情这样发展下去。 公关公司的人晚上就开始讨论方案了,却被师兄拖到第二天早上,才开得了会。那个会我们几个新人也参加了,颇有点杀鸡给猴看的意思,但是没杀成。 被盗号了?师兄拒绝。 错人了?师兄拒绝。 开玩笑?师兄拒绝。 发单身声明?师兄拒绝。 公关公司准备了少说20个方案,都被一个一个否决。 “我拒绝”这三个字我们每听一遍都敬佩师兄一遍,最后一遍说完了,师兄问:“还有吗?“ 老板没被气走,师兄走了。 这最后一句,我没听到,是听我经纪人讲的。当时我被令人窒息的气氛逼去洗手间透透气,回来的时候办公室就只有老板一个人了。我不是故意偷听的,小心翼翼地推门进去,也就只听见了一句话。 老板说:“他不听我的话,还是你们拿捏的住。” “他”肯定是师兄了,“你们”又是谁呢? 当天下午,师兄担当男二的中美合拍片,好莱坞大制作,被撤资了。 紧接着,火锅店里安排的工作,三部电影主演的拍摄计划,全部泡汤,全部。 我们这些新人一面说着不至于吧,一面真实地担忧起自己的命运来了。连师兄这样有根底的都说倒就倒,我们这些小猢狲…… 唉! 真是一个愁云惨淡的下午。 好叭,也不完全是愁云惨淡,至少哀鸿遍野的粉圈,因为这重新燃起了斗志。 昨天晚上加今天上午还哭爹喊娘地说脱粉脱粉的人,一听到撤资的消息,纷纷表示要“紧密团结在以唐仕羽同志为核心的粉圈周围,把思想和行动统一到演艺事业上来”,总而言之一句话,撤资我们不答应。 不答应,不答应能怎么办?我们老板气到头秃也没办法。 anyway,我算是见识到了混到师兄这种级别,粉丝的战斗力有多强,这群人是会越挫越勇的。 撤资?谁撤的?谁决定要撤的?基于什么理由撤的?我们哥哥是需要带资进组的人吗你睁大眼睛看看!奖项实绩!收视率!票房!高奢代言!哪样没有你告诉我!谁家爆个连恋情都不算的绯闻是这种待遇?欺人太甚!还有,求求公司做个人吧,这样了还不管不顾,我们哥哥这些年来真是白奶全公司了,出事了顶用的人都没有。团结起来呀,哥哥只有我们了! 虽然句句刺耳,也句句在理,吧? 我们公司内部的都知道,公司也不是完全没有作为,至少该做的都做了,人家投资方说这戏有你唐仕羽我就不投了,我们能怎么样。 我们老板真的做人了,他急得头都秃了。 说是这样说,老板那句:“拿捏的住”还是横在我心里,特别是他拿着这消息去找师兄的时候,我也真觉得,头秃是真的,急可能是假的。 就不能让那件事过去吗?师兄完美了这么多年,也该有个绯闻加点烟火气了。 看开点。 但是粉丝看不开,老板看不开,投资方也看不开。 这样继续撕下去,就撕出一个大瓜来。 一个苦瓜。 我卢野说话从来不说一半,现在停下来,是因为我不爱吃苦瓜,得消化一下,再跟你们讲。 苦瓜 小白脸 选填记忆 作者:菱歌泛夜 小白脸 不知道怎么的,虽然师兄从始至终都表现得很不屑一顾,我就是觉得他会因为跑得精疲力竭而颓然倒毙在路上。 不是嫉妒啊,真的不是。 长距离的跑者不会大喘气,他们保持均匀呼吸,感受肌肉每一寸的酸痛,停下来的时候,你才能知道他已精疲力尽。 师兄就是停不下来的那个。 当然,这都是那件事爆出来之前的想法。 那件事暗合了我一直以来的疑问。师兄到底是凭什么顺风顺水混到今天这个人气和地位的? 如果刚开始在人海中被选中是运气,后面呢?出道的作品虽然足够惊艳,但以圈内挑剔的眼光来看,真的不足以打动那些害怕风险,一心求稳的投资人。 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也不是谁的片子都是少年郎当主角。师兄一举成名之后拿了那么多男主剧本,公司也是草台班子,挑大梁捧的就他一个人,真的不太正常。 假如这缘由没有被粉丝挖出来,我也只是日常感慨一下师兄的星途坦荡罢了,毕竟他的人气和奖项都摆在那里,作不了假。但是证据一桩桩一件件露出水面,虽然不敢相信,我确实也豁然开朗。 并不是幸灾乐祸,只是开始觉得各有各的苦难烦恼,以后谁也别羡慕谁,灯一关,你并不知道谁是一身伤,谁又是幸福胜意的。 我不知道是不是每家粉丝都有专业技术流,总之师兄的粉丝知道消息的第一时间,就把撤资的几家公司从运营到资本流向,全方位多层次地翻了个底朝天。 她们期望找出漏洞,一个大到可以插入尖刀的漏洞,但是她们没有料到,刀刃会面向自己。 第一家公司,业界很有份量,产业链也很成熟,不用扒,大家都知道实际决策人是一个40多岁的女人,见面都得叫一声张姐的。她每年参与制作很多部电影,不唯师兄一个。 第二家也是这样,大公司,掌权的是老板的老婆,也是40多岁,保养地很好。和她自家公司的几个小男生有点什么的传闻很多,前几年还被其中一个爆了潜规则。 第三家规模小多了,但却几乎只投师兄的片子,而且手笔还算大,老板是男的,实际占股权的却是老板的姐姐,脸拉皮拉的很多,脸颊和耳朵的衔接部位挤在一起,一看就是四五十岁的年龄,三十岁的脸。 到这里,事情都还没有那么糟。 如果粉丝只是止步于此,没有再去挖其他的几家小的公司,或许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 再继续挖下去,就发现其他的零零碎碎的小公司,背后实际的老板,都是之前说的这三位。而且是从一开始,甚至是从师兄的第一部成名片,就开始给师兄砸钱,拼命砸钱。 神话破灭了。粉丝想往下压自己发掘出来的成果时已经晚了。事情就这样发酵,一直发酵。窗户破了,玻璃就会一直碎下去,哗啦啦灌着风。 再后来,先前提到的第二位,李太太的前公司职员爆料说,李太太有好几次都在公共场合对师兄表达过好感,语气态度都很亲昵。 再再后来,第一部片子的导演的久远的访谈也被翻出来,其中一句是:“选择唐仕羽除了形象气质合适,还有现实因素的考量,制片人一见他就很喜欢,点名要他来着。” 那个制片人,就是先前提到的张姐。 料真的太多了,随便一个就已经能够盖棺定论,师兄确实是金主捧上来的,还是三个金主同时捧。 我们公司愁云惨淡,大家都觉得草台班子的戏可能唱不下去了,师兄大面积的脱粉,连带着我们同公司的人都受影响。我也在想要不要签其他公司,毕竟师兄,好像真的起不来了。 我莫名地感受到了一个时代的结束,毕竟师兄已经在影坛横行霸道了好几年,我读高中的时候,班里的女生就开始对着电视里的他尖叫了。95后里面掰着指头数,冒出头而且远远高于同龄人的只有他一个。 那又怎样,有这样的丑闻的也只有他一个。 我卢野喜欢他这么多年,原来一直喜欢的是一个同时伺候着三个女人的小白脸。 谁说gay看人很准的? 爱一个直男太苦了。 真的,太苦了。 小白脸 赴约 选填记忆 作者:菱歌泛夜 赴约 周医生用的手机年代有些老了,只是打开微博而已,还没有切换账号,就已经卡顿到让人无法心平气和的地步。他站在病床边上,瞧了孟初小半天,才开腔说:“妞妞,你刚才好凶哟,比我老婆生气还凶。”小心翼翼地,生怕她一激动把自己手机给砸了。 孟初兀自盯着屏幕,脸色沉静,像青灰的,半干不干的水泥地,半点没有刚刚边吼边抢人家手机的泼辣。周医生后来说的话她都听不太清,她的精神全都集中在“老女人”那一句上,又在脑海延展生发,绷成一根细弦。周医生不是平白无故就阴阳怪气造谣的人,从他口里能说出这样的话,很难想象事态真正发展到了哪一步。 不管怎样,我不信。 他没必要。 就着周医生的账号,孟初在搜索框里熟练地输入了一个她关注很久的粉头id,一个资讯更新足够快的女友粉,一个能够让她最快知道这段时间她到底错过了什么的人。 搜不到。 再点开实时动态,孟初才知道,那个人已经脱粉了。 深吸一口气,孟初心有点凉,有什么东西就要破土而出,呼之欲来。但她强压着,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指尖仍然向下划,看营销号发的长图总结,也看这一俩分钟里发表评论的人,或失望或惊讶的情绪。 已经没有像她一样,仍然在质疑真假性的人了。事情没有她以为的那么空穴来风,那些调笑的话明明戳的是唐仕羽的脊梁骨,她看下来,却感觉是在打她的脸。 我的弟弟怎么能让人欺负成这个样子! 我不信! 孟初简直想哭,如果是真的,唐仕羽这几年该过的是什么日子。她再也看不下去,只想第一时间见到唐仕羽,听他怎么说。洗手间内的挫败还历历在目,她不抱希望地又尝试登录自己的账号,这次,居然成功了。 更出乎意料的是,她的消息列表并没有爆掉,只是已读的消息一眼望不到底。密码被改过并不是她的幻觉。那,怎么又改回来了呢? 顾不了那么多,孟初点开唐仕羽的id,打算给他发私信。 前几年从未有胆量开启的对话框里,消息同样翻不到底。 日期是从她向南方去那天开始的,第一天有一百多条,起初是试探的问句,后来轻快得好像要飞起来,即使说着不相干的话,一字一句也都透着欢呼雀跃的语气。之后,每天有几十条自说自话,有健身完了流汗的额头,也有游戏赢了的截图界面,无一例外,都是他生活里的小事。成百上千的消息里,并不都是唐仕羽一个人的独角戏,有时到了夜里,也会有“她”的回复,说晚安,说爱你。直到五天前,一切戛然而止。 孟初一条一条看下来,想象他在两个账号之间切换,不亦乐乎的场景,内心酸胀到了极点。周医生眼见着,犹豫了一下,还是说:“诶诶诶,你别哭呀。” 盈着眼泪,孟初轻敲屏幕,发出了她的第一条私信:“我想见到你。” 发出的瞬间,已读。 已读。 世界上还有比这两个小小的灰色方块字更可爱的东西吗? 孟初的心开始砰砰跳,她刚刚都没怎么想措辞的问题,就直接发出去了,现在知道在北京的某一处有人也拿着手机,看着她刚发的消息,她突然有点慌,又觉得刚刚堵在心里的脏东西被这俩个字一扫而空,有点开心。 不,是很开心。 笑脸就要绽开的时候,她看见周主任背着手立在门口,只是一个背影,却仿佛在说,麻烦你把手机还给我,我老婆要查岗的。 孟初看看手里的对话框,又看看那背影,最后还是嘴角往下一撇,哼哼唧唧地哭起来。 周医生一大把年纪了,平常装疯卖傻的人见的不少,这次不知怎么的,也没有点破,只是说了句“我今晚值班”,就抬腿迈出病房,把手机留了下来。 孟初这才将眼底眉梢的笑意展露,打开手机,静静悄悄地等一个回复,她不仅要回赠一个秒速的”已读“,还要秒回。 如果可以见,她就答一个好。 如果不见,她就要个线上解释。 如果想聊聊别的,就先聊聊别的。 总之在她这里,不能一直就这么冤着。 等到半夜,她才等到了一条十分商务的消息。只有一个简单的地名,某大厦的23层,加上上午十点的时间。 不知道的以为要去开会。 回了个好,孟初才记起自己现在是什么情况。连拉窗帘都得叫护士来的人,如果真的要见面,是该杵着拐杖还是坐着轮椅?如果问她腿这是怎么了,她难道还能说不是腿的问题?最最重要的一点,她要是真的去了,这病房的饲养员可能真的一辈子都不会再理她了,之前遭的所有罪都白费,一切推倒重来。 她身上怎么也多不出另一个可以给他画着玩的地方了。 思来想去,孟初又发了几条私信,试探着问了几句。但是这次,既没有已读,也没有秒回,那私信好像石沉大海,没有回音,直到第二天早晨也没有。 挺尸一夜,也等了一夜,孟初最终还是选择在周主任来拿手机的时候拉住他,让他找来一副轮椅和能腾空坐着的支架。趁饲养员去买早餐的空挡,一往无前,从病床一路滚到医院门口,再从车上下来,一路滚到23层,就像草原上的雨季大迁徙时那样赶着时间,去淋一场雨。 原来他给的是公司的地址。看着被轮椅滚轮磨破的手掌,孟初有种说不出的失望。 但情势容不得她有太多情绪,她摘下口罩和前台说:“我找唐仕羽”的时候,前台的表情就好像她是古墓里刚出来的女鬼,需要叫整个公司的人来参观一下。 前台也确实这么做了,一边往最里面的会议室走,一边跟路过的每个人说,“贾西贝也来了!” 起身接水和打印材料的人突然多了起来,孟初扶额,一边躲避着那些隐秘的目光,一边苦恼。 她还没想好要说自己哪条腿折了。 就左腿吧。 前台回来的时候,身边并没有跟一个唐仕羽,而是走到她身后,握上轮椅的扶手,把她往公司深处推。 简直就是在游街。 不是状元郎一日看尽长安花那种,是还珠格格坐囚车那种。 她开始后悔了,说不定明天就会有“某富婆买凶杀人,前绯闻女友已半身不遂”的小道消息传出来。 会议室的门打开,孟初抬头一看—— 嗯… 这不就是刚刚她脑海里那个买凶杀人的富婆吗! 好像姓张? 富婆三人组里的其中一个。 转转头,另外俩个也都坐在会议桌的另一头,还有一些没印象的面孔,无一例外,都用惊吓的眼神看着慢慢滚进来的她。 啊,应该涂个口红的,要正红色才可以。 背对着她的大皮椅没有想要转过来的意思,不知道为什么,孟初就是知道坐在上面的人是唐仕羽。前台退出门外之后,他的声音冷冷清清的,就像冰箱里拿出来的,刚开瓶的橘子汽水,背对着说:“随便坐吧,人到齐了,我们开始开会。” 开会? 你先转过头来看看我! 什么时候了还要装酷! 你姐我左腿断了你知不知道! 快!来!推!我! 迟迟不见人坐上来,唐仕羽不耐地转头,却看见了一副轮椅。上面坐着的人身型单薄,嘴唇没有一丝血色,左腿稍稍往上架起,身上穿的还是蓝白条纹的病号服,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晚宴上那个倾倒众生的,刘紫荆的女朋友。 刘导就这么不会照顾人吗? 他着急了,从转椅上一下就到了孟初面前,蹲下身来,皱着眉打量裸露在外的脚踝。 脚踝没事,难道是腿? 骨折了? 就要上手检查的瞬间,孟初的手臂拦过来,同时清了清嗓子说,“开始吧,会议。” 听见孟初的声音,唐仕羽才恍然意识到他失态了。他本该恨她的,这个笑眯眯地说想听他拉小提琴的女人,这个别有猎物的捕手。 就要起身,伸出来的那截小臂上的青紫勒痕又让唐仕羽蹲了下去,眼里的惊讶甚至比看到她坐着轮椅进来更甚。 没等他问出口,孟初收回手臂,还是继续说,“开始吧。” 虽然不知道唐仕羽想干什么,但是看这个人员配置,这个架势,孟初悲哀地认识到,之前她的期待和喜悦有多强烈,现在就有多可笑。眼前的是龙门阵,也是鸿门宴,她不可以示弱。 赴约 亲亲相隐 选填记忆 作者:菱歌泛夜 亲亲相隐 我活了二十一年,才终于承认没有人爱我。 人们以为月亮碎在水里了,梦幻般的泡影和着粼粼的波光晃着眼睛,捞月亮的人才会懂得吃一堑长一智,知道这求不得。但是你不是捞月亮的人,你不会知道他捧起一泓水时是带着怎样的期许,你也不知道他为了水中的月亮,等待了多少年。他才不会觉得这只是一堑,他才不会管缘分尽没尽,他只知道自己的命运摆在面前,告诉他,你败了。 求不得算什么,求了,也得了,才是最大的陷阱。指尖刚刚触碰到水面的时候,月亮是不会告诉你它会碎掉的,它还很圆,很招摇,和旁边深青色的天幕一起诱骗着你伸手过去。 然后它才让你扑个空,让你看着水流从指尖溜出去,让你看着空荡荡的双手,赐你一场空欢喜。 所以如果有人看到捞月亮的人跳进水中,手还在水面拍着招着,千万别以为他是在呼救,他是要把这水搅浑,要这月再也成不了幻影,再也骗不了他。 但搅浑了又怎样,没有人爱他。 唐仕羽啊唐仕羽,你已经二十一岁了,不能像个小孩子一样闹着要别人的爱了。 你爸爸不爱你,他有自己的新家。 你妈妈不爱你,她爱过男人,爱过钱,她最爱自由,独独不爱拖油瓶。 你姐姐不爱你,她以前爱另一个人,现在也爱另一个人。你不明白她为什么那么喜欢在阳台上看书,不明白她为什么见到你就要跑掉,现在你明白了,你必须得承认自己身后空无一人了。 既然如此,既然她看见人来了就会推开你,既然她是如此地在意姐弟有别,既然她毫无顾忌地停留的怀抱不是你,倒还不如撕破一切,也撕碎一切,让她和你一起坠入背德的冤狱,让她的姓名和你的姓名一起钉在耻辱柱上,让她无处可逃。 你有她的把柄,不是吗? 同归于尽,也是在一起,不是吗? 我不顾一切地这样做了,但没有如愿。 世界上这么多人,就没有一个人知道孟初是我唐仕羽的姐姐,和这个贾西贝长得一模一样,是同一个人吗?我不信,我甚至另买了一个微博账号自己指认,但第二天,那条微博就被删掉了。 孟初这个名字,和我的一起搜索,没有任何结果。 她本人也和刘紫荆一起沉寂,没有任何回应,公开的,私下的,什么也没有。 我唐仕羽,只不过是爆了一个若有若无的“圈外女友”,掉了一波粉而已。 如果说这些都还在正常发展的范围内,只是和我想的不符合,那接下来发生的,就完全是我意料之外,让我措手不及的了。 那三位阿姨我确实认识,各大活动见过几次,她们看见我也只是正常的社交式的热络,至少在我看来是这样。 如果不是全世界,包括我们公司的财务都告诉我,她们几个的钱真的一大半都花到了我身上,我大概永远不会和她们产生交集,更不要说私下见面。 平白无故的,干嘛给我花钱?做慈善也不是这样做的。 就在我着急想联系上她们,问问清楚的时候,她们主动给我打了电话,说了一个时间,表示她们要来公司,跟我谈谈。 那好吧,谈谈就谈谈。 我没有第一时间澄清,就是想看看那个女人是不是还能无动于衷下去,是不是我成什么样子她都不在意,是不是在她心里,我真的什么也不是。 呵,“我想见到你。” 那好吧,见就见。 咱们公事公办。 但是她是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的?这才几天?就进病房坐轮椅,连手腕上都有青青紫紫的痕迹。 到底伤到哪里?有多严重?怎么伤的? 会是因为我吗? 她看起来疲惫虚弱至极,但又强撑着,眼神倔倔地看着所有人,唯独不看我。 她不看我,我却没法不看她。会议已经开始了,我完全听不进去那几个女人在讲什么,她却听的聚精会神。 她瘦了,双眼皮变得有些深,脸色也不如之前好,她看起来过的并不开心,在刘先生那里。 她望向我,却还是没有看我,而是越过我,看向了我身后的门口。 她眼睛睁得大大的,下巴也落下来,嘴巴惊愕地微张,然后又微微合起,对着我身后,叫了一声,“小姨。” 亲亲相隐 小团圆 选填记忆 作者:菱歌泛夜 小团圆 孟初成年以后,每每想起唐仕羽的妈妈,脑海浮现的都是一个温柔和危险的混合物。 那是第一个让孟初朦朦胧胧感知到,男女之间存在着若有若无的磁场的人。有一次,小姨穿着红绸的贴身套装,站在清风里,撑着蛇一样的身子,向路边开过的某个车主招手。只是一个招手而已,孟初却感受到了一种腻腻歪歪的情绪,带着甜丝丝的香味。 当时她年纪小,看不懂也学不来,现在到了该花枝招展的年龄,却知道自己大概永远也学不来,长不成那样浓艳灿烂的牡丹花了。 不过,有人说我是玫瑰来着。 现在走进会议室的女人和从前一样,把腰肢当花瓶的瓶颈,气质却没了之前的柔媚,而是带着向上的生命力,传递着作为一个成熟的人,而不是一个女人的吸引力。她猫一样的眼睛环顾四周,搜寻一个阔别已久的身影,下一秒,就从椅背后扑着唐仕羽的肩,亲着他的面颊,半中半洋地叫“my?little?tang!” 唐仕羽眼里有着同样的错愕和欣喜。花果调的香水浓烈,冲得他回不过神来,他只知道温温热热的皮肤贴着他的脸,还有水一样的触感划过,很像小时候打了他一顿又心疼到拥抱他的那个人,在抱着他哭。 唐仕羽眼眶有点热,但他还是把那点水光压了下去,也压下去悠悠岁月里不尽的怨恨和怀疑,至少在公司老板和那几位阿姨面前。 妈妈今年应该刚过45,无论是她还是自己,都已经独自过了七个生日了。 会议室里的沉闷空气因为这个女人开始飞扬。唐仕羽被拉起来,带到长桌的另一边,就像小时候被拉出去串门一样,他听见她说,“仕羽,这是你张阿姨,妈妈的大学室友,当初你一个学生被选中演电影,张阿姨帮了咱们家多大忙呀!” “还有还有,妈妈虽然人在美国,钱真的没少花!” “当年我迫不得已,带出来不少钱,好不容易才通过这几位阿姨,把那些钱用在你身上。” “好在我们仕羽争气,都帮妈妈挣回来啦!” 她说的正起劲,场面也正欢乐,唐仕羽却不知道被哪一句话惹怒,翻手把自己从女人的手臂里抽离出来,后退了几步,扬起手伸出食指,做出控诉的姿势,一张俊脸义愤填膺,脸也红红,眼也红红,却在刚开口的瞬间就现了哭腔,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他哭了,一边倔强地抿着嘴,一边流眼泪。 孟初看着唐仕羽的样子,实在心疼,但是轮椅不太争气,摇半天摇不过去,她的屁股又不配合,根本起不了身,只能拍着大腿,叹了口气。 当年她是从外公那里知道小姨消失的原因的。一市之长在位多年搜刮的民脂民膏,双规之前,被这位小姨全数转向了海外,而小姨本人成功逃脱法网,在美国定居了。 外公反正是生了几个月的气,他老人家军队出身,眼里揉不得沙子。 但是有时候,仅仅是很少的几秒钟,外公也会夸小姨到底干财务这么多年,钻空子确实有一套,没被人抓到把柄。 她算是明白了,这不是什么鸿门宴,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团圆,或许加上原谅。 那她孟初来这里干什么?当电灯泡吗?告诉小姨我真的睡过你儿子?孟初有点想逃,特别是那群人都围着唐仕羽,她的海拔就决定,她根本插不进去的时候。 滚着轮椅的轮子,孟初一寸一寸往门外挪,想争取在她们发现之前滚回医院,继续养她的伤。 回去怎么哄刘导呢,哎哟。 就在她快要到门口的时候,一声俏生生的“孟初~”传过来,如同催命符,把她钉在门板上。 她见小姨踩着芙蓉花瓣一样的高跟鞋奔过来,带着歉意跟她说:“你爸爸的葬礼我没赶上,听说是自杀?不管怎样,你总要好好照顾自己呀!” 小团圆 如愿以何偿 选填记忆 作者:菱歌泛夜 如愿以何偿 小姨的粉脸低过来,像猫的脑袋向前伸展压迫。她的语调说不上惋惜,眼神也谈不上悲伤,除去瞳孔相抵带来的威逼意味,几乎可以说是真心实意地在客套了。但就是这眼对眼的距离,让孟初没时间去反应她说了些什么,而是握紧轮椅的扶手,为可能到来的,一个人的战役做出防御姿态。毕竟这里是人家的地盘,她就是想走,现在也走不了。 一刹的紧绷还未终了,那张粉脸就从她眼前离开,被拉到了一个需要仰视过去的角度,唐仕羽的声音急急地出现,和刚刚小姨的声音一同在脑海里震荡,一个人悠悠扬扬地说着葬礼和自杀,一个人说,“妈,你别说话!” 这二重奏太不和谐,让孟初闭了闭眼,试图去处理这杂音,但下一秒,就又急急忙忙地睁开。 不睁开,她怕自己会穿过玻璃幕墙,变成拍在大理石地面上的一坨肉酱。唐仕羽按着轮椅扶手,边跑边往前推的力度太大了,大到她每一秒都觉得自己离天花板很近,但惊呼的声音离她更近,告诉她她是怎样被一路围观着,推着,从会议室冲出公司大门,落到这部无人的电梯的。 一切发生得太快了。轮椅开起来没有安全带,像坐着失控的云霄飞车,向下俯冲。但现在,两个人都很安静,只有不断跳动的楼层数字,还在缓慢而坚定地向下滑。 电梯关门的瞬间,唐仕羽在轮椅一侧缓缓蹲下,低垂的头原本是冲着孟初的膝盖倒的,却在将将碰到的时候改道,枕在了扶手上,枕着孟初指节分明的手背。 手背上那张脸湿湿的,像来不及躲雨的时候,将手背遮在头顶的触感。明明一个手背拦不住雨点,却总是被没带伞的人当作唯一的斗笠,要靠着它才能踏入雨中的。 孟初心乱如麻,她最最不想在唐仕羽面前表演神经病发作,但她又确实感觉到了不属于自己的哀伤,以及属于自己的怅然。 那个人真的死了。 如她所愿。 她的愿望真的是这样吗?她只不过是想逃离而已啊,除此之外,她还想要一些保证,一些心安。 那个人太过慷慨了。 他许我自由了。 他以前不是这样有求必应的。他只会把你当掌上明珠,玩弄于股掌之间的,一颗死鱼眼一样的珠子,想要什么都要拿东西去换的。 这次,他又换走了我什么? 电梯的数字闪到第八层,哭声大了些,间杂着不住的咳,把孟初从思考中拉扯出来。唐仕羽是真的很伤心,他不是不开心,而是心门打开之后,被轻而易举地伤着了。 看着越来越小的数字,孟初从轮椅旁的口袋里掏出一只医用口罩,轻柔地摸摸唐仕羽的耳朵,给他戴上了。对着她哭可以,电梯门一开,对着外面的世界,就有些不可以了,至少他不可以。 孟初不太有心情安慰他,但也还是开口了。斟酌着,悄声说:“被人爱着,不好吗。” “我知道你怨小姨出现得太晚了,但是…” “就像我一直关注着你一样,你一路走来,她帮你打点这么多,她怎么可能不爱你。” “只是你要原谅她爱的形式,可能不是你期望的那样。” “那又怎样呢,是爱就好了。” 说完之后,孟初想了想,她确实没有立场,大言不惭了。这最后俩句,也不是没有放在她身上过,她可不只是伤心而已,她记仇得很,至死方休。 所以,该停止了。 电梯到了,唐仕羽站起身来,推着孟初向外走。他被口罩遮住的整张脸只露出了红红的眼睛,眨巴眨巴就又要落泪的。孟初仰头看着那俩汪泉眼,含着笑,轻声说:“我没有爸爸了。” 说完她闭上眼,这次,她闭了很久。临走前为了装断腿,找周医生要名片并不是多此一举,这不就用上了吗。 如愿以何偿 流年 选填记忆 作者:菱歌泛夜 流年 八月底,北京这座城市已经没有先前那么热了。一季暑气,蒸腾的好像不仅是汗水,也是时间。 时间倒回六月中旬,几百万的在京大学生挑灯夜战,轰轰烈烈地度过考试周,混吃等死不足两个月,就又在此时从四面八方往北京赶,迎新开学。 但这七八十天的时间,对唐仕羽的粉丝来说,过的并没有那么快。 起初当然是喜出望外。 风口浪尖上的三位“富婆”在同一时间齐齐发了一张四个人的合影,摄于20多年前的大学门前。唯一陌生的面孔,也是大家第一眼就看到的面孔,她们说,是唐仕羽的妈妈。 附着合影,她们各自都发表了一篇足以当作回忆录带入坟墓的长文,从大学开始讲起,一直说到现如今。 有的说唐仕羽的妈妈在危机时刻投钱挽救了自己的公司,有的说她当过唯一的伴娘,有的说唐仕羽出生时她就送过一个银项圈……主题思想只有一个:我和唐仕羽没关系!提携他纯粹是看在他妈的面子上!他自己并不知情!这是他从未了解的社会主义姐妹情! 前几天还哭爹喊娘的粉丝自然乐不可支。本来嘛,有后台不是什么光荣的事,但是和有金主比起来,后台这两个字就好听多了。硬气。况且几条长文联动,引发的效应远比之前要大。微博上,即使是从未关注过唐仕羽的路人,也都在那几位富婆问:“您还需要多一个姐妹吗?您看我行不行?” 发文的那个下午,唐仕羽多了很多妈妈粉,她们中大部分是心累的女友粉转化过来的。和富婆做朋友,还有唐仕羽这样一个能赚钱又乖又好看的大儿子,比和千千万虎视眈眈的少女抢老公舒服多了。 想起来就美滋滋。 不过,也就美滋滋了一天吧! 第二天,唐仕羽这个不省心的大儿子开了直播,刚开始言辞恳切,一句“感谢大家寄予我的厚望,我知道很多粉丝一直支持我,觉得我是凭自己的能力才有今天的成绩。”戳中了事业粉的小心心。 又一句“但是,与其单枪匹马地闯荡江湖,我还是更愿意走一条有更多人陪伴,不那么孤单的路。”戳中了女友粉的小心心。 最后一句“知道有人替我负重前行的感觉,被爱着的感觉,说实话,再好不过了。”让那些新晋的妈妈粉美上了天。 对于等着天上掉馅饼的人来说,不劳而获是人世间最美妙的事情,现在,唐仕羽就是这只他们需要的锦鲤。 但粉丝还是不满意地追问,“贾西贝到底?????” “???????????” “???????????” “???????????” 看着满屏的问号,唐仕羽皱了皱眉,斟酌着说道:“如果大家知道她的微博,大概也知道她是最初的,从始至终一直在支持我的人,我不太明白为什么大家会对她怀有敌意。” “我刚刚看见有个小同学的id是唐仕羽的小娇妻,性质难道不是一样的吗?” “请大家停止对她的任何攻击,也离她的私人生活远一些。她是你们当中的一员,是我珍视的人中的一个,不应该受到任何区别对待。” 说完,唐仕羽顿首,终于提到了开直播的终极目的。“这次跟大家对话交流,最主要的,还是想当面告诉大家,几位阿姨撤资正好给了我一个悠长假期,我决定好好利用。这之后的一年,暂别啦。” 暂,别,啦。 这一别,就当真这么久没有任何消息和路透,两个多月来,没人知道他在哪里,在干什么,起初的时间又恰好撞上了考试周,更是哀鸿遍野,流年不利。 贾西贝的大学同学们倒等着期末呢。期末她一定会回来考试,修完大学四年最后四个学分的,到时候拉着她,什么大八卦都能挖出来。特别是学校里唐仕羽的粉丝,个个跃跃欲试,就等着贾西贝回来考大四最后的两门课。 等呀等呀,等到了放暑假也没等到她回来,连补考都没有。 听她班长说,她家属来学校说明了情况,是不可抗力的病假,一请请到毕业。 录了贾西贝当研究生的大学早早地就联系她,想让她主持迎新晚会,电话打了不少,临近开学才终于联系上,得到她本人的回复,说是答应了。 答应了,以她照片做底的海报传单就满校园飞起来,落到了每个入学的人手中。 沈清越拖着拉杆箱,看着占了三分之二版面的,孟初的脸和身段,把手里的海报扔进了下一个垃圾桶。 与此同时,北医x院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 作为以精神科见长的医院,医生收到锦旗什么的是常有的事。特别是精神科的周医生,为人和善,关心关爱病人,又是主任医师,一年下来,就他收到的锦旗最多。 这次呢,只是锦旗的长度,以及内容,有些特别而已。 那面锦旗从18层楼顶一直垂到了一楼大厅的地面,字体也不是一般的大,赫然写着:“热烈庆祝精神科周主任差点成功治愈多年老病患!以资鼓励!” 垂在地面上的红绸布料上,用蝇头小楷写着,“孟初敬上。” 流年 头涔涔 选填记忆 作者:菱歌泛夜 头涔涔 宿舍楼下,来来往往的父辈很多。孟初刚从行李箱上跳下来,就有不认识的叔叔伯伯跟她打招呼,点头笑笑的那种。 她的知名度这么高了吗?!孟初眨了眨眼,有些不敢相信。直到唐仕羽从地上捡起一张传单,抖落抖落灰尘,递到她眼前,她才知道这“知名度”是校园特供,不过是眼熟而已。 放下心来,孟初跨上阶梯,刷刚领来的门卡,撑着门让唐仕羽带着行李箱进来。 等电梯的人很多,加上来了不少新生家长,电梯门前并没有和往常一样排成队列,一趟电梯到了,大多是蜂拥而上。这样等了几趟,孟初觉得上楼无望,无奈的眼和唐仕羽的对上,就一齐默契地向楼梯走去。 等到肩挨着肩,孟初才攀着他的肩头说:“我宿舍在九层。” 唐仕羽从余光中看了她一眼,眼里有嗔怪,嘴上却说着:“之前不让我来,现在知道我来对了吧。” “对对对,你说的都对。” 孟初走在前面,保持着比唐仕羽多几级台阶的步调,时不时回头看看,看着唐仕羽胸前的的lv早秋从垂坠到湿透,小声嘟囔,“也不知道宿舍现在能不能开空调,戴口罩本来就很闷来着。” 到了宿舍,孟初从背包里拿出准备好的毛巾,用凉凉的水透过了,给摊在椅子上缓气的唐仕羽擦汗。 他的口罩已经取下来了,矿泉水从他的喉管涌入身体,喉结也跟着跳跃,脸和脖颈沁着汗,反射的水光盐津津的,裹挟着男性荷尔蒙,在狭小的宿舍房间里释放。那一层薄薄的口罩不仅隐藏了唐仕羽的身份,也限制着他的呼吸和表情,现在展露出来,让孟初看着有些晕眩。唐仕羽,正带着他的全部人生,在这里,和她一起喘着气。 她想不明白自己之前为什么只想着逃避,逃避他双手奉上的现在,逃避自己的过去。 孟初接过毛巾,又去洗了一遍,这一次,她自己拿着,从唐仕羽敞开的第二颗衬衫衣扣开始,一寸寸地用毛巾的边角向上擦拭,好像胳膊肘下面是一柄羊脂白的玉如意,而她已经呵护了这宝物很多年。她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气息也喷薄在男人敞开的锁骨上,带着冰凉斑驳的水温。 他的唇过来的很霸道,一下子攫取了唇瓣,向下压着,直到孟初的后背靠上书桌,再也后退不了。孟初能尝到他嘴唇上微微的咸,细微的气味让她着迷,她继续向上舔舐鼻尖,舔舐高耸的鼻梁和山根,舔舐跳动的眼帘,最后在面颊流连时,终于被唐仕羽侧首的舌尖卷走。气息交叠,唇舌也交叠,孟初感觉唐仕羽的双手环过腰身,停留在胸侧,挤压到她自己也出了汗,即使空调已经开始运转,凉风铺面。 推门的声音吱吱呀呀,让孟初一下惊跳起来,顺手把毛巾盖到了那张对她敞开的脸上。迎上门去,不是宿管,不是辅导员,是她要共度三年的室友,独自前来。 “啊,你好,我是贾…哦不,孟初。”孟初有些尴尬,接着问,“你的行李呢,需要我帮忙拿吗?”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不需要披着贾西贝的皮生活了,而这并没有让她感到轻松,而是心狠狠地跳了一下,好像有人在撕裂,在抗议。 “孟初?可通知单上说我的室友是贾西贝呀。” “都是一样的,我改过名字。”说这话的时候,孟初心跳的很快,几乎让她透不过气,但她强撑着说完了,扶着桌角。 那女孩往她背后那个仰着头,叉着手臂,脸上盖着一块大毛巾的侧影看了好几眼,才笑着说:“有人帮我拿行李啦,他从楼梯走的,应该马上到了。” “有人?什么人?男朋友吗?”听到有八卦可聊,孟初缓了不少,挑着眉,也睁着溜圆的眼,没迟疑就问出口来。从那女孩狩猎似的表情里,孟初猜的八九不离十。 “我们从高中到大学都是同学。” “哦~”孟初答的高低婉转,虽然心里明了,但语气里并没有什么嘲笑的意味。她想起来这个室友应该是叫姚芊芊,站在眼前,身形确实很纤细,长相和声音也小家碧玉。如果再有个三年,应该能把那位“同学”拿下? 正说着话,敲门的声音礼貌地响起来,孟初笑得眯了眼,对姚芊芊说,“是不是同学来啦?” 姚芊芊有点羞,小跑过去,把她“同学”迎进门来。 趁她过去开门,孟初回头望了一眼唐仕羽。他雕像般坐在那里,头完全仰起来,脸上的毛巾高低起伏,像一座远山。不知怎的,孟初确实从这静默中感受到了一种情绪。唐仕羽,生气了。来不及去问他怎么了,孟初回过头准备先招待客人,一回头,却撞上了沈清越的脸,同样的汗涔涔,同样的气喘吁吁,离她百里远。 头涔涔 异度空间 选填记忆 作者:菱歌泛夜 异度空间 看到沈清越的第一眼,孟初竟然有点庆幸,庆幸自己并没有和四年前一样,独自来大学报到。要是她一个人哼哧哼哧地把行李箱抬上九层,一开门,看见沈清越和他“同学”吹着空调聊着天,这个书还真有点念不下去,怄的。 但是现在,她尚且能够假装微笑,心情简单地看着姚芊芊眼角眉梢藏不住的,想要炫耀的笑容,也看着沈清越慌乱地回应。 他看起来好像并不打算认识她这个初中同学。 行吧。 把搭在唐仕羽脸上的毛巾掀起一个角,孟初闯进那个异度空间,在他耳边问:“要不要和我一起去逛超市呀~”得不到回答,孟初继续磨,“要买好多东西,我一个人哪里提得动。” 为了不让宿舍里的其他人听见,她说的很小声,几乎只是气音。一阵阵地,吹着气,把零散的字句送进唐仕羽逐渐酥软的耳廓里。 没等她再说下一句,白色毛巾的掩盖下,刚刚耸立的山峰似的鼻梁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光滑的平野。唐仕羽侧着脸,轻轻地吻住了肆意搅动他周遭空气的那瓣唇,赌气般地不放,直到孟初的手推了推他的胸膛,又面红耳赤地从毛巾里逃离。 她刚刚分明听见唐仕羽轻笑着说了一句话,他说,“这毛巾,像不像婚纱的头纱?” 孟初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发烫,那一句话好像把她点燃了,她喝了他灌的酒,有点上头,还要醉。 但是现在不行,微醺也不行。 手忙脚乱地,孟初转身去给唐仕羽找口罩。她能感觉到沈清越看过来的冰冷视线,也能感受到刚刚耳边那句话的暖风,她不自觉地出了一层薄汗,又迅速地冷了下去,让她打了个寒战。 口罩绕过唐仕羽的双耳,那条毛巾终于没了用处,拿下了,孟初才发现唐仕羽的眼睛正水水润润,亮晶晶地看着她,真诚地像一只大型犬,让她完全不敢相信刚刚那声轻笑,那句“头纱”,是从他口里冒出来的。 这反差太大,让孟初闭了闭眼睛,才又捋顺舌头,转过脸去,对着门边的俩位说:“我们去趟超市,有什么要顺带捎上的吗?” 姚芊芊开心得要命。本来沈清越能和她一起尬聊这么久,她已经觉得很满足了,现在两个电灯泡还主动提出来要走,她简直大喜过望! 姚芊芊一边说着不用不用,一边把他俩送出门去,她隐约觉得那个戴口罩的,一直没露过正脸,也没正眼看过她的男人眉眼有些眼熟,却想不起来是谁。她只知道那眼神带着笑,很专注,里面是她喜欢了这么多年也没从沈清越眼里得到的东西。 她早知道贾西贝是谁,但见了面,还是觉得不太一样。原来她不是冷傲的心机女,而是…而是什么呢,她也说不清楚,总之很通透,很明亮,发着光。一个被爱着,也知道自己被爱着,没有受过伤的人才会有的光。 她有点羡慕,但同时又觉得自己也不差。不就是幸福吗,我现在也走在通往幸福的路上了。 沈清越就是幸福。 高中时同班,沈清越手握能报清北的分数,却说他要去上海读大学,说他和人约好了。大学四年,却没见他真正有什么故友旧知。他人缘很好,从高中到大学,和他共事过的没法不把他当朋友,但也就只是朋友而已了。这次他能主动帮她搬箱子,就是里程碑式的胜利。 合上门,姚芊芊忍不住笑出声来,她觉得她和沈清越之间就要发生点什么,在这二人独处的空间内。 但这笑是她自己的,没人分享。她看见沈清越的背影往宿舍深处走去,又回过头来,对着她说,“我该走了。” 什么也没发生。 人走了,刚刚的热闹都是假的,活力都被那个女人卷走了。宿舍里的冷气开的太足,让姚芊芊感到刺骨的寒意穿过身体,穿过她的孤独。 异度空间 白眼狼 选填记忆 作者:菱歌泛夜 白眼狼 或许是开学的缘故,超市里人挤着人,唐仕羽一览众山小,孟初还算乐得自在,不用担心一回头找不到自己的手推车。 但只要孟初多走了几步,不在唐仕羽的视线范围内,就能听见他大声向周遭发问:“姐,你在哪?” 这样听了几次,孟初才察觉到一点点不对劲。他的声音很有辨识度,至少在她听来,几乎瞬间就能把这声线和那颗宣布停工一年的小星星联系起来。他一点也不想掩饰他是谁,也从来没有自己主动戴过口罩,几乎每次都是她找,她戴,她调整角度,而唐仕羽只是不拒绝。 走回推车旁,作为曾经的事业粉,孟初选了个切入点,故作轻松地问:“怎么突然要休息这么久呢?” 唐仕羽的眼神有点飘,他看了看货架最上层的薯片,拿下一包来,又继续推着车往前走。转了个弯,他才开口答道:“我妈,你也知道撤资的人其实是她。”顿了顿,唐仕羽接着说,“在我圈你出来之后,她不仅撤资,而且删掉了网上所有关于我们真实关系的内容。” “我不知道她想干什么,但是我不能让她继续用资本操纵我。” “如果真的,没人是因为觉得我不错才选择我,那不演戏了也无所谓。” “反正,钱我赚够了。” “我想歇会儿。” 孟初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漫长的两个月里,没有消息传进来,也没有人能获准进入封闭病房,等她出来,黄花菜都凉了。那一连串的事好像都离她远去,不再属于她的思考范围,直到现在,唐仕羽告诉她,另有隐情。 转入普通病房后,她的手机经由周医生还回来,刘紫荆沉默地从她的生活里退场,连道别都没有,而唐仕羽鞍前马后,片刻不离,就连她说想“逃狱”上学,他也没有拒绝,只是跟着。孟初摆摆手,挥舞空气,好像在赶走缠绕着她思绪的,虚无缥缈的线,她有点困扰,却不知道自己在困扰什么。过去的事真的就过去了吗,她不知道。 终于,她停下来对唐仕羽说:“你是不是也该开学了,大四。” “……”唐仕羽神色复杂,只是看着她。 难挨的沉默里,孟初咬着舌头,强迫自己继续说下去:“既然空下来了,就回去上课吧。当学生比赚钱比无所事事都要舒服,真的。” “我哪里无所事事了!”唐仕羽的声音突然放大,带着微微的怒气,惹得两旁货架的人都抬眼看过来,就像是看着小夫妻吵架。孟初赶紧拉了拉他的手臂,她说不清自己是怎么了,把话说的一点也不漂亮,明明她只是觉得唐仕羽这样每天围着她转,不太好而已。 从付款到开着车回学校,从铺床单到收拾衣柜,唐仕羽的话很少,他心里有气,但又不得不搭把手帮忙,弓了背,弯了腰,轰轰烈烈的劳动大扫除也消弭不了他自感的委屈。 我是一只断了线的风筝,碰到了怎能不依恋柳梢头? 这只小白眼狼! 白!眼!狼! 孟初和姚芊芊坐着聊天,就感觉唐仕羽眼神幽怨,明明他只是拿着说明书在研究怎么挂床帘而已。那眼神动不动就瞟过来,好像她一个是土财主,叫了另一个土大款朋友醉生梦死地在开party,而她雇的非法童工干着活,时不时透过积着灰的阁楼玻璃看她们一眼。 送走这枚免费劳动力并不容易,她真的成了宿舍楼下的抱抱怪了。找了个背光的地方,唐仕羽把她抱的很紧,身贴着身,生死离别那样不舍,别别扭扭地跟她说:“我可以回去上学,但是周末你必须陪我。” “周内你有时间也可以过来呀,大四课都很少。” 各退一步,唐仕羽才稍稍开心一点,想亲亲想抱抱,想取下口罩,好好爱一场。但宿舍楼下实在太招摇,他提议:“要不今晚去我那里睡吧,这边消毒水的味道蛮重的。” “嗯…消毒水。空调抽抽湿就没啦。” “第一天多吵啊,人来人往的,你睡眠又浅。” “嗯…不会呀。11点以后就门禁啦。” “刚装修的房间搞不好有甲醛。” “嗯…你快闭嘴吧。赶紧回家!再晚了开车不安全!” 孟初假凶了一次,才终于把唐仕羽送上车。看着他离开,孟初开始愁了,边愁边按捺住自己想打个电话过去,痛骂刘紫荆一顿的冲动。当时她确实觉得那只蝴蝶纹了就纹了,反正以后应该也就是和他裹在一起了,但是人生如梦,谁知道富婆事件会横空出世,她和唐仕羽又能好起来呢。 今天她少说被撩拨了三次,但那只蝴蝶好像变成封印,让她不得不压抑自己泛滥的情欲,对明示暗示都无动于衷。 虽然她的身体不一定无动于衷。 她已经…将近…三个月没有性生活了…… 三个月,足够气温爬升20度又陡降10度,足够她从大四变成研一。 !!!!!!! 人生简直没有一点盼头。 孟初翻出手机,打算控诉一番刘紫荆的冷暴力,却被积压了一天的微信消息轰炸。有新生群的无数条,有学院群的无数条,有迎新晚会的总策划在群里她,有很多人加她,带备注的亦或是不带备注的。 哀叹一声,她一条一条地处理,先从被的看起。策划给她推了一个人的微信,说是晚会主持的搭档,她加了,也很快就通过了。那人的头像是冬天的富士山,夏天看起来很凉快,没再停留,孟初打了个招呼就开始处理下一条。 等到页面终于清爽一点,她也忘了自己是干嘛要用手机,最开始的消息或多或少有了回复,只有那个搭档,一声不吭。 点开富士山的朋友圈,孟初看见沈清越和朋友聚会的照片,看见他深夜里分享的歌,看见他看过的话剧,看见他吐槽北京的早餐不好吃,看见他发的,故乡的雪。 五味陈杂,孟初不想再猜,她私戳总策划,说:“可不可以问一下,男主持是什么时候确定的?” “你没有看新生群吗?最开始确定的就是你。后来放出女主持是你后,男主持竞争很激烈的,现在跟你搭档的同学经验和台风都很不错,他也自己排练过几次了,没问题的,别担心。” 总策划说的很多,好像生怕她不满意,孟初的心却当真沉了下去。她想起来今天早些时候,她去看宿舍分配表,自己的名字和姚芊芊的在一个小方格里,那个表贴在宿舍区域的入口,谁都可以按图索骥。 她也想起沈清越看见她之后的冷漠神情。 张了张嘴巴,孟初想自言自语地说点什么,但终究没有说。 唐仕羽回到家,在车里先待了一会,给周医生打电话,汇报了今日份的,自家姐姐的精神状况,才松了一口气,拔钥匙,慢悠悠地下车,进屋去了。 白眼狼 原地 选填记忆 作者:菱歌泛夜 原地 迎新晚会在即,孟初才知道,没有一个节目是新生出的。大家都是上学期就开始筹备,排练了很久,另一对主持是校艺术团的台柱子,也是经典拍档。换句话说,真正临时搭的草台班子,只有她和沈清越两个人而已。 孟初说紧张也不紧张,毕竟大学四年,她干过不少主持的活,但如果对象是沈清越,她就说不准了。 特别是,他很商务很塑料地,和她一起参加彩排的时候。 抛出去一个梗,人家连笑着接一下都不,当她是空气,一句一句背自己的词,完成任务就下场。如果那天晚上没直接去问总策划,她几乎要被这几天看到的冷脸伤到了。 但是她问了,知道了答案,就越看那张冷脸越想笑。 总是笑场,怎么行嘛。 唐仕羽看她彩排过几次,临近真的要演出,他反而被学校抓到延庆郊区补军训去了。根据最新传回来的消息,因为不能接受公共澡堂,他已经三天没洗澡了,在二十多度的夏末。不过也有好的地方,郊区的星星特别亮,月亮也很低,到了将夜不夜的时候,他喜欢跑去山坡躺下看景,一天的疲惫就因为这夜景没有了。唐仕羽也都是这个时候给她打电话,一打就打很久,逃了晚点名,趁着夜色说爱她。 可惜今天的电话接不到了,因为要演出。 孟初自己有合适的裙子,化妆也是自己的行头用起来趁手,妆造都不用请专人负责。但另俩位主持就很大排场,他们租了婚纱影楼的礼服,一人一个化妆师,占据了化妆间的半壁江山。另外半边,各种节目的演职人员手忙脚乱,缝着不合身的衣裳,化着红扑扑的妆。 趁还没开场,孟初打算出去透口气,却看见了换上一身深蓝西装,风尘仆仆赶过来的沈清越。 他好像前一晚并没有睡好,黑眼圈有些重了,嘴唇也被北京的妖风吹的干裂。虽然身姿是挺拔昂扬的,脸却因为皮肉的暗淡,显得没有那么帅,特别是在这种所有人都油头粉面的场合下。 “你化妆师呢!”孟初叫住他,有些着急地问道。 “我要什么化妆师!”沈清越觉得莫名其妙,却不太敢正眼看面前的女人。她艳光四射,红绸的裙子本来拖着地,现在被她提在手心,露出一截小腿来,不单是白,还发着炫目的光泽,很扎眼。 “你到底有没有经验,男生也要化妆的啊!” “这晚会欺人太甚!给艺术团的人配了俩化妆师,我们新来的一个也没有!”孟初气不过,拉着他就往宿舍楼下走,索性也不太远,高跟鞋还撑得住。 把沈清越按在宿舍楼下的长椅上,让他等着,孟初上了电梯,将自己的化妆箱拿下楼,还带了一双夹板拖。 换上拖鞋,又把裙摆系好,她拿起刷子,用颜色较深的遮瑕和粉底液调和,试了好几遍色,才终于调出能把沈清越的肤色衬的好看些的色号。 双手捧着沈清越的脸,孟初研究怎么把他的大黑眼圈遮住,他却很抗拒,直到孟初重重地说了一句,“头扬起来,你配合一下呀,我们俩个人现在是一支队伍!”沈清越才老老实实地让她在自己的眼下动作,让她画眉。 沈清越没想过自己还能离孟初如此的近,近到她的眼里全是他的脸,近到能看见她根根分明的睫毛,这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不,即使是以前,他也没在阳光下端详过她抖动的睫毛。她的嘴唇也红得很好看,好像咬开的熟透的番茄。 姚芊芊到楼下拿外卖,就看见了这一幕。唐仕羽西装笔挺,背也紧绷地伸直,头高高扬起,整个人都打开了,气质很像民国时期留洋归来的博士。孟初虽然勾着背,姿态却很绰约,最主要的是,他们俩看起来就要亲上去了。 如果孟初知道姚芊芊突然过来是在想这个,她大概要翻个白眼。 我的口红好不容易调出来的颜色,水都不敢喝,还接吻。 姚芊芊走过来,咬着嘴唇说:“你们…”语气哀怨婉转,无限地欲言又止,却因为声音太小,没有被专注的孟初听见,也没有被陶醉的沈清越听见。 她脸色变了又变,这忽视让她心里好像有毒蛇在咬,就又大声说了一句:“怎么还化上妆了呀!” 孟初吓到一跳,手上没稳,给沈清越一边脸的修容打的有些重,阳光下,看起来很不协调。她抛下两个字,“主持”,就用指尖端起修容太多的半边脸,一点点的用刷子补救起来。 姚芊芊没被孟初的态度气到,反而被沈清越看着孟初的神态气到了。 他和孟初认识不过才几天,怎么看她的眼神比看自己还要浓情蜜意,而且刚刚孟初态度那么恶劣,也没见他帮着说句话。 七年的朋友,我可以接受你心里有白月光,不喜欢我,但我接受不了你这么快就喜欢上别人。 姚芊芊一瞬间有个很狠毒的想法。她希望沈清越的那个,折磨她多年白月光突然出现,也折磨折磨孟初。告诉孟初,她自以为的魅力,在沈清越的白月光面前,什么都不是。 你等着吧,等到你扒开这个男人的心。 姚芊芊愤然走掉了,孟初端详着沈清越那张经由自己的手打造出来的脸,怎么看怎么满意。 黑眼圈遮的很完美,肤色也很亮,看起来健康无暇,没有一丝一毫刚刚初见的萎靡,她甚至还用最浅色的唇彩给他的嘴唇上了一点色。 第一次给男孩子化妆就能化成这样,孟初非常满意。 接下来的晚会也异常的顺利,彩排时那个冷冰冰的沈清越好像变了一个人,在台上热情高涨,不论她抛什么梗,都照单全收,让她在舞台上很自在。他们俩,好像真的成了她说的,是一支队伍了。 整场演出结束时,后排有人带头鼓起掌来,那个站起来的身影很高很熟悉,孟初一望过去,就开心地想要跳起来庆祝。 与此同时,一捧花从舞台入口推到中央,推到她面前,999朵玫瑰拥成一颗爱心,绽放在她脚下。 一晚上,每个节目演完,都有人上去送花,最少的一捧,多的有四五捧。女孩子笑着闹着抱着花退场,看起来各有各的幸福快乐,说不眼热是假的。现在脚下这捧花她虽然抱不起来,幸福感却真的实打实地爆棚。 在她看着花的时候,那个带头鼓掌的人从过道飞奔而下,三步并俩步跨上舞台,趁音乐还在继续,趁众人还未离场,趁灯光足够耀眼,他把孟初抱起来转了几圈,惹得她一阵惊呼,又羞又恼,场下却掌声雷动了。 音乐停下来,人潮才真正退场,孟初早被牵走了,另一对主持人也往下走着,商量去哪吃饭,只有沈清越还站在原地。 他分明已经站在原地很久了,今天,却是他最不习惯的一天。 原地 世面 选填记忆 作者:菱歌泛夜 世面 被抱起转的那俩圈让孟初有些恍惚,她依稀记得这个动作,她小时候又怕又渴望的动作。爸爸的手叉着她的胳肢窝向上抬,带着她旋转,让她平行地飞起来,在空中。 可是现在,现在唐仕羽的一只手揽在她腰侧,隔着褶皱的红锻,传递着他的喜悦,孟初好像轻抬脚跟,和他一起转过这俩圈,就突然从一个小女孩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唐仕羽也不是那个虎头虎脑,有婴儿肥的小男生了。他的眼神明晃晃地照过来,比台前的灯光还要耀眼,明明很清澈,却带着无法抑制的本能的冲动,摧枯拉朽,消弭了舞台上下所有的声响,好像下一秒他就会扑上来,干些什么。 孟初就这样被牵了下去,还没完全走下台阶,有些憋闷的男声就传过来,低低地说:“我就知道!姓沈的是只大尾巴狼。” “之前来看你们排练,他装的不感兴趣。“ ”今天知道我来不了,哼。” 那声确实想表达轻蔑的”哼“让孟初在过道里笑起来,唐仕羽却掰过她的肩,和她面对面,正色道:“姐!你要懂得保护你自己!” “要是我今天不来,你自己想一想,大学里的男生!” “还有,你骗我,你说要穿长裙,现在大腿都露了半条!” 孟初笑着听他说,看他一闪一闪的眼,里面确实有一点点愤,但更多的,还是小别后藏不住的笑意。蓝色的医用口罩挡住了他的表情,但孟初却能想象到每一个尾音背后的,唇角的弧度。她将自己凑近,近到她能看清楚距离带来的眼神变化,那眼神变得幽暗,变成刚刚在台上那样,满溢着纯净的欲望。 那双眼好像在剥她的衣服,在推搡着她的肩,撵着她往无人的空间里去,让她想倒下来,倒在某个宽敞的地方。孟初一步一步往后撤,退进虚掩着门的化妆间,回过头扫了一眼,才放心地关上灯,一把拉下碍事的口罩,踮着脚尖悄悄说:“你不也是大学里的男生吗?” 话音还没落,锁舌转过几转,反锁的沉声追上来,吞没了她上扬的尾调。唐仕羽浓重的喘息和前几天晚上电话里的一样,浮动踊跃,突然急促的气息从脖颈夤缘而上,将孟初的耳廓包裹起来。他的声音因为贴着皮肤而含混不清,迷迷乱乱地说着:“我和他们不一样。” “他们都没见过世面。” 诶?孟初刚听明白,就把头往后仰了仰,离开被他的声线切割得支离破碎的空气。她打算拿出一点点残留的长姐架势,让唐仕羽摆正心态,在军训基地低调些,别叫人家大一新生以为他耍大牌。没曾想,这一仰让唐仕羽有了空挡,他像头小狮子一样向前拱,直接让孟初后退了一小步,仰躺在化妆间的小沙发上,而唐仕羽的脸和身都紧跟上来,明明没有推,却好像轻轻推了她一把。 大概俩个人都不是没有预谋的。 倒下的那一刹那,孟初想起自己刚进来就顺手关掉的灯。那灯明晃晃的,和唐仕羽的眼睛一样,某些时候,比如现在,她并不想直视。 不这样,又怎样? 孟初有些出神,不过在四下寥寥的黑暗里,唐仕羽只当她是吓到了。低沉的声线把周遭的空气挤压殆尽,她听见唐仕羽在对她讲:“你就是世面。” 望不见他的眼睛,孟初有些轻松。她堂而皇之地,在男性力量压在身上的时候,在唐仕羽的唇舌和手都在她皮肤上游走的时候,想到她去过的唯一一次,唐仕羽的生日会。 她拿着一个最普通的白色灯牌,坐在离他最远的地方,用口罩遮着脸,和旁边的女孩子一起欢呼尖叫。散场的时候太晚了,她打车回宿舍,早上出门前送到的蛋糕还放在桌上。插好蜡烛,暖黄色的烛光在夜里燃,她也借着这点光在零点的时候许愿。 许愿明年还能抢到票,再见一次。 今天他在台下,也是这样看着我吧? 所谓的世面到底是什么呢?她觉得自己很小的时候就明白了这个世界的规则,从那以后,再没有什么地方能称得上大观园。 她想起自己第一次去公安局报案,她的脸将将高过长方的桌,做记录的大哥哥问她来干什么,是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吗。她说“有人摸我,在上学路上”,大哥哥的笑容就凝固了,然后告诉她,这种事警察抓人可能不太好抓,最好的办法就是和爸爸说,然后让爸爸带着叔叔伯伯把坏人捉到,打一顿。 不行就打两顿。 她要怎么说呢?自己总不可能把自己捉起来打。她好像就是这样学着社会的规则,学着上赌桌的。 然后现在有人告诉她,虽然是情话,告诉她,她是这个世界上值得见见的世面,是大千世界、大观园的一部分。 孟初突然笑起来,轻笑的声音好像花蕊上翻飞的蝴蝶,最后落在了唐仕羽的唇角,和他粘连,一下下地采他的蜜。 开衩的裙子早已堆在腰间,硅胶乳贴也被扒下来,她的乳肉被攥在掌心里磨,一下推高,一下又挤压揉捏,不成形状。虽然有些涨涨的痛感,她却确实感到了快乐,心底里涌起来,又被推高的快乐。 唐仕羽的手危险地向下,触摸山丘时,没有遇见意料之中的丛林,他有些惊讶,但不仅仅是惊讶。他想起在外公的车里,他的手伸到风衣下面,姐姐的腿间时,也是这样的光洁触感,像在摸一块浸在水中的豆腐。 是他破开了这片完整。 唐仕羽气血上涌,比刚刚更甚,他想要不顾一切地破坏,想要揉碎,想要再度侵入。 世面 斩(h) 选填记忆 作者:菱歌泛夜 斩(h) 男性指节在一层层剥开紧闭的花瓣,力度温柔而不容拒绝,孟初微微颤栗,指腹的摩挲让她不由自主地联想到针扎的尖锐和灼痛,下体泛起一阵阵酸胀感。几乎每一寸软肉都保留着之前的疼痛记忆,在预感到暴风雨来临之际,瑟缩着,抗拒着,收紧。 唐仕羽只觉得所有的体验都和初夜类似。黑暗里,手下是一片片的破碎的滑,没有毛发的阻挡,他几乎一下子就寻到了秘境的入口。那地方好像存着一汪水,戳一戳就漫溢出一小滩来,但却绞着,用一层又一层的薄肉堵着,水可以出来,他却不能进去。就连腿根都趁他不注意又紧紧合上了,这怎么行? 有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把孟初的腿分开,又高高抬起,唐仕羽刚刚在她身下淌过的手指直接滑进她的嘴里,一样地搅动,带来咸咸的,她自己身体里冒出来的情欲味道。 唐仕羽一边玩着她的舌,一边无奈地耳语:“姐,放轻松。” 他好像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压低的声线带了丝丝调笑,揪着孟初的舌尖说:“昨晚电话里,我问你小孟孟湿了没有,你还没回答我嗳。” “都发给你小唐唐的照片了。它好想你,想到胀得疼。” “现在也想,想和小孟孟一起玩。” “你摸摸它呀。” 说着,孟初的手被他牵着往下,握住了硬硬的棒身。外面柔软的皮肉都被溢出的液体浸湿,伞状的一圈厚厚的,伞沿显得格外粗。仔细摸索,孟初摸到了当年的刀口,割包皮留下来的那道痕迹,比其他的肉圈要薄。 她用指甲轻轻刮蹭那一角薄薄的皮肉,肉棒在她手下向上翘了翘,变得更加硬挺,顶端的小伞也更蓬勃,一股股地吐出水来。这样粗,怎么能插进那么小的穴口里面? 孟初握着,也掂量着,没注意到它越压越低,直直地戳到她的脸上,涌出的液体被唐仕羽坏心眼地涂在她脸颊上,打着圈,也轻轻拍打着她的脸,若有若无地挤压着她的唇。 “姐,你舔舔它。”唐仕羽的声音染上了周遭昏沉的暗,没有之前那么轻佻,更加沉潜,又带出了没隐藏好的,一点点急躁。 孟初伸出一小截舌头,从刚刚吐着水的小眼一扫而过,唐仕羽抓着她的发又向前进了进,直直挺入,让孟初艰难地用嘴唇把整个龟头包裹起来。还没等她再有什么动作,整根东西就又在她嘴里动了,一直往前顶着,没有退却的意思。 唐仕羽的手按在她脑后,缓缓下压,硕大的龟头从她的咽喉碾过去,一直到了喉管深处。她忍不住地反胃,整个口腔也随之剧烈收缩起来,挤压着半进的棒身,让唐仕羽爽到头皮发麻。 不由自主地,唐仕羽又往前顶了顶,直到姐姐的鼻尖顶到了小腹,他才往后退了退,不过没停几秒,就开始缓慢地抽插起来。 孟初的下颌被一只大手托着,被迫张到最大,巨棒在她口中进进出出,每次龟头伞沿那一圈凸起都将将抽离到她的唇,在她的唇瓣厮磨一会儿,就又去闯那更加紧窄的喉头。 孟初被顶的透不过气,嘴唇也酥酥麻麻,鼻腔里充斥着男性特有的味道,就连黑色的毛发也一下下地蹭着她的脸。昨晚临睡前唐仕羽发过来的,那根上翘的,亮晶晶地闪着水光的东西,现在在她的口腔里。 没理由的荒诞感包裹了她,与此同时,浓浓的精液在她口中散开,一股又一股,射在她的上颚,又流到舌面上,尝出一点腥。她听到唐仕羽的一声轻叹,很接近幻想中的,天堂极乐的声音。 头上的桎梏瞬间消失,顶着她按着她的力量通通不见,那肉杵稍稍软化,但仍然填满了她张成满月的唇。孟初没有退后,也没有多在意口腔里的腥甜气味,她握着涨大的棒身,从上到下撸了一次,继而对着伞眼重重一吸,舌尖飞快地在肉圈上来回勾勒,就像蛇吐着信子,嘴唇也一遍遍地收紧招揽,好像迫不及待地要把它吞吃入腹。 唐仕羽一下子就受不了了,刺激来得太大太突然,又是他刚刚射完的那一小会儿脆弱时段。他先是有些抗拒,想抽出来,那一吸好像吸的是他的脑髓,把他的灵魂都抽离出来,他猛地不能接受这种程度的自我让渡,完全由不得自己的声音从嗓子里冒出来,他听到了自己的喘息和惊呼。也是在那一刻,他发觉了一种全新的欲望,舌尖的撩拨让他又冒了一层汗,他好像上了瘾,现在正在发作。 一秒钟的事情,孟初发觉自己被翻了过来,唐仕羽的手不知什么时候又盖在她脑后,轻轻扯着她的头发,让她扬起下巴,在黑暗中无目标地张望。 失神的瞬间,身后的肉杵直直地插进来,就像要捣碎什么,没有任何扩张和预警,让孟初闷哼了一声。她首先感觉到的是疼痛,被撑大的疼痛,被戳刺的疼痛,然后才是一点点空虚被满足的爽利,还有随着抽插的动作带来的,细水长流的快意。 她下意识地想让唐仕羽出去,但越往前躲,身后跟的越紧,插的越深,被抓着的头发也让她不敢再逃。她被迫承受着,但渐渐地,习惯了撑撑的痛感之后,那套弄变得格外清晰起来。她能感知到层层叠叠的软肉如何被推挤着让道,也能准确地预知他挺进的形状,她的宫口和穴口一样一阵阵地发酸,每一次的撞击都能很大程度地缓解那酸意,但却带来更大的空虚。 她唇角溢出细碎的呻吟,身下也带出了星星点点的白沫。她好像发了烧着了火,整个人沉浸在唐仕羽的动作里。唐仕羽快一些,她叫的也放浪些,唐仕羽稍稍放慢,她的呻吟就带着些委屈,更加婉转。她好像只剩一团碎肉,生来就是要被捣碎,要变成肉沫,成为他的盘中餐的。到了最后,唐仕羽越顶越深,也越插越快,她的呻吟也禁不住高扬起来,连续不断地轻哼着,好像在为每一次的深入写下注脚。 孟初觉得过了很久很久,唐仕羽才终于动也不动,停在最深处,也让第一股白浊射在最深处。 等到那时候,唐仕羽才好像恢复了一点点自己的意识,他想起了什么,又急急忙忙地把射着精的肉棒抽出来。他突然感到了一阵凉意,是离开温暖的巢穴之后的,带着落差的凉,他不知道自己的东西喷洒在了哪里。 唐仕羽愣了一会儿,才转身去开灯。灯光亮了,姐姐没有如他所想,慵懒地躺在沙发上。她站起身,很匆忙的样子,裙子也慌慌忙垂坠下来,上面还滚着晶亮的液体。他说不上哪里不对劲,他只是走过去帮她摘干净,把他的东西从她身上拿走,甩在本来就不干净的地面上。 回到宿舍的时候,孟初先到楼道尽头的阳台探了探头。那阳台很高,一直到她的胸口,大约有两块砖那么宽,足够她驾着手肘,和楼下的唐仕羽遥遥相望,在手机里和他说再见。他说他是请假出来的,晚点名之前必须得回去。 吹着阳台上的晚风,孟初看着唐仕羽的车灯融入川流不息的车流里。再发了一会儿呆,她才把头倒在手肘上,打开微信,去处理一天下来错过的消息。 排练群里一片欢腾。 有几十个新朋友发送了好友请求。 还有… 还有。 孟初按下锁屏键,又看了很久的夜景。 她有好多话想说,但酝酿到头,就只变成一句轻飘飘的,“我们分手吧。”发到了刘紫荆的微信里,顺便删掉了那个她看了多年的头像。 她不再觉得自己白受了一些苦,她想及时止损了,像另一个人对她那样。 走进寝室,姚芊芊一如既往地没有好脸色,不过这一次,孟初终于可以坦然地面对她了。 脱下红缎的礼服,也脱下闪着珠光的高跟鞋,孟初摊在自己的座位上休息了一会儿,才对着姚芊芊的背影说:“你高中同学已经把我微信删了。” “你大可不必再把我当敌人。” 说完,孟初的手机微微震动,一条短信发过来,只有三个字。 “我拒绝。” 另一边的延庆郊区,大喇叭通报批评了七连的唐仕羽同学未经同意,擅自离开军训基地的行为,并作出了守夜一晚的处罚。 那一晚,无论是几环的北京,都有好些人没有睡觉。在军训的大一新生定了凌晨三点的闹钟去上厕所,只为了有单独的,不被其他女生打扰的,和唐仕羽一对一的机会。毕竟他守夜,所有人出入都要跟他登记。 唐仕羽穿着军大衣坐在营地的出口,没有戴欲盖弥彰的口罩,晚风吹得他鼻尖红红的,看起来并不很困。一晚上,登记簿几乎记满了名字,捱到晨光熹微,他的脑海里闪过很多张晚上见过的女孩的脸,她们都说自己是他的粉丝,但是签名之后,合影之后,她们就自顾自地低声尖叫了。 早晨的军训基地风日清和,唐仕羽觉得自己的过往在这一夜慢慢从身体里剥离出来,他好像终于又变回了以前的自己。 他咧嘴笑起来,在去食堂的路上和学弟学妹打招呼,拌着老干妈吃馒头。 斩(h) 几多羁绊 选填记忆 作者:菱歌泛夜 几多羁绊 决定权不会一直握在自己手里,越晚做决定,就越可能没有选择。孟初提分手,怕的是一直等下去,等到刘紫荆再来抓她一次奸,就当真是人生灰暗,哪里都颤了。 再说了,她的纠结可能毫无意义,或许刘紫荆回到病房没见到人的时候,就已经对她完全失望了吧。 毕竟提分手之前,她在封闭病房住了那么久,他都没有现身。 提分手之后,除了短信里的一句拒绝,他没有多说任何话,也没来找过,一次都没有。 老实说,虽然是她先提的分手,但当日子一天天过去,而他杳无音信的时候,孟初还是有种被抛弃的感觉。并不只是说被他抛弃了,而是被以他为代表的,整个世界抛弃。在这个世界里,她和唐仕羽相拥而立,两个人拴在一起,你坠着我,我坠着你,往下沉。刘紫荆是第一个知道她和唐仕羽的双重关系的人,他的反应就是所有人会有的反应,他的嘲讽就是世人的嘲讽,他让孟初感到害怕,世界,也让孟初感到害怕。 而唐仕羽浑然不觉,他像头小狮子跑到了草原上,又跑回来。他对军训的一切感到新奇,觉得打靶和拉练都好玩极了,甚至还送了孟初一枚他打下来的弹壳,跑着调对她唱: “你问我什么是战士的生活, 我送你一枚小弹壳。 它曾经历过风雨的洗礼, 也吹响过一支短歌!” …… 捧着脸听他唱军歌的时候,孟初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唐仕羽是不知道什么是害怕的,谁也伤害不了他。在她把全世界当作敌人的时候,唐仕羽在同一个地球上昂首阔步,一点也不在意世界由谁主宰。 她突然不打算告诉他自己从未消退过的顾虑了,她也该试着忘掉那些轻如草屑的东西,那些无意义的挣扎,那些没名目的浪费,心甘情愿地沉溺,和他好好谈一场恋爱。 唐仕羽看上去很喜欢上课。他说他演了这么久的戏,好像才刚刚爱上表演,爱上扮演另一个人,他说话时眼睛上蒙着水亮水亮的壳,周身都是带着橙子香的声音,让孟初目不转睛,这样一个闪闪发光的人,竟然和她羁绊在一起。 她自己的生活平平无奇,除了因为秋天的缘故,越来越困乏,时常渴睡外,几乎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 如果硬要说有,可能就是她这个新室友了。 姚芊芊并不太坏,只是有点执着。那晚孟初戳破窗户纸,明明白白地告诉她,你男神和我合作完就把我删了之后,她凸棱棱的蝴蝶骨微微颤动,接着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 她说沈清越有多优秀沉稳,待人接物有多温润无声,以及,对其他女生有多君子。她还是没坦白自己在沈清越那里到底算什么,只是不断地试图告诉孟初,他很好,可他不会喜欢你。 孟初心里明镜似的,但她喜欢听姚芊芊说起沈清越的高光时刻。在她的印象里,沈清越是个成绩吊车尾,追女孩子一套一套,同时又笨拙到可爱的男生,各方面和姚芊芊嘴里那个他都不一样。听到这些反差是一种很奇妙的事情,两个形象在孟初的脑海里兀自重叠,让孟初在心里止不住地感慨。 可是之后姚芊芊不说了,她话很少,偶尔和孟初对上了眼神和脚步,竟表现的有些怯,好像孟初会把她怎么样似的,畏畏缩缩地退让,反倒让孟初很不自在,几次想问她到底怎么了,没说出口就被无声的拒绝打断。到后来,即使在同一个宿舍,她俩也像两条平行线,再没有交叉的时候了。 孟初也不强求,只是继续过着她的日子,除了睡觉,几乎也不呆在逼仄的宿舍里,她泡图书馆。 她很少能见到沈清越,无论是在图书馆,还是她每天路过的篮球场。好像晚会结束之后,沈清越就再也没和她打过照面,甚至连背影都没出现过。 也好。 走在回宿舍的路上,孟初乱乱地想着这些人和事,后知后觉地发现有个人一直跟着她,从图书馆,到这条四下无人的小道。 拐角的时候,她顺势避到了花坛后面,想看看到底是谁。没一会儿,后面来了个格子衫,是前几天往她书里夹过小纸条的人,格子衫停下来张望了一下,又继续往女生宿舍的方向赶。 孟初心下一惊,打定主意以后不走小路,还要尽量交个能一起泡图书馆的朋友。 她原本打算等格子衫走远了,再从花坛里出来,但没等她抬脚,不远处,另一条小道上就窜出一个人影。那人影拿着黑色大塑料袋就往格子衫的头上套,套住了,拎着格子衫的领子,用膝盖一次次地顶裆,每一下都把格子衫踢得脚触不到地,在空中晃荡。 孟初看着那人泄愤一样的动作,当真被吓到了。她脑子里一片空白,身子也变得僵硬,不说别的,打的真的太狠了,隔着这些距离,她都能听见格子衫的哭腔和嚎叫。但是那个人影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话,又让她瞬间变得清醒,那人说:“图书馆里就能对着人家女孩子撸,你怎么考上博士的?”? 几下重击之后,那人又一字一句地说:“诸,葛,同,学。”?听到这里,格子衫的喊声骤然变小,只余闷闷的呜咽。 “现在是在干什么?尾随吗?”? 那人把格子衫放下来,踩着头又胡乱踹了一通,最后才蹲下来,对着黑色塑料袋覆盖的那张脸说:“但凡再敢做一次,书你就别想读了,全校师生也会知道你都做了些什么。” “我会一直盯着你。” 孟初蹲在花坛后面,只露出一双眼睛,看着那人影四下张望,突然朝她的方向跑过来,这条路暗着,没有灯,一直跑,能跑进主楼。 月光下,沈清越的脸红红的,堆满了汗珠。孟初定定地看着,一直看着。 格子衫从地上爬起来,正要把塑料袋摘掉的瞬间,沈清越还没完全跑进阴影里,他刚刚到花坛边上,正要跨上阶梯。孟初急了,她怕格子衫认着人了伺机报复,起身想去拉沈清越,滞了半秒,就当真一把把他拉进了花坛后面。 黑黑的花坛里突然冒出个人来,把沈清越吓了一跳,但看清楚脸后,他脑海里好像放了个炮仗,脸刷一下地红了。 更别说,孟初还一边抓着他的小臂,一边捂着他的嘴,示意他别出声也别再冒头。她的一双清炯炯的大眼睛盯着不远处,直到视线里再没有人,才松了一口气。 ?孟初穿着长裙,下摆罩在他脚背上,他心里也说不出来是什么感想,只觉得痒痒的,周身都是烂醉的颜色。那一双华泽的白肩膀上是他睡梦里品尝的同一张鲜亮的脸,让他的心也跟着跳入那清凉的深处。 孟初突然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罩在脚背上的布料消失了,他却感觉还影影绰绰地飘着香味儿,也神使鬼差地坐下来。 说不清道不明、因为说不清道不明而愈益壅塞的情绪泛滥,没有言语,只有沉默。 孟初想要故作轻松地说“谢谢你”,她扬了扬头刚想说话,后脑勺就撞到了凹凸不平的石砖,“哎呦”一声,还吸着气。沈清越马上伸出手去,按在她后脑勺对应的墙面上,孟初往后靠了靠,枕到了沈清越的手心。 说不清是为什么,她用上了几分力气向后撞,力度越来越大。她知道沈清越的手背正因为她的动作刮顶着那些凸起的石砖,或许正流着血;她甚至左右摆头,从左到右碾过他的手。她发疯一样想证明些什么,通过这种方式。 她突然停下来,带着哭腔冲沈清越喊:“你能不能别再喜欢我了!” 她的眼睛上蒙着一层水做的壳,一眨不眨地看着别处,忽而破碎,掉出几滴泪来,从脸颊划过,落到了沈清越的小臂上。那眼泪说不上有温度,但却让沈清越又冒了一头汗。他怔怔地看着那张落雨的脸,用t恤的下摆擦了一把汗,深吸一口气,低头吻了下去。 几多羁绊 如愿 选填记忆 作者:菱歌泛夜 如愿 沈清越的鼻息打在初秋的风里,冲散了仅有的凉意,俩人之间那些温温柔柔又冷冷淡淡的东西也寂灭,留下一颗尚有余温的心脏,胆怯地落向灰烬里,但又期望遇到火的种子,一点即燃。 他自觉稍稍紧张,这紧张和刚刚蹲在角落伏击时不同,少了几分无畏和勇气,多的是孤注一掷,放手一搏。他是怕的,怕这只是自顾自地燃烧,怕他自己也变成一撮灰。他不自觉地屏了气,把鼻息封在胸腔里,只留下胸膛起起伏伏。 他突然忘了应该怎样接吻,他忘了应该把头稍稍侧着,只是兀自闭着眼,把自己凑过去,直到鼻尖——碰到了另一个鼻尖。他们好像两只狭路相逢的兽物,在黑暗里,通过触觉传递着或隐或现的消息。 她退了。 但在发觉她退了之前,相触时短暂的肉感湿漉漉地牵附了沈清越,让他低下头去,寻找记忆中更软更滑的东西。或者说,孟初越是抗拒他的碰触,他就越强烈地想要触碰她。 不只是触碰。 刚开始他不是这样想的。他知道她有了新的男朋友,一个开着保时捷的男朋友。 岁月真的会和他开玩笑,之前什么都不懂的时候,他就认识这车标。很久以前的散学后,孟初第一次坐上他的自行车后座,却在半路跳下去要吃关东煮,就这么唯一一次能够称得上约会的晚上,他忘了带钱。再让他回忆一百遍,那种捉襟见肘的窘迫感都不会消减半分,就像胳膊上的齿痕一样,已经成为了他的一部分。 之后那条破旧的老街开过一辆崭新的保时捷,他对孟初说,以后他们要买这样的车。 他曾经大言不惭地许诺过的,现在已经有人做到了。而他只是一个学生,爸妈攒了一辈子的钱,刚刚够在北京付首付。 他理所应当地和孟初保持距离。 但是孟初呢,她也想保持这段距离吗?沈清越猜过许多次。 如果她伸出手来,他大概真的会毫不犹豫地把她拉到自己身边,不管以后是怎样的人生。 有没有保时捷一点也不重要。 但是她没有,从始至终都没有。她和那个人笑着出门去,也在舞台上闹着,好像从不认识他。 “不要再喜欢我了”这句话在沈清越的脑子里冲撞,摧枯拉朽般摧毁了他所有的自持。 我也想做到,你告诉我怎么做到。 他的唇终于碰到了孟初的,软糯的粉团像棉花糖在嘴里融化,带着挂泪的微微的咸,清新得像一片海。 发觉孟初没有再退,他血气踊跃,甚至在太阳穴起舞,绷不住才泄露出的一丝鼻息也越演愈烈,变成低低的喘,喷薄在孟初微微上扬的脸上。 孟初的注意力却集中于后脑勺的那只手。她原本枕着的,原本碾压着的,现在正按着她向前倾去。这个吻让她失了力气,也失了分寸,她止不住地想为什么,为什么她会那样用尽全力地去伤害护着她的这只手,这个人。 刚开始,清越甚至不是护着后脑,他把手按在了脑后的墙面上,阻截着可能的伤痛,却没有真正触碰到她的一根头发。和处理格子衫,这个她从未注意到的人的方式如出一辙。 这刻意保持,但又始终紧跟的距离,对她来说是最大的刺激。 她向后撞着碾着沈清越的骨节,无非是期望他可以把手收回去,每撞一下,她的这种希望就落空一次,反而更加印证了某种她承受不来的东西,那东西也碾压着她的心,将她拉扯到太阳底下,无声质问。 大部分的眼泪为它而流。 他的脸靠过来,无声无息,孟初只是哭累了吸吸鼻子,压根没注意到鼻尖蹭到了什么。直到整个唇瓣被捕捉,呼吸被阻隔,她才知道这是一个吻。 孟初知道自己应该推开他。但是他的姿态是那样低,他从不是不容拒绝的,正是这克制的退让,使孟初不忍心再让他退。 但是前路是什么呢? 她不知道。 她单知道现在她被爱意温柔地包裹起来,她不属于她自己,她生长在另一个人的生命里。 不容她辜负。 她想起初中生物课上那张心脏的示意图,原来心脏有很多个心房,左心房,右心房,四通八达,无时无刻不在泵着血。可能某一个心房里面,曾经住过这个人。 那个吻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彼此的过去也不复存在,他们又静默地独自藏在黑暗里,只有互吐的暗流还停滞残留着,提醒他们刚刚度过了怎样的一分钟,或者十分钟。 即使有千万个念头闪过,此时,孟初也只能无可奈何地说:“我有男朋友了。” 她小心翼翼地看着身旁的黑暗,不知道事情会往什么方向发展,她甚至在想如果沈清越再凑过来一次,她还会不会推开。但是她只听到了一句淡淡的:“不必你提醒我。” “那…” “他爱你吗?他了解你吗?…不是,我是说,你爱他吗?”明明是酝酿许久才问出口的,开口却显得慌乱,仿佛他并不知道自己在要一个怎样的答案。 孟初长吁,没想到沈清越会问这个。对她而言,这并不难回答,难的是回答之后,他会怎样,他们又会怎样。 无论如何,她必须实话实说。 彼此相爱。 “我和他是…………世交,我们…”话还没说完,就被沈清越慌张地打断,他好像是预感到了什么,又好像是终于想通了,深吸一口气,他说:“到此为止吧。” “如你所愿。” “我不会再喜欢你了。” 如愿 爱是怀疑 选填记忆 作者:菱歌泛夜 爱是怀疑 说来奇怪,直到这时孟初才感觉到,她确实失去了沈清越。相比起来,之前的对面不相识简直是一种秘而不宣的默契,刻意保持距离也只是齐齐默认的体面,谈不上心伤。 撕开了揉破了,他们就真的什么也不剩了。 孟初突然开始后悔,后悔自己给沈清越编织的那个错觉,那个所谓的,她的“愿望”。 要不是一直心安理得地享受着沈清越的喜欢,她不可能坦然地从他身旁走过,不可能仍然可以轻巧地猜透他的想法,亦不可能和姚芊芊和平共处。现在人家要把这理所当然的东西收回了,她才开始慌乱,开始……舍不得。 “不再喜欢”的话说完之后,沈清越稍稍等了一会儿,就是这一小会儿,让他觉得自己的尊严再度被人踩在地上摩擦,长达一个世纪。 他又期待了一个世纪。 然后又什么都没有。 沈清越起身就要离开。他实在受不了再和孟初一起呆在寂静里,他的喉管止不住地翻滚着上涌的恨意,那恨意好像指向许多人,又好像正对他自己。 孟初见他要走了,伸手就要去够他的手,但是却停在半路,停在一团看不见的黑暗里。 她老早就发现了自己没有立场。 可她现在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等沈清越的影子在路灯下越来越长,又越来越短,直到消失无踪了,孟初才试图站起身来。长时期的坐姿让她腿脚发麻,头也一阵阵地眩晕,她扶着花坛的边角,又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拍拍屁股回宿舍去。 她的心突然轻了许多,但也突然感觉到空,足够让秋风钻这空子,从她的身体里穿堂而过。 上电梯的时候,她幻想了一个情景。她幻想自己一推开门,姚芊芊就对她炫耀说终于追到了男神。那她真的会发自内心地笑起来,至少沈清越还愿意和她有所纠葛。 但是什么都没发生。姚芊芊照例躲避着她的眼神,甚至在她进门之后,姚芊芊把背一寸寸地挺直了,直到紧绷成一堵围墙。 她给唐仕羽编辑了一条信息,说今晚有点累,晚安电话就不用打了。将将要发出去,她又把整句话删掉,无比认真地敲下:“你会一直喜欢我吗?”然后郑重地按了发送键。 发出去之后,她觉得这个句子每个字都冒着傻气,像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才会说的话。当然,并不是她的十六岁。她从没有找人要承诺的习惯,也不习惯把什么东西信以为真,但是这次她真的惶恐起来,惶恐所有可能发生的变化。 一晃神的工夫,唐仕羽直接一个电话打过来,声音透着笑意说:“我要跟你坦白一件事,你听了千万别生气。” 孟初提着心吊着胆,丝毫没有准备,也没有预感,她现在就觉得千变万化的未来摆在她眼前,而她只能说:“你说吧,我听。” 电话那头的唐仕羽忍不住大笑了几声,然后竹筒倒豆子一般,说他们今晚表演课排练到现在,刚刚散了,不过散之前,也就是她发消息过来的时候,正好都聚着讨论,手机就放在桌上,消息一弹出来,整组同学都看到了她发的那句话。 孟初松了一口气,但又紧接着问出了她最在意的问题“你给我改的备注,不会是姐吧?” “不是呀。” “嗯……你同学没说什么吧…” “我管他们呢!关键是!关键是我终于也撒了一次狗粮啊!” “你平常都不跟我说这种话,都是我问你一万遍爱不爱我爱不爱我,你这样问我,我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我太开心了,原来你也会有担心呜呜呜…” “嗯……所以,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孟初听到这里,才终于松弛下来,开始有了笑意。 “你怎么啦?我当然会一直喜欢你呀,一直一直一直一直喜欢你。你也要一直一直一直一直喜欢我!” 孟初笑出声来,声音在空荡的楼道里听起来有些锐利,但又转瞬被空气磨钝,消失在风里。 秋风带走了属于夏天的热度,同时也带来了寂寥的心绪,幸运的是天高云淡,让人觉得万事皆可敞怀。那么好吧,总算是从别人的舞台上,体面退场。 ——————————— 悄咪咪说一句,清越真正的高光时刻,刚刚开始 爱是怀疑 homecoming 选填记忆 作者:菱歌泛夜 homeing 入学之后,孟初的睡眠好了不少,经常是一爬上床眯着眼就睡了过去,再度醒来就已经是早上七八点了。她从未觉得有什么异样,直到今晚想着沈清越的事情,睁着眼心乱到凌晨两三点。 她在想什么,她自己也说不明白。她并没有什么抉择要做,也没有什么东西后悔到需要考虑要不要去挽回的地步,但是沈清越的脸却在她的脑海里浮现,像涨潮时的潮水,一波带着一波,随着夜黑下去。 她只觉得有些不公平,为什么任何人任何事都要评出一个最字。明明每段时光都没有虚度,每个人都在各自的人生里走过一段。 如果不和任何人比。本来就不需要和任何人比。 孟初终于决意要睡,在睡之前,她打着手机屏幕的光,下床去喝水。她小心翼翼的,尽量让自己不要发出声响来,但对床的姚芊芊还是被细碎的动作惊醒,吓得从床上坐起身来,还往后缩了缩。 姚芊芊的反应过于大,把孟初也吓了一跳,以致于手机从指缝间滑落,在瓷砖上发出一阵脆响。孟初一面道歉,一面纳闷,坠地的声音消磨了她仅存的睡意,喝了点水,她就直接拧开门把手,去走廊吹风了。 凉风吹过来,真丝睡裙上起了一层层的水波纹,孟初看着涟漪,发觉她从未用严格的目光审视过自己的人生。大部分时间里,她随波逐流,她很少主动去做些什么了,都是被动地承受。 她突然想起来自己十二三岁时的样子,喜欢了就去追去讲,不喜欢就拒绝。 她发觉自己正在变得庸俗,变得黏黏糊糊,变得,一点也不酷。 这是成长吗?不是…………吧? 和刘紫荆提分手,已经是她近期做过的唯一一个决定,而且,还是在怀疑自己先被放弃的基础上。 想到这里,孟初拿出手机,去翻刘紫荆给她发的那条说“我拒绝”的短信,但是翻遍历史信息,都没有看到那一条。 她分明记得有过。 她去通讯录翻刘紫荆的电话号码,那串数字她没能背下来,只是依稀记得尾号是6099。 号码找到了,只不过备注被改成了“团委李老师”,并且,被加入了黑名单,也就是说,他来电,是会被阻截的。 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谁干的。 她不死心,又想去翻微信黑名单,找了半天找不到地方,最后在新朋友那一列发现刘紫荆曾经给她发过好友请求,不止一次。 还有来有往的。 第一轮刘紫荆的请求是:“我拒绝。”带句号的那种。而“她”的回复是:“请你不要纠缠了。”也带了高冷的句号。 第二轮刘紫荆说:“我不答应,你在哪里我现在去找你”还又加了一句:“之前是我不好”。而“她”的回复是“不用再找我了,我和唐仕羽在一起了,过得很好。” 第三轮。 “你在哪?” “不关你的事(加一个再见的表情)” 孟初两眼一黑,一时不知道该先给谁打电话。给唐仕羽打吗,指责他不该自作主张?给刘紫荆打吗,在他看来,她该是一个彻彻底底的渣女了吧? 说不清是什么的冲击更大一些。 孟初怎么也没想到平日里笑嘻嘻傻乎乎的唐仕羽拿着她的手机做了这么多事。连续这些个周末和唐仕羽呆在一起,他们俩好像又回到了最初的相处模式,一个打游戏,一个读书读论文,偶尔做饭,偶尔做爱。手机是什么,干什么用的,她以为俩个人都忘记了。 刘紫荆呢。他原来并没有要甩我的意思吗?他想说什么想做什么,现在还有意义吗? 孟初原先只是出来透口气的,烦恼的也只是一个沈清越而已;凌晨三点半,她开始烦恼第二个、第三个。 她一句话也不想说,一个人也不想联系,她又起了一走了之的愿望,希望这些烦恼能在她回来之前乖乖地自己消失掉。 凌晨四点半,她买了一张回家的机票,打算到孟启明的墓前走走,看一看生活原本的面貌,更庸俗地讲,去看看自己的初心,看看之前的自己如何生龙活虎,不知死活。 或许,也回那个穿着红裙子招摇过市的初中瞧瞧。 不带手机。 homeing 旅行的意义 选填记忆 作者:菱歌泛夜 旅行的意义 十月底,就算是连续燥热了半年的荆楚大地,气温也直溜溜地降下来,晚上需要穿件薄风衣了。 孟初算了算和导师约的时间,自知只能回家呆三四天,所以只是简短地收拾了一套换洗的衣裳,什么化妆品都没带,背着双肩包就往机场去。单从宿舍看,看不出任何异样,她的手机还放在桌上,借的书也摊开放在案头。 飞机落地天河机场,又转了绿皮火车,孟初才回到了她人生的前十四年一直生活的地方。她把这里称为“家”,但不是指某一栋老房子,而是这里所有的街道,来来回回走过的石桥,拐角的便利店,以及熟悉的早餐铺子。 她依稀记得每年清明,整个家族都得到城郊的一块墓地里去,走上一段上山的路,在固定的地方放鞭炮,给老祖宗跪下来磕头。 在北京的这些年里,她已经忘记鞭炮是什么声音了。 她往墓园里走,发觉每一方陵墓都只占了很小的地界,前后只不过才几平,然而却拥挤地在眼前延伸开去,气势称得上肃穆恢宏。有零星的几个人从她身旁走过,隔不远,冒出升腾的黑烟,还有没烧透的纸钱被风旋起,又在风中被火倾染成灰。又过了一会儿,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在耳边乱响,让孟初直接退回了墓园的入口。 孟初找不到孟启明的墓,也忘记了要给他买纸钱,或许还要买些别的什么,她不知道。她只是过来看看,看看她孟初的名字有没有被刻在墓碑上面。真的来了,她才发觉那都是无所谓有,也无所谓无的。 入园时守门人递给她三支香,她在原路返回时才发现入口处有一个长方的香炉,旁边的铁器里燃着火。 她把那三根香点燃,拜也没拜,只是望了望远方山顶的佛塔,顿首,把香插在了堆积的香灰里。 她歇了一天,本打算是歇两天,却在第二天出门过早时碰上了戴着初中校徽,提着印有初中校名的袋子,坐着吃面的校友。那人主动问她,是不是也是回来参加校庆的。 她说是,那人就建议她晚些再去,去得早了,像他,庆典还没开始,没什么逛头。 孟初绕到街上,买了条秋天穿的红裙,换下了丹宁衬衫和阔腿裤,就往正在校庆的初中里去。 老实说,她对这所只呆了半年的初中没什么感情,只是在这里的那段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完全是连带着的,这里也成了记忆深刻的一部分。 庆典开在操场上,她和沈清越第一次见面,第一次被他感动为他心动,第一次趁课间和他打雪仗,都在这里。主持人的声音尖利,明明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却非要装出中年女主持的腔调来。孟初听着笑着,仿佛看见了那个渴求着成年,自命不凡的影子。 她的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一下。 转过身来,眼前的人一笑脸上就飘着两朵红云,有点局促,但又像是已经鼓足了勇气。他的脸孟初看着很熟悉,但始终对不上号,直到他自我介绍,说和她是校友,和她一级的,李俊竹。 她记得这个人。说实话,他真的算她生命里的一个bug。 孟初自认有点小聪明,一般人往她面前一站,她就能把人看的清清明明,然后掩饰住不屑,走个过场。但是李俊竹真的,他的行为让孟初在脑海里复盘过许多次,去想为什么他会和不喜欢的女生初恋,为什么他要,哭?她很愿意去想人性里那些复杂多面的东西,以此来明确自己的判断。 一直以来百思不得其解的对象突然出现在眼前,孟初眨了眨眼,和他双双立在人来人往的操场,聊起天来。 噢,原来他没有考研,而是回家考了公务员。 噢,他已经结婚了,和一个本就认识的大学同学。 他说他的人生好像是按下了快进键,现在他快当爸爸了。 他的脸上流露出一种对于现状的满足来,是孟初很少在北京的同龄人中见到的平和,恬淡,毫无野心。她发觉自己很少能与人聊人生,李俊竹算其中一个,因为分歧过大,反而能够理解对方。 快结束的时候,李俊竹提到他为什么会过来和她搭话。 他说:“我记得你,我真的喜欢过你,我或许还有那么一点爱过你。我希望你能知道。” “千万别觉得尴尬呀,是正好碰见了,就想把这么些年没说出口的话说出来,你完全不必在意。” 孟初笑了笑,不可置否。 他接着问:“或许,你和沈清越还有联系吗?” “……没有了”孟初答道。 “他现在发展的很好。” “老实说,我曾经有一段和他暗地里比拼过,比打球的球技,比考卷上的成绩。” “这一段时间,持续了整整四年。” “一直到高考前夕,我们出去参加数学竞赛住一个房间,才把话说开。” “我才知道你真的没有喜欢过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话说回来,我以为我的执念已经很深了。” “如果你有机会见到他…” “希望你有机会见到他。” “哦不,希望他有机会见到你。” 李俊竹见孟初不怎么说话,完全失了兴致,就断了话头,识趣地说:“我得回去给老婆做饭了,以后有机会见面再聊吧。” 操场上还是人来人往,而李俊竹渐渐走远了,孟初停在原地,好像刚刚听的是别人的故事。 她发现世界之大,人和人之间的牵绊却不会因距离斩断,无论到哪里,都是过往的叠加,不可能完全背离自己的过去。 逃离无意义。 主持人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地尖利,孟初终于能够对那个年龄的自己说,你错了,但,可以原谅。 旅行的意义 失望 选填记忆 作者:菱歌泛夜 失望 孟初在老家不过呆了三天四晚,其中清醒的时候很少,大部分时间里,不是在酒店睡觉,就是在准备睡觉。 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她吃的也很少。如果有人从开学到现在完完整整地陪在她身边,大概就会发现,她的肉体在指缝间溜走了,正一天天地瘦下去。她的身子只剩一副骨架,上面缠着绕着各种她喜欢的鲜亮的颜色,脸颊微微有些凹,像垂坠的无光缎面。 而她以为自己刚刚休息好了,精神足够明亮。 她打算先给唐仕羽打个电话道歉,说不定在宿舍楼外就停着他的车,走着过去,就能碰见。越往宿舍走,孟初越迫不及待,她好像已经看见有人在等她,等了她许久。 近了,她果真看到唐仕羽的黑色小车车停在路边,守着宿舍楼的入口。她背着双肩包跑过去,笑着敲了敲车窗,贴着玻璃往里看,无人应答。 确认车里没人后,孟初的脚步有些赶,只想快点上楼去,和唐仕羽联系上。而电梯刚刚上行走了,孟初等得心焦,偏又没有手机,眼光只能胡乱地瞟着。 电梯旁的告示栏,正在通报批评昨夜有人酒后擅闯女生宿舍的事,孟初只是随便看看而已,却看到了自己的门牌号。 当机立断,孟初转身,一路朝学校保卫科奔去。她这才觉得自己太过任性了。要是对象是个冷静自持的人也就算了,是唐仕羽诶!走的时候怎么就没想想他一冲动能干出什么事呢! 紧赶慢赶,孟初才到了位于学校另一头的保卫科,却没见到想见的人。那边挑了挑眉,跟她说因为不配合,已经移送入最近的派出所,拘留啦! 孟初两眼一黑,想了想唐仕羽的身份,又想到他是第一次进派出所,整个人突然被一路跑过来的疲累击中,坐在保卫科的沙发上了。 她现在只想看新闻。 娱乐新闻。 以后不会有人说唐仕羽是“法制咖”吧天呐。 没办法,问清楚是在哪个派出所,她就又出发了。坐在车上,她才发现自己的手一直在抖,不是在怕什么,而是单纯的,体力不支。她没在意,下车了又一路小跑着过去,找值班的警察说明来意。 走了一遍程序,才终于放她进去。 北京的秋天已经很凉了,派出所里更甚,到处都是金属撞击的冷冰冰的声响,阳光也照不进来。总之,在孟初的眼中,自家弟弟已经入了大牢,明珠蒙尘了。还没进门,她就先喊出来安抚他的情绪,说:“仕羽啊!!!姐姐来接你回家啦!!!” 值班民警只是疑惑地看着她。 她进了一步又停在原地,赫然发现,铁栏杆里,关的是刘紫荆。 孟初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就想逃,却发现细心的警察叔叔已经把门带上了,狭窄的空间里也没关别的人,只有刘紫荆一个。她说不准是松弛还是紧张,只是坐上了刘紫荆面前的长椅,拿出湿巾擦汗。 要是没喊那一句,她现在还有点话说,喊出来了,就算了吧! 那边本来是开了嘲讽口,火力全开的。但是刘紫荆没办法不去看她,同样也没办法不讶于她现在的,异常的文弱。她太瘦了,眼睛在那样苍白的一张脸上,就像被烫了两个大洞,炎炎的,圆睁着。 “唐仕羽来找我要人,问我把你藏到哪去了。他可真是冤枉我,我可没他会藏人。”刘紫荆坐着,西装笔挺,皮笑肉不笑地说着话。 见孟初不说话:他又说道:“我以为你只会对我一走了之,原来对他也一样。” 顿了顿,他打量着,对孟初说:“孟初,你到底有心没有?” “我是昨天才知道你在哪。这么多天了,你就只扔给我一句分手。” “现在你来也不是为了我,我怎么样对你来说根本不重要!” 孟初见他急了,又没什么好辩驳的,只能先说:“你别这样,我们的事以后再说,先把你弄出来,好不好?” “不好!就在这儿说!其他地方你让我见吗!”刘紫荆的声音陡然上升,让孟初原地抖了一抖,她突然发觉自己还是有点怕他的,但是也是在这个瞬间,她发现他们自己的关系已经移位,眼前的这位以势压人,只不过是撑撑场面罢了。 更确切地说,这一秒,孟初终于认识到,这个人还在爱着她,仍然爱着她。并没有像她以为的那样,对她彻底的失望。 或者说,更加伤人的也更加动人的,彻底的失望之后,还在爱着她。 他不再攻击她和唐仕羽之间的亲缘关系,就是一个佐证。 但是孟初,有恃无恐了。 孟初卸下背包,走到铁制的门栏前面,伸出手去,也把脸卡在两根栏杆中间,用精疲力尽的声音说道:“对不起。” 刘紫荆见她走过来,又伸手进来,本来已经起身,但听了她说对不起,就又不自然地坐回去,把脸撇到一边了。 孟初接着说:“我没办法。我和唐仕羽感情太深了,他一直在等我,我一直在等他,我们没办法不在一起。” “你原谅我,我对他有感情,对你也有啊,我不是做不到一心一意。你们俩是并排的双轨线,对我都很重要。” “只是那时候,离开你的那时候,他出事了,我不能坐视不管。” “后来我生病你没来找我,我以为你对我失望了,你不爱我了,我也不想没脸没皮地再贴着你。” 刘紫荆把玩着她的话语,揪住“失望”两个字不放,恶狠狠地说:“你到底还知道我对你很失望!” “那,你还爱我吗?”孟初下了个套,现在到了收网的时候。她指尖动了动,往前伸去,同时,放任自己瘫倒在地。 失望 发骚 选填记忆 作者:菱歌泛夜 发骚 孟初像一座细长的白金女体雕像被砸破般倒下,这些年来,她很擅长逞强,也很擅长示弱,可是现在,她确实是累了。无休止的关于爱的争吵不是她心之所向,同时,她也觉得把这当作生活的重心实在是小家子气,就像她看姚芊芊,男人随便示点好就高兴成那个样子,看过去真有几分可怜。 面对刘紫荆,她再没什么心理负担,反正他什么都知道了,还愿意来找她,本身就是一个信号。 孟初倒地的瞬间,算好了刘紫荆会隔着栏杆扶着她,也想好了要抓住他的袖角不放,但是她没想到,刘紫荆的手会直接穿过栏杆,钳住她一侧的腰肢,让她略显狼狈地,就那样扑到栏杆上面。同时,刘紫荆骤然靠近,和孟初脸对着脸,就像她是一个被他捉住的女囚。 男人寻求的左不过是这些,任何时候的统治欲望,任何时候的绝对占领。 孟初在心里居高临下地冷笑。她克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感受,她只觉得这场面可笑,她孟初爱上的第一个男人,妈的和孟启明一个样子。而且这爱意是货真价实的,处处不忘的,她甚至渴望着一些粗暴的对待,从刘紫荆那里。 所以,她的脸上表露出一些悲伤的情绪来,显得格外哀婉动人。那句“你还爱我吗?”好像不是一个问句,而是在说,我还在爱你,但是…我们之间有太多但是了。就这样,你还愿意爱我吗? 刘紫荆没有回答,而是闭着眼睛,闻她身上的若有若无的桂花香。他深深地吸着女体身上的香味儿,从胸前到下颌,然后舔了舔牙面,从孟初的侧颈咬下去。 孟初把光洁的脖颈往里送,同时仰着面,眼神涣散地看着房间里唯一的冷冰冰的光源,她一阵眩晕,好像刘紫荆真的咬开了她的动脉,血流了出来,有人割下她的双乳,拿着摆弄,爱不释手。 胸前的刺痛并非幻觉,刘紫荆的手正从解开的纽扣里伸进去,拧转着她的乳首,同时,冰凉的手铐贴着她透白的皮肉,好像禁锢的是她的身体。 她倏尔活过来,拢了拢敞开的衣襟,往后退了几分,坐在那里,钝钝的,木木的,等着他的回答。 “我爱不爱你有什么用?” “你难道会为了我和唐仕羽断掉吗?” “现在要是关着的是他,你照样要在这里发骚给他看,我说的对不对?” 孟初把并起叠在身侧的双腿伸展开来,又把小皮鞋脱掉,穿着隐形丝袜的脚轻而易举地从栏杆的缝隙里钻过去,轻轻地,贴在刘紫荆渐渐凸起的裆部。她曲着膝盖,裙子却已经被她自己卷到了大腿,裙下被濡湿的深色印记,一览无余。 孟初发现自己完全无法拒绝他,光是靠近他,下体就一阵阵地发酸,很空洞,分泌着滑腻腻的液体,他说发骚,好像也说对了。她单知道刘紫荆总能勾起她内心深处的最隐秘的渴望,触发她深藏已久的性幻想。 她愿意臣服其下,成为他的囚奴。 孟初的脚面被按下去,深深浅浅地在外裤摩擦,刘紫荆的手指还隔着丝袜摩挲着,按着皮肉,他的眼睛盯着裙底的水痕,又时不时地望向孟初的脸,企图从她的表情里找出一丝一毫的爱意,和他均等的爱意,但是他所看见只是袒露的沉醉的欲望,从那对涣散的眼睛里。 刘紫荆仍握着那只脚踝,向后拖去,直到孟初的身体在这股力量下不断地向他靠过来,直到圆圆的栏杆,卡在孟初的底裤,向内陷。 他的手从脚踝到腿根,多情而又危险地滑上去,直到隔着一层丝袜一层纱,按在蝴蝶的正中央。 孟初发觉自己动弹不得,她好像被上了刑,被绑在这根栏杆上,她的理智彻底瓦解,她忘了这里是什么地方,刘紫荆的耳廓凑到她的嘴边,指下也用力戳刺,一切的一切都让她轻喊:“操我。” 就在这时,刘紫荆不作任何停留,从那对光滑的双腿上离开,又坐回了孟初进门时他坐的地方,然后按下了让值班人员过来的铃。 那铃声乱响,让孟初收拢双腿,半个身子从铁栏杆内拿回去,同时也拢好衬衫的纽扣,坐在地上。 感受腿间不住的颤栗和收缩。 在刘紫荆离开她的身体的瞬间,在刘紫荆又居高临下地坐在那里的瞬间,她毫无征兆地高潮了,不是因为刘紫荆的占有,而是因为他的离开。 “我们还没谈完…”发觉门开了,孟初不知是对来的人了说,还是对刘紫荆说。 “你知道哪里可以找到我。”刘紫荆好像恢复了某种神气,继续说:“现在你先走吧,我的助理会来处理的。” 孟初浑浑噩噩地走了,带着打颤的小腿肚。她隐约觉得他们之间好像达成了什么默契,但是又无迹可寻。 车窗外的天已经黑了,她不知道唐仕羽在什么地方,对她是怎样的心情,是不是还在找她。她突然开始责怪自己,在车后座,滚落了一滴眼泪。 发骚 枫林晚 选填记忆 作者:菱歌泛夜 枫林晚 宿舍里,姚芊芊并不在,一切都和离开时一样。孟初在椅子上坐下,趁手机开机的这段时间,稍稍缓了一阵。 恢复些力气之后,孟初没有一条条去看那些短则几个字,长则小论文的消息,而是直接回拨了最近未接听的,唐仕羽的电话。 没打通。 诶? 孟初一边继续打,一边下楼去,坐到宿舍出入口的长椅上,斜对着唐仕羽的车头。打不通的电话个数越来越多,孟初反而没有那么急切了,她注视着背光处晦暗难明的属于唐仕羽的车,幻想着他之前是如何堵在门口,焦急地看着来来往往的同学的。 她随性惯了,说走就走的次数不要太多,但这是头一次,她发觉自己有所牵挂,有或许可以同行的人。只是这觉悟来的有点晚,让本该觉得庆幸的情绪,变成了后悔。 她咀嚼着这些情绪,在秋风里重复等待。时间越晚,她越不安起来,一直坐到宿舍楼下什么人都没有了,手机也快没电了,她的情绪也没整理清楚,反而一股脑地,全都演变成了担心。 她甚至想报警了。 十二点的门禁时间将至,她给唐仕羽打了最后一个电话,要是再不接,她…… 她还没想好要不要先回宿舍睡觉。 电话通了,却没说话的声音。 同时,侧对着她的后车车窗缓缓摇下来,唐仕羽坐在里面,脸色就像一座暗夜中的远山。 唐仕羽将后座的门“砰”地一声关上,然后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看着孟初,看着她一步步走上来,坐上去,关上门,才自己绕过去坐上车。 精密机械咬合的声音一致响起,所有的车门都由主驾锁上了。 也是这一刻,唐仕羽任由孟初扑过来,挂在自己身上,他的脸上是最大程度的克制,让人猜不出他所抑制的,到底是怎样的心情。 孟初还记得唐仕羽有多难哄,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她才无比的配合和主动。 至少现在没有被推开,就是胜利。 孟初抱了一会儿,又捧着他的脸要亲亲,但是唐仕羽就是看向窗外,不给她一个正脸,她只能伸着舌尖去勾勒他的耳廓,轻轻说:“我错啦~”又从下颌到微张的薄薄的眼皮,一遍遍地舔舐。她整个人已经坐了上去,而唐仕羽的手,哪儿都没摸。 孟初不免得有些泄气,特别是想到唐仕羽在车里坐了这么久,坐着看她打电话,看她等,但是气看起来半点没消。 大傻子。 孟初凑过去想吻他紧闭的唇,还没碰到,就被微微地推拒开来,在本就狭小的空间里造出一段距离。孟初服了气,也不再在这里下功夫,而是努力分开双腿,贴着唐仕羽的胯,整个身体也尽量前倾,让胸脯在唐仕羽的衬衫上挤压,而她的脸错过去,下巴歇在宽厚的肩膀上。 她不再动作,也不再说话,静静地等。直到唐仕羽开口问:“你去哪了。”她才说道:“回老家了一趟,扫墓,碰上初中校庆,就没别的了。”说完,孟初轻轻地在唐仕羽的肩膀上咬了一口,蜻蜓点水一般,非常小心。 唐仕羽接着盘问:“有必要不和我说,也不接我电话吗?”孟初咬过一口之后,就含住了肩膀上那一小块布料,让唐仕羽感觉痒痒的,五感皆不分明。他的手终于还是放在孟初的臀上,将她往前推按。 “没必要。” “但是你也没必要瞒着我孟启明的死,没必要把刘紫荆的号码存成团委李老师,没必要把我,藏起来。” “也没必要不接我电话。” 孟初提到刘紫荆,才让唐仕羽把脸转了过来,圆睁着他大大的眼睛,眼里半是愤怒,半是羞恼,但脸上还是纹丝不动。 趁他转过脸来,孟初抓住机会,双手上去捧着那张脸一阵乱揉,边揉边说:“各退一步好不好~!我不生气你瞒着我做这些事,其实跟我说也没关系的,有什么顾虑我们一起解决。这次也是我不对,以后我干什么都跟您报备,去哪我们都一起,好不好?” “还有,不是故意不接你电话,是没带手机,接不到呀。” “你看到我刚刚多着急没?看到没看到没!” 说到这里,孟初终于把这张气鼓鼓的脸揉出了一个豁口,唐仕羽的脸上破了功,终于有了表情。顺势,手上也活络起来,从孟初衬衫下伸到背后去,解她的胸罩扣子。但是一开口,他还是那副委委屈屈窝窝囊囊的样子,说:“我以为你跟人跑了。” 枫林晚 肉在肉里 选填记忆 作者:菱歌泛夜 肉在肉里 孟初嘴快,一不留神就把刘紫荆这三个字直接说了出来,说出口的瞬间她就后悔了,万幸唐仕羽的反应并不很大,至少比她想象的要好一些。她自己都不太信,他们俩还没有正经地聊过关于刘紫荆的话题,现在心照不宣的默契又被心照不宣地打破,谁也没有蒙混过关的意思。 那就好好聊一聊。 实不相瞒,孟初早就想把话说开了,因为她的直觉告诉她,唐仕羽对这误解很深。就好像…就好像她这些年一直都被刘紫荆包养着,总之,并不是什么美丽的关系。 想想当初刘紫荆知道唐仕羽的时候,反应速度和对事实的猜测基本正确,但是到了唐仕羽这里,孟初总要去猜他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知道多少,脑洞又有多少。 脑子不太好,是这样的,她安慰自己。但是“和别人跑了”的指控实在太错了,她必须予以纠正。 唐仕羽的话音刚落,孟初就堵上了他的嘴,啃咬着他的下唇,呼吸着他的呼吸。唐仕羽的唇嫩嫩的,越往里去越柔软,舌尖还时不时钻到她找不到的地方,引诱她往深处探索。直到她感觉到唐仕羽的鼻息加重,双手也托起她的胸脯挤压揉捏的时候,孟初才稍稍后撤,对他说:“你不想知道,我这几年都在干嘛吗?感情经历什么的。” 唐仕羽扬起头,无望地看了看并看不到的天,咬着嘴唇,眼神示意她说下去。 “首先,不管你信不信,孟启明没有真的……对我做过什么。打确实是挨了不少,但是其他的,实质性的,没有。” 孟初说的认真,还抓着唐仕羽的手摸她后脑的一小块隐藏在长发里的皮肤,说:“这个是他那个晚上打破的,缝了五针。” 唐仕羽摸着摸着,就用力把孟初的脑袋按在他的肩上,他觉得自家姐姐那种一腔孤勇,但又毫不在意的表情让他想哭,看不见或许会好一些。但是孟初的脸一埋下来,他的眼睛就闪烁了一下,像印着下弦月的潭水。他接着说:“我看了档案报告,当时…检出了两个人的精液。” 孟初心下一惊,庆幸总归是没被唐仕羽看见她现在的惊骇表情。她想了一会儿,才终于想到和沈清越分手时,帮他打的最后一枪。 好像确实是没有洗手。 …… 这个话题继续不下去了。 “不信算了。反正孟启明被抓,外公帮我做了很多事。事情发生之后,我就去了外公那里。之后为了继续上学,外公把我放在沈家养,看病什么的也都归他们管。” “我的病你知道吧,很麻烦,必须得在大医院治疗。” “这几年因为病的原因,我清醒的时候并不多,没有过男朋友。我和刘紫荆,也是他回国后才在一起的,就这几个月的事情。” 唐仕羽大喜过望,脸上有了一丝笑意,虽然孟初不知道他在瞎高兴什么,但是感受到了他的松弛,自己总归也是高兴的。直到唐仕羽顿了顿,又问她:“姐…你下身的蝴蝶纹身……是怎么来的?” 孟初想起来唐仕羽军训回来,他们在他家过的那一夜。唐仕羽看见了,但什么也没说,只是那天晚上都是后入式,看不到唐仕羽的脸,可他的力道让她感到疼痛,一点也不温柔。 “你真的想听吗?”孟初露出一侧的小虎牙,又咬了咬他的肩,不提还好,提了,她简直想把这两个人各打五十大板。 然后战战兢兢地承受唐仕羽的怒气。 “就,刘紫荆不是知道你是我表弟嘛,然后那天你发微博挑明,他一下就知道我们是情人关系了,很生气,我当时正好在他家,就拿我出气呗。” 孟初知道自己这段话到处都是雷点,当即顺着唐仕羽的肩头一路吻上去,果不其然,发现他已经又把头侧到另一边了。 另一边,唐仕羽抓着些字句不放,反反复复地说“情人关系…”,“情人关系!”“我到现在就只是你的情人吗!”到最后,几乎是吼出来的。 孟初被他迟来而且一点也没来由的怒点吓到了,她像一只小鹌鹑,一点也没觉得这说的有什么不对。反正他们,不能结婚,不能是男女朋友,不能在阳光下牵手。 只能在午夜的车里,做爱。 什么呀!情人关系也能杠?! 孟初也来了气,抬腿就想从他身上下来,坐回她的副驾去,但却被唐仕羽双手按着腰,又按了回去,一屁股坐在他已经高高耸起的裤头上。在这时,唐仕羽突然埋下头来,埋在了衬衫已经被他拨开来,胸罩也被他脱去的,光裸着的双乳间。他一说话,嘴里的,鼻腔里出去的气就从两边挤压出去,一下一下地冲击着孟初的乳晕。隔着厚厚的胸脯肉,隔着不同的骨骼密度,孟初听到唐仕羽闷闷的声音在说:“我们是,肉在肉里的关系。” 肉在肉里 鱼肚白 选填记忆 作者:菱歌泛夜 鱼肚白 孟初听到唐仕羽的纠正,整个上身都微微震颤,笑意透着肉,传到正接触着的,唐仕羽的鼻梁和眼帘上,惹得他将手从腰间收起,划过平坦的小腹,又向上托拢着那两团柔嫩酥软的乳肉,再度埋首。 唐仕羽有些不满她的笑,却也转移了话题,嘟囔着说:“姐,你要胖一点点才好抱,现在太瘦了。” 竟然开始嫌弃起她的身材来了。 孟初当即拧了一把唐仕羽的腰,舌头都还没捋清,就撂下一句:“太肥咯!” 唐仕羽听了,忽然抬起头来,捉着孟初的手就往他衬衫里摁,让孟初感受腹肌收紧时的凸起与凹陷,还有他逐渐升高的体温。孟初乖乖摸着,不时抬头去看他的表情。说实话,她并不觉得摸腹肌可以调动情欲,但是一想到这个人是唐仕羽,平常杂志封面露块肉,都有人上手去摸那滑溜溜的纸面的唐仕羽,就觉得自己现在感受的是追星狗的快乐,无与伦比的快乐。 这样一想,她把那八块腹肌摸了个遍。 孟初玩得不亦乐乎,没有注意到唐仕羽的眼睛圆溜溜的,正看着她低垂的脸。等孟初笑着抬头,想发表点好听的评语时,才发现他正看着她,那眼神好像刚刚从伤神的想象里抽离出来,只余下,怜惜? 孟初的心砰砰砰砰乱跳,她在那一瞬间里看到了沈清越曾经望向她的眼神,那种她直觉就要说出“不需要你可怜我”的眼神。所以她向上稍稍跃起,不住地亲吻唐仕羽的眼帘,同时闭上眼睛,让回忆从脑海里碾过去,不再回来。 她听见唐仕羽说:“很疼吧。” 好烦哦! 明明刚刚都还很开心的! 她已经能够非常平静坦然地说出事实了。她也在那一刻为自己暗暗高兴,觉得她总算可以把初中之前的经历当作微不足道的往事,用轻描淡写的语气说出来了。 但是唐仕羽的一个眼神,一句话,才三个字!就戳破了她成年之后的所有自我建构。 她不想坚强了,她当时就不想坚强。 她疼死了,但是她现在才敢叫疼。 孟初还在吻着唐仕羽的眼皮,只是捧着他的脸的双手在抖,接着,豆大的泪滴划过脸颊,像一块块湿疤,落在唐仕羽的额头上。孟初感觉他的手臂在收紧,一寸寸地,将她的腰环绕,不带任何情色味道。什么关系都已经不再重要了,现在车里坐的,只是两个依靠着的人而已。 孟初哭出声来,像小孩子一样抽噎不止,需要唐仕羽拍着她的背,摸着她的脸才能好一些。这一夜,她好像把这辈子的眼泪都流完了,抽纸一张又一张,抽了个底朝天。唐仕羽不住地会说些俏皮话给她听,让她止了哭,噗嗤笑出来,再往后,她就会笑自己实在是太敏感脆弱,想着想着又哭起来。总之,在唐仕羽看来,这已经是一个死循环,但是他知道姐姐在哭什么,他想让姐姐,把之前没哭出来的时间,都交给他,多久都没关系。 反正时间很长,他可以等。 他想起周医生说治愈不太可能,重要的是把心结解开。姐姐不愿意给医生说,那他就要当这个医生,当一个她愿意对着说出来的人。周医生让他每周汇报一次情况,但是单单汇报情况,怎么能好起来。 她越来越消瘦了。 在知道孟启明的死讯之后。 天空泛起鱼肚白,唐仕羽望着远处发呆,好久了,等到有早起的同学从他车前走过,他才想起来自己衣衫不整,一宿没睡。姐姐在他旁边睡着,呼吸均匀,浅浅地牵着他的手,侧卧着,就像婴儿躺在子宫里的姿势。 他调转车头,把车开进了学校的地下停车场,然后把座椅调平,侧躺着,面对姐姐的脸,睡着了。 ——————————————— 不好意思,让大家上了一辆假车 肉肉会有的,nottoday 鱼肚白 影的告别 选填记忆 作者:菱歌泛夜 影的告别 难得在车上睡个好觉,甚至称得上是这几个月以来最好的一觉,孟初很开心,回宿舍的时候还哼着小曲儿,一点也没有昨天晚上哼哼唧唧没完没了的样子。她见完导师,唐仕羽说要回去上晚课,他们俩想再见面就是周末了,就算孟初舍不得,也得放他走。也是在这时候,孟初开始认真思考唐仕羽之前说的,出去住的提议了。本来嘛,他在学校也住不了集体宿舍,在这边租套公寓,左不过多了四十分钟车程,就是得来回跑。 孟初掂量着,推门而入。 现实考量就在这里。一个冷眼的姚芊芊在台灯下坐着,惯常地没有好脸色,孟初已经习惯了,甚至招呼也没跟她打,就准备收拾收拾东西去澡堂洗澡了。没成想,姚芊芊倒是主动跟她搭话,只是出言有些不善。 孟初八百年没被女人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指责过了,所以当姚芊芊梗着脖子对她说“我觉得你作为一个女孩子应该检点一些,不要是个男的就往上贴”的时候,她想都没想,就回到:“我也觉得你应该学会放弃,沈清越不喜欢你这样的。” 姚芊芊眼珠子飞到了本就低矮的天花板上,从鼻尖嗤出一口气来,趾高气扬但又侧对着孟初说:“他喜不喜欢我是我的事。”“我就想说,这个宿舍也不是你一个人的,怎么你的几个男人还轮番着骚扰我呢!” 孟初这才听明白,姚芊芊突然发作和沈清越没什么关系,她倒是先入为主,以为姚芊芊来找事只能是关于沈清越的了。 失策呀失策。楼下那张通知警示单还历历在目,而且唐仕羽也跟她通过气了,这几天为了联系她,曾经在楼下,堵过姚芊芊。 骚扰?孟初虽然心里觉得姚芊芊这是不知道堵她的人是唐仕羽,要是知道,肯定就不会跟她发火了。说不定还要跟她八卦,说不定借此距离能稍稍拉近,至少成为朋友什么的…但是这些都是幻想!幻想。事实是她已经一句话引爆了姚芊芊的小心脏,让这个女人在她面前发疯。 孟初赶紧道歉,再三给她保证以后不会有人擅闯宿舍,也不会有人特地去堵她的路,绝对会顾及到她在学校的安全。姚芊芊也没什么表示,只是脖子一扭,坐了下去。 宿舍里的气氛更尴尬了。 孟初立马提着小篮子去澡堂洗澡,磨磨蹭蹭的,呆了一个多小时才回宿舍里去。她在绝对安静的环境里查文献看论文,到点了就赶紧爬上床去,悄悄给唐仕羽发微信说:“我决定了!提议通过!我们搬出去住吧!” 她突然怂了,不是因为姚芊芊突如其来的强势,而是因为,她又那样轻飘飘地提到了沈清越。并且没有装大度,心理上和嘴上,都没有。 很危险,这样很危险。孟初一遍遍告诫自己,在不断的重复当中坠入了梦乡。 半夜一点钟,姚芊芊被一阵细碎但又存在感十足的响声惊醒,吓出一身冷汗来。她今天看到那个女人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那么开心,真的压不住火。但是到了这样深的眠夜里,她就开始后怕起来。 她有好多次,也大概是这个点,能看见孟初从床上爬下来,也不开台灯,就是在黑暗里独自坐着,有时能听见她自言自语地说着含混的话,有时能听见裁纸刀的刀片被推出来的声音。 孟初一坐就是一夜,她是真的怕,怕到孟初稍稍往她的床边走一点,她就要团成一团缩到被子里去。今晚没什么不同,她又听见孟初在笑,那种低低的痴痴的,自嘲的笑。 姚芊芊拢了拢肩上的被子,慢慢把自己缩进去,只留一点点长发的边在外面,这样呆几十分钟,她才冒出头来,呼吸一口新鲜空气。 可是今天,她刚一把眼睛露出来,就吓到尖叫出声,孟初拿着裁纸刀,就站在她床边,在黑暗里,静默地站着。她被吓的不轻,一声尖叫之后,连忙坐起,退到了靠墙的位置,还跟着很多声:“你别过来”“你走”“你别过来…”那一个片段她好像可云附体,但是她确实,就是有那么怕。 这谁受得了啊,夜夜这样,白天又和没事人一样。姚芊芊瘪了瘪嘴,忍住没哭,直到孟初拿着手机和刀,走出宿舍。 贾西贝三俩下就爬到了走廊尽头的阳台上。那阳台做的足够宽,能够让她坐在上面,小腿在九层楼那么高的空气里晃荡招摇。她一点也不怕死,准确说,她一直在想要怎么死。 反正死的人并不是她贾西贝,是孟初。 贾西贝想到孟启明的墓碑,隔她远远的,但并不知道是哪一座。她想去上面哭一哭,顺便趴在那一方土地上自杀,但是孟初根本没有给她这个机会,连找都没找,就那样走了。她总是会忘记孟初是一个多么冷血的女人,所以她的计划才会频频遭到破坏。 但是今天不会了,她自己来。也不要什么仪式感,就那样,轻巧地一跳,什么事都解脱了。世人只会发现桌上有封手写信,写尽了杀害亲父的忏悔,以及无法承受的自责。 某种程度上,贾西贝承认自己和孟初相似,比如说,善于独立行使自己的审判。 但是在跳下去之前,贾西贝必须给今天透过孟初的眼睛见到的那个人,打电话。天知道她当时有多想出来,多想和孟初争夺这具躯壳的使用权,但是她不能,不能打草惊蛇,功亏一篑。她看见刘紫荆的眼睛里的,对孟初的爱意,要漫溢出来,要淹没她,要让她消失到无影无踪。 所有人都想让她消失。 对不起,不能够。 影的告别 终点 选填记忆 作者:菱歌泛夜 终点 贾西贝抓着窗台边缘,向下望了望。九层楼下,是每天人来人往的宿舍门口,就算是无人的午夜,路口的大灯也亮堂堂明晃晃地照着,在黑暗中,像一个终点等在那里。 知道父亲的死讯之后,一直以来环绕着贾西贝的不完整感突然消失了,她终于能够清楚地回忆起自己的人生,而不是只有支离破碎的童年和频频被打断的现在。除了实在想不起来的小学后半段和初中前半段,其他的时间,她都好像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过了一遍。 那时候父亲还很年轻,职位也不很高,有时间带着她去访山观海,也去迪士尼乐园坐旋转木马。有时候她到亲戚家小住,父亲把她送到楼下,还自己一个人站在门口抹眼泪,等到她回去的时候,父亲站在家门口等,像一块望夫石。 原来她真的是在很多很多爱里长大的。 直到孟初把这些爱摔碎,顺带把她也摔碎。 以前她过的浑浑噩噩,可知道死讯的那一刻,无边的关于父亲的记忆向她涌过来,还有更深刻的,孟初下手冤死,威胁父亲的瞬间,一并涌来,像河流汇入大海。 更何况,孟初还抢了她的男人,并当着她的面甩了他。 今时不同往日,以前她完全不知道孟初做了些什么,但是现在她可以清楚地感知,甚至有时候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改变孟初的行为。她终于知道了之前孟初是怎样潜藏在她的意识里面,冷眼旁观的。 孟初知道她已经失去掌控权了吗? 大概是知道的。但是孟初什么时候怕过她贾西贝啊?哪怕是一点点的在意,都没有过。 忽视也好,足够的忽视给了她足够的时间去做一个潜伏的杀手。至于她自己也会一并死掉,她完全不在乎,好像她生来的使命就是这个,一到晚上,情绪就疯长,向着死。 动手之前,贾西贝给刘紫荆打了个电话。 电话接通,刘紫荆的嗓音并没有什么睡意,听起来不是被吵醒的,带着压抑的喜悦,对她说:“没想到你会这么快打过来。” 贾西贝冷笑,却忘了现在她是一个实体,能够发出声音。那笑声透过话筒传到了刘紫荆的耳朵里,让他不知所以,本来了然的声线里突然添了错愕,问“这么晚,怎么了吗?” “你知道我的病,也知道我还有一个人格,你喜欢的也是我,当时,为什么要对另一个人格表示好感呢。”贾西贝长驱直入,但说的很慢,延长的空隙里装的不是疑问,而是一种自嘲和嘲讽混合的讥诮。她不屑于使用孟初的身份,但是现在,她却觉得只有扮作孟初,才能知道她要的答案。 “你是在说…当时带贾西贝去晚宴吗?” 贾西贝的心随着他的嗓音起伏,听着他唤自己的名字,柔软地应了声“嗯。” “我想你总归会回来。” “这是我一直以为的想法,直到今天都是。你懂我的意思吗?” 贾西贝感觉到了莫大的讽刺,但是这次她忍住了,没有让刘紫荆察觉,她只是说,“你来宿舍接我吧,像之前读本科接我时那样,开那辆拉风的车。”挂掉电话,贾西贝捂着胸口,对着空气感叹道:“孟初啊~现在,我也要把属于你的爱摔碎咯。” 等他来是一场漫长的等待,但是想到刘紫荆的车一开进来,迎接他的是一滩烂泥,是已经被摔碎的脸,磕破的头,贾西贝就难掩兴奋。她迫不及待想让他知道什么叫做失去。 所以刘紫荆的电话打过来,说还有十分钟就到的时候,贾西贝的声音和他一样,漫溢着喜悦说:你知道吗,孟初把她爸爸害死了。” 刘紫荆正等着红灯,蓝牙耳机里传来的话带着强烈的偏执和诡异,用上扬的语调说着讳语,他一时反应不过来,刚想问怎么了,就被又一句女声迎头砸下:“你说,她该不该偿命?” 听到这里,刘紫荆狠踩油门,车在还有几秒就转绿灯的时候飞了出去。他直觉这一切有些不对劲,没来由的慌乱让他只想早点见到孟初,早点安下心来。不过口头上,他还在安抚着说:“别说傻话。乖,等我过来。” 贾西贝最后一次对着话筒笑着答道:“等不及啦。” “我现在坐在宿舍的阳台上,你开到哪里啦?进校门了没有?你马上,在楼下就能见到我。” “我马上就跳下去。” “你仔细听。” 孟初她,是想跳楼吗? 是…在跳楼吗? 刘紫荆的不安扩大到了最大,他大喊着孟初的名字,把油门踩到最底,向几个街区之外的女生宿舍开去。 耳机那头传来了一阵尖叫,即使是尖叫,也带着喜悦和慌乱,要震穿他的耳膜。直到什么东西摔碎的声音响起,那尖叫声才骤然停止,什么声音也没有了。 一片晚祷的寂静里,一辆跑车奔驰在北京城的道路上,失了控制般横冲直撞,一如里面坐着的,车的主人。 终点 好坏不分 选填记忆 作者:菱歌泛夜 好坏不分 姚芊芊仍然瑟缩在墙角,她不敢睡过去,怕某个瞬间孟初会回来,再度出现在她的床边。她从未想过她的生活会是这样的,一到夜晚,就要担惊受怕,室友会不会杀掉自己。 孟初她…不过是被沈清越删了微信而已,至于对她的敌意这么大吗???姚芊芊这样想着,藏不住地自鸣得意,毕竟沈清越虽然曾经当面拒绝过她,但是联系方式是一直留着的,偶尔还能聊聊。 爱情害起人来还真是好坏不分。 她解锁了手机,点进和沈清越的聊天界面,往上翻了翻以前的聊天记录,轻敲了一句:“睡不着。”按下发送,姚芊芊就把手机锁了屏,她得带着沈清越会回消息的希冀入睡。 沈清越发消息喜欢一句句的,每一句都以句号结尾,和沈清越聊天,她会主动去合他的习惯。中二的年纪里姚芊芊觉得他这样太过正经,在她最开始撩这个男人的时候,然而真正接触过几次,她却因为同样的理由爱上他了。 也许来去只不过是因为沈清越是第一个出现在她视野里的,这种类型的男人。可是后来,跳出高中那个小环境,她确实没遇上第二个像他这样的人。 她想得太远,就睡不太着,而且孟初还没回来,她不敢睡。她起身打算去厕所,走到门边,却还是把门开了一道小缝,悄悄望出去。从那道光里,姚芊芊看见孟初的背影坐在阳台上,那样窄的阳台上,仿佛只要她轻轻一推,孟初就会摔下去,再也,不存在。 姚芊芊关上门,有那么一个瞬间,她想要把门反锁上。可是她没有,她跑回去拿了手机,发现沈清越没有回她的消息,甚至是他惯常会回的,一个单独的问号都没有。但她顾不上了,这个学校里,她唯一认识的,值得信赖的,也只有沈清越这么一个人。 电话接通了。沈清越的声音听起来不像是从睡梦中被吵醒的,姚芊芊甚至能感受到他嗓音里的清冽,在脑海中,姚芊芊模拟了他走出寝室,对着空无一人的走廊对她说话的情景,他在说:“有事吗?” 一瞬间,姚芊芊的声音染上了哭腔,顿顿停停地,把所有关于她的际遇夸大:“我室友…她…她想杀我…她什么都做得出来…我要被她折磨疯掉了,救我…” 沈清越一边听,一边往阳台走去,他需要一点新鲜空气,去缓解失眠时在床上辗转的神经衰弱带来的痛苦。他连着好几个晚上闭着眼睛清醒到天亮,没有人去打断那种寂静,除了今天。 他当然不相信孟初会想杀人的鬼话,孟初是不在意其他人如何怎样的,况且只是一个在她的生活里微乎其微的姚芊芊。他从阳台望出去的时候,斜对面的女生宿舍楼一间间的,灯大多黑了,只有连接着走廊的阳台发出炫目的光线,让没来得及戴眼镜的他眯着眼睛去看。 男生宿舍的门被砰然打开,沈清越的舍友以为进了贼,惊到坐起,却只看见一道人影从沈清越的桌子前面闪过去,奔出了门去。接下来是脚步声,慢慢远去的脚步声,然后加快了速度,像是跑地奔回来,又远去,听不见了。 姚芊芊听见沈清越喘息着跟她说:“你别怕,你现在下来找宿管阿姨把门打开,别怕,我去找你。”她受宠若惊,走到楼梯间的小碎步掩饰不住喜悦,没穿内衣就径直下楼去。丝绸的睡裙被高高挺起乳头顶出来两个尖尖角,加上她特意用肘部稍稍把乳房向上托着,露出的皮肤显得格外丰满。姚芊芊挤出几滴眼泪,做出梨花带雨的姿态,一只穿着凉拖的脚顶在好说歹说才打开的门上,等着她的骑士到来。 她看见沈清越从男生宿舍楼冲出来,向她奔来,拉开门,拍拍她的肩膀—— 从她身侧闪过,顺着电梯旁的消防通道往上跑了。 宿管阿姨没来得及拦,她也没来得及拦,她愣在原地,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直到几个宿管阿姨联动,从监控起居室里出来,姚芊芊才感受到了迟来的羞辱。她双臂交叠,遮住胸前的凸起,保持着抵门的姿势,气到发抖。 沈清越一口气爬了九层,从楼梯间步入走廊,他不敢休息,但也不敢发出任何响动。他看见孟初的背影很单薄地坐在那里,对着手机说着话。 是她爱的人吗? 只有她爱的人,才会让她变成这样吧。 他一步步地走,拖鞋的声音太大,他就脱了鞋光脚走过去,晚秋已经很凉了,可是他流了一身的汗,半是冷汗。他好像又见到了那个脆弱的,摇曳的,高高在上却又在秋风里等待着他的孟初。 他想起自己错过的,悔恨的,原本可以的,把孟初从她爸爸手里拯救出来的机会。他觉得老天爷可能是听见了他的祈祷,没有让时光倒流,而是又给了他一个同样的情境,同样的处在边缘将要倒下的姑娘。 让他伸出之前没有伸出的手。 距离近了。沈清越听见她在说,“我马上就跳下去。”像是在斗狠,像是在赌气,但是身体确实前倾着,在说最后一句话:“你仔细听。” 说完,贾西贝就拿远了手机,松了手,把屁股往前滑,她一点也不怕死,唯一后悔的,就是她死了,会看不到刘紫荆见到她的表情。 就在这一刻,一双手环绕着她的腰,把她向后拖,那力道不由分说,把她吓了一跳,让她直直的倒在了冰冷的地板上。手机直接脱了手,从九楼自由落体,像她设想的自己那样,摔成了碎片。 沈清越被持续不断的尖叫声喊的脑仁都开始疼,但是手下的女体还不消停,拿着一把裁纸刀乱划,他刚开始还躲,后来发现她竟然还想继续往阳台上爬,就索性扣住了她的手,按在地板上。眼前的女人实在太过…歇斯底里,让他感到陌生。 原来因为别人,孟初会变成这样。沈清越在心里自嘲,面对着陆续从宿舍里走出来的同学,他一句话也不想说,但是宿管阿姨来势汹汹,逼得他不得不为自己辩白。 就在他说话的时候,里三圈外三圈的围观睡衣女群众里突然出现了一个西装革履的男同志,这位男同志蹲下身来,对着仍在地上耍赖的女人说:“是不是你,贾西贝?” 没有得到回复的西装男站起身来,对旁边的几位宿管阿姨说:“她得回去住院。xx医院,精神科找周医生。救护车我已经叫了,就在楼下。” 沈清越跟着担架走,也上了救护车,他刚刚发现事情好像不是他以为的样子。他得弄明白,他至少得知道,精神科意味着什么。 孟初醒来的时候,是早晨七八点,她一睁眼就看见了沈清越的脸,她好像还没反应过来她在哪里,也没对沈清越的出现表示什么,她只是说:“我好像做了一个噩梦。” 沈清越起身亲了亲她的额头,抚着孟初额前的碎发对她说:“你别怕,它是纸老虎,呼噜呼噜毛,吓不着。” 好坏不分 对峙&对质 选填记忆 作者:菱歌泛夜 对峙对质 诶?孟初窝进被子里,在沈清越坐下之后用被单揉了揉眼睛,还没搞清楚状况。嗯……不是之前见面还在放狠话吗…现在要呼噜呼噜谁的毛?谁是纸老虎? 等到另一个瘦削的黑色人影起身,“刷”一下把厚重的蓝白窗帘拉开,孟初才看清楚周围的环境,也看清楚站在窗台边上一脸官司的,刘紫荆。 干嘛啦?诡异得不行。一个明明之前说断了不喜欢了再见吧您,现在上手呼噜我的毛。一个警察局见面还能好好说话荡漾又荡漾的,现在看起来不太好惹。孟初思考了一下这瞬息万变的局势,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满满的疑问写在盲拧的眉头上。 直到抬头看见倒吊的点滴瓶。 一直知道会发生的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生的事,竟然来得这样快,还牵扯了这么些人进来,孟初在心里给贾西贝拱了拱手。 孟初侧过头去,盯着刘紫荆的脸看了好一会儿,希望能从他的脸上撬出点什么东西来,但是他别过脸去,显然不屑于回答。 再看清越,脸上担心和关心都有,正握着她的手。 大概应该是不了解情况的。 不死心,孟初反手去够床沿的铃,打算把医生叫来问个清楚,最好是她熟悉的医生,这样“关禁闭”的天数也能少些。 没成想,铃一按,进来的不止是她熟悉的周医生,还有沈清越的大表哥沈粼,和她的大表弟唐仕羽。 周医生一副看好戏的表情,看着孟初笑容逐渐僵硬的脸,走到边边上就停住了。三人病房地方本来就小,要是打起来,他得找个好地方,不用劝架,也伤不着,还能乐呵呵地看着。 妞妞哦,现在知道问题的严重性了吧。 刚刚病房里就两个人,孟初一会看这个一会看那个都觉得有些尴尬,现在…孟初在被子底下掰着指头算,这里面有几个和她睡过的,又有几个和她谈情说爱过的,眼睛都不知道往哪看了。 偏偏沈清越还抓着她的手。 唐仕羽怎么还没发作!不符合他的习性啊! 她可怜巴巴地抬头去看唐仕羽,才发现他正看着刘紫荆,俩个人火花四溅,马上就要冒出爱的泡泡…哦不,嫉恨的粉末! 别啊…… “现在才来你不觉得太晚了吗?当初能从医院把她带走,怎么没想到会有今天!”革命的第一枪已经打响,孟初没想到刘紫荆会率先开炮,而且指向性这么强,连着她一起骂。 “你搞清楚…”唐仕羽的话也冲,刚要辩白,就被孟初截去了话头,打圆场地说:“是我自己要走的,不关他的事哈,消消气消消气。” “你闭嘴,我还没跟你算帐。你要拿自己的安危开玩笑,他不拦着也就算了,还跟着你一块闹!” 这谴责劈头盖脸又有理有据,让孟初真的闭了嘴,不过这是她自愿的,因为她和唐仕羽因为他的话有了几乎相同的立场,眼神交换间建立了阶级友谊,应该打不起来了。 孟初心里甚至还有些窃喜。 但是随着刘紫荆一句一个眼刀把昨晚发生的事说出来,加上沈清越打的配合,她和唐仕羽,以及唐仕羽身后的沈粼,以及沈粼身后的周医生…脸上都是笑不出来.jpg 事情已经这么严重了吗。就算是她最痛苦的时候,她也是挣扎着活下去,不曾真的求过死。 老实说,得知孟启明的死讯之后她确实感到很不对劲。那种本该非常浓重压抑的情感好像突然落进了更深更远的内心里,并没有时不时拿出来舔舐的伤口和疼痛,好像只是不痛不痒地出现了一道情感鸿沟,而她还未曾掉下去过。 原来那些东西,都是贾西贝在承受吗。 周医生笑嘻嘻的松弛状态也消失了,他白天来上班才知道老病患半夜给送来了,通知了一下家属,聊了几句,才慢悠悠地过来。叹了口气,他就出去问病房了,这种情况,普通病房怎么能保证安全。 确保房间里没有外人,刘紫荆突然走到孟初床边,看着她的眼睛问:“你爸爸,真的是蒙冤入狱,为你而死吗?” 唐仕羽听到用这样带着褒义的词去形容孟启明,心里就不舒服,他抬手就要把刘紫荆从孟初的床边拉开,但是沈粼拉住了他,示意他,等一等,等一个答案。 对峙对质 譬如朝露 选填记忆 作者:菱歌泛夜 譬如朝露 刘紫荆逼压得太过低,以至于孟初能从他的瞳仁里看见自己的轮廓,那个轮廓咧着嘴干笑了几声,然后眼神下撇,对着床边坐着的沈清越说:“清越,你爸爸是警察。我承认了,他是不是该来抓我了?” 她的笑不仅没有缓和气氛,反而使刘紫荆尚未压下去的火又烧起来。孟初看着他退后,退到窗台边上去,那身影在太阳明晃晃的逆光下让她睁不开眼睛,只有耳朵还能听见他生冷的声音咄咄逼人地说:“好心当成驴肝肺。谁要追究你责任了!我他妈手头一大堆事不干了,来这里给你当老妈子。不配合治疗就得一直在这待着,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好地方!这里是医院!” “那你去忙就好了!”孟初被他激得顶了上去,话一出口,却又后悔了。她不是不愿意坦白,甚至很多时候,她自己都会主动去说。现在刘紫荆这样问,她就不想说了,只想插科打诨糊弄过去,但是她是明白的,眼前这个人是为她好。 刘紫荆听了,抬脚就要走,脚迈下去了,却又转了角度,在不宽敞的窗台一角来回踱步,又想发狠又克制,既在整理思绪,又在整理情绪。渐渐地,他变成了孟初余光里的不断晃动的剪影,褪去了压迫感,好像融进了这个房间。 孟初在只余脚步声的寂静当中,对着唐仕羽勾了勾手,等他俯身下来,才贴着他的耳朵说:“这件事不怪你。我饿了,帮我下去买点早餐好不好?”得到唐仕羽的默许,孟初抬高了音量,对着其他人说:“多买一点,大家吃了早餐再走呀。” 不是她要下逐客令,人太多了,保不齐就会出什么事,而且她也不确定自己什么时候会失去意识,不确定的事情,太多了。 那边的刘紫荆听了,不知道抓到了什么关键词,只见他走到床边,拍了拍坐着的沈清越的肩,又叫住了已经走到门口的唐仕羽,对着老同学沈粼说:“我们一起下去吃吧,吃完了给她带上来。正好有事想跟你们谈谈。” ???????孟初满脸问号,还真不信唐仕羽能跟他走到一起去,沈粼也不能够吧?清越和他呆了一晚上,可能好说话一点。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他在做梦吧,背着她一起吃饭。 但他们四个,确实就那么前后脚地出门去了,而且半天了也不回来,简直让孟初怀疑他们凑了一桌麻将,不输光不散伙的那种。 医院食堂狭小的四方桌上,沈清越对面坐着他一直以来从未见过正脸的,孟初的男朋友,他听见刘紫荆叫他唐仕羽。 他知道唐仕羽,也全程关注了那段有“贾西贝”的新闻,但是真人坐到他面前,他才确实体味到现实的荒诞感和无力感来。 啊,原来这才是他的竞争对手,不止是一个开保时捷的富二代。 还有这个刘紫荆,一直掌控着大局,把这几个人聚起来,明明唐仕羽是不情愿的,现在也能坐下来,一起梳理着孟初的每一个人生阶段,试图找出哪里出了问题,以及可能的解决方案。 刘紫荆好像也是入幕之宾。但是那些风花雪月看起来并不是他在意的事情,他在意的是更重要的,与生死相关的命题。虽然他没有说,但沈清越确实感觉到了,那种虚惊一场的喜悦,与从未间断的,惧怕失去。 沈清越就这样观察着一切,认真听每个人说的每一句话,但是紧接着,刘紫荆抛出的疑问让他好不容易做好的心理建设全部倒塌。 刘紫荆问唐仕羽:“你小时候对你表姐和她爸爸,印象是怎样的?” 对面的唐仕羽… 括号,孟初的表弟,反括号,吸了一口豆浆,开始讲述那段他从父母亲戚那里,听来的有关孟启明的故事。 孟初的妈妈,也就是他的姨妈,读大学的时候和孟启明是同学。后来大姨好像是和当时谈了几年的男朋友分手了,孟启明毕业分配到了外公当一把手的单位,外公看着觉得人不错,也就补缺把他介绍给了自己的大女儿,俩人没多久就奉子成婚,生下了孟初。 孟启明本来算得上有上进心,但有了女儿之后,就全身心地成为了一个女儿奴,外公给他安排的晋升之路他也踏踏实实在走,但是也只是上班罢了,接孩子带孩子才是他最开心的事。 唐仕羽说,孟初是整个大家庭里的第一个孩子,出生的时候万千宠爱。他只比孟初晚一年出生,两家关系近住的也近,吃穿用度什么都是孟初剩下的,甚至他自己的妈妈也在前一年带厌了孩子,对他没那么大热情。 后来孟启明升迁,孟初一家也跟着搬过去,联系才慢慢变少。搬走以后,孟初得了一场大病,姨妈和姨父的关系好像也是从那时候开始没有那么好,人前人后都是冷冰冰的。 刘紫荆在这时打断,问:“什么病?和现在有关联吗?” “不清楚。总之当时是三天两头往医院跑。” “你爸妈平常聊天,有没有聊过是什么原因导致的,孟初父母关系不好?” “我爸妈早就离婚了。” 沈清越感觉空气都停滞了一秒钟,在这一秒钟里,四个人面面相觑。 刘紫荆敲了敲桌子,一个女人的拉扯不清的过去横亘在他面前,而他为理不出头绪焦头烂额。他直觉有什么东西就藏在那段过去里,他想起贾西贝说的话,孟初说的话,以及他和孟初的第一次见面,还是一无所获。 沈粼的话很少,自从刘紫荆回国,孟初对他来说就已经变成了一个很遥远的象征,他们有过一段,不过也就是一段而已,露水情缘。对外,他只是为孟初的户籍转到了他家户口本上的责任在奔波,在工作间隙,为孟初治病,为孟启明治丧。 所以沈粼一开口,几双眼睛齐齐对着他,让他很不自在。他讲述的故事,是朝花夕拾式的史诗。 他说他内心里,对孟启明也是轻蔑的。所以当他回到孟初的家乡,进到孟初家里,整理孟启明的遗物时,有好多东西他都直接扔掉了。但是扔到最后,他发现衣柜深处有个保险柜。他找人来打开,里面不是想象中的,被侵吞的巨额财产房产,而是一个粉红色的,包装好的礼物盒。 那是给孟初十八岁的礼物。 一张亲子鉴定单。 孟初和孟启明什么关系也没有。 后来他又把扔掉的,孟启明的纸质的文件和信捡回来,打车去了公墓,把那张亲子鉴定单夹在一沓纸里面,烧掉了。风卷起尚未燃尽的纸页,沈粼看着孟启明墓碑上的黑白照片,有一瞬理解了这个人,但转瞬间,怜悯又没那么多。 他本以为这件事会烂在肚子里,但是听到他们几个漫无边际的猜测,以及孟初现在的健康状况,他觉得这件事无需隐藏。很多事都能说得通,孟启明对孟初和她妈妈态度的转变,大概就是始于那场病,鉴定,应该也是那时候的事。 如果可以在某种程度上帮助到活着的人,孟启明也会开心的吧,沈粼想。 譬如朝露 番外之新春特辑:回婆家 选填记忆 作者:菱歌泛夜 番外之新春特辑:回婆家 过了年,段之棠就该九岁了。这是他第一次到外地去过年,他在车里瞪着眼睛,看见唐小舅舅的小卷毛已经拉顺了,正带着纯良的微笑和云南的外公视频。他凑过去,甜甜地喊了声“爷爷”,手机里面的老人叫着“之棠,之棠”,哈哈大笑起来,接着正色道“叫我太姥爷!” 段之棠早歪到车窗边上玩去了。他在洱海边上长养,又带着黑乎乎的一张小脸成了海淀区的插班生,按理说应该是见过大风大浪了,可是看见窗外矮矮的延绵的农田,还是好奇地拉了拉唐小舅舅的衣袖问“那是什么呀。” 唐仕羽自小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祖上翻三代都不是农民,这个问题他张张嘴硬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看外面长的就是一丛丛紧挨着的绿草,但是这么一大片,这么工整,又大概是稻,大概是麦子,反正不会是玉米。 “稍等,舅舅教你怎么用google识图哈。” 段之棠撇了撇嘴,才接过ipad看舅舅怎么操作。在太姥爷那里的时候他基本没有怎么接触过电子产品,出来了之后,看什么都是新的。 孟初睡饱了,把眼罩撑开一角,看了看外面,眯缝着眼问身旁开车的沈清越,“这是小麦。” “吧?” 沈清越咧着嘴直笑,眼睛还是看着前路,声音却飘到了后座,“之棠,你查出来是不是小麦?” “是小麦!爸爸,是还没有成熟的小麦。” 小车就这样行驶在一望无际的平原上,往沈清越的爷爷奶奶家去。孟初有点忐忑,毕竟现在她的人设是带着孩子独自生活多年的坚强的单亲妈妈,而她的脸上甚至都没有一点岁月的痕迹。 她甚至故意买了一件中年款的貂。 还给沈清越妈妈买了一件更显年轻的。 幸好之棠还没有窜个子,现在看起来还像个小朋友。孟初一面暗自庆幸,一面真心担忧自己的儿子长不高起来。 她还没清醒多久,车就稳稳地停在了一座四层楼房面前,房子前面还有一片菜地,用围栏围着,空出三个车位。沈清越的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姑姑姑父大伯大妈整整齐齐地站在挂着两个大红灯笼的门口,笑成了八朵金花,还外加好几朵小花。 孟初看着这小楼不敢信。不是说好的农村吗,爷爷奶奶唯一的愿望就是有生之年能见到重孙吗,这肉眼可见的小朋友就有好多个! 急急忙忙地瞪了沈清越一眼,又讨好安抚地给唐仕羽递了个笑容,孟初雄赳赳气昂昂地下车去,穿着貂,把段之棠引下车来。 那几朵花开得更富贵了。 段之棠一下车,就被几个大人几个小孩围了个团团转,几张光怪陆离的脸围着他,让他叫爷爷,叫太爷爷,堆着笑。他被逼得急了,转身抱住孟初的大腿,把脸埋在一层层貂毛里面。 孟初带着羞惭的笑,轻声说,“嗳,之棠有点认生。” “没关系没关系,多玩几天就熟了!”眼前的中年女人说着蹲下身来,往段之棠的脖子上套了个红绳的金牌牌,观音纹样。孟初腕上也被塞了对白玉镯,晶莹透亮,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温润。她自己尚且错愕,嘴上还是促着之棠说:“奶奶送你的礼物,是不是应该谢谢奶奶呀。” “谢谢奶奶!”段之棠收着递过来的红包,一个一个谢过去,像一台笑嘻嘻的复读机,时不时还说些“恭喜发财”之类的吉祥话。 唐仕羽双手插在胸前,想着他这个小外甥也太好打发了。从天而降一个大胖孙子,奶粉钱都该省了多少,还有一切从简的婚礼,从没上过门的女婿,自带的房产……沈清越家就是码一座金山在自家姐姐面前,也是应该的。 瞎乐什么! 但是目光触及孟初手上的婚戒,唐仕羽又被那炫目的光彩安抚,没那么愤愤了。 毕竟那是他送的。 ——————————————— 我是不是剧透太多了(小声bb 番外之新春特辑:回婆家 番外之新春特辑:土味偶像 选填记忆 作者:菱歌泛夜 番外之新春特辑:土味偶像 沈清越的同辈多小妹。刚开始她们只知道品学兼优的哥哥要带个嫂子回来,后来听妈妈辈的聊天,说哥哥初中的时候就把人家的肚子搞大了,读研究生在大学里遇见,才知道有个这么大的儿子。读高中大学的小姑娘们都对这个嫂子嗤之以鼻,幻想着这个嫂子在她们的年龄就早早辍学,为养活孩子当了厂妹。所以还没见到真人和小侄子,态度就轻慢起来,看见长辈出门去迎,不以为然,兀自穿着奶奶的两件套珊瑚绒睡衣在客厅抠脚。 听见外面的动静,几个人还窝在沙发上不动,软塌塌的,直到其中一个女孩的二胎弟弟从外面跑回来,扑到面前说:“姐姐!你老公来了!” 话音刚落,唐仕羽就提着备好的礼品走进客厅来。那女孩还没来得及嘲讽她弟弟应该去挂眼科,就“啊——”地一声从沙发上蹦起来,一边自言自语“我操我操”,一边跑上楼去,在楼梯拐角,只露出一双星星眼看着楼下的客厅。 其他几个女孩子,大的跟着跑上去,小的看呆了,走不动路,也没有上去化妆换衣服的打算,所以反而和唐仕羽说上了几句话,比如:“小朋友,东西放这里可以吗?” 还有小沈清越几岁的表弟,第一眼就瞄到了唐仕羽脚上的联名aj,不动声色地把穿着拖鞋的脚收了收,进屋换了双nike。 唐仕羽在楼梯下面,抬着脸说:“别拍啦,我姐要在这里住好些天,先下来见见面吧。”楼上又是一阵欢呼。 吃晚饭的时候,小崽子们一个个都人模狗样的,穿着预备大年初一穿的衣裳,化了全套的妆。家里人多,分了两桌吃饭,孟初沈清越和长辈坐一起,一一认识了,才知道之棠确实是唯一的重孙,现在看到的几个小的,都是这几年刚要的二胎,和沈清越同辈的只有两个比他大,都还没有小孩。 孟初在这边陪着笑,时不时看一眼另一桌被几个小辈围着的唐仕羽,他脾气倒是出奇的好,来者不拒,美颜相机伸过来他就笑,没有就和段之棠一起夹菜吃饭,把同桌的小姑娘哄的笑眯了,添了好几回饭。 吃到尾声,谈起来怎么住的问题。本来嘛,这小楼一楼住着爷爷奶奶,上面几层逢年过节才有人住,现在已经填的满满当当。沈清越爸妈住的那层早早地就布置了沈清越的房间,单人床换成双人大床,什么都换成了大红的,还添了个梳妆台。 现在的问题是,唐仕羽住哪里。 各家的姑娘都希望唐仕羽住她们家那一层。近水楼台先得月,就算什么都没有发生,等唐仕羽走了她们也能睡唐仕羽睡过的床,还不是美滋滋。 问到唐仕羽的时候,他顶着各家姑娘期许的目光说“我睡姐姐那一层的沙发就好。”二胎是弟弟的女孩子都嫌弃地看了一眼自己在外面玩鞭炮的弟弟,人家的弟弟怎么那么会长呢。 人散了,孟初才从后面环住唐仕羽,抱着他的脸蛋肉轻轻说:“辛苦你啦。”唐仕羽拿下她的手,放在手心里揉搓,脑子里不知天马行空地想到了什么,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有我在,他们沈家不敢让你洗碗。” 孟初被他逗笑了,但还是不放心地问了句:“你真睡沙发?” “要不然怎么着?你想我和沈清越那几个表妹睡一层?” “诶,好好说话!过年呢!” 唐仕羽摆摆手,没再跟孟初计较。他当真在皮沙发上扎了营,每到晚上,就抱着枕头上沙发睡觉。这样呆了几天,又没有游戏玩,日子闲出个鸟来。 哦不,是小鸡。 沈清越爷爷奶奶养了十多只鸡在后院,其中一只母鸡刚孵出一窝小鸡,现在正卧在木盆里,身旁围着一圈小黄鸡。 唐仕羽看着那圈小鸡心痒痒,抱着段之棠从窗台往下看,问他想不想要一只,舅舅给你捉。 之棠脆生生地答:“要!” 下午,唐仕羽和段之棠双双潜入后院。之棠手里拿着一根长竹片,按着唐小舅舅的吩咐,把那只卧着的老母鸡的眼睛遮住,遮不住就硬遮。 唐仕羽往鸡窝里伸了好几次手,差点被小黄鸡咬上一口,整个鸡窝里响起了敌军入侵的奏鸣曲,一阵此起彼伏的鸡叫。 鸡叫越来越急,唐仕羽狠下心来,一个大步子,伸手往鸡屁股旁边掏,一掏竟真让他掏出一只小黄鸡来,啾啾地叫。 唐仕羽好像掏到了一只烫手山芋,转手就把那只小鸡塞在了之棠敞开的羽绒服拉链口里,带着叫着舅舅的之棠,和叫个不停的小鸡,跑上了楼。 经此一役,唐仕羽感受到了农村生活的乐趣,再说了,他偷小鸡的事情传出去,偶像光环已经碎裂了一大半。他也就无所谓,穿着珊瑚绒家居服在墙角码砖头玩烧烤过家家,带着之棠上堤坡追狗子玩。 番外之新春特辑:土味偶像 番外之新春特辑:之棠爸爸 选填记忆 作者:菱歌泛夜 番外之新春特辑:之棠爸爸 年三十的晚上,之棠跟在爸爸家最可爱的女孩子屁股后面,前屋后院地跑。女孩子比他还要小几个月,但是按辈分,她让之棠叫她叫“姑妈”。之棠稍稍改动了一下,一口一个“小姑姑”,嘴张得圆圆地,像在叫某只鸟。 早些时候,那个女孩子从太爷爷的烟盒里抽出一支烟来,递给之棠,然后带他到菜地里去,掏出为放鞭炮专门买的打火机,一起看那根香烟燃烧。她让之棠吸一口,自己也拿过来吸了一口,两个人都被呛到了,一阵咳,咳完,又歪倒着笑开了。 吃晚饭之前,之棠的太爷爷把他拉到一边,勾着腰,拿着燃剩了大半根的黄鹤楼1916问:“认识不?” “认识。”之棠老老实实地说。 太爷爷瞪了他一眼,皱纹从眼角绽开,直到整张脸都被笑意覆盖,皱起来,才点着之棠的额头说:“调皮!” 之棠对自己背的锅浑然不知。吃晚饭还是要和小姑姑坐在一起,吃完了,也还是满楼跑,咕咕咕咕地叫。 一晚上,沈清越被灌了不少酒。孟初架着他上楼时,他的脸埋在发间,像是要说什么,但是却说不完整。等到一起栽倒在大红牡丹花式的床上,孟初翻了个身,侧躺着,盯着沈清越的脸问“之棠爸爸,之棠这么小就被女孩子吃得死死的,这是像你还是像我呢?” 就在她说话的时候,沈清越的眉峰骤然聚在一起,整张脸现出不满的神色来。孟初以为他想吐,连忙起身把他往洗漱间里带,但是手伸下去,却被沈清越拉得往他身上倒。一双大手,紧紧地桎梏着孟初的腰,让酒气熏在她清亮的皮肉上。 这样近的距离,孟初看着那眉峰还是皱在一起,突然意识到,沈清越好像是生气了。她好像从未见过沈清越生气的样子,生闷气是见过的,但是没怎么见过他发火,就是完全没见过他把气发出来。这样一想,孟初才发觉回来这几天他经常就是这个样子,眉头拧紧了,解不开。 “之棠爸爸,怎么啦?”孟初问的小心翼翼,没成想,沈清越的脸更紧绷了,连带着眼角也被眉头牵引着拱起来,看得孟初心惊胆战。 她不敢说话了,只是把头埋在沈清越肩上。 轻轻咬。 这样静了一会儿,沈清越才嘟嘟囔囔,带着酒气说“不要叫我,之棠爸爸。” 孟初脑海里打了几个大问号,还没意识到他在说什么,就又听见他连珠炮式地谴责:“孟初,我和你的婚姻,难道只是为了之棠的户口吗?” “我只是一个之棠爸爸吗?” “我没有名字吗?” “你还记得我叫什么吗?” 说这些的时候,沈清越的声线突然锐利,连带着脑子都显得清醒了不少,好像刚刚那个喝多了路都走不了的人并不是他。孟初被他说懵了,绕了好几圈,她才恍然大悟。 她往上够了够,直到嘴唇碰上沈清越的耳垂,才停止了在沈清越身体上的攀登。 一边摸着他的眉头往下摁,试图打散聚在一起的眉峰,一边在他耳边轻轻叫—— “清越。” “老公啊~” ——————————— 下章激情开车!酌情3p! 番外之新春特辑:之棠爸爸 番外之新春特辑:风铃与烟花 选填记忆 作者:菱歌泛夜 番外之新春特辑:风铃与烟花 沈清越的脸上铺满了脆弱,但是在目光所及的那一刹那,那点脆弱不见了,就像一片云,因为有了光,幻化出彩虹。孟初动了动手指,想去摸摸他的脸,触摸那种迷离的,抓不住的情绪,也是那一刹那,她不再趴伏于胸膛,而是天翻地覆,压着她的是酒香,也是沈清越身上,从室外带进来的雪花木叶气。 那味道越来越霸道,拢着孟初的身子往上抬,明明钳住她的是强有力的臂膀,她却觉得是很轻很轻的甜腻气体,在填充身侧。沈清越的唇舔过她的下颌角,吸着她的侧颈,鼻息好像也在闻她身上的淡香。孟初闭着眼,沈清越的声音就像一阵风,穿过长满青苔的旧门廊,撩拨着风铃说:“再叫一遍。” 孟初熏然欲醉。沈清越一下一下地顶着她,好似她变成了那串风铃,可以任意把玩,只要摇摇晃晃地摆弄,就能发出一连串的微弱声响,一声声地叫“老公啊~”。她的声音染上了酒味,尾调拖得很长,既慵懒,又挑逗,至少沈清越听起来是这样。 压在身下,孟初的身型显得那样小,沈清越的指尖只是微微用力上抬,腿上的肉就显出凹陷的形状,在他的力量下挤压扩展乳房的边界,肉嘟嘟的,沈清越很想上手揉一揉。但是他的目光被腿根处的模样缠住了,手也流连在那个湿透的巢穴,乐不思蜀。 在他眼前,扒开后的软肉在微凉的空气里晕染上了红,加上蝴蝶振动翅膀的勾勒,像碾碎层层花瓣做成的花酒滴滴答答漏在绢纱做成的古画里。看着汁水淋漓的穴口,沈清越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之棠的脸,在孟初的子宫里孕育成长的之棠。 沈清越俯下身去,嗅了嗅女体勾人的情欲气息,接着,一口含住了正在招摇颤动的小豆豆。 那一瞬间,孟初的呻吟骤然放大,变成了一声娇滴滴的惊呼,就好像风铃最中间的那根线被人扯着摇晃,带来的突如其来的风暴声。 沈清越尝到乐趣,极大的掌控欲有了片刻的满足。他碾着那颗小肉粒,无论是用力吸吮,还是用舌尖逗弄,都能在第一时间听到孟初的回应,或高或低,酥到骨头里,还能吸出骨髓。他去舔那道缝隙,把流出来的水渍都舔进肚里,急切的样子好像酒还没喝够,又好像在喝什么醒酒汤。 一阵又一阵的欢愉把孟初托举到顶峰,转瞬却又空虚起来,沈清越的舌尖只是探入,麻麻的痒却在身体最里面,得有个什么东西去磨,去顶弄,才会舒服似的。 她摸了摸沈清越的头发,声音发着颤说:“老公啊~我想亲亲你~” 沈清越抬头看去,孟初的脸灿若桃李,带着暖融融的春意,好像一整个寒冬过后的第一缕春风。风还是风,只是变得温暖,潮湿,温柔地缠绕。 他看着那样的一张脸,身下涨得发疼。 他把孟初翻过来,从肩胛骨舔到耳廓,最后才让孟初侧着脸,吻住了她的唇,动作轻柔地像刚刚解冻的溪流。但是身下,在找到花瓣中央的一瞬间,就连根插入,顶到了最里面。 孟初被那一下顶的全身酥麻,唇齿间漏出的一声叫唤,刚刚发出就被沈清越封住,连舌也被吸到了他的口腔里面,搅拌舞蹈。伴随着全面压制的吻,身下抽插的频率也快起来,一下快过一下。每次都将将要拔出来,每次又都一股脑的塞进去,所有的动作又都发生在一瞬间,孟初只知道她被顶得透透的,肉棒摩擦内壁,她着了火。 卧室的门无声无息地开了一条小缝,门外面,之棠定定地看着,他觉得妈妈好像很快乐,爸爸………………有点凶。 之棠差点就要见义勇为的一瞬间,他的头被强行转了一百八十度,唐小舅舅拎着他的衣领,黑着脸低声对他说,“你爷爷奶奶在下面等着你,零点要放烟花了。”之棠听了,转头还要看门缝,脸却被唐小舅舅掰正,拍拍屁股让他赶紧下去。 之棠小小的脑袋瓜想不出什么来,楼下小姑姑应该也在,去一去也无妨。快走到楼梯口了,他才想起下楼是要看烟花,于是转头问:“舅舅,你不跟着我一起下去吗?” 舅舅已经不在门口了,门缝漏出的光也没有了,之棠看着空荡荡的客厅,抓了抓脑壳,接着快步走下楼,去找小姑姑玩了。 番外之新春特辑:风铃与烟花 彩虹糖计时 选填记忆 作者:菱歌泛夜 彩虹糖计时 孟初昨晚其实睡得很不安稳。 她梦见一道白光往她眼里戳,将她钉在原地,白光后是一双凝视的兽眼,就那样看着她。 然后孟初醒来,发现客厅的窗帘没有拉,阳光直接打在了唐仕羽的眼睫毛上。 孟初爬过去,一只手抬高放在唐仕羽眼前遮光,另一只手蠢蠢欲动,抬起又放下。 男孩子初中就会晨勃的吗?唐仕羽穿着沙滩短裤,裤腿阔阔的,整个裤裆顶出金字塔的样子。阳光照过来,腹部毛 茸茸的一片,延伸进被短裤束缚的地方。 好想,摸摸金字塔尖。 欲念是一方面,孟初内心更多的是白云苍狗的感慨。之前只知道唐仕羽升入初中的这一年食量大增,身体像竹笋拔 节,一年间长到了一米七五。没想到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也在成长。而自己每年长个2厘米,现在才将将一米六 三。 “我的唐唐,现在是个大朋友了。”孟初一边想着,一边敲定主意,另一只手危险地向下,好像坐了个滑梯一样停 在唐仕羽的小腹,捏肉肉、挠痒痒。 唐仕羽醒来,看见的是姐姐的手心。 夏天的日子过的特别漫长。 吃过午饭,孟初坐在阳台的藤椅上看书,看着看着眼皮就啪嗒下来,书也跟着坠地。唐仕羽在客厅打电子游戏,听 见声响也只是望了一眼。一局完毕,才放下手柄,认命地站起,去阳台把姐姐挪到床上去。 孟初睡的朦朦胧胧,肌肤的触感穿过膝盖,穿过手臂,她听见有人在耳边说:“抱紧了”。手臂懒洋洋地环上脖 颈,在陌生的胸膛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就又沉沉睡去了。唐仕羽看见自家姐姐的头在他胸前蹭了蹭,又停住不动, 一本满足。 孟初醒的时候是下午三四点,唐仕羽的狗狗眼望着她,问:“今天还去琴行吗”。 孟初刚想答去,转念想到刘姓少年每天晚7点都去打球,高中补习班暑假也多,下午就算他去琴行也只能呆一俩个 小时…眼珠转了好几圈,才回道:“你们琴行晚上还开门吗”。 “开。” “那我们晚上去。” 出门之前,孟初带上了最近一直在吃的彩虹糖。唐仕羽见了,只觉噩梦重现。 他和姐姐小时都在一起玩,七八岁的时候姐姐搬家,再在一起就只能是假期。 分离后的第一个假期他带着姐姐,去他在附近找的新战地,一个超市门口的游戏机玩。投在老板那里买的弹珠才能 开始游戏,过关了就会有更多的弹珠吐出来,他那时觉得是世界上最好玩的游戏。他们去的那天不知道为什么,超 市门口特别热闹,少说围了有八九个男孩子,个个比他高比他大。 姐姐到了,进超市买了包彩虹糖,跟他说:“你去玩吧,我在外面等你,把糖吃完了就回家。”唐仕羽一头扎进那 群男孩子里面,终于在他们都输掉之后获得了上桌机会。 打的正开心,一只手摸到他的后脑勺,又顺着找到他的嘴,往里塞了一颗彩虹糖。 等他赢得两边的荷包都装不下弹珠,去找超市老板要袋子装的时候,才发现姐姐早就走了。 他还是一个人在玩。那时的唐仕羽心想。 姐姐又不要他了。唐仕羽边飞奔回家边哭。 “我只听你拉剩下这包彩虹糖的时间,吃完就去别的地方转转。”他听见面前的孟初对他说,笑脸吟吟。 彩虹糖计时 河豚刺身 选填记忆 作者:菱歌泛夜 河豚刺身 孟初从小到大一直很头疼一件事。 就唐仕羽一生气就鼓成只河豚这个事情上,她觉得无解。 小的时候,哦不,唐仕羽比她矮的时候,她还可以逗弄着他,拍拍打打挠痒痒,哪怕从他鼓鼓的腮帮子里蹦出一句 气话,这件事就算结了。但是现在,唐仕羽那么那么的高,又那么那么的壮,再不小心生气了,她还继续那么干, 受伤的肯定是自己。 现在,就是这种状况。 唐仕羽牙关紧闭,走在前面,问他什么都不答,根本不知道他在气什么。 孟初跟在后头,抖抖索索的,内心小剧场把他这扭扭捏捏的小媳妇样骂了个狗血淋头,简直想把他开除弟籍。手上 还是讨好地掏出一颗糖,先后退几步,再猛地一冲,手臂挂上脖子,双腿夹住他的腰,手慌忙地找他的嘴。先塞颗 糖再说。 唐仕羽正在气头上,想着姐姐以前都是不把他逗笑不罢休的,现在才跟他说了几句话就不耐烦,不出声了。悲从中 来,他觉得脑袋后面长了眼睛,眼见着他俩距离越来越远,而且自己一点办法也没有,是姐姐选择不跟自己亲近。 然后姐姐就跳上了他的背。他心下一惊,赶紧环住了姐姐的腿,不让她掉下去。她的手在他脸上游走,起先一直摸 着他的嘴唇,后来双手并用,他的脸被掰向右侧,一只手捏着俩颊,另一只手伸进了他的嘴。他尝到了一点点柠檬 的香,还有姐姐手指的味道。 不知怎的,他暂时不想放过姐姐的手指,他还在生气呢。 孟初手指被含住,大腿被禁锢在手掌间,和唐仕羽脸贴着脸,前胸贴着后背,只穿了底裤的下身在他腰间摩擦,感 觉有点热,又有点羞。 就这样走到了琴行。 老板见惯了大风大浪,调笑说:“诶,带女朋友来啦。” 孟初早在琴行门口就抽回了手指,挣扎着要下去。听到这话,赶紧澄清,一只手环着唐仕羽的脖颈,一只手指着他 脑袋,说:“我弟弟。” 唐仕羽这才放她下来,加上一句:“只大我一岁。” 还别说,看唐仕羽拉琴,真有一点优雅小王子的感觉。但私心里,孟初觉得他还是更适合架子鼓,是我的爆裂鼓手 呀。 唐仕羽练了这么些年,第一次在姐姐面前露一手,有点骄傲。他一曲又一曲地拉,姐姐也一直坐在正对着他的沙发 上听,世界上只有他俩和音乐。 唐仕羽停下和老师讲话的间隙,孟初才出去找寻刘姓少年的痕迹。 琴行出奇的大。推开一扇门就是进入一种乐器的世界,越往里走孟初越紧张,房间里没有那个人她尚且可以赔笑卖 乖缓缓退出门去,有他的开场白却还没想好。 装作要学琴吗?那要是刘紫荆吹唢呐怎么办。 装作走错了?那怎么继续搭讪大业? 或许他晚上根本就不来琴行? 犹豫间,已经是最后一扇门。 孟初拧开把手,抱着今天见不到他的心情。 河豚刺身 捉奸 选填记忆 作者:菱歌泛夜 捉奸 刘紫荆骑车回家的路上,无意间瞥见对面楼的唐仕羽和那个女孩在一起。 高中同学沈粼第一次屈驾来找自己,就在小区门口遇见她,迷上了。沈粼帮那女孩拎行李,得了俩句谢谢就被唐仕 羽接过去,连小妮子的名字都不知道。刘紫荆还记得沈粼站在自家阳台,观察了一会儿对面的客厅,回头对他 说:“你一定要帮我。”然后又补上, “我今天真的恋爱了。” 怎么帮呢,沈粼每天晚上都来小区,名义上是出去打球,其实是摸清了小姑娘这个点洗完澡会出门散步,虽然是和 家人一起。沈粼享受每天从她身边飞驰而过的感觉,每次都故意骑在前面,过了视线区再回过头问骑在后面的自 己,他刚刚是不是很帅。 刘紫荆对她不了解,但还是知道一点唐仕羽的情况,推断出是亲戚来小住。日子长了,刘紫荆也不知道沈粼的这种 喜欢有什么用,女孩随时都可能会走,自始至终不知道他沈粼是谁,这算什么恋爱? 沈粼还拜托自己,拍女孩的照片给他。 当然就拒绝了。 这也太痴汉了吧。 人家小姑娘才几岁呀。 说是这么说,刘紫荆有一次真就神使鬼差按下了快门,隔着一栋楼的距离。 也不是刻意。毕竟,他的房间、书桌以及自家阳台都正对着她。 小姑娘好像习惯了每天下午在阳台的藤椅上看书。鸟笼吊椅可以360度旋转,经常能见她把脚架在阳台上,书遮住 脸,固定住自己,在盛夏的下午兀自睡着。 那天她穿了一件宽大的白t,遮住了腿根,脚仍旧驾在阳台,白花花的大腿腾空,像突然打开的灯管那样晃眼。脸 也没有遮住,歪在一边,额前的碎发散落着,无端的让刘紫荆想起了憨湘云醉眠芍药裀。 不照下来真的有点可惜,他开解自己。 昨天晚上对面楼早早的就关了灯,刘紫荆少了一项夜间观察活动,又想起那些拍了传到电脑却没有给沈粼的照片, 最终还是悄悄起身锁了门。 照片不断在ipad屏幕上放大,定格在t恤与双腿的交界。 刘紫荆的一只手放在照片的腿间,一只手伸进睡裤,上下撸动欲根。高潮来临之际,他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那天下 午,时间定格,他悄无声息地走到女孩身边,掐着她的大腿把她操醒。 精水洒在屏幕上,洒在那女孩的腿上。 刘紫荆看着屏幕出了神。他不是沈粼,远远的喜欢太过轻巧无趣。他必须尽快,让她也喜欢上自己。 所以当刘紫荆在回家路上,看见她攀上唐仕羽的背,捉奸的情绪突然涌上心头。忍了忍还是调转自行车的方向,跟 在了他俩后面。 看见俩个团成一个的身影进了琴行,才将将松了一口气。 在琴行外停留了好一会儿,听了几首不堪入耳的曲子,刘紫荆才突然反应过来自己都干了什么。 “那么,就在这里认识你吧。” 刘紫荆给自己鼓气。进了琴行。 捉奸 未归人(微h) 选填记忆 作者:菱歌泛夜 未归人(微h) 当时钟转过12点,孟初发觉自己罕见的失眠了。 推着自行车在身侧走的刘紫荆,手臂时不时触碰她的。本来是个大高个,每每却都低头轻笑着跟她说话。一路上, 他问她答,叽叽喳喳说话的是她,现在感觉被偷了户口本的也是她。 离别前的最后一句是:“明天见。” 睡在“明天”的第一个小时里,孟初想不出来再度相见的时间和场合。 空调运转的声音呜呜作响,孟初听见门把手轻轻拧动的声音。小姨睡前会来确认自己睡着了没,这是她知道的。因 而孟初摆出了香梦沉酣的样子,呼吸平稳,恬美安然。没成想,来人直接扑过来,将全身的重量压在她身上,一点 也不介意吵醒她的样子——况且也没开灯。唐仕羽的头枕着姐姐软软的胸,双手隔着空调被环抱住细腰,腿岔开 把姐姐的双腿禁锢在自己的腿间,才觉得刚刚的失落情绪有了些许缓解——至少,姐姐还在。 如同一头受伤的兽类,唐仕羽的声音低低沉沉模糊不清,说:“我妈今晚又没有回家。” 小姨几年前离婚,唐仕羽判给了前姨父,自己父母也因为工作原因搬了家。自此,俩人虽然逢年过节都能碰面,但 整日整日地腻在一起,一起去上学的日子确实一去不复返了。孟初此时回头看,头一次看到了命运的岔路是如何安 排,又如何将人离散。小姨那么漂亮的一个人,又离婚这么些年,和谁过夜都不算过分吧。 想是这样想,孟初还是轻抚着唐仕羽短短的发,安慰他说:“说不定是加班太晚了回不来呢。” 见他没有想说话 的意思,孟初接着说:“你愿意看着你妈妈一直一个人? 她也很辛苦呀。” 唐仕羽从被子里闷出一句:“她还有我。” “儿子和老公能一样吗?” 孟初尽量减少语气里的尖锐。 孟初还想继续说点什么,却被突然翻上脸的被子蒙住了头,刚刚有一搭没一搭抚摸着唐仕羽发梢的双手也被一只大 手钳住,举过了头顶。唐仕羽鼻间呼出的热气隔着吊带睡衣喷在她的乳房上,下一秒乳头就感觉到了属于唐仕羽牙 齿的研磨。她尝试用腿顶踢,却从腿根就被唐仕羽死死地压着。唐仕羽的另一只手在她身上游走,从腰到臀,从大 腿根部向下,一直到膝盖,再向上时就伸到了睡衣之下,将孟初的棉质底裤下拉。 孟初真的被吓到了。唐仕羽的气息越来越重,喷薄在她的胸上,舌尖已经将胸乳从吊带里勾出来,放肆舔吸着,时 不时也用狠劲啃咬。底裤已经被扯到了膝盖,唐仕羽的手先是盖住了她整个阴部,手指卡在滑腻腻的肉缝间来回感 受,终是试探性地伸进了一根手指。胯部则在腿间顶弄,一下一下,让孟初胆战心惊。 蒙头的被子突然被拿了下来,孟初终于能够通畅呼吸,下一秒嘴里就塞上了刚刚伸进肉穴的那根手指,粘质的液体 咸咸的,带着情欲的味道在她嘴里肆虐。唐仕羽的舌从脖子向上一直舔,扫过她的眼睫。 他的声音闷闷的,不住地叫“姐姐”。 未归人(微h) 喜欢我 选填记忆 作者:菱歌泛夜 喜欢我 “——停” “唐仕羽,我说,停。”孟初从牙缝里费力挤出的几个字淹没在了又一波舔吻攻势里。对她而言,这是她第一次面 对男性力量真刀真枪的侵略,要么做俘虏,要么做逃兵。 直到三声干脆利落的耳光响起来,孟初才发觉自己走了第三条道路,并且下了狠手。耳光扇的一下比一下重,最后 一下,身上的男人才没了动作,轰然倒地。她不知道唐仕羽怎么了,只感觉他俩又走在了人生的岔道口上,不同的 是,这次必将离散。 她一句狠话也说不出来了。 孟初打定主意,明天一早就收拾东西回家,事情一旦发生,就不能装作什么事都没有。 至于“明天见”的约定,就算了吧。 “姐,弟弟和男朋友能一样吗。” 唐仕羽躺在地板上,用手臂挡住眼,还是开口问了出来。 “我不想再当你弟弟了。” “刚刚是我不对。” “姐,喜欢我可以吗。” 孟初坐在床沿,刚刚张牙舞爪的勇气被问得一而衰,再而竭。如果躺在脚下的是个纯粹想要发泄兽欲的成年 人,抑或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都好解决的多。可是唐仕羽,什么都了解了,但又什么都知道的没有那么清楚。 他哪里知道什么叫喜欢。 而我自己就知道吗?孟初自问。 “姐,你信我。” “姐,可以尝试喜欢我吗。” 唐仕羽的声音在脑海里缠绕,途经清晨的小金字塔、昏沉午后的怀抱,以及手指被咬住的那一阵酥麻。恍然过后, 顿觉自己面目可憎。躺在地板上的那个却非常坦然。脸上只有被拒的伤心,好像该不该喜欢的问题从来不是需要考 虑的事情。 孟初看着有点气。 所以又踢了一脚。 从三个耳光僵持到现在,这一脚是孟初唯一的回应。 唐仕羽在她收回之前抓住了她的脚踝,贴在自己胸口上,如获珍宝。原本仰躺的身体也慢慢蜷缩起来,将孟初的脚 团团包住,好像婴儿在母亲的子宫中,仰仗着唯一的脐带。 真真是无可奈何。 第二天一早,给小姨发了一条要回家的消息,孟初就打算走了。 唐仕羽起的比她早,看起来不动声色,其实一直关注着。见她收拾衣服,一时有些憋不住。 孟初带着行李箱走到门口的时候,唐仕羽就坐在换鞋凳上等着她,站起来时像一堵墙,将孟初圈在玄关的狭小区域 内。 “别闹”,孟初小声说,低头回避那直勾勾的,毫不掩饰的眼神。 唐仕羽欺身向前压,一直将孟初逼到墙角,吻了上去。 孟初躲闪,更觉得一刻也不能多呆。 门就在这时开了。 小姨从进门开始就拿着包砸唐仕羽,一直将他打到了主卧,关起门还能听见小姨的骂声。 “你姐姐才来几天啊!” “这么大了还不知道让着你姐!” “你说,怎么欺负你姐的!” “她今天要是走了你也别呆这儿了!” 孟初在门外听着,想起家庭新闻播报的,小姨打唐仕羽,到现在还打屁股。 骂声骤停,半晌都没动静。 小姨打着电话走出来,房间里的唐仕羽说不出是什么表情。 孟初听见小姨甜美的声音轻声说, “——喂” “林医生吗” “您今天有排手术吗” “没什么大事” “就是我儿子喔,可能要拜托您找个好一点的医生给他割包皮啦。” 孟初想笑又不敢当着唐仕羽的面笑,忍着忍着,爆发出了一声猪叫。小姨听见回头一笑,捂着手机对她说:“他让 你不开心,我让他挨刀子。不走了哈,继续陪小姨玩!” 喜欢我 情动 选填记忆 作者:菱歌泛夜 情动 等到唐仕羽被他妈拉去做检查了,孟初才发现房子里有多安静。 平常唐仕羽坐在客厅打游戏叫她一起玩啦,问她淘米水放的够不够啦,突然想喝可乐撺掇她一起下楼买啦,晚上暑 热散去后到公园广场打桌球啦,有那么多那么多的事是他拉着她干的,但是没有他,日子好像突然变长了,干什么 都只是一阵子,做完了又陷入寂静里。 至于对面那位,要不要去找他呢。 说不定“明天见”只是随口一说,真的只是顺路而已。 正想着,门铃声响起来,孟初透过猫眼,看见了倚着扶梯等她开门的刘紫荆。 孟初刚睡过午觉,还穿着睡衣,只得把门开了窄窄一道缝,脑袋探出去问:“有事吗?” 刘紫荆身体仍倚着扶梯,只是头稍稍歪过来,笑着说:“不欢迎我进去吗。” “给我30秒”孟初说完,关了门就往卧室跑,随便拿一件衬衫扣上,把胸前的深V吊带遮住,再坦坦荡荡地去开 门。 门一开,入眼的是一双脆生生的长腿。再往上,粉色的丝质裙摆遮住了大腿中段,上身又被宽大的男式衬衣罩住, 长发散落在背后和肩头,露在外面的除了腿,就只有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圆睁着眼看着自己,孟初显得愈加小了。 刘紫荆也反省过自己是不是恋童癖。 孟初说是唐仕羽的姐姐,也不过只比他大一岁。无论怎样算,她都还属于常规定义里的、不满14岁的,“萝 莉”,更准确地说,会判刑的年龄。 但这一怀疑很快就被推翻了。 因为小女孩的天真无邪不是吸引他的特质。 孟初本人显示出的、若有若无的、不管不顾的、吹枯拉朽的性魅力,才让他暗里着迷。 无论如何,他确实是想操,面前这个,幼女。 想扒掉她身上的衬衣,脱下她的睡裙,从额头吻到脚尖。想让她穿上自己的内裤和衬衫,再隔着衣角揉捻她的小豆 豆,看她情动。想把肉棒塞在她的嘴里,感受口腔包裹的温暖。 他的这份喜欢,到底是喜欢多一点,还是欲望多一点,他自己也想不清楚。 很多年以后,刘紫荆才明白,感情里,欲望也珍贵。 纵使见过了无数优秀的,独立的,或许还能称得上性感的女人,那一点点的汹涌而来的欲望,他却再也没能投放到 另一个女人,抑或是小女孩的身上。 当然,现在的他还太年轻,以为这种情动还会发生很多次。 面前的小女孩,不占有也没关系。 但他克制不住自己去走近她,了解她,挤进她的生命里。 “你有5分钟时间换好衣服,跟我出去,玩。” 停留在入门处的玄关,他发号施令。 “去哪里?”孟初有点反应不过来。 “郊外。” “……” “带你去看海。”他的语调上扬,像夏天的风, “好” “就我们俩吗?”孟初补充说。 “就我俩。” 刘紫荆的声音清脆,藏着笑。 情动 银河系搭车漫游指南 选填记忆 作者:菱歌泛夜 银河系搭车漫游指南 即使孟初是第一次来C市,常识也告诉她,这儿不可能有海。但她还是慎重其事地选了一条嫩黄色连衣裙和米色的 渔夫帽,就像要去海边捡贝壳该穿的那样。 第一站,竟然是汽车客运站。 孟初听到要坐一个多小时的班车时是拒绝的。 她有晕车的习惯,车开的不稳,坐的位置靠后,甚至前一餐吃了油腻的食物,都有可能是晕车呕吐的导火索。第一 次正式见面,她不想丢这种脸。 刘紫荆买好了晕车药,辅助她喝下,又带着她在周围的商圈转了半小时。 孟初打算一路睡过去。 临开车前,刘紫荆的手从侧面伸过来,穿过她脸颊的碎发,轻轻地给她戴上了一只耳机。 多年以后,孟初知晓了一个说法,并深以为然。一个人在13岁时听的歌,决定了他一生的音乐品味。 孟初13岁时第一次在刘紫荆的耳机里听到了英伦摇滚,之后虽然也听爵士乐和流行乐,但最喜欢的仍是摇滚。 或许她这辈子也忘不了,在那辆开往城市边缘的班车上,睡意昏沉中听到《Nian wood》和《Across the Universe》时的感觉。既迷幻又怅然,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就像她和刘紫荆的关系,情绪在疯长,语 调却轻柔。 孟初睡着了,脑袋一下一下磕在窗玻璃上。磕到第三下,身旁的男人实在有些心疼,只得轻轻扶正,让她能靠在座 椅上。这一扶,倒是不磕窗了,只是下一次调整姿势,她的头直直地向着刘紫荆的肩头落下。 孟初在他肩头睡熟了。她的头发毛绒绒,扫得脖子痒痒的。那种痒仿佛钻进了刘紫荆的心里,在他心房刮蹭碰瓷, 他快投降了。 这辆车永远都不要停就好了。 快到目的地的时候,孟初醒转来。 发现自己枕着刘紫荆的肩,说实话,她有点窃喜。曾经对面不相识的人,现在一抬头就可以亲到。 还有比她更幸福的人吗? 下车了,她才发现这儿确实可以说是海。至少站在岸边,望不到头。早听说C市有一个不论是大小还是水质,全国 都排的上号的水库,今天才见着。 车站旁是本地大学的附属校区,刘紫荆熟门熟路地去借了双人座带篷自行车,就沿着环水的自行车道骑行起来。 说是双人座,出力的基本全是刘紫荆。至于孟初,风光水色,美不胜收,只是懒懒地望着这片水,就很舒服了。 自行车最后停在了一棵大榕树下。 孟初被大男孩拉着,俩人一起滚到了榕树下的矮草里。并没有更多的身体接触,抑或是那一瞬间孟初想过的亲吻, 刘紫荆只是枕着手臂,隔着树叶的缝隙望着天。 “我小时候很喜欢这里。”孟初听见他讲。 “我爸爸和朋友来这边钓鱼,我就一个人呆在这里。爬树,捉蚂蚁、或者就是听蝉鸣。” “我可以自己这样玩一下午。” 孟初的小时候,基本上都和唐仕羽呆在一起,干什么都是双份。她想起今天唐仕羽去医院后她感到的虚空和寂静, 一时有点语塞。 刘紫荆的指尖越过丛草,轻轻触碰了她的指尖。 手一牵,刘紫荆就翻身压上来,看着她的眼睛问:“初初,我可以吻你的额头吗。” 孟初笑着答,“好”。 刘紫荆的俊脸压下来,长驱直入,吻上了孟初的唇。 银河系搭车漫游指南 要不要 选填记忆 作者:菱歌泛夜 要不要 “你要不要和我谈恋爱?” 这个问题一抛出来,就被一声清脆的“好”承接,他答应得实在太快,孟初还没来得及反应,手就被牵住,粗大的 指节穿过孟初的指缝根部,握得紧紧的,以至于孟初的手指只能翘在空气里。 沈清越嘴角上扬,显然很高兴。 “今天我爸爸来接我。”孟初被牵引着,小心翼翼地说道。 那手一下就松了,在晚风中怅然地张了张,回归身侧。 “但是出校门之前,我们都可以,这样。” 孟初牵起沈清越的手,把自己的手指一根根放在他的指间,指节微弯,最后勾住大拇指,扬起来给他看。 “这样才是十指相扣嘛。” 像小朋友,他俩的手前后大幅度地摆着,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什么。 路过学校小树林的时候,孟初发现里面环围了一群人,不断叫喊着:“亲一个!”,最后好像确实亲了,总之是一 阵欢呼。 孟初抬头看了看沈清越,见他好像没有想讨论这件事的样子,也就没有说话,只是在内心感慨,这个学校八卦氛围 有够浓厚。 到了校门口的背光处,孟初停下脚步,脸扬起来,下巴微侧,露出右脸,眼睛里都说着亲亲我。 然后沈清越给她理了理耳侧的碎发。 孟初反而觉得自己之前的判断没有错,那声极快的“好”只是个例,眼前的男孩子,还是那个写情书写到最后,写 成流水账的人。 她将那只不解风情的手下拉,直到脸凑的足够近。 唇落在脸颊上,离开时还低低地唤着:“清越。” 这是真的吗?沈清越有点不敢相信。从她出现在门外就很不真实,更别说她还跟自己解释,还问他要不要谈恋爱, 现在,竟然还亲了自己的脸。 还,叫我“清越”。 孟初坐上副驾,收敛了笑容,仿佛今天只是初三生活里平淡无奇的一天。 直到看见沈清越的自行车从拥堵的后方窜出,而他双手放开把手,拥抱着风,飞驰过去,才侧着脸,用手遮住唇 角,释放笑容。 而此时父亲把手机递过来,让她给唐仕羽回个电话。 “姐,你十一打算去哪里玩啊。” 唐仕羽的声音带着试探,让孟初感觉她就算是说打算上补习班,他也会跟着一起来上。” “去看外公外婆。” 孟初早就想好了。 “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她接着就问出来,一点也不想和他迂回。“要不要”这个句式今天用过一次,成效颇 佳。 “好,好啊。”又是极快的一声“好”。孟初决定把这个句式加入邀请句式收藏。 外公外婆退休后定居在大理洱海边,一年玩遍了云南,终于还是闲不住,又花一年的时间重装了自购的海景别墅, 改成了民宿,风格很有禅意。 说是民宿,除了自住的,给客人住的不过六七个房间,十分紧俏,现在已经预订到了明年的十月。 所以二老刚刚接到孟初的电话,说给他们姐弟留俩个房间的时候,一时犯了难。一个房间是有备用的,俩个房间, 十一黄金周,真的难办。但是老人嘴上丝毫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满口答应着,说就盼着他们来。 只要人来了,其他的都不是问题! ——————— 下章吃肉! 要不要 冰棍 选填记忆 作者:菱歌泛夜 冰棍 航班落地大理机场,已经是下午四点半。飘着小雨的大理透着秋凉,比飞机上的冷气更甚。孟初只带了件薄薄的披肩,勉强裹住上身保暖,裙下裸露的肌肤灌着风,吹空调落下病根的膝盖隐隐作痛。 不是说四季如春的吗? 唐仕羽比她早到半小时,他在接站口正中央站着,迎来送往看了半小时,只看到一个傻如他姐穿着裙子露着腿的。 而孟初一看见唐仕羽,就觉得他穿的很暖,沙漠靴和长风衣,和她不在一个季节。 很显然,他穿的比较对。 忍住扒了他的风衣自己套上的冲动,孟初一下钻进了敞怀的风衣里,打了个寒战,说:“我的腿要冻成冰棍了。” 刚刚看见她的一瞬间,唐仕羽很想张牙舞爪,像妈妈训斥自己大冬天穿短袖一样,让自家姐姐长点记性。但是她一扑进怀,那些话就被冰冰凉的触感堵死了,只想摸着她的头,抱她再紧一点点。 孟初身子暖了一些,抬起头预判,最后又得出了她不愿承认的结论:他又长高了。 唉! 像连体婴这样抱着毕竟走不了路,也拉不动俩人的行李。唐仕羽只得脱下外套,给姐姐穿好,边穿边安慰她:“外公的车就在停车场。” 上了车,开着暖气,身子倒是暖了,俩条腿和膝盖仍是冰冰凉凉。孟初脱下外套,盖住了腿,也没多大用处。 唐仕羽坐在旁边,忍不住把她的腿捞起来,脱了鞋,架在自己大腿上,用外套盖好,而散发着热度的掌心则覆上膝盖,轻轻地揉。 孟初不由得想起夏天空调吹多了,自己偶尔的小腿抽筋。 那时候她一抽筋就唐仕羽唐仕羽的乱叫,一半是疼的,一半是让他心甘情愿给自己捏脚和疏散腿筋。多了几次,唐仕羽就限制了她开空调的时间,捏腿捏脚的手艺也越来越好。 现在想起,竟然有了一阵没有来由的酥麻。 而唐仕羽见她膝盖不再那么冰,手掌向下,握住了她的小腿。 姐姐刚刚真的没夸张,俩条腿确实冻的像刚从冰箱里拿出的冰棍,散发着冷气。 “姐,我想舔冰棍了。”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孟初慌了慌神,前座的外公听了哈哈大笑,说家里冰箱应有尽有。 听了外公的话,唐仕羽一边笑一边继续将手放在孟初的小腿揉搓。 摩擦生热嘛。 外公接下来说:“你们也不早点说要过来玩,家里的房都早就订完啦。” “还好还好,我们一直有个备用房间。” “仕羽呢,就跟我在备用房间睡。” “孟初呢,就和她外婆一起在我们房间睡。” “怎么样?这样安排好不好?” 孟初和唐仕羽对视一笑,笑容都有点尴尬。外公外婆的呼噜声他们是领略过的,比公鸡打鸣还响。 孟初在外套下踢了踢唐仕羽,眼神示意他说话。 唐仕羽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示弱的声音有些不太符合他的大高个:“外公,之前和你睡,我听了一夜的呼噜。” 外公好像也预料到了,又说:“呐,备用房间是双人大床房,你们俩睡也行。” “就是,我怕你俩在一个房间会打架。” “不要不承认,你们哪次在一起玩不打架。” 和外公真的很多年没见了。 孟初听见他仍是过去的记忆,有些心疼,探身想吧唧亲一亲外公的脸,却忘了腿在唐仕羽那里,不仅没有成功偷袭,还差点从座椅上摔下,脚动的胡乱,踩到了唐仕羽的腿心。 孟初勾了勾脚趾,在风衣外套下,感受到了硬邦邦的轮廓。 ——————— 一点点前戏,下章再吃肉! 冰棍 晕车(微h 选填记忆 作者:菱歌泛夜 晕车(微h 孟初仍和前座开车的外公聊着天,而她被外套掩盖的脚趾,若有若无,一下一下点在唐仕羽的腿间。 唐仕羽的手依然在她的小腿摩挲,即使不论是车厢内,还是手掌下,都是一片暖意。 直到唐仕羽的手抓住她的脚踝,带领着她在腿间下压脚掌的时候,孟初才觉得有些玩火烧身。 就在这操纵下,属于牛仔裤的金属拉链卡入孟初的脚趾缝,被俩根手指压着,向下拉开。 抓住脚踝的手向前一推,孟初的半只脚就钻进了唐仕羽的裤子。 孟初抬眼,正好撞上他望过来的视线,炙热灼人。 这一眼好像给了孟初胆量,她伸展脚掌,攀附硬挺的棒身,时而整个贴住,时而勾勾脚趾,逗弄皮肉。 眼神却是从相对伊始就没有离开,她被盯的越来越臊,也越来越骚。 如果说刚刚她还是勉强坐起,只是双腿架着,现在她已经将身体下沉,微曲的膝盖完全折起,将自己送到唐仕羽的手边。 当然,有一句话是对外公说的:“我困了,躺下来眯一会儿。” 外公知她疲懒,只是把音乐调小,空气里,声音好像都消失了,只剩下汽车疾驰在苍山洱海间的响动。 而唐仕羽的手指从内裤的边缘探入,已经插入了半截,在她的体内。 那里滑的不可思议。 探索的手指不断冲撞着内壁,压着一块嫩肉就不停的索取,指尖剐蹭压榨,让孟初不自觉地合拢了腿,连脚尖都蜷起来。 唐仕羽抽出手,在眼前细看,一片水光。 他先是凑近鼻子,嗅了嗅,接着以手覆面,从孟初的角度,才能看见他舌尖的轻舔。 他的手再伸入外套下面,孟初的裙底时,另一只手一直抓着她的脚面,在棒身撸动。 那女性花园更加泥泞了,还没探入,就已是满手水气。唐仕羽的手掌整个覆盖住姐姐的阴部,几根手指并用,拧转滑不可触的花瓣。很难真的抓住哪一片软肉,但是抓住了就再不放开,让它在指尖绽放。 孟初觉得身体好像不属于自己,全身上下,只剩下下体的触感,提醒她她还在如此鲜活的活着。 唐仕羽的中指已然没入,尝试加入的第二根手指却在入口就有了阻碍,紧的不行。 孟初的眉间第一次有了痛苦的痕迹,屁股也微微扭动,唐仕羽不敢再硬来,就仍是退回,在她的外阴来回辗转。 水声渐渐大了起来,但和车辆飞驰的声音相比,几不可闻。 唐仕羽探索的手指终于摸到了她的小豆豆,一按,掌下的女体就一颤,将阴部抬的高高的。唐仕羽好像发现了新大陆,合拢手指,专心玩弄这一小块地方,手下的速度越来越快。直到这块泥泞的处女地好像第一次有了生命,像喘息一样剧烈收缩,将他的手指吸向更深更远的地方。 他侧头看姐姐的表情,闭着眼,满面桃花。 而他也在脚掌的摩挲撸动下射了出来,在她之后。 意识到脚尖的黏腻,孟初睁开眼睛,仿佛从高潮的余韵中苏醒。她反手摸索着车窗的开关,然后按下,任凭凉风灌入。 只是轻轻喟叹了一句:“有点晕车。” 晕车(微h 谈爱 选填记忆 作者:菱歌泛夜 谈爱 到达别墅之后,孟初和唐仕羽都对面前笑嘻嘻的老人家有些刮目相看。 我外公这么有钱的吗? 逛完小花园和顶层露台,孟初才觉得一晚一千多的房费一点也不算高,外公贩卖的是禅意和与之相配的生活方式。 碰了碰唐仕羽的肩膀,孟初感慨:“我们以后也到这里养老吧。” 唐仕羽看也不看她,兀自看着海,压着笑意跟她说:“你没机会了。外公说,以后把这儿留给我。” 孟初一听就炸,从露台一路叫着“——外公”冲到了一楼的会客厅,问正在泡茶,笑盈盈地看着她的老人:“外公!这儿的房产证可以加我名吗!” “唐仕羽刚刚说你要把这儿留给他,这也太不公平了!” “我才是你的贴心小棉袄啊!” “加加加!”,外公笑开了花,提前体会到了争家产的感觉,还不太坏。 闹着笑着,吃过了晚饭,外公外婆手牵着手,沿着洱海散步去了。孟初倚着唐仕羽的肩,跟他讲外公退休前的故事。 “我以前呢,觉得外公就是外公,外婆就是外婆,没有觉得他们是couple,你懂嘛?” “不懂。”唐仕羽看她的表情像看傻子,又带了点爱意,好像在说,你这么傻,我还喜欢你,我也好傻哦。 “直到有一天,我和外婆在一块儿睡午觉,你也知道,外婆打呼噜很响。” “嗯。” 唐仕羽答应着,环着她的手臂紧了紧。 “所以我就只是闭着眼,其实睡不着。” “后来外婆好像也醒了,不打呼噜了。某一刻我都怀疑外婆是不是还活着,想去探她的鼻息。” “这时候外公推门进来,都没有管我,就绕到外婆床边,捏着她的耳垂说:小懒猪,快起床。” “他俩那时候加起来有没有130岁?竟然还叫小懒猪!都没有人叫过我小懒猪。” 孟初讲到这里,还是感觉这糖甜到发腻。 那几乎是她第一次见识到爱情,在她最没有预料到的人身上。 “小懒猪。” 唐仕羽轻笑着,掰正她的头,对她说。那笑意都和记忆里外公的笑意一样。 孟初有那么一阵的眩晕,感觉看到了自己和唐仕羽如何白头,如何好觉睡醒,春秋大梦。 神定后,孟初看着唐仕羽的眼睛,不由自主地说了一句:“仕羽,你必须好好爱我。” 说完,孟初自己都吓了一跳。 瞎说什么呢。 他们俩谈爱,就真的是奢侈,况且,自己迟早要离开。 面前的小唐同学眼睛却突然一亮,像燃起了心中火焰,一直烧到了眼眶。 孟初就这样得到了倾囊而出、毫无保留的保证。 他说:“我爱你。” “我必须好好爱你。” “这里,留给谁都没关系。” “反正我们俩一起养老。” “一起变老。” “见不到你的这些天我都想好了。” “我判给我爸的第二年他就再婚了。妈妈现在不知道去了哪里,也没有要我。” “本来就没有被别人在意过,为什么要在意别人的看法。” “姐,我是真的爱你。” 孟初没见过唐仕羽这么认真的样子,一时眼眶有些热。她一直装作视而不见的东西已经被他挡下,并且直面克服。留给她做决定的,只是是否拿出一份同等的爱。 “要了我吧。” 她的声音细微如丝,轻轻拂过唐仕羽的耳畔,绕上心头。 谈爱 California Dreaming 选填记忆 作者:菱歌泛夜 ia Dreaming 篮球场离医务室并不远,大概是因为从这儿运过去的伤员最多,医生已经见怪不怪,只是向下按了按金丝眼镜,谴责似的瞥了一眼,就熟练地把累的直喘气的男生隔在帘外。 但是当女孩解开纽扣,露出胸前一片紫黑色淤青的时候,妈妈辈特有的夸张怜惜还是从嘴里冒了出来:“娇娇哟,这得是用了多大劲儿砸的呀!” 孟初本来没觉得有多疼,听了这句话,突然觉得疼的要命,委屈也要命,趁着医生去准备毛巾,就对帘外的沈清越说:“我每次见你都会受伤欸。” 虽然理智告诉她,她这是在甩锅,但她还是想这样说。谁让他们是男女朋友呢。 帘外的人没有回话。 孟初也停了停,话锋一转,声线都变得温柔起来。 “清越,你就不想看看我伤的重不重嘛。” “我从小到大除了打疫苗留的疤,身上还从来没有留过什么痕迹呢。” 她骗人。她身上明明就还有唐仕羽留下的吻痕,甚至下身都还微微有点肿。 没曾想,帘外响起了另一个人的声音,那声音稍稍延迟,让空气都尴尬了几秒钟。 他说:“对不起,真的抱歉,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砸到。” 接着又补充说:“你想让我怎么道歉都可以。” 沈清越这时才开口,没好气地怼了一句:“不需要。” 剑拔弩张的意味消弭了之前的尴尬,又让孟初觉得有点累。受伤的是自己,打圆场的还得是自己。 本想说罢了罢了,球也没长眼睛,出口却变成了:“罢了罢了,把球领回去训一顿好了。” 她还是有点气那颗球。 “你还呆在这里干嘛?没课啊?”沈清越开始下逐客令。 三言两语,赶走了李俊竹。 孟初看着胸口的淤紫,感觉心情好了一点,就又逗沈清越说:“某人今天火药味很重欸。”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都传我喜欢他,我们学校我明明最最喜欢你呀。” 孟初半是解释,半是自言自语。虽然这份喜欢有点微小,更多的是感动。 不过,她还记得她胃疼之前,回头沈清越的那个笑容,和那句“你终于笑啦”。真的不知道是谁的笑容击中了谁。 帘子终于被掀开了一角,沈清越最初还是带着些被戳中心思的羞恼的,看见那大块的淤痕却只剩下恼,后悔没顺势给李俊竹几拳。 在他的视线下,孟初用指尖点了点那片淤痕,疼的倒吸凉气,嘴角却挂着玩乐似的笑容,就像小孩子在捏橡皮泥。她知道自己半个奶子都露出来了。 可是她一点也不在意。 甚至有点期待沈清越的反应。 她今天情绪不太对劲,说不上是好或不好,只是不太对劲。她感觉到了,也任其发展了,至于最后发展成什么样,她也不知道。 沈清越不管是走路还是讲话都有点磕巴,眼神却直勾勾的,盯着孟初的感觉让她莫名有些熟悉。 从病床的这头到那头,沈清越的手终于离那淤痕越来越近,直到触到它的边缘,触到久别多年的,女性乳肉。 ia Dreaming 消化 选填记忆 作者:菱歌泛夜 消化 或许是天色渐晚,秋风渐起的缘故,孟初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在男孩的指尖触碰到紫斑边缘之后。 俩人之间的化学反应真的很奇妙,奇妙到她知道,再不有所动作,这段关系就会失控,滑离她本来的,消遣打算。 不是没有爱就不能活,只是有了会开心一些。 正巧,校医推门而入,她得以顺势轻打那手背,敛了衣领。 刚刚营造出的暧昧氛围却还在眼神间流转,她故意不去看,只是和校医撒着娇,乞求能在医务室躲过晚自习。 裹着冰块的毛巾按上胸前的肌肤,孟初又疼又胀,齿缝里旁逸出一声惊呼,她以为它会是热的。 果然今天发生的事都有些超乎想象。 沈清越还立在那里,陪她消遣秋意。 “所以,假期好不好玩?” 刚一问出口,她就有些后悔。如果他反问,她该怎么回答? “好玩啊。我每晚都有梦见你哎。” 眼神真挚,不像有假。 只是,有没说出口的话。他去商场扮了三天的毛绒熊,打算挣点钱,约会的时候可以宽裕一点。 平常去网吧找妈妈拿钱觉得挺理所当然的,约会却不好意思要了。而他从来也没存过什么钱。 他们牵手的那天晚上,他的脑海里浮现了很多地方,不论是电影院还是抓娃娃机,公园还是游乐场,他都想带她去。 “梦见我什么?”孟初问。 “梦见你跟我一起出去玩啊。” 约会这个词,他觉得不太好说出口。虽然已经在心中梦中,预演多遍。 “那你今晚要不要梦见我?” 孟初说着说着,已经完全缩在了被子里,她一躺上床就想补补飞机上没睡好的觉,校医也答应了。此刻,抛出的问题透着疲倦,随着闭眼的动作消磨了上扬语气,好似在请君如梦。 沈清越给她扯正了纯白床单,觉得刚刚那个小狐狸精好像从这个房间消失了。 他也不知道哪个才是真正的孟初。 初见,孟初迎着朝阳,天使一样走进他的生活。即使后来的追求好似石沉大海,自己被明明白白地拒绝,他都留有那个圣洁的印象,觉得孟初的头发都发着光。 若不是听说她被罚跑了,跟出了一个绝望的,脆弱的她,或许他沈清越永远没有走近她的机会。 虽然她的生活,像泥沼。 纵使他觉得自己无法消化今天的小狐狸精,也不妨碍今晚继续梦到她。 这次,是个春梦。 消化 星期三心理研究小组 选填记忆 作者:菱歌泛夜 星期三心理研究小组 梦境是紫色的,如同那片淤痕。 晚霞连成一片梦幻的紫,孟初在天幕下又一次打开了回家的车门。而他又一次加快蹬脚踏车的速度,希望在堵车结束前,人潮退去前,从孟初的车窗外飞驰而过。 可这是梦,他可以成为她的盖世英雄。 这次经过的时候,他的女朋友没有和之前一样望着车窗外。他看见的,是她线条利落的背,而她的头,伏在驾驶座的腿间。 驾驶座的男人盯着他,一如之前医院照面时的警告眼神。 紧捏刹车,陪伴了他三年的自行车就挡在了奔驰的前面。 散学的门口车如流水,被他挡去去路的,不止这一辆。一时间鸣笛的声音响彻耳畔,他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向头顶冲去,和着汽笛声,奏响他的愤怒与悲鸣。 莫欺少年穷,至少少年的拳头很硬。 驾驶座的车窗缓缓落下来,孟初抬了头,脸上的表情和那天在医院如出一辙。 她在请求我离开,也在请求我来救她。 驾驶座上,男人的性器露在西装裤外面,张扬又肆意。 他几乎是一瞬间就反手伸进车窗,开了车门,把那个男人扯出来,出拳直击太阳穴。 他想让这个“父亲”,死。 他一次次的把男人的头拉起来,又一次次将它往地上撞,他多希望路边有一块砖或是一把斧,他可以拿起来,一击致命。 或许是梦的缘故,他就是看见了一把刀,摆在旁边的水果摊上。老板边纳凉边看好戏,他只要冲过去,拿起那把刀,刺入男人的心脏,他的女朋友,孟初,就可以自由地生活。 他想给她自由。 那把刀已经握在手里,如他渴望的,插进了胸膛。 天地变换,紫色的天空消失了,从那胸膛里冒出来的血也消失了,甚至一直充斥在耳的汽笛声也听不见了。他的眼好像被一团紫色的柔雾覆盖,满眼都是深深浅浅,光滑的紫色,触感就像女孩子的皮肤。 孟初躺在那团紫雾中间,一颗一颗的,解着衬衫裙的纽扣。边解边问:“你要我吗?” 那纽扣已经解到了腰间,白嫩的乳肉如雪浪,是这无边的紫色里唯一发着光,诱惑着他的东西。他的手附上去,软的不可思议。 “我们玩个游戏吧。”俩团软肉的主人说。 他的脸上还染着血,整个人冒着气,气喘吁吁,好像走了很长的路,又好像即将躺下休息,在温柔乡里。 他问:“玩什么?” 女子的声音透着羞与媚,指着自己对他说:“玩,玩这里啊。” “你要是从我身上找到除了疫苗疤的痕迹,就…” 他的牙齿微合,挤压着女子的乳尖,从齿缝里溢出笑意,含混不清地问着:“就怎样?” “就许你留下任何痕迹。” 话音刚落,衬衫裙和紫色的雾气融为一体,眼前的女体赤裸而卧,在暗色调里发着光,阳光下的绒毛才会带着的光。 从指尖吻到足弓,哪里都是洁白无暇。 她是一张白纸,不该被人留下任何痕迹。 梦醒了。 沈清越在床上又躺了好久。不知是在回味,还是自惊。 星期三心理研究小组 选填记忆 选填记忆 作者:菱歌泛夜 选填记忆 孟初和沈清越面面相觑的尴尬只持续了半秒钟。 沈粼很快就回过神,起身去安慰从那扇门里走出来的沈清越。他拍了拍沈清越的肩膀,跟他道歉,说我们家这个妹 妹就是这样子的,有时候做事情有点出格。你就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她也不是故意的。 他口条流畅,但显然,在场的诸位都不知道他在说什么。连他自己,都只是例行公事,说一些肯定错不了的善后的 话而已。 “孟初”第一次出现在他面前,就是很惊吓的情形。那时候他还在读大学,放假了在家里科学上网,孟初走进来, 直接坐在他的腿上,问他在玩什么。 他还记得那个笑容。孟初看着空荡荡的电脑屏幕,转过头来对他笑了笑,接着按了快捷键,调出了他刚刚关闭的, 公交车上男女交缠的画面。 “原来,表哥喜欢这样玩啊”,孟初说。 那时他尚且不知道眼前的人,同一张脸会有怎样天翻地覆的差别,他承认被她迷惑,也以为是自己的示好终于得到 了回应,不管怎样,他当即热血沸腾,打算将随意闯入门户的女妖就地正法。 可是孟初看见他的反应,说了句“不过如此”,就从他腿间跳下,门甩的砰砰作响。 那也只是其中一面,他见的更多的东西是痛苦。有段时间,他一点也不怀疑孟初会被自己的思维缠死。她看书极 快,如痴如醉地读着哲学,读的时候很安静,但之后更加混乱的思绪让她抓狂。她理不清,也说不出对错。 沈粼还记得她读了一整晚的米歇尔·福柯,第二天一早决定去死。 他和很多位心理医生都确认,孟初始终不愿意启齿的东西,就是症结所在。 但她不愿意说,也不愿意面对。 沈粼不明白为什么孟初会对“贾西贝”有那样强烈的敌意,明明那个女孩和他目的一致,还在她周围的原因只是要 保护她。 当孟初的精神实在承受不住的时候,“贾西贝”就会出现,代替孟初生活一段时间,年月过去,贾西贝存在的时间 越来越长了。 有很多医生警告过,他们说,长此以往,主人格会有被抹杀的危险。可是沈粼不知道孟初还愿不愿意回来,也不知 道孟初还愿不愿意成为她自己。甚至,在见证那么多的痛苦之后,他都不确认自己期望哪一种结果。 诚然,贾西贝无趣,也不懂任何情感,面对他和其他人,永远不咸不淡,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在乎。但她会永远 开心快乐,这就够了。他沈粼爱的人是谁,不重要。 尼采曾经发出诘问:我何苦要为做今天这个我而受苦受难? 既然她不愿意做,那就由她去吧。 此刻,沈粼以为孟初又发扬了浪漫主义情怀,调戏了刚来北京的小表弟,并且撩完就走,他自然得去说明一下。 可是孟初也走过来,对他说:“表哥,这是我初中时的朋友,不是你想的那样。” 初中时的朋友。“初中”这俩个字在沈粼的脑海里加大加粗,还带着救护车长鸣的声音,打出一个个惊叹号。 孟初很少提到这俩个字,但凡提到,就是崩溃边缘,这点他很清楚。可是面前的她看起来别无异样,只是有些,尴 尬。 沈清越捕捉到了俩个词。 “表哥”和“朋友”。 她倒是甩的干干净净。原来他的所有执念,只是换来一句“朋友”而已。沈清越曾想过无数次再见之后,孟初别有 所爱的情景,但将俩人的整个过去抹杀,是他没有想过的另一种残忍。 其实孟初并没有想那么多。她只是觉得说前男友,相当于告诉了沈清越她七年没有谈过恋爱,这很不孟初,她才不 要告诉他这个事实。况且,要是沈清越已经又谈了好几个呢。 三个人各怀鬼胎,一时场面竟然有些沉默,直到沈叔叔抹着嘴走出,僵局才被打破。 沈叔叔说下午带清越去见见他未来导师,晚上继续在这儿吃饭。 意识到沈清越要走了,孟初才想起来,她要告诉沈清越的那个真相,还没有说出口。 说出口,她就可以求得一个人的原谅,摆脱一点点负罪感,哪怕只是一点点。 她简直快乐的要飞起来。 选填记忆 抱抱怪 选填记忆 作者:菱歌泛夜 抱抱怪 午后的阳光有些强烈,孟初站在人潮涌动的楼下,只能眯着眼抬头看她的新宿舍。她的那间在九层,楼梯右手边第 三个,和一个同专业的女孩子住一起。 仰望的弧度轻而易举地让她想起来,自己斥巨资给老周订做的那面锦旗。一想到老周睡完午觉,吹着口哨,骑着老 式单杠自行车回医院,看着医院大楼发愁的样子,孟初就忍不住想笑。 说不是故意的当然不可能,她可真是太刻意了。 老周这次足足关了她两个月的封闭病房。每天晚上,她都要被固定着双手睡觉,即使是她之前的记忆里,状态最差 的时候,也没有被这样限制过。 她刚开始是真的不理解,眼睛一闭一睁,就被带到了这个进门都要过三道安检的地方,而且自己的病房正对着护士 站。作为混迹医院已久的老油条,孟初知道,这意味着自己的危险程度很高。 但哪里高了呢?她自认心态平和,并没有被那个死讯冲击太多。 想着正好能挡一挡刘导的怒气,也能躲一躲扑面而来的舆论,她就住下了,虽然也苦恼过一阵出去后怎么跟唐仕羽 解释,之后也释然了。 反正这病并不会好,早晚他都要知道的。 但她没想到,老周那张脸来一次就更严肃一次,随便她怎么调侃都不笑,按时吃的药也多了起来,多了几个她从未 见过的形状。 这不应该,我要求见家属。 大概一个月后,沈粼来见了她一次,三个人坐在一起聊病情,孟初才知道她这是怎么了。 她现在挺正常的,各方面都正常,但另一个人不是。早在从南方飞回来检查,贾西贝就查出来和以前大相径庭,精 神状态和几年前的“孟初”相似,但更严重一些。再之后,就是现在,到了晚上,贾西贝不仅出现,还有自残行 为。 刚听的时候,孟初还以为是他们搞错了,直到看了监控视频,她才明白,她已经和她身体里另一个女孩子调换了位 置。现在,她已经不能再感知到贾西贝什么时候出现,又做了些什么,她只当自己陷入了睡眠,无梦的睡眠。而贾 西贝会尖叫,会捶床,会把头往墙上撞,会千方百计地,去死。 万幸,这段时间已经过去了。 最新的检查结果是,贾西贝也一切正常,没有再出现过自杀行为。 但孟初自己明白,她已经至少失去了对自己一半的掌控力,在她永远不会察觉到的瞬间。 她更明白的是,这种觉悟不能告诉周医生,要不然,她现在出不了医院的大门,也没有学上。 还是上学比较舒服。 就不麻烦鼎鼎大名的周主任啦。 头仰得有些酸了,等她回过神来,俩个手挽手的女孩子正从她面前走过去。 其中一个说:“我操刚刚那个搬行李箱的男的,长得好像唐仕羽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另一个压低声音回她:“我怀疑真的是唐仕羽。” “为什么”那姑娘止住激动,也止住脚步,疑惑地问。 “他穿的是LV刚出的早秋系列…行李箱更厉害了,Supreme的联名…” “……”小姑娘沉默了。 “……”孟初也沉默了。她转身往回走,找到唐仕羽的背影,二话不说,就把自己陷在后备箱里,哀嚎着说,“就 不应该答应你,让你帮我搬家!” 说完,孟初又从后备箱里跳出来,将唐仕羽拉到跟前,把他衬衫的领子和袖口摸了又摸,最后才说:“LV早秋的 手感!也就这样吧!” 摸完,她又一屁股坐在了唐仕羽刚拿出来的,超大的行李箱上,准备感受一下Supreme,是不是坐上去比一般的 行李箱稳。 她刚一坐上,还没坐稳,就发觉这行李箱动了起来,正想说不过如此,回头一瞄,才发现唐仕羽推着箱子,在把她 往宿舍楼那边推。 孟初握紧拉杆,仍凭自己向前滑去。林荫道上,风从耳边拂过,她好像忘记了什么叫小心,只觉得很自在,晚夏的 风微微凉,吹得她很舒服。她笑着回头看,也对路边上的每一个人报以开怀大笑。 她在这一刻发觉了自己的快乐,就是这样青草似的,在风中摇曳的快乐。她想等到了宿舍楼下,她也要做一次大学 四年里自己不曾做的,也不耻做的抱抱怪。拥抱身后推了自己一路的人,也拉下他的口罩,亲亲他的脸。 抱抱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