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人的小娘子《完结》》 ·第1章 官人的小娘子《完结》 作者:璞玉大人 ·第1章 “小夕啊!你娘喊你回家吃饭啦!” 一个挑着菜篮子的老妇在朝花村口朝一个瘦小的孩子呐喊,此时她正牵着家里的老黄牛,抱着小堆捡来的干柴慢悠悠地从不甚高的小山路上走下来。 “知道啦!” 瘦小的孩子十分大嗓门地回了她一句,便使劲儿拽着老黄牛的栓绳加快了脚步。 ... 花织夕是个女孩儿,但她打小就跟村里的小男孩们玩在一起,日子久了这性格外貌也生地不像个女孩儿。 夏日天黑的晚,她家用饭也晚。一般等她吃完饭出来,村口那个年近七十却仍旧唇舌麻利的老秀才,已经讲完了故事,回家歇息去了。 “小夕啊!怎的这么晚才回来!快去帮阿娘把衣服收了。” 阿娘拍了拍她的后脑勺。 她舔了舔手指上的饭菜咸味,边走到院内,边在破旧褪色的衣服上擦着手。 “阿娘!我去村口找仲子!”收放好衣裳,擦洗好碗筷。不顾身后阿娘骂骂咧咧,她迅速拔动她那两条宽松灌风的腿儿往村口跑去! .... 村口一侧有块平滑的大石头,是平日村里小伙伴玩耍的地方。今儿个她估计赶上好运,那讲故事的老秀才居然还在。石头周围坐着许多跟她年岁差不多的小孩,他们都专心致志地听着老秀才讲故事。老秀才则盘腿坐在石面上,手里提着装满茶水的酒壶。虽然他买不起酒,却总能以茶代酒自醉。 “织夕!快过来!” 跟她同岁的羊元仲正转过身子朝她招手,她小跑到他身侧,脱了一只破草鞋垫在屁股下坐着。 “怎的现在才来?老秀才都快回去睡觉了。”羊元仲问她。 看来还是赶不上啊!花织夕十分失落地低下头,只怪平日家里活儿太多。 羊元仲拍了拍她的头,小声道:“没关系,我知道他今天讲的什么,待会我告诉你。” 平日里她若赶不上听老秀才讲故事,一般都是羊元仲在这听得之后再复述给花织夕。虽然羊元仲讲的不如老秀才生动,但总归她又知道了一个传奇故事。 她点了点头,收起失落的神情抬头朝老秀才望去。赶巧此时老秀才也朝她这边看来,只见老秀才匪夷所思地点了点头,忽然开口说道:“孩子们,今天爷爷再讲一个故事,反正天色未晚我也不觉着饿,可有人愿意听啊?” “愿意愿意!” 小伙伴们十分雀跃,她和羊元仲也十分雀跃,扯着小嗓门吼着要听。 “那好,这个故事是关于天上的织女和地上的放牛小子的,有点长,今天先讲一半。”老秀才喝了口茶,“从前有个孤儿叫牛郎,他虽然勤劳,但一直过着贫苦的生活,一直跟他的那头老牛相依为命。后来,牛郎在老牛的指点下,取走了在湖中洗澡的织女的衣裳,织女是天上的仙女,她心灵手巧貌美如花...” 老秀才在将这个故事的时候,几个担着篮筐推着牛车的大人正好回村路过,竟也被老秀才的故事吸引,纷纷停下了脚步。当她回过头时,身后已经站着许多大人。 花织夕虽然不大懂老秀才今天讲的这个故事的寓意,但她也被这个故事吸引了。牛郎的生活跟她是那么的相似啊,虽然她是小姑娘,却也整日放牛,与家里的老黄牛为伴。 .... 许久后,天上已经布满繁星,老秀才颤巍着身子起身,笑道:“明儿个再来听,这肚皮都饿地贴后背了。” 大人们笑着散去,他们这群小伙伴也各自回了家。她跟羊元仲穿好草鞋,边捡着大人们遗落的小干柴枝,一边往家的方向走去。 次日一早,她从床板上睡眼惺忪地爬起来。阿娘一般睡的较晚,她穿戴衣鞋的时候总得小心翼翼的怕吵着她。花织夕这个阿娘是阿爹在世时续弦的,如今家中只有花织夕跟阿娘俩人,虽然阿娘对她不大亲近但也不算刻薄。 等她扫完院子捡完牛粪,天色已经大亮了,太阳十分刺眼。阿娘走出门收拾了一大堆又脏又臭的衣裳放在家门口,像往常那样看了她一眼之后她又进屋去了。 阿娘经常帮人洗衣服维持生计,不过接活儿的是阿娘,干活儿的是她,但阿娘从未饿过她一顿。花织夕卷起袖子,使出吃奶的劲儿将那桶子脏衣服拖到村口外的溪流边上。 今儿个天气有些凉快没什么人到水流边来洗衣裳,花织夕伸出小胳膊一边捶打着脏衣服一边回想着昨天老秀才讲的那个故事。 织女那样高贵不可亵渎的仙子到底为何要下嫁给牛郎呢?真是匪夷所思。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又脏又瘦的身子,朝水里照了照自己这张蜡黄的小脸。不免感叹:织女会爱上牛郎,许是牛郎又勤奋又长得好看些。 “呀!我的衣服!” 一个不留神,花织夕正抓住手中浸湿的衣裳被水流冲到了下流,她赶紧提起裤管爬上岸朝下流方向跑去!要是丢了一件衣裳当真是卖了她也赔不起呀。 花织夕光着脚追赶着那件急速下流的衣裳,在流水潺潺之间并未发觉什么异样。本着骨瘦如柴的优势她跑起来几乎没什么声音,此时水流中的衣裳忽然被水中的树枝勾住,她心下一喜就要跳入水中捞取。但因眼尾余光瞄到那抹光亮,那跃起的脚步却被她生生收了回来。 ... 眼前居然出现了一个光洁的背影! 窥人洗浴乃何等龌蹉之事,更何况花织夕还是个小姑娘。她脸色一红,悄无声息地躲到石头后边,心里只盼望着这洗浴之人能尽快离去,好让她去取衣裳。 好一会儿过去了,耳边传来的尽是流水声,花织夕探出脑袋本想瞥一眼那人走没,不想这一瞥简直惊呆了她九年来的视界。 水中坐着个男子,他双手大开,仰头半靠在岸边,像是在歇息。虽然没能正面瞧个大概,但此人绝对是她这辈子见过的最不凡的男子。 可是村子以外的男子都长这副模样? 她远远盯着那人的轮廓好一会儿,见他半响没个动静,这才蹑手蹑脚地从石头后面走出来。 那男子上半身靠在岸上,下半身坐在水里。而花织夕要的衣裳却勾在他左边不远处的树枝上,她暗暗庆幸男子此时正闭着眼,于是她步子极轻地朝衣裳那处走去。 终于悄然无声地走到够得着衣裳的岸边,花织夕紧张地连呼吸都有些不顺畅。 她卷起袖子伸出小手去拿衣服,成功拿到衣服之后她转身准备离开。 但那个男子实在是格外引人注目,花织夕一个没忍住又偷偷瞄了几眼,可这一瞄不对劲了!此时的男子已经睁开了双眼,黑亮的眸子毫无情绪地盯着她。 看清了男子的面貌,小小的花织夕惊讶地目瞪口呆。 眼前的男子约莫十七八岁,高挺俊朗的鼻子,紧抿而薄的唇,是个俊美的少年郎,只是那双永远漠视着一切的眼神让人不寒而栗。 小小的花织夕几度想要收回视线,但那个人太吸引她了,他仿佛黑夜里的一道光照射在花织夕的世界里,她根本无法挪开视线。 岸上瘦小蜡黄的花织夕,水流中俊美的少公子,二人就这么四目相望甚久。 花织夕的心‘扑通扑通’直跳!脑中忽然出现昨日老秀才讲过的《牛郎织女》的故事,她不由得异想天开:难道我真的是牛郎转世,要遇见我的‘织女’了吗? 于是,花织夕不由自主地,鬼使神差地朝那少公子走了过去。 她以为美公子会似织女那般中意了她,却不想他忽然起身大喊一声:“来人!” 花织夕还未觉察事情的严重性,远处忽然跑来三两个家丁模样的人! “哪里来的混小子!居然敢偷李大人的衣服!?”家丁一把揪住她衣领子,怒斥道。 花织夕低头仔细看了看手中的衣裳愣是没明白,其实这同样颜色的衣裳她方才掉的女装,而她手中拿着的却是男装! 只见那少公子面无表情地看着被家丁抓在手上的她,花织夕这才觉察形势不对,她眼眶一红,哇啦一声大哭起来! 少公子俊眉一蹙,淡然道:“报官吧!” ·第1章 ·第2章 官人的小娘子《完结》 作者:璞玉大人 ·第2章 一听人家说要报官,花织夕哗啦一声大哭起来。 美公子已经换好干净衣袍从石头后面走了出来,花织夕见势连忙挣脱开家丁们的束缚,跪在地上一把抱住美公子的裤腿,哭喊道:“官人饶命!求官人不要报官!小人知错了,我不是故意偷窥官人您洗浴的,嘤嘤嘤嘤……” 美公子的身子一僵,俊美的脸上泛起一丝尴尬,尴尬之中又带着那么点愤怒。 “臭小子!敢情你不止偷了衣服还趁机窥李大人沐浴!你不要命了?”一个家丁上前掰开她的小手,把她拖到一边。 “嘤嘤嘤嘤……小人没有偷衣服,那衣服是小人娘亲收回来洗的……”花织夕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抽噎着。 “看你这穷酸样,这高档料子是你们想收来洗就能收来洗的吗?”家丁们愣是不信,三两个大男人就这么围着小小的花织夕,个个一脸暴戾。 花织夕被冤枉地紧,只得一个劲儿地哭。 她确实歹了心思偷窥那官人沐浴,但那衣服却是她娘收来洗的,若是此番要不回来她跟阿娘肯定无法向主家交代。 于是,花织夕连泥带沙迅速将湿哒哒的衣裳抱在怀里,一个劲儿地恳求。 家丁们见她一个小破孩子坐在地上哭个不停,小脸又吓得惨白,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李大人,咱们还是报官吧?这小村不大,小的这就去找村官过来。”家丁忙道。 美公子俊眉微蹙,淡然道:“算了,把衣服要回来,放她回去吧。” “是!” 说着,家丁纷纷蹲下身子,跟花织夕讨要衣裳。 花织夕撅着小嘴,脸上挂泪,幽怨地说道:“这衣服是我娘收回来洗的,给了你们我拿什么去交代人家,我不给!你们还是去找村官吧,让村官评评理。” 报官就报官!至少报了官,她就能把衣裳拿回家了。 美公子闻言,眉头蹙地更深,只见他一甩袖,怒道:“小小年纪就满口谎话颠倒是非!我现在就送你去见村官!走!” 花织夕小心肝一抽,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几个家丁抓起衣领子朝村里去了。 …… 村里的小公堂忽然被几个衣着统一的仆人闯了进来,年近五旬的老村官一下子傻了眼。 稍后,待美公子踏步进堂时,老村官连忙询问起了缘由。 家丁将小孩偷衣服的事情复述了一遍,老村官望了花织夕一眼有些不可置信,随后便差人去喊花织夕的后娘。 待花织夕的后娘来了之后,花织夕这才扑进后娘的怀里哭哭啼啼地直喊自己没偷衣裳。 “这衣裳我看看。”后娘看她手里的衣裳质地有些不同,赶紧拿过来摊开。 这一细瞧,后娘的脸色瞬间惨白,她一把拉过花织夕的手,低声叱问:“这是谁的衣裳?你拿这衣裳干啥?” 花织夕有些懵然,答道:“这不是咱们在陈夫人家收来洗的衣裳吗?” 她后娘一拍额头,大喝:“哎哟你个傻愣儿!咱收的都是女裙,这分明是件男袍啊!” 花织夕脸色倏尔一白,吓得不敢言。 美公子在一旁听得明白,索性转身走人,对家丁吩咐道:“把衣服要回来就走罢。” “是!” 因为拿错了衣服,花织夕百口莫辩,只得哭着将衣裳掉进河里,偷窥美人公子沐浴的过程细细说了出来。 门外的美公子听得眉头蹙起,俊脸紧绷。 老村官却将花织夕她后娘一顿呵斥,两母女只好将衣裳还了回去。 家丁们拿到衣裳后也没有多加为难,同时也告诉老村官莫要为难这俩母女,随后跟在美公子身后离去了。 . 只是,美公子的衣裳拿走了,花织夕的衣裳却没找到。 她和后娘俩人从中午到傍晚一直站在水流中摸索,希望能找到那件矜贵的衣裳。若是找不到回来,她和后娘就算是帮人洗一辈子衣裳也不知能否赔偿。 “你这败家的傻愣儿!你说我养你有什么用!尽给老娘添堵!”后娘一边在水流里摸索,一边怒骂着她,“你说你一个小姑娘家家跑去偷窥男人洗澡你知不知羞?这要是传了出去今后还怎么找婆家啊你?” 花织夕只得咬着唇,半声不吭。她当真是闯了大祸,心下只祈求那件衣裳能够找回来。 太阳渐渐西沉,回家的村民见她母女俩还在捞拣衣服,纷纷摇头晃脑地叹息。 “娘,天快黑了……”花织夕的肚子饿的咕咕直叫,想着中午也都没吃过东西。 “天黑也得找!找不到你自己去给陈夫人交代!那陈夫人可是出了名的计较,这衣裳要是找不回来,她非得把老娘坑死不可!”后娘骂骂咧咧的,一脸暴怒。 终于太阳下了山,夜色光临了大地。 花织夕和她娘还是没找着衣裳,只得回了家。 她娘俩一身湿漉漉地走回了家,却在路上被人指指点点说个没完。 村妇甲:“听说她闺女偷窥男人洗澡,还偷了人家的衣裳,最后反倒将收洗的衣裳给丢了。” 村妇乙:“不对!我听说是她闺女窥到男人洗澡,还把忘神到把衣裳掉水里给冲走了。” 村妇甲:“小小年纪性子就这么野,长大指不定成什么样?” 村妇丙“可不是,有娘养没爹教的孩子,跟着那花林氏尽学些野脾气。” 花织夕一路低着头,拧着身上的湿衣裳。她后娘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当走到家门口的时候,村里几个长舌妇还端着碗筷跟在后面,她后娘急了,怒气冲冲地吼了回去:“我说你们几个没事干的婆娘嘴巴给老娘放干净点!再在我背后捅刀子老娘对你没客气!” 花织夕见后娘发飙,也跟着扯着小嫩嗓音叫骂。 那几个妇人见势,不仅不知怕,反倒一起上了前,跟她后娘开了骂战。 花织夕个小,又怕后娘一人骂不过便躲在身后探出脑袋做鬼脸。 这时,吵闹声惊动了附近许多村民,大家都出来看热闹。 知道事情缘由之后,许多村民都指责花织夕和她后娘的不对,后娘见势忽然收了怒火一把瘫坐在地,哭喊道:“你们还让不让人活了啊!我独自带着花才的女儿挨到现在我容易嘛我?” 花织夕见后娘这般,也跟着嘤嘤哭了起来。 后娘见村民皆闭了嘴,索性将花织夕一把推到村民跟前,哭骂道:“你这没良心的小东西!老娘给你吃给你穿,你却给老娘捅了这么大的篓子!你叫老娘拿什么去赔人家那衣裳?造孽啊。” 村民见势纷纷退了去,有好心的人便劝说她后娘想得开点,等花织夕将来嫁了人日子就好了,也有看热闹的插嘴让她后娘把花织夕卖给陈夫人当丫鬟,这才能抵了衣裳的钱。 …… 朝花村本就不大,花织夕的家离村口也比较近,于是这又哭又吵的声音便传到村外面。 恰巧此时,一辆马车经过,车上坐着的便是今日那河中洗浴的美公子。 三个家丁在前头驾车,闻得哭声,摇头叹息道:“今日要回衣裳的时候我听说那对母女家中没有男人,平日里都是靠她娘帮上人家洗衣服过活,这回弄丢了别人的衣裳,难怪哭成这样。” 另一个家丁插嘴道:“啧啧,这要是有个男人还好,怪可怜的。” 马车直接从朝花村口行了过去,车内的人俊眉深蹙,手里的折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手心。 . 这头,花织夕跟后娘还坐在地上哭喊。 这大夜晚的,哭久了也就叫人心烦,故而这村民劝说不得便索性赶她们进屋。 她后娘苦了大半辈子,心里头这气不知道往哪出撒,见花织夕抹着眼泪跟在她屁股后面,忽然脸色一变,将她推了出去! 还怒骂道:“你这败家的玩意儿,给老娘滚出去!找你那死鬼爹去!” 花织夕闻言瞬间止了哭声,傻愣地望着她的后娘。 … 天空忽然下起小雨,小小的花织夕便这么站在屋外淋着雨。 就在她饿的快站不住的时候,头顶的雨停了,周身顿觉暖意。花织夕连忙抬头,只望见来人那俊敛的下巴。 撑着油纸伞 ·第2章 ·第3章 官人的小娘子《完结》 作者:璞玉大人 ·第3章 的人没有说话,因为天太黑,她无法看清这人的样貌。 此时,身后又出现了俩人,那两人直接越过花织夕走进她家。 片刻后,花织夕的后娘又惊又喜地从屋里跑了出来,忙将花织夕拉进屋。 被后娘拉回屋的时候,她回头望了一眼那撑伞的人,不由地惊叹:“是你?” 那人正是今日的美公子。 屋内,两个家丁将碎银子放在小木桌上,说道:“我家大人心善,路过村口见你等哭声连连,这便送些碎银过来,你等可将那衣裳的钱给人家赔了,今后好自为之。” “多谢……多谢大人!”她后娘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花织夕却愣在一边,喃喃自语着:“那个大人在我们屋外。” “什么?”她后娘闻言一惊。 …… “大人!大人等等!” 原本以为后娘拿到那美公子送来的碎银会很开心的,却不想她听到那美公子在门外之后,迅速将花织夕的两件衣裳塞进打成包袱塞到她怀里,拉着她冒雨去追那辆马车。 “娘!娘你做什么呀?”花织夕被她后娘拉着跑,惊慌地问。 “小夕!放才那站在屋外的少公子定是个官家富户,你听得那些仆人自称他家大人了么?咱拿了人家的碎银子就得报恩,你一定要跟在那位大人身边,将来指不定能被他收入房,今后你就不用跟着老娘吃苦了,快!快追上去!” 后娘说着,更加奋力地追喊着。 花织夕忽然哭了起来:她不想去陌生人的家里,她不想离开朝花村。 可是这些她娘权当没听见,只是怒道:“没出息的傻愣!人家要是肯收了你,你那死鬼老爹也得乐活了!” 马车终于停了下来,在家丁们疑惑不已之际,花织夕被她后娘一把抱上马车,往空当地方塞了进去。 “大人!民妇不敢白受您的恩!我这孩子吃苦耐劳啥都能干,就让她跟在您身边伺候着。”她后娘说完,便要离开,却被家丁一把拦住。 “诶诶诶!我家大人没同意!你这是做什么?快把孩子带走!”家丁怒斥着。 后娘料准里头那位大人是心善的主儿,于是铁了心道:“收了您的钱小夕就是您家的人,您要是不管直接把她扔路边就是了!我这也不管了!” 说着,后娘撒开家丁的手拔腿就跑! “你这狠心的妇人怎么能这样!?”家丁们怒喊着,想下车追她,却奈何车里那位还没发话。 . 马车在雨中停了好半天,待雨停的时候终于继续前行。 待马车走远,花织夕的后娘这才从大树后面出来,脸上的雨水和泪水夹杂在一块:“老花啊,我命不长了。小夕跟着我免不了吃苦,将来这婆家我也没法给她找。这小官人如此良善,许能让她过得好些。” ·第3章 ·第4章 官人的小娘子《完结》 作者:璞玉大人 ·第4章 天空飘着小雨,朝花村到镇上的路十分泥泞,马车外头有三个披蓑衣的车夫,左右两个提着油皮灯笼。 花织夕被三个大男人夹在中间,小屁股已经坐到车帘上了。她衣服上的水随着后背留到屁股,随着屁股流到了车内,一行水迹就这么流到李长贤的脚边。 李长贤放下折扇,开口道:“让孩子进来吧。” 外头三个家丁闻言有些诧异,连忙掀开帘子一角,问道:“李大人,这孩子浑身都湿透了,待会怕玷着您。” 李长贤却是面无表情,淡然,“无碍,让孩子进来。” 于是,家丁们从马兜里搜出一块干布塞到花织夕怀里,示意她将自己擦干净,然后吩咐道:“小娃子,规矩点,大人是不忍心你一个小娃子受凉,进去之后低着头别乱说话。” 花织夕‘恩恩’了几声,拿着干布将身子摁干,这才就着家丁掀开来的小口,钻了进去。 …… 花织夕低着头跪在一角,怀里抱着包袱,小手紧紧拽着已经湿透的布,发梢还挂着水珠。 李长贤见她小小的身子缩成一团,浑身又湿透,便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花织夕低着头,怯生生地答道:“小夕。” “小西?”李长贤点头,又道,“找身干衣服换了吧。” 花织夕闻言惊讶抬头,望见李长贤清澈又好看的眸子,她又连忙低下头去,说道:“官人,小夕不用换衣服,身上的衣服待会就会干的。” 李长贤垂眸盯着她湿漉漉的小脑袋,淡然道:“你若等衣服自然干,明日肯定受风寒,我还要赶回临都,路上可没功夫照顾你。” 花织夕闻得此言,不由得红了眼眶。话虽如此,可她怎么说也是姑娘,怎么能当着男人的面换衣服呢? 李长贤见她还是缩在那儿不动,也不勉强,侧身倚靠在软榻上,闭眼休息。 花织夕心里踌躇了好一会儿,又回头看了看偶尔被风吹开的帘角,索性又往里头挪了挪。 阿娘已经收了官人的碎银,犹记得阿娘临走时说的那些话,花织夕虽不大明白,却也知道她已经是他的人了。 于是,她放下包袱,找了一身灰色的衣裤,将身上的湿衣裳都一件一件脱了下来,动作极轻,生怕吵到那官人休息。 穿戴好衣物,她用干布将头发拧干,将湿衣裳也拧干之后叠放好,这才挪了块不湿的地儿蜷缩在那儿渐渐入睡。 .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渐渐行的平稳。 家丁低声唤着:“大人,到镇上了。” 李长贤睁开眼,起身理了理衣襟,道:“找客栈休息吧。” 一番动静之中,花织夕也醒了过来,她连忙坐起身。李长贤被一个忽然从脚底下冒出来的小脑袋吓了一跳,惊讶道:“你怎么睡在这儿?” 花织夕连忙退后,低头怯怯地答道:“官人恕罪,小夕方才是睡在边上的,可能是车太颠簸就…滚到您脚底下了。” 李长贤闻言,嘴角浮出一丝淡笑,他掀开窗帘看了看天,道:“无碍,你不用害怕,待会就到客栈了,吃完饭就能睡了。” 她的头低的更低了,“是。” …… 进入客栈之后,三个家丁一间房,李长贤一间房,而花织夕却不知道跟着谁。 她低着头站在李长贤身后,想着他能给自己开一间房。 只不过李长贤却说:“小夕还是个孩子,单独住一间有些不妥。” 一家丁道:“小娃子,过来跟叔叔们挤一挤,你这么小个准保有地方睡!” 她惊了一惊,连忙摇头。 李长贤见此,示意家丁们将马车里的东西卸下来,随后他摸了摸花织夕的脑袋,说道:“你去我房间吧。” 她心头猛然一跳,轻轻地回了声:“是。” 进入客房后不久,店伙计便送来饭菜,李长贤边脱着外衣,边道:“我一直想找个人伺候,但早前找来的那些都不合我意,年长一点的说不上几句话,年纪太小又办不好事。你娘送你过来的时候,我没有拒绝是因为,觉得亲自培养一个随从会比找来的靠谱,今后你便跟着我,等你长大一些我教你些防身武功。” 花织夕虽然听不大明白他讲话的意思,却还是轻轻地应了声:“是。” 李长贤走到桌边,开始用饭,一旁的花织夕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过来吃饭吧。”李长贤道。 花织夕连忙放下包袱,轻手轻脚地走到桌边,拿起碗筷吃了起来,却是不敢坐着。 李长贤慢条斯理地吃着饭菜,空了还问道:“可上过私塾?” 花织夕忙道:“没有。” 他点头,“今后可以跟着学。” 她低头,“是。” 二人安静地用完饭,李长贤让店伙计进屋收拾,并吩咐他们准备洗澡水。 木浴桶外隔着屏风,热水都准备好之后,李长贤让人将门关上。吃完饭的家丁期间来过,本想伺候李长贤,却被他一一拒绝。 如此,房内又只剩花织夕和他二人。 李长贤站在屏风那处脱衣服,花织夕头着低,恨不得整个头都埋到地里去。 但官人没有放话,她又怎么能离开呢。 哗啦—— 水声从屏风后传来,李长贤已经坐在木桶里了。 花织夕偷偷松了口气儿,走到床边放下将湿衣裳拿出来挂。这时,屏风那处却传来李长贤的声音,“小西,你过来。” 她手一抖,湿衣裳就掉在地上。 他在洗澡,叫她过去干嘛呢?花织夕紧张地出汗。 “官人……小夕在挂湿衣裳呢……您……您有什么事儿么?”她还是不敢过去。 “过来,帮我擦背。” 这这这! 花织夕拿着湿衣裳忐忑不已,她是女孩子,怎么能帮男人擦背呢? 她站在原地干着急。 “小西,衣裳挂好了么?过来伺候我。”他又催了。 听到伺候,花织夕这才忍下惧意,脑子里只回响着一句话:我是他的人了,我是他的人了。 于是,她放下湿衣裳走了过去。 屏风后面,李长贤坐在木桶里,双手搭在木桶边缘,闭着眼睛养神,“动作快些。” “是!”花织夕赶紧拿过边缘上的白巾,卷起衣袖就着桶里的热水,一下一下地擦拭他的背部。 但看见他背部的时候,花织夕却惊住了。他的皮肤白皙,但看脸也会猜到他是个矜贵的主儿,不曾想这官人的背上居然这么多疤痕。 虽然好奇,但她还是不敢问的。 见他闭着眼,花织夕这才敢正眼偷看,李长贤的年纪看着与羊元仲那十八岁的哥哥差不多大。但是模样,却是村里任何男子都比不了的。 这个官人长得真好看! 花织夕心里偷偷想着。 擦完背,李长贤也差不多醒了。花织夕正拿着白巾拧干水,木桶里的人却忽然站了起来,一|丝不挂的身子叫花织夕看了吓得瘫坐在地。 “你怎么了?”李长贤赶紧跨出木桶,拿过外衣披上,走到她身边。 “小夕没,没事,官人洗好了,我给您拿……拿衣服……”说着,她便仓皇爬起来,小脸红透了。 李长贤见此,却是笑着摇了摇头,“傻孩子,难道你在家中没有跟自己爹爹哥哥一同洗过澡么?” 花织夕愣了愣,拿好他的衣裳走了过来。 李长贤见她没有答话,这才意识到说错了,“我忘了,小西莫怪。” 她忙摇头,“官人言重了,这是您的衣裳。” 李长贤擦好身子,穿上里衣。走到花织夕身边,摸摸她的脑袋,“水还热着,小西去洗吧。” 花织夕抬起头,发现自己才到他腰部,望之莫及…… “谢谢官人!” 他点头浅笑,随后回到床榻上,就寝了。 花织夕走到屏风后面,因为木桶太深,她只能站在凳子上将热水舀到木盆里,小小的身子坐在木盆里洗。 …… 夜深了,床榻上李长贤已经熟睡。 花织夕轻手轻脚地靠近床边 ·第4章 ·第5章 官人的小娘子《完结》 作者:璞玉大人 ·第5章 ,看见脚踏上放着被子,她感激地抱走被子,铺在地上。 . 次日一早他们便动身,终于在赶了三日马车之后来到临都。 马车在一座大宅前停下,花织夕先被家丁抱下马车,随后李长贤被家丁扶下。 花织夕不识得字,望着大门牌匾上的大红字发呆。李长贤走到她身前,笑道:“这二个字念『李府』。” 花织夕跟着念了一遍,傻笑着跟在他身后进了门。 “大人回来了!” 很多丫鬟仆从纷纷出来迎接,有老有少有男有女。 当看见他身后小小的花织夕,众人不由得疑惑。 “他叫小西。”李长贤只落下一句,便让花织夕跟着他回大堂,“待会让管家过来。” 他准备将花织夕交给老管家,好好学学东西,好好培养一番。 但他却没有觉察到,小西其实是小夕…… ·第5章 ·第6章 官人的小娘子《完结》 作者:璞玉大人 ·第6章 老管家很快就过来,望见瘦瘦小小的花织夕,一身灰衣灰裤,单扎小圆髻,小脸蜡黄,眼大无神,他有些疑惑。 李长贤坐于大堂内,手执茶杯,嘴角带笑,对她说道:“小西,他是我府中的管事,你可以叫他陈伯。” 花织夕礼貌地朝陈伯弯腰行礼,怯生生一句:“陈伯。” 陈伯约莫五十来岁,面有皱纹,头发却乌黑亮泽。陈伯走上前,半倾着身子恭敬说道:“大人,这孩子看着不大灵活。” 李长贤垂眸,放下手中茶杯,依然道:“这孩子很听话,很老实,我需要一个老实人留在身边,你看着好好教他些东西吧。” 陈伯闻言,嘿嘿笑了笑应下,主子做的决定他当真是多嘴了。 花织夕低着头站在李长贤身侧,左手紧握右手拇指,很是紧张。 静默少顷,李长贤拍拍她的小脑袋,将她轻轻推到陈伯身边,示意她跟陈伯走。花织夕神色一慌,连忙跑到他身边,低着头急声道:“小夕不想走,小夕要伺候在官人身边。” 李长贤莞尔,“小西想要伺候我,就得跟着陈伯多学一些东西,将来才好为我办事。” 花织夕语塞,支支吾吾老半天,不知该如何作答。 陈伯不好说些什么,索性亲自上前牵过花织夕的小手,朝李长贤行礼之后退下。 一路离开大堂,花织夕一直回头望着他,生怕他说的是假话,是要把自己丢掉一般。 李长贤迎着她楚楚可怜的目光,莞尔点头,她这才安心地跟着陈伯离开。 . 李府宅邸十分宽阔,成四合院式平房建筑,府中的仆从丫鬟也相当多。花织夕跟着陈伯一路从大堂来到下人居住的院子,陈伯一路仔细跟她介绍每个院子的居住情况。 比如,下人的院子在后宅,客人的院子在左右,而李府中下人居多,却只有三个李家亲戚住在右宅。 花织夕低着头,听得明白便应了声。 只是她疑惑:为何陈伯没有说到官人的父母亲呢?还有他是否成婚,家里有无妻妾。 这些陈伯都没有提。 到下人院子的时候,花织夕看见很多姑娘正跟在一个半老徐娘后面,其中也有几个跟她年纪差不多的小姑娘,她们手里端着各式器皿,像是在学规矩。 花织夕疑惑,于是大胆问道:“陈伯,她们在做什么?” 陈伯负手走在前头,见到那半老徐娘便打了声招呼,答道:“那是曹大娘,府中丫鬟都归她管教,小西往后有什么不懂也可以去问问曹大娘。” “是!小夕记住了!”花织夕抬头望向那些辛苦干活儿的小姑娘,心底又来了疑惑,“陈伯,小夕也要跟这些姐姐们一样学规矩么?” 陈伯笑道:“小西不用,她们都是打杂的丫鬟,你今后可是要伺候在大人身边的。” 她一喜,忙问:“那她们不用伺候官人吗?” 陈伯笑道:“大人不喜欢女子近身伺候,呵呵呵,不然选你作甚?” 说着,陈伯便领着她到了另一个院子。 花织夕心里不明白,为何同样是姑娘,她就能伺候在官人身边呢?可方才陈伯不是说官人不喜欢女子近身伺候呢?她虽年纪小,但也是个姑娘啊。 想到这里,花织夕不由得一惊! 莫非是官人误把自己当男孩子了? 这下她急了,自己明明就是个小姑娘却被官人当男孩使,现下若不解释清楚届时被官人知道真相,官人一定会把她赶走的! 正想着,花织夕便要跟陈伯坦清自己的性别,却见陈伯领着一个文质彬彬的男子从里屋出来,对她说道:“这位是账房先生刘元,小西先跟在刘先生身边学学字。” “陈伯……我……”花织夕紧张万分,话不知从何起。 “大人器重你,就得认真学,莫要有他想。”陈伯说着,转身便要离开,“那就麻烦刘先生了。” 而后,陈伯离开了,屋内只剩花织夕和刘元。她想着,只有等回到大堂,才能跟官人如实禀报了。大不了被送去当丫鬟就是,总归还能留在李府。只是往后,可能没法伺候在官人身边了。 想到这里,花织夕不由得鼻头一酸。 …… 账房先生刘元,约莫二十七八,文质彬彬,不苟言笑。只见他随手取了纸笔,便吩咐花织夕过去。 字哪有那么容易学?跟在刘元身边看着他记账,写账,半天后花织夕才懂‘一’字怎么写。 半响过后,到了午饭时间。花织夕随着刘元到厨房领饭,经过曹大娘的院子时,她看见了惊人的一幕。 一个跟她差不多年级的小姑娘,双手高举着水盆,跪在院中央暴晒,小姑娘早已晒得面红唇干,身子摇摇欲坠。 花织夕惊了,忙问刘元:“刘先生,为何那个姑娘这个跪在院子里?” 刘元面无表情答道:“做错事了,就得受罚,这些初来的丫鬟每天都会受罚。” 花织夕心里惊了又惊!原来当丫鬟是这么艰苦的,做错事情还得这样受罚,太可怕了! 这回花织夕心里犹豫了,官人要是知道她是姑娘,就会把她送去当丫鬟,她这么笨要是当了丫鬟一定会犯很多错,到时候天天都得跟那个小姐姐一样举着水盆暴晒。 揣着忧虑不堪的心思,她一顿饭吃的毫无滋味。 …… 吃完午饭,她继续跟着刘元学字。 下午时间,刘元稍微闲一些,便耐心教她认字,执笔。花织夕深怕自己犯错误,又怕被罚,便分外认真地听刘元念字。度过半日不安后,她终于勉强认得几个大字,虽然写的扭扭歪歪但总算有进步。刘元赠她一本小抄字,让她随身带着拿出来看看,花织夕兴奋不已连连感谢。 天黑之前,陈伯就来接她,领着她回大堂。 … 李长贤坐于高座,浅笑望着她,一身素雅男袍干净利落,身上却散发让莫名让人不敢直视的魄力。 李长贤放下手中书卷,抬手示意她过来,问道:“小西学的怎么样?” 花织夕如实禀报,还将刘元赠与的小抄本拿了出来,指着其中刚学的几个字,念给李长贤听。李长贤很是满意,笑容可掬。 陈伯见天色不早,便打算领着花织夕去给安排睡房。 花织夕低着头站在一旁,李长贤若有所思地望着她,少顷缓缓开口:“若不就安排在我附近的房间,我需要小西的时候,也好唤他。” 陈伯忙道:“是是是,老奴也是这样认为的。” . 晚饭的时候,花织夕是跟陈伯、刘元还有几个不认识的男子一块用的饭,而李长贤似乎是由下人送饭进屋用的。 花织夕闷声不响地扒着饭菜,在桌的几人也没有说话,各自安静地吃着饭,仿佛互不相识一般。 晚饭后,花织夕被陈伯领到一间空房,空房已被丫鬟们收拾干净,只是长久无居屋内漫着一股霉味。 李长贤的寝室就在她对面,而李长贤隔壁的房间似乎也有人住,一直灯火通明,就是不知是何人所居。 花织夕独自站在房里,将包袱拆开收拾了会儿,便拿出小抄本复习。 认了一会儿字,门外忽然有人喊话,是陈伯。 “小西,大人让你过去伺候,快过去吧。” “哦!是是!小夕这就来!” 花织夕受宠若惊,连忙将小抄本塞进枕底,出门随陈伯前往李长贤的寝室。 “大人,小西来了。”陈伯倾着身子在门外等候。 花织夕低着头,捏着小手亦十分忐忑地等候着。 “进来吧。” 屋内人发话,陈伯这才推开沉重雕花木门,示意花织夕进去。 花织夕望了陈伯一眼,这才吃力跨过高高的门槛,陈伯却是没有进来,顺手将门带上。 李长贤的寝室分里外两间,中间隔着密密珠帘,里屋隐约看见床榻,外头陈设雅致,多为精雕木柜和青花瓷器,中央二椅一几,几上摆着香炉。 李长贤换了一身素白衣袍缓步从帘后走了出来,熠熠珠帘拂过肩头,叫花织夕看呆了神,仿佛画中人从那帘后走了出来。 “小西,你过来。”李长贤 ·第6章 ·第7章 官人的小娘子《完结》 作者:璞玉大人 ·第7章 走到香炉几前,就椅而坐。 “是,官人。”花织夕低着头,小步走到他身边。 “今天觉着怎么样?”他问。 怎么样?今儿个真是忐忑难安的一日,自己是女孩的事情她要不要如实禀报呢?要是如实禀报了,官人一定会失望很生气吧? 她紧张地捏着手指,低声道:“今日认了字,学了规矩。” 李长贤听不真切,便道:“说话大点声。” 花织夕一哆嗦,忙提高了嗓音,“今日认了字,学了规矩,官人的家好大好宽阔,小夕还不能记住路。” 李长贤点头:“日子长了便记住了,你今年多少岁了?” “九岁了。” “家中只有母亲一人?” “是的,官人。” 李长贤自顾点着头,全然没有观察她的神情变幻:“一切看你自己,能学到什么也得看你自己,等你足以替我外出办事,我就把你母亲接过来。” “多谢官人。” 花织夕连忙跪地叩谢。她一定要好好珍惜这次机会,努力学本事,努力在官人面前表现好! 夜深了,李长贤起身走回帘内,顺便道:“过来替我宽衣。” “是!” 花织夕连忙跟上去,李长贤的个子何其高,她个九岁小孩哪里够得着,如何宽得了衣? 见花织夕左右不知如何是好,他也没有说话,只是伸直了双手站在那儿。 花织夕似乎明白了什么,四下瞧望来终于觅得一只凳子,这才踩着凳子替他脱下外衣,卸下发冠。 李长贤似乎很满意,嘴角带着笑。 而这一夜她就这么顺利地过去了…… 可往后呢? ·第7章 ·第8章 官人的小娘子《完结》 作者:璞玉大人 ·第8章 翌日 天微亮,花织夕便醒了。随意地抓紧发髻,身上还穿着昨日那身灰衣灰裤。她踮着脚从高几上端过空脸盆,取下白巾,便推门而出。 她的房间对面是李长贤的卧房,此刻房门紧闭,他肯定还在睡眠之中的。 李府的飞檐之上,一抹晨曦缓缓升起晨,清亮的鸟鸣声在四周回荡着。看着这陌生的一切,花织夕不由得叹了一声:她的人生从昨天开始就已经不同了,她住进了高宅大院,吃着比穷人家好几倍的饭菜,可她一点都不开心,这一切都是陌生的。 花织夕又轻轻地叹了口气:罢了,既来之则安之。 “呵呵呵,你个小娃儿没事叹什么气儿呀?” 这时,一个花发老者忽然出现在不远处的庭院门口。笑容亲切,微微驼背,手里杵着一根打磨地油亮的木雕拐杖。 花织夕微微一愣,忙低下头朝老者弯腰行礼。 “呵呵呵,好…好……”老者呵呵笑着,杵着木杖转身离去。 花织夕并不知道那个老者的身份,但看他的拐杖雕工如此精致,想来定不会是下人。 花织夕抱着脸盆跑出了庭院,但那老者还没走远,只是慢悠悠地走在她前面,她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心里有些着急却不敢越过他。 下人院子还没到,老者依旧慢悠悠地走在前头。不知走了多久,忽然眼前地面上出现了一块金灿灿的东西! 花织夕愣了愣,脚步缓了下来,而老者还慢悠悠地走在前面。待花织夕慢慢走近,这才发现地上那块金灿灿的东西居然是块小小的金弥勒佛。 会不会是前面那位老伯伯丢的? 花织夕忙捡起金佛,对着老者大喊:“老伯伯!老伯伯!” 老者似乎没听见,自顾自地往前走着。 花织夕跑到他身边,拉住他的衣角,老者这才觉察到动静,停下脚步转身笑眯眯地看着花织夕,问道:“小娃儿怎么啦?” 花织夕举起手中的金佛,道:“这是您掉的吗?” 老者眯着眼睛将她手里的东西仔细的瞧了瞧,少顷摇了摇头:“我没这东西,不是我掉的。” “那是谁掉的呢?”花织夕收回手,疑惑着。 老者的眼睛周围满是皱纹,眼神却饱含笑意:“是不是你掉的呀?” 花织夕闻言连忙摇头:“不是不是,我才没有这么好看的宝贝呢。” 老者闻言,忽然睁开了眼睛,别有深意地看着花织夕,低声道:“既然不是我掉的,也不是你掉的,此处又只有咱们两人。要不咱们把它分了?” “啊?”花织夕愣了愣,抬头看了一眼这个面目慈祥的老伯伯。 虽然她家里从小就贫穷,但不偷不抢不拿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这些道理阿娘却一直教导着的。犹记得有一次她跟阿娘在洗别人家衣服的时候,无意中摸到衣服里有小块碎银,她那时还不懂事便以为可以拿出来归为己有,却因此被阿娘大骂了一顿。 不是自己的东西不能拿!否则将来是要还好几倍回去的! 这是阿娘扯着大嗓门对她嚷嚷的话,后来阿娘将碎银还给衣服主人的时候,衣服主人还很意外,但此后那户人家便一直找阿娘洗衣服了,而且给的工钱也多了些。 … “这可是块金子,能买好多东西呢。”老者看着她眼神依旧是那么晶亮,似乎在期待她做出什么反应。 花织夕抿了抿唇,快速地将小金佛握紧,对老者道:“不是自己的东西不能拿的。” “哦?”老者又笑了笑,但转眼又皱起了眉头,“可是没人知道它是谁的,说不定是天上掉下来的呀。这金子能买很多好吃的好玩的,还能让家里的爹娘过上好日子啊。” 花织夕蹙着小眉头,往后退了两步。 老者往前一步,笑道:“要是你不敢的话,那老伯伯带你去集市里,换成好玩的东西,到时候就说是我给你买的,肯定没人知道。” 见这老伯伯的意思,似乎是要用这小金佛给自己买好吃的好玩的呢。想想似乎很美好,可花织夕还是连连摇着头,少顷支吾道:“我,我把它还回去就好了。” 言罢,花织夕小身子一扭,跑了。 “小娃儿!小娃儿!”老者唤着她,见她一溜烟跑了没影,不由得摇了摇头,眼底浮起一丝失望。 . 既然是在官人庭院附近捡到的东西,就应该交给官人才是! 花织夕将小金佛塞进里衣,咯地有些难受她也不在意,毕竟不是自己的东西要是弄丢了也不好。 抱着脸盆来到下人院子,花织夕学着其他小丫鬟那样打了井水,洗漱一番后便准备回去。 不过这时,下人院子里的大小丫鬟们却已经注意到她,纷纷将目光落在她身上。一个跟她差不多高的小丫鬟一直目光炯炯地盯着她看,待花织夕对上那小丫鬟的目光,却见那小丫鬟忽然羞涩地低下头去了。 “小哥哥早。”一个年级约莫十七八的大丫鬟走了过来,朝她打个招呼。 闻得那声小哥哥,花织夕却是呆滞了小片刻才回过神来,连忙应了声:“姐姐早。” 她一回应,院子里其他丫鬟们也纷纷跟她打起招呼。 花织夕干巴巴地笑着,一个个点头回应。此时,丫鬟们却似乎全部放开了似得,全数围在她身边,问这问那的。 “小哥哥今年多少岁呀?” “小哥哥你叫什么名儿?” “听说小哥哥是伺候在大人身边的?” 抱着脸盆被一群丫鬟这么围着,七嘴八舌地问着各种问题,花织夕根本无从回答。 “干嘛哪!?太阳都快升了还不快去干活!”这时,曹大娘的大嗓门响了起来,丫鬟们如同受惊的小鸭子们全部散开各自干活。 花织夕松了口气,连忙抱着脸盆撤退。 可经过门口的时候,却被曹大娘拉住了,曹大娘面对她的脸色却变得十分殷勤,笑嘻嘻地问道:“小哥儿叫什么名儿?” “小,小西。”面见曹大娘那彪悍的身子,她却生生地答道。 “小西哥哥。”曹大娘笑得露出一口大牙,其中两颗金牙尤为夺目。 连这年过三十的曹大娘都叫她一声‘哥哥’,花织夕不由得惊掉一身鸡皮疙瘩。 “奴家刘曹氏,小西哥哥往后有啥需要帮忙的,尽管来找奴家便是。”曹大娘笑着。 “诶!”花织夕应了声,赶忙离开。 . 情况似乎越来越严重了,眼下不仅官人和陈伯将自己当成了男孩,连丫鬟姐姐们和曹大娘也将她当成了小哥哥。 花织夕的嘴唇有些发白,她不清楚往后若被觉察真实身份,会落个什么下场。一边揣着心思,一边极快地走着,想着快点赶回庭院伺候李长贤。 只是,还没赶到庭院的时候,她却在大堂花苑的走廊处看见了向她招手的陈伯。 “陈伯早,小西方才洗漱完,这就赶回去伺候官人起身。”她有些喘气地说着,想是方才走太快了。 “大人已经起身了,正在晨练,你先过去一旁候着吧。”陈伯接过她手中的脸盆使唤丫鬟拿走。 花织夕惊讶地咽了咽口水,连忙整理了下衣衫和头发,这才低着头中规中矩地跟着陈伯来到大堂花苑。 …… 大堂前面的空地是进府的主要通道,两旁种植着许多花草植物,左角处一张石桌。因李长贤晨起喜欢在此处晨练,下人们便管此处叫花苑。 随着一声一声划在空气中的‘嚯嚯’之响传来,跟在陈伯身后的花织夕,终于看见不远处那抹熟悉的身影。 当陈伯转身候在一旁,视线彻底没了遮挡时,花织夕这才看见百花齐放的中间,一个俊逸的身影,手持红缨枪,招式不一地在空气中挥舞着。 官人…… 花织夕在心底默默念出声,面上却早已看呆了。 锦带绑紧的袖口,修身的白衣干净利落,墨发高束一丝不苟。手上的红缨枪随着他矫健的身姿转动,有力而快速。 原来官人是这样晨练的,真好看。 花织夕心底傻乐着,想着以后每天都能看着官人练枪,心底就更高兴了。 许久后, ·第8章 ·第9章 官人的小娘子《完结》 作者:璞玉大人 ·第9章 李长贤终于停了下来,将红缨枪交给一旁的仆人。这时,几个丫鬟端着早饭陆续走到花苑左角的石桌旁。闻得包子和米粥的香味,花织夕这才意识到自己没有吃早饭,肚子也十分应景地咕咕了几声。 早饭上好后,李长贤就坐于石桌旁开始用饭。陈伯站在他身后,花织夕站在陈伯身边,顿时一片安静,独有鸟叫虫鸣之声响亮。 花织夕紧紧咬着牙,忍住咽口水的冲动。她害怕自己一咽口水就会被官人听见,扰了他吃饭。可是那香喷喷的包子好诱人,她也好想吃一个! 但,她还是破了功,蓄了半天的口水不受控制的很大声地咽了下! 李长贤手持筷子的动作似乎僵了下,陈伯也侧头看了她一眼。 花织夕脸色爆红,头低地不能再低。 “吃过了么?”李长贤依旧夹子碟子里花生,问的淡然。 “回官人,没吃。”她低着头,低声答着。 “陈伯,给她那双碗筷。” “是,大人。”陈伯吩咐丫鬟,丫鬟很快地盛了一碗米粥过来。 “过来吃吧。”李长贤道。 花织夕站在原地没动,陈伯回头朝她使了个眼色,她这才挪着步子挪到了石桌旁。 但石桌周围没有多余的椅子,李长贤的椅子也是下人搬过来的。 花织夕拿起碗筷,看了李长贤一眼,李长贤开口又道:“搬张椅子过来。” “不用不用!”花织夕惊呼出声,俨然十分受宠若惊。 李长贤终于停下筷子,抬头看着她,眼神有着淡淡的柔和。 “你想站着吃饭?”他问。 “恩恩!”花织夕连连点头,快速地喝起了碗里的米粥。 “早晨,厨房会给每个人准备米粥,今后你吃过饭再过来伺候。”他道。 “是!官人。”她舔了舔嘴角,拿着筷子却不敢去戳桌上的包子。 “吃吧。” 他将剩下的包子推到她面前,花织夕小心翼翼地戳起一个包子,心底很是感动。 官人对她这么好,她却起的那么晚,没有亲自去房中伺候他起身。思及此,花织夕缓缓放下了碗筷,低声道:“小西今日起晚了,没有及时伺候官人。”说着,她咬了咬唇。 李长贤抬眼看着她,嘴角含着微微的笑意。 一旁的陈伯忽然开口道:“这府中从来就没有人比大人起的更早,大人是第一个起床的。” “诶?”花织夕疑惑了! 可是天刚亮的时候,院子里的丫鬟姐姐们已经都在洗漱了呀?莫不是官人天没亮就起身了?那她以后得更加更加得早起! 一顿早饭吃的很安静,李长贤偶尔还会问她一两句睡得好不好,习不习惯之类的。其中,他还说到等她长大一点会教她刀枪之类的防身武功。 花织夕一味地点头,心里却百味杂陈:官人误以为自己是个男孩,她要不要趁这个时机将事情说清楚呢? 可是她又害怕官人知道真相后会很生气,他要是直接赶她走还一回事,她就怕他知道以后把她调到丫鬟院里,从此她不能靠近他,更不能奢望长大后能把阿娘也接过来了。 想到这里,花织夕又不敢说了。 这时,李长贤已经吃好饭准备离开,花织夕连忙将吃到一半的包子快速塞进嘴里跟在他身后。 跟着他回到卧房,伺候他换上外衣之外。花织夕这才想起自己捡到小金佛一事,于是便将小金佛拿了出来,交给了李长贤。 “这个是在庭院门口那条路上我跟一个老伯伯捡到的。”她顺便将老伯伯也扯进来,好有个人可以作证。 “老伯伯?”李长贤摸着手中的小金佛,眼神有些无奈。 “恩!小西还不知道他的身份,他也没有告诉小西。” 李长贤点了点头,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随后他又起身准备出门,临走时还嘱咐花织夕到刘元那里去学东西。 花织夕跟在他身后,直到他上了马车,马车走远后才转身进门。 去了刘元那处认了一个时辰的字之后,刘元便带着她到李家的药材铺上去认各种药材的出售和进货价格,以便今后做账。 一整日下来,花织夕小小的脑袋装满了无数的药材名称和价格,等她背的要死要活时,刘元这才拿出一本记载着各种药材的详细价格,告诉她记不得就看看,他自己都记不得那么多。 花织夕暗暗骂了自己一句笨蛋,这才接过本子揣进怀里。 中午准备回去用饭的时候却赶上药铺里来货,刘元随便塞给她一块烙饼便让她留下来分拣药材。 待到药材分拣地差不多,天已经近黄昏了。 花织夕急急忙忙地回了府,快速拜别刘元之后直往大堂跑去。然而,李府上却发生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 ·第9章 ·第10章 官人的小娘子《完结》 作者:璞玉大人 ·第10章 进府后,花织夕直奔大堂而去。只是到了大堂门口她却看见门外站满了丫鬟奴仆,个个翘首争着往里头看,而大堂内还时不时地传出一两声女子的惨叫。 花织夕咽了咽口水,紧张的捏着袖口走到下人们身后。 莫不是发生什么大事了?为何会有女子的惨叫声? 奈何她一个小孩子的个头根本看不着大堂内的情况,又不敢上前去跟下人们挣挤。 “诶?小哥哥你回来了?”这时,一个个头跟她差不多高的小丫鬟从人群里挤了出来,看见花织夕时,她脸上还浮起一丝羞涩。 “恩是呀。”原来是上次那个见到她就脸红的小丫鬟,花织夕倒是认得她。 “大人回房了,这会儿陈伯正处置犯事的呢。”小丫鬟走到她身边,一边拉着她的手就要往人群里挤,一边腼腆道,“奴家从曹管事那听说了,小哥哥名叫小西,奴家叫妙玉。” 花织夕点了点头,算是记住了小丫鬟的名字。 只是接下来的事情却叫花织夕惊呆了。 她跟着妙玉挤进人群里,两个小孩身子小不占地,站地低看的也比较清楚。只见大堂中央,一个约莫十七八岁的女子趴在地面上,两个仆人一人一根木杖,正狠狠地打在女子的翘臀上。 那女子疼得凄惨,又哭又叫的好不凄惨。 “他们为何要打她?”花织夕瞪大了眼睛,惊恐地问。 “奴家也不知道呢,听说是大人下的令,不过大人一向只教训犯错的下人,珠花一定是犯了甚么事儿惹大人不高兴了!”妙玉笃定地答道。 珠花正是那个女子的名字,看她的发饰和着装,应该和妙玉一样是个丫鬟,只是一个丫鬟会做出什么事儿导致官人如此生气呢? 思及此,花织夕冷不防地一哆嗦,心底猛然升起一阵恐惧。原来做错事儿惹大人不开心,居然是要挨板子的,她今后必须小心伺候着。 “小玉儿说什么呢!”身后一个稍大的丫鬟拍了一下妙玉的头,又转眼笑容可掬地看着花织夕,解释道,“小哥哥别听她说,大人才不会无缘无故就生气呢。珠花姐姐是三天前新进府的丫鬟,因为年长做事灵活就被曹管事调到佛堂去了,可是今儿个下午她却在佛堂做了羞人的事情。” “羞人的事情?” “什么事情呀?” 花织夕和妙玉本就年纪相当,对一些事情根本不了解,听得此更为好奇了。 原来李长贤有每日下午进佛堂诵经的习惯,而负责佛堂清扫工作的下人一向由刘曹氏安排。珠花是刘曹氏的远房亲戚,三天前才进的府。 初进府的时候,珠花因为不能亲身伺候李长贤一事耿耿于怀,便想尽办法让刘曹氏调她到一个可以偶尔接近李长贤的地方干活儿,当知道李长贤每日都有进佛堂诵经的习惯,才进府三日的珠花,就迫不及待地在今日下午,趁李长贤闭眼诵经的时候,耍媚勾引他。 不想,李长贤没受迷惑,直接将她从佛堂赶了出来。守在佛堂门口的陈伯得知此事,愤怒不已,本想找来刘曹氏问责,却李长贤一句‘杖责十五,赶走。’简而快捷地了了。 …… “哇塞,她胆子真大,居然敢勾引大人。”妙玉天真地张大了嘴。 “可不是嘛?她才来三天,想是不知道咱们府里的规矩,那曹管事居然也没告诉她。不过才来三天就敢暗地里勾引大人,肯定不是什么好鸟。” 花织夕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她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已经被杖责完毕的珠花姐姐。凤眼桃腮,倒是颇有几分姿色,尤其是那细腰丰臀,如此姣好的身段是个男人见着都会多看几眼,也难怪她有那胆量去勾引官人,定是十分有自信的。 思及此,花织夕莫名地有些庆幸,她庆幸官人跟她从老秀才口中听来的那些好色淫奢的官宦子弟不一样。但庆幸了一会儿,她又开始害怕。因为她自己本身也是个女孩子,官人对女子如此疏远和厌恶,若知道她的身份,定也会……定也会…… “行了行了,都散了散了干活去!”陈伯发话了。 围观的下人们纷纷散开。 妙玉牵着花织夕的手,问道:“还有一个时辰就可以吃晚饭了,小哥哥待会跟我一块去领饭吧?” 花织夕本就处于震惊之中,也没听清她说什么就僵硬地点了点头。 这时,大堂里的陈伯却发现了她的身影,忙对她喊道:“小西,大人在书房,过去伺候着。” “是!” 得到吩咐,花织夕忙向妙玉告别,问清书房的方向之后,转身拔腿就跑。 . 李长贤的书房就在佛堂隔壁,但那处距离庭院卧房处还是有段距离的。到了书房,门外候着两个下人,见着花织夕上前,忙对她点头微笑。 花织夕礼貌地回应,待一个下人朝书房内对李长贤低声传话之后,她才能进去。 下人传完话便打开一扇门,示意花织夕进去。 她向二人点头致谢,随后快速地上前,跨过高高的门槛踏进了李长贤的书房,一进书房她立马就跪了下来,战兢道:“官,官人莫怪,因刘先生领小西上药馆子里学东西去了…又刚好遇上来新药材,便留在那儿帮忙分拣,便没能及时回府。” 谁叫她一回府就看见那位珠花姐姐被杖责又赶走的一幕,心中不仅对李长贤的惧意又多添了几分,还对自己女儿身份被误解一事更揪心了一层。故而,还是尽量小心着点伺候。 书房陈设简单,一桌一椅一书架,壁上挂着一副观音画像,窗边一株翠竹盆景。 李长贤就坐于红木书桌之后,手中拿着书籍。他方才闻得那孩子的脚步声,但当他抬头时却不见那孩子的身影,随后便传来她微微颤抖的声音。 李长贤起身瞧了瞧,看见跪在地上的小娃儿,无奈一笑:“起来吧。” 花织夕抬起头,看见正俯视着她的李长贤,目光柔和略带微笑,默默在心中舒了一口气:看来官人已经把珠花姐那件事儿忘了,还以为自己此番会撞上火药头呢。 于是,花织夕连忙站起身,小步快挪地挪到书桌旁边,李长贤放下书籍看了她一眼,问道:“今日学了什么?” “学了五个字,分别是【药、草、斤、两、钱】,刘先生还给了我一本药本子,学习药材的详细价钱。”她说着,顺势从衣服里取出一个小本子递给李长贤。 只要提起正事,对所学的东西一一上报,花织夕紧张的情绪就会莫名消失。她之所以会害怕,不过是因为自己被误认为是男孩一事,若当时阿娘跟官人说清楚自己是个女孩,也许也不会导致她如今这般战兢了。可转念一想,若官人知道自己是个女孩,恐怕她也没机会进李府的。 “会写了吗?”李长贤接过她递过来的小本子,在手中翻动着。 “还,还不会,刘先生说可以从简单的练起。今早我就练了【近】字。”她道。 李长贤专注地翻阅着小本子,一边听着她所言一边微微点头。 花织夕站在他身旁,个头不过到他坐着的肩膀之高而已。见李长贤一边翻阅着小本子,一边开始蹙眉头,花织夕又莫名地紧张了起来。 良久后,李长贤合上本子交还给她之后,一边从左取出一张宣纸,一边对她道:“你才认得几个字,这药本上的价格数量你会认么?” 花织夕闻言,连连摇头:“这个倒是还没看过,在药馆子的时候都是掌柜伯伯指着念给我听的,我拼命记下了,可还是只记得一两个……”说着,她又低下头去。 “无碍,今后刘元带你去哪儿都可以去学一番,不仅仅是认字,一些为人处世的道理和手段,也可以慢慢学着点。”李长贤一边说着,一边开始取笔蘸墨。 “恩!小西记住了!” 见她重重点头,一脸决绝的小模样,李长贤忽然意识到关键,于是又无奈一笑:“忘记你才九岁,让你学这些未免太早了,还是先认字吧。你过来。” 嗯?过去? 花织夕回头望了望四周,官人这是要她往哪儿过去?过去哪儿? “我教你写字。”李长贤饶有兴致,起身将椅子往后退了少许,示意花织夕走到他身前。 花织夕看着他双膝和书桌之间空出来那小道缝隙,不由得紧张起来。 “嗯 ·第10章 ·第11章 官人的小娘子《完结》 作者:璞玉大人 ·第11章 ?还不过来,今日学的五个字不想练吗?”李长贤疑惑地看着她。 “不是不是,小西想练!”言毕,花织夕紧绷着身子小心翼翼地挪到了他双膝前。 看来她还是高估自己瘦小的身材了,就算书桌和官人双膝间的空隙再窄,她站在其中也刚刚好,根本碰不到官人一丝一毫。 花织夕正暗暗放松着呢,忽然腋下一紧,一双修长的大手直接穿过她臂下,将自己整个小身子托了起来,最后坐在了……坐在了他的大腿上…… “官!官人!使不得,小西怎么能坐在您腿上。”她对男女有别较懵懂,但对主仆有别却是深深懂得的! 可李长贤不这么想,在他眼里花织夕不过是个孩子,尤其是他想要培养一个忠心不二的心腹,更要好好对待才是。 “无碍,我不介意。更何况若不如此以你这小个子如何够得着桌面,难道在地上练字吗?” 花织夕一噎,在刘元那里她确实是直接将纸铺在地上写的。 李长贤这么一解释,她倒也不好再推辞,更不能乱动以免脏了他的衣裳。 . “笔要这么握,拿着,墨这么蘸。” . “对,无须太用力,【銭】字比较难,我带你写一遍,你再写一遍给我看。” 书桌一角点着油皮灯,一大一小两个身影重叠在墙壁上。李长贤修长而温暖的大手包裹在她的小手上,流畅顺滑地在纸上完整地写出了一个【銭】字。 花织夕紧紧咬着唇,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生怕自己一个粗心把气儿呼在官人的手背上。 李长贤的前胸贴在她的后背上,她的背十分灼热,热地不像话,虽然眼睛十分认真地看着纸,手十分配合地划动着,但她的思绪已经一塌糊涂了。 娘呀,快点结束吧!她已经紧张地快要尿裤子了! . 今日学的五个字,李长贤一一亲手教她写。 完后,花织夕以为终于结束了,可以解脱了,却不想李长贤忽然随手翻开旁边一本书籍,问她:“这书上有的字比较比较容易,我教你念,趁空也要回去写。” “是,是。”她抽回被他握在手里的小手放回桌底下,将手心里的汗在裤子上擦了又擦。 “这三个字念【江南好】,是一首诗。” “江、南、好。”她一字一字地跟着念。 “这三个字不算难。” “好。”花织夕看着那个陌生的字,原来好字是这么写的。 “对。前为女字后为子字,女子为好,便是好字。”李长贤道。 “女子为好?”花织夕愣了愣,“官人,是不是指女子就是好的意思?” 李长贤明显蹙了下眉,少顷摇头道:“是女儿的女,儿子的子,一双子女便是好,并非女子是好。” “子女为好的话,子字应该在前面才是,为何是女字在前面呢?不是女子就是好的意思么?”花织夕不解,自古男尊女卑,在她们村里男孩永远比女孩值钱,这个她自小就知道的,不然也不会那么多年村里人因为她家中无男丁一直瞧不起她们了。 “你这孩子。”李长贤笑了笑,眼中尽是满意之色。 他没选错,这孩子还算聪慧。 见李长贤一脸笑意,花织夕也没那么紧张了。现在的他温和又亲切,这对年幼丧父的花织夕来说无疑是一种诱惑。一种被父爱渴望到的诱惑,他温柔的笑容,令花织夕差点就沉沦,沉沦到想要跟他撒娇。可她知道那不可能,自己只能偷偷想想。 毕竟他是主她是仆,这是不可能的。 想到这里,她便想到那位珠花姐姐勾引官人不成,反被官人赶走一事。 眼见李长贤心情大好,一脸满意的笑意。花织夕故意慢悠悠地蘸墨,若无其事地问:“官人,下午的时候我看见一个姐姐在大堂里被人用木杖打……” 李长贤的身子明显一僵,少顷后,他十分淡然地答道:“那是她做错了事,该罚。” 花织夕提笔的动作顿了顿,咽了一口口水继续忐忑地问道:“他们说她犯了很严重的错,所以官人赶她走。若,若是小西以后也做了很严重的错事,官人会赶小西走吗?” 李长贤笑了笑,拍拍她的小脑袋安慰道:“你跟她不一样,再严重的错事我也会原谅的。” 有他这句话,花织夕就像吃了定心丸,悬着的心终于安稳落地了。 只是,趁此机会她不得不问一个她倍觉好奇的问题,“官,官人,小西可以问您一个问题么?” “可以。” 她捏了捏笔,少顷壮胆问道:“官人是不是不喜欢女孩子呢?” 这话直戳要害,李长贤左膝一抬,花织夕整个身子便滑了下来,顺势被他扶到了地上。 忽然被他从身上撵了下来,花织夕知道不对劲儿了!在她以为李长贤会很生气的时候,抬头却看见他依然笑容可掬地看着她,语气也轻快了不少:“所以我才会找小西来伺候,我知道你年纪尚幼,很多事情不懂很多事情也不会,没关系,慢慢学。” 花织夕虽然听不明白,但还是重重点头。 下一刻李长贤忽然起身收拾桌面,笑意敛起,十分淡然地对她道:“唯女子和小人难养,小西可要记住了,女人是毒物,靠近不得。” “什!什么?”花织夕倏然瞪大眼睛。 她没听错吧?女人是毒物?那她也会是毒物吗? “呵呵。”李长贤走近她,摸摸她的脑袋,“我只是跟你这么一说,小西与我不同,将来是要娶妻生子传宗接代的。” 花织夕无语了,连忙问道:“官人为何觉得女人是毒物呢?咱们不都一起生活一起吃饭么?她们有没有毒,您怎么知道呢?” “毒不在身而在心,此乃我师父临终前教辅我的道理。” 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下人的声音:“大人,今日十五,大堂用饭,大老舅爷、二老舅爷和老舅夫人已经就坐了,就等着您。” 李长贤挥挥袖子,转身走向房门。 花织夕连忙跟上他,一路上顶着满脑袋疑惑。 官人的师父为何又觉得女人是毒物呢? 思及此,花织夕不由自主地低头闻了闻自己身上酸酸的味道,她才不会是毒物呢! 不过,应该洗个澡了。 ·第11章 ·第12章 官人的小娘子《完结》 作者:璞玉大人 ·第12章 每月十五,月圆夜,李府所有亲戚都会齐聚一桌,吃顿团圆饭。但李府所有的亲戚加起来也不过才三人,且还是三位年近花甲的老人。 大堂中央放着一只大圆木桌,丫鬟们陆陆续续地将菜品端上桌,不多时桌上呈现的美食佳肴已经玲琅满目了。 已经就位的三位老人分别是李长贤的大老舅爷、二老舅爷和二老舅娘。他们是李长贤已故的外婆那边的亲戚,早年曾在他家住过一段时间。当李长贤任命官职一切安稳之后,访遍大江南北才找到跟他李家有血缘的这几个远房亲戚,加上这三位老人的儿孙都不怎么孝顺,于是便被李长贤一块接了过来。 “贤儿过来没有,这都什么时辰了?”老舅夫人眼神不大好,眯着眼睛瞅着大堂外头,念叨着。 “陈管事,你倒是去催催,别等菜都凉了。”二老舅爷开口道。 陈伯应了声这便要出去,却瞧见远处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徐徐走来,他忙道:“大人!” 李长贤微微点头,抬脚踏进大堂,脸上浮起温和的笑,忙向桌边人行礼:“大舅爷爷,二舅爷爷,二舅奶奶。” “快坐快坐,这饭菜都快凉了。”老舅夫人乐呵呵地握住李长贤的手,拉他坐下。 李长贤拉开椅子入坐,花织夕连忙上前站在他身后低着头候着。这时,坐在李长贤右边的大老舅爷忽然回头看向她,脸上满是鄙夷之色。 李长贤知道大舅爷爷看的是身后的小西,也知道他为何会露出这般表情,却还是假装不知情地问道:“大舅爷爷这是在看什么?” 大老舅爷扭过脑袋,忽然冷哼了一声,语气十分怪异:“这贴身伺候着主子的下人,居然还让自家主人自己拉椅,真是不像话!” 花织夕闻言身子不由得一抖! 天啊她太糊涂了!怎么能让官人自己拉开座椅!要是什么事儿都让官人自己来,还用她这贴身随从干嘛的? 思及此,花织夕十分懊恼,恨不得自己一记猛敲。 李长贤见此,却是无碍一笑,夹起一块炸豆腐放到大舅爷爷碗中,笑道:“大舅爷爷勿怪,小西之前也是在家中受爹娘疼爱的孩子,加上才进府几日难免有小错,日子久了就好了。” 闻得官人替自己解释,花织夕感激地抬起头望向他。然而,当她转眼看向那个责怪自己不尽职的舅老爷时,却不由得惊讶了一把! 那大老舅爷居然是早晨跟她在庭院外路捡到小金佛的老伯伯! 想到早上老伯伯还打算跟她分了小金佛,花织夕便一度认为此人绝不会是李府的亲戚之类,最多也就跟陈伯和曹大娘他们一样是个管事,如今确定了身份却是叫她更莫名了! 小小的花织夕自然猜不透大老舅爷为何会怂恿她将小金佛归为己有,但李长贤明白。 “就算是个孩子,暂且不能吩咐要事,可品性却是极重要的!我看这孩子的品性就不怎么样!”大老舅爷不满道。 “哦?大舅爷爷此话怎讲?”李长贤笑着,故作疑惑。 大老舅爷放下筷子,语重心长地道:“毕竟是个孩子,心性浮躁,留在身边怎能好好伺候着你?今早我不过随便丢块东西她都能捡了就跑,今后长大了这品性也好不到哪儿去。” 花织夕闻得此言,心头一阵不爽!她何时拿了小金佛就跑!她明明是因为这老伯伯偏是要教唆她卖了小金佛,不得已才跑掉的! 李长贤闻言忽然轻笑出声,这叫在场的人看着十分讶异。 就在其他人准备开口问他时,却见李长贤忽然从腰间取出一枚造工粗糙的小金佛,放在桌上,问道:“大舅爷爷说的可是这块小金佛?” 大老舅爷不由得一愣,回头再次看了花织夕一眼,随后吞吞吐吐地问道:“此物,怎会在贤儿你这里?” 李长贤笑道:“早饭间,小西就已经将此物交给我了,我一看便知是您老的宝贝,但因为忙于出门故而没有及时给您送过去。” 大老舅爷顿时僵了脸,半天没开口。倒是老舅夫人在一旁大致听明白了来龙去脉,便笑着打趣道:“他这人老了脑袋也糊涂了,一个几岁的孩子品性好不好得看跟在什么人儿身边,莫不是你还觉得贤儿会教坏她?” “当然不是了!” “那不就成了?这菜都凉了赶紧吃吧,贤儿做事你少操点心无大碍。” 二老舅爷闻言也开始打趣,随后几人便开始在说笑氛围中用饭。 花织夕候着李长贤身后,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原来大老舅爷是故意丢了小金佛试探自己的,幸亏她当时没受蛊惑,果然做人还是老实点好。 晚饭过后,下人开始收拾撤盘,见陈伯也忙着拿扫帚递抹布的,花织夕便没好意思闲着,于是她走到正在搬椅子的丫鬟们身边,抓住椅子的一条腿使劲儿往一旁推去,这看在众下人和舅老们眼里难免有些好笑。 “小西。”李长贤坐在主家高座,看着那她瘦小的身子还想帮忙干活儿,也不禁笑了笑。 闻得李长贤唤她,花织夕连忙松手跑到他身边,甜糯糯的声音问道:“官人有何吩咐。” 李长贤摸摸她到头上的小发髻,笑道:“府上的杂活儿不用你做,你只需要做我吩咐的事情就可。” “是官人。” 不用干活儿,只需要在大人身边伺候着。这对李府中的每个下人来说,可是一种高级待遇。如今却让一个黄毛小子占了去,委实叫人心里有些不爽。 大老舅爷、二老舅爷和老舅夫人早已听闻一个叫珠花的丫鬟胆大包天在佛堂里勾引李长贤一事儿,于是这晚吃过饭后他们并没有像往常那样早早回屋,而是同样坐在大堂内,纷纷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李长贤。 首先是老舅夫人先开口问道:“贤儿,今日那事舅奶奶已经知道了,那个丫鬟太不检点,应该赶走。佛堂是什么地方,哪能叫人这般污秽了去。” 李长贤正喝着茶,明显一呛,却没有答话。 随后,二老舅爷也开了口:“可不是,丫鬟收了也不打紧,就是性子如此淫放今后难保不会偷人。” 李长贤无语地摇了摇头。 最后,大老舅爷忽然一拍茶几,怒道:“说甚呢?贤儿怎能收一个丫鬟?怎么地也得找个差不多的大家闺秀,说起这事我倒是听说在咱们临都县里算得上有头有脸的赵家的女儿很不错,长得那个叫水灵……” 二老舅爷忙掺和道:“对对对我也听说了。” 从珠花一事直接衍变到某家闺秀,李长贤的脸色一直很淡定。 花织夕在一旁听得有些云里雾里,这三个老人家到底在聊什么呢? “我说贤儿,这赵家你应该知道,县城里的大户人家,世代经商,听说还有个表亲在你衙门里当差。”大老舅爷直戳主要,“赵家有两个女儿,小女儿小你二岁,小女儿与你般配。” 李长贤放下茶杯,摇了摇头,淡然道:“此事往后再说,贤儿年纪尚浅,现在娶妻为时尚早。” 二老舅爷一听不乐意了,忙道:“你可都二十了!你舅爷爷我十七岁那年就已经娶了你舅奶奶,二十岁就有三个儿子了!” 花织夕闻言连忙望向李长贤,初见他时还以为是十七八岁的少年郎,没想到已经二十岁了,算起来年长自己十一岁呢。 二老舅爷话刚说完,大老舅爷又接上了话:“你二舅爷爷说得对,最好今年就娶,要是不想娶妻,先纳妾也行,纳了妾生几个娃儿咱府上才能热闹点。不然你这就是招再多的仆从丫鬟家里也不会热闹到哪儿去,最重要的还是你们李家的香火。” 李长贤听得他俩相继一人一句的,只得点着头。 可最后,他还是说:“此事贤儿自有打算,两位舅爷爷就不必操心了。” 说着,起身走向三位老人行礼拜了拜:“贤儿先回房了,舅爷爷舅奶奶也早先回去歇着吧。” 言毕,他便转身离开,花织夕连忙小跑跟上。走时,她还回头看了下那三位老人家的反应,只见他们十分无奈地摇着头。 . 官人为何不肯娶妻生子呢?那些舅老爷所言也不无道理呀。又是不喜欢女子近身,再是不肯娶妻,官人他莫不是有何难言之隐? 花织夕低着头跟在李长贤后面,不知不觉已经来到庭院卧房。李长贤步子极快, ·第12章 ·第13章 官人的小娘子《完结》 作者:璞玉大人 ·第13章 走到卧房门口时忽然停了下来,花织夕低着头走路便不慎撞了上去。 可这极其不巧的……以她的小个子,不偏不倚地就撞在了李长贤的屁股上。 “啊!官人对不起对不起,小西忘记看路了!”花织夕吓得连忙跪了下来,方才自己的脑袋直接撞上了官人的臀部,她实在是羞愧难当,更没脸抬头了。 只见李长贤无奈地摇了摇头,对她道:“今天你是撞到我,若往后再走路不看路撞到墙上,准磕破头。” “是,小西知错了。”她咬了咬唇,十分羞愧地答道。 “罢了,用不着动不动就下跪。我乏了,去吩咐丫鬟准备热水。”说着,李长贤推开房门进了屋。 花织夕连忙起身向外跑去,恰好在庭院走廊外遇见正端着托盘的小丫鬟妙玉。想到官人已经疲乏,花织夕便着急地交代着妙玉,让她去找其他丫鬟姐姐准备热水进房。 妙玉闻言高兴得不了,她进府这么久还从来没给大人打过水,还没进过大人的卧房呢。 花织夕很不解她为何会因为这点小事如此高兴,不料妙玉却答道:“小西哥哥你不知道吧?咱们府上的下人丫鬟可是很多很多的,但不是谁都能给大人打水,进大人卧房的,一旦有机会进去大人的卧房,在丫鬟姐姐们面前可是很长脸的事情呢。” 原来是这样……花织夕自顾点着头。 可既然他不喜欢女人近身伺候,那又招那么多丫鬟进府做什么呢? 真奇怪。 无论从任何事情,从任何人口中得知,最终给花织夕的结果是:李长贤不喜欢女子。 然,她却是个女孩儿,是个被当成男孩儿的女孩儿。 屏风里头,李长贤高挑的身影开始脱去衣裳。她站在屏风外头,已经将袖子卷好了。 自小家里穷吃不上好东西便一直瘦巴巴的,加上长期跟羊元仲那些男娃子们玩在一起,连村里对她不大认识的人都会以为她是个男娃儿,也难怪官人会误以为自己是个男孩子了。然而此刻,她却庆幸自己被当成了男孩,为了好好伺候在官人,她发誓将自身的秘密保守到底。 “小西,愣在那儿做什么?过来帮我擦背。”屏风后头传来李长贤的声音。 “是官人!” 李长贤那疤痕错布的背部,花织夕看着却不是很害怕,她小小的手拿着白巾用力地在他背上揉搓着。 而李长贤每次洗完澡都会让她自己也去洗一洗,为此花织夕很是受宠若惊,只是她年纪尚幼,不知道若这样长久下去可是很‘危险’的。 就擦背这一件事儿,花织夕将他伺候的很舒服,此后李长贤都不愿意让别人来擦背。若沐浴的时候遇上花织夕忙着在外学习和干活儿的话,他无论如何也会将她叫回来,若是回不来他干脆就不洗了。 简单的日子,小心翼翼地伺候,深藏在心底和身体里的秘密,就这样花织夕安然地度过了两年…… ·第13章 ·第14章 官人的小娘子《完结》 作者:璞玉大人 ·第14章 伺候在李长贤身边的这两年,花织夕渐渐从下人口中,李长贤三个娘舅亲戚口中,衙门捕役口中得知了一些关于李长贤的往事。 临都是临城里头地域最广,人口最多的一个县,而李长贤便是这临都县的父母官。 他十八岁时便出师下山,上京赶考,可他考取的却是武状元。后来面圣封爵领赏的时候,因他皮相生的阴柔,面若冠玉身材高挺,当时与年近三十的文状元站在一起,差点叫人以为一袭长衫之下的李长贤才是当届的文状元。 因而,朝中大臣觉着他身不魁梧,貌不威慑,硬是反对封李长贤为武将,甚至对他如何考上武状元也保持怀疑的态度。 所幸最终是京城巡抚黄德永大人出面,在皇帝老儿面前美言了几句:“这武状元其实是文武双全,既然诸位觉得他胜任不了武将,那么老夫建议封其为文臣。” 黄德永的几句话当下便起了作用,因为他的大女儿上个月才被他送入宫当了皇帝老儿的妃子,很是受宠,作为皇帝老儿千百个岳父中的其一,黄德永自然说得上话。于是当时皇帝老儿立即委任李长贤为临都县的县令,当天便出发往临都县。 而说到这黄德永为何会站出来替李长贤说话,这得从李长贤下山为父母报仇一事说起。 李长贤的父亲李云齐曾经是朝中正三品的翰林学士,在李长贤八岁时却因为被人陷害泄露朝廷机密、勾结辽军,落得个满门抄斩的下场。李家三儿两女,上下两代人,和府中堂表亲戚全都不能幸免。 可十年后,黄德永却找到了唯一幸存下来的李家小儿子李长贤。没人知道李长贤当时是怎么逃走的,只知道后来在黄德永的相助下,李长贤不仅考取了武状元,还找到当年陷害父亲李云齐的幕后黑手,李家得以沉冤昭雪,陷害李家的六部尚书张冀锒铛入狱。 这一年的夏天,花织夕十一岁,李长贤二十二岁。 经过两年的平淡日子,花织夕懂事了不少,加上时常在药材铺、衙门和李府之间奔波行事,也练就了她比同龄孩子早熟能干的一面。 只是她还是那副小哥哥的模样,小发髻、灰蓝衣裳。好在李府伙食甚好,将她原本瘦巴巴的身子养出几两肉了,蜡黄的皮肤也变得白里透红,个子也长高了不少。 只是十一岁的她胸前开始出现了微微的不同,但这些她并没有在意。 … 十岁那年她背完了四书五经,认得了很多文字,也已经会简单地算算盘,之后李长贤便开始吩咐她各种事务。 她终于知道李长贤开药材铺的目的:一是他有个好友是京城里的大药商,如此一来取货门路比较容易。二是他需要养活一大家子(下人丫鬟)光靠他知县大人那点俸禄自是不够,所以李长贤便想到了做生意。但他对生意不太懂,这药材铺之所以能开起来,全是他那位药商好友的功劳。 而花织夕将来要做的便是掌握药材铺的总收入,账房先生刘元主要管理李府的账务,早前药材铺的账务虽然也是他在掌管。但这两年自从花织夕懂得认字和算术,李长贤便一直将她推到刘元身边,此后每个月药材铺核算账目,刘元和花织夕必须同时去。 为此,刘元对花织夕的态度自她会算术开始就没好过。 这不,今日初一,她这会儿正跟小丫鬟妙玉排着队领工钱呢,领完工钱离开的下人都已经走了一半了,刘元还没打算叫她的名字。 妙玉长花织夕一岁,今年十二,与花织夕不同。她这两年身材突飞猛进的,一个十二岁的小丫鬟身段看着比那十五六岁的丫鬟们还要玲珑有致。同样每天吃着厨房王老厨子掌勺的饭菜,为何就她长得那么好呢? 为此,府上差不多年纪的小丫鬟都不爱搭理妙玉,加上她长期缠着大人身边的贴身小厮——小西哥哥,丫鬟们对妙玉的成见就更深了。 “西哥哥,我听说这个月十五有灯会,到时候西哥哥不忙的话就陪玉儿一块去吧?”妙玉排在她身前,却是回头抓住她的手,笑语嫣然地看着她。 “到时候看看吧。”她笑着,任由妙玉拉着自己的手。 妙玉虽比她高半个头,但在自己面前撒起娇来却是个十足的娇弱姑娘。花织夕也习惯了她这般亲近,加上她自己本来也是女子之身,便从未疏远或拒绝过妙玉的亲近。但这看在其他丫鬟下人眼里却是引得妒火直烧的:丫鬟妒忌的是妙玉霸占了小西哥哥,下人们妒忌的却是一个黄毛小子居然能让小玉儿这等美貌丫鬟倾心。不就因为伺候在大人身边么?有啥了不起的。 “妙玉,领工钱。”那头,坐在木桌前发放工钱的刘元终于开口了。 妙玉上前领走自己的工钱便在门外等着,接着轮到花织夕。 “小西,领工钱。”刘元一手执笔在工钱名单上划去领完工钱的人名,一手从木盒里数着碎银块。 花织夕赶忙上前,巴巴地站在那儿等。可刘元却一直低头专注地划着他的名单,取出碎银子的手却一直没伸过来。 终于,后面排队的下人开始窃窃私语,花织夕这才不得已问道:“刘先生?我的工钱还没拿。” 刘元不紧不慢地抬头,语气慢慢却不甚友善:“急什么?没看我正忙着划名单啊?” 花织夕顿了顿,心里有些不爽,但表面上还是笑脸相迎:“是是,我不急,只是不知刘先生忙完了没有?我还得赶回衙门替大人办事。” 闻得要去替大人办事,刘元的脸色马上就变了。每次他想要为难花织夕的时候,花织夕都不得把李长贤搬了出来,要是因为刘元的拖延耽误了大人交代的事情,这刘元和她都有责任。 于是,刘元很快地从盒子里拿出一块碎银子在手中掂了掂,随后十分敷衍放在花织夕面前。 花织夕拿起眼前这小块碎银子也放在手中掂了掂,少顷惊讶出声:“这银子最多二两,刘先生,我一个月工钱可是有五两的。” 刘元抬起头,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笑道:“您每个月工钱确实是五两银子,但上个月您在大堂将黄巡抚赠给咱们大人的一只白玉碗摔成了两半,这修补费用可不止五两啊。我这扣您三两权且只能抵去一半,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么?” 什么! 花织夕忍着怒火。 上个月她因为冒雨去给官人送饭,结果回来的时候受了风寒。官人特意用白玉碗盛药汤,好让药汤快些凉了让自己服下,岂料当时她头昏脑涨地就失手打翻了药汤,将白玉碗摔成了两半。 后来陈伯将白玉碗拿去玉器店修复,官人也从未再提起此事,可今日却叫这刘元记了去,竟还扣了她三两银子! “您要是觉着我哪里算的不准确,大可以禀报大人。”刘元别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继续低头盘算。 “没有了,先生辛苦,小西先告辞了。”她干干地笑着,转身离开。 扣工钱这事,已然不是第一回。打她开始跑腿,就已经可以领工钱了,但她时常打碎东西,李长贤虽然不计较,可府中的两位舅老爷和苛刻的刘元可都看着。 但每次被扣工钱都是在初一领工钱的时候她才知道的,所以也不好反驳,而刘元也断定了她不敢将此事告诉李长贤,于是每回都能想出办法来整顿她。 “西哥哥,晚上你有时间么?玉儿请你吃糖葫芦去。”一出门,妙玉就拉住她的手,紧跟在她身后。 “王大爷开始烧火了吗?”花织夕自然地松开她的手,转过身将银子塞进衣内。 “已经烧火了,火头丫鬟都开始切菜了。”妙玉是个打杂的丫鬟,加上这两年时常伺候在老舅夫人身边,倍得她老人家喜爱,故而除了伺候老舅夫人便经常偷懒不干活。 “你去吩咐王大爷马上做大人的饭菜,我一会儿送过去。”花织夕转身准备回房。 “诶?大人晚上不回来吃饭么?”妙玉疑惑。 花织夕笑了笑,指了指西边欲沉的太阳,道:“太阳都没了一半儿大人还没回来,肯定是有事情忙着了,去吩咐吧。” “是。” …… 看着夕阳玉坠,花织夕轻轻地舒了一口气。 “不知道阿娘过的怎么样了。”她下意识地摸摸衣服那块小碎银,看着夕阳笑地淡然。 她把自己每月的工钱都攒了起来, ·第14章 ·第15章 官人的小娘子《完结》 作者:璞玉大人 ·第15章 希望将来回家的时候亲自拿给阿娘。自从会认字后她每个月都会写信回家,虽然阿娘不认得字,但羊元仲的哥哥认得,村里也有几个会认字的男子,阿娘应该会找到人帮她看的。只是阿娘从不回信,想着可能是不懂得回信罢了。 待她再长大一些,能做的事情时候多一些,完全接管得了官人交代给自己的事情,到那时她就有底气,就有能力开口跟官人要求接阿娘过来了。 这两年,自己在官人身边学会了很多东西,得到了很多关爱。李府上下对她都很好,下人们甚至巴结她都来不及,三位老人家对她也渐渐满意了,每月十五聚餐时也不像刚来的时候对她那样挑三拣四了。 县衙里的捕头捕役也都认得她,因有时候李长贤遇到棘手案件会在衙门里过夜,所以她经常需要往衙门跑。 “西哥哥,西哥哥。” 半个时辰后,妙玉提着食盒过来。花织夕谢过她后,接过食盒转身踏出李府大门。 县衙门距离李府还是有段路子的,李长贤一般乘坐轿子,花织夕一个小毛孩,一不能学骑马二没钱坐轿子,所以平时赶去县衙都是小跑过去的。偶尔会遇到药材铺里送货的大哥大叔们便顺势载一程,但这种机会不多,所以如今她已经将一双小腿练得十分灵活,跑起来跟一阵风儿似得。 但今日提着食盒,她也不方便一路跑过去,只好快步走着,终于到达衙门时天已经黑得差不多了。 只不过,这天都已经黑了,这县衙门口还围着许多老百姓,其中妙龄女子居多。花织夕自知其中缘由,这官人年轻俊美府中又无妻妾,多年来受到无数女子青睐,甚至于每次升堂审案府衙门口都围着大批女子。为此他很是苦恼,烦不胜烦。 花织夕踮着脚看向府衙大堂,只见公堂里一片灯火通明。这又是在做什么?不会这么晚了还升堂吧? 花织夕提着食盒绕道往府衙后门而去,进了后门遇见里头一个捕役,花织夕忙将他拦下,疑惑问:“差大哥,这么晚了为何府衙门口还围着那么多人呀?” 捕役一见是李长贤身边的贴身随从,便忙道:“西小哥有所不知,本来下午孙屠户误伤人命那个案子一结大人就准备回府了,可这刚上轿子外头就来了一对野蛮夫妇,那妇人拦着大人的轿子不让走,非得让大人升堂给她主持公道。” 花织夕闻言,不由得一阵郁闷:“好吧,麻烦差大哥将食盒送到大人房中。” 说着,花织夕将食盒塞到捕役手里,转身偷偷去了公堂。 …… “大人,分明是这野婆娘整日不着家,多年没下一个蛋,现下还不予许我纳个小妾继承香火,我要休了这婆娘,赶她走!” “大人,民妇冤枉啊!民妇每天白天要下地干活儿晚上回家还得伺候公婆,这天杀的林二狗当年娶我的时候身无分文,我带着娘家半亩田地做嫁妆才有他今日的好日子,现如今他在外头看了小狐狸精就要把我休了,还要占我的田地。大人啊大人!世间哪有这个理?您说我该怎么活啊!” 公堂之下,一对年近四十的夫妻,吵吵嚷嚷互不相让,那男人更甚是出手推了那妇人一把,那妇人也不是吃素的,一记拳头打得男人头晕眼花。 “放肆!公堂之上岂容尔等肆意妄为!”惊堂木一响,堂下那对夫妇瞬间安静下来,跪着不动了。 李长贤也不过才二十二岁,虽已成为临都县父母官两三年,但因他那俊美的相貌,毫无杀伤力的温和脾气却叫县城里的百姓毫不忌惮。以至于百姓们无论大小纠纷,争吵打斗都要闹到衙门里去,这两年李长贤可没少闲着。 花织夕躲在内堂里的小门,远远地看着李长贤的侧影,嘴角扬起一抹她自己都毫无察觉的柔情的笑。 才十一岁,她自然不知道这种感觉代表什么,她只想着每天每时每刻都能看见官人。 ·第15章 ·第16章 官人的小娘子《完结》 作者:璞玉大人 ·第16章 府衙公堂里,一对年近四十的村野夫妇跪在堂下。李长贤捏了捏眉心,最终给出一个建议:“既然二位,一个不想休妻,一个想要纳妾,那么就这样吧。” 堂下那对夫妇连忙抬起头来,直勾勾地盯着李长贤,似乎期望他能给一个有利于自己的建议。 怎知李长贤却道:“本官命人拟定和离纸约一份,二位便可回到初识那般,你带着你的半亩田地回娘家,而你便可以择日另娶了。” 此话一出,堂下二人满脸愁容。那男人很不爽地正要开口,却见李长贤忽然抬起手,制止了他发言。 “二位不必多言,若不满意本官这个建议,请各自回去私下调解。既然二位将彼此告上了公堂,按照此番情景和离是最好的结果。二位看着办吧?如何?”李长贤蹙着眉,严肃地看着堂下那对夫妇。 此时,围在府衙门口看热闹的百姓已经离开了不少,因为天色已晚,都快过用饭的时辰了。 那对夫妇最终还是没有接受和离,这男人怕和离之后妻子带走了半亩田地,而那妇人已是人老珠黄更不可能和离。 最后在那对夫妇起身离开前,李长贤忽然开口说了一句话:“二位若是因为无子嗣问题而苦恼,本官建议二位不如领养个孤子,好了!退堂!” 惊堂木一响,李长贤赫然起身一甩袍摆离开了高座。 这两年他接手这类家庭纠纷的案子多不胜数,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他这头都快两个大了。 不过,好在年前小西那孩子给他出了个主意,凡是闹到公堂上的夫妇一律以和离判决,这样一来便减少了这类案件。果然这主意一实施确实减少了很多类似案件,然而却招来了一大批想要休妻的汉子。因害怕自己休妻被人骂负心,便闹上公堂让知县大人做这打鸳鸯的棒子。 最终还是防不胜防,补了西墙漏东墙啊。 “大人,西小哥已经给您送来了饭菜。” “知道了,你们也都回去吧。” “是,属下告退。” 花织夕见他已经退堂,连忙从小门后面跳了出来,愣是叫李长贤吓了一跳。 “你这孩子,不出声躲在这儿作甚?”李长贤无奈地摇着头。 “小西在等官人,官人终于退堂了,肯定饿坏了,快些去用饭吧。”花织夕连忙跑到他身后,小手成拳,捶着他的背部,只是因为身高不够,只能够着下边的背。 “你吃了么?”李长贤一边往内堂休息的卧房走去,一边任由她在身后边走边捶着自己的后背。 “小西不饿,等官人吃好饭咱们回去小西再吃。”花织夕傻笑着回答。可实际上,她早就饿地前胸贴后背了。 …… 替班的捕役早已将饭菜先行热好,回到内堂卧房后,李长贤疲惫地坐下,在花织夕递来的手帕上擦了擦手便开始吃饭,他当真是饿了。 花织夕搬了张凳子,站在李长贤身后开始脱去他的官帽,随后小心翼翼地放到置放官服的桌上,又从衣箱里取出便服在床上摊开,准备在李长贤吃完饭后第一时间给他换上。 此时她的肚子也越来越饿,李长贤那边飘过来的饭香味已经将她肚子里的馋虫唤醒了,花织夕隐隐感觉到肚子在咕咕作响,于是连忙翻箱倒柜地开始擦桌子擦椅子,好转移注意力。 “小西。”干活儿干到一半,李长贤忽然唤她。 “是官人。”花织夕忙放下手中的抹布,跑到他身边。 “我吃饱了。” 李长贤放下筷子,抬头若无其事地看着她。 花织夕看了看桌上的饭菜,几乎还有一半没动过,食盒里也有半碗米饭没盛出来,这就吃饱了呀? “官人,您才吃了多少呀,再吃点吧。” “你拿块干净的巾子过来。” “哦!” 花织夕疑惑地取来干净的白巾递给他,却见李长贤接过白巾后在他用过的那双筷子上擦了几遍,随后将快递递给了花织夕! “官人?”花织夕诧异地看着他。 “剩下的你替我吃完吧,这些饭菜不合我胃口,待会回府你再让王厨再做一些。”说着,李长贤站起身自己走到床榻边开始褪去官服。 “官人!小西帮您。” “不用,吃你的饭,我还要急着回府,别耽误时间了,快些吃完。” “是官人!” 既然是要赶着回府,她可不能耽误时间。于是花织夕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王大爷做的饭菜一向美味可口,否则也不会被官人高新留在府中。今日的饭菜也是很美味的,为何官人会觉得不合胃口呢? 花织夕一边趴着饭一边疑惑着:估计官人今儿个不大舒服。 吃过饭后,她收拾好李长贤换下的官服后,便随同他一起回了李府。夜里轿子在路上走得比较慢,花织夕跟在轿夫身边走着,正值夏季这一走路她就一身的汗,当真是难受。 回府的时候已经戌时,花织夕连忙跑到王厨子的房间,唤他起身做饭,接着又掉头跑到刘曹氏房间,唤她吩咐人准备温水,这大热天的官人定要洗洗身子的。 只是,当她一切都交代完毕回房伺候李长贤的时候,却见李长贤直接倒在床上睡着了…… “官,官人?”花织夕轻轻唤出声,却见他睡得安稳,一只脚还落在床榻下,身上的衣物也还没更换。 “小西哥哥?”门外传来丫鬟们的声音,花织夕快速跑到门口,对丫鬟们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不用提水过来了,官人已经睡下了,回去吧。”她接过丫鬟手中的一桶水,轻轻地放在脚边,小声说道。 “那王大爷那么还要下厨么?”丫鬟问。 花织夕忖了会儿,低声道:“要,饭菜做好后先用盘子扣上,指不定官人半夜就饿了。” 丫鬟得令后,转身离开。 花织夕吃力地提起水桶,尽量不出声地走到屏风后头。取了白巾打了小盆水后,她又返回床榻边。 李长贤睡得正香,她知道这几日衙门事务繁忙,加上中秋之际,县里头蒙拐骗的案件又增加了不少,于是这几日他都没睡过一次好觉。 花织夕轻轻地走到榻边,小心翼翼地脱去他的长靴和白袜。拧好白巾后,开始擦拭李长贤的手脚。 夏季炎热,李长贤和衣而睡难免捂出一身汗,只见他额头和鼻尖已经渗出一层薄薄的汗珠子。花织夕费力地爬上床,擦掉他脸上的汗珠后便动手解开他的衣裳,只是没力气翻开他的身脱下来,只能解开所有的衣裳散散热。 “官人夜里不知道会不会饿着……” 她拿着蒲扇坐在一旁帮李长贤扇着风,眼皮都已经快要阖上了,困得不行了,可是她不能睡,今晚官人才吃那么点饭指不定夜里会饿醒,她得守在这儿伺候着。 夜渐渐深了,困乏到极点的花织夕终于忍不住阖上了眼睛。 . 翌日 夏日的天亮地早,一束阳光透进窗户里,花织夕忙抬手遮眼,随即舒服了翻了个身。 好舒服好软的床啊…… 仿佛做了个躺在云层里的梦,花织夕再次舒服地翻了个身。 只是这次翻身她却有些清醒了,记得自己房间里的床是硬邦邦的床板并不软呀,她这是睡在哪儿呢? 思及此,花织夕忽觉不对劲儿!猛然睁开眼坐起身! 她瞪着眼睛将四周扫了一圈,这才发现自己原来在官人的卧房里,而此刻正坐在官人的床上。 “我,我怎么睡在这儿呀…” 花织夕慌慌忙忙地跳下床,穿好鞋子回头看了一眼床榻,又扭头看了看房间四处,这才知道李长贤并不在房中。 糟了!她不是守在官人身边的吗?怎么会睡到官人床上去了呢! 花织夕没闲暇梳理,便顶着一歪歪扭扭的发髻跑了出去。跑到一半,却遇见正拿着册子的陈伯往这边走来。于是她连忙上前问道:“陈伯,现在什么时辰了呀?官人是否在花苑晨练。” 陈伯合上册子,打量一下她那蓬乱发髻和惺忪睡眼,神情不悦地道:“大人已经去衙门了,你这伺候主子的怎么起的比主子还要晚?” “我……我……”花织夕愧疚地低下头,一时答不上话。 唉!她 ·第16章 ·第17章 官人的小娘子《完结》 作者:璞玉大人 ·第17章 怎么就睡着了呢!还起的那么晚!还……还爬到官人床上去睡,官人一定很不满又急着出门才没有搭理她,这下真是糟了。 “别说了,今后可不许犯这样的错误。”陈伯再次翻开手中的册子,指着上面一行字,对她道,“大人便服该置新了,你按照这上面记着的款式布料和颜色尺寸,到裁缝店置办,先做一件,回头禀过大人再决定做几件。” “好!我这就去。” 花织夕用纸笔记下衣裳的款式布料和颜色尺寸,梳洗完毕吃过早饭便准备出门。 “西哥哥!等等我!”妙玉忽然叫住她,挎着篮子跑到她身边抓住她的手,开心地道,“西哥哥也要上街帮大人置办物什吧?玉儿也要上街给老舅夫人买东西,咱们一块吧!” “嗯,好吧。”花织夕点了点头,任由妙玉拉着自己的手,一路蹦蹦跳跳地上了街。 …… 临都县的集市十分热闹,正赶上中秋节,街边卖月饼的、卖花灯的,卖面具的,还有各色小吃,看着叫人眼花缭乱。 “哇!那个花灯好漂亮啊!” … “哇!西哥哥快看!那个面具好丑啊!” … 二人办好事情,便准备回府。路上经过热闹的集市,花织夕和妙玉的眼睛便一直流连在五花八门的摊子上。 一阵清香从身边经过,花织夕连忙抬头,只见前方一个卖胭脂水粉的大娘,水中拿着一块香帕,正吆喝着:“娘子们走过路过别错过欸!最新款最持久的香帕,只要一贯钱。” “西哥哥!咱们去看看吧!”妙玉拖着她往那脂粉摊子走了去。 花织夕有些抵触,忙道:“这都是大丫鬟们用的东西,咱们用不上的。且还那么贵。” “哎呀我的西哥哥,您当然用不上了,可玉儿将来用得上呀。”妙玉笑着戳了戳她的脸,随后便撒开她的手自己往脂粉摊子跑去了。 花织夕撇了撇嘴:胭脂水粉绫罗裙,看来这辈子她是想用也不能用了。 这郁闷着呢,又听到身后有卖糖葫芦的叫卖。 “玉儿,你在这儿等我,我去买糖葫芦。” “好咧西哥哥。” 毕竟小孩心性,对于糖葫芦花织夕还是很喜爱的。于是便跑去买了两支糖葫芦,只是当她买完糖葫芦回来的时候,却看见脂粉摊子那处一片吵杂,还围着一些人。 莫不是玉儿出事了! 花织夕连忙挤进人群里,果然见到缩在角落里捂脸哭泣的妙玉。而此刻,被人围着的还有两个成年男子,一个扮相不俗衣着精贵。另一个平庸无奇衣衫朴实,一看便是主仆。 “你说你长没长眼睛?我家主子这衣裳料子可是京城里一等绸缎,连王府世子都用它裁衣裳,你糟蹋地起嘛你?一看就是野丫头,你是看好了往我家主子身上撞的是吧?你按的啥目的啊?”说话急冲的,是那小厮。 花织夕二话不说便冲到妙玉身前,矮小的身子将她护在身后,对那态度恶劣的小厮问道:“不知道我小玉儿哪里得罪了二位大哥,竟叫二位无顾身份当街这样侮辱。” 花织夕这两年跑腿在杂人杂事之间也不是白混的,两句话一出竟叫那贵公子诧异了会儿。 “你这小娃子怎么说话的!谁不顾身份了?看看那小丫头把我家主子的衣裳都弄成什么样了!”小厮指了指身后贵公子衣袍上那一大片红色。 花织夕一愣,回头看向妙玉,却听她道:“西哥哥,我买了脂粉后便急着跑去找你,熟知一转身便撞了上那位公子,脂粉盒子盖不紧,便一块洒在他身上了……” “啊?……”花织夕为难地咽了咽,随后又转过头对那贵公子赔礼道歉,“二位真是对不住,她也是无心的。这脏迹应该洗得掉的,您看可否小事化了呢?” “小事化了?”那贵公子忽然一笑,走前一步对着花织夕一番打量。 花织夕被他打量地怪异,心底开始有些害怕,手也开始发抖。 这人该不会要她们赔偿吧?要真是京城里的好料子,就是卖了她二人也赔不起呀。 “怎么?话说得这么好,心里却忍不住害怕了?”贵公子觉察到她瑟瑟发抖的身子,忍不住笑道。 屁话!人家还是小孩子,见到你这高大威猛又计较的贵公子能不害怕吗? 花织夕咬了咬唇,道:“咱们还得回去干活儿,这脏迹您应该能洗掉的,若洗不掉您便到城南李府来,喊我小西的名字,我会想办法赔您的。” 眼下还是先脱身吧,至于他再精贵,恐怕在得知李府是知县大人的府邸之后,就不敢上门了吧。 “嗯……”贵公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花织夕见势连忙拉住妙玉的手,转身便要离开。这时却贵公子却忽然抓住她的后衣领,笑道:“城南李府?你这小孩还真是精明,连知县大人的府邸都被你搬出来了,料定我不敢找上知县大人的门么?” 这人居然知道那是知县府邸!这下算盘打错了!花织夕更害怕了。 “您这是做什么,快放开我!”花织夕挣扎着,手里的糖葫芦还紧紧捏着,却因个子小怎么挣扎也没用。 “你个坏蛋!”这时!见到西哥哥被人欺负的妙玉忽然性子一急,一口咬在贵公子的手背上。 贵公子吃痛松手,妙玉趁势抓住花织夕的手拔腿就跑! “你俩小东西给我站住!”小厮在后头要追上,却被贵公子抬手拦下。 “那小孩可比你聪明多了。”贵公子轻笑着瞥了小厮一眼,“城南李府……咱们不正好要去么?走吧!要是真有这孩子,我就跟李长贤要过来。” ·第17章 ·第18章 官人的小娘子《完结》 作者:璞玉大人 ·第18章 花织夕和妙玉一路跑回了李府,所幸那二人也并未跟上来,只是想到那人知道李府是知县府邸,估摸着过几日肯定是要找上门来。 “西哥哥,你别担心了。你看那男子如此精贵,定是个有钱的主儿。又怎么会因为咱弄脏他的衣裳就不惜追上知县大人的府邸呢?他一定不敢来,所以西哥哥就别担心了。”妙玉捻起袖角亲昵地擦去她额上的汗水,又看了看篮子里的水果,忙道,“玉儿得快些给老舅夫人交代呢,西哥哥我就先走了。” 花织夕累累地点头,目送妙玉拐进走廊。 不过她还是有点不放心,毕竟富人家的衣裳一件能抵他们穷人家几百件,她要不要将此事先禀报官人,以免将来那贵公子找上门呢? 花织夕一边思忖着,一边往庭院走去。 不过这事,在她忙着伺候李长贤里里外外的时候,便给忘了。 于是,在此事之后的第三天,李府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 这日,李长贤早早便回了府。天离暮色还有段时间,花苑中凉风习习,李长贤便备上好茶美食于花苑中闲坐。 花织夕候在他左边,手里却拿着这个月药材铺送来的账目详看着。 “大人,有客来访。”这时,陈伯从大门处疾步走来。 “哦?何人?”李长贤疑惑着,他在临都县可没什么朋友啊。 “我说李长贤,你这府邸也建的够偏僻啊,竟叫我走了大半个城南才找到。”忽然一人手持折扇,风度翩翩地从跨门而进。 “罗颂!?”李长贤倏然起身,又惊又喜地上前,“你怎么来了?” 本是站在后头查看账目的花织夕,在闻得有客来访时已经觉察不对劲,当终于看清访客那张脸她这才彻底地害怕起来。 居然真的找上门了! 可是看官人的样子,似乎与他相识? 罗颂展开折扇,笑容诡异地对着李长贤一番打量,打趣问道:“两年多不见,你倒是有些变化,这冰块脸也融化了很多啊。是不是这几年终于开了心窍,娶妻纳妾了?” 李长贤无奈一笑,随即摇了摇头:“我可不像罗颂兄家大业大,我这白天黑夜都得审案开堂,哪有什么时间去想这事。” “哦?” 罗颂笑着收起折扇,敲了一下李长贤的肩膀,随后二人便有说有笑地朝花织夕站着的这边石桌走来。 花织夕低着头,只祈求这罗公子能忘了那日的事,认不出她来。 可下一秒,她却听罗颂道:“这孩子……好生眼熟啊。” 李长贤毫无察觉地递给他一杯茶,笑道:“你又没来过临都,怎会认得小西。” “哦,小西啊!原来你真的是李府的下人,我还以为你这孩子是在说谎呢。”罗颂盯着她垂地低低的小脑,回头又看向一脸惊疑的李长贤,笑道,“想不到吧?初次来临都不是先遇见你,而是先遇见你府中的下人。” 李长贤疑惑地看向身后的花织夕,问道:“小西,你见过罗颂?” 花织夕闻得吓得两腿一软便跪了下来,战战兢兢地道:“官人,小西知错了!” “错?何错之有?”李长贤莫名了,看着一脸坏笑的罗颂,他便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于是他严肃道,“起来说话,为何遇见罗公子不来向我禀报?” 花织夕慌忙起身,答道:“前,前日我与妙玉上街置办府中物什,我们买胭脂的时候不小心撞到罗公子,还将胭脂洒在罗公司衣裳上……” 李长贤蹙起眉头,正想指责她两句,却她又道:“官人,小西不知道罗公子是官人故友,否则一定会,一定会……” “一定会什么?”罗颂喝了一口茶,好笑地看着她,“撒了我一身红粉就逃走,我可不会善罢甘休的。” 花织夕咬了咬唇,十分萎靡地低下头。 李长贤见此,冷冷地瞥了罗颂一眼,笑道:“你何时变得如此斤斤计较了?不过两个小孩子,你以为跟你那些娇妻美妾一样都喜欢往你身上撒香粉引诱你?小西可是男孩。” 罗颂闻言一呛,喝到一半儿的茶水差点没喷出来。 花织夕也略惊讶地抬起头,原来官人也会开玩笑的。 “我说李长贤,这一般人开玩笑我还真不在意,可今日这话从你李长贤口里说出来,小爷我就不乐意了。”罗颂身后的小厮取出手帕递给他擦拭嘴边的茶水,罗颂继续道,“我那些娇妻美妾又怎么了?她们喜欢撒香粉这是情趣,你个女人都没沾过的二愣子肯定不明白。” “你!”李长贤顿时有些不爽,但很快又转为笑脸,损道,“色字头上一把刀,□□不止命易短,这是我师父说的。我看你还是收敛下吧,免得虚了身子。” “我呸!好你个李长贤,自打小爷进门就没一句好话!不就从小在少林寺长大么?还真把自己当和尚了!” 说着,罗颂飞出折扇打向他,怎知李长贤一个闪避折扇划过肩膀,只见他肩膀极快一顶,折扇又飞回罗颂手中。 花织夕站在后头看的惊魂未定,但让她惊讶更多的却是罗颂道出了李长贤自幼在少林寺长大一事。 少林寺!那不是和尚呆的地方么? 莫不是官人一直诵经拜佛,远离女子的缘由便是因为他曾是佛门弟子?! 这下花织夕总算明白九岁时李长贤跟自己说过的那句【女人是毒物】的由来了,她还以为是什么样的师父会认为女人是毒物,原来官人的师父,是少林寺的和尚… … “君子动口不动手。”李长贤坐正身子,得意一笑。 “不错嘛,还以为你这两年游走于官场武功会退没。”罗颂笑着,抬头将李府周围一番扫视,又道,“言归正传,这次南下主要是我爹让我来熟悉下南边的经济,这才有这个机会来看看你这知县大人当的怎么样了。” 李长贤故作惊讶:“你罗家的药材生意打算做到南方了么?那不是明摆着跟我抢生意么?” “得了吧你,要不是小爷你那药材铺开得起来吗?” “好好好,你要想在我临都县做生意也行,按时缴税,还有不能垄断了我那间小铺子的生意,毕竟本官还有一大家子要养活。” “哈哈哈!”罗颂忽然大笑出声,折扇直指李长贤笑到手抖,“一大家子?可是一大家子丫鬟下人?别跟我说你已经开窍纳了几房美妾藏着了?” 李长贤轻哼一声,恰好微风吹过来一片树叶,他趁机屈指弹出,树叶转眼迅速地贴在了罗颂嘴巴上封住了他的嘴。 “好啊你敢捉弄小爷!” “只是你见识见识,否则别人还以为我李长贤功夫不如你呢。” 二人洽谈有说有笑,有打有闹。站在后头的花织夕从未见过如此平易近人,毫无拘束的官人,心里不由得对他重新认识了一番。 “西哥哥……”正专注地看着官人与罗公子谈话,忽然妙玉从她背后轻轻地拍了她一下。 “小玉儿,何事?”她回头低声地问。 “陈伯让我送来一些糕点,说是罗公子喜欢吃的。”妙玉手里提着一个食盒,小心翼翼地掀开食盒一角给她看。 食盒只是稍微地掀开,里头刚出炉的绿豆糕便飘出一阵绿豆香味,让人不禁垂涎三尺。 “哟?你还真有心,还记得小爷吃绿豆糕啊。”罗颂也闻得绿豆糕香味,说道。 “不是我记得,是陈伯记得。”李长贤笑着,抬手示意身后人上前。 花织夕本想接过妙玉手中的食盒,因怕罗颂认出妙玉而导致她慌张,结果妙玉却直接别过花织夕伸来的手,提着食盒上前去了。 “大人,这是陈伯命奴婢送来的绿豆糕。”说着,妙玉乖巧而麻利地将绿豆糕从食盒里取了出来。 “哟?这不是那日在街上撒我一身脂粉的小姑娘吗?”罗颂一眼便认出妙玉,却还是故作惊讶用折扇拍打着手心。 妙玉哪里有时间去仔细看桌边那人,她只想着终于有个好机会可以靠近大人一些,万不想却遇见了那日的贵公子。 “吓!是你?”妙玉吓了一跳,手中平稳拿着的小碟绿豆糕也重重掉在桌上,导致绿豆糕受到震荡而碎。 “果然这两人都在你府上啊,这小女娃几岁了?”罗颂盯着妙玉的脸看了会儿,眼神 ·第18章 ·第19章 官人的小娘子《完结》 作者:璞玉大人 ·第19章 莫名。 李长贤十分无语地摇了摇头,一边用筷子整理着糕点,一边道:“没听罗公子在问你年龄么?还不回答。” 妙玉这才反应过来,忙答道:“回公子的话,玉儿今年十二。” “玉儿?这名字不错。”少顷又对妙玉一番打量,“你看着倒是挺早熟的,这身段可不似十二岁。” 妙玉脸颊一红,羞怯地低下头去。 “罗颂你够了,居然调戏到我府上的丫鬟来了。”李长贤不满地咳了声,示意妙玉下去。 妙玉还不识趣地依旧站在那里,这下李长贤的脸色难看了。所幸身后的花织夕看出不对劲儿,连忙上前拉住妙玉的手,让她退下。 罗颂看着小个子的花织夕,又看了看高个子的妙玉,忽然笑了起来。 “笑什么?”李长贤问。 “那日你府中下人弄脏我衣裳一事你得给我个交代吧?”罗颂不怀好意地笑着。 “交代?”李长贤冷哼,“大不了赔你一身就是。” “那可是七王世子赠给我的见面礼,整个京城除了他之外就只有我身上那么一件,你想怎么赔呀?” “那你想怎么样?看上我府中哪个丫鬟了?无碍,随你带走。”李长贤大方道。 “还是贤弟了解我的心思,那就将方才那二人赔给我吧?”罗颂笑道。 花织夕身子一震!惊恐地望向罗颂。 “什么?”李长贤定了定,“你还要小西?” “是啊。” “他是男孩。” “我知道,他很聪明,我需要一个聪明的孩子。”罗颂这话一出,在一旁候着的小厮脸色十分尴尬,果然主子还是嫌他太笨要找人替代他啊。 听到这儿花织夕开始着急了,一个下人对于主子来说是微乎其微的,想怎么转送转卖都行。而这罗公子又是官人多年好友,他开口官人恐怕不得不答应啊。 不知道官人会不会因此将自己送给他!可,可是她只想待在官人身边伺候着,其他人她谁都不想伺候! “这可不行,小西已经伺候了我两年,何况京城那么远,我是不会让他走得。” 听得李长贤这样说,花织夕总算松了一口气,心里头那个感动啊。 “诶没事!将来我也要在南边打理生意,你想见他几面也是可以的。”见罗颂跟李长贤居然争夺起了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周围候着的仆从们心里实在是不平衡。 “不行,你想谁都可以,就是小西不行!” 见他一脸严肃的样子,罗颂笑了笑:“好吧,那就把那小丫鬟赔给我好了。” 他就不信那对小鸳鸯分开后,小丫鬟过来了,那小西会独自留在那儿。 “行!没问题,那小丫鬟你可以带走。” 看来罗公子是非得要走一个人不可了,可为何是她和妙玉其中一个呢?难不成是因为那日撒脂粉一事他还耿耿于怀,于是伺机报复? 花织夕傻傻地站在他们身后,心里各种猜测涌上来,却只能就这样看着官人十分随意地把妙玉送给了罗公子。 . 夜里,罗颂留在府中过夜。花织夕这头伺候完李长贤入睡,转身便跑到下人院子去找妙玉。 当她靠近丫鬟房间的时候,却看见妙玉正蹲坐在门口,一脸愁容。 花织夕犹豫了会儿,拿着今日新买的糖葫芦悄悄靠近她:“咦?快看这是什么?” 甜甜的香气忽然传来,妙玉忙抬起来,这才发现花织夕正举着糖葫芦在面前,笑嘻嘻地看着她。 “西哥哥,你来了。”只是她却高兴不起来。 “怎么了?还在为白天的事情难过么?”花织夕与她并坐,问道。 “西哥哥,你说那个罗公子会是个好人吗?” “不知道…”花织夕摇头,“其实我也舍不得你走,所以你放心,我一定会跟官人求求情,让他留你下来的。” 妙玉盯着她的脸看了好一会儿,少顷轻叹了一声:“我十岁就被我爹卖了,临走时我娘对我说,若想过好日子就一定要爬上主子的床。但是咱们主子跟别人不一样,所以我一直都没有机会。” “啊?”花织夕愣了,想不到妙玉居然还藏着这种心思。 “晚饭那会儿我趁机问过陈伯了,陈伯说罗家在京城是十大富商之一,但他家中有十一个兄弟,罗公子排行第六。且不说将来能分到多少家产,就单说现在他还未娶正妻就已经纳了十八房小妾,收了九个暖床丫鬟。” “不会吧?这么多?”花织夕惊讶地张嘴。 “西哥哥以为谁都跟咱们大人一样不喜女子近身呀?那罗公子可不一样,我爹当年那么穷还老是想着将我小姨娘也纳了妾呢。”妙玉说着,又愁起眉头,“西哥哥,你说单单那十八房小妾和九个暖床丫鬟,我这要是跟他回京,指不定在那庞大的家族里还是个端茶递水的小丫鬟。就算爬了主子的床,那二十七位美娇妾玉儿跟她们争哪里争得过来呀?” 花织夕听得云里雾里,也没大懂妙玉想要表达的意思。 这两年她一直忙着学会伺候官人,忙着学字认账,哪有时间了解这些玩意儿。 更何况以她如今的身份在往后的日子里,恐怕也用不着了解这些了。 “那你怎么打算呢?还要跟罗公子走吗?”她问。 “我…我…”妙玉转过脸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说话吞吞吐吐。 花织夕还想着她是否犹豫不决时,却见下一刻妙玉的头已经靠在她小小的肩膀上,末了还带着撒娇地口吻说道:“玉儿曾听大丫鬟说过,争主子的千万分之一恩宠,不如嫁个老实人做正房,玉儿想……玉儿想将来嫁给西哥哥。” 啊!? 花织夕额头冷汗直冒。 这下可如何是好。 她虽一直将玉儿当成好姐妹,然而她也只能将她当成好姐妹,她是怎么也不可能娶她的呀,她没那个能力…… 可她却不能明说,只能任由妙玉紧紧靠在她肩上,撒着娇。 “好吧,我明日跟官人求求情,一定求他让你留下。唉……”花织夕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西哥哥为何叹气,你是不喜欢玉儿吗?” “不,不是的,我喜欢玉儿。” “西哥哥……”妙玉害羞地低下头,支吾道,“等西哥哥长大,玉儿就嫁给你。” 花织夕闭了闭眼,心里头堵地荒。 可她哪里知道妙玉的心思:作为李长贤身边的得力助手和贴身随从,将来得到提升的机会可是很多。反正妙玉只要一心拴住西哥哥,将来就不愁会被嫁给下等仆人。 只是妙玉这一决定,在将来却是后悔滴差点没去撞墙。 ·第19章 ·第20章 官人的小娘子《完结》 作者:璞玉大人 ·第20章 还好现今她才十一岁,而妙玉也才十二岁。等将来长大,妙玉一定会遇到真正喜欢的男子,到时她就再也不用担心妙玉还要嫁给自己了。 翌日,辰时。 为了招待贵客,一向不误工作的李长贤居然也懒散了两天不去衙门了,只将一切事情交给手下打理。 这头花织夕已经伺候完李长贤起身,准备前去客房唤罗颂一同前往花苑用早餐。 到了客房,花织夕正想敲门,却见门忽然开了,开门的正是罗颂的贴身小厮,名叫文福。 “文福哥好,我家官人请罗公子前往花苑一同吃早饭。”花织夕礼貌地打着招呼。 小厮文福见着她却是一脸不待见:“行了知道了,我会禀报我家主子的。” 说着便要关上门。 花织夕也准备离开,不过却在转身之际听见房间门再次被打开的声音。 当她疑惑地回过头时,只见文福脸色微怒地看着她,道:“我家主子让你进去!” “啊?”花织夕一愣,指着自己的鼻子,“让我进去?” 文福不快地白了她一眼,不耐烦道:“没错,就是让你进去。怎么?我家主子还叫不动你了不成?” “不是不是,我这就进去。” 花织夕连忙进屋,文福将她领到里屋罗颂身边。罗颂似乎刚醒,头发松散,穿着亵衣亵裤,精神看起来却十分不错。 “爷,小西哥给您带来了。”一见着罗颂,文福立马换了副嘴脸,全然没有方才在门外对待她的那股傲慢。 “文福,你出去给我准备洗漱吧。”罗颂抬起手示意文福下去。 文福疑惑地看了花织夕一眼,随后俯身退下。 …… 文福一离开,房内便只剩花织夕和罗颂二人。 罗颂抬起一只脚屈放在床榻上,一只脚落在地面。右手搭在右脚膝盖上,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 “不知罗公子唤奴才何事?”花织夕低头拱手,问道。 “你一个月工钱多少?”罗颂打了个呵欠,问道。 “奴才一个月五两工钱。” “才五两?还没文福一半多呢。”罗颂轻笑一声,“你要是跟了我,我一个月给你十五两,怎么样?” 花织夕闻言一怔,心里头莫名地紧张起来。 看来这罗公子还不打算放过她呀。 罗公子以为她很聪明,所以才一直想要跟官人要走自己。可她并不觉得自己多聪明,也不想跟这罗公子回京城。但眼下这罗公子亲自开口,她又该如何推辞才不会让罗公子生气呢? “要不二十两?你要是愿意跟我,那小丫鬟我也跟李长贤要过来,将来赏给你,怎么样?”罗颂要的东西向来手到擒来,毕竟在他眼里没有钱财办不到的事情。 “回罗公子,官人对奴才有恩,奴才这辈子只伺候我家官人一人。奴才愚钝,九岁起就跟着官人学习做人处事,若您觉得奴才哪里聪明那也不是奴才自己的功劳,而是我家官人教育奴才有方,是我家官人的功劳。所以奴才只有跟在我家官人身边懂得伺候,若是换了主子恐怕会变得更加笨手笨脚。”她说的也是实话,若非李长贤两年来的培养,自己也不可能会学会那么多东西。 只是罗颂闻得这话却再次不乐意了,指着花织夕的脑袋有些微怒地道:“好你个小奴才居然敢拐着弯骂我!” “啊?”花织夕闻言一震,连忙跪了下来,“罗公子误会了,奴才没有啊!” “还说没有?你方才不是说你的聪明是李长贤教的吗?若换了主子就会变笨,你这不是摆明了说跟着我就会变笨吗?不是暗着骂我笨是什么?”罗颂眯着眼睛盯着她,一脸不怀好意。 “是奴才失言!奴才不是这个意思!还请罗公子不要误会!”还真以为自己真会说话呢。结果这一番话出来却是间接讽刺了罗公子,还以为自己说的字字珠玑,结果却是没有经过大脑。 花织夕咬着唇一阵懊悔:果然很多事情还是没法想的那么周全啊。 “行了行了起来吧,爷还真不信了有钱买不到聪明人。我可以不计较你方才失言一事,作为赔偿你过来伺候我梳洗更衣。” “是……” 花织夕慌忙起身伺候罗颂更衣,但对于一个她完全陌生的男子,不了解生活习惯这伺候起来也是战战兢兢的。 待文福打水进门,便看见这一幕: “你会不会梳发?都扯掉小爷多少根头发了,疼死我了!” “对不起罗公子!官人平日里都只梳简单的发髻,所以小西只会这一种。” “你会不会穿衣服?都捣腾多久了还没给我扣好!” “对不起罗公子!官人平时只穿便服和官服,如此复杂多工的款式小西第一次见着,所以有些生疏。” 于是便这番伺候到完,嫌弃到完。 罗颂也算死心了,果然是个笨手笨脚的家伙,光会说两句话有什么用,不要也罢。 . 就这样,罗颂在李府住了三四日,再也没有提起要带走花织夕或者妙玉一事,这事儿便这么过去了。 明日罗颂准备收拾东西回京城了,于是当晚李长贤便备好了酒水,多年未沾酒的他,这次要送走故友,难免也想喝上几杯。 夜晚,花苑石桌。 李长贤已经入座,桌上放着几碟下酒菜和三四个酒壶。四个丫鬟提着灯笼照明,花织夕和陈伯站在一旁伺候着,罗颂带着小厮文福走来。如今的文福见着花织夕终于减少了敌意,毕竟自家主子已经不打算带走她,少一个竞争对手多一个朋友自是好事。 “贤弟,明日我就要回去了,此去一别不知何日才能相见了。”离别之际,罗颂也变得忧郁起来。 “你不是说准备将生意做到南边么?今后咱们见面的日子不就多着了?”李长贤为他斟了一杯酒,倒是不见多少离别之愁。 “话虽如此,可真正落实到这边少说也得三年五载啊。”罗颂将杯酒一饮而尽,“唉……” “罗颂兄别叹气,我知道你舍不得我,若有机会贤弟一定上京城看你去。”李长贤笑着继续斟酒。 记得刚满十八岁那年,李长贤出师下山,在赶去京城的路上遇见被黑衣人追杀的罗颂。随后他出手相救,得知罗颂是庶出,当时被罗府正妻张萍派人追杀,罗府正妻正是自己杀父仇人张冀的妹妹。于是二人联手,在黄德永的帮助下将张冀一家送入大牢,张萍也因此失去正妻之位,罗颂再也后顾之忧。 此后,李长贤与罗颂便结拜为兄弟,只是过后不久一个封官南下,一个经商北上,一南一北各自飞。 …… 酒正喝着,夜色也渐渐深了。 花织夕和陈伯已经守在一旁,生怕官人喝醉。 这时不知喝了多少杯的罗颂忽然伸手拍了拍李长贤的肩膀,说道:“贤弟啊,你可知为兄最放心不下的是什么?” “我自然知道。”李长贤脸颊微红,貌似也喝了不少。 “既然你知道你就应该听为兄一句劝:早日成家!你说你孤孤单单一个人,身边有再多的仆从丫鬟也没个用啊。”罗颂无奈地摇着头。 听罗颂这样说,一旁候着的花织夕心里升起一种莫名的酸楚。 可不是么?官人不娶妻不纳妾,故友身在远方,亲戚又只有三个远方娘舅,如此一比,她自己还幸运点,至少老家还有个阿娘。可是官人,又为何不娶妻呢? “呵呵……”只见李长贤执起酒杯,拿着手里摇摇晃晃着,“凡事讲究一个缘字,师父临终前本意劝我落发为僧继承他老人家衣钵,我却有尘缘之事未了,不能了他老人家遗愿,现如今只能在有生之年谨记他老人家教诲:不贪不嗔,不痴不恨。” “好个不贪不嗔不痴不恨。”罗颂笑了笑,举起酒杯与他对碰,“既然凡事要讲究缘分,那你又为何拒绝缘分?” “我何曾拒绝?”李长贤疑惑。 “苏婉。你忘记了?”罗颂认真地看着他的双眼,接着无奈摇头,“她可是到现在还惦记着你啊,这次南下我没有告诉她,也不敢跟她说你在何处当官。” “苏婉……”李长贤喃喃念着。 苏婉?花织夕也在心里念了一遍这个陌生的名字 ·第20章 ·第21章 官人的小娘子《完结》 作者:璞玉大人 ·第21章 。 “难道她不是你的缘分么?”罗颂问道,“亏我散尽千金只求她一笑还不果,而你却只是一杆红缨枪,两招花式功夫就得到她芳心,真真是不公平呀。” “那时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苏姑娘心怀感激也属正常,只是我对苏姑娘从未有过他想,更不会娶她,颂兄又何必说这些。”李长贤饮了一口酒,言语之间恢复常态。 “所以我才说你是个二愣子呀!哼!”罗颂瞪了他一眼,“苏婉是个好姑娘,你不想娶她也得给个明白话,总不能让她一直这么盲目地找你?” “苏姑娘若想到找我绝对是轻而易举之事,只是我觉得既然彼此不相干便不要刻意去解释什么,以免增加误会。” “哦?你这么了解她?看来也不是完全不上心嘛。” “罗颂兄你又曲解我的意思,总之呢我是不会娶她的,你就回去告诉她我已经成亲了,让她死了心,去觅真正的良缘吧。” “那你呢?你就真的打算一辈子一个人生活?” 李长贤顿了顿,没有回答。 二人一席话,花织夕是听得明明白白。 若换成早前她听这些肯定听不明白,可自从在妙玉那儿了解到一些男女情缘之后,她大概也明白了些。 苏婉是个姑娘,她倾心官人,而官人却不喜欢她。 …… 一番畅饮之后,罗颂和李长贤二人皆烂醉如泥。 文福和府中仆从扶着罗颂回房,陈伯和花织夕搀扶着李长贤回房。 … “热,热,我要洗浴,给我备水。” 回到卧房,李长贤一直嚷嚷着要洗澡,正值夏末余热还未退,加上方才又饮了许多酒难免觉得燥热。 “陈伯,您去吩咐丫鬟姐姐们提水过来吧,我来伺候官人。” “诶好。” 很快,丫鬟们陆续提着水桶过来,一会儿功夫就将木桶打满。 花织夕示意丫鬟们退下,陈伯也帮着她给李长贤脱出外衣之后,也退下了。 卧房里,李长贤半醉半醒,花织夕凑到榻前,轻声地问:“官人,水打好了,可以洗澡了。” “渴……” “是,小西去倒茶。” 喝了茶之后,李长贤仍旧躺在床上不动,花织夕几番轻声唤他,怎知唤到最后,他却直接睡着了。 “官人?官人?” 看来真的是睡着了。 …… 微弱的灯火下,李长贤双眸紧阖,薄唇发红。想是喝了酒的缘由,身上的酒味和衣服上的檀香味混在一起,居然变成一种奇特的味道。 花织夕不由自主地靠前,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他的脸。 官人的脸,官人的鼻子,官人的嘴。 许是他身上那股酒味叫花织夕闻久了也开始晕眩吧,她居然大起胆子来伸手去摸李长贤的脸。 “官人的脸好烫呀……” 她低声自语着,却不知自己的脸也变得很烫,但现在的却是不清楚缘由。 见李长贤已经沉睡,她也没再唤他,只是帮他脱了长靴推到床里。 见到屏风内那满满大桶水,花织夕不免觉得可惜。 今晚不洗澡,明日这水估计也得换了。 回头看了一眼沉睡中的李长贤,花织夕忽然萌生一个想法! 自己已经好多天没洗澡了,要不别浪费!反正官人已经熟睡,她只要动作轻点应该不会吵醒他的吧。 …… 再三确定李长贤已经沉睡之后,在她多番低唤下还是没有醒来之后,花织夕便轻轻地走到屏风后头,大木桶旁边放在一只凳子,方便人踩着凳子跨进桶里。 以前她都是直接将水倒在木盆里洗,还未曾在这么大的木桶里洗过澡。 麻利地脱掉一身粗布衣裳,花织夕光着小身子爬上了凳子,抱着忐忑而兴奋的心情跨进了木桶。 噗通—— 奈何木桶深地很,她前脚刚踩进去整个人便顺势栽了进去。 “呼…呼…”呛到口鼻都是水,她连忙从木桶里站了起来,这才发现木桶里的水几乎要淹过肩膀。 下意识地屏住呼吸细心听屏风外的动静,发现李长贤并没因此而醒来,她便松了口气。 整个人泡在水里坐在木盆里洗的感觉就是不一样啊! 花织夕很开心,将头发散下来整个人没进水里。 毕竟还是个孩子,一大桶水就能叫她玩的不亦乐乎,半天都不肯出来。 …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转眼已经半夜三更。可花织夕还泡在木桶里玩着,身上的皮肤都泡皱了也不在意。 这时,躺在床上的李长贤,眼皮动了动,眉头蹙了蹙。 酒后头疼地厉害,他悠悠转醒发现身边居然无人,便撑坐起身捏着眉心,唤道:“小西。” “吓——!”糟了! 还泡在木桶里的花织夕忽然听见官人的呼唤,瞬间吓得脸色惨白,紧紧捂住嘴不敢吭声。 官人醒了!可她还泡在木桶里! 花织夕尽量用最轻地动作扶住木桶边缘想着要爬出来……可是…… 她看了看木桶周围,又看了看自己的身高。方才外头有凳子她才能爬进来,可这里头没有凳子!她怎么出去呀? 完了完了! “小西!我要喝水!”李长贤又唤了一句。 花织夕这下更害怕了,加上木桶里的水本就是凉的,她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怎么办?她该怎么出去呢?要是让官人看见自己的身体,知道自己的身份那就完了! 许久叫不到人来的李长贤实在是口渴的紧,他坐不住了,于是自己起身去倒茶解渴。 几杯茶过后,李长贤的脑袋清醒了不少。 他看了看窗外的月色知道夜已经深了,小西应该回去睡觉了。 只是当他转过身准备拿起夜壶的时候,却看见珠帘外边屏风那处居然有灯火。 这孩子,回去也不知道吹灭灯火。 李长贤摇了摇头,开始脱裤子解手。 尿入壶底的声音在静谧的夜里十分响亮,花织夕紧抿着唇不敢吭声,双颊却已经爆红。 虽然她也是近身伺候的官人,可官人解手的时候她一般都是假装打水倒茶或者找衣服等借口给避开的。现如今却听得一清二楚,心里实在是又羞又怕。 半响后,李长贤似乎完事了。 花织夕只求他能快些去睡觉,好让她想办法从木桶里爬出来。 终于,很久很久之后也没有听见动静,花织夕如释重负,看来官人已经回去睡了。 于是她开始攀住木桶的边缘,撑着手想要爬出来。但试了很多次也没有成功,反倒将水洒了一地。 “怎么办……再出不去我非冻死不可。” 身体越来越冷,深夜本就凉,加上还是凉水,花织夕那小身子板儿根本受不住。 多次不成功,花织夕决定尝试最后一把。大不了跳出去,最多摔个鼻青脸肿。 于是她深深一呼吸,满满一蓄力,一把撑住木桶边缘,将半个身子撑了起来。 太好了! 眼看着只要越个身跳出去就好了,可这时她却顿觉头顶一暗! 一个巨大的身影从身后照射过来! “小西?原来你没回去。” “啊!”花织夕吓了一跳,双手一滑再次噗通掉进了水里。 李长贤连忙上前准备将她捞出来,可当他走近木桶,却看见花织夕双手抱胸,双腿交叉紧夹,瑟瑟发抖着。 “怎么回事?”李长贤俨然是被她那惨白小脸颤抖身子给吓住了,二话不说就俯下身子将花织夕从水里捞了起来。 花织夕失声一呼,就在李长贤双手伸过她腋下时,赶紧放弃护住胸前,转之护住下身。 作为十一岁的女孩儿,她自个儿有时候会觉得胸部隐隐发生了变化,但实际从表面是看不出来什么变化的。 见她死死地护住自己的隐私部位,李长贤不由觉得好笑,将她放在地上扔给她一件袍子后,打趣道:“小西放心,我不会看的。” ·第21章 ·第22章 官人的小娘子《完结》 作者:璞玉大人 ·第22章 br他自以为小西只是在害羞,因为自己私自泡澡一事被人发现了,又羞又害怕才会如此,便没有想那么多。 “官人,官人,小西以后不敢了。”花织夕连忙用那袍子将自己的身子紧紧裹住,顺势捡起地上的湿衣服跪在地上认错。 “不是不让你洗,只是毕竟大半夜没有其他人,要是你不小心睡在水里那可就危险了,今后没我的允许不能这样,知道了么?” “是,小西知道了。”湿漉漉的头发披在肩上,小小的身子在宽大的外袍下更显较小。 “回去吧。” “是,官人早点休息,小西告退。” 花织夕三步并作两步地快速离开了他的卧房,出了门之后立刻拔腿往自己的房间跑去。 这次有惊无险实乃万幸呀!就差那么一点,官人就会发现她是个女孩,而这之后的结果可想而知。 回到房间的花织夕在一阵惊慌之中入睡,而这边的李长贤却是略显讶异地摇着头:“看起来跟个女娃娃似得,看来得早些让他学武功了。” … 只是经受过今晚这一出之后,花织夕更加谨慎严密地掩饰自己,再也不敢在李长贤面前冒一点点的危险。 李长贤第二日便开始让她去衙门跟捕役们学学几招简单的功夫,自己并未亲身教授,而她这一学,却是三年…… ·第22章 ·第23章 官人的小娘子《完结》 作者:璞玉大人 ·第23章 在花织夕刚满十四岁这一年,大年三十这天晚上,李府上下十分热闹,李长贤特意请了戏班子到府上唱戏。 除夕这夜,李府难得一次真正的热闹。 花织夕候在李长贤身后,小心地伺候着。 她心底很是高兴,因为李长贤已经答应她,大年初三到初七让她回老家看阿娘。这几年攒起来的银子已经不算少了,回到老家还可以帮阿娘买一小块田地,不用她再辛苦地帮人洗衣服填饱肚子了。 不过今儿个下午领取的工钱她还没数过,因为忙着替官人跑腿,她便让妙玉帮自己领取工钱,这会儿妙玉又伺候在老舅夫人身边捏腿,她也没好意思过去问。 “小西。”这游神着呢,李长贤却忽然唤她。 “在呢官人。” “去卧房帮我拿件披风。”他道。 花织夕抬头看了看天,这才觉着冷风袭来,“是,小西这就去。” …… 恰好有这个机会,趁着回庭院拿披风的功夫,她还可以回自己房间看看拿了多少工钱。 若刘元对她如同其他下人一般,她倒也不会养成这个数工钱的习惯。只是刘元每次发工钱的时候都要坑她一把,有时候明明没有被扣钱的理由他还是故意会少发一些,等花织夕觉察过来他才补上。 这不,趁着拿披风这会功夫她数了一下自己的工钱,又发现少了!每年除夕李府给下人发的工钱会多出三两银子做彩头,可她数清楚之后又发现自己明明应该有八两银子的,却只剩六两! “真是气煞我也!”花织夕恨恨地咬了咬牙,拿起披风就往花苑跑去! 她非问个明白不可!为何老是想着办法扣她钱,这都几年过去了! …… 花苑里搭着戏台子,台上唱的是一出贵妃醉酒的戏。 花织夕小跑到李长贤身后,小心翼翼地将披风给他披上。 李长贤也没有回头,脸色的神情十分柔和,眼睛专注地看着戏剧。 花织夕四周扫了一遍,却没有发现刘元的身影,于是她悄悄退到陈伯身边问道:“陈伯,刘先生怎的没来看戏呀?” 陈伯略作惊讶:“他明个儿一早和曹管事准备回老家便早些去歇息了,你不知道么?” “没呀我知道,就是一时忘记了。”花织夕傻笑着,少顷思忖了会儿,低声附到陈伯耳边,“陈伯,我方才吃坏肚子了,劳费您先伺候着官人可好?” “你这孩子。”陈伯没好气地笑了笑,“去吧去吧,待会大人问起我自会替你解释。” “谢谢陈伯!”言毕,她转身悄悄地退下。 . 下人院子在李府大宅的后头,经过花苑里那番咚咚锵锵的戏曲灌耳,再回到安静的下人院子,花织夕忽然有些头晕目眩的。 下人院子一片安静,每间房都是黑暗的。幸亏她半路激灵提着灯笼过来,不然这会儿恐怕得摔着撞着了。 刘元的房间与陈伯和曹管事相接,住的比较里头,相对丫鬟家丁们偏僻点。当花织夕提着灯笼越过走廊,来到拐角处的房间时,却发现里头其中一间房是亮着的! 若她没猜错的话那间房应该是刘元和曹管事其中一人的,因为府中所有人都在花苑看戏,只有他两很早就歇下了。 也不知是谁的房间,总之她定要叫出刘元一块到官人那儿把账理清楚的,隐忍了这么多年,如今连过年这会儿的红包钱他也要坑一把,花织夕实在是忍无可忍了。 只是,当她提着灯笼,疾步走向那间亮着灯火的房间时,却听见了一阵奇怪的声音! 呜呜咽咽的,好像是女子低声哭泣的声音,又好像不是。 花织夕惊讶了:莫非这房中发生了什么事儿? 抱着好奇的心思,花织夕慢慢地走到那间房门口。 这时,呜咽低泣的声音似乎消失了。但片刻后却又传出另一种奇怪的声音! 那声音也不算大,却显得节奏十足,好像木棍子一下一下地拍打在湿衣服上,她能幻想到的境界也只有这么多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 花织夕郁闷了,想着要敲门问一问时,房间里头却忽然传出了一句惊炸她耳朵的叫声! …… “好叔叔!快些!快些啊!奴家要死了……” …… 花织夕吓了一跳!这是曹管事的声音! 也弄不清里头是什么情况,已经学了两三年拳脚功夫的花织夕力气也比一般丫鬟大许多,当听得曹管事说【要死了】时,她二话不说就踹开房门,怒喊一声:“曹大娘你怎么了!” 当房门被踹开,里头的光着身子的男女霎时一阵惊叫…… 花织夕呆呆地站在门口,手里的灯笼‘啪’地一声掉在地上。她惊恐地看着房中那一幕:刘元的大白屁股赤果果地暴露在空气中,刘曹氏上身趴在桌子上,她的大白屁股正连接着刘元的……的…… 花织夕忍住大叫的冲动,惊得下巴都快掉了。 在刘元和刘曹氏手忙脚乱地捡起地上的衣裳时,花织夕早已经丢下灯笼一溜烟跑了…… …… 天哪!她都看见了些什么呀! 花织夕一脸爆红,一路头也不回地往前跑去! 虽然她不懂男女之间如何如何的事情,但亲眼看见刘元和曹管事赤身相呈,她就是傻子也明白发生了什么。 可他二人不是叔嫂关系么?刘元的兄长死得早,刘曹氏一直守寡。这般想起来刘元都已经三十岁出头了还未娶妻,原来是这样! 花织夕的脚步没慢下来,她就怕待会刘元会找上门,恐吓她什么的。这跑着跑着,眼前忽然出现一个身影,花织夕本想转向离开。却听那身影忽然喊道:“西哥哥你跑什么呀?” 原来是妙玉。 “西哥哥你怎的跑得如此急切?弄得后头有豺狼虎豹似得。”妙玉见她满头大汗,面红耳赤的模样,还以为她是被什么追赶,不禁打趣起来。 “比、比豺狼虎豹还可怕呐!”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方才真是跑的太急了。 “怎么了怎么了这是?到底是谁在追你呀?”妙玉着急地问。 “不是、无人追我、”花织夕深深地呼了一口气,总算恢复过气。 “那?那是?”妙玉一脸疑惑地看着她,眼神却十分晶亮,似乎已经猜到了什么。 花织夕左右看了一遭,干脆拉起妙玉的手将她拖到附近的偏僻角落里,急忙道:“我方才是去刘先生房里找他算账来着,可却看到了!” 话到嘴边,花织夕居然有些难以启齿。也是,谁见了那样的事情还能好好说话的。 “西哥哥去找刘先生了?你该不会也……”妙玉表现的有些吃惊。 花织夕看着她吃惊的样子,不免疑惑上了:“莫非你知道我看见了什么?” 本想着妙玉比自己年长一岁,常年在丫鬟堆里生活懂得事情也很多,便想着要将事情告诉她,可看她的反应诚然已经猜测到了,这叫花织夕有些接受不了。 “西哥哥你可是…看见刘先生和曹管事二人……”妙玉忽然低下头,脸上绯红一片。 “原来你知道!你也遇见过是不是?”花织夕连忙抓住她的手。 “是、是呀。玉儿几年前就看见了,后来曹管事跟我说只要不把事情告诉第二个人,她就把我调到老舅夫人身边去伺候,以后我做什么事情她也会帮着我。只是没想到……今日他们如此不知羞竟叫西哥哥你也……”说着,妙玉忽然往前走了一步,挨得花织夕更近了。 “原来如此!”花织夕脸色极为难看,妙玉却丝毫没有在意她的脸色,只是一个劲儿地靠近她。 花织夕也未发觉。 “不行!”她忽然甩开妙玉的手,表情很僵硬,“我得禀报官人。” “哎呀不行呀!”妙玉闻言,心下一惊。 “为何不行?”她疑惑了。一个作为李府的账房先生,一个作为李府的下人总管,居然干出这等龌蹉之事,她怎能不禀报官人。 “西哥哥,如果你将此事告诉大人,刘先生和曹管事一定会被大人问罪的!”妙玉趁机再次拉住她的手,解释道,“你想啊,咱大人可是知县。身为父母官,自己身边 ·第23章 ·第24章 官人的小娘子《完结》 作者:璞玉大人 ·第24章 的仆人居然叔嫂通奸违背伦理,大人他一定会严惩他们,到时候恐怕刘先生和曹管事都得坐牢房呀。” “可是!”花织夕还没想到这么严重的一步,被妙玉这么一揭开事实,她倒是有些犹豫了。 “西哥哥,还是不要告诉大人了吧?曹管事平日对咱们还是不错的,她刚过门没多久丈夫就病死了,这么多年也幸亏有刘先生陪着。不然你叫她独自一人无儿无女的,多可怜呀?至于刘先生,你看他身家条件也不差却为了她一直不娶妻,这番深情爱意世间有几个男子做得出呀?” 妙玉这番话竟叫花织夕有些懵懂了,郎情妾意,奈何身份不对。但就是这样也不能啊!毕竟叔嫂有别,若刘先生真有心,应该挑明了心思才对。兄亡弟娶嫂,这世间也不是没有过。 想到这里,花织夕还是很纠结:“玉儿,你这番话都是听谁说的?” “这、这都是曹管事自个儿告诉我的。”妙玉答道。 “好吧。原来是她自己说的。”花织夕无语,“曹管事定是受了刘先生迷惑,这事我暂时不会禀报官人,但不代表我永远都不说。” 言毕,花织夕再次挣脱开妙玉的手,准备回去。 可妙玉却一直抓住她的手不放,正当花织夕疑惑时,却见妙玉忽然一脸娇羞,语气娇嗔地问道:“西哥哥、玉儿今年、今年都十五了。” “我知道呀,小玉儿都是大姑娘了!”花织夕笑着摸摸她的发髻。 三年过去了,花织夕也长高了个子,可还是比不上妙玉那丰腴的身段,个头却是差不多的。 “那、那西哥哥你……准备什么时候跟大人提起咱们的事情呀?”妙玉压着嗓音,十分羞怯。 声音虽小,花织夕却是听得一清二楚。当下她身子一抖差点没跪下去! 我的娘啊!果然还是赶上了! 自从年幼不经事时答应过妙玉长大后会娶她,她就一直惦记着这事!花织夕心里头是千万个有苦说不出! 她也想娶,可问题是她不能娶啊…… “玉儿,这事儿还早着呢,你看我不也才十四岁嘛?俗话说的好:男儿志在四方。我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完成,暂时也没有成家的打算……” 她干脆将官人时常挂在嘴边应付的那套话搬了出来,想不到有朝一日她居然也跟官人一样,遇到了相似的苦恼…… “什、什么?西哥哥、西哥哥的意思不要玉儿了嘛?”妙玉听见她这样说,忽然眼眶一红,跟着低声啜泣起来。 这下花织夕慌了,手忙脚乱地安慰着她:“你别哭呀,哎哟我真的是不能!” “呜呜呜……西哥哥你、你个负心汉!”妙玉哭泣着,忽然伸手就要锤她的胸。 花织夕一个激灵跳开来,忙抱手护住自己的胸口,心里直道:好险好险。 “玉儿别哭,你看我这不是如今什么都没有嘛?要不你等我十六岁了再、再提此事好不好?”当下之计也只有这么拖着了。 “西哥哥!等你十六岁,玉儿都十七了!”妙玉怒嗔道。 “好好好!要不等我十五岁!明年明年再提此事?” “嗯……”妙玉低头忖了会儿,“那好吧!西哥哥不许骗我!” 居然答应她明年,花织夕这下可造孽了。 “那你别哭了,咱们回去吧。” “嗯!”妙玉终于笑开来,上前挽住花织夕的手将头靠在她肩上。 快走到花苑的时候,妙玉还调皮地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 这下花织夕的心里更加纠结无比了,苦恼无比了! 怎么办!? 她该怎么跟妙玉解释清楚自己其实是女儿之身,不能娶她! …… 回到花苑,周围热闹的戏曲声也不能掩盖她心里头无声地呐喊。站在李长贤身后,看着他俊美的侧脸,花织夕莫名地叹了一声,“唉!” “怎么叹气了?”这么小的动静却是被李长贤听见了,他回过头,略带微笑地看着她。 “没事儿没事儿!”见李长贤忽然回头,她立刻振奋了精神绷紧了身子,抱歉道,“扰到官人了。” “无碍。”李长贤笑了笑,回头看了一眼还在演出的戏剧,忽然对她道,“我有些困了,收拾一下回房吧。” “是官人!” “陈伯不必过来,留下伺候舅爷爷他们。” “是大人。” 接着,李长贤起身跟三位老人家拜别,转身离开了。 . 回到卧房,和平日里一样,花织夕开始伺候他更衣。李长贤张开双手站在床边,她细心而麻利地脱下他身上的披风,外袍等等。 十四岁的她,身高差不多到李长贤的肩膀了。除夕这夜李长贤特意穿了一件颜色比较鲜艳的锦服,当解到锦袍的领口时复杂的工艺和系扣,便有些费工夫了。 “过两天便要回去了?”可能是屋内比较寂静,李长贤便开口随意问了一句。 只是他这一问,随之呼出的气息直接落在花织夕脸上。她紧绷着身子尽量不让紧张的情绪表露出来。重重一点头:“嗯!” “回去的路上小心点。”他道。 终于将系扣全部解开,花织夕如释重负地脱下他的外袍,忙答道:“我会小心的,官人请放心!” “好。”李长贤笑着坐在床榻上,略显疲惫地扭了扭脖颈。 她见此,忙道:“官人,用热水擦下身子吧?” 李长贤点了头,她连忙出门取来热水。 热水倒入盆子里后,她又想到忘记脱去官人的亵衣,可当她回过头却发现他已经脱光了上半身。 花织夕端过盆子走到床榻边,拧着冒热烟的白布,一边擦拭着他的身体,一边掂量着某件事情。 “是不是有话要告诉我?”李长贤看出她的不自然,虽然手还在自己身上忙活着,眼神却有些漂浮。 “官人,小西有一事相求。” “说说看。” “就是关于妙玉的,我一直把她当成亲妹妹。如今妙玉已到及笄之年,是该找个好人家了。我想、想求官人做个主,为玉儿找户好些的人家?”眼下她只能想到这个办法了,求官人出面。若不如此,妙玉肯定会为了自己耽误了终身大事的,她可不能害了玉儿。 “嗯?”李长贤饶有兴趣地看了她一眼,忽然道,“是不是你自己喜欢上人家了?若是小西喜欢我倒是可以做主。” “不!不是的!小西想求官人为玉儿留意下不错的人家,小西自己是不能娶她的。”花织夕连忙解释道。 “哦?为何?”李长贤不解。 见李长贤眼中尽是疑惑,花织夕的心差点漏了一拍,忙道:“小西跟玉儿情同姐弟,自然、自然不能娶她。” 李长贤对其他丫鬟的婚嫁之事向来不干预,谁有了对象想嫁人,只要婆家将她的卖身契赎走就行。所以这般,他也没特意去看花织夕别样的表情。 “衙门里有几个刚来的捕役还未成家,年纪倒是相仿,若不过了年你自己去探问探问。”李长贤道。 “是!谢谢官人!” 花织夕乐坏了,开始专心地擦拭着李长贤的身子。 看着李长贤健壮的上半身,又想到今晚在下人院子看到的那一幕。花织夕的脸瞬间爆红,一股莫名的恐惧冲上心头。 她怎么就好死不死撞见那样不堪的一幕呢!这竟然直接影响到她伺候官人的情绪!一看见官人光着身子,她居然莫名地害怕起来! 心里的情绪直接影响到她的动作,于是擦拭李长贤身子的劲儿忽然变大了。 李长贤也发觉异常,看着她双眉紧蹙却一脸红扑扑的样子,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花织夕吓了一跳,忙问道:“是不是弄疼官人了?” “手劲儿确实变大了,这会儿做事怎么如此心不在焉的?” “是小西的错!官人别生气。” “倒是不生气,水快凉了,收拾下回去睡吧。” 花织夕暗暗在心底将自己骂了一通,怎么能在伺候官人的时候分神呢! 但她也没能说些什么,便卷起袖子准备倒水。可当她卷起袖子时,李长贤却惊讶了,“你这到 ·第24章 ·第25章 官人的小娘子《完结》 作者:璞玉大人 ·第25章 底穿了多少件衣裳?” 一层一层的袖口,花织夕也数不清自己穿了多少件,反正自己所有的衣服她都套上了,为的还不是…… “我不是让你勤加练功吗?到了冷天身子也能抵得住严寒,你看你穿了这么多衣裳,难怪这会儿看起来笨手笨脚的。”李长贤没好气地摇了摇头。 “是官人,都是小西偷懒。明天我一定勤加练功!” 其实,她只是想掩盖住胸前那两块肉啊。 不知为何最近胸口一直胀痛,那两团肉已经长得跟馒头一样了。她缠了好多布条也只能压扁一半,所以只能靠穿多点衣服来遮掩了! “回去睡吧。” “是官人。” 总算解脱了,花织夕端着水盆离开了他的卧房。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忽然想起某一日衙门里一个捕役打趣她都十几岁还没长出喉结的事情,虽然她总是以自己年纪幼小敷衍过去。 可这日子一天天过去,她终有长大的一天。 该怎么办呢?她得想个办法! ·第25章 ·第26章 官人的小娘子《完结》 作者:璞玉大人 ·第26章 所谓笨人有笨招,妙人有妙招。 因为日渐隆起的胸部穿更多衣服反而会引起怀疑,所以花织夕苦思冥想了一整夜,最后居然想出一个绝妙的办法! 次日一早她便拿着银子跑到街上的木材店,选了一块小木板画上符合自己胸前尺寸的椭圆形,接着让店伙计按着图画削成平滑的。 回到李府后,花织夕的脸色还挂着窃笑。 她将小木板垫在胸上,再将布条一圈一圈地缠上去!当穿上宽松的衣服,她还试着敲了敲自己的胸部,果然这会儿变成硬邦邦的胸膛了!连声音都是【硬邦邦】的! 装上木板之后,花织夕连走路都器宇轩昂了,像只大公鸡似得挺着胸脯在大堂里走来走去。 这不,这会儿妙玉正急急忙忙地抱着老舅夫人的一堆衣服准备回去,花织夕却故意挡在她面前,害得她不慎撞上自己【硬邦邦】的胸膛。 “西哥哥你太坏了!人家在干活儿呢!”妙玉自个儿也感受到了,顿时红了脸,话说她还从未撞进西哥哥的怀抱,今日这番不巧却是如她意的。 “玉儿,下午我就要回老家了,你在府中可得好好的。”花织夕傻傻地挠着头。 “原来西哥哥是专门过来跟我说一声的。”妙玉羞涩地低下头,“玉儿知道了,西哥哥一切小心,记得早些回来。” “好咧!” 这番亲昵的告别,看在其他丫鬟眼里当真是刺眼,尤其是那些也对花织夕心存爱慕的小丫鬟们,更是恨不得上前撕掉妙玉那张可恶的脸。 …… 中午吃过饭,花织夕在房中伺候李长贤的时候顺便提起自己回家一事。李长贤看了她一眼,又想起她在自己身边已经伺候了五年,便对她说道:“回去把你娘一块接过来吧。” 花织夕差点以为自己听错,受宠若惊地跪了下来,连连拜谢。 …… 很快,她便出门跟随早前一起约好回老家的同乡们上了路。 她的老家在临城隔壁的偏僻小山村里,经过三日的路途奔波,花织夕终于看到了久违的家乡。 “阿娘!”木板车还没走到村口花织夕就坐不住了,跳下木板车就往朝花村跑去! 村门口那块平滑的大石头依旧还在,只是没有看见那个讲故事的老秀才。也许这么多年过去了,老秀才已经不在了吧…… 当花织夕兴奋地跑进村里,村民看她的目光都是陌生和惊讶的。 她离开的时候才九岁,如今回来已是十四岁了。 “请问这位公子找谁呀?”一个担着菜篮子的老妇问她。 花织夕认出这个老妇,是那个时常喊她回家吃饭的挑菜阿婆。花织夕跑到她面前,激动地说道:“阿婆!我是小夕呀!我是老花家的女儿花织夕呀!” 听见【花织夕】三个字,一个站在人群中看热闹的少年郎忽然跳了出来,不可置信地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你是?你是小夕?” “你……”花织夕陌生地看着眼前这个少年,观察了好半会儿之后她才反应过来,一把扑上去抱住少年,激动不已,“仲子!你是仲子!” 村里很多大人对花织夕的印象都不大深刻了,初见她一身干净打扮还以为哪家少公子,若不是她提起老花家,村里人差点忘了这朝花村还有一户祖姓花家。 “仲子!我回来了!我来接我娘了!我先回家我先回家!”花织夕兴奋地不得了,松开羊元仲的手就要回家。 只是,这时候周围的村民脸色忽然一变,羊元仲也连忙抓住她的手,眼中带着惋惜:“小夕……我还以为你不会回来了,你走的时候老村官和我哥哥专门跑去临城找你,可临城那么大他们却怎么也找不到。” “是我娘叫你们来找我的吗?”花织夕疑惑地问,“我在知县大人府上干活儿呢,我娘自己都不知道,你们肯定找不着我呀。” 羊元仲顿了顿,咬着唇犹豫了片刻,欲言又止的模样叫她好生着急,她还赶着回去看阿娘呢。 可这时,羊元仲的娘却忽然站了出来,惋惜道:“小夕啊,你阿娘已经走了。” “走了?她去哪儿了?”花织夕显然没听出不对劲儿的地方。 羊元仲拍了拍她的肩,解释道:“你离开之后半年,你阿娘在河中洗衣服的时候不慎滑到,脑袋磕在石头上,结果……因为当时天色很晚没人发现……第二日我娘去找的时候才发现她已经断气了。” “什么?”花织夕愣在原地,肩上的包袱滑落在地。 “你阿娘已经走了很多年了,当年老村官特意去临城找你准备让你回来办后事,可惜没找着。后来老村官就做主把你娘留给你的嫁妆用作办后事的钱,这才将阿娘安葬了。” “不可能!”花织夕连连后退,接着扭头往自家茅屋跑去! 她走的时候阿娘还好好地,她一直都知道阿娘是在家里等着的,而且她每个月都会寄信回家,阿娘不可能不在了! 当走进自家茅屋的时候,花织夕就是再不信也只能认清事实了。茅屋里头尘埃堆积,屋檐下布满了蜘蛛网,屋内一张破旧的木桌上还放着阿娘以前帮人缝补衣裳的针线篮子,只是那篮子里也爬满了飞虫。 “娘……娘……”花织夕崩溃地瘫坐在地,她的哭声惊走了屋内的老鼠和虫子,一时间许多蜘蛛蟑螂从屋内怕了出来。 花母已经过世多年,这对一直以为忙碌在李府的花织夕来说却是个突如其来的打击,作为儿时最好的玩伴,羊元仲一直在心底期盼她能回来,可有时候想到这些,他又不希望她回来。 自家的茅屋年久失修已经快塌了,花织夕在羊元仲家暂住了几天,替阿娘守了七天的灵之后,看见羊元仲家已经准备捏浮元子,这才知道元宵快到了。 “仲子哥,我得回临都县了,元宵节府中一定很忙,我得回去。” “那家人对你好不好?干活儿辛不辛苦啊?”羊元仲问。 “嗯!在那儿我过得很好……” 自己一直以来都过得很好,还以为这次终于可以把阿娘接过去过好日子了,却没想到…… 想到这儿花织夕的眼眶又红了。 …… 第二日花织夕准备回去了,却见羊元仲也拿着包袱一副出远门的样子,花织夕疑惑地问:“仲子哥,你这是?” “我呀准备跟你一块去,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 “不行呀,临都县里你无亲无故的,到了那儿你怎么生活呀?” “怕啥?我有手有脚还怕饿死不成!其实我老早就想出去外面闯闯了!” 羊元仲这一举动后来连他哥哥也知道了,于是羊家两兄弟都准备跟她一块去临都,羊母似乎也不愿意阻拦。单看花织夕一个小姑娘都能混的这么好,便想自家儿子肯定也能混出点名堂来的。 于是最后,花织夕便带着羊元仲和他的哥哥羊元青一块回了临都。 回到李府时,已是正月十五的早晨。 花织夕的精神一直很不好,但她知道回到李府就该是回到小西的身份,不应该带着不好的情绪,但就算如此,李府上下还是觉得小西哥哥变了,变得沉默寡言,心不在焉的。 羊家兄弟二人来到临都也没地方可去,花织夕便向陈伯恳求希望能留他们在李府干活儿,加上他们本就知道花织夕的身份,同在府中也能帮她一起掩饰。但陈伯却说府中仆人已经够了,大人去年就下过令说不能再招人。 虽是这样,羊元仲两兄弟也没气馁,他们干脆自己上街找活儿干。所幸羊元青念过几年书,很快就在药材铺找到一份工,巧的是这药材铺正是李府的药材铺。而羊元仲则成了某家菜馆子的伙计,总归有的吃也有的住了。 …… 自从回来之后,花织夕照常细心地伺候着李长贤,一没差池二没耽误的。只是她一直很安静,就是被妙玉拉上聊天,她也是只顾听着没多心思参和。 李长贤本就觉察她有些异常,这日下午他准备诵完经就问个明白,只是他刚拿起经书,却见花织夕忽然上前,终于开口说了话,语气有些哽咽:“官人,小西也想跟官人一起诵经。” “为何?”他不解。 花织夕摇了摇头没答话,她总不 ·第26章 ·第27章 官人的小娘子《完结》 作者:璞玉大人 ·第27章 能将自己的伤心事拿出来让官人多添烦恼。 李长贤见她眼眶微红,发觉不对劲,这才想起自己曾经说过让她回老家接家人过来一事,于是忙问:“是不是家里人发生什么事情了?” 花织夕摇着头:“没事呢,官人且放心。” 她的家里原先也就只有阿娘一人而已。 李长贤见她不想说也不愿勉强,便道:“等你及冠之后若想成家,我便让你回去。” 说起来,花织夕不过是她娘当年硬塞进他马车里的,一不是卖身二不是还债,她想什么时候走,李长贤根本无权阻拦。 “官人不要这样,小西这辈子都不会成家都不会离开李府的,请官人收回这话,小西愿意一辈子伺候在您身边。”花织夕说着说着忽然掉下泪来。 除了阿娘,如今她最亲近的人就只有李长贤了,他虽是主,却待她极好。 李长贤看着她忽然落泪的模样,心里头顿时有些接受不了! 一个男孩子怎么哭起来比姑娘家还娇弱? “到底怎么了?快说!”面对她的哭相,李长贤莫名有些焦躁。 “我……”花织夕咬了咬唇,迫于李长贤严肃的态度,也不敢不从了,“我娘在我离开家后半年……就已经过世了,我以为这次回去可以接她回来……” 心事一吐露,她也没啥好顾忌的,当着李长贤的面肆无忌惮地哭了起来。 李长贤闻言一怔,默默念了声‘阿尼陀佛’。 “官人……小西已经没有亲人了,还请官人不要赶我走,小西只想一辈子伺候在您身边。” “好!只要你想留下,愿意多久就多久。”李长贤点头答应。 得到许可,她的心中一时悲喜交加,悲多过于喜,眼泪流的更厉害。 李长贤本想说些什么,但想到她是失去了母亲便没有开口:谁说男儿就不能流泪,更何况小西还是个孩子。 记得自己八岁那年,一心专心练武只因父亲一句:练好了武功就带你回家。可就在他满怀希望刻苦练习的时候,却被告知家中父母兄弟全部被问斩…… 这种痛苦李长贤比任何人都明白,于是出于同情他便不自觉地抬手摸了摸花织夕的头。 得到官人安慰,她也放肆了,直接趴在他跪坐的大腿上呜咽哭泣着。 李长贤叹了一声,双手抱着她的肩头,只是希望能给她一些安慰。 只是。 此时端着贡品准备进佛堂的大丫鬟却看见了这一幕,自家大人正抱着西哥哥,从门缝里看去西哥哥的背影简直像个姑娘! 大丫鬟吓坏了,干脆端着贡品往回走,直接将这事告诉了妙玉。 …… “不会吧!”妙玉吓傻了,“你说西哥哥和大人?” “是啊!紧紧抱在一起,那个亲密呀,让人差点以为是哪个不要脸的小丫鬟在勾引大人呢!” “春燕姐,你切莫声张出去!这事儿可关乎咱大人名声,要是被大人知道了一定把咱们赶走!” “是是是!我绝不会说的!” 看着春燕丫鬟离开的背影,妙玉惊得张大了口:原来大人一直不肯娶妻是因为这个!不行!西哥哥可是正常男子!她一定要让西哥哥远离大人! ·第27章 ·第28章 官人的小娘子《完结》 作者:璞玉大人 ·第28章 “哭一哭权当是发泄悲痛,但作为一个男人也得知道眼泪是不随便在人掉落的。” 佛堂里,花织夕仍旧趴在李长贤的膝上哭泣,双肩一直颤抖个不停。哭久了李长贤也有感觉有些不适应,连忙拍拍她的肩,示意她不要再哭了。 听见李长贤这么说,花织夕立马恍悟过来,连忙将屁股往后挪了两下,抓起袖子将眼泪擦干。 “小西刚刚失态,逾越了,还请官人责罚。”方才自己居然胆大妄为趴到官人腿上,想必官人一定是看见自己哭泣忍着不出声而已,她怎么能这么糊涂呢。 “责罚什么?我只是让你不要再哭了,你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李长贤拍拍身上被压皱的地方,站起身来。 花织夕也连忙站了起来,虽然已经停止了哭泣,眼睛却还是红肿一片。 “官人,大概是要吃晚饭了,您是要回大堂吃,还是在佛堂,还是回卧房……”她赶紧恢复状态,只希望李长贤能忘了刚才的一切。 “佛堂吃吧,我这佛经翻开到现在还没看过一眼。”李长贤故作责备之色,注意力却转到佛经上,“这次是特殊,但今后无论遇到什么,在人前决不能落泪,知道了么?” “是!小西知道了!谢谢官人!”花织夕弯下身子朝他行了礼。 “好了。”李长贤回过头,本想示意她出去,却不巧碰上她抬起头时那双红肿的眼睛。只见他眉头一紧,似乎又觉得不满意了,“回去用热水敷敷眼睛吧,看你哭成这样跟个小娘子似的,让府里丫鬟看见了还不得笑话你。” “是!小西这就去!”花织夕紧张地咬了咬唇,转身快速离开了佛堂。 李长贤坐正身子,开始翻阅经书。脑海中忽然闪过方才小西那双梨花带雨般的双眸,他却是无奈一笑,摇了摇头:越长大越柔弱,没半点男子气概,将来还怎么替自己出行见人。 …… 花织夕只是跑到水井旁边,打了点水洗洗脸,随后便赶到厨房让王老厨子准备素菜。 当她从厨房里出来的时候,妙玉正迎面向她跑了过来。 “玉儿,是不是找我一块吃饭呀?”花织夕也没想那么多,上前就跟她打招呼。 “西哥哥!”却见妙玉急忙忙地上前,抓住她手上下一番打量,当看见她红肿的眼睛时,妙玉的神情变得尤为惊恐,“西哥哥!你的眼睛怎么了?” “我……”花织夕连忙揉了揉,笑道,“没事,就是进沙子了。” “我不信!”妙玉紧紧地抓着她的手,接着十分警惕地左右看了一下,对她道,“西哥哥咱们找个隐蔽的地方说话。” “为何呀?” 妙玉直接拉着她躲进柴房里,看着花织夕红肿的眼睛,她满脸都是担忧:“西哥哥,大人他…他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 “啥?”花织夕愣了愣,“什么做了什么?” 看着妙玉一脸焦急之色,花织夕虽然不大明白但心底已经暗觉一丝不妙,难道方才自己在佛堂哭泣一事被人看见了? “西哥哥我都知道了!春燕姐看见你在佛堂里被大人紧紧抱住,而且你还、你还挣脱着颤抖着身子!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大人这么多年不娶妻肯定是有问题的!”妙玉急得不得了,说话也结巴起来。 “哎呀你在说什么呀?咱大人怎么会有问题!”花织夕瞬间就心虚了,但她不得不佯装生气和惊讶,“春燕她看错了!大人没抱着我,我只是趴在他腿上……” “什么?你趴在他腿上!”妙玉大惊失色,“难道、难道西哥哥你也有龙阳之好?所以、所以你才不肯娶我的是不是?” “不是不是!”花织夕无语了。 最后,为了还官人和自己一个清白,证明自己和官人都没有龙阳之好,她只好将自己阿娘过世一事说了出来,妙玉这才恍然大悟,也红了眼眶低泣起来,反倒换成花织夕开始安慰她不要难过。 …… 一点点小事也会差点触发大干戈,看来她今后更得小心为上了。妙玉得知事情真相后,回去跟春燕也说了遍,这才能真正还了李长贤和花织夕一个清白,在她们眼里,这二人还是正常的男人。 佛堂用膳的时候,李长贤一般不会让人打扰,所以花织夕也不用亲身伺候在他身边,只有陈伯守在佛堂外头等候着。 花织夕跟妙玉坐在下人庭院的走廊上吃饭,二人解开了误会便也忘记了不开心的事儿,有说有笑地聊了起来。 这时,一个女人提着食盒向她们走近,待花织夕觉察时,那女人已经在她们面前了,竟是刘曹氏。 “曹管事?”花织夕连忙放下碗筷,“你找我呀?” 花织夕显然忘了曾经撞见过刘曹氏和刘元偷情一事。 刘曹氏看了妙玉一眼,又看向花织夕,忽然拿起食盒放到她身边,笑道:“小西哥哥近来为大人奔波劳碌,奴家特意跟猎户买了只野鸡,这就炖了鸡汤给您补补身子。” 花织夕连忙站起身,十分惊讶地看着她,连忙将食盒提起塞还给刘曹氏:“这哪行!野鸡多贵啊,曹管事还是留着自己吃吧,小西无功不受禄呀。” “这是奴家一番心意,小西哥哥一定不要拒绝啊。”刘曹氏又将食盒推了过去。 花织夕似乎明白了什么:曹管事跟自己一向没什么来往,此番前来肯定是为上回那事儿。 思及此,花织夕拿起边上的空碗筷放到妙玉手中,笑道:“玉儿回去替我把碗洗了吧,待会我再去找你。” 妙玉也看得出意思,便识趣地离开了。 走廊上便只剩花织夕和刘曹氏二人,一个小小少年郎,一个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 “曹管事有话直说吧。” “小西哥哥倒也直快,那奴家就不拐弯抹角了。”刘曹氏走到栏杆边坐了下来,一脸的笑容根本看不出心思,“奴家只希望小西哥哥能不向任何人提起那事儿,您有条件且开,奴家一定照办。” 花织夕定了定,闻着手边飘来的鸡汤香味,思量很久后,终于开口说道:“曹管事的私事,小西本来是管不着的。不过既然您亲自来找了,小西也想多管闲事一会儿,把事情给您分析个明白。” 刘曹氏听见她这么说,先是惊讶了会儿,接着点了点头:“您说。” “咱大人是临都县上的父母官,据我所知那类通奸偷情的案子大人审了不少回,但下场终归只有一个。”她说到这里,只见刘曹氏的脸色一变,袖下的手紧张地握了握。花织夕继续道,“这个下场我不说曹管事也应该想得到,我之所以没有立即将事情禀报给大人也是希望能给曹管事一个回头的机会,不知曹管事能否理解小西所言之意。” “是!奴家明白。”刘曹氏干干一笑,“只是还望小西哥哥体谅,奴家与叔叔两情相悦,奴家已故的丈夫是个十足的野蛮汉子,奴家并非自愿嫁给他而是被他抢占了去!小西哥哥恐怕也不明白这爱情的滋味,奴家若没了叔叔恐怕也……也活不成了。” 说着,刘曹氏掩面哭了起来。 花织夕似乎听明白了她的话,也明白她的处境,但她想的却是:“曹管事这又是何必?既然您与刘先生两情相悦,那为何不直接坦然公开?听闻您夫已经过世多年,您要是再嫁谁敢说句不是?难道您就没想过与刘先生成亲好比背着叔嫂之别的名头偷偷摸摸的?” “小西哥哥的意思是……奴家可以再嫁?”刘曹氏显然愣住了。 “有何不可?我朝律例并没有女子亡夫不可再嫁啊!只要您二人跟咱大人禀明,说不定咱大人还支持呢。”花织夕想的倒也天真,不过跟在李长贤身边这些年,她确实也读过当朝律例,知道寡妇再嫁是可以的。 “真的?真的可以成亲?”刘曹氏显然是不知道自己可以再嫁,或者从未想过自己能够嫁给刘元,脸上尽是惊喜之色。 “对啊!如果你俩成了名正言顺的夫妻,不是更好吗?” “那、那奴家现在应该怎么做呢?”刘曹氏十分激动。 “你现在回去跟刘先生商量啊,你们不是两情相悦吗?商量好在一起到大人那儿把话说明白,到时候我也会帮着说服大人的。”花织夕道。 “好!太好了!多谢小西哥哥!”刘曹氏忿然起身,花织夕拿着食盒还给她,她这回更是死活不愿意 ·第28章 ·第29章 官人的小娘子《完结》 作者:璞玉大人 ·第29章 拿走了,说是这回小西哥哥有功受得起。 看着刘曹氏激动离开的背影,花织夕这才安心地打开食盒盖子,闻着香喷喷的鸡汤,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这下好了,此番刘元和曹管事一旦在一起,今后应该不会再为难自己找自己麻烦了。而且还能避免府上多出一桩丑闻,有损大人名声,真是一举两得呀。 花织夕美美的想着,美美的喝着鸡汤。 . 翌日。 一大早花织夕就伺候在李长贤房中,此刻她正端着洗脸水准备出门倒掉。 只是当她推门走出去的时候,迎面却撞上来一个人!愣是将她手里的铜盆撞翻在地,弄了好大的动响不说撒了自己一身的水。 “小西哥哥!大事不好了不好了!快禀报大人!”正迎面撞上来的人却是丫鬟春燕。 “春燕姐,什么事儿呀一大早的,官人才起身别嚷嚷了。”花织夕连忙对她做噤声的手势。 只见春燕一脸惊恐,瞪大了眼睛结巴道:“曹管事她!死了!” “什么?” ·第29章 ·第30章 官人的小娘子《完结》 作者:璞玉大人 ·第30章 刘曹氏一死,一向无波无澜的李府一时间像炸开了锅一样,下人丫鬟们纷纷弃了手里的活儿又惊又怕的议论着。 大清早,李长贤立刻吩咐陈伯前去衙门把捕快和仵作都叫来,他先行一步亲自前去刘曹氏的房里查看。 花织夕没敢跟去,她已经吓愣了,整个人呆立在那里好久。 … 站在刘曹氏房门口,入门先见一桌一櫈,床的位置比较内侧,站在外头的人看不见。李长贤看了看周围环境:刘曹氏的房间距离陈伯不远,她当时若遇到危险呼救的话陈伯应该是听得见的。 “老奴夜里睡觉也浅,若有什么动响定能知道的,可昨夜确实没有听见什么动静呀。”陈伯连忙道。 李长贤蹙眉,抬腿跨进了刘曹氏的房间。 房间里一切陈设都规整,没有打乱打翻的迹象。可当李长贤转头看向床榻时,却被刘曹氏的死状吓了一跳! 跟在身后的陈伯看见这一幕也吓得不轻,合手连声着:“哎哟哟!阿尼陀佛阿尼陀佛!” 只见刘曹氏穿戴完整,整个身体躺在床榻上,双手十指伸地紧绷,口里还塞满了白白的糕点,像是桂花糕一类。 李长贤连忙上前,探了探刘曹氏脖子上的动脉,证实她已经断气了。 “等仵作过来再说,是谁先发现刘曹氏的尸体的?”李长贤问。 “大人,是一个叫妙玉的小丫鬟。”陈伯道。 “是她?”李长贤老早就记得那个一直缠在小西身边的小丫鬟,“让她来大堂。” “是大人!” …… 李长贤回到大堂的时候,妙玉后脚就赶来了,连忙跪在地上,似乎也吓得不轻,小脸惨白一片,还不断地发着抖。 “你是怎么发现曹管事的?”他问。 “回大人,奴婢早晨是去找曹管事拿东西的,奴婢敲她房门一直没有动静,就干脆推门进去,结果就看见…看见曹管事躺在床上只有上半身盖着被子,奴婢好奇之下掀开被子才发现、发现曹管事已经……” 这时,李府中所有的下人都已经聚齐在大堂外头,担惊受怕之余还议论纷纷。 花织夕却没有跟来大堂,而是独自一个人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看着桌上的食盒发呆。 曹管事死了…… 明明昨个儿才跟她说过话,昨晚才喝了她相送的鸡汤,为何会这样? 叩叩叩! 这时,一阵敲门声传来,花织夕吓得双腿一软,差点没瘫坐下去。 “谁、谁呀?” “西哥哥我是春燕,大人让您前往大堂一趟。” “哦,好!” … 怀着不安的心情,花织夕战战兢兢地走进了大堂。只是她这前脚刚一踏进去,身子就差点软了。 大堂中间放着一块大白布,那白布之下盖着什么,可想而知。 此刻大堂里居然还来了衙门的捕役和仵作,应该是已经验完尸,查出死因了。 “小西,你过来。”李长贤绷着一张脸,实在难看。 “是、是。”她快步走上前,当经过曹管事的尸体时,一阵惊悚从脚底升到了心头,她害怕极了。 “妙玉说昨天你跟曹管事谈了很久的话,到底怎么回事?”李长贤严肃地问。 花织夕闻言一惊,双膝一软跪倒在地,她又惊又怕地将事情的经过,包括无意窥见刘元和刘曹氏偷情一事仔细道出。 这时,周围人都震惊了,李长贤也不可置信。 “官人,事情就是这样的。都怪奴才自作主张替曹管事出主意,害得她寻了短见。”花织夕心虚又心惊,她自个儿以为刘曹氏是寻了短见,从未往谋杀方面想。 李长贤定了定,严肃道:“方才仵作说了,曹管事是窒息而死,凶器就是她房中的棉被,有凶器就有凶手,所以她不是寻短见而是被人闷死的。” “什么?”花织夕惊恐地抬起头,“不可能啊!她不是去找刘先生……” 话到嘴边,花织夕愣住了。 这时,按照李长贤的吩咐在府中四处搜索的陈伯急急忙忙进了大堂,拱手道:“大人!刘元他不在房中,看情况似乎已经逃跑了。” “好!”李长贤点了点头,对捕役吩咐道,“将尸首抬回衙门,立刻通缉刘元!” “是!” 言毕,他忽然起身走到花织夕身边,看着跪在地上颤抖着身体的小小的她,叱喝道:“刘元叔嫂通奸你却知情不报!给我打五大板!” “是!” 花织夕惊愕地抬起头,看见的却是李长贤那张不可忤逆,严肃而决绝的脸。 五大板子已经算是最轻的惩罚,领完罚之后花织夕趴在床上疼地脸色惨白,额头盗汗。 她将门闩插上,任凭妙玉在外头怎么喊要帮她上药她也不敢开门,这种情况下她怎么可能让别人来上药,万一不小心随时都会暴露自己的真实性别。 “西哥哥求你开门好不好?都是玉儿的错,不应该跟大人说你和曹管事见面一事,你给玉儿一个弥补的机会让我替你上药好不好?”妙玉在门外哽咽着声音喊着。 花织夕动了动上半身,欲伸手去拿床头的膏药,却怎么也够不着。 门外妙玉还不肯离开,她只好虚弱地回应道:“我不怪你,你回去吧。我没事,睡一觉就好了。” “西哥哥……” 花织夕再没力气回应了,药膏放的太远她只好双手撑起上半身去拿。可当她上半身一支起下半身也会牵连到,这屁股又开始火辣辣地疼起来。 最后,她干脆咬着牙爬起身去拿药膏!可这一起身她就懵了! 顿觉下身一阵放松,她似乎尿了…… 花织夕苦笑着拿回药膏,这才五板子也不至于给打出尿来吧? 只是当她低头去看自己身下被尿湿了多少,她却被惊住了! “血、血?” 天啊怎会这样!居然给她打出血来了! 恐惧袭上心头,花织夕顾不得屁股上的疼痛连忙跪立起来,床上的褥子上一片猩红,而她身下的某个地方似乎还在流着血,不见停! “流血了?”她仔细检查着身体各处,没发现伤口啊!可是,“为、为什么不痛呢?” 李府里头丫鬟很多,花织夕生活了这么多年也偶尔也会撞见丫鬟们拿着带血的布条偷偷摸摸地躲到隐蔽的地方洗干净。 一开始她还不明白跑去问,后来连妙玉也是这样她才知道,原来女儿家都会这样,那时候她还想自己将来是不是也会这样?若是每个月也要流一次血该怎么办。 如今看着褥子那片被染红的血迹,她瞬间明白过来:她好像跟妙玉她们一样了。 . 五下板子居然把花织夕的初潮打了出来,好在她当下就把自己一件旧衣裳剪成布条垫在下面,可走起路来还是湿湿黏黏不慎自在,每每有人走在她身后她就会不自觉地害怕被人看出来。 在衙门通缉令下达后的第五日,刘元被捕役抓了回来。据刘元口供:当时刘曹氏忽然说要跟他成亲,还拉着他准备去大人那儿公开,刘元死活不愿意,刘曹氏就威胁他若不跟自己成亲,就会将当年刘元在山上把刘元兄长推下山摔死一事说出来。 刘元本就是个心肠狭隘的人,他因为先遇见的刘曹氏却自家哥哥强娶了去而心存不甘。到了后来叔嫂二人在陈伯的介绍下进了李府干活儿,见到府上那么多漂亮的丫鬟他却只能看不能娶,每回多看几眼都要私下被刘曹氏一顿辱骂,他也不敢还嘴就怕刘曹氏告发他。直到那晚刘曹氏不惜蛮力逼迫他成亲,隐藏了这么多年的不满刘元一下子就爆发了,当晚气昏了头趁刘曹氏在吃糕点的时候用棉被裹住她的头拖到床上生生给闷死! 凶手落网,案子一结,刘元被判斩首。 可这回,李府却一下子没了下人总管和账房先生。 加上刘曹氏一死给下人们生了忌讳,很多没卖身的下人纷纷辞工离开。 李府一下子没了一半的下人,冷清了不少。 . 对于曹管事的死,从此成为花织夕心里头的一块愧疚,今后她再也不会擅自替人做主了。 因为 ·第30章 ·第31章 官人的小娘子《完结》 作者:璞玉大人 ·第31章 屁股挨了打,李长贤特意让陈伯告诉她不用进房伺候,可以多歇两日。然而加上初潮来袭害怕近身伺候李长贤会被发觉,她便干脆歇到月事干净了才进他的卧房。 这会儿李长贤刚刚起身,花织夕天未亮就起了身站在门外候着。一听见屋里有动响,她立刻推门进去,毕恭毕敬地跪在一边不敢抬头。 李长贤看了她一眼,沉默着。 屋内一时安静地不得了,她甚至都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这么多年一直惯着你,倒是给我长脾气了。”李长贤起身下榻,竟自个儿走到衣架边拿起外袍穿了起来。 花织夕愣是没听懂他方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连忙起身上前:“官人,让奴才来吧。” “奴才?”李长贤扯过被她抓住的衣袖,故作惊讶地看着她,“你何时在我面前自称过奴才了?” “我……”花织夕这下急了,李长贤的每句话都叫她抓心挠肺的,因为她根本捉摸不透他所言何意。 这般想着,花织夕再次跪了下去:“小西知错了,官人、官人就原谅我一回吧。” 她想,他许是还为自己瞒着刘元和曹管事偷情一事而生气。 “起来!”李长贤怒了语气,径自走到床边又坐下,没好气地看着她,“伤好了没有?” 花织夕愣了愣,连忙起身回答:“已经好了。” “什么时候好的?”他又问。 花织夕一怔,结巴道:“三天前就好了…” “哼…”李长贤忽然冷笑了一声,笑得她心里一阵发毛。只是接下来却听他似乎很不爽地问:“我是不是太宠你了?” “官、官人?”花织夕傻了,抬起头惊愕地看着他。 “五下板子一天都能好!我不过看你身子薄 放话让你多歇两日,你倒好,居然七日没来伺候我,给养刁了不是?”从未见过李长贤这么生气的时候,花织夕吓得不行。 然而他确实生气了,他生气自己居然把一个奴才当家人养,养着养着还养出臭脾气,居然因为他罚的那五下板子就赌气装伤不来伺候,他当真是气。 “官人!官人!”花织夕总算明白他为何会这么生气,于是她连忙走到他身边,捏着他的肩,解释道:“小西知错了,小西不是故意偷懒的,都是因为前几日、前几日忽然吃坏了肚子,闹了三四天都不能下床,这才没法来伺候官人。” “哦?”李长贤垂眸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这肚子怎么老是闹腾?要不请个大夫瞧瞧?” 因为她之前想请示离开的每个借口都是拉肚子,然而今日却似乎用不得了。 “不用不用了官人,我已经好了。”她吓得连连摆手。 “哼!”李长贤拍开她捏到自己腿上的手,只是当他自己的手碰到花织夕的手时,他这才发现:她的手居然比自己的手小了太多! 李长贤紧了紧眉头,仿佛觉得哪里不对。 “官人,该洗漱了。”知道李长贤是生气自己没来伺候,花织夕也不多解释,赶紧给他倒水端茶,梳发戴帽。 只是,头发梳到一半,门外忽然传来陈伯的声音:“大人!有急事!” “进来!” 陈伯慌慌张张地进了屋又关上门,附在李长贤耳边低声说了什么。 只见李长贤迅速起身,官帽也没戴就出了门。 “陈伯!官帽!”花织夕连忙将官帽交到陈伯手里,这才让陈伯送了过去。 虽然陈伯说话不大声,但她方才就站在官人身后,分明听得到是:“知府大人忽然到访……” 知府大人?是临城的知府? ·第31章 ·第32章 官人的小娘子《完结》 作者:璞玉大人 ·第32章 近两年,李长贤为临都县破案无数,身边也招收了许多奇才。衙门里的捕役个个都是精锐灵敏的能手。不过这次临城知府许生平亲自登门,李长贤知道没什么好事。 许生平便服到访,身边也只带了两个随从。一番了解之后,李长贤这才知道原来是许生平的千金三天前被贼人玷污了去,而这贼人原先就是临都县人,许生平害怕此事大张旗鼓出去会坏了名声,便私下暗访到了临都找到李长贤的府邸。 “本官命你三日之内给我抓出那个淫贼!敢欺辱我的女儿,定要将此人千刀万剐!”许知府摞下这话之后便离开了。 李长贤只好应下,他官职没有许生平大,自然得照命令做事。可这淫贼哪里好找?许生平一不许下达通缉令二不许张扬,临都县偌大的地方要找一个人可不容易。 所幸这几日衙门里没有什么琐碎的案情,李长贤立即关闭了城门,差所有捕役全部出动,拿着画像家家户户捉拿那淫贼。但结果并不如意,三日之后的中午,最后几个捕役回来的时候还是一无所获。 花织夕提着食盒拐进府衙后门,见李长贤一脸愁容,她连忙上前,将饭菜一一端了出来:“官人先吃饭吧,吃了饭才有力气抓贼呀。” 李长贤没答话,接过她递过来的筷子平静地吃起饭来,心思却游到九霄云外,根本无心吃饭。 “官人,多吃点肉呀,您从刚才就一直吃饭不吃菜的。” 李长贤看了她一眼,筷子自觉地夹起一块肉,却只是放在碗中看着。花织夕终于看不下去了,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问道:“官人还在想着案子啊?吃完饭再想也不急呀。” 李长贤眉头紧蹙着摇了摇头:“今日可是第三日,若抓不到那贼人,许知府恐怕不会善罢甘休,他可不是个好惹的人,我初上任时就听说此人十分刁难。” “那下午咱再多派一些人出去找?”她问。 “捕快们已经把临都县翻了个底朝天,这都找不到恐怕那贼人已经逃了。” “逃了?城门三日前就关了,按道理来说他应该出不去的呀?”花织夕挠着脑袋思忖了会儿,“他会不会找个深山野林躲起来了?” 李长贤无奈一笑:“县里只有一座山头,可那山里到处都是野狼猛虎,那贼人是个文人,恐怕他没那个胆量躲到山里去吧。” “那可不一定!要是面临杀头这等大罪,换成我也会找个人人都想不到的地方去躲!”花织夕天真地道。 李长贤匪夷所思地看着她天真的表情,沉默许久之后,忽然站起身:“收拾下,马上回府。” …… 饭还吃完,李长贤便急着赶回府了。 只是回到府里后,他却匆匆忙忙地换上了便服,一身灰蓝衣袍。等花织夕端着重新热好的饭菜进房时,李长贤已经不见了。 “官人!官人!”花织夕急了,连忙跑到大堂里去找。 当她跑到大堂才看见李长贤手持红缨枪正准备离开,她赶紧跟了上去,却李长贤赶了回去:“我要出门,你不用跟来。” “官人!您莫不是要上山?”她惊恐地问。 李长贤点头:“放心,我已经吩咐陈伯去衙门叫人,我先行上去。” “官人官人!我跟您一块去!”花织夕再次拽住他的袖子不放手。 “不行!山上豺狼虎豹甚多,我可护不了你。”李长贤伸手推她,却发现她像块糖一样黏在衣服上怎么也推不开。 “小西已经练了多年的武功,定能保护好自己也能保护官人的!官人让我一块去吧!”不知为何一想起山里较为危险,她的心里就害怕紧,害怕李长贤这一去会遭遇不测。 见她如此自信,李长贤却是没有再推她,眼中闪过一丝恍悟:这孩子看起来一直柔柔弱弱,哭起来更不像个男子,都十几岁了身子还那么单薄,他确实该趁这个机会让她去磨练磨练。 “好!带上你的防身兵器!” 兵器?花织夕愣了愣,她哪来什么兵器…… 但李长贤急于出门,她就不能耽误一点时间,于是她跑到柴房里先是捡了根棍子,又觉得没什么用,最后居然扔了棍子拿走柴房里劈柴的斧头。 . 斧头倒是不难拿,她的力气比同龄丫鬟还是大很多的。只是扛着斧头跟在李长贤身后爬山路,爬地久了她也有吃不消。 当他们终于走到山里的分叉口时,李长贤道:“这会儿野兽应该不会出现,你上那条路探探前面的路能不能走。” 花织夕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官人是让我自个儿去?” 李长贤莫名地看了她一眼,似乎有些不悦:“难不成还得我陪着你去?” “不是不是!小西这就去!” …… 花织夕扛着斧子朝另一条长满野草的山路走去,走了几步她便回头看了一眼,想看看李长贤在不在身后,可她回头时身后早已经没人了。 “呼——”官人似乎对自己越来越不满意了,她自己也感觉到了。 花织夕开始回想之前的种种细节,作为女儿身她想要完全变成男人的样子似乎不太可能,而李长贤也因为觉察她日渐流露出来的柔弱而感到不满。 她得想个办法增加男子气概,今儿个就是个好机会。她不能害怕,如果今天能够帮官人抓到贼人,她相信自己的男子身份一定会更加稳固。 思及此,花织夕的干劲儿更强了。她将斧子都肩头放下来,挥砍着身边的荆棘。前头似乎有路可走,只是长满了荆棘,她想要再往前一点以确定前方真的有路可走,才好回去告诉官人,于是她双手握着斧子吃力地砍着阻路的灌木。 斧砍灌木的声音很大,花织夕满头大汗却仍旧专心于砍断灌木。只是她没有觉察到,此时此刻,一只庞大的猛虎正迈着静悄悄的步子慢慢地朝她靠近…… “累死我了!”花织夕终于停了下来,擦擦脸上的汗水。 可她刚才松开手里的斧子,忽听身后一声震天大吼,她迅速回头,只见一只斑斓大虎纵身越过山溪,张牙舞爪地朝她扑了过来! “啊!!!”花织夕一声惊叫拿起斧子就抛了出去! 只可惜!斧子在空中飞了几个旋后直接嵌在大虎身后的树枝上! 手中没了斧子,花织夕扭头就跑!可身前到处是砍不断的灌木,她横冲直撞之下非但跑不远,还被灌木划了一身的伤口! 就在这时,大虎再次扑了过来!这次正对花织夕的脑袋,大虎的血盆大口已经朝她张开! 顿觉眼前一阵眩晕,她似乎已经闻到大虎嘴里的臭味。 咻!— 就在花织夕以为自己的脑袋就要被大虎咬掉而吓得闭眼不敢动弹的时候,忽见大虎的腹部穿出一个锋利的枪头! “小西!” 是官人!官人来救我了! 只是没等花织夕反应过来,身前这只被红缨枪贯穿腹部的大老虎,整个庞大的身躯忽然朝她倒了下来! 花织夕没来得及逃,整条右腿被大老虎的尸体重重一砸!她疼地全身麻痹,最后昏死过去… “咳咳咳……” 周围好冷,冷地她有些受不住。似乎有水泼在身上,花织夕只觉得衣服都湿透了。 “小西!小西!快醒醒!” “官人……”花织夕缓缓睁开眼睛,可意识还是不够清醒,她只觉得大腿疼地厉害。 李长贤浑身也湿透了,水珠顺着他的发梢,他的睫毛,他的鼻尖往下滴落,花织夕吃力地抬起眼皮看了看周围。原来他们躲在树下,而此时山里头却下起了大雨。 她肯定是今个儿出门忘记上香了,怎么会这么倒霉呀… “大虎压在你身上的时候,刺在虎腹上的枪头也刺进了你的腿。”李长贤解释着,双手遮在她头顶,希望能挡去一些雨水。 原来自己的大腿也被官人的红缨枪给,刺伤了,难怪会如此如此地痛! “官人,下雨了、咱们、咱们怎么回家……”她虚弱地问。 大腿似乎被刺到血脉,鲜血不断地往外涌,虽然被李长贤用布条紧紧缠住却也无法止血。 “很快了!很快就回家了!你要醒着知道吗?”李长贤用力地拍 ·第32章 ·第33章 官人的小娘子《完结》 作者:璞玉大人 ·第33章 她的脸,不让她再次昏睡过去。 “好疼啊……好冷……” 本来就是冬末时节,只是平日忙着干活儿才不觉得冷。这会儿受了伤流了血,加上大雨滂沱,花织夕感觉自己就像掉入了冰窖,冻得嘴唇发紫。 “现在山路被大雨冲没了,等雨势小点咱们立刻就回家好不好?你先别睡!”李长贤赶紧脱下自己身上的衣服披在她身上,可他身上的衣服也是湿的,根本起不到任何保暖作用。 他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小西虽然是个下人,却近身伺候在身边已经五年。在她还是丁点大的娃儿时就开始学习怎么伺候自己,他已经视她为亲人,如果今日她因此丧命,李长贤这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 “官人、官人、官人不要罚我。”花织夕已经疼地头晕眼花,而且因为失血过多已经出现幻觉。 李长贤以为她还在忌惮自己罚她挨板子一事,愧疚地扶着她的肩不让她倒下,连声道:“不罚不罚!今后无论你做错任何事情我都不怪你不罚你!你睁开眼睛!快点!” “官人说的是…真的吗?”真的不会怪她,就算知道自己故意隐瞒了女子的身份也不会怪她是吗?花织夕顿觉惊喜。 “真的!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花织夕笑了,听见李长贤的承诺,她这下安心了。 可是,下一秒她却直接闭上眼晕了过去。 “小西!小西!”李长贤吓坏了,拼命地拍着她的脸。 大雨还在下,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被雨水不断冲刷的山路。 不行!再拖下去小西恐怕得失血而亡。 思及此,李长贤干脆转过身子准备将她拉上背,可当他的双手穿过花织夕腋下时却愣住了! “小西的胸脯怎么如此之硬?!”还以为是她身体出现了什么状况,李长贤二话不说就扒开她的胸前的衣襟。“木板?” ·第33章 ·第34章 官人的小娘子《完结》 作者:璞玉大人 ·第34章 “西哥哥!呜呜呜!西哥哥你醒醒呀!” 耳边一直萦绕着妙玉的哭声,花织夕终于睡不住了,一时头疼地厉害便醒了过来。 似乎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此时她躺在床上,只是大腿处还有些隐隐作痛。 “官人……”想起自己方才还跟官人在山中大树下躲雨,怎么这会儿就回来了? “西哥哥!”妙玉听见她的轻唤,激动地挪到床边握住她的手,脸上还挂着泪痕,“西哥哥醒了!西哥哥醒了!” 在门外闻到动静的春燕连忙端着补血汤进屋,担忧道:“西哥哥终于醒了!奴婢方才还在佛堂外求佛祖保佑西哥哥呢,快快!西哥哥将将补血汤喝了。” 春燕连忙端过补血汤上前,只是她还没靠近床就被妙玉起身拦住,妙玉二话不说就接过她手中的碗,皮笑肉不笑地道:“有劳春燕姐了,我来伺候西哥哥就好,这会儿大人房里正需要人手你还是过去伺候大人吧。” 春燕不甘地看了她一眼,又一时应不上话。 躺在床上不敢动弹的花织夕在听见她俩提到李长贤时,立马就亢奋起来,她艰难地半撑起身子问道:“官人怎么了?他怎么了?” “对呀!西哥哥还不知道呢。”春燕见缝插针直接越过妙玉,坐到花织夕的床边,一脸着急地道:“陈伯说他跟捕役冒雨赶到山上的时候,咱大人正背着西哥哥你涉险下山,可那雨势太大了,山路又那么滑,咱大人一个不小心就从山下摔了下来,所幸西哥哥被树枝挂住没摔远,咱大人却也是摔伤了一条腿呀。” “你说什么?”他受伤了! 愧疚和恐惧同时涌上心头,仿佛全身都麻痹了,她竟顾不得大腿处的伤口,强行下了床。 “不行啊西哥哥!你的伤口才刚包扎,而且流了太多血现在身体虚着啊!”妙玉连忙上前扶住她不让她走动,随即愤怒地瞪了春燕一眼,怒道:“要你多嘴!不会等西哥哥好些再说嘛?” “你啥意思呀你?早说晚说不都一样嘛。”春燕不满道。 “玉儿!春燕!麻烦你二人扶我去官人卧房。”花织夕不顾妙玉的阻拦,强行撑着床沿站了起来,可她这一动,大腿处的伤口又渗出血水来。 “西哥哥你还是先休息吧,大人那边陈伯和其他丫鬟会照顾好的。”妙玉劝说道。 只见花织夕绷着脸十分决绝,“你们不扶我我就爬过去。” “哎呀西哥哥!这怎么行!”春燕连忙上前扶住她,和妙玉一人一边,最终两个丫鬟还是在无奈之下小心翼翼地把她扶到了李长贤的卧房门口。 …… 卧房的门紧关着,花织夕的心也紧紧地揪着。 若官人这一摔烙下什么病根,她这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都怪她逞强要跟去才会害得官人为了护她而受伤。 叩叩叩! 妙玉敲开卧房的门,来开门的是个小丫鬟,小丫鬟一看见花织夕,扭头就往里屋跑去:“大人!是小西哥哥!” “玉儿!快扶我进去!”她催促道。 于是,她就这么一瘸一拐地在俩人的搀扶下走进了里屋。 方才开门的小丫鬟已经候到一旁同其他人接水拧白巾,李长贤的卧床边站着两个家丁,大夫挎着医药箱似乎准备离开,陈伯也站在一旁。 当花织夕艰难地走进里屋,众人的视线一同朝她而来,可她的目光却落在李长贤的身上。 “官人,您、您怎么样了?”她担忧地问。 李长贤坐在床边,神情十分淡定,淡定地不像个伤者。但他左腿肚子缠着的麻布十分显眼。 李长贤定定地看着她虚弱样子,没有任何表情的脸上透露着一种毫不关心的冰冷。 他默不支声,反倒是一旁的陈伯担忧地开了口:“小西啊!大人没事,只是扭伤了脚,你先回去歇着吧。” 花织夕呆呆地看着陈伯,听他说完后又担忧地看向李长贤,可李长贤还是那副冰冷冷的表情,还是默然。 许是自己非缠着官人带自己一块上山,到头来却害人害己,所以官人才会用如此冰冷的眼神看着自己,他生气也是应该的。花织夕咬了咬唇,顿时红了眼眶。 “西哥哥咱们回去吧?”妙玉小声地问。 这时,准备离开的大夫忽然吩咐道:“大人身上还有多处擦伤,记得按时擦药伤口才能好得快。” “多谢大夫,慢走。”李长贤终于开了口,却是对大夫的几句礼貌话。 大夫走后,陈伯立刻拿过桌上的瓷瓶走上前,对李长贤道:“大人,这就将伤口也擦一擦吧,你们快拧块干净布过来。” 花织夕闻言,连忙挣开妙玉春燕,忍着疼痛疾步走向水盆处取下白巾湿水。 “这?”陈伯摇了摇头,“你还是回去歇着吧,这边有陈伯我呢。” 花织夕权当听不见,拿着白巾又一瘸一拐地走到床边,轻车熟路地卷起李长贤的袖子开始擦拭他的手。 她只是想要让官人知道自己伤得不重,还能伺候他。 … “你走。” 李长贤这一开口,两个字,叫在场所有的仆从都惊叹了一把。众人惊叹的不是他所表达的意思,而是他那语气。不温不火,轻轻的两字,却似乎含着另一种不明的情绪。 “官人?”花织夕惊愕地抬起头,看着他那双波澜不惊的眼睛,恍悟以为自己听错了。 陈伯赶紧出来打圆场,虽然他也不明白自家大人为何对小西这种态度:“没事没事,让老奴来伺候,小西快回去养伤吧。” 花织夕愣在原地,腿上的疼痛也不在意了。 身后妙玉和春燕二人赶紧上前扶住她,“西哥哥,快走吧,咱们养好了伤才能伺候大人。” 花织夕已经陷入空洞之中,任由妙玉和春燕扶着她往回走,只是这才刚走一步,她腿上的疼痛就加剧了。 “啊!血!”扶着她右边的春燕早就闻到浓烈的血腥味,只是她这发现花织夕裤腿上已经被血水湿透,鲜血便随着裤腿流到了地上。 “快快快!”陈伯吓坏了,连忙吩咐家丁上前,“愣在干啥?快把大夫叫回来!” 陈伯说着就要上前亲自搀扶她。 花织夕已经不在乎疼不疼了,本想示意陈伯不用担心,可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就感觉整个身子忽然架空,被人打横抱了起来。 “官人!” 李长贤居然不顾自己的腿伤起身将她拦腰抱起,在丫鬟家丁们的震惊之下径自走向床边。 妙玉紧张地额头冒汗,这下她更为笃定了一个事实:大人绝对是个断袖! “官人!小西没事!重新包扎就好了!”花织夕连忙解释着,李长贤却直接将她放躺在自己的床上,但语气和神情还是没有一丝改变。 “既然不想走,那这间房就让给你吧。”他再次抛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随后拐着左脚姿势怪异地离开了房间。 春燕惊讶地看着自家大人离去的背影,不禁疑惑道:“咱大人今日好生奇怪呀。” 看着李长贤离开的背影,花织夕只觉得恐惧:他那陌生的冰冷似乎在告诉自己将被赶走。本来自己最近就伺候地不好,官人已经很不满意了。 思及此,花织夕无力地叹了一声:“玉儿,待会重新巴扎完,咱们回房吧。” “嗯!” 花织夕回房后的第二日,府上又请来一位大城里的大夫。这位大夫医术高明,直接用银针将她腿上的伤口缝合,如此一来反倒好的快些。 躺在床上养伤这段时间,一直都是妙玉和春燕不辞辛苦地照顾她。花织夕心里很感动,想着自己无亲无故却有人待自己这么好,当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只是她知道这福分较为特殊,妙玉和春燕恐怕都是想着要嫁给男儿身的她才会如此倾心照顾,她只希望将来若有机会恢复女儿身,她们还能当自己是朋友。 . 许生平私下授命他捉拿的贼人,就在下大雨的那天也一块下了山,只不过那人一下山就被赶上的捕役抓了正着,且他身边还带着一个女子,此女正是许知府的千金,许知夏。 在一番审问之下,李长贤这才知道原来这贼人并不贼,而是许生平府 ·第34章 ·第35章 官人的小娘子《完结》 作者:璞玉大人 ·第35章 上一个下人的儿子,名叫周敬昌。周敬昌虽是下人之子却生的一表人才,更是寒窗苦读只为高中。因一次才华流露,叫许府千金一顾倾心,二人情投意合,不顾身份悬殊偷偷来往,感情日渐深厚。 但许知夏已经被许生平私下许配给了达官贵人,当他知道自己的女儿居然和下人之子来往时,便下了狠心找人秘密除去周敬昌。许知夏得知此事后连忙通知周敬昌,这对苦命鸳鸯便连夜出逃,逃离了临城。于是便有了许知府暗访临都县一事。 …… 受害者和逃犯都已经落网,但李长贤向来依法处置,根据二人口供当下便画押结了案子,判周敬昌无罪。而许知夏更是当着临都县父老乡亲的面直言自己已经和周敬昌私定终身,非君不嫁。 当许生平匆匆忙忙赶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女儿跟卑贱下人之间的事情已经满城皆知,他不得之下只好答应让许知夏周敬昌成亲。 府衙门口围观的老百姓们纷纷拍手叫好,恭喜许知府成就一桩美好姻缘。许生平脸上笑容可掬,表示感谢,可心底却恨不得将李长贤抽筋扒皮。 他明明吩咐过一旦找到周敬昌就必须斩立决!却不想这不知好歹的李长贤居然自作主张当起了清官!如今女儿嫁给了卑贱的下人,他许生平在官场里的脸面算是丢尽了!而他跟李长贤这梁子也算是结下了! 只不过,这头已经断案的李长贤却丝毫不在意,他宁愿得罪许生平也不想斩首一个无罪之人,这于心不过,于王法更不可过! …… 当一切都结束已经是七日之后了。 这会儿,李长贤还未回府,身着官袍独自坐在房中发呆。 “大人,府上给您送饭来了!”外头捕役在敲门,说是有人来送饭。 李长贤定了定,眼中闪过一丝淡淡的愉悦:“进来。” 可结果并不如他意,送饭菜来的是陈伯。 …… 花织夕已经在房中养了七日的伤,但他一次也没有去看望过。身边伺候的下人也被他全部遣走,虽然有时候会留陈伯下来,可他还是不习惯。 然而想要开口让人把花织夕叫回来,他怎么也开不了口。 想起那日在山上知道的一切,李长贤就莫名地来火。可一想到她那张天真的笑脸和多年来的细心伺候,他又开始无奈…… “大人,案子终于了结,往后可以回府用饭了。方才小西那孩子一直抢着要自己送饭,但那孩子伤势比较严重老奴就没敢让她走这么远的路。”陈伯一边收拾着一边说着。 “都多少天了,她的伤还没好?”分明是想问她恢复如何,可一开口却是这么不近人情的一句,连他自己都觉得莫名。 “大人,这孩子身子单薄,伤口曾经大出血您不是不知道,这会儿正虚着呢。老奴特意去铺里给要了些补血的药材,可喝了这么久也没见恢复。”陈伯摇了摇头。 李长贤定了定,忽然起身:“回府。” …… 回到府中,李长贤直奔书房而去。片刻后,他拿着一个精致的木盒推门而出,将木盒交代陈伯手中,吩咐道:“让厨房马上做成补汤,端来我房间。” 说完,李长贤便往自己卧房走去。 陈伯疑惑地将木盒打开,这一打开他顿时惊呆了老眼!原来这木盒里头竟是一株上好的人参! 王老厨子拿着人参看的两眼发直,他掌勺多年什么精贵东西没见过,这根人参少说也得有五百年,这碗下去垂死之人都能治活。 陈伯长了心眼守在厨房里头看着王老厨子炖人参汤,待补汤做好他便亲自端回了庭院。 只是他刚进庭院却看见自家大人站在小西的房门外,走来走去。 “大人?”陈伯疑惑地出声,“您的补汤做好了,得趁热喝。” 李长贤转过身,朝他招手示意他过去。 陈伯再次疑惑地端着补汤走到了花织夕的房门外,心底已经猜到了七八分,可他有些不敢相信,这可是上好的人参啊! 下一刻他便听李长贤道:“送进去,让她喝。” “大人!”陈伯显然怔住了,“这可是、这可是价值不菲的人参,您?” 李长贤蹙起了眉头:“我身体素来强健用不着吃这些东西。这人参都是当年皇上赏赐的,放着也是放着,快送进去吧。” “这、……”陈伯犹豫了会儿,点了点头,“老奴这就去。” 陈伯推开门进去了,花织夕这几日伤口疼痛加上心有焦虑,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 李长贤站在门口,借着陈伯打开门的机会往里头看了一眼,当看到她那苍白的小脸,心底顿时也不好受起来。到底怎么回事?越躺越虚弱! 他在门外犹豫了甚久,正踌躇着要不要进去看看她。可这时,后头却跑来一个家丁,急急忙忙地唤住了他:“大人!罗公子、罗公子来了!” “罗颂?”李长贤惊愕,回头看了房门一眼,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第35章 ·第36章 官人的小娘子《完结》 作者:璞玉大人 ·第36章 一碗人参大补汤下去,一觉睡到次日清晨,花织夕居然是被热醒的!躺了七天都不见好转的病弱身子,居然在这会儿倍觉通体舒畅,浑身有力! 花织夕连忙起身,将一身臭衣服换了去,就着昨夜盆子里剩的清水擦洗身子,又谨慎地将垫在胸部上的木板重新缠了一遍。待她一派清爽出门后却发现庭院里清清静静,对面李长贤的卧房门紧紧关闭,往常这个时辰庭院里多少都会有丫鬟家丁来回端茶送水了,这会儿怎么这么安静呢? 花织夕疑惑着,便疾步走向李长贤的房间。 鸟儿成双鸣,群芳团簇开,今儿个的天似乎回暖了,而李府的一切都如往昔。 花织夕深吸几口清新空气,站在李长贤房门外准备敲门:这次她一定好好跟官人认个错,好好伺候在他身边,不能再给官人多添事端了。 只是,还没等她敲门。身后便传来一个丫鬟的声音,丫鬟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看见花织夕连忙道:“小西哥哥,陈伯让我进大人房间取件干净外袍。” 花织夕愣了愣,疑惑道:“官人已经醒了?他不在房里吗?” “是啊!”丫鬟有些惊讶,“小西哥哥不知道咱大人昨个儿跟罗公子他们在花苑小聚吗?罗公子这回儿一来愣是不让大人回去歇息,拉着他整整喝了一晚上的酒呢!” “罗公子来了?什么时候的事儿?”她略惊讶,官人的好友罗颂,时隔三年再次到访。她躺在房里养了多日的伤,居然连这么大的事儿都不知道。 “昨个儿下午呀!这会儿可不止罗公子一个人来。”丫鬟十分八卦地凑到她耳边,“罗公子还带了个美丽的姑娘,好像姓苏,咱们都叫她苏姑娘。” 姓苏?苏婉!? 花织夕的心莫名地咯噔了一下! “奴婢这就去取大人的衣袍,不能跟哥哥多聊了。”丫鬟说着便要绕过她进房,花织夕终于反应过来,先一步推开房门,轻车熟路地拐到里屋衣箱里拿起李长贤时常穿的一件淡色外袍。 丫鬟刚要接过她手中的衣袍,花织夕却直接带上了门,跑开了。 …… 终于赶至大堂,却不见任何上宾和主人,只有几个下人在堂中忙活儿。花织夕问了之后才知道,李长贤歇息就近的客房里,于是便再次往客房跑去! 终于到了客房,房门半开,里头有人在说话。花织夕心如擂鼓,紧紧地攥着手里的衣服,站在房门外迟迟未进。 她一直都记得那个名叫苏婉的女子,虽然她从未见过,却在三年前就听说此女对官人痴心一片,四处寻找官人,只是官人却对她避而不见。 如今这女子亲自登门,官人常年孤身一人,身边又无妻妾,恐怕这次,这次会顺水推舟娶了那女子也不一定。 想到这里,花织夕莫名地酸了鼻头。 就在她一番胡思乱想之际,面前的房门忽然大开,陈伯从里头走了出来,看见花织夕拿着衣服站在门外还一脸苦楚的样子,由不得惊讶:“小西!你的身体已经恢复了吗?” 花织夕赶紧恢复状态,低着头尽量用自然的语气道:“是的陈伯!我的伤口已经全部愈合了,身体也好了。” “哎哟哟,你这孩子好福气呀!”陈伯连连感慨,“快进去伺候大人吧,莫辜负大人对你的疼爱和栽培啊!” 言毕,陈伯边感慨着边离开了。花织夕自然不知道陈伯感慨的是什么,更不知道自己之所以能恢复地这么快全是一根人参的功劳。 … 花织夕轻手轻脚地进了房,李长贤正躺在床上,手指捏着眉心,似乎是不舒服。 “官人,袍子拿来了,要换上吗?”她拿着外袍站在床边,问地轻声而小心。 李长贤仍旧闭着眼睛,捏着眉心,似乎听不见一般没搭理她。 站在床边隐隐还能闻到一股酒味,花织夕干脆放下袍子倒来一杯热茶,再次轻声道:“官人,起身喝口热茶吧?” 这回,李长贤放下了手,翻身坐了起来,也没看她,直接拿过她手里的茶喝了起来。 花织夕咬了咬唇,默默舒了口气之后,快速将手伸到他腰间去解开腰封。李长贤喝完茶,顺手将茶杯放在一边,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看着她解开自己身上的外袍。 花织夕心里有些纳闷,想着官人是不是昨夜饮酒过多所以才不舒服到现在。因为她一边帮他更衣,却发现他一直紧绷着身子,挺直了背脊,一动不动地向尊雕塑。花织夕偷偷看一眼他的脸色,只见他一片泰然自若,倒也不像不舒服模样。 她近身帮他更衣的这会儿,李长贤恰好将目光落在她平坦如斯的胸口。就在花织夕专注忙活的时候,李长贤忽然冷不丁地来了一句:“你的胸脯倒是蛮硬的。” 花织夕闻言一个哆嗦,拼命地忍着惧意抬头看向他,干笑着问:“官、官人这话是什么意思呀?” 莫不是那日在山上的时候,官人他发现了什么?!那日她半醒半昏,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却见李长贤也笑了笑,无谓道:“没什么,只不过觉得你的胸膛如今坚硬,倒是块练武的好料子。” 听他这么说,花织夕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官人没有发现。她明明缠得那么紧,就算被官人碰到胸,官人也不可能去扒一个下人的衣裳来看的,果然是她多虑了。 于是,花织夕连忙换上笑容,答道:“是啊!官人有所不知,小西每天都有锻炼的,这不,日子久了就、就练出一副强壮的胸膛了!” “哦?”李长贤笑意盎然地看着她,随后又抬手抚上自己的胸膛,问她,“为何我这练了许多年就没有练出铁壁般的胸膛呢?小西是不是有什么妙招?” 那眼里分明是戏弄之意,可花织夕却完全看不出来,更不会想到事情的另一面。 “这个、这个、”花织夕为难地抓了抓鬓发,“这个恐怕因人而异,可能官人擅用刀枪,而小西是空手练拳。” “嗯……”李长贤恍然大悟地点头,“说的挺有道理。” “嘿嘿嘿……”花织夕傻笑着,连忙取来白巾给他擦脸。 官人今天情绪不错,对她有说有笑的!想不到她这身体一好,官人的气也消了!于此,花织夕在心里暗暗发誓今后一定不能再做出让他生气不满的事情来了! 她拿着白巾仔细地擦拭着他的手,他的脸,他的脖子,当白巾移到脖间的时候,花织夕下意识地将目光移到他肩上,凭着多年来的娴熟和经验擦拭,以往李长贤根本没心思发现这个异常,可今日他不得不注意到。 于是,李长贤故意开口:“眼睛往哪儿看呢?看东擦西,难怪我这脖子老觉得不舒服。” “啊?”花织夕连忙后退一步,练练抱歉,“是不是小西太用力了?” “你自己凑近来看看?是不是给你擦破皮了?”李长贤道。此时他的脸色忽然变得严肃,没有一丝笑意。 花织夕赶紧上前,探出小脑袋仔细地瞅着他脖间的皮肤,半天都没发觉什么不对的地方。只是看久了,她心里觉得火热一片,竟比擦背时还觉得尴尬,连忙低下头去。 “小西知错了,下次一定轻点。”她低声道。 “小西?”李长贤疑惑地念着她的名字。 “是官人!”花织夕连忙回应。 “我倒是从没问过你的全名。”李长贤忽然道。他确实一心想要栽培她为得力助手,她的来历自己也了如指掌。只是却从未有过兴趣知道她的全名,跟府里的其他下人一样:妙玉,春燕,不过一个随口可唤的名字。可今日,他却想要知道了。 花织夕明显怔了会儿,好半会儿才结结巴巴地答上来:“我、我姓花。” “花西?”李长贤蹙眉。 “花、织夕。” “花织夕?”李长贤挑眉,“哪个织、哪个夕?” 花织夕如实回答,她不明白为何官人这会儿忽然想起要问自己的全名,更是不敢多问。 更衣,束发,洗脸漱口,一切都完毕之后。李长贤起身前往大堂,花织夕连忙跟在身后。 . 这会儿大堂里已经就坐两位客人,一个是罗颂,另一个便是罗颂带来的女子,苏婉。 当李长贤面含微笑,出现在大堂门外时,苏婉 ·第36章 ·第37章 官人的小娘子《完结》 作者:璞玉大人 ·第37章 的眼睛好似夜里的灿星瞬间亮开。 花织夕紧跟在李长贤身后,便悄悄抬头看向那苏姑娘所在的位置。 只是这一看,她懵住了。 在那两个陌生的丫鬟中间坐着一个女子,清秀如白玉,美貌塞娇娥,薄罗白衫碧玉坠,一双美眸情脉脉。当真是世间少有的清秀佳人啊! 花织夕看的有些出神,虽然她经常在外跑腿,见过的美貌女子也不少数,但却没有一个女子能比得上眼前这位苏姑娘的美。她美得如诗如画,眉间淡淡的愁绪,眼中几许晶莹,好似天上仙子下凡,尤其那一袭白衣轻纱,让人多看一眼都觉得是在亵渎。 原来倾心于官人的苏姑娘,竟是如此美丽出尘的女子!可官人却没有接受这样美丽的女子! 花织夕不由得转过头看向李长贤的背影,莫名地觉得自己离他好远好远,远的就算是幻想,她也不能幻想官人会多看自己一眼。 … 李长贤落座之后,丫鬟们开始端上各色点心和热茶。 苏婉和罗颂对面而坐,一人在左一人在右。只不过罗颂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苏婉身上,而苏婉的目光一直流连在李长贤身上,而李长贤却…… “小西。”他的目光落在花织夕身上。 “是官人!” 李长贤伸手将她往前推了一步,当李长贤的手触碰到自己的后腰,花织夕好像被电了一样绷直了身子,却是站地笔直而规矩。 “罗公子你见过了,那位也是我的朋友,苏婉苏姑娘。”李长贤向她介绍着。 “是!小西记住了!”她转向苏婉,俯身行礼,“奴才见过苏姑娘。” 跟在李长贤身边她首先得认识他身边有哪些人,这些从小李长贤就开始教她了,只是往常他都是回了房私下提起,今日却当着众人的面告诉她,当真有些怪异。 这时,苏婉微笑着点头,启口声音轻柔地赞道:“小西是伺候你的吧?一看就是个聪明能干的孩子。” 花织夕干干一笑,又退回到李长贤身边。 罗颂一听苏婉开口,连忙附和道:“可不是嘛!婉婉你瞧瞧你身边那两个丫鬟,从刚刚进门眼睛就一直盯着小西不放。看来你这回儿带来的人,将来恐怕带不回去咯!” 苏婉闻言掩面轻笑了几声:“只怨长贤连身边的随从都长得如此俊俏 ,丫鬟们肯定移不开眼呀。” 她身边两个贴身丫鬟也顿时羞红了脸,连忙低下头去。 花织夕咽了咽口水,侧头看了李长贤一眼,却见他没有一丝神情变化。 为何她这男子身份总是到处招蜂引蝶呢?每每走到哪儿都有人家要将闺女介绍给自己,府里的大小丫鬟们也是对她暗藏心思,其中莫过于妙玉和春燕了。如今连那苏姑娘身边的丫鬟也对她脸红羞怯的,真是奇了怪了。 花织夕下意识地摸上自己的脸:就长得那么像美男子? …… “罗颂。”李长贤忽然开口起了话题,“你这回南下可是已经把生意都打点好了?” 罗颂手捻折扇,周身仍然散发着风流公子的不羁气质,只见他笑道:“南边的生意已经交给我大哥了,这回随他一块来的。” 李长贤笑着点了点头,花织夕将茶递给他,只见他喝了一口茶后,忽然问道:“苏姑娘这次来临都可是有要事?” 苏婉笑容一僵,不过只是一瞬便恢复微笑,答道:“我听说这边水土把人养的水润细嫩,所以便打算在这边也住一段时间养养身子。” 李长贤算是听出来了,苏婉是准备在临都住下了啊! 可罗颂这一听却是变了脸色,连忙道:“婉婉!你不是说想来临都看看而已?” 她明明答应过,只是来看李长贤一眼,可如今却准备住下!罗颂这心里头那个气急败坏呀。 “原先是这么打算的。”苏婉笑了笑,“可临都风景太美了,我真的很想留下。” 花织夕站在边上将局势看的明明白白!这苏姑娘分明是骗着罗公子带她过来的,如今来了却不愿走了! 不过想来也是,苏姑娘对官人有情,如今见到心上人哪还有心思回去,自然想想办法留下了。 可花织夕有些郁闷,若这苏姑娘真留下了,她住哪儿呀? 思及此,花织夕又看了李长贤一眼,心底想着,若苏姑娘要求住在李府,官人他会答应吗…… 可不过片会儿,她却听李长贤说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苏姑娘久居北上,若执意改了生活习惯住在南方,怕是适得其反。” “长贤是在担忧我身子适应不了么?”苏婉莞尔一笑,“你放心,我苏婉走到哪儿都能过得如意,就算此地气候于我不适又如何?我宁愿舍弃温暖的北墙,守着冰冷南墙,相信终有一日南墙也会冷却,也会温暖的。” 好一番赤果果的表白! 花织夕心里飘过一丝酸感,猜不透自己这是什么情绪,就好像曾经害怕自己的位置被其他下人取代了一样,害怕不能再伺候在李长贤身边了。 她再次看向李长贤,李长贤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喝着茶。 苏婉似乎还想说些什么,李长贤却赶在她前头先开口道:“还请二位在府上多住几日,一切事宜我会让人打点妥当,我下午还有事要先去衙门一趟。罗颂兄……”说着,他看向罗颂,饱含深意地道:“既然苏姑娘随你远道而来,你可得好好负责照顾好苏姑娘,我事务繁多,这会儿得走了。” 说着,他起身准备离开。 “长贤!”苏婉也连忙起身快步走到他身后,想要靠近他。而这时,李长贤却十分顺手地将身旁站着的花织夕往后推了推,恰好把她推在中间,阻止苏婉再靠近。 “苏姑娘还有要事?”他问。 “今晚罗颂和他大哥罗明在宝霄楼设宴,记得早点回来。”苏婉笑道。 李长贤蹙着眉远远地看了罗颂一眼,罗颂却是将眼睛转到别处,表示无能为力。 想要拒绝,苏婉却把罗颂的大哥搬了出来,想当年罗明对他也有过不少帮助,如今久别重逢他不去又不行。 花织夕见他脸色似乎不好,连忙扯了扯他的袖子,道:“官人,晚上可用小西同去伺候您?” 李长贤犹豫了会儿,抬腿就走,只留下一句:“那是自然!” 苏婉朝他的背影微微行礼,便一直站在那儿看着。 花织夕回头看了她一眼,对上她那双眸子,笑了笑。 可她这一笑,苏婉的脸色忽然变了:这孩子…… 芳龄已有二十四岁的苏婉什么世面没见过,不过她只是少许疑惑了下,少顷就消去那个想法:不过是笑起来像个女子,长贤一向不让女子近身伺候,更不能留个女子在身边这么多年不知道,看来她这些年想尽办法要得到他的心,都想得心思紊乱了。 ·第37章 ·第38章 官人的小娘子《完结》 作者:璞玉大人 ·第38章 午饭过后,李长贤坐上轿子前往衙门办差。府上的两位贵客:罗颂和苏婉则由陈伯专门负责伺候。花织夕忙活在下人院子里收取李长贤的衣服,听着春燕和其他丫鬟们聊天打趣。 “诶诶诶!你们见着没有?那个苏姑娘简直美若天仙啊!”春燕道。 “见过见过!我专门躲在大堂后门偷看了呐!当真是美得呀!你说咱大人怎么就没娶了她呢?要我是男人见着这样的女子巴不得扛回家啊!”另一个丫鬟惊叹道。 自从曹管事过世,李府就一直没找新的女管事,故而才有了丫鬟们松懈大论主家闲话的毛病。而丫鬟讨论的无不都是苏婉的美丽,花织夕没有插嘴,只是站在一旁边收着干衣服,边静静地听着。 可不是嘛,如此美丽的苏姑娘,有身份有美貌,举止投足都是大家风范,与官人何止是一个相配,可偏偏这官人却是不喜欢她。早晨那会儿她便看了出来,官人居然推自己去挡苏姑娘前行,这不喜的程度简直无法想象。 难不成真的如妙玉所说,官人喜好男色? 也不对啊!若他喜好男色,那像罗公子那般玉树临风的俊公子,哪还能这般安心地跟官人称兄道弟的? 花织夕想不明白,不过这会儿她又听另一个丫鬟忽然开口道:“这苏姑娘确实美貌过人,可她看上去不简单啊!” 说这话的丫鬟颇有些年纪,今年已经许了人家,下个月便要成亲了。稍微年长些,看的东西知道的东西也就自然比年幼丫鬟们懂得多。 “晓华姐,你怎么这么说呀?是不是那个苏姑娘刻意为难你了?”春燕好奇地问。 这大丫鬟晓华因为心思缜密,懂得分辨脸色便被陈伯安排去伺候苏婉,虽然苏婉这次也带了两个贴身丫鬟,但毕竟来者是客,有些时候晓华连那两个丫鬟都得伺候到。 “这倒没有。”晓华抱着一堆换洗衣服上前,脸色不好地道,“你们不知道,这苏姑娘表面看起来美若仙子,楚楚可怜,可这人心隔肚皮,谁看得破啊?” 晓华这么一说,倒是引来不少羡慕苏婉美貌的丫鬟们,连经过的妙玉也围了过来,顺势拉着花织夕的手要她也凑近。花织夕作为一个‘男子’自知混在女人堆里不妥,便索性挪了地方,却还是能听见丫鬟八卦的声音。 “晓华姐,此话怎讲呀?我们姐们几个刚刚还一直羡慕苏姑娘呢!” “就是就是!苏姑娘那么漂亮,谁人见了不动心不嫉妒呀?如此美丽之人心肠怎么可能不好?” 晓华摇了摇头,笑道:“你们还记得上回陈伯交给我的一只画眉么?” “记得啊,怎了?” “画眉鸟有一片翅膀受了伤,陈伯知我那相好的懂鸟才交给我们医治。可今个儿中午我去苏姑娘房里送饭的时候,在房门外发现了那鸟儿的尸体,被踩个稀巴烂啊!”晓华瞪了瞪眼,“太狠了,肠子都出来了!” “天哪!那不是咱大人准备放生的鸟儿吗?” “可不是嘛?这回我真是不知该怎办了。”晓华叹了一声,“我进屋时明明在苏姑娘的鞋沿处看到血迹,可她偏是不承认,愣说这鸟儿是自己撞墙死的,她两丫鬟也帮着圆话。那画眉是爱到处瞎飞叫唤,有时候吵着人我也觉得烦,可这人再狠若宰了杀了还当一回事儿,却不能直接踩死啊!” 那么美丽的姑娘会直接踩死一只鸟? 花织夕抱着衣服站在原地听着,心底觉得不大可能。这晓华姐跟她相好经常以讹传讹,爱把小事哄到大事,说不定只是看错了。一个那么美丽的姑娘,若踩死一只鸟?那画面,花织夕不敢相信。 …… “晓华姐这么说,那苏姑娘当真是不简单呀?” “是啊!这回她说要在临都长住,这架势看着像是要赖在咱们府里了。” “我看她就是想要近水楼台先得月,要是咱们大人跟寻常男人一般,肯定被她勾引了去,到时候来个生米煮成熟饭,她就是咱们的女主人了啊!想想都害怕,她要是难伺候就完了。” “生米煮熟饭?”妙玉忽然来了兴致,“姐姐,怎么个煮法呀?” “呵呵呵你这笨丫头!当然是脱光了衣服,往上贴呀!” 丫鬟们有的已经成年,有的已经成家,凑在一起有时候谈些闺房事儿也不害臊,但是一旁竖着耳朵偷听的花织夕,当听到这儿她脸色顿时爆红,赶紧抱紧手里的衣服扭头就走。 …… 其实,她觉得苏婉如此美丽的姑娘,李长贤有所拒绝只是其一,这其二应该是苏婉的清高,她虽是常在言语中带着潜台词表露目的,却似乎在等着李长贤主动。如此美丽的姑娘若是几番哀求和痴缠,再坚守自身的男子恐怕也无法坚持到最后,所以花织夕认为苏婉想要得到他的心,却似乎不想多主动多付出,而是在不停地暗示不停地透露,希望他能主动。 可这怎么可能呢?以官人的性子,恐怕这辈子都不会主动追求一个女子了吧?但这只是她的片面猜测。 “织夕!”花织夕正抱着衣裳往回走,却听身后有人叫她。 一般会叫她名字的只有羊元仲了。 果然,羊元仲和羊元青兄弟俩居然站在后门外,此时一个丫鬟正拦着。花织夕连忙上前将衣服交到丫鬟手里,示意她退下。 “仲子哥!青哥!你们过得好吗?” “好啊!”羊元仲道。 “不好!”羊元青道。 兄弟俩异口同声,倒也不知究竟过得好与不好。 “别听我哥说,咱们在县城里的日子可比乡下好太多了,吃的也好住的也好!还有工钱拿!”羊元仲傻笑道。 “没出息的家伙,天天累死累活地干还总是被主家挑三拣四动不动就劈头盖脸一顿骂,这算哪门子好?”羊元青脸色微怒,随即又看了花织夕一眼,“倒是织夕这丫头好命,伺候知县大人,要什么有什么!” “嘘!”花织夕连忙做噤声,“青哥你小点声!” “就是!别乱说话!咱们约好的半字不能提必须一起掩护织夕的身份!”羊元仲没好气地瞪着羊元青。 看羊元青纷纷不满的模样,她知道定是在药材铺里受了气,正想着要不要想个办法把羊元青安排到府里干活儿,却听羊元青立刻开口道:“织夕!我听说你们府里的财务总管被抓了,要不你跟李大人举荐举荐,让我去当那财务总管?” “哥你疯了!总管这活儿是谁想干就能干的啊!” “怎么不能!我也识字啊!” 羊家两兄弟忽然在后门口争执了起来,花织夕连忙劝架,并邀请他们进府,可以先去见见陈伯。可羊元仲却不大愿意,他想靠自己干活儿不想让花织夕为难。 这般你推我拦之间,前来寻找花织夕的妙玉恰好撞见了这一幕。那两少年她见过,好像是西哥哥的朋友。 想到这里,妙玉连忙迎上去,有说有笑地朝羊家兄弟打招呼。 妙玉这一出现,羊元青瞬间就傻了眼站在那儿不吵也不闹了。这会儿花织夕跟羊元仲都看了出来,羊元青这是看上妙玉了。 于此花织夕心里反而显得庆幸,如此一来她便能想办法撮合羊元青和妙玉,这样她也无须因为妙玉对自己日渐情深而苦恼了。 与羊家兄弟一番畅聊之后,四人各自回去干活儿。临走时,羊元仲悄悄塞给花织夕一个纸包,还嘱咐她一切小心行事,将来无论出什么差池都必须告诉他,花织夕很是感激,收下纸包回到房里拆开才发现是几块菊花糕。 转眼已经到了下午,李长贤也该回府了。 花织夕和妙玉站在大门外等候,趁着这会儿闲暇便向她夸起了羊元青的好,希望她能考虑考虑。怎知妙玉却嫌弃他长相平凡又无才气,愣是不肯听花织夕解释。 …… “舅奶奶腿脚可真灵活,你慢着点走。” “诶好!婉婉可真乖巧啊!” 花织夕和妙玉正聊天的时候,忽闻身后传来老舅夫人的声音,二人连忙回头行礼。 只见老舅夫人身边正伴着苏婉,苏婉扶着老舅夫人的手好不亲切,说说笑笑的让人错以为此二人是祖孙。 见花织夕朝她行礼,老舅夫人满意地点了点头,对苏婉道:“婉婉,这是贤儿身边的人,这孩子聪明能干,很得贤儿喜欢。” ·第38章 ·第39章 官人的小娘子《完结》 作者:璞玉大人 ·第39章 苏婉也对她笑了笑,忙道:“是啊舅奶奶,小西这孩子我也很喜欢。” “好好好!贤儿这会儿应该在路上了。”老舅夫人笑的一脸灿烂啊。 花织夕站在一旁紧紧抿着唇,妙玉悄悄地凑到她耳边低声道:“西哥哥你看,连舅奶奶都唤上了,看来这回咱大人是逃不出苏姑娘的手掌心了。” 花织夕面不改色,心里头却很是别扭,但她只能佯装无事地道了句:“别瞎说。” … 一行人在大门外等了半晌之后,李长贤的轿子终于出现了。 “贤儿回来了!”老舅夫人很是开心,平日里不见得如此开心。 花织夕自是知道为何,见轿子越越行近,她便先一个跑了出去,跑到轿子旁边。 待李长贤出了轿子,看到自家门口站在的人,立刻眉头微皱,本是微笑的脸瞬间淡了笑意。 “贤儿,今儿个倒是挺早的。舅奶奶已经吩咐厨房做全宴,今晚咱们提前吃顿合家饭吧!” “是啊长贤!舅奶奶听说我喜爱吃辣,特意让厨子做了剁椒鱼头呢。多谢舅奶奶!”苏婉说着,便朝老舅夫人俯身行礼。 “婉婉这就生分了,舅奶奶可是对你一见如故,喜欢得不得了呀。要是这……”说到这里,老舅夫人特意看了李长贤一眼,斟酌片刻后继续道,“要是有生之年能拥有你这么优秀的舅孙媳妇,舅奶奶真是死也瞑目了!” 花织夕低头跟在李长贤身后,看着早已被苏婉灌了迷魂汤的老舅夫人一口一个满意,一口一个孙媳妇的,又抬头看了看李长贤的脸色,默默地替老舅夫人捏了把汗。 果然!老舅夫人和苏婉这双弹簧刚唱完,李长贤立刻浮上笑容,语气却很是严肃地道:“舅奶奶,苏姑娘不过是贤儿萍水相逢的朋友,您可莫多想耽误了苏姑娘的名声。还有……”说完他又看向苏婉,“晚饭就不吃了,晚上不是还有宝霄楼的宴会么?既然苏姑娘爱吃剁椒鱼头,那今晚苏姑娘就留在府中用饭吧。” “长贤……”苏婉忽然一脸委屈。 “贤儿,怎么说话呐?”老舅夫人不乐意了。 李长贤看了看苏婉亲切扶着老舅夫人的手,忽然吩咐妙玉:“扶老夫人进屋!” “是大人!” 随后大步流星地走向自己的庭院,花织夕连忙跟了上去,心里头那点不好的滋味总算消去了。 ·第39章 ·第40章 官人的小娘子《完结》 作者:璞玉大人 ·第40章 尽显庸俗。跟罗颂简直不堪相比,罗颂虽是风流却也风度翩翩。 “长贤见过罗大哥!”李长贤反而朝他行礼。 罗明迟缓了会儿没动,一晌后哈哈大笑出声,连忙将李长贤迎上上座:“长贤如今可是知县大人,这礼怎么得我向你行拜啊!” 话是这么说,罗明却没有半分准备行礼的意思,拉着李长贤的手直接坐了下来。 “罗大哥于我有恩,今日长贤以友会面,无须在意那些礼节身份。”李长贤道。 “说得对说得对!”罗明连忙给他倒了一碗酒,“来来来,多年未见!兄长敬你一杯!” 罗明乃罗府正妻张萍之子,张萍却早已被罗颂和李长贤送入了牢房。这罗明是出了名的不孝子,却爱财爱色喜听奉承话。故而这番不恨不怪罗李二人,也在人意料之中。 李长贤一坐下,罗明的一双色眼就一直盯着他身后的妙玉不放,看得妙玉害怕地往花织夕身后挪了挪。 这时候,苏婉的马车也赶来了。罗颂和苏婉一同走进上厢房,当罗明看见盛装出席,美若天仙的苏婉时,手中的竹筷竟‘啪嗒’一声掉下一只来。 苏婉也曾见过罗明几面,只是从来不屑与他说话。这会儿大家都聚在一起,苏婉再讨厌罗明,也必须礼数周全地朝他行礼,喊了一声:“罗大哥好。” “好好好!太好了!”罗明直张口,就差没流口水。说着便要上前扶苏婉的手,却被罗颂一手拍开。 罗颂瞪了他一眼,罗明这才规矩地坐回位置。 罗明乃罗府长子,表面上掌柜罗府大量生意,可这生意金银的管理却被罗颂抓的死死,罗明充其量不过是罗颂挂在生意场上的傀儡。再加上罗颂手中掌有罗明奸杀一个良家妇女的证据,故而这罗明作为兄长,对小了近十五岁的庶弟罗颂却是言听计从,不敢违抗半句。 这宴会看似热闹,实际枯燥。苏婉与罗颂同坐,心思却全在李长贤这边。罗颂细心地给她剥橘子,倒酒。这苏婉却看都没看一眼,叫罗颂心底愤怒不已却无可奈何。 大概坐了一炷香后,上厢房门外忽然传来敲门声。接着,一队乐师和一行美女鱼贯而入,原来是罗明请来的舞姬。 舞姬总共不过十二人,那舞姿妙曼叫花织夕和妙玉这等没见过世面的看得眼珠子都快掉了。 只不过,待那十二名舞姬群舞之后分开,一名扮相华贵的女子踩着莲步脱颖而出,愣是叫人惊艳了一把!可众人惊艳的同时也随之惊诧! 他们惊诧的是这领舞舞姬的衣裳居然跟苏婉身上的那套一模一样! 苏婉当下就气得不得了,只恨不能砸碎酒壶!待那舞姬一曲完毕下来,询问之后才发现原来她那套衣裳也是达官贵人所送,那贵人便是苏婉的亲哥哥苏约。 苏婉当下就委屈地红了眼眶,言意自家哥哥过分竟这样羞辱她。这番话,却是叫那舞姬也尴尬起来,连忙回去换了别的衣裳这才消去苏婉心头的气。 舞姬虽美,此番闹剧众人维护的却是苏婉这不堪一击的女儿心。花织夕见此不由得默默感慨了一把,跟舞姬穿同一件衣裳就是羞辱了自己,果然这人跟人的距离永远都无法拉近,她们这些下等人,永远都没有机会真正得到尊重嘛? 思及此,花织夕看了李长贤一眼,却只能黯然销魂。 . 李府的家宴向来不饮酒,这会儿到了宝霄楼自然得饮个痛快。只见苏婉频频倒酒敬与李长贤,言语之间颇有一些酸苦和寂寥。 花织夕和妙玉站在李长贤身后看得一清二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却不敢私语讨论。但花织夕还是忍不住低声叹了句:“苏姑娘好才华啊……” 这不,只见苏婉再斟了一杯酒,这回却是看向窗外,叹声道:“明月独挂高楼,楼外人儿成双,楼内女儿……成愁。” 苏婉这满目悲凉,浑身散发娇弱哀怜的女子,愣是叫在场的男人神魂颠倒,恨不得冲上去抱住她的腿直喊:美人不要愁!我等愿意日日相陪。 可纵是苏婉虏获了多少人的心,也没能动摇李长贤一丝一毫。他只是从头到尾都含着笑意,谁敬酒他就喝,从不多言多语,看都没看苏婉一眼。 花织夕暗暗替苏婉可惜,若她自己有苏婉这样的身份,定会挑了心思跟他说明白,而不是这头说寂寞那头忧愁的浪费时间。如今见这番情形,花织夕也想到了两句拙的来形容苏婉:一腔寂虚词,空对白墙赋。四字简约:白费功夫。 想到这里花织夕不由得低头偷笑起来,这笑声不大,却被李长贤发觉了。 李长贤回头看了她一眼,她这才连忙站直了身子不敢妄动。 …… 一番饮酒作诗下来,月亮已经高升头顶。 苏婉似乎喝多了,身子软绵绵地倒在随身丫鬟身上。罗颂没好气地瞪了李长贤一眼,接着站起身下了楼。 李长贤会意他的眼神,也跟着起身下了楼,还吩咐花织夕和妙玉不用跟来。 “李长贤。”罗颂喝了几杯似乎也愁上了心头,这会儿便想要找他说个明白。 “怎么?”李长贤笑了笑。 “你就不能果断、坦然、当面给我拒绝苏婉吗?你让她总是对你念念不忘却不予回应,既耽误了她的幸福也耽误了我的幸福!”罗颂怒道。 “你的幸福?”李长贤再次无奈地笑了起来,“你府上那么多娇妻美妾,还不够幸福啊?” 罗颂挥了挥手,道:“少说废话!你就说你要不要拒绝苏婉,让她死了这心吧!” 李长贤收起笑意,答道:“我以为我的拒绝已经够明显了。” “不够不够!”罗颂怒道,“你应该马上找个女子成亲才能断了她的心思!否则我这头怎么下功夫都没法得到她的心啊!” 李长贤沉默一晌,静静地看着罗颂。 就在罗颂被他看得有些不耐烦时,李长贤忽然开口问道:“你真的喜欢苏姑娘?” “当然喜欢!” “她的来历很复杂。” “我知道!不就是当过张冀的小妾吗?那是被逼的!苏家不认她才逼得她嫁给了张冀那老家伙,就算如此我也爱她!” “张冀死后她本已欢心准备嫁给你,可却在认识我之后见异思迁。这样的女子,罗颂,你当真了解吗?”李长贤严肃地问。 罗颂顿了顿:“那是她对你的感激之心,错将恩情当爱情,所以我才让你当面拒绝她。” 李长贤无奈地摇了摇头:“好吧!既然你真的那么喜欢苏姑娘,我也不多劝了,将来好自为之便是。” “那你可准备何时跟她说清楚?” “这个你放心,很快!” 言毕,李长贤甩袖进了门。 …… “官人!”花织夕见他回来,连忙抱着披风上前,“夜深了,可别着凉了。” 李长贤笑了笑,站在那儿让她服侍。 随后再次落座酒席,花织夕规矩地站在他身后。 这时,罗明左右抱着俩美女,其他男人也有美女陪酒,罗颂关切地探着丫鬟怀中的半醉半醒的苏婉。而这时,李长贤却忽然抬手伸向一旁的花织夕,道:“小夕过来。” “是官人。”花织夕也没多想便走上前去。 “替我倒酒。”李长贤道。 花织夕片刻讶异,却还是拿起酒壶倒酒。 这时候,在场的男子都纷纷笑了:“李大人,这么多佳人相伴你居然让一个下人倒酒,啧啧,实在不解风情呀。” 李长贤却是一笑,当着所有人的面忽然蹦出一句:“我不喜欢女人。” 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原是半醉半醒的苏婉在听得他这一句后,也瞬间清醒过来,不可置信地看着李长贤,厢房里顿时一旁寂静。 花织夕也愣住了,手里还拿着酒壶,呆呆地看着李长贤。 只是,在她还处于【官人是断袖】这震惊消息中还没反应过来时,却见李长贤忽然将她揽入怀中,花织夕整个身子倒躺在他怀里,而他就这么、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吻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情伤妙玉 她看着他俯身探了下来,鼻息暖暖的洒自己脸上。 此刻,花织夕的脑袋有一瞬间 ·第40章 ·第41章 官人的小娘子《完结》 作者:璞玉大人 ·第41章 空白,她失神地看着他那双清如明镜的眼睛,仿佛整个人都跌入其中不可自拔。 可是,李长贤的脸,李长贤的唇,明明离她这么近,这么近!却刚好保持在一个不触碰到的距离,悬着。 花织夕的头脑飞速的运转,当下就知道他的用意。他用近在咫尺的距离让周围所有人都以为他们已经亲上了,而实际上却没有。 看着他那双眼睛,那两片薄唇,花织夕以为她这辈子都不可能靠他如此近,她更断定今晚过后怕是也没有机会再靠他如此近了。 想到这里,花织夕的脑海里忽然蹦出八个字: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于是,就在李长贤手腕一用力准备将她托起来的时候,她不知道怎么的脖颈用力一挺,就这么鬼使神差贴上李长贤的唇。 湿润、清凉、他的唇上传来的触感是那么的美妙,感觉又是那么的美好。虽然两唇相帖只是一瞬间,花织夕却能在这一瞬间体会到十四年来无法体会的幸福。不过李长贤,却如雷击一般僵硬了身子,漆黑瞳仁如墨点般化大。 这是李长贤根本预料不到的结果。 …… “你们……”首先开口的一脸惊恐失色的苏婉。 此刻,李长贤和花织夕已经分开,花织夕连忙从他身上爬起来躲到妙玉身边,虽然妙玉的脸色也十分难看。 罗颂、罗明和在场其他男子纷纷傻了眼,手里那杯酒流了一身还未发觉。 知县大人李长贤,品貌兼优,有钱有权,外加从不拈花惹草,这么一个绝世好男居然是个断袖! 此消息当夜就在临都县传得满城风雨,愣是叫那些恋慕知县大人的女儿们哭得好生伤心。 . 然而这对花织夕来说,是喜是忧却不定。 她是该欣喜官人喜欢的是自己?还是该忧愁官人喜欢的是‘男儿身’的自己? 万没想到一直不肯娶妻的他,原来真是因为特殊癖好,真是因为不喜欢女人。 下意识地抚上自己的唇,那熟悉的触感似乎还留在唇上意犹未尽。她的双颊如火烧,此时此刻她从小就种在心里的那颗种子,那颗关于李长贤的种子,在这一吻之后就开始萌芽了,将来只会越长越大。 …… 很快,三更的时候,友人陆续离开。苏婉惊魂未定地被罗颂扶上了马车,连妙玉也挤进了他们的马车里,只留李长贤和花织夕二人同乘一辆马车,对他二人比如蛇蝎。 马车一路颠簸,让花织夕想起九岁时被阿娘强行塞进李长贤马车中的情景。光阴似箭,转眼已经过去五年了。 他从偏偏少公子逐步成熟,而她自己也已不是那个瘦黄无知的小毛孩。 马车里的空气似乎凝结了,二人都不说话,花织夕更是将头低地不能再低。 很快,马车到了李府之后,每个人都各自回了房。她跟在李长贤身后,走进庭院时却听李长贤忽然道:“你回去休息吧,晚上不用伺候。” 花织夕连忙抬起头,却发现他脚步极快地离开了,像是在逃避什么似的。 她很想上前,像以前不管不顾地服侍他,才不听他说什么不满意的话。可是今晚他虽然一句不满意的话也没说,却在冥冥之中散发着某种排斥,叫她不敢靠近,似乎靠近一步就会被他灼伤。 最终,花织夕只能焉焉地回了房。 另一边,惊魂未定的苏婉在罗颂陪伴和安抚下,好半天才入睡。见她躺下,罗颂这才安心地离开。 只是罗颂刚一离开,原本入睡的苏婉却忽然翻身坐了起来,神色严肃,看着十分清醒。 “秋葵,夏薇,进来。” 苏婉的两个贴身丫鬟在听到她唤人时,立刻推门进屋。 “小姐,有何吩咐?” 苏婉神色坚定地看着面前这两个丫鬟,忽然问道:“你们觉不觉得长贤身边那个叫小西的人很不对劲儿?” 两丫鬟闻言,脸色变得极忧。 秋葵惋惜道:“想不到他跟李大人居然……” 夏薇也道:“是啊,奴婢们原先还想求主子跟李大人说说,将奴婢许配给那西公子呢。” 苏婉见自己这两个丫鬟一脸痴样,心底不由觉得好笑。于是,她讥讽道:“我怀疑她根本就是个女子!” “什么?”秋葵和夏薇愣住了,“小姐,这、这不可能吧?” 苏婉愤愤地吸了口气,又道:“我原本也觉得这个猜测无凭无据。可回头想想,长贤怎么可能是个断袖?记得他武举夺魁的时候,苏成志就把苏婥许配给他了,他那时也没拒绝!孰料我那不知好坏的姐姐,居然逃婚了。” “小姐,当年是有这么一出,可这也不能解释小西公子就是、就是女子呀?”秋葵忙道。 “你们两个知道什么!”苏婉鄙夷地白了一眼,“打我初次见她就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这会我更笃定了,这个小西绝对不是真正的男子。” 只要她是女人,苏婉就好办了。总比以为李长贤断袖来的强,同为女人以她苏婉的才气相貌,永远都是独领风骚的那一个,还怕一个小小的下人不成? 李长贤之所以会拒绝自己,苏婉总结出了两点:一则他嫌弃自己曾是张冀的小妾,二则他顾及罗颂对自己有情。 不过这不影响苏婉的决定。她的美貌倾倒无数男人,还从来没有一个男人会对她的娇柔美丽不动心的,这一次她也不会让李长贤成为例外。 于是,她吩咐道:“你们两个给我多长个心眼,留意她,一有风吹草动马上告诉我!” “是!” 夜已经深了,李府上下都熄了灯火进入睡眠。 只是这个时候,一个窈窕身影忽然出现李长贤的庭院里,那个身影站在庭院门口来回了很久,似乎再犹豫着什么。 大概半柱香后,那个窈窕身影终于下定决心决定豁出去,稳步朝花织夕的房门走去。 这个身影不是别人,正是妙玉。 妙玉心里极其不好受,这些年她对花织夕的情意只增不减,每天都盼望着日子快些过去,她能快些跟小西哥哥成亲。甚至有时候她还会向老舅夫人恳求,让老舅夫人做主将自己许给小西哥哥。 可是今晚她的梦却破碎了,她万万没想到自己的情敌不是春燕,不是府中所有丫鬟,也不是秋葵夏薇,而是李长贤! “西哥哥,我不信这些年你对我没半分情意。”妙玉站在花织夕房门口,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她坚信自己的西哥哥是个正常的男子,他只是迫于李长贤的身份和权势才会被他那般羞辱。她更坚信只要自己不惜献身,与西哥哥生米煮成熟饭,他们就一定会成亲,就算是大人也没法拆散他们。 一番自我镇定之后,妙玉敲了敲门。 花织夕正于房内睡得正熟,忽被一阵敲门声惊醒,下意识地以为是李长贤差人来唤她,便起身点上油灯,随意披了件外袍。 “谁啊?” “西哥哥,是我。” “玉儿? 这么晚了,玉儿居然来找她。花织夕并没有往其他方面想,只是单纯地以为玉儿可能是因为今晚之事来找她问个明白,于是便打开房门让她进来。 “玉儿,大半夜的不睡觉,怎么过来了?”花织夕转身将门关上。 “西哥哥…”妙玉双手紧紧地攥着袖口,脸色爆红一片。 花织夕转过身正好看见她这娇憨的一面,她顺手紧紧了肩上的外袍,尽量遮住胸前,关切地问道:“玉儿,是不是想问我今晚之事?” 妙玉愣了下,而后连连点头。 “唉……”她叹了口气,“其实我也是刚知道官人居然喜好男色,今晚这一出戏剧带来的震惊,我到现在还没缓过来。” 妙玉闻言不禁大喜,她连忙上前抓住花织夕的手问道:“所以西哥哥是正常男人,不是断袖。” “这个、这个、”花织夕紧张地直眨眼,她明明想要利用这次机会让妙玉死心,这回怎么就失言了。 可她真是打从心底将妙玉当成亲姐妹才会如此对她毫不忌讳。 “这个什么?莫非西哥哥也是吗?”妙玉见她吞吞吐吐的,心底又害怕了起 ·第41章 ·第42章 官人的小娘子《完结》 作者:璞玉大人 ·第42章 来。 “唉……”花织夕干脆不说话,佯装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算是默认吧。 只见妙玉忽然红了眼眶,连连摇头不愿相信:“不不,西哥哥才不是,咱们从小一起长大,你对我这么好这么关心这么爱护,你怎么可能喜欢男人呢。” “玉儿,玉儿对不起,你听我说……”看着妙玉难受的样子,花织夕的内心又愧疚又痛苦。 她伸出手想要拍拍妙玉的背安慰她,却不想妙玉忽然变了脸色,一个拉开她身上的外袍,决绝道:“不行!我不能让你成为断袖!” “玉!” 花织夕连反应的功夫都没有,妙玉的唇已经贴了上来,在她脸上,唇上亲着啃着。 花织夕这下意识到不对,连忙推开妙玉:“不可以!” 妙玉并没有因此而放弃,而是快速解开了自己身上的衣服,再次朝花织夕扑了过去。妙玉的个子本就和她差不多,被她那丰腴的身子一撞,花织夕整个人就倒在地上,妙玉更是趁势压在她身上,双手不停地扯着她身上仅有的亵衣。 “玉儿玉儿住手!”花织夕吓傻了,她夜里睡觉都会把胸前的木板拿开,让胸透透气。若是此刻让妙玉发现自己的身份那就完了! “西哥哥西哥哥,你就不想要玉儿吗?” 妙玉不管不顾,趁花织夕一手抓着她的左手一手拼命地扯过衣服遮住身体这会儿,她立刻抽出右手紧紧抓住花织夕胸前的衣襟,一把扯开来! …… 时间仿佛静止住了。 妙玉瞪着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胸口处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两团。 “玉儿……”花织夕的手还紧紧地抓着妙玉的手,可目前已经无济于事了。 “西哥哥……”妙玉神情呆滞地伸出手想要去触碰花织夕胸前的东西,却被花织夕又一只手抓住。 妙玉不甘心,连连摇着头。 花织夕咬了咬唇正想说些什么,却见妙玉的手忽然伸到下面,在她的裤裆上拼命地按着摸着,似乎想要找到什么。 “玉儿玉儿别这样!”花织夕又窘迫又无奈,连忙遮好胸前的衣服,想要推开她。 “你是女的……” 下身根本摸不到东西,妙玉快速从她身上离开,退到门口仍旧是一脸惊恐。 “玉儿,你听我解释好不好?”花织夕不知所措地上前,妄图安抚她的情绪。 “你居然是女的?我一定是在做梦!”妙玉一边摇着头一边拼命地抽开门上的闩子,恨不得快点回去让这个噩梦醒来。 “玉儿,我不是故意瞒着你 ·第42章 ·第43章 官人的小娘子《完结》 作者:璞玉大人 ·第43章 的。对不起我、我是害怕……”花织夕也吓得浑身无力,鼻头哽咽。 “我不信!我一定是在做梦!” 门闩终于抽开,妙玉脸色惨白地跑了出去。好像身后有什么恶鬼在追赶似得头也不回,身形踉跄。 花织夕扶住门板,终于哭出声:“玉儿对不起!” 作者有话要说: 昂……可怜一番痴情付错人——妙玉 ☆、妙玉的威胁 清晨,天未亮,李长贤就起身坐在床边看着窗外的天若有所思。 “酒也是毒物……”一想到昨晚发生的一切,他便懊恼地捏起了眉心。 怎会如此失控?他不该这样!不该如此不思周全就做出那样荒诞的事情。眼下苏婉那边确实死心了,可花织夕这边他该如何面对? 自从得知她乃女儿身之后,自己总是莫名其妙地想要观察她的一举一动。明明她每天所做之事与往常无异,可如今看在他的眼里,却是每个细节都比往常不同。 细细回想起来,李长贤这才明白,花织夕那些曾经被他认为是年幼不经事的畏缩软弱,其实是女儿家的羞耻和娇柔。 李长贤很苦恼。 他明明知道自己大可以挑明了事情把她调为丫鬟,却总是佯装毫不知情,希望花织夕能亲自跟自己坦白。如果她坦白的话,无论什么原因,自己或许,大概,应该会尝试原谅她,然后继续让她留在房里伺候…… 可他却在昨晚,脑门一热…做出那样的举动!他知道后来那个吻是花织夕先贴上来的。可……“一个九岁的孩子,不可能藏着那种心思。” 叩叩叩! 此时,房门被轻轻敲响。李长贤立刻绷紧了身子,没有出声。 他自是知道这个时辰一般只有花织夕才会来敲门,可是他还没思考好要怎么正确地面对她才不会觉得尴尬。 … 花织夕在外头敲了许久的门都未见有人回应,她本想推开门进去,却发现这回官人居然把门闩上了。 沉重的失落感如同大石一般砸落在心口,花织夕咬了咬唇站在门外好一会儿,最后还是离开了。 当屋内的李长贤终于相好对策,决定若无其事地让她进来的时候,打开门却发现门外已经没人了。 . 敲不开李长贤的门,她只要硬着头皮去找妙玉。可妙玉也早早就不在房中跑去伺候老舅夫人,花织夕守在老舅夫人房门口想等她出来,奈何等到太阳上三竿也没见妙玉出来。 她知道,妙玉是在躲自己。不过老舅夫人总得出来吃早饭,妙玉肯定也得出来。 花织夕还是硬着头皮等下去,愣是叫府里其他丫鬟羡慕不已。 “大清早的,小西哥哥就守在老舅夫人房外等着见妙玉啊?”春燕嘟着嘴,话里酸溜溜的。 花织夕颌首,干干一笑。 春燕见她承认,心里头这醋意也就更浓了。想着自个儿也不比妙玉那丫头差,怎的小西就爱粘着她呢? 思及此,不甘心的春燕想到一计,于是她忙上前,笑道:“三日后便是咱大人生辰之日,到时候西哥哥一定也要出去置办宴席的物什吧?春燕在这方面有过经验,到时候一定能帮上西哥哥的忙。” “生辰?你是说官人的生辰?”花织夕愣了愣,跟在他身边这么久倒是从未见过他庆贺生辰的。 “是啊!昨儿个我听老舅夫人提起,今年苏姑娘和罗公子都在,所以无论如何要办一次。好像还说定要趁此机会劝劝大人跟苏姑娘的事。” “什么?”老舅夫人果然还是没死心,正想着法子撮合官人和苏姑娘呢。 不过想想也不为过,毕竟老人家一心希望李家后继有人。 春燕见她陷入沉思,连忙又道:“春燕还未曾跟西哥哥一块出去过呢,到时候若忙起来,西哥哥一定要找我帮忙呀。” 花织夕也没心思听她说什么,只是一味地点头 … “春燕姐,你就别白费这个心思了。”此时此刻,老舅夫人的房门忽然打开,妙玉挺直了腰板踏出房门,径自离开。 “玉、玉儿。”花织夕见着她,又喜又怕。 “你这话什么意思?”倒是春燕,不乐意了。 “什么意思?”妙玉停下步子,冷笑了一声,“意思就是咱西哥哥是不可能跟任何女人在一起的。” “啊?”春燕愣了。 花织夕赶紧上前,跟在妙玉身后,吞吞吐吐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玉儿,你、你还好吗?” 方才她明显看到,妙玉的眼皮子肿的厉害,想是昨晚哭了好久罢。 “奴婢好得很!”妙玉头也不回,提着食盒准备去厨房拿早饭。 春燕见这二人关系变得有些奇怪,还以为是吵架了,心想自己终于有机会了,便幸灾乐祸地离开。 … “玉儿,咱们、咱们能不能找个地方聊聊?” 往常这句话都是妙玉向她开的口,找个隐蔽的地方聊聊,让府里所有人都以为这对小鸳鸯是在私会。 “如今还有什么话可说的?你走吧!别跟着我!看着烦心!”妙玉仍旧没有回头,抬头挺胸地走在前头。 花织夕咬了咬唇,仍旧默默跟在她身上,直到妙玉拿好早饭,提着食盒往另一条路回房的时候,花织夕这才趁着无人赶紧将她拦下。 “对不起,对不起玉儿!”事到如今,她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来挽救,只有频频道歉。 忽然被拦住去路,原本强压着怒火的妙玉这会儿也爆发了。她那满是怨恨的眼神死死地盯着花织夕的脸,握着食盒的手紧地发白。 “只要你能原谅我,无论我做什么都可以,好不好?”她诚恳地问。 妙玉闻言,忽然一笑:“原谅你什么?原谅你这些年假扮男人骗取我的真心吗?” “我、我真的不是故意要这样,我有苦衷的。” “苦衷?如此说来昨晚我若没有上门勾引你!你就打算一辈子都假装男人耗费我的真心!耽误我的终身大事是不是?”妙玉忽然疾声厉色起来。 “不是的!我也害怕因此会耽误你的婚事,所以才、所以才多次恳求官人给你做主,帮你找户好人家。还有、还有青哥,他为人孝顺又能干,我也是希望你能考虑他,以不至于耽误了幸福,我真的没有故意要耽误你,我也……” 啪!—— 她的话还没说完,妙玉那一巴掌已经结结实实地甩过她的脸颊。她的左脸瞬间出现一个鲜活巴掌印,伴随着火辣辣的疼。 “玉儿?”她傻眼了,捂着被扇的脸踉跄地往后退了一步。 虽然这一巴掌下去,妙玉自己也感到一丝无措,可这丝无措瞬间就被心头的怒火烧去,妙玉放下手,压着声音啐道:“你以为你是谁?你有什么资格替我做主?” 花织夕摇着头,半天说不上一句话。 见花织夕眼眶微红,脸色苍白,双唇湿润的娇弱模样,又想起以前那个对自己爱护有加的小西,妙玉就恨不得撕开她这张皮,这张女人的皮! 僵持了一会儿,妙玉重新理了理情绪准备回去,可她临走时的一句话却叫花织夕如被雷击! “你说咱大人若知道你是女子,他会有什么反应呢?” “不要!”花织夕飞快上前抓住她的袖子,哀求道:“不要告诉他,求你了玉儿!” “看来你很害怕大人知道啊。”妙玉得意一笑,又道,“你很聪明,知道大人不喜欢女人便乔装男人靠近他。近水楼台先得月,果然大人连你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就如此偏袒你,看中你。想不到你比那苏姑娘还不简单。” “不是不是!我从未有过这种心思,这一切都是误会!我家徒四壁,单凭阿娘一人又养不活我。大人不喜女子近身错将幼时的我当成男儿,为了能在李府挣到钱让阿娘过上好日子我不得已才隐瞒身份。我真的不是故意!” “是吗?可这些跟我有何干?”说着,妙玉挣开她的手就要走人。 “不玉儿!你答应我,不要将此事告诉官人好不好?若官人知道了他、他定然会赶我走的……” 妙玉回头看了她一眼,思忖了片刻忽然道:“要我不说也可以,咱府里的下人管事一职总缺着也不好, ·第43章 ·第44章 官人的小娘子《完结》 作者:璞玉大人 ·第44章 你去跟大人推荐让我当管事。” “这、这?” “不答应?” “答应!答应!” “那我等你好消息。” 言毕,妙玉甩开她的手,转身消失在亭榭拐角。 转眼,花织夕已经跪在李长贤的卧房里,陈伯候在一旁看看花织夕又看看李长贤,总觉得这气氛不大对劲。他今早没出门,自然不晓得外头传的消息。 花织夕大气不敢出,头低地快着地儿了。她也不知自己哪来的勇气直接走进李长贤的卧房,更不知哪来的勇气就这么单刀直入地跟他说出建议妙玉当管事一事儿。 也许她怕疯了,怕妙玉真的将自己的身份告诉李长贤。 李长贤没有看她,若有所思喝着稀饭,闲散地夹着碟子里的花生,吃完一颗再夹一颗,直到碟子里的花生所剩无几,他这才缓缓开口:“先前是求我给妙玉寻门好亲事,如今是求我考虑让她管理府中下人。” 花织夕抖了一下,不敢吱声。 陈伯见着也有些纳闷,便替李长贤问了句:“小西,是你自己这么来求大人的?还是妙玉那丫头让你来的?” 陈伯以为花织夕跟妙玉是对甜蜜的小鸳鸯,妙玉那丫头说什么小西便做什么,这回估计是妙玉那丫头想利用小西。 花织夕不敢抬头,只是轻声地飘出几字:“是小西自己要来的…” 陈伯顿了顿,还想问些个什么。却被李长贤打断:“管事这活儿一般人干不了,何况妙玉不过才十五岁,就算轮到哪个丫鬟来管,也得是工龄最长,年纪最长,能交代做事的丫鬟,这会儿还轮不到她。” 被拒绝之后,花织夕只得讪讪走人。 可妙玉那边却不肯罢休,认为花织夕耽误了她这么些年,不能就这么算了,一定让她在府里弄个管事职位不可。 花织夕左右思来不是办法,最后只能劝说妙玉:“玉儿,做下人管事总归还是个下人,不如我求大人被你寻门好亲事,嫁个好人总比做下人强。” 妙玉却一脸鄙夷地呸了一口,怒道:“你以为我跟你一样是伺候在大人身边受尽喜爱的奴才么?我不过是个不起眼的丫鬟,就算大人肯帮我做主,找的对象肯定也是同样卑贱的下人!我为什么要受那种委屈?” “可是……”花织夕叹了一声,心里头十分无奈。 妙玉看了她一眼,少顷脸色一变,忽然道:“找门好亲事不如拜个好亲戚,早前老舅夫人曾提过若非我出身贫贱便要收我为干孙女,既然管事做不成,这干孙女我必须当成!你给我想办法让老舅夫人答应,如若不然我就把你事情捅出去!” “你!” “你看着办吧。” …… 被人抓住把柄的滋味不好受,这日子更是过得比偷食老鼠还要心惊胆战。 花织夕以为上回求大人任妙玉为管事一事已经说不成,这回要让妙玉成为老舅夫人的孙女就更不可能了。 可事到如今,她也只能硬着头皮试试。 晚上吃饭的时候,罗颂和苏婉都未出门。李长贤特意让陈伯去请,这才将他们请了过来。 但在场的人:花织夕,李长贤,妙玉,罗颂和苏婉,每个人的脸色都不同,堪似五彩缤纷。 这顿饭吃的十分安静,谁也没有开口说话。最后倒是老舅夫人开口话话家常缓和气氛,妙玉乖巧地在老舅夫人身边盛汤拿饭的好不周到,甚得老舅夫人欢喜便当场夸了她。 花织夕候在一旁见着情形知道机会来了,立即露出笑容赞道:“玉儿自幼乖巧又孝顺,奈何从小没了爹娘,如今得老夫人您如此疼爱,当真是福气啊!” 言毕她连忙朝妙玉使了个眼色。 妙玉立刻领悟,也符合道:“能够伺候在老夫人身边是玉儿几世修来的造化呢。每每看见老夫人就能让我想起老家的祖奶奶。” 说着,妙玉十分配合地挤出几滴眼泪,叫老夫人心疼地连连安抚。 老舅夫人忙道:“若不是老身如今身在知县府,身份有所不同,不然定认了玉儿这丫头做孙女。说来我膝下那几个孙儿自幼不在身边,从不亲近,如今更是生分到相见不相识了。” 老舅夫人这沉重的几句话当下就起了作用,李长贤扫了妙玉一眼后,居然亲自开口让老舅夫人认了妙玉。他事务繁多又时常早出晚归,老人家身边有个孩子陪伴,总归好得多。 见李长贤都建议,老舅夫人自然也乐得愿意,当下便认了妙玉为孙女。 罗颂连连恭喜,更是赠出一对翡翠耳坠与妙玉见好。可这一举动被看在苏婉眼里却是赤果果的羞辱,罗颂那对翡翠耳坠原先是送给她的,奈何成色不好,加上她一门心思在李长贤身上,便直接拒了他。 可就算是她苏婉不要的东西,这般堂而皇之地拿出来赠予别人简直也太羞辱她了。 … 罗颂啊罗颂,亏得你还坦言对我一片痴心,原来也不过如此! . 妙玉如愿以偿地飞上枝头变凤凰,从此摆脱了丫鬟的命运。可… 做老舅夫人的孙女就不一定跟李长贤有关系了,毕竟老舅夫人和另外两位舅老爷都是李家远方娘舅,妙玉纵是认了老舅夫人做奶奶,也没法直接跟李长贤攀上亲戚关系,只能跟着老舅夫人姓。 当妙玉意识到这些事儿的时候她便气急败坏地找花织夕算账,花织夕劝她总归如今高人一等不再是奴仆,何况李府除了官人之外还没有过其他主子,让她就不要再为难自己了。妙玉这一想也是,当下就仗着自己的身份命令花织夕给她跑腿买胭脂水粉去。 她跟妙玉之间的关系早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但她隐藏地极好,极少让外人看见她俩争嘴的时候。可外人虽不知道,李长贤却将一点一滴都看在眼里。 只是,他不过是看在眼里而已。 . 老舅夫人好不容易认了个孙女,心里头自然高兴地不行。她原本就欣赏那些巧手慧心的大家闺秀,苏婉便是个最好的例子。于是为了将妙玉也培养成大家闺秀,老舅夫人没少下工夫,特意请了绣娘,琴师,每天都让妙玉学,就想着有一日她能比苏婉还出色。 可妙玉自幼不识字,干惯了粗活的性子哪里学得了这些秀气工夫。索性将琴谱和棋谱全部扔给了花织夕,琴师来的时候也让花织夕进房代替她练习,自己好跑出去花银子买东西。 花织夕心里头苦地不行,她白天夜晚都要伺候在那神情不定,心情也不定的官人身边,还得抽空出来替妙玉学些不实际的东西。日子再这么下去,她非累死不可。 …… 两日后,花织夕的十个手指都弹破了皮,终于学不下去了,便求妙玉饶了她。妙玉却道:“奶奶眼神不好,如今可是靠一双耳朵盯着我每天有没有专心学琴,你这都练两天了,现在跟我说不练,哪行啊?” “可是,我如今每晚都要抽时间到你这儿来学琴,双手破了皮一沾水就疼,我真坚持不下。学琴这么好的事情真不是我这粗鄙下人能做的,玉儿你就自己学,成吗?” “玉儿是你叫的吗?叫我小姐。” “是!小姐。” “总之我不管,明天晚上就是长贤大哥的生辰了,奶奶要我把学的曲子在寿宴上展露展露。我这一根琴弦都没碰过到时候肯定丢人现眼,所以你必须学,明个儿晚上躲在屏风后面代替我弹奏。” “什么?这哪成?” “就这么定了,这琴你搬到你房里去连夜练习吧,至于怎样才不被人发现你是替我学的琴,这就得靠你自己了。” “玉儿……不是,小姐!我真的不行!” “就这么定了,抱上琴赶紧回去吧。” 妙玉得意地看了她一眼,谅她也不敢不从。 花织夕也没办法,只得抱着古筝一脸颓然地跑回了自己的房间。可她只顾着如何不出声不让李长贤听见动响,却没注意到此时正坐在对面屋顶的李长贤。 半夜被罗颂逮住问东问西,他左右答不上来只好跳上屋顶摆脱罗颂。 只是坐着坐着却见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抱着什么东西跑了进来,定睛一看才知是花织夕。可她抱着琴做什么 ·第44章 ·第45章 官人的小娘子《完结》 作者:璞玉大人 ·第45章 ? 作者有话要说: 亲爱的们,明天有事无法更新,后天更新。【又想改名了,原先想改《贴身伺候》却因为太露骨不通过(将来要是写洞房交配你侬我侬该怎么办!!摔!)现在想改 成《漫漫宠路》,这个好不好?求意见,求推荐~ ☆、李大人爬屋顶 明明刚入春的天气还有些冷,今夜穹顶却布满了灿星。 李长贤坐在自己卧房的房顶,看着花织夕抱着古筝行动诡异地跑进房,不免有些好奇。他若猜得没错,那古筝应该是妙玉那小丫头在学,如今却被花织夕拿了去,莫不是妙玉不肯学就把琴赠给她了? 李长贤没有意识到,他如今连她任何一个小小的举动都会思量到那么多事情。 为了想要弄清楚她拿走古筝的目的,李长贤干脆起身,借墙助力跃上了花织夕的屋顶。 换了个屋顶所看的风景还是差不多的,他静悄悄地坐在瓦片上不出任何声音。接着,他俯下身子慢慢地揭开一片瓦,想要看看她拿那古筝做什么。 瓦片被悄悄的揭开,屋里昏黄的光线照射在李长贤的脸上。他低头仔细地将屋里瞧了一遍,发现她的房间只有一张木床一个衣箱之外便无其它。 居然这么简陋,平日里我赏她的银子都拿去干嘛了?也不好好收拾下住的地方。 李长贤蹙眉继续瞧着瓦下的屋子,这时候花织夕忽然出现,却似乎有些不一样。 他仔细看了看,原来她身上的外袍只是简单的披着,原本的发髻也松松垮垮的,发梢还滴着水珠,应该是刚洗完澡。 正想着,既然没见她拿古筝有什么动作,还是赶紧回房吧。 怎料,李长贤刚拿过瓦片准备重新盖上的时候,屋内的她却忽然脱下外袍! 外袍滑落在地,她身上不着一寸布,白皙幼嫩的肌肤在昏黄光线下恍若镀上一层淡淡薄光。 香肩、美背和那被双臂挡住的若隐若现的酥胸…… 这美艳的一幕瞬间叫李长贤僵住,在他那六根清净的生活里,连女人都不想靠近,更何况、更何况看见? 窥人隐私绝非君子所为,他原本也不是故意要窥她换衣服的。李长贤慌慌张张地将瓦片重新盖上,轻功发挥至极限,像阵风一样火速飞走!他只想快点回去。 若是换做以前的他看见那一幕,心里恐怕只有龌蹉二字,可如今、如今他却是慌张了!原本是要回房的,最后却混乱到直接跑向了佛堂。 …… 花织夕明显听到头顶 ·第45章 ·第46章 官人的小娘子《完结》 作者:璞玉大人 ·第46章 传来动静,她以为是厨房的猫儿跑了出来便没有多想,继续拿起木板放在胸前用布条紧紧缠住。 自从被妙玉知道身份,她便更加小心谨慎了,于是这夜里睡觉也要把木板垫在胸前少一分风险。 收拾自己,花织夕走到古筝旁边,疲惫地叹了口气:“今晚之前学会,怎么可能啊!” 不过她也只能试试了。 而这头李长贤火速奔进了佛堂,跪在佛祖面前连连忏悔,更是慌乱到拿了供桌上的茶水就喝起来。 当他好不容易镇定下来,却被耳边忽然传来的杂乱琴音震了一震。 “不堪入耳……”琴音断断续续杂乱无章,时而音大时而音小,甚至频频弹错音。 他虽不知花织夕为何要练琴,却知就她这水平估计练个三年五载也不能弹好一首曲子。 奈何他跟花织夕住同个院子,佛堂也离自己的卧房不远。注定了今晚他得听这琴音渡过,于是李长贤干脆在佛堂里念起佛经来,而花织夕则撑着眼皮坚持练着琴。 . 次日,花织夕顶着两只乌青眼,提着热水桶站在李长贤房外敲门。 可是她唤了好几回,屋里也没个动静:为何近几日官人总是怪怪的?以前他是府里最早起床的,如今他却起得这么晚?究竟怎么了? “官人您起了吗?” …… 叩叩叩! “官人,今日衙门有案子要早些起来呀,官人?” 又唤了几声没答应,正打算返回去把热水先给其他人用,结果一转身却见李长贤站在身后,她吓得一滑手把木桶掉在地面,溅出来的热水几点溅到了手背。 “烫着没有?!”李长贤也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抓过她的手检查。 自己的手忽然被他抓住,奇妙的感觉从烫伤的手背延绵到心里,花织夕紧张地咽了一口口水,忙道:“无碍的官人,没烫着呢。” 李长贤看了看她的手背,白皙而纤瘦的小手捏起来软软的,手背上几根小青筋在薄肌肤下隐约可见。虽然手心有些粗粝,但这么小的手,这么白的手……果然是女孩子的手。 “官人?官人?” 花织夕见他一直抓着自己的手不放,深不可测的目光仿佛要穿透自己的手心,心里莫名的慌张起来,于是她连忙抽回自己的手,恭敬道:“天冷,官人快些进屋让小西伺候吧。” 见她一脸窘迫,李长贤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居然会盯着她的手研究了那么久,当真是……疯了。 但他仍做一副从容不迫:“进屋吧。” “你说那个妙玉对小西呼来喝去,态度大变?”苏婉拨弄着手中的夜明珠,疑惑地问着身边的丫鬟夏薇。 “是啊小姐,奴婢观察她好几天了,发现她从前些天开始就小西吹鼻子瞪眼的,没一个好脸色。” “这有什么奇怪的?”苏婉嗤笑一声,“那丫鬟现在摇身一变成了小姐,毕竟年幼收不住气焰。” “可是……”夏薇顿了顿,“奴婢第一次看见她的时候,她正在打小西呢,那时候她可还是个小丫鬟。” “话说全了!”苏婉忽然急怒。 “那天清晨奴婢按照您的吩咐却给老舅夫人送桃花露,可刚进那院子就听见一个响亮的巴掌声!奴婢连忙躲起来偷看,便看见那妙玉一巴掌打着小西的脸!” “然后呢?” “接着有一日,奴婢在柴房外偷听到他们说话,虽然没听见主要是什么事儿,但奴婢肯定那妙玉言语之中全是威胁之意。” 威胁? 苏婉脸色浮起一丝得意。 既然会被威胁,就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于是,她立刻起身,独自前去妙玉的房间。 …… 两个随行的小丫鬟手里抱着一大堆东西,妙玉在前头催促着她们快些走,自个儿却拿着钱袋子发愁。 走到房门口的时候忽然看见一个曼妙身影,她有些惊讶:“苏姑娘这是?” “玉儿回来了?”苏婉连忙上前,笑靥如花,“哟?买了这么多东西?” 妙玉本来对她也没多大好感,便了无趣地答应了几声准备回房。 苏婉轻轻地侧身挡住她的去路,笑道:“我有一个问题想请教玉儿,不知玉儿能否抽个时间呢?” 妙玉不耐烦地上下看了她一眼,敷衍道:“什么问题现在就问吧,要是苏姑娘想问我家大人的事儿就甭费工夫了,这府里只有小西最了解他。” “小西最了解他?”苏婉面上带笑,眼神却有些尖锐了,“听说他是玉儿的意中人,你们俩倒是挺般配的呢。” 妙玉闻言,忽然急了:“谁跟她般配了,她才不配,她也不能配!” “不能配?”苏婉故作讶异,“这不配倒是事实,这不能配有作何意思呢?” 妙玉听出苏婉话中的不对劲儿,连忙转身准备走人:“没什么意思,就是不配。” 苏婉知道她要逃走,再次将她拦下,这次却铁青了脸色问道:“那个小西一定有什么秘密是不是?你肯定知道!” “什么什么秘密?你这话啥意思?”妙玉理直气壮地反问,眼珠子却慌张地四下乱转了。 苏婉上前一步,低声问道:“她……是女的?” 妙玉忽然一个战栗,不可思议地看着苏婉。 她是怎么知道这件事儿的? “你胡说什么?小西怎么可能是女的?你眼睛不好使了吧?男女都能看错!”妙玉粗气大声地应了几句。 “玉儿,你得知道就算你认了长贤的舅奶奶为亲,这身份也没长高到哪儿去。毕竟这算起来,可是比李家远亲还要远的。将来找婆家的话,这大户人家可瞧不上你……”苏婉看着妙玉越来越惊恐的脸,心下十分得意,于是继续道,“罗家可是京城十大富商之一,罗颂喜欢纳小妾,只要你告诉我她究竟是男是女,我会跟罗颂说让你进罗家的门!这罗府用的金碗跟李府用的瓷碗可不是一个档次的。” 听她这么说,妙玉原本焦灼的眼神瞬间转为愤怒,她狠狠地白了一眼苏婉,不屑道:“小妾?也就苏姑娘这把岁数尚且当得来!我妙玉要么不嫁要么必须是正房!你要是有本事让罗公子娶了我,再说吧!” 妙玉说话没个遮拦,言下之意讥讽的正是苏婉如今的岁数。且还狂妄地要求做罗颂的正妻,罗府家大业大,罗颂虽对苏婉一番情痴却也不能娶她这个苏家私生女为正。 岁数,身份,这些本来就是苏婉的禁忌。如今这小小的丫鬟居然敢如此地挑衅她,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苏婉立即没了好脸,奈何不能拿她怎么样。要不是攀上老舅夫人这门亲戚,她定撕了妙玉这臭丫头的皮! 妙玉见她难看的脸色,得意一笑:“没这本事吧?那就赶紧给我让开路。” 威逼利诱都不成,看来只能用钱财吸引她了。 这般想着,苏婉从袖中取出一颗鸽蛋大小的珠子,那珠子浑圆剔透,润泽晶莹,看着价值不菲。 果真!妙玉一见她手里的珠子,两眼瞬间放大,表情也有些微妙。 “这个…是罗颂赠我的夜明珠,价值连|城哦。” 看着那颗价值不菲的夜明珠,妙玉心动了。她欲伸手去拿,却被苏婉挡了去:“这样吧!我换个问题,如果你如实回答,我就把这最好的夜明珠给你!如何?” 妙玉紧紧地盯着夜明珠,犹豫片刻后点头。 “你只要告诉我,长贤是不是到现在还不知道小西的身份?”苏婉问道。 妙玉一把夺过她手中珠子,放在口边呵着气边说道:“那当然了!除了我之外你们谁都别想知道!” 苏婉闻言定了会儿,少顷忽然掩面偷笑起来:“谢谢你啊!我先走了。” 妙玉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说了什么,气急败坏地大骂苏婉无耻!苏婉听若罔闻,快速离去。 “糟了!苏婉要是知道了!一定会告诉大人的!那小西她……”妙玉有些害怕,毕竟从小一块长大的情谊还在。可转念一想,她骗了自己那么多心血和感情,活该被揭穿。 她看了看手里的夜明珠,自是不关己高高挂起。 ·第46章 ·第47章 官人的小娘子《完结》 作者:璞玉大人 ·第47章 . 虽然已经确定那个小西是个伪装男子,可这般直接告诉李长贤反而不大妥。毕竟到时候小西若死不承认,苏婉肯定也无计可施,更何况李长贤不一定会相信她的话。 这般想着,苏婉回到房间叫来两个丫鬟。这时候罗颂赶巧也来找她。 既然不能直接说,那就想个办法让她当众露出真面目! “婉婉!跑哪儿去了叫我好找!这长贤活了二十几年才办一次寿宴,你打算送个什么礼物?我已经命人给他打造了一份特别的礼物,今儿个晚上这小子肯定乐坏了!” “还是你有心,你二人不愧是生死与共的好兄弟。”苏婉莞尔一笑,“我的礼物嘛,你晚上就知道了。” “快说快说,你给他准备了什么?”罗颂忙问,话里尽是酸味。 “晚上你就知道了,我会给长贤准备一份大礼和一份…惊喜!” 究竟是惊喜还是惊吓,就看今宵了。苏婉的如意算盘虽然已经打好了,但打的错还是对,孰猜得到呢?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宇宙无敌大帅脸】的地雷~么么么哒 ☆、生辰之礼冬瓜灯 下午的时候,花织夕急忙从外头跑来,手里端着用红布盖住的东西,不知何物。 她十分谨慎地回了屋,将托盘放在自己床上,脸上浮起一丝笑意。 希望官人会喜欢我送的这份礼物! 妥帖放好盘子,半分不敢动那盖布,花织夕紧紧关上房门后,转身跑回大门口等候李长贤归来。 当她离开庭院之后,躲在角落的一个身影忽然出现,竟是苏婉的贴身丫鬟秋葵。秋葵左右看了几眼发现周围并无他人,连忙加快脚步跑向了花织夕的房间…… . 大门口,她等了许久,李长贤的轿子出现在路口了。花织夕连忙迎上去,扶他下来。 进门的时候,下人们来回忙碌的身影四处可见。李长贤不由得蹙眉,接着又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官人看着不甚开心,可是衙门遇到什么棘手案子了?”花织夕忙问。 “这倒不是,只是见他们如此大费周章地办宴席,有些无奈罢了。 “官人不喜欢庆贺生辰么?”她疑惑。 李长贤又摇了摇头:“一向没那个心思。加上最近铺子里生意冷淡收入薄,府里又三番四次设宴席。刘元不在,府里的账务全由陈伯在管,昨儿个他把账本拿了过来,我一看全乱了,账目记得乱七八糟。小西,你说该怎么办?” 花织夕愣了愣,忙道:“官人放心!小西平日里也没干多少活儿,不如府里的账务也让我打理吧!” 李长贤犹豫了会儿,颌首。 自告奋勇揽上又一大差事,这下有的她受了。可一想到能帮官人分忧,她这心里的压力便也轻了。 …… 卧房里,李长贤一脸淡定,任由她替自己宽衣解带。 以前他低头每每注意的都是花织夕的表情变化,如今他一低头却是下意识地看她的胸!且脑海中总是不受控制地出现昨晚上那个、那个无法直视的画面! 疯了疯了! 李长贤干脆一闭眼,什么也不看了。 花织夕抬头见他紧紧闭着眼睛,眉头也皱的厉害,还以为是自己哪里弄疼他了,可这才脱官袍而已,自个儿的手劲也没使多大呀! “小西哥哥!热水煮好了,可是现在送来?”门外丫鬟问道。 “好!现在送过来!” 李长贤连忙睁开眼睛问她:“打热水做什么?” 花织夕不解地看着他:“给官人沐浴啊。” 沐浴?那不是要一丝不缕与她相见? 李长贤的脸色有些窘迫,忙道:“不用了!今晚不洗!下次吧!” 他倒是忘了,花织夕小的时候便见过他的身体。就算是近两年,也隔三差五的伺候他沐浴,帮他擦背。可今非昔比,叫他如何接受得来? “官人?”花织夕有些纳闷了,“您已经半个月没洗澡了…” 也不知从哪日起,每每自己去问他今晚用不用打水沐浴时,他总是回答已经擦过身子了,不用洗。 如此这般的推拖,算到现在,官人已经十五日没有洗浴了。花织夕不明白,往常那个爱干净的官人怎么会变了呢? “半个月?哪有这么长时间?”李长贤自己都不信。 “官人,您每天的衣食睡行都是小西伺候的,您多久没洗澡我肯定知道呀。真的是半个月,小西最后一次帮您擦背,已然是上个月了!”花织夕无奈道。 听她这么说,李长贤下意识低头闻了闻自个儿身上的味道。少顷,他脸色惊恐地道:“快快!让他们马上提热水过来!” “是官人!”花织夕忍着笑意跑出门。 … 擦背这个活儿,她驾轻就熟。然,李长贤那厮一边看着丫鬟们陆续提水倒入大木桶中,一边却早已绷直了后背。 花织夕并未仔细发觉,想着他半个月没洗澡,便找来一些茶叶渣滓裹在汗巾里包成团,这样用来搓背更干净!这方法可是她从陈伯那问来的。 可奇怪的是,但木桶装满了热水,一切准备就绪,李长贤却将她撵了出去。 花织夕十分纳闷,连忙拿出手里的茶叶包:“官人要自己擦背吗?” 李长贤顿了顿,想起被她擦背时的舒适,几番纠结犹豫之后,便不赶她走了。只是不让她近身脱衣,待花织夕听到唤声走进屏后时,他已经坐在木桶里了。 “官人,水温可以吗?” “可以!快些擦背吧。完了你就去忙其他事儿。” “是官人!” 她连忙上前,拨水弄湿他的背部,手握茶包开始擦拭。 可……这回官人的表现简直太奇怪了!她明明力度刚好,他却像被针扎了似得,每擦一下就往前缩一下! 花织夕纳闷了:“官人,您不舒服吗?” “没事!接着擦!这身体自个儿动了,你使点劲儿就是!”他尴尬地答道。 “是官人!” …… 使点劲儿后,李长贤的背部已经被她擦出一片殷红了。其他地方李长贤不让她动手,最后还是将她撵出了门。花织夕有些不解,心里寻思着他这些日子以来的变化。 这般前后想来,一个可怕的想法出现在脑海,但很快她便否定掉这个想法。 官人怎么可能知道她的身份,妙玉已经答应过自己肯定不会说出去的。而且,若他当真知道了,定不能完全无情绪的! 定然不大可能,想来官人对她的态度转变之大,是因为那日一吻吧…… 想她那晚竟神魂颠倒地贴上他的唇,半点不知羞。官人眼下这般对她自然也在情理之中,她居然还想到其他的去,当真是不应该! “花织夕你个白痴!”她狠狠了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又看了看身后紧闭的卧房门。 想着官人洗澡需要一段时间,便跑回自己的房间看看自己给他准备的那份礼物。 可……当花织夕偷偷回房,轻轻掀开托盘上的红布时,她惊住了! “谁!谁干的!?” 托盘里原本是两颗新鲜的大红桃子,这个季节原本没有桃子。她是听药材铺里的小伙计说起老家冰窖藏着的大红桃子又香又甜,专供富人家喜宴所需,这才花了大价钱让他特意买了两个一路换冰送过来的。 李长贤作为知县官,要什么没有?为了能让他开心,她还特意去宝霄楼的雕菜师傅那儿,又花了大价钱请师傅在寿桃上雕了平安二字。 可、可如今这两个费尽心思弄来的寿桃子却让人捏了个稀巴烂,托盘的桃汁流的到处都是! “我的桃!我的桃!”花织夕心疼地抹眼泪,她好不容易弄到的桃子,好不容易设计的礼物,眼下全毁了! 她急地直跳脚,眼下却一点办法都没有了。究竟是谁进她房间弄烂她的桃子?在这府里她跟每个人都和和睦睦不结仇怨,这究竟是为什么!? 难不成是玉儿? 花织夕摇了摇头:不可能!玉儿才不会这么做,她只是嘴巴不饶人,背地里干坏事不是她的性格。 她的一番心血随着那 ·第47章 ·第48章 官人的小娘子《完结》 作者:璞玉大人 ·第48章 桃子一起被捏烂,回到李长贤卧房的时候,她的眼睛还红着。 李长贤问她,她也默不支声。 服侍完他着装束发,花织夕连忙拿了借口跑出大门。 宝霄楼是个大酒楼,里面应该有桃子的才对,虽然可能不够好看,但也只能如此了! 这般想着,花织夕把自己所有钱都带上,雇了辆马车往宝霄楼赶! 只是到了宝霄楼,找到厨房里那位雕工了得的师傅时,人家却说:“哎呀小公子!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这桃子本身又软又多汁不易雕刻,我可是费了两天才给你雕出那两字的!眼下这桃子小个的倒是有!可这小桃子根本就不能动刀,一动就烂了!我劝你干脆买两个回去敷衍敷衍得了!没必要搞那么多行头!” “师傅!我这是要送给很重要的人,不能敷衍,您就行行好再帮我雕一次吧!晚上宴席的时候,必须要啊!”她急忙道。 “啊?晚上就要?”雕菜师傅看了看窗外的天色,猛然摇头,“别折腾了,根本不可能!且现在这季节本就没有桃,我家掌柜还不一定肯卖给你。你还是回去吧!” 既然来了,哪有空手回去的道理。情急之下花织夕又道:“那师傅,有没有什么果子能现在马上就雕刻好的呢?” 雕菜师傅扫了一眼周围的蔬果,目光忽然落在一个大冬瓜上。他指了指一旁的大冬瓜,道:“冬瓜!又大又硬又好雕,且别说字,给你弄首诗都行!怎么着?” “啊?冬瓜?那哪成啊!” “怎么不成啊!这反倒落个新鲜啊!就弄个【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可不贴切吗?” 说着,雕菜师傅顺手就抡起大冬瓜,手里小刀快速挥动起来,没一会儿工夫,【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八个大字就深深缕空在冬瓜上了。 末了,雕菜师傅还将冬瓜屁股切开,挖去里头的冬瓜肉。花织夕正疑惑他此番做法时,雕菜师傅又道:“看你小公子来来回回不容易的,这招儿我一般不告诉别人。你呀把这冬瓜壳子带回去,罩在点燃的蜡烛上,这上头字儿自然就照出来了?怎么着?可是比那桃子有新意多了?” 听雕菜师傅这么说,果然别具一格! 花织夕千恩万谢,付了银子后抱着冬瓜火速赶回了李府。 这次她得把冬瓜亲自抱在身上,不能在再让人弄坏了! 只是当她进门的时候,几个奔走的小丫鬟一见着她就跑过来,急道:“小西哥您是去哪儿了?真叫奴婢们好找。” “怎么了?” “妙玉姐到处找您呢,挺急的,奴婢们因找不到您被骂了好几回了。”丫鬟道。 妙玉要找她?那肯定是为了今 ·第48章 ·第49章 官人的小娘子《完结》 作者:璞玉大人 ·第49章 晚奏琴一事儿了。 “官人在哪儿?可有找我?”她问。 “这回在大堂和罗公子谈话,没说找你。”丫鬟道。 花织夕点头,抱着冬瓜便去找妙玉。 妙玉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又盯着她手里抱着的东西睁大了眼睛:“这什么?怎么遮着不让看?” “这、这是冬瓜,我买的。”她干笑道。 “冬瓜有什么了不起的,至于抱怀里这般护着吗?”妙玉没好气地白了白眼,“你琴练好了吧?这会儿别走了,待会随我一块从后门直接躲到屏风后头,知道了么?” “知道了。” …… 一晌后,大堂里陆续传来笑声和说话声,宾客和主人都已经入座。下人们也按照妙玉的吩咐把屏风放在斜角,刚好挡住后门,又能让大堂里的人看清屏风上的倒影。 屏风后头放着一把古琴,后门离后门不远的地方也放着一把古琴。待会妙玉就坐在屏风内,而花织夕坐在后门处。 宴席开始,妙玉入座照常吃喝。果然最后老舅夫人还是没有放过她,笑着问她琴学的怎么样。先前妙玉为了得老舅夫人喜爱,不惜夸下海口说自己自由酷爱音律,定能一学便会。 这不,自食其果的她,却拉着花织夕一块。 不一会儿,妙玉便起身朝众人行礼,往屏风后走去。 屏风上倒影着妙玉的身影,当琴声响起,她的手也随着拨动起来。 然,她只是做个假象,真正弹琴的是坐在后门处的花织夕。 琴音一开始,宛转悠扬,虽听出几分生疏,却也算可以了。座上人们脸上尽是赞色,尤其是李长贤竟不由自主地扬起嘴角。 苏婉见他嘴角噙笑,听得仔细又投入。心下不由得郁闷起来:妙玉那个臭丫头,如此不堪入耳的琴声居然能叫李长贤听得如此有兴致,还露出笑容!真是气煞她了。原先她以为只有花织夕才是该拨的刺儿,如今看来这妙玉也不能小觑了! 然,李长贤的笑,却不是因为琴音如何动听。而是因为她竟然能在短短一夜间就将曲子弹得如此顺畅,看来并非不可造。 众人欣赏着屏风内传来的琴音,可当曲子进行到后半部分,却忽然像脱了缰的野马,乱了套了! 又杂又乱,时断时贯,甚至还连错几个音! 外头人听得一脸诧然,里头的花织夕却弹得满头大汗。昨夜就算拼命练,她也没能一首曲子都记下来啊!果然奏到后面就乱了,这下可糟了! “喂?你怎么回事?”妙玉急坏了,低声质问她。 花织夕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却仍旧硬着头皮继续弹。 …… 外头人简直不想再听这杂音了,老舅夫人的脸色也十分难看。 这时,苏婉却忽然笑开了,看了看李长贤身后,问道:“长贤,你的贴身随从呢?怎么没近身伺候着?” 李长贤没看她,喝了一口酒,答道:“我让她出门办事儿去了,很快就回来了。” 隔着屏风说话稍微大点声自然听得见,虽然琴音有些大,花织夕却将外头人的话听得清楚。 当听到李长贤为自己掩护而撒谎时,花织夕心下一个抽动,居然弹了个哑音! “行了行了,玉儿!这便回来吃饭吧,奶奶知道你很努力了。”老舅夫人连忙开口。 妙玉如释重负,没好气地乜了花织夕一眼,咕哝道:“都怪你不好好练!害我出丑!” 花织夕咬了咬唇,想反驳又反驳不了,只得自个儿吞肚子里受着。 …… “奶奶我来了!”出了锦屏,妙玉立刻戴上真切笑脸入座。 苏婉别有深意地看了妙玉一眼,眼里尽是嘲弄。妙玉不甘心地白了她一眼,赶巧被罗颂看见,这印象便十分不好了。 随后,大家开始献礼。 长辈送完吉利话后,罗颂拍手命人抬上一物,还要李长贤亲自揭开那盖布。李长贤无奈地起身对他道:“你也太刻意了,以前怎么没见你送过礼给我?” “瞧你这话说,不是赶上你好不容易过一次生辰了嘛?少废话,快瞧瞧小爷送你的东西!”罗颂展开折扇一脸笑意。 李长贤抽去那帘子似得红布,只见一支金灿灿的矛枪,赫然呈现! “哇塞!金子做的?”妙玉看傻了眼。 李长贤蹙了蹙眉,问:“你嫌钱多啊?” 罗颂笑道:“还是贤弟了解我,小爷我别的没有就是钱多!” 李长贤笑了笑,拿起黄金枪舞了几下。其身姿容貌之潇洒,看得苏婉满眼痴意,也叫躲在锦屏后偷看的花织夕心跳不已。 “太重了!且金质本软,要是碰上厉害点的铁刀铁剑,定被削断。”李长贤放下黄金枪,让下人送回书房。 “谁让你用上了?小爷不过是送给你把玩的。”罗颂冷哼一声。 罗颂之礼过后,便轮到苏婉,可妙玉却抢在她起身前连忙拿出自己买的礼物给李长贤送上:“大哥!这是玉儿特意去寺里求来,可保您身康体健,心想事成!” 一串摊边买来的佛珠既不费钱又中李长贤的喜好,稍添一些讨好的话,自然不会有人怀疑。 李长贤也挺满意,示意陈伯接过佛珠。 最后苏婉献礼,可她却双手空空。 此时,苏婉的两个丫鬟,秋葵和夏薇忽然抱着琵琶进门。 苏婉行至二丫鬟中间,琵琶奏起,她腰肢开始扭动,原来是献舞。 弦音曲动,轻歌曼舞。苏婉身姿曼妙,舞姿更是若仙若灵。众人看得入神,罗颂更是看得如痴如醉。李长贤虽也在观赏,面上却无一丝表情变化。 此时,苏婉莲步轻移,几番扭转腰肢后来到罗颂身边,媚眼生波,长袖直接略过罗颂落在李长贤的肩上。 香气扑鼻,李长贤瞬间皱起眉头。 候在一旁的陈伯不由得捏了把冷汗,听说这苏姑娘原先也是舞姬。而李长贤生平最讨厌的,便是女子这般刻意接近。 目的太明显,动作太露骨,粉气太刺鼻!这便是他那和尚师父生前再三勒令的色戒! 然,苏婉似乎不知道李长贤的忌讳,她以为男人就是男人,纵是柳下惠又如何,坐怀不乱却不代表不喜欢啊! 但苏婉还知道度,长袖两次拂过李长贤的肩,她便回到了原处。 这时候,见他人送礼的花织夕也已经穿过后门从大堂前面悄悄走了进来。 她尽量躲在下人们身后进去,却还是被李长贤发觉了。 李长贤见她怀里抱着个什么东西,便有些好奇。 美人献舞,却只有他的目光落在别处。苏婉心下气得不行,回头仔细瞧,这才看见花织夕偷偷地进来,已经走到李长贤身后。 没了李长贤的目光,苏婉自然没了心情也没了笑意,舞蹈到最后草率结束,叫在场其他人意味犹尽。 “长贤,婉婉一曲舞尽,愿你能好。”苏婉朝他行了行礼。 李长贤点头致谢,示意她入座。 见大家都送好礼物,花织夕抱着手里的冬瓜开始忐忑不安起来。 罗公子的黄金矛枪,苏姑娘的绝妙舞,还有玉儿投其所好的佛珠,这每一样都能胜过她,眼下自己抱个冬瓜就上来,是不是有点太……太寒酸了…… 几番踌躇,花织夕终没敢献上自己的礼物。 苏婉见她那番纠结的神情,也猜得几分。心下想着昨个儿和秋葵夏薇共计的方法,准备出手时,却见李长贤忽然转身,望向身后的花织夕:“你手里抱着什么?” 花织夕震了震,结结巴巴道:“这、这是送给官人的…礼、礼物。” “哦?”李长贤一下子来了兴致,“你也要送礼?那怎么还不拿出来给我瞧瞧?” 罗颂见之,也来了兴致,忙参和着要瞧一个小随从送的礼物。 妙玉见之,心里不由得冷笑,哪有下人送主子礼的?还说不是打李长贤的主意。 苏婉见之,却僵了笑容,眼中尽是不甘。只见她微微侧头朝丫鬟夏薇使了个眼色,夏薇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大堂。 此时,众目注视之下,花织夕只好咬着牙抱着冬瓜走到灯台处。她让丫鬟拿走烛台上的油皮灯笼 ·第49章 ·第50章 官人的小娘子《完结》 作者:璞玉大人 ·第50章 ,把手里的冬瓜壳子轻轻地放了上去。 当众人看见她手里的冬瓜,各人各种脸色,李长贤有些讶异,罗颂忍不住想要大笑,奈何被李长贤的眼神制止住。 冬瓜壳罩住了烛火,几束金光忽然射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八个大字立即照射在墙面上,因其他烛火未熄灭有些字迹略淡,但还是看得清。 三位老人见得墙上的字儿纷纷笑了起来:“贤儿虽是到了娶妻生子的年纪,可你这孩子的祝词用的也早了些,用在我们这些老家伙身上反倒贴切啊!” 大老舅爷忙道:“这孩子有心思!这么新奇的礼物我还是第一次见,寿比南山好啊!谁不想长命是吧?我说这祝词好!哈哈哈!” 花织夕尴尬地挠了挠头,又抬眼去看李长贤的反应。 只见他嘴角扬起,眼中尽是赞色,似乎挺满意的。 这叫她心里瞬间乐开了花,今日受的惊吓,身体劳累全部随着李长贤的笑意而消失。 “过来。”李长贤朝她招手。 看了看座内每个人的脸色,太多的目光聚在一起难免叫人不自在。主子唤下人虽正常,可这会儿花织夕却没能完全把李长贤当成主子,因为在她心底确实藏了不该藏的幻想,所以在那么多人的注视下,她才会莫名地不自在。 就在她低着头快步朝李长贤走去的时候,苏婉的丫鬟夏薇端着一碗桃花露正面迎了过来。 她没多想,只是加快脚步走过去。然而,当她步子走快却发现那夏薇愈发离自己近了些,夏薇的脸色也有些奇怪。 作者有话要说: 后续更精彩!不容错过! ☆、女儿身情与真 就在她低着头快步朝李长贤走去的时候,苏婉的丫鬟夏薇端着一碗桃花露正面迎了过来。她没多想,只是加快脚步走过去。然而,当她步子走快却发现那夏薇愈发离自己近了些。 花织夕下意识缓了脚步往边上挪了挪,本是想让夏薇先过去。岂料夏薇忽然三步并作两步朝她疾走而来,目光更是不善。 花织夕意识到不对,身边离得最近的便是苏婉,她再往边上一步,而这时身后却无端出现一只手推了她一把。 这般赶巧,撞上迎面而来的夏薇! “啊!不好!” 夏薇手里的那碗桃花露刚熬好,十分烫手。她趁着个儿高,顺势往她胸口处全部倒了去! 花织夕疼地头皮发麻一声惨叫!快速拉开胸前又烫又湿的衣服! “对不住对不住,都是奴婢不小心,这桃花露刚煮好,奴婢急着送来就没看路!快快快!来人啊!快给小西哥哥拿来干净衣裳!”夏薇故作惊慌的喊着。 李长贤见势,连忙回头对陈伯道:“快打冷水过来!” 一个下人被烫伤,不过小事一桩。宴席内没有人觉得惊慌,罗颂也不过吩咐人上前帮忙而已。 李长贤也安然坐在自己位置上没有起身,脸色不改,袖下拳头却捏的发白。 “烫死我了烫死我了!”花织夕抓着衣服四处找能冷却的东西,像只无头苍蝇一样乱转。 这时候,苏婉朝夏薇秋葵微微一点头。这两丫鬟立即上前将花织夕围住,夏薇道:“哥哥衣裳湿了快些脱下来!烫着身子可不好!都是奴婢的错!奴婢服侍您!” 言毕,二人立即动手拽住花织夕的衣服。花织夕惊住了,拼命地往后退,奈何身后的秋葵死死拦着不让她走。 她无助地看向李长贤,李长贤已经明白过来发生何事,他转向不悦地看了苏婉一眼,起身呵斥道:“小西!回房去!” 苏婉见李长贤这般为她掩护,心头妒火瞬间燃起万丈高! 只见她起身对着自己两个丫鬟大声道:“秋葵夏薇!你们两个没规矩的丫头!要是不能求得小西原谅,今后就别来见我这个主子了!” 秋葵夏薇看见苏婉那双充满恨意的眼睛,心里头吓得不行。于是更加用力地拉扯起花织夕胸前的衣服,还边道:“西哥哥快脱了吧,让奴婢们将功补过啊!” 座上的老人们见这一幕实在费解,本想劝说,可见李长贤和苏婉的脸色都不好看,便也就没开口。 罗颂在一旁也有些纳闷:“不就泼了点热汤吗?打发几两银子看大夫便是,在这儿折腾个什么啊?” 妙玉手里拿着鸡腿,见花织夕被那两人前后围攻撕扯着衣服,瞬间明白过来。她连忙站起身低声对身后两个小丫鬟道:“去把秋葵夏薇给我拉开,快去!” 两个小丫鬟也一并上来,场面顿时乱成一团! 花织夕以为自己的力气足够大,却不想苏婉身边这二人也不是吃素的。 这时候两个小丫鬟也跑了过来拼命地劝拉着夏薇和秋葵,花织夕感激地看了妙玉一眼,趁势用力挣脱开夏薇的手便要跑开。 夏薇见她要逃走,心想今日事办不成回去肯定没有好果子吃,于是心下一狠踹了拉住自己的小丫鬟一脚,一把揪住花织夕的衣襟! 李长贤见势不妥大喊一声‘住手’! 可到手的鸭子哪能放飞,夏薇两手并用一把将花织夕身上的粗布麻衣从衣襟处撕开来! 唰—— 衣服被撕开的声音是那么地刺耳,花织夕僵僵站在原地死死抱着胸,脸色煞白一片! “哎呀!小西哥哥怎么学女子裹胸?”秋葵惊呼。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惊住了,全部都抬头往花织夕看去。 肌肤白皙,锁骨如玉,只是略有几处被烫红。胸部处看似平扁却缠着布条,夏薇故作惊恐地伸手碰了碰她胸下那露出菱角的东西,忽然惊呼道:“木块!你垫着木板块子作甚?” 李长贤的脸色变了又变,他不停地朝花织夕使眼色让她快些离开。花织夕却像没了魂似得傻站着不动,身子瑟瑟发抖。 老舅夫人杵着拐杖离开座位,眯着眼前将花织夕打量了一番,似乎还没反应过来,便有些糊涂地问:“小西儿,你这孩子学人家女儿裹胸做什么?是不是在练什么武功啊?” 苏婉见无人想到关键,连忙起身附和道:“是啊。小西长得如此俊俏,初见时我还以为是个姑娘。可…没想到原来不仅外表像姑娘,连里面也学的如此到位呀。” 夏薇和秋葵见自家主子起身附和,立即领会了意思,大声惊叹道:“奴婢看她多半就是个姑娘!不然怎么护着胸部护的如此要紧?” “不是!不是!”花织夕拼命摇头,“我是烫着了!疼着,正疼着!” 妙玉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心想:可不是我不帮你,事到如今我若再帮你恐怕自己也将被你连累了。 罗颂展开折扇无趣地摇着头:“我说,你们这群丫鬟都想男人想疯了不是?好好一个少年硬被你们当众脱了衣服,你们还知不知羞了?要脱!怎么也得先脱小爷的衣服才对啊!” 李长贤皱紧了眉头,眼里已经冒起怒火。但他知道眼下还没什么人相信她是女子的事实,便也没打算出手,只是道:“这就是我第一次过得生辰?还不快给我退下!” 本来几个丫鬟见这般情形,也不好再闹腾便要退下了。孰料,那不明真相的罗颂却忽然开口道:“唉?别急啊!反正都是男人怕什么?小西你给大胆地脱了!就让这些小骚娘们看看!又不会少块肉!” “罗颂!”李长贤愤怒地看了他一眼。 罗颂见他摆这副这脸色,当下就火了:“怎么?我说的不对?他一个大男人脱个衣服有什么奇怪的?你我当年练武之时不也光着膀子一整日啊?” 站在老舅夫人身边的苏婉,见李长贤和罗颂争执的形势,心里头早已妒火成灾。尤其是方才见李长贤的神情没有一丝变化之时,她便猜到他已经知道一切。且,他从方才到现在的一言一行都是在保护那个小贱人。 可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自己今日若不揭开这小贱人的真面目,自己非但得不到好,甚至反倒会助了她。 于是,在花织夕得到许可重新拉好衣服准备跑出大堂时,苏婉忽然伸手将她拦下! “苏婉!”李长贤呵斥,可已经来不及。 苏婉双手一用力,花织夕毫无防备之下衣服再次被撕扯开!苏婉更是不肯罢休地拽着她胸前的布条,偏是要让她在众人面前暴露身体,颜面扫地。 b ·第50章 ·第51章 官人的小娘子《完结》 作者:璞玉大人 ·第51章 r李长贤终于忍无可忍起身,踩着饭桌跃了过去! 花织夕以为自己这次死定了,这次不仅身份被揭发,还将受尽羞辱。想到若李长贤知道此事定会赶她离开,又想到自己清白之躯要这般被人糟践,她不甘屈辱之下干脆停止了挣扎,拔下头上的木簪准备自刎。 “啊!!” 此时此刻,只听苏婉一声痛叫!不知何时,一只筷子飞了过来打在她的手骨上! 花织夕手里的木簪不知何时也被一道力气弹开,当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身子已经被人抱住。李长贤站在她身后,宽大的袖子严实地将她挡在怀里。 “官人?”她惊慌未定地抬起头,不敢相信地看着他。 李长贤一手护着花织夕,一手拿着另一只筷子。 只听他怒道:“苏姑娘是不是太过分了些?小西哪里做得不对你大可以告诉我,我自会罚她!却永远轮不到你来干涉!” 苏婉握着吃痛的手,脸色瞬间惨白。她踉跄后退了两步,抬起另一只未受伤的手,颤抖地指着他怀里的花织夕,咬牙切齿道:“她一直在骗你!她根本就是女的!她故意女扮男装好接近你!” 花织夕惊恐地看了李长贤一眼,又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妙玉。 妙玉自知心虚,却是不敢看她。 怎么办?他一定知道了!完了!完了! 了解李长贤的人都知道他不喜女子近身,不喜丫鬟伺候。可这个贴身伺候在他身边五年的家伙到头来却还是个女子,愣是叫人啼笑皆非。 下人们又惊又诧地低语起来,笃定她将被李长贤赶走。 可,感知怀里的人儿因害怕而抖个不停时,李长贤只是紧了紧臂弯,面不改色地答道:“她是女子,我本就知道。” “什么?” 苏婉愣住了。 花织夕愣住了。 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 “你!你个小贱人!居然用这种手段勾引自己的主子!你个不要脸的小贱人!”面对自己一番作为到头来却无地自容,苏婉羞愤难当!一边怒骂之后,居然拿起手边的花瓶就要朝李长贤砸过去! “婉婉不可!” 所幸李长贤抱着花织夕闪身避开,但他也愤怒至极,当下便控制不住将手里的另一只筷子打了出去! “李长贤!你够了!”罗颂飞快地挡在苏婉面前展开折扇拍开飞来的竹筷。 “我够了?”李长贤终于变了脸,“罗颂,这话你可说错人了。我李长贤做人做事向来有原则,我自己的下人是男是女又 ·第51章 ·第52章 官人的小娘子《完结》 作者:璞玉大人 ·第52章 与他人何干?苏姑娘远道而来我又何时怠慢过?今日当着我的面,将我身边的人泼了水扯了衣服还不休,还要逼她自刎!究竟是谁在得寸进尺!?” 见李长贤当真是发了火,罗颂下意识地将苏婉往身后护去。他知道这家伙向来温润如玉,可一旦动了怒便一发不可收拾,方才若非他及时挡住那根竹筷,恐怕苏婉的眼睛便要直接被戳穿了。 于是,罗颂松了语气,反之笑道:“哎呀!小事一桩小事一桩!不就一个下人之事,何必弄得彼此都下不来台。婉婉也是为你着想,以为有人对你图谋不轨尔。” 说着,罗颂看了他怀里的人一眼:居然真是个女子。 李长贤沉默少许,最后缓缓开口道:“近几日衙门事务繁多,恐怕无法招待苏姑娘周全。本官命人在宝霄楼订下三个月的客房,还请苏姑娘明日一早便动身。” 苏婉闻言,身子一个踉跄便要倒下,幸得罗颂及时扶住。 只见她颤着唇凄怨道:“长贤,你我相识多年…我苏婉待你如何?这些年我苦苦的等待和付出,你都视若无睹…当年救我时说过的话呢?你说过就算不要你这条命也会救我出去,可现在呢?现在你却为了一个卑贱的下人想要我的命了是不是?” 李长贤低头看了怀里的人儿一眼,见她不再惊慌发抖便脱下自己的外袍披在她身上,轻声道:“回房。” 花织夕愣愣颌首,抓紧了身上的大长外袍连忙从后门跑去。 目送花织夕离开,李长贤又不放心地吩咐几个小丫鬟跟上去护着。这才正眼看向苏婉,说道: “苏姑娘,当年我还初下山,身为佛门俗家弟子。舍己救人是我的本分,当时无论换了谁被山贼绑架,我都会出手相救。然而,我之所以无法与苏姑娘深交为朋友,自然也我的道理。” “什么道理?我知道!你是因为罗颂,你是顾及兄弟情义才没法接受我是不是?”苏婉急问。 在一旁的罗颂,脸色十分难看。 “不是。”李长贤摇头,“在我为官之后曾向黄大人借兵剿了那伙山贼,那山贼的头目名为郑刚,他说自己有个养女叫郑婉,那日原本路过的应该是七王爷殿下,奈何我比七王爷先到了。郑刚行刑前曾要求见你一面,你却矢口否认与他是父女关系。像苏姑娘如此薄情之人,我李长贤当真深交不起。” 苏婉低着头,无措地往后退了两步,连声道:“不!不是的!我根本不知道这回事儿,什么郑刚郑婉?我是苏家之女,我是苏婉!” 李长贤抬头看了她一眼,又道:“苏家长子苏约曾来找过我核实你的身份,李某对苏姑娘的来历便也略知一些了。” “长贤!婉婉身世曲折!可这些并不是她自愿的!”罗颂听不下去了,连忙上前辩解,“一个人遭受那么多变故难免需要保护自己,婉婉的内心是善良的,她的善良你根本没见过就不能妄下定论!” “罗颂,别说了!”苏婉拉住罗颂的手,一行清泪闭眼落下,“既然长贤如此看待我,解释又有何用呢?我苏婉这辈子无愧于人无愧于心就够了。” “婉婉!我们走!”罗颂扶过她的手转身忿然离去。 苏婉侧头看了李长贤一眼,看着他那张淡然从容的脸,苏婉心底暗暗发誓:今日之耻,他日,我一定倍数讨回! 作者有话要说: 嗯哪~~~后续更精彩 ☆、风起风又止 李长贤言出必行,当夜便命陈伯赶去宝霄楼订了三个月的客房。 一次生辰宴弄的不欢而散,待他静下心后,也觉察自己方才的情绪貌似有些过激了。他几番斟酌后还是决定亲自前去罗颂那儿,一是商量明日苏婉搬离,二是向罗颂赔礼道歉。 罗颂也没多计较,毕竟朋友一场。且方才宴席间的所有闹剧确实是苏婉和她身边两个丫鬟惹起,这般也不能全怪李长贤偏袒什么的。于是便道:“也罢!我方才也是气你欲伤害苏婉,所以语气冲了些,还望贤弟莫要往心里去。” 李长贤拍拍他的肩,笑道:“哪的话!是我的不对,原本应该有更好的解决方式,都怪我情绪失控。” “当真是情绪失控?”罗颂狐疑地看着他,“你我相识多年,共同历经多少磨难?我可记得你一向冷静自持。怎的这次好好的因为一个小…小姑娘?就不冷静了?” 李长贤定了定,少顷无谓笑道:“最近衙门琐事繁多,尤其是鸡皮蒜皮的小案子数不胜数,所以这心里便有些急躁了。” 罗颂挑眉一笑:“是吗?虽然很想问你那个男变女的小家伙到底是这么一回事儿,但仔细想想苏婉的话不无道理,也许她藏在你身边是有目的的?不过你这厮既然早就知道她是女的,我也不好多说什么。贤弟年岁也不小了,是该找个女人好好生活,如今你开窍了,为兄我也就放心了!哈哈哈!” 李长贤窘迫地轻咳一声,淡定道:“她…就是我一个随从,伺候了这么多年我也已经习惯了,是男是女我也不计较了。至于其他的,并没有你想象的那样。” 罗颂惊诧了一把:“既然如此,那你对待自己的随从还真是与其他人不一样啊。” 李长贤噎了噎,默然。 . 经罗颂那么一说,李长贤也开始怀疑花织夕靠近自己的目的。他没有回房,而是独自站在屋顶望着疏星寒夜深思。 经过许久的回忆和猜测,李长贤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一切是个天大的乌龙,还是他自己搞出来的大乌龙。 花织夕九岁起就跟在他身边,初见她时他也便认定她是个男孩儿,更从未问过她真正的性别。甚至回府之后,自己多次三番地在她面前传授师父生前的教诲——女人是毒物。 原来便是这样,才导致了花织夕将错就错藏起了身份。 疑团自我解开,李长贤心里的石头也算卸下了。 步似轻风跳下了屋顶,他看了看自己的卧房,里头居然还亮着灯火。 看来,她还在屋里候着。 思及此,李长贤最近浮起一抹淡笑。 开门进屋,便见一个娇小的身影跪在床边,头低低的,看不见表情。 李长贤沉默着,关上门走近床榻。 当脚步声越来越近,花织夕的心也揪得越来越紧。 如今东窗事发,自己除了认错还能做什么?眼下她别无所求,只求他、别赶自己走。 然而,他却直接往床边一坐,垂眸看着跪在地上的人儿,一双漆黑眸子左右转着,似乎在寻思着如何开口。 花织夕没敢抬头,没敢吱声。许是他进门时把风儿也带了进来,于是她此刻又开始发起抖来了。 沉默犹顷刻,李长贤终于说了句:“更衣。” 她闻言一震,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当轻轻抬起头却见他已经展开双臂,于是连忙爬了起来,颤抖着手替他解开衣袍扣和腰带。 李长贤见她已经害怕地不行,小嘴也抿地紧紧的。便再次开口,轻声道:“今后不会有人威胁你了,做好自己的分内事就行。” 花织夕赫然抬头,惊愕地看着他那淡然从容的脸。 他知道了,他一直都知道。不仅知道自己的身份,还知道她被人威胁。可从头到尾他都没有表露过,没有…提醒过。 思及此,花织夕再次跪了下来:“求官人责罚。” 李长贤皱眉,语气稍微严肃:“你确实该罚!” 她心头一颤,暗暗吸了口气,眼眶也莫名湿润起来。 她凝噎着,欲语不出。看着李长贤严肃的脸色,自知事到如今她也不能抱有妄想了,心底那份不该产生的情意本就个该斩断了却。可一想起今后不能伺候在他身边,不能时刻见到他,花织夕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 “哭什么?”这反倒叫李长贤有些措手不及了。 他这么一问,花织夕却哭得更凶了,她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哽咽地道:“不管、不管什么惩罚都可以,只求你不要赶我走!” “我何时说要赶你走了?你自己不主动向我坦白!如今反倒先哭上了?叫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是怎么重罚你了。”李长贤没好气地看着她。 “我、我不敢告诉你……”眼泪还是不停地掉,哭得李长贤心里莫名腾起一丝焦躁。 “怎么不敢告诉我 ·第52章 ·第53章 官人的小娘子《完结》 作者:璞玉大人 ·第53章 了?这么多年我待你如何?你以为我会因为这样一件事就对你怎么样?”他反问。 诚然,李长贤的心底也有几分责怪,多年来自己如此护她宠她,甚至一些私事也会告诉她。可她却时刻提防着,该坦白的不坦白,被妙玉威胁也不敢来找自己出头。如今又哭成这个样子,叫他又想生气又没法生气。 她抬起袖口不停地抹着泪,抽噎道:“我不敢告诉你、我、我怕你赶我走、我怕、我怕你不要我……” 李长贤身子一震,看着她哭得惨兮兮的模样,便要伸手去摸摸她的脑袋安慰一番。 岂料,他手还没触碰到她,她便忽然挪着膝盖扑了上来,一把抱住自己的小腿! 花织夕已然是豁出去了,紧紧地抱着他的腿,不停地胡言乱语着:“我只有你了,你不要赶我走好不好?我不是故意要喜欢你的,我知道不可以,我知道自己没资格…那个吻是我乱了分寸,是我抱有不该有的心思。小夕以后不会了,你就留我下来吧!” 李长贤整个人都僵住了,原本想要掰开她身子的手也悬在空中,脸上表情惊愕,眸色一片复杂。 她方才说什么?喜欢? 李长贤皱着眉看着她紧紧抱着自己的腿,眼泪还弄湿了自己的裤子。 “成了,该收收了。”方才那些话他佯装没听见,连忙扶起她颤抖的双肩,轻声道:“别哭了。” “我、我……”花织夕居然还没玩没了了,明明都不想哭了,可眼泪还是不受控制地掉下来,鼻头也不停地抽噎着。 李长贤无奈了,忽然松开她的双肩,反之捧住她的脸,低头凑近她,很是认真地道:“一切如往昔,你照常在我身边伺候,听明白了?” 当他的脸凑近她,当他的气息再次熟悉地靠近,花织夕瞬间停止了抽噎,愣愣答道:“明、明白了。” 李长贤如释重负,连忙松开她的脸,坐直了身子,垂眸看着她:“明白了就松手吧。” 她一惊,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松开他的腿,退到一旁。 李长贤看了看她狼狈的模样,又摸了摸自己被她胸前木板压得难受的腿肚子,一番思忖之后忽然道:“那板子还是拿掉吧,你若愿意,恢复女儿身也可以。” 花织夕愣了愣,抿了抿唇,默默颌首。 . 苏婉并没有入住宝霄楼的客房,许是受了一番屈辱无脸面再留在李府。过了两日后,她便找了心口疼痛的理由,是道要回京治病。罗颂在南边的生意刚稳定,原本是不能离开。可为了苏婉,他竟撒手推给了罗明,亲自送她一同回京。 在他们准备动身的这日,李长贤和三位老人均在大堂为他们送行。 只是,送行酒未斟满,便听得外头传来一声急切。 “大人!大人!”原来是衙门的师爷。 孙师爷手里高高举着一宗黄色卷轴,神情着急地跑了进去。 “何事?”李长贤立即起身。 孙师爷急匆匆进门,将手里卷轴送上。李长贤打开一开,竟是皇榜。 “凡七品官职以上者,家有女眷年十三岁以上、十九岁以下,妇人年三十岁以上、四十岁以下无夫者,入宫备使令,各给钞为道里费,送赴京师,盖女子以备六宫,而妇人则充六尚也。” “选秀?”罗颂愣住了,疑惑地问,“我朝向来没有选秀一举,皇家后宫储备不都是从上将侯爵府上选拔的吗?” “皇榜什么时候下来的?”李长贤问孙师爷。 “大人,今天一大早,知府大人命人快马加鞭送过来的!据说这次破例让七品以上官员女眷参加选拔,是为了找出与皇上生辰八字配匹的女子。” “不是吧?那老皇帝都多少岁了?”罗颂打趣。 李长贤盯着皇榜看了许久,沉默了许久。 大堂内,苏婉一脸事不关己,对这次选秀似乎没什么兴趣。 妙玉坐在老舅夫人身边,看着苏婉一脸兴趣黯然的模样,当下便觉得有了嘲弄她的机会,于是笑道:“哎呀!苏姑娘如此貌美,要是参加选秀准保被皇上看中,指不定一入宫就是后妃了呢!” 苏婉了无兴致地一笑,自当接受妙玉的奉承,于是冷笑了之也没开口。 怎知,妙玉见她默不作声,继续道:“只可惜苏姑娘芳龄大了些,这选妃必须小于十九岁,而六尙又必须大于三十岁。呵呵呵,太可惜了,这不前不后的。” “你!”苏婉瞬间变了脸色,恨恨地瞪着妙玉。 妙玉毫不畏惧地耸了耸肩,十分得意地看了她一眼,而后将目光转向别处。 此时,一直专注在皇榜上的李长贤,终于舒展眉头,将卷轴再次交到孙师爷手中。笑道:“我府中唯一的女眷可已经年过六十了。” 老舅夫人闻言,也笑出了声。 怎知此时,原本一脸铁青的苏婉却忽然站起身,惊讶的口吻伴带笑意:“谁说李府只有一个女眷?这妙玉难道不是李府的女眷?” 正因讥讽了苏婉而得意洋洋的妙玉,忽闻苏婉这一说,当下就惨白了脸,惊慌地看着李长贤。 “这?”老舅夫人着急了,“玉儿不能入宫,玉儿是我的宝贝孙女儿!” “老夫人!”原先唤得亲切的舅奶奶,如今又改口为老夫人了。苏婉笑里藏刀地看了看惊慌的妙玉,道,“就因为她是您的孙女儿,才更应该送入宫啊。这官员家眷都记录在册吧?要是到时候皇宫查起来,知道妙玉没入宫,这长贤可是要遭罪的。” “这是我李家之事,就不劳苏姑娘费心了!”李长贤板着脸回座。 此时,陈伯已经将安排好的马车送了过来。苏婉这才不情不愿地跟着罗颂上了马车,临走时她还仔细地看了李府周围,发现花织夕并没有出现,便一脸狐疑地进了马车。 虽然没能除去花织夕,但总算解决了妙玉那个臭丫头!此次离开临都,她想自己应该不会再回来,也不会再见到李长贤了。 马车里,苏婉掀起帘子,再次看向站在大门口的李长贤。 她曾立誓要嫁给自己最喜欢的男人,而自见到李长贤的第一眼起她便知道,自己遇见的众多男人中,唯独他让自己迫不及待地想要得到。 可是,那个清高自负却不容人靠近的男人!那个明明可以家财万贯,高官厚禄却宁愿自请南下做知县小官的男人!却一而再,再而三地让她难堪! “李长贤,若再让我见到你,我苏婉绝不会罢休。” . 苏婉一走,李府瞬间清净了不少。当花织夕从药材铺里赶回府已经是当天中午了,原本她是准备第一时间赶回庭院。却不想刚进门就看见大堂里热闹一片,凑过去才知道李长贤也在里面。 大堂内,老舅夫人唉声叹气,妙玉擦拭着眼泪,李长贤一脸严肃。 花织夕疑惑地问一旁的丫鬟,这才知道皇宫选秀一事! 皇榜下达三日后,所有符合条件的女子都必须入宫,每城由当城知府亲自护送。 听闻妙玉也必须入宫,花织夕的心里忐忑不安十分不好受。 三日内,花织夕一直找机会见妙玉一面,可她却始终躲在房里不肯相见。 直到最后一日,她在妙玉房门口蹲了半天,终于守到她。 “你来作甚?想看我笑话不是?”妙玉咬着唇,不甘心。 “不是!”花织夕也咬了咬唇,有些无奈,“我只是想来看看你。” 妙玉吸了吸鼻子,抬头看向天上明月,逞强道:“入宫不一定就是嫁给老皇帝,也可能被皇孙太子和其他王子看中。等我将来做了王妃飞黄腾达了,看你还怎么笑话我?” “玉儿,我来不是想说这些。” “那你想说什么?”妙玉回过头,没好气地看着她。 花织夕定了定,忽然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里头是她剩下的所有银子。她将钱袋塞到妙玉手里,低声道:“玉儿,我知道寻常女子,没有家世背景若入宫,是很难被皇亲贵胄看上的。你拿着钱离开吧,我跟青哥说好了,他会带你走的!嫁个寻常人过日子远比去那惊险叵测的皇宫好的多,听我一句劝,离开吧!” 妙玉先有片刻恍惚,但很快便清醒过来。她反之将钱袋还给了花织夕,不屑道:“用不着你假好心,我入 ·第53章 ·第54章 官人的小娘子《完结》 作者:璞玉大人 ·第54章 宫是要去享福的,跟着那个又穷又俗的羊元青还不如入宫!” “玉儿!你为何不听我劝呢?我真是为你好啊!”花织夕欲哭无泪。 “用、用不着你为我好,我自己的事情用不着你管。”言毕,妙玉转身进了门。 …… 翌日,李长贤亲自护送妙玉前往临城,她会跟其他入宫的女子一同被许生平护送上京。 花织夕站在大门口眼巴巴地看着她坐上马车离开,此去一别,相见恐怕无期了。 “玉儿!你不跟我道别吗?”花织夕哽咽着,朝马车里喊。 坐在马上的李长贤低头看了她一眼,一脸无奈。 马车里的妙玉仍旧沉默,直到时辰差不多,一行人启程。花织夕仍旧跟在马车后门走着,只是她无法跟多远,只能目送着马车走远。 “玉儿……”多年的情谊一朝破碎,她心里还抱着和好的希望,可这个希望没来得及实现,妙玉却要离开了。 花织夕失望地抹掉泪水准备回府,可这时,行在半路的马车忽然又停了下来。花织夕连忙擦干眼泪,只见妙玉的随身丫鬟忽然下了马车,手里拿着什么东西朝她跑了过来。 “小珍,你下来作甚?”她不解。 “这是妙玉小姐让奴婢交给您的。”小丫鬟将一只铜制兰花簪放到她手里,继而道:“妙玉小姐说,此去不知多少年,若有缘便以此簪相见。” 花织夕捧着簪子,哇啦一声大哭起来。 这根兰花簪,是妙玉及笄之时,自己送给她的礼物。 小丫鬟送完簪子快速跑回了马车,待花织夕哭完想要追上去的时候,马车已经走了。 马车里,妙玉一脸傲态,语气仍旧不屑,鼻头却已经哽咽:“至于、哭成这样么?” 言毕,她却偷偷地掀开车窗帘子,这一眼却只看到一个模糊成点的身影。 花织夕,此生若能再见,我便不恨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前期包子后期强大,我加文案上去~】亲爱的们讨厌的两个XX,暂时退场了。。。然而后面也许还会出现。接下来进入甜模式~ ☆、三个月后 妙玉走后,除了老舅夫人整日叹着气儿,李府的日子还是一如往昔,没作何变化。 而花织夕虽是女子身份已坐实,却因倍得李长贤器重和保护,府中也没什么人敢肆意为难,背地里议论却是不可避免的。 ·第54章 ·第55章 官人的小娘子《完结》 作者:璞玉大人 ·第55章 一下子走了两位上宾,一位新小姐,李府的开支瞬间减了下来。加上如今下人已然不多,管理起来也算好上手了。于是李长贤便将府内一切琐事交给花织夕全权处理,言下之意便是当了那曹管事的职位了。 管事一职加身,这账务方面花织夕就抽不出空儿来做,便就一块让陈伯担了去。陈伯年事已高不宜再四处奔波,加上在府中做事多年,账务一事交给他,便也安心又放心。 然而,不用管账,却要安排府里一切,还要每日伺候李长贤,她便有些忙得乱了。有时候支不开身,甚至在伺候他束发更衣时,因为琐事缠身,手忙脚乱之下,还几次不慎扯断他几根头发。愣是叫李长贤只能皱眉却不能说道,一旦说道还怕她更忙乱起来。 然而此番若久了,自然也不好。 于是,花织夕自个儿做主把在酒菜馆子打杂的羊元仲给弄进了府,让他帮忙着做些需要里外跑腿的活儿。原本她是想把会识字算术的羊元青也一块弄来,却听说羊元青随药材铺的掌柜一道去了京城。 …… 老舅夫人的日子过得愈发冷清寂寞,是道没个儿孙相伴,李长贤又整日忙碌,两位老舅爷岁数颇大整日只在院子里晒太阳。故而,便只剩着六十余岁的老舅夫人腿脚还算灵活,却没个人在身边说话照顾着。纵是李长贤后来又拨了两个伶俐乖巧的丫鬟过去,也不济前头妙玉的喜爱了。 而妙玉,此一去便是半个月没音讯。花织夕每每捧着兰花簪都不免要酸楚一把,她只求佛祖保佑妙玉,纵是不能嫁给皇亲贵胄也祈求她能遇个好人,一生平安。 然,李长贤却道:“此次选秀我已听闻,妙玉此去恐怕前程难好。” “此话怎讲?”老舅夫人忙问。 “贤儿听说当今圣上,在某天夜里不知受到什么惊吓。此后便卧病不起,宫里众御医皆束手无策。后来菁公主上佛寺替皇帝祈求,当夜梦见菩萨赐福,言找到与皇帝生辰八字阴阳结合的女子便可抵去病灾,所以才有了这番大规模选秀。” “那、那妙玉的八字若跟皇帝相合不就?”花织夕兴奋地问。 李长贤却摇头:“八字相合乃万中独一,且不说她侥幸匹配如何。便说妙玉出身卑微,又无过人之处。更是大字不识,言行粗俗。若到时候皇帝看不上,皇亲也看不上,恐怕便是一生在宫中为奴为婢了。 ” “为奴为婢……”花织夕不禁片刻恍惚。 想妙玉那般想尽法子威胁她,利用她不就是为了攀上高位,摆脱奴身?可如今怕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到头来还是为人奴婢。 李长贤见她脸色难看,便安慰道:“我虽官职低,在京城人微言轻,无法为她打点什么。只能拜托宫中友人,尽量保全她的性命,其他的一切只能看她中造化了。” 花织夕轻轻颌首,老舅夫人长长叹了一声,却无人注意到李长贤话里的‘宫中友人’。 . 此后,日子过得还算如意。 李长贤照样每日练枪,上衙门,进书房,进卧房。花织夕瞻前顾后地伺候着,愈发不敢怠慢,心思也比往前细腻了许多。 只是,她为女子一事不知是被哪个没把门的下人给说了出去,竟还传到了外头。一时间,临都县的老百姓都知晓:咱知县李大人身边原本的小厮一夜间成了女子,而李大人非但不生气,反而比往常更加器重她,宠爱她。 此事一传开,先前李长贤断袖一闻便也不攻自破。只是,花织夕的麻烦却因此也不断了。 府里的下人虽不敢当面对她如何不敬,可这外头的人,来回进药材铺里的百姓却免不了指指点点,叽歪几句。更甚者,有倾慕李长贤的寻常姑娘故意聚集在李府大门外,一遇到花织夕出门办个事儿,便往自残里整地翻白眼,说些难听话,就差没把白眼直接翻到后脑勺去。 “快看!就是她!小小年纪就一肚子狐狸心思!” “女扮男装靠近李大人,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居然让李大人对她这么庇护!” “除了勾引人的法子?还有什么法子?哼!” 所幸后来被羊元仲吓唬一番,那些姑娘才没敢再来。 而起初,她还会因为这些闲言碎语,在夜里偷偷抹泪难受。可时日久了,她却慢慢习惯了。 …… 流景无感,晃眼便过了三个月。已是春末夏初,温和舒适的时节。 然,李府在过了三个月的清净日子后。这日,从衙门匆忙赶回府的李长贤,忽然带来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 “京城传来消息!说是妙玉被封了才人!” “什么?才人?”花织夕赫然起身,不可置信地抓着李长贤的手,“也就是说她被皇帝看上了!” “对!” “啊啊!太好了!太好了!”她高兴地快要跳了起来。 李长贤任由她抓着袖子,看着她难得如此开心的笑容,心下也跟着乐了,不觉得便也笑了。 老舅夫人得知这个消息后,也是开心地合不拢嘴。还特意叫上花织夕一块到佛珠面前祈福保佑。 . 老舅夫人虽疼爱妙玉,但经过这段日子她看的出来,花织夕跟妙玉之间的感情还是深厚的。加上花织夕聪明能干,性子隐忍也识大体。故而就算得知她是女儿身,老舅夫人也没多说什么,反倒觉得希望来了。于是,这天祈福过后。老舅夫人趁李长贤不在府中,特意将花织夕叫进房里。 房间里,老舅夫人已坐在桌边等候,桌上放着一碟桂花糕,一碟杏仁酥。 “老夫人,您唤我?”花织夕进房,规格地行了礼。 “小夕啊!你过来。”老舅夫人示意她过去。接着转头示意伺候在身边的小丫鬟,“你去沏壶热茶来。” 看这情形,老舅夫人是要招待她,花织夕忙声不用,老舅夫人却坚持让她坐下。 待小丫鬟离开后,老舅夫人这才拿起一块杏仁酥放到花织夕手里,脸上笑容亲和,却是低了声音问道:“最近贤儿饮食睡眠如何?” “一切都好,吃得跟往常一样,每日睡的时辰也恰好。” 老舅夫人点了点头,又问道:“你可有在贤儿床边守过夜?” 花织夕愣了会儿,答道:“前两年倒是经常,这今年官人一直不让。我便只能先前把事情安排好,能近的放近,夜半官人起身也好少走几步路子。” 老舅夫人满意点头,独自一番思忖之后,却忽然道:“你今年十四?那明年才及笄啊……” 话里似乎别带意思。 “是的,老夫人。”她答着。心下十分莫名,这老舅夫人究竟想问什么呢? “贤儿自幼被圆空法师收养,他一向孝顺,知恩图报。圆空法师对他教诲良多,也十分影响他。于是才造就了他如今这不喜女子近身,不肯娶妻生子的性子。”老舅夫人叹了一声。 花织夕闻言抿了抿唇,自个儿也实在捉摸不透李长贤的心思,闷了半晌才回了句:“许是官人还未遇见心仪的姑娘?” 怎知,老舅夫人忽然笑了起来,看着她的眼光有些贼:“我道确实如此,不过如今他该是遇见能接受的人儿了。” “老夫人所言之意?”花织夕没听懂。 “我的意思是,他自知你女儿身却不厌恶,更是比往常还要器重在意,想必心里是接受得了你。我知道小夕家中已无亲人,若你也愿意,不如我老婆子做主让贤儿纳了你?” “这!这如何使得?”花织夕连忙站起身,惊讶地看着老舅夫人。 “如何使不得?就得趁他如今对你与众不同,才要趁着这个时机给办了,将来你为李家生个一儿半女,纵是为妾也绝不被亏待的!” “可!可是!我不过一个卑微下人,就算官人待我不同,也不代表他愿意……” “便是如此,才私下把你叫来的。”老舅夫人笑道。 花织夕紧抿着唇,十分踌躇。且不说李长贤愿不愿意纳了她,就说为妾一事,若真被他接受成了妾,早些年兴许还能受几分宠爱,可将来若他娶了正妻,自己该怎么办呢? 果然出身卑微,便不能奢求什么幸福。虽是心里藏着他,想着能嫁给他,可想着真要是当了妾,还是莫名的不是滋味。还不如保持现状做个贴身伺候的仆人,反倒事事能亲 ·第55章 ·第56章 官人的小娘子《完结》 作者:璞玉大人 ·第56章 近,还能为他做更多事儿。 “老夫人,小夕恐怕要辜负您的美意了。”几番思量,她还是不愿。 “这是为何?你可知不是每个下人都有这机会能做主子的妾?” “小夕自是知道,可我出身卑微自知配不上官人,这般能伺候在他身边已然知足了。” “诶!你个不知惜福的傻孩子。下人终归还是个下人,再怎么得意也比不了主子身边的女人,我这回给你机会可是人人求之不得的。”老舅夫人略失望。 “可官人素来只把小夕当成身边伺候的人,就算老夫人您这头做了主,官人那边也不一定能说成的。” “只要你愿意!就有法子成!”老舅夫人信誓旦旦地道。 言毕,老舅夫人忽然起身走向里屋。隔着珠帘,花织夕可见她似乎在床柜子里翻着什么东西。 少顷,老舅夫人拿着一块包着老旧碎花布的四方块儿放到她面前,再次示意她坐下。 “这是?”花织夕疑惑。眼前这块由旧布包裹着的东西看着有些年份,却也不知道是什么。 只见老舅夫人颇有几分意味地将她从头到尾打量了一番,又摸着桌上的小包裹,笑道:“我也道这法子阴暗了些,可对付贤儿那性子也只有如此了。” “小夕不解,还请老夫人明说。” “贤儿不愿娶妻不愿女子近身,不过是谨遵师诲,深受圆空法师传教熏陶,才致如此。但这么些年过去,我也看出来贤儿如今已然有他自个儿的主见。只不过这会儿欠个时机,欠个人而已。”说着,老舅夫人再次将她仔细瞧了一遍,又道,“你若作为女子妆扮,定然好看。到时候借个机会在贤儿房里守夜,这东西拿回去,上头会教你怎么‘伺候’贤儿。” “这个?”花织夕咬了咬唇,听着老舅夫人一番仔细分析和劝导,倒也有几分心动了,于是便拿起桌上的小包裹,“这会是什么呢?” 老舅夫人拍了拍大腿,笑而不语。少顷只道:“这东西藏了几十年,老婆子没闺女便就一直藏着。虽是旧了些,可内容却不比现在的新册子差。这可是当时我那老娘花了好些银子从老宫人手里买来的,说是先祖皇帝的妃子也用它呢!你回去好好看,学着记着。找着机会便留在贤儿房里,自然懂得如何让他接受你了。” 居然有这么神奇的东西…… 花织夕心里暗暗妙叹,此物若真这么好,她便回去好好看看。若真的依照上面的法子让官人接受自己定然极好,可若真的做妾,她却还是有些后怕…… “好了,天色不早了,这便回去吧。东西藏掖好了,可别叫任何人瞧见了。” “是!多谢老夫人!那、那我走了!” “好好!” 看着花织夕离开的背影,老舅夫人笑得那个灿烂,脸上的皱纹都要挤在一堆了。 作者有话要说: 猜猜看老舅夫人给的是啥~~~ 最近好冷清收藏都不涨,特别感谢几个亲爱的天使还在支持,不然俺没动力写下去了! 要是今天晚上八点前能涨10个收藏和评论,晚上就加更23333333333【赶脚不大可能cry】 ☆、银花簪 夜里回房后,她点起一盏油灯,坐在榻边从怀里取出老舅夫人给的旧包裹子。 “到底是什么东西呢?”她放在鼻下闻了闻,只闻得一股子陈年霉味。 轻轻拆开老旧布子,花织夕将一本两指厚,一掌大小的小册子拿了起来。这书册子颇有些年份,纸皮封面已经发黄,字迹却依稀清楚。 “玉房秘诀?”她疑惑地翻开第一页,首页画着两个互相依偎在一起的小人,看着像是一对爱侣。不自在地抚上薄纸上画的两个依偎在一起的小人,又想到李长贤和她自己,她竟羞怯地弯起嘴角。可当继续往后翻时,花织夕却傻眼了。 还精、三气、五征、五欲、五动!这大题字儿写的都是什么? 顺着大题字儿往下看,便是详细的男女阴阳交接之道。花织夕看的面红耳赤,当翻过次页甚至还看到附图画演示!一男一女裸身相呈,隐私紧紧贴合!这不就是!这就是她曾经撞见的刘元和曹管事偷情那一幕? “老夫人她!”花织夕吓得把书册子往床上一扔,忿然起身。 竟是这种法子。 原来老舅夫人是让她学着淫媚之术去勾引他,若官人真的被自己引诱成了事儿,就是他再不愿意接受,最后也只能迫于无奈而纳自己为妾啊…… 思及此,花织夕再次乏力地坐了下来。 想她花织夕纵是再卑微,也断不能靠这种手段逼迫自己心上人就范。非但这强扭的瓜不甜,若将来传了出去不正好落实了那些丑化她的流言蜚语么? 花织夕又羞又恼地将书册子重新包好塞进枕头底下,想着明日抽个时间回去还给老舅夫人,再婉拒她老人家美意。 . 翌日,她将包好的书册子仔细放在怀里,这才去了李长贤的房里伺候。 一早出门,便见羊元仲站在门外,手里端着什么东西。 “仲子哥,你怎么站我门口了?” “天没亮,我便守在厨房帮了些忙,先端来热乎的粥菜,你快吃吧!吃完再去伺候。”羊元仲将托盘放在门口的走廊轩槛上,招呼她坐下。 花织夕抬头看了一眼对面紧闭的房门,闻着粥香来了馋意,便坐下来吃着。 “仲子哥,你吃了吗?” “我吃了!你快些吃,吃完我好把东西拿回去。”羊元仲傻笑着,也坐了下来,却只是傻傻地看着她。 羊元仲不过长花织夕个一两岁,看着也就个稚嫩孩子。只是自幼干粗活儿,皮肤有些糙,这个子也稍微矮了些。 这时候,差不多喝完粥,她便要把碗下。可一低头却见一支梅花簪子忽然出现在眼皮底下,花织夕连忙抬起来,便看见羊元仲涨红了一张脸,有口难言的模样。 “这是?”她拿起簪子,仔细瞧了遍。是支独朵梅花的素银簪子,做工算不得精致,那朵梅花却还是有模有样的。 “这些日子打杂存下来的钱,一半给了家里,剩下的没啥用,就给你买了支簪子,样式我不会选,都是那老板娘替我挑的,希望你喜欢。”说着,羊元仲忽然低下头去,十分腼腆。 花织夕惊讶了会儿,连忙将簪子还回他,摇头道:“这可使不得!仲子哥挣钱不易,应该留着将来娶媳妇补贴老家才是,给我买这个作甚?我也用不着,快拿去退了吧!” “不行不行!这不能退了!”羊元仲连忙将簪子又塞她手上,紧接着端起托盘,“我见其他丫鬟都戴地俏丽鲜艳的,你戴个簪子肯定会比她们好看的!” 言毕,羊元仲涨红着一张脸跑开了,愣是让花织夕在后头怎么叫唤也不听。 …… 如今虽是恢复了女儿身的事实,她却还是着男装梳着单髻。若戴上银簪的话,可是真的会好看些? 思及此,她左右看了一遍,见着无人便索性抽掉发上简单的男木簪,把银子别入发髻里试试。 原本还想回房照着脸盆看看,却依约听得卧房里有动响。她一向耳朵尖儿,想着李长贤起来了便立刻奔了过去。 …… “官人今儿这么早就醒了,天还没全亮呢,多睡会儿吧。” “今日要往临城一趟,各县地方官都不能耽误,快些准备吧。”李长贤起身盘腿于榻上,闭眼调息。 “是!”花织夕当下麻利了手脚。 洗漱完毕,束发冠衣,一切如往。她自当靠他身子亲近了些,然而李长贤似乎也开始习惯,除了沐浴偶有不让她近身,其他近身伺候的方面大抵也都不排斥了。 “官人是先回衙门还是直接让陈伯备马车呢?”她站在他身前,仔细地扣着官服的领口,表情认真。 “待会直接出发,衙门差役,我已经吩咐他们准时于大门外等候。” 李长贤昂着下巴,展着双手让她伺候,只是不免时而垂下眸子看她一两眼。可这会子却被她发间出现新鲜玩意儿吸引了,他饶有兴趣地问:“怎么不一块换了女装,梳了女髻?光插跟支银花簪子看着挺奇怪的。” “呀!”花织夕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将发簪取下随意塞到怀里,“ ·第56章 ·第57章 官人的小娘子《完结》 作者:璞玉大人 ·第57章 方才只是试戴,一时急促竟忘了取下,官人见笑了。” 李长贤弯起嘴角,眼中颇带兴趣:“知道你这几日忙活,要不放你半天空去补上女子之物?” “不用的官人!”花织夕连忙推脱,“这簪子是元仲送我的,正想着还给他。我还没想过要穿女装,一时半会儿也适应不了,所以不用的。” 李长贤闻言,莫名地皱了眉头,却是不说话了。 “官人,这便好了,我命人将早饭送来。” “嗯。”他只冷冷地应了声,便往桌边一坐。 见她站在门外等着丫鬟送饭过来,娇小的身影左右来回。李长贤这般坐着倒也闲,便打量起她的身段来。一身男袍宽松,脖间肌肤白皙,双肩自是碰过,有些瘦。只是那胸部…… 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她的胸部,没垫木板子倒是往外撑开许多。脑海里又想起那夜屋顶窥视一幕,李长贤的内心忽然焦躁起来,暗暗骂了自己一通:“当真是着了魔了……” 可就算如此,就算已经别过眼不看她,每每想起那个画面,他还是不由自主地想要咽口水… 坐着闲着便胡思乱想!李长贤干脆起身四处走动,当他走到衣架边时,脚下忽然却踩着什么。 “这是什么?”他疑惑地捡了起来,拆开包裹着的旧布打开看。 这一看!他愣住了!居然是(玉房秘诀)这等口口之书! 这种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自己的房间?他恼了!当下便要唤花织夕过来问问,可转念一想他又愣住了! 该不是她藏的吧? 不,不可能!此等秽物量她十个胆子也不敢藏着,更别说直接落在自己房里了。 这般想着,李长贤干脆将书册子随手塞进花瓶里。眼下没时间,待他回来再找人问清楚此事。 此时,花织夕终于端着早饭进门。 “官人,用早饭了。” “嗯。” 这早饭吃的十分不自在,回想方才的一幕,又想起她头上别人送的银簪。李长贤还是没把持住,忽然冷着脸色开口问道:“方才我在地上捡到一册子,不知道是谁的?你回头问问是不是哪个家伙毛手毛脚落我房里了。” “册、册子?”花织夕瞬间脸色一白,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肚子,果然没了那东西。定是方才出门急没栓紧腰带,就给…滑了。可她仍强作镇定地问,“是、是什么册子呀?” ·第57章 ·第58章 官人的小娘子《完结》 作者:璞玉大人 ·第58章 “什么册子?”李长贤笑了笑,“看着挺破旧我也没注意看,你便问问是谁掉的就成。” “哦……那应该是哪个粗心大意的,我回头就问问去。”她也跟着干巴巴笑,“那官人、册子在哪儿呢?” 见她一脸不淡定,李长贤便知道事有蹊跷。内心不免有些恼火,居然真是她藏着的东西,难不成真是私下跟那个新来的小老乡好上了? “东西我扔了!府里不许出现这等秽物!你身为管事仔细查着可知?”李长贤忽然绷紧了脸。 “是!是!”花织夕吓得低下头,大气不敢出,双腿直发软。 气氛忽然变得紧张起来,二人互相沉默片刻后。李长贤忽然站起身,径自拿过手巾擦拭,还没头没尾地道了句:“你是我身边伺候的人,没我允许不准私下许了人。” “官人!”花织夕反倒愣住了,“您说什么呢?” “没什么,我出门了。”李长贤严肃着脸,转身走向房门,然而却似乎遗忘了什么停了脚步,忽然道,“你戴簪子确实不好看,尽快给人家还回去吧。” 花织夕愕然地看着他,他却一语末了直接离开了。 “不好看么……”她从怀里拿出银簪抚摸着,心里头不禁有些失落。 原先,她还特别羡慕那些可以穿戴鲜艳的姑娘呢。可如今看来,自己确实戴了也不好看啊。 李长贤此一去,直到傍晚时分才回来。 回来时候,门外出现了两辆马车,一辆是李长贤,另一辆看着阵势也差不多。 “陈伯!”李长贤一下马车立刻叫来陈伯,“收拾一件干净整洁的客房,巩允大人今夜留宿在府中。” “老奴这就去!” 花织夕候在李长贤身边,看见马车上下来一位约莫三十多岁的男人,也是一身官袍,身材高瘦,比李长贤还要痩上两分。 “多谢李大人,今日是巩某的叨扰了。”巩允拱手道,态度十分恭敬。 “巩大人客气了,凤阴县路途遥远。入住酒楼难保安全,还望巩大人莫嫌弃寒舍简陋才是。来!这边请!” “李大人哪的话!真真是折煞在下了。” …… 同为七品知县,似乎巩允对李长贤却更显谦卑。同样行走在一起,言语举止却时刻含着恭敬之意,未免叫人有些疑惑。 花织夕原本伺候在李长贤身边,但因其他琐事便退了去,留陈伯在那儿。 当她忙完事情回来的时候,却见大堂内无人。巩允已经回房歇下,而李长贤却去了书房。 她赶到书房,端上一碗莲子汤,道:“还以为官人回房歇息了,今日忙碌了一日,喝完莲子汤去去火吧。” 李长贤轻轻颌首,却没有看她,专注地看着桌面平铺的画卷。 她轻轻将羹汤放在一边,悄悄探头一看,原来他专注看着的是国土地图。 “官人,您这是?”虽然知道官场上有些事情不该问,但她还是忍不住疑惑。 “看南海一带的地形。”李长贤倒也不忌讳。 “今日去了临城,可是出了什么事儿?” 李长贤定了定,沉默了少许后,抬起头对她道:“三日后我会带兵出发南海,此去可能两三月不能回来。府里一切事宜你全权处理,有何不懂便去请教陈伯。” “什么?您要去南海?为、为何?”她惊愕。 李长贤谨慎地看了看门窗,皱着眉,郑重道:“我朝远渡孔雀国的货船于两月前抵达南海,船上不仅承载贵重货物,还有一颗孔雀国王相赠我朝皇帝的古佛舍利。但不幸,货船在南海靠岸时遭遇海盗,大批宝物被抢走,包括古佛舍利。” “什么?如此严重的事情!” “确实严重。”李长贤又低头查看地图,边道,“临城和云台城都莅临南海,京城已经派了上将前来,但路途遥远已经出发两月还未抵达。许生平身为临城知府,和云台城知府方有恩已经负责先行出兵。” “可许生平却公报私仇,偏拉你我下水!”这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一个声音,是巩允。 李长贤脸色一变,示意花织夕开门。 花织夕连忙打开房门,巩允站在门外,目光疑惑地将她一番打量,而后才踏步进屋。 “巩大人还未歇下?”李长贤笑问。 “这形势,叫谁人能安心入睡?”巩允回头又看了花织夕一眼,忽然笑道,“这人是男还是女?” 花织夕噎了噎。 李长贤也笑了笑:“巩大人放心,她是我身边人。”说着,望向花织夕,“你出去吧。” …… 花织夕担忧地看了他一眼,奈何不合说话的时宜,便只好离开。 他要带兵抓海盗,找回那批被抢到的宝物吗?那该多危险!这下可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 嗯哪,进度在此事件【求收适得其反,反而掉了俩,俺再也不求了~~~~】 ☆、负伤 书房里,灯火一直亮到半夜,李长贤和巩允在房中也聊到了半夜。花织夕本可回房,但又想他身上官服未褪,便索性在卧房里小憩等待着。 …… 书房。 巩允一脸焦急和不甘,却只能干干叹气:“皇上明明是让许生平和方有恩带兵!偏偏你我二人曾与那许生平有过节,竟被他也拉下水共同出兵!唉!气煞我也。” 李长贤拿起莲子汤喝了一口,淡然道:“巩大人言重了,缉拿海盗追回皇室宝物本就是咱们为官者的职责。更何况如今发现在咱们管辖范围附近,定当竭尽所能。” 巩允闻言急道:“可皇上谕旨!半个月内就必须找到古佛舍利,以免误了舍利入京城大门的吉时!他许生平知道此事如此棘手还拖你我二人下水,若半月内找不回舍利,你我二人均得陪他丧命啊!” “自当尽全力便是,许生平乃知府官,他的命令怎可推脱。”言毕,李长贤起身走向窗边,推开窗门看了看天色。 “唉!”巩允又叹了一口气,“你我为同届文武考生,我巩允三等进士出身,而你却是武考及第,偏有好好的将士不当,竟也做这劳苦功低的小官儿。当时皇太子如何苦心留你?如何在皇上面前美言,此事可是人人皆知,偏你身在福中不知福还死活给拒了。” “陈年往事又何必再提?巩大人也知武科状元还抵不过您三等进士出身,皇太子的抬举,李某自是担当不起。”李长贤继续看着窗外天色,转而笑道,“夜色渐深,巩大人回去歇着吧。明日还得回去禀报家人一声不是?” “是!方才一席话权当在下发牢骚,李大人莫往心里去。在下告辞。” . 转眼将近夏天,夜里偶有夏虫鸣唤。 李长贤踏步走在庭院小路上,深夜露水沾湿了鞋面,初开的月季趁夜香浓。他站在自己卧房门口,见里头亮着灯,嘴角不禁弯起。 继而又回头,将庭院内扫了一圈,略作思索:两间卧房相对,可他的卧房冬暖夏凉,她的卧房却与之相反。 “芳草萋萋,群芳疏零。夏季夜色最美,当在中间培棵树。” 一番自言自语后,他转身进了房。 房里,灯火两盏,窗户半开,风吹得烛火十分晃眼。花织夕便这样趴在桌上睡着,谁人进屋也没觉察。 李长贤放慢了脚步,自个儿脱去了官服,卸了发髻,脱了靴袜,随手拿了块巾子擦擦脸便也是这样了。 他想着要不要叫醒她,让她回房睡。可转眼看到高几上的花瓶,想到今日那书册子,心情不免又恼了些。 于是,他干脆从花瓶里将那册子又拿了出来,灯火晃眼,便站到窗下借着月光去瞧。 仔细看了一遍,他呼吸急促,内心又开心焦躁起来。嘴里低声骂着污秽无耻,手里却还没打算把书册子毁了撕了什么的。 真真是个矛盾的男人。 幸而一番调息,内心的焦躁平缓了下来,他又悄声将书册子塞还了花瓶里。可这个时候,花织夕却忽然醒了。 “您回来了。”她揉了揉惺忪睡眼,还未发觉他的神情异样。 李长贤猛一哆嗦把花瓶也抖了下来,连忙接在怀里,心里不由得捏了把汗。b ·第58章 ·第59章 官人的小娘子《完结》 作者:璞玉大人 ·第59章 r “怎么了这是?”花织夕不明所以,连忙上前。 “没事,花瓶倒了,我扶着。”扶好花瓶,他站直了身子,也没敢正眼看她,只是恢复淡然道,“夜深了,回去睡吧。” 她这几日本就欠觉,仔细瞧着李长贤已经脱了外衣,散了发髻,便只帮他端水洗了脚便回去了。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李长贤这才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 可,他有些郁闷了。 我没事做什么如此紧张?那东西原先就是她藏得,怎么如今反倒弄得像我藏的似得…… …… 很快,三日后。李长贤带上他的红缨枪,单骑快马先行赶去海边渡船。 花织夕特意求了道平安符一块让老舅夫人缝在他衣服里,好保佑他平安归来。 李长贤走后,老舅夫人立刻拉住她的手低声问:“怎么样?成了没有?” 花织夕咬唇纠结了会儿,摇头。 “你这孩子!怎的如此不中用?贤儿此去便是两三月,我昨儿才嘱咐你定要一试!你怎的就……”老舅夫人失望非常。 “老夫人,小夕真不愿如此。跟着官人这么多年,我多少知道他的性子,若他不愿要我,纵是我百般强求也不遂愿的。” “唉!真是块榆木疙瘩!” . 碧海蓝天广无边,偶有鸥声醒船人。 此次攻剿海盗的两位主将,乃临城知府许生平、云台城知府方有恩,还有两位就近地方派来的武官为副将。而此番李长贤和巩允一同剿匪,只是受上官命而不是皇命。 此时,战船已经行驶在海中央,距离海盗抢匪藏匿的岛屿还有三分之一行程。 甲板上,主将副将聚在甲板上商量对策。方有恩和许生平年纪差不多,年近中旬,两位副将看着也颇有些沧桑。这批人看起来便只有站在一旁的巩允和李长贤最为年轻,巩允看着还倒老成,相比之下,倒显得李长贤似初出小生般。 许生平扫视了一圈甲板周围,目光落在李长贤身上偶有戾气,然而他却严肃道:“此次若不能一举歼灭岛上海匪,在场的各位包括本官,都得提着人头去见皇上了。” “下官等定当竭尽全力!” 许生平点头:“好!快到达海匪的贼窝了,还请各位达人做好准备。” 方有恩皱着望远海岸线,略作思索后,郑重道:“许大人,恐怕海匪已经得知我们战船即将抵达,只怕不会顺利靠岸。” 许生平轻笑一声,道:“这个本官自然知道。如此更好!纵是海匪再熟悉水性又如何?此刻怕是已经吓得躲在岛上不敢出来了!就算出来了又如何?我朝造船技术严密,凭他等小叶扁舟也想做无谓抵抗?简直笑话!” 方有恩闻言,却是微微不爽:“原来许大人信中所谓的部署周全就是这般个周全。本官倒以为许大人从未有过剿匪灭贼的经验,此事不如问问李大人。” “你!”许生平有些恼。却不得不随着众人的目光望向李长贤,眼中尽是不屑。 方有恩笑道:“不知李大人有何对敌良策?” 李长贤拱手答道:“下官不才不敢随意出策。” 方有恩道:“李大人初次剿匪便大获全胜的名声,可是在多年前便从京城传到了我们云台城啊。李大人切莫妄自菲薄,若有良策还望指教一二。” “指教不敢,下官不过粗略了解了海岛地形和这群海匪的底细。”李长贤敛了笑意,转身看向远处不过黑点大的海岛,凝重道:“各位大人且看,今日本无风,可海面却不平静,说明已有人潜伏在海底。海岛左方偏远有很大一块礁石,若小泛舟过去定然不被察觉。那处偏离海岛,无人会想到我们的船会偏道而行。不出一个时辰,海匪便会直接攻向战船,下官建议选四十名精锐兵乘木舟往绕远程赶去海岛。在海匪正面围攻时,将其一干人以弓箭手射逼至海岛沿岸,继而让精锐兵从后突围,来个前后夹击,一举迁灭!” “好!好个一举迁灭!”方有恩大赞,继而看向脸色难看的许生平,道,“许大人,这(一举迁灭)说出来不过四字而已,本官也是会的!可设想如此周全的(一举迁灭)怕也只有李大人如此足智多谋之士才能办到。” 李长贤谦虚答谢,转身看向茫茫大海。巩允在一旁却是只差没能笑出声来。 …… . 李府。 “转眼过去五十多天了,也不知贤儿近况,是否顺利擒下海匪,是否正在归来途中……”老舅夫人手里捏着佛珠,嘴里不停地念叨着。 “老夫人且安心,大人一定吉人有天相,定会早日平安归来的。”丫鬟碧霞边捏着腿,边宽慰着。 “是啊!官人武艺高强,定能完胜归来。” 暑天将至,每逢十五府中便赏每人一碗冰凉绿豆汤。今日正是进入暑天的头个十五,花织夕命人将先做好的绿豆汤端了进来,自先拿起碗帮三位老人盛几碗。 啪! “呀!怎么了这是?”碧霞愣是吓了一跳。老舅夫人也吓了一跳。 花织夕惊愕地看着自己手里的碗无故滑落在地,摔成了粉碎,顿觉心神不宁起来。 “小夕,怎么如此不小心?可有伤着手了?”老舅夫人忙问。 “没事,都怪我不小心把碗打碎了。”说着,她连忙蹲下身收拾碎片。 “别捡了别捡了,让下人过去扫干净就成!”老舅夫人道。 老舅夫人这句话,却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这听者自然不是花织夕,而是府里其他丫鬟。 为何同是下人,却非得对她说让下人去捡?某些丫鬟心里不平衡了。 …… 大概过了半月余后,一天清晨天未亮,李府大门忽然被人猛烈地敲着! 花织夕还未起身,在房内似乎也能听到几道墙外有人大声呼喊的声音。 她连忙起身披上外袍,提着灯笼疾步朝大门而去。 即将走近大门时,外头呼喊的声音越发大声而急切,却有些陌生。 这时候,陈伯也一边扣着系扣一边急急忙忙地跑向大门,先于花织夕前头。 “谁呀?”陈伯问。 “快开门!快开门!大人回来了!”这个声音比较熟悉,似乎是李长贤身边某个捕役。 花织夕脸色一变,忙道:“快!陈伯快开门!” 抽开门闩,沉重的木门打开。只见大门外停着一辆马车,两个军服男子坐在马背上。 天还黑着,马车里点着灯。花织夕提着灯笼渐渐走近,似乎闻到马车里依约而来的血腥气。 “他……”她立刻冲上前掀开马车帘子,只见李长贤脸色苍白双唇发紫,血水从左肩一直湿透了全身。 “大人!大人!”陈伯吓坏了。 “快!扶你们大人进门!马上找人去把县里最好的大夫都请来!快去!”坐在马车里扶着李长贤的是巩允和方有恩。 下人立刻抬来担架,李长贤昏迷不醒,被巩允和方有恩搀扶着上了担架,血水一路从马车流到了庭院卧房……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有肉!!渣~ ☆、毒 晨曦方露,临都县上好几家大夫的家门都被人敲开。他们还在睡意朦胧间,衣服都没来得及穿好便被捕役们架着胳膊抬到了李府。 …… 方有恩和巩允似乎也是连夜赶送而来,脸色尽是疲惫之色。此刻正坐在大堂内饮着茶,舒缓心神。 “这县里最好的大夫可都请来了?”方有恩忙问。 一个小丫鬟答道:“回大人,咱们县里就近能请来的也不过三位大夫,但他们的医术还是不错的。” 眼见天快亮,巩允忙对丫鬟道:“仔细嘱咐你们管事的,先别让家里老人知道,待醒了再说。” “是,大人!” . 花织夕匆匆回房拿了药材铺的钥匙,将所有能止血的草药都抓进了竹筐里。待她悬着心回去的时候,一进房便闻得满鼻子血腥味和药散味。 白须大夫一边不停往李长贤左肩的伤口上倒着止血散,一边恐惧地道:“止血散不够啊!快回去再拿些来!” ·第59章 ·第60章 官人的小娘子《完结》 作者:璞玉大人 ·第60章 “止血的草药行不行!我全拿来了!”花织夕连忙卸下竹筐。 “行行行!快命人捣成泥!” 三个大夫在床榻前忙成一团,只顾着给李长贤止血。所幸最后血止住了,没有原先流的那么肆虐。 她早已吓得双唇无色,却只能站在一边哆嗦着身子干看着,自言自语着:“千万不要有事、千万不要有事…你要好好地、你要活着…” 伤口成功止血,白须大夫开始查看李长贤的口鼻眼,而后眼里却尽是骇色:“大人这是中了毒了!” 她心头一颤:“中、中毒?” “什么?中毒了?”方有恩和巩允终归不放心前来一看,却不想听得李长贤竟是中毒。 白须大人即刻诊脉,半晌后惊恐道:“李大人确实身中剧毒,他唇色微紫,脉象紊乱。” 方有恩惊诧:“这不可能!李大人与海匪头目厮战时,仅是不慎被其弯刀砍中了左肩!货船行走多日,为何在船上时他还清醒着?军医也不过道是刀伤。” 巩允忙插嘴道:“可一下了船李大人的伤口便再次大肆出血,其中却有古怪!” 白须大夫再次检查他左肩处的伤口,少顷后答道:“禀二位大人,李大人的伤口确只是刀伤所致,但那刀抹着毒的话,恐怕此刻血已变黑。这般看来应该是毒从口鼻而入。” 方有恩眼珠一转,忽然严厉道:“定是在船上之时,被人下毒!可恶!” 巩允怒道:“定是许生平那老匹夫!”继而转向白须大夫,“你们务必将李大人救回来,否则本官决不轻饶!” “是是!草民自定竭尽全力医治李大人!”白须大夫和旁边两位大夫面面相觑,随即取出针灸,共同设法医治。 …… 一时间,李府的气氛十分紧张。 老舅夫人和两位老舅爷已经醒了来,从早上到中午便一直站在门外忧心着。但最后还是迫于体力不支,只能交代陈伯和花织夕好生看着,便回大堂去等候。 海匪头目已经死在李长贤矛枪之下,海匪群不攻自破,所有宝物也都追了回来。方有恩生怕许生平独自邀功,便先行离开了去。 三个大夫从天未亮便被捕役架来,一直守在床榻边施针用药片刻不敢怠慢。直到下午时分,三人已是满头大汗。 花织夕攥紧了衣袖,看着他那张毫无血色的脸,脑海间从早儿到现在一直都是空白的。纵是一整日滴水未进,她也不觉虚脱,只想紧紧守在他身边。 看着他垂落床沿的手,她很想靠近前紧紧握住,却奈何身份不宜。 见白须大夫忽然起身,花织夕连忙问:“大夫,怎么样了? ·第60章 ·第61章 官人的小娘子《完结》 作者:璞玉大人 ·第61章 ” 白须大夫连忙接过小丫鬟递来的水喝了几口,十分凝重地道:“若非李大人身子骨强健,恐怖已经撑不过这一时了。这毒素非比寻常,如今又无中毒源头可查,我等医术不精,无法诊出李大人所中之毒,便无从下手。为今之计只有找到此毒的解药才能保住李大人的性命啊!” 陈伯大惊,忙问:“方才巩允大人说是被人下的毒,若找此解药必须找到下毒之人。” “是是!”白须大夫忙道:“草民已经开了方子,却只能暂时压制住大人体内的毒素,三天之内必须找到解药,否则……” “否则什么?”她苍白了脸色,颤声问。 “否则、否则将毒素侵入五脏六腑,李大人将七窍流血而亡!” 如雷轰顶般的噩耗差点叫她站不稳脚,她转身便跪在床边,不顾一切地握住他的手。明明害怕地要死,易落泪的她此刻眼中却干涩地挤不出半点泪,此时此刻她知道,自己不该哭。 “你要坚持住……”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望着他昏迷不醒的睡颜,轻声说了句,“我只剩下你了,你可一定要醒来……” 言毕,她倏然起身,转身跑出了房门。 …… 巩允正往庭院赶来,偏巧撞上直奔而出的花织夕。看着她一脸焦灼的模样,巩允急忙将她拦下,问道:“可是你家大人已经醒了?” 花织夕僵硬地摇了摇头。 少顷后,她似乎想到什么,忽然抬头神色振奋地对巩允道:“巩大人可知许知府如今在哪儿?” “许生平?”巩允蹙眉,“宝物全数追回却被他押走,此刻大概已经回了临城!怎的?” “巩大人可否跟奴才一同前去?”她坚定地看着巩允的眼,“我家大人曾在一宗私奔案中成全了许知府的千金,恐怕因此而被许知府记恨。大夫说大人中的毒只有下毒之人的解药才能解,还请巩大人同奴才一同前往,求许知府相赠解药!” 巩允脸色一变,忽然退后了两步:“方大人虽以为是许生平使的毒计,可眼下根本没有证据。此番贸然前去讨解药,按照许生平的性子,保不准倒治咱们一个污蔑之罪!此事还是从长计议为好!” “耽误不得啊!大人的毒三天内若无法解,便性命难保!”花织夕急红了眼,干脆跪了下来,紧紧拽住巩允的袖摆,恳求道:“求巩大人帮帮忙吧!您若随奴才出面,兴许许知府还能看在您的面上给我解药的,可若奴才独自一人前去却是半分机会也不可能有呀。” “唉!”巩允犹豫再三,“走吧!现在备马车上临城!” …… 出发时已是下午,马车赶到临城知府府邸的时候,已然天黑。 花织夕连忙跳下马车,扶巩允下来。她紧张地咽了下,说:“还请巩大人一定想办法,让许知府给解药。” 巩允蹙眉思忖了会儿:“你去叫门吧。” 花织夕欣喜若狂地跑上前去敲门,大门许久之后才有人来开启,可开门的下人脸色却十分不善:“谁呀?干嘛的呐?” 花织夕忙笑道:“小哥,我家巩允大人有事求见许知府,还请小哥通报一声。” 下人迟疑了会儿,见她身后站在一个高瘦男子,便半信半疑地回去通报。 然而,又等了好一会儿。出来开门的却不是方才那个下人,也不是许生平本人,而是三两个粗壮的仆人。 巩允怒了,连忙上前呵斥道:“本官有急事要见你们知府大人!” 一壮丁上前,笑道:“巩大人,我们大人回府舟车劳顿,已经睡下了。巩大人有事儿还请明儿个再来。” “不行!人命关天的大事万万耽误不得!”花织夕急了,“还请大哥再去通报一声!我们是来求解药的!” 几个壮丁面面相觑,最后却还是将他们赶了去,连台阶也不让上。 巩允怒极了,当下什么也顾不得,一边踹着府邸大门,一边破口大骂。骂语之中无不都是许生平贪财忘义,唯利是图,心肠歹毒云云。 花织夕几下劝巩允小心行事,莫要得罪许生平。哪知她劝说才一会儿,府邸大门再次打开。 这次出现的却是许生平本人了,可他身前却还是站着几个壮丁,只见他面色诡异,忽然伸手指着巩允,下令道:“把此人给本官抓起来!” 巩允一介文官毫无反抗之力,几下便被壮丁捆了起来。 花织夕吓傻了,连忙跪了下来,求道:“许知府恕罪!巩大人无心冒犯!他只是气急了才会胡言乱语的!还请许知府网开一面!” “网开一面?”许生平狠狠啐了一口,“巩允!你以下犯上!辱骂朝廷命官!本官要将你镣铐关押!” “许生平!你个小人!你下毒残害李长贤!你可知他是什么人?”巩允拼命地踢着腿,却被壮丁死死按住。 “他李长贤能是什么人?不过一个小小芝麻官!”许生平往前走了两步,轻哼一声,“巩允,你敢污蔑本官毒害李知县。” “是不是污蔑你自己心里清楚!你个小人!小人!” “把巩允抓起来关入牢房,明日受审!” 花织夕已经吓得不敢出声,她想开口替巩允求情,却害怕自己也会被许生平以同谋之罪给抓起来,于是她便这么愣愣地看着巩允被抓走。 巩允被抓走,许生平十分畅快,当下笑得胡须乱颤。 花织夕咽了咽口水,强忍着惧意跪到许生平脚边,哀求道:“许大人!还请许大人救命!” “你是谁?”许生平看着她,眼神疑惑。 “奴才是李府的下人,我家大人身中剧毒,已经快不行了!求许大人救命。” “李长贤的奴才?”许生平脸色一变,竟狠狠朝她啐了一口唾沫!又踹了她一脚,转身便要进门,“一个卑贱的奴才有什么资格求本官!” “许大人!许大人!”虽是受了侮辱,她却只能记在心里。花织夕连忙起身抓住许生平的衣摆,再次跪了下来:“求您了许大人!求您行行好吧!” “滚开死奴才!”许生平再次把她踢开,“你家主子中毒跟本官有何干系?莫不是你也许污蔑本官下毒不成?” 花织夕顿了顿,少顷连连摇头,佯装谄媚笑容:“奴才是听说许大人刚好有那解药,更是听闻许大人菩萨心肠,这才壮胆来求许大人施药!求您……” 为了救回他的命,这下她不仅辱没了自个儿的尊严,连带着他的脸面也没有了…… “哦?”许生平诡异一笑,“是李长贤让你来求本官的?” 许生平这一神情变化,她便更加笃定毒是他下的,解药也定然在他这儿。 “不、不是的。我家大人昏迷不醒,是奴才自个儿来求您的!” 熟知许生平一甩脸色,怒道:“狗奴才!让你主子自己来求本官!” “许大人!许大人!” “来人!把她赶走!关门!” 无论花织夕怎么哀求,在许生平看来不过是笑话罢了。 许府大门紧闭,天色已经黑了,巩允也被抓了起来。如今剩她一人,她该怎么求才能让许生平把解药给她…… 花织夕跪在许府大门口,身子已经虚脱,最后直接倒在地上,直到第二日…… … 翌日,早晨的太阳已是灼热,她只觉得浑身无力,口干舌燥,日头更是将她晒得不行。 多希望此刻来一场大雨…… 哗啦—— 花织夕心里刚念叨完,突如其来的水竟从头泼了下来,她缓缓抬起头,一看竟是许府门口的下人。 下人正端着木盆,神色惊讶:“你居然没走!” “求许大人、给奴才解药……”她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此时,身后传来一阵马车当啷的声音,伴有几声疑惑入耳。但她无心觉察,只想着今日若再没办法求许生平给她解药,自己恐怕要以命博取了。 泼水的下人再次进门,将大门关上。花织夕连忙上前,费力地敲着门,扯着嗓子大喊:“许大人若不给我解药!我定化成厉鬼日日缠在许大人床梁边!叫你日夜不得安宁!” “这人怎么了?”此时,马车上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他好奇掀开帘子,看着身形狼狈的花织 ·第61章 ·第62章 官人的小娘子《完结》 作者:璞玉大人 ·第62章 夕。 “公子,这人挡在许府门口,要不要奴才去赶走?”车夫问。 “不用,且看看怎么回事。”男子道。 …… 花织夕叫了许久的门,终于门又开了。只是这次许生平似乎准备出府,见着狼狈不堪的花织夕,如避蛇蝎般连连后退,脸色更是大怒:“这狗奴才怎么还在这儿!” 下人道:“大人,这家伙跪在咱们府外一宿了,奴才怎么也赶不走!” “没用的东西!”许生平啐了一口,“赶不走不会打死再拖走吗?” 花织夕脸色一变,踉跄着退了一步,惊恐道:“许大人!你不能这样?我是李府的管事,您要打死我我家大人一定、一定……” “一定什么?”许生平横眉竖眼,“本官就是把你千刀万剐那李长贤也不能拿本官怎么样!本官今儿个就是要打死你!来人!把这人拖下去乱棍打死!” “不!不!”花织夕冲上去便要抓住许生平,却被其他下人拦了下来,“你可以打死我!可你必须给我解药!若李长贤死了,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给我解药!快给我解药!” “敢恐吓本官?”许生平瞪眼呵斥,“还不给本官动手?” 敢情此番不仅讨不来解药,还要赔上自己的性命。 木棍狠狠地落在自己的腰背上,她紧紧抱着头做不了任何抵抗。可是,自己若就这样死了,他该怎么办…… 反正横竖都是一死,花织夕狠狠一咬牙,卯足了力气一把抓住某个下人的木棍,一拳狠狠揍在另一个下人的脸上,成功抢过木棍,她发了疯似得朝许生平冲了过去! “公子快看!那人居然!” 马车里的公子皱着眉,沉思了会儿,对车夫道:“走!行到许府大门口。” “是公子!” …… 正准备上轿撵的许生平,万万想不到身后正有人举着木棍朝他挥来! 当周围下人反应过来的时候,木棍已经狠狠打在许生平的脑袋上。许生平吃痛地捂着头,转过身才要开骂。花织夕眼疾手快又一棍子往他侧脑门打了过去,许生平当下便晕了方向,却仍未倒下! “快!有人行刺知府大人!把她抓起来!” 有人围堵,花织夕将棍子甩了出去,快速跳进轿撵内紧紧掐住许生平的脖子,许生平头昏脑涨根本无力反抗。 只见她目眦尽裂,眼中更是充满戾气,早已没了原先的软弱无用:“把李长贤所中之毒的解药给我拿来!否则我就掐死他!” “这!这!”下人们手忙脚乱,不敢轻易上前,却无人知道到底是什么解药。 “不知这位仁兄要的是什么解药?可否先放了许大人再好生商量?”一辆马车悄无声息地行近,却无人留心。 这时,一位身着青色锦服的男子下了马车,缓步走来。 花织夕抬头看了那男子一眼,僵持久了,便也没了方才一番绝狠的气焰。她方想开口来着,却发现许生平忽然有了动静,竟是清醒了过来! “别动!快把解药给我!”花织夕紧紧掐住许生平的脖子,眼下怕也是豁出去了,索性拔下木簪子抵住他脖子,决不能放他走。 怎知许生平却是将目光投向远处那年轻男子,神色惊恐地哀求道:“苏公子相救于我,苏公子 !” 男子蹙着眉,并无任何动作:“许知府若是有解药便拿了出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何必闹得这般严重?” “是、是!来人啊!”听了那男子的话,许生平竟是妥协了,“去我房里,香玉盒内的银罐子里,拿一颗解药来!” “一颗不够!”花织夕心下防备,以防官人中毒太深,必须要多点,于是她道,“整罐子我都要!拿来!” 男子眉心一动,却没说些什么。 …… 很快,下人将整罐解药都拿了来。花织夕拿过解药,这才松开许生平跳出了轿撵。 许生平原本还是不甘心,便要差人抓她,却那陌生男子抬手制止了住。 “苏公子!这狗东西敢谋害本官!本官怎能!” “许大人?不过一罐解药,给了便是。倒是在下听说临都县知县身中剧毒,不知谁人所害?” 许生平只得将话咽回肚子里。 而花织夕的马车和车夫,早上见她被拖走要打死便吓得驾车跑人。 这会儿没了马车她只好徒步往前跑,临跑时她却想起还有个被抓的巩允,可是眼下已经没有其他办法能再去救巩允大人了,还是先回去罢。 男子皱眉看了她远远跑着的身影许久,最后转头对许生平道:“在下途径临城,祖父托我问候许大人,听说被盗宝物已经追回来了?” “是是是!已经追回!还请老丞相放心。” “那么,请务必保证毫无缺失。”男子笑了笑,转身上了马车。 …… 马车走的很快,车夫问男子:“公子,咱去哪儿?” “追上前面那个人。” “是公子!”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双更】原先打算这一章把事情全写出来,可发现还是写多了啊。所以肉渣还是在下章了,sorry ☆、抑制 单凭她一双铁打的腿儿,便要这么跑回临都李府如何可能?加上整日整夜的滴水未进,纵是她再强健的身子也熬不住了。 于是没跑得多远路,她便摔倒在沙地上,手里的银罐子也因此滚了出去。 她心下一惊,吃力撑起身子想要爬起来,生怕解药被人捡走。可她才这般想着,便见一双银线绣祥云的黑靴从眼前走过,接着一只手伸下将银罐子捡了起来。 “不、那是我的、我的……”她吓坏了,连声阻止那人抢走。 “不怕,我不过帮你捡着。”那人开口,花织夕连忙吃力地抬起头,这才知道是方才那位解围的公子。 “给我……”她伸出手,解药不在自己手里自然不放心。 男子将解药给了她,点头示意随身仆人将她搀扶起来。 “我要回、临都县、知县府邸……”她无力地道。被人搀扶着,身子越发要软下去了。 “嗯……”男子颌首,“上车吧,我送你一程。” 花织夕眸色一亮,瞬间振奋起来:“谢!谢谢!” …… 马车一路行走,花织夕有幸与那公子同坐在车辇内,只是她知道自己的身份,便不敢坐榻,而是坐在车板面儿上。 男子盯着她瞧了好一会儿,忽然问道:“你是、女子?” 她定了定,下意识地紧了紧自己的衣襟,稍稍别过身子去,却没有回答。 男子满眼复杂,最后化成一笑:“如此忠心的奴才,倒是不常见。” 花织夕默然,不敢吱声。 男子沉默了会儿,又问道:“你有几下身手,又是女儿身,还是个奴才。你叫什么名儿?” 她转过眼珠子偷偷瞄了那人一眼,又往后挪了挪,已起戒备之心。 见她这副十分戒备的模样,男子笑了。犹顷刻,男子将一块锦云手帕丢在她脚边,道:“擦干净你的脸,抬起头来让我瞧瞧。” 花织夕闻言一震,更是半点不敢碰那手帕。 自知几番都不作答很是不妥,这般想着她便伸手轻轻将手帕捡了起来,再完好放回他脚边,低声道:“回公子的话,我确实是奴才,却是李府的奴才,不是您的奴才……” 故而,你没权要求我擦干净脸儿让你瞧个够。 “倒是这个理儿……”男子倒也好说话,此后便没再问她什么。 …… 马车很快便到了李府大门口,花织夕二话不说便跳下马车,朝车上人行礼拜谢后,飞快地跑进了大门。 “公子,咱要进去吗?”车夫问。 “不了,我与李长贤一向无话可说。走吧,去鸣香舞坊。” “是公子!” . 回府的时候已是正午时分,花织夕将银罐子交给陈伯,陈伯立刻命人将白须大人请了来。 白须大夫将银罐里的解药倒了出来,是些赤色丹丸。白须大夫将解药放在鼻下闻了许久, ·第62章 ·第63章 官人的小娘子《完结》 作者:璞玉大人 ·第63章 最后才道:“并无不妥,快些让大人服下吧。” 为保险起见,大夫只让服下一颗解药。 大约半个时辰过后,李长贤的脸色果然有所恢复。 白须大夫诊脉之后,又让服了一颗,继而道:“脉象平稳不少,看来不出三个时辰便能醒来!” 所有人都长长地松了口气,花织夕更是直接瘫坐在地,再无力气动弹。 陈伯谨慎,收好解药,送走了大夫,遣走了所有下人,这才严肃地问起了她:“小夕儿,告诉陈伯,这解药,你究竟怎么得来的?” “跟许生平要的。”她答道。 “不可能!许生平何许人也?你我并非不知晓,他如何能轻易把解药给了你?”陈伯脸色很是惊恐,“莫不是你被他……” 方才见这孩子衣裳半湿不干,头发散乱,神情憔悴,更是十分狼狈地出现,陈伯的心就已经忐忑不安了。 “不,陈伯放心。我只是搏命取药,抢了棍子打了许生平两脑袋,趁他不备要挟之,才顺利取得解药。” “什么?!”陈伯脸色一变,“不好,如此一来那许生平定然不会善罢甘休,恐怕不过几日便会差人上府,以殴打之罪找大人的麻烦!” “那是因为许生平……” 花织夕气虚力累地将事情的经过,自己如何被羞辱被乱棍殴打,全数与陈伯说来。 也道她心里受了辱很是不甘,却无奈没地儿消去,没法儿消去。纵是身份卑微,可她却是在李府才会自觉地卑微,走在外头却不曾叫人这般侮辱。 陈伯面无改色的听着,最后还是不能相信她是这般轻易地拿到了解药,因花织夕根本无提那忽然出现的年轻男子一事。许是自私心作祟,她不想让人知道自个儿费尽辛苦最后却是那忽然出现的男子便轻易将解药要了过来,更不想让他人知道而有什么误会。 然而这倒叫陈伯心里生了怀疑和不安,以为花织夕定是让那贪财贪色的老混账给羞辱了去。 “小夕儿受苦了,好生回去洗个澡,洗干净身子,陈伯让厨房炖点汤水送去你房里。”陈伯吩咐几句,便差丫鬟进门将她扶了下去。 …… 一顿囫囵吞枣扫了大半碗鸡汤,啃了半只鸡。肚饱有力,精神恢复,身上被棍棒打的痛便也开始作祟。 花织夕快速吃完东西,到了下人洗澡间打了好几桶凉水,将一身疲惫都洗了去,脏脏的脸让她想起自己被许生平吐过口水,心头一阵恶心,她连忙拿起皂饼用力地在脸上搓着! 肚饱身子净,头发也洗了一遍,她却返回了李长贤的卧房,靠在他床沿边,睡了起来。 生怕他醒的时候自己还睡着,她便悄 ·第63章 ·第64章 官人的小娘子《完结》 作者:璞玉大人 ·第64章 悄将手伸到被子底下握住他的拇指,未曾让陈伯发觉。 她这一睡却十分昏沉,耳边隐约听到说话声,可她却怎么也醒不过来。 大约过去两个时辰,李长贤醒了…… 他动了动手,却发现自己的拇指被什么温暖之物包裹着。侧头一看,便看见一张娇嫩无害的脸,安静柔和地靠在床沿边,细酣着。 “大人,您终于醒了。”陈伯喜极而泣,这便要将花织夕唤醒,却被他摇头制止住。 白须大夫再次替他号了号脉,确认毒素已清除的差不多,拱手道:“大人安好,毒素已经清了。但为确保清除彻底,那解药还得每日服用一颗,大约两日后草民再来复诊。” “好……”他轻轻颌首,声音极轻。 “不过……”白须大夫迟疑了会儿,“这解药丸里包含了一味淫羊藿草,此药十分壮阳,但所含剂量不多,却有祛除大人体内阴毒之效。” 李长贤轻轻闭眼,示意明白。 白须大人拱手拜别,陈伯将门关好,又将门外的丫鬟遣走去端粥汤过来。 李长贤见陈伯小心谨慎,便有些疑惑:“怎么了?” “大人此次中毒,可知何人下的毒手?”陈伯问。 李长贤闭眼思忖了会儿,轻声道:“肩伤第三日,喝过许生平赠予的烈酒止痛,那酒十分之烈,却是直接叫我伤口再次见血。” “大人太过粗心,今后断不能轻易信了小人。那酒定然有毒,小夕儿和巩允大人为了您,却叫那老混账东西……”陈伯摇了摇头。 李长贤蹙眉极深,忙问:“巩允如何?” “被关押了,只能等您痊愈之后才能前去知府要人。” 李长贤一个深呼吸,颌首只道是唯有如此了。 可陈伯看了花织夕一眼,还是将内心的不安说了出来:“小夕儿她为了求许生平给出解药,受尽百般屈辱。老奴虽将她当男儿看了多年,可这孩子终归是个姑娘……” 陈伯不得不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外加几分严重添色。他以为若花织夕这般为大人取药而牺牲,定要让大人知道才是。将来才好有大人撑腰而嫁个好人家,以免一生抬不起头来。 可,陈伯还未说完,李长贤的脸色已然是变了又变,眼中更是杀意骤起,十分骇人。 “大、大人?”陈伯见他神色不太对,赶紧收了嘴不敢往下说。 李长贤沉默不语,垂眸看着她安静柔和的睡脸。眼中杀意已消,伸手轻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半晌后,他淡然开口:“去把我的矛枪拿来。” “大人这是?” “去吧。” 陈伯只好按照吩咐去拿矛枪。 他身子原还虚弱,却强撑着起身,又轻柔有力地将她抱了起来放到床上。 花织夕受到动静似要醒来,却被他忽然点了穴道,再次规矩睡去。 长发随意系在身后,他随手取下披风着身,接着从银罐子里倒出三颗解药全数咽下。 …… 陈伯拿着矛枪急急忙忙返回房间,李长贤已经坐在床榻边沉默着,抚摸着花织夕的脸。 “大人?” 他起身走向门边,直接接过陈伯手里的锋利矛枪,疾步出了房门。 “大人!大人您身子还没好这是去作甚?”陈伯在后头追着,奈何李长贤的腿脚太快,怎么也追不上。 “陈伯,好生照顾她,晚上吩咐厨房做家宴,我很快便回来!” 陈伯停住了脚步,愣愣点了头。 李长贤卸下马车里的一匹黑马,跨腿而上,策马而去!转眼便消失在街道拐角。 脑袋昏昏沉沉,待能够恢复意识的时候,已经是天黑了。 “孩子,醒了没有?” 花织夕缓缓睁开眼睛,便见老舅夫人坐在床边一脸忧色。 “老夫人……”她连忙坐起身。 睡了一觉,浑身舒爽,倒也恢复了精神,只是腰背却还是疼地厉害。 “怎么样了?想吃东西吗?”老舅夫人问。 “他……他醒了吗?”眼看时辰不早,这会子他该醒了吧。 老舅夫人却是沉了脸色,叹声道:“贤儿醒了,可他一醒来就骑马出了门到现在还没回来。我差人四处找却没有消息,也不知道他跑哪儿去了。” “什么?”花织夕愣了愣,这便起身连忙出门,“他身子还没好,怎么就出去了?陈伯呢?陈伯有没有跟着?” “陈伯在大门口候着呢,说是也不知道贤儿去了哪里。” 陈伯心里自是猜得几分,但他觉着此刻不宜说出来,还是等李长贤回来方安妥。 …… 家宴已经设好,只是菜已经凉了。所有的人无心情吃饭,守着灯火等李长贤回来。 花织夕猜不透缘由,几番问陈伯又问不出所以然,便只能跟着候在大门口等着,心里着急地很。 将近亥时的时候,下起了小雨。花织夕回屋子里拿伞,两位老舅爷已经回房睡下,只剩老舅夫人和丫鬟碧霞还在大堂里等着。 拿了伞,经过大堂,老舅夫人忽然叫住她:“小夕啊,下雨了,回去房里把热水备好,贤儿回来好洗个澡。” “是,老夫人。” 她放下纸伞便要先回房,可这时外头却传来几声马叫。 “回来了!”老舅夫人倏然起身。 花织夕心下大喜,撑开纸伞朝大门跑去! “贤儿回来了!” 身后老舅夫人十分开心地唤着,她却激动地忘了开口,只想快些跑到他跟前遮雨。 然而,她渐渐跑近,却闻得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儿…… 李长贤朝她走来,与她十步之内站了住脚。花织夕双眸瞪大,惊恐地看着他的脸,他的衣裳,他那滴着鲜血的矛枪…… 李长贤浑身都是血,脸上溅满了血珠。袖摆也染满了猩红,唯有肩处的伤口并无血迹。 “大人!大人!”陈伯神色慌张的上前,接过他手里的矛枪,忙声道:“大人快些回屋洗洗身子,老舅夫人等着您用饭呢。” 老舅夫人眼神不好,瞧不见他一身血迹,那边的丫鬟碧霞却已经吓得浑身发抖了起来。 花织夕呆若木鸡地杵在那儿,还是陈伯几番叫唤她才回过神来,连忙举高伞帮他挡雨。 李长贤却将她往一旁推了推,直接走向庭院。 “官人……” “这血肮脏的很,待我洗干净你再过来。”他便摞下这么一句,熟悉的身影带着陌生的可怖消失在细雨之中。 …… 许久,她和老舅夫人在大堂里等了许久。 最后却是陈伯来了,说道:“老夫人,大人说他乏了,不来吃饭了。” “那我去看看贤儿。” “大人便要睡下,老夫人还是明日再瞧吧。” “那、好吧。”老舅夫人起身,对花织夕道,“你将几样小菜热热给送房里去,好生照顾贤儿。” “是老夫人!” 随后,她热好饭菜准备端回房间。陈伯在临走时,却神情古怪地吩咐她道:“好生伺候,今日你取药之事便莫要提起了。” 花织夕不明白,却还是颌首应下。 . 进屋的时候,她又被吓了一跳。 李长贤盘腿坐在床榻上,赤|裸着半个身子。 她低着头进屋,将饭菜端上桌子,低声道:“官人,身子可好些了?吃点饭吧?” 然,他却仍旧闭眼盘坐着,眉心微皱,似乎在调理内息。 花织夕默默走近他,站了好一会儿见他还无动静,便再次轻声问道:“您好些了么?” 李长贤仍无任何动静,只是眉头皱地愈深,脸色也有些涨红。 花织夕顿觉不对,试探性地伸手去碰他的手:“官……” 可她才触及半分,李长贤蓦然就睁开双眼!吓得她一个哆嗦往后踩空一步便要摔倒! 身要倾倒,双手便会不由自主地抓住就近的东西!花织夕反射性地朝他伸出手,李长贤见势倏然前倾身子拉住她 ·第64章 ·第65章 官人的小娘子《完结》 作者:璞玉大人 ·第65章 的手,用力一拉,竟反之将她拉进了怀里。 无意撞入他的胸膛,花织夕这才知道他的身体如此滚烫。 顿时惊愕了:“您的身子!不好!我去叫陈伯!” 然而,李长贤却默不作声,手臂紧紧箍着她的腰身,半分没有松开的意思。 花织夕心下一惊,颤颤地抬起头来,只见他双眼赤红,好似着了魔似得,叫人看了心悸不已。 “官、官人似不安好,小夕这就去叫陈伯。”花织夕有些害怕,挣脱着便要离开。 “小夕。”李长贤低下头,赤红的双眼仔细地瞧着她的脸,瞧了许久后他忽然轻声细语起来,压着嗓音变得十分蛊惑:“你的眼睛、你的唇、好看…” “您、您说什么呢?”花织夕愣住了,两颊瞬间火热起来。 可李长贤却没有搭理她的话,灼热的目光在她脸上游移到了她的胸:“我看过…” “什、什么呢?”她汗毛倒立,紧张地问。 “我看过这里……”他忽然伸出手,隔着衣料直接覆在她胸上,吓得花织夕惊叫一声。 “官人官人您这是怎么了?快些醒醒!我去叫陈伯!您快松手!” “不!我要看!” 李长贤癫疯了。 此时此刻,他的神智一片混淆。脑子里只剩下曾经在房顶误窥她白净身子的那一幕和那旧皮册子里画的人形图…… 花织夕发觉不对劲,知道他已经失去理智了。干脆一用力便要挣开他,所幸挣脱开来有机会可以去叫陈伯。 可是,她欲走之际却见他高挺的鼻下忽然流出了鲜血! “啊!不好!”花织夕吓坏了,忙取过白巾去擦他的鼻血,“你别吓我!您究竟是怎么了?我、我去叫陈伯!” 重新靠过来的猎物,哪还有放走的道理。李长贤没有给她任何机会,直接抓住她的手一把抱上了床! “官人!官人你清醒清醒!我是小夕啊!我……” 余下的话全被他用唇堵了回去,花织夕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可他的唇确实和自己的唇紧紧贴在一起,原比宝霄楼那一次吻地更火热,更贴紧了,更…… 意识随着他那轻软温暖之唇而沦消,本就心存爱意,心存妄想,她几度劝奉自己投降,与他一同陷入这不可自拔罢了,可理智却告诉她断断不能。 “嗯……唔……”彼此呼吸逐渐急促,热吻更深。 他更是轻咬慢啃,不知从哪儿学来的轻佻招数弄得她浑身无力。 当李长贤的唇从她唇上离开,鼻息得以畅顺,花织夕连忙推他离开,怎知他身重如石,更是死死地压住她的下身而不放。 “官人!快醒!快醒醒!” 他虽然不清醒,可自己却是清醒的。纵是再沉醉于他的吻,却知眼下他的身子分明不对劲儿,自己必须挣脱开去找陈伯来才能妥当。 可她越是挣扎,他越是不安分。 原本只是暖唇抚过脖间,如今却是动了手要拆她腰间的带子。 “不可!不可!你快醒醒!” 话语再大声也无用,他的手劲儿何其大,一手将她双腕摁扣在头顶,一手已然全数扯开她的衣襟,雪肤幼嫩却因抚摸而战栗。他的手几番抚上她胸前的肌肤,隔着缠布几番抚着不痛快,竟直接将她抱坐在身,双手快速地扯松胸前的裹布。 叫喊不用,几欲泪下。原来心底就算这般恋慕他,此刻见他如此癫狂,也是害怕地不行。 李长贤却不管不顾了,贴身而上,手脚并用。 衣裳尽褪,二人身躯紧紧相贴,他燥热难挡却不知该从哪儿进。 双腕被扣,双腿被压,他用劲儿如何大,却是横冲直撞不果,她哭惨了…… “李长贤!李长贤你疯了!”她的身子已经不着一缕,却被他压在身下肆无忌惮地打量着,抚摸着。 他呼吸急促,胸口起伏厉害。这般索求无果,他急火攻心之下反手将她翻了个身,欲从后寻得入口。 然而…… 当花织夕洁白玉背上那三道淤青的伤痕,刺目地映入他的眼帘时,他却停了下来。 “小夕!” 他终于清醒了,看清了,知道了自己所做的一切。于是,他松开扣住她手腕的手。 花织夕如同受惊的兔子,扯过锦被遮住身子,亟亟缩在床角,身子瑟瑟发抖。 李长贤双眼无神地看着她,眉心忽然紧蹙,胸口起伏厉害,声音急促而隐忍着:“以为替你砍了那禽兽,自己却、差点成了禽兽!” 她半分不敢动弹,颤着双唇紧盯着他。 然而,却只是见他神色愈发痛苦起来,几度滑动喉结。她下意识地往里缩去,却见他嘴角猩红流溢,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鲜血溅满了她的身子和脸,花织夕愣住了:“长贤…长贤!” 作者有话要说: 这就是肉渣,已经尽量适中了,要是不通过被锁俺就惨了,求过求过,大家一起来祈祷,河蟹河蟹煮了吃…… 【过几章再来吃干抹净吧,毕竟男主不是这样的人儿,这是失去理智的节奏啊……】 ☆、骤然冷 李长贤吐血之后晕了过去,白须大夫再次被人半夜抬上了李府。大夫查看了银罐子里的解药,诊脉之后大惊:“不是吩咐过此药一日服用一次,且晚间不能服用嘛?大人这是用药过量啊!” 陈伯忙道:“不曾见过大人自个儿拿药吃啊。” 白须大夫道:“所幸大人内力深厚,强制压下了药性,这淫羊藿草药力非比寻常,常人若同一时间服用半两便会从此神志不清举止发狂。还请陈管事好生伺候着,这解药今后断是不用再服用了。” “是是!来人!送大夫回去。” . 李长贤这一昏过去便睡了三天。 三天内,花织夕不分昼夜地守着。知道那夜他是服了过多的解药而失去理智,心里头对他的惧和恼这才减了大半。 可那夜他每个强硬而疯狂的举止都深深烙在她心里,此后她每每看见靠近床榻便想起那些个事儿,每每想起那些事儿,一种无法言喻的羞耻和火热便直冲心头。这种感觉太过微妙,太过磨人了。 她不知这般古怪的心绪到底要持续多久,可她却知道一个事实,那便是自己清白身子已经不在了罢…… 所幸那天夜里只有她一人在他的卧房,发生那样的事情,也知道她和他知道。眼下只有等他醒了,再斟酌哪般态度了。 …… 这日中午太阳正猛,天气十分炎热。她守在小炭炉边煎药,满额汗珠,后背也湿透了一大片。 “小夕!小夕!”春燕从远处急忙地喊着,“大人醒了!大人醒了!” 他醒了! 花织夕心头大喜!更是快速地煽起炭炉,加大火势。随后,她将煎好的汤药端回了卧房。 …… 李长贤很是虚弱,嘴唇又干又发白。此刻正靠着罗衾软枕坐在床上,与陈伯说这话,一旁的大夫背起药箱刚要离开。 她低着头,绷紧了神经,稳稳端着汤药进了房。 “您终于醒了,这是大夫开的安神汤,嘱咐您醒时先喝。”她轻声地说着,将药汤端到他面前,却实在不敢抬头看他。 然而,他却一心跟陈伯说着话,对她的话恍若未闻,对她的到来也丝毫没有觉察,亦或是故意看不见。 于是,她只要将汤药放在桌上,瓷勺一边搅着安神汤,一边听着陈伯和他说的话。 …… “老奴已经派人打听过了,巩允大人眼下并无危险,尚还关押在临城的监牢里。” “此次也是连累了他,待我体力恢复再寻机会救他出来的吧。” “是!大人,老奴还有一事。”陈伯下意识往花织夕那边看了一眼,声音放低了。 听觉陈伯声音放低了,耳尖的她已然听出不对劲儿。假装吹凉汤药,却竖长了耳朵偷听。 李长贤颌首,示意陈伯可说。 陈伯近前两步,微俯身子,低声道:“外头传,许生平在三天前的夜里被砍掉了脑袋,他府里下人发现尸身之时,许生平的头颅已经不见了,后来是在狗窝里被找着的…” 李 ·第65章 ·第66章 官人的小娘子《完结》 作者:璞玉大人 ·第66章 长贤一脸淡然地听着,没有丝毫情绪变化。 花织夕在一旁偷听了几句,听得许生平被人砍掉头颅时,不由得打了个寒噤。果然是恶人有恶报…… 犹顷刻,她又听李长贤忽然开口,对陈伯道:“这种人,杀了便杀了。他下毒谋害同僚,妄想私占部分宝物,改日受审必也难逃一死。” “是!大人说的对!”陈伯明悟点头。 却只有花织夕终于听出不出个所以然,于是趁机端上汤药,惊讶地问:“陈伯,您方才说许生平死了?” 陈伯看着她,眼中十分心疼:“是啊!只是可怜了你。” “可怜了我?”她听得糊涂,忙问:“跟我有何关系?那许生平怎的就死了?是仇人追杀?那他下毒谋害咱大人之罪岂不是没法儿揭露了?” “小夕?”这会儿换李长贤不理解了,他坐直了身子,皱眉问道:“许生平死了,你心里难道不痛快吗?” “我?我倒是无碍。却是他下毒谋害您,才叫我恨毒了此人。” 陈伯在一旁感动地热泪盈眶,忙对李长贤请求:“大人,小夕这孩子为了您当真是牺牲太大。” “陈伯您言重了,我不过是被许生平那老家伙打了一顿,背上的伤已经好了,您不用担心,大夫说过几日就能消肿了。” “什么?”李长贤愕然,连忙抓住她的手,急切问道:“你不是被许生平给糟蹋了?” “啊!官人说的甚么话?”她又羞又恼地抽回手,“若是如此小夕早已撞墙寻死去了,哪还有脸面回来见您。” 原来他以为自己是被许生平给…… “小夕,那你的解药是如何得到的?”陈伯惊讶了。 居然起了这么大的误会,她只好将事情经过一字不漏地道来,这才还了自己的清白。 李长贤听得几分好笑,竟弯起了嘴角:“罢了,安神汤端过来吧。” . 此事后,她倒也能和李长贤说上几句话。只是今非昔比,再也不能用以前的眼光和心思看待他。 喝了两日的药,他已恢复体力精神,除了左肩的刀伤还未痊愈,基本的起居活动都已恢复正常。 只是,那晚失控,他从此只字未提。态度更是一如往昔,仿佛给忘了。她几度想要开口问他,还记不记得那夜失控?还记不记得那夜纠缠?会不会对她负责?可每每话到嘴边却还是咽了回去。 于此,她心里头藏着的事情越发多了,人也憔悴了不少。 后来,他身子完全康复了。每日上衙门不说,还忙起了应酬了。他已使了计将巩允救出来,此后便时常出远门,有时回来还总带着几位官宦同僚,一聚便是好多天。 于是,她如今隔三差五才能见他一回。 除了她和他,再无第三人知道那夜的事情。可如今看来,却似乎只 ·第66章 ·第67章 官人的小娘子《完结》 作者:璞玉大人 ·第67章 剩下她自己还惦记着了。 花织夕心里难受的紧,也曾想过跟老舅夫人开口。纵是当了他的妾也无妨,毕竟都到了这步田地。 终于一日,老舅夫人见她总是苦着脸,便唤了她过去,她这才暗暗决心将事情告诉老舅夫人。 可她话还没说出口,老舅夫人却拉着她的手,笑呵呵地道:“经过上回那次惊心动魄,我这心始终悬着。今日叫你来,是有事情想跟你说。” “老夫人且说。”她捏着手指,估摸老舅夫人也是准备旧事重提了,那她便可不用开这个口了。 “纵是贤儿再也不愿意,这回我也必须擅自替他做回主儿了,毕竟李家血脉紧要。”老舅夫人看了她一眼,见她两颊微红,便继续说道,“那日喜婆子拿来一张画像,是县上陆员外家的闺女。喜婆子说陆小姐倾心贤儿许久,只是寻不到机会见一面,便找人画了像送了过来。我瞅着还不错,想着便替贤儿应了这门亲事。” 花织夕脸色一僵,心里头凉了一大截。然她却不能表现出来,只得笑着答应:“这事儿您还得问问官人的意思?我一个下人…没资格说什么……” 老舅夫人笑而不语,却伸手在她握紧的拳上轻轻拍了拍,又道:“这事儿我替他做主了,等过几日他回府,便约那陆小姐去宝霄楼见一见。” 她顿了顿,咬着唇回答:“小夕能为您做些什么呢?” 声音极低极低,生怕被老舅夫人听出自己的情绪来。 老舅夫人笑道:“不用你做些什么,我只是先与你说说。你救过贤儿的命,我是一定会让他纳了你的,不过陆小姐那边的亲事若成了,便得委屈你先等等,估摸着明年还是怎的再娶偏房,也不会叫外头人说闲话,你说好不好?” 花织夕挤出笑容,轻轻颌首。 如今,她还有什么资格说不好?能嫁给他就是造化了…… 忽然的,此刻她想起妙玉曾经与自己说过的一句话:像咱能这样伺候人的出身,就别妄想能得到贵人的心了。除非咱愿意做小做妾的,或者嫁一个乡下穷汉子,反正我是不乐意的,谁不想做男人唯一的妻子…… 做他唯一的妻子,此生恐怕不能了。 过了两日,李长贤回府。这次并无友人同来,陈伯候在大门口迎接,花织夕没出去,佯装忙活着,盘点着府里的库存。 大堂里,她检查着每个陈设摆件。身后传来欢声笑语,她只当充耳未闻。 … “贤儿,此次去了哪里,瞧你都晒黑了。” “临城知府逝世,和几位同僚前去追悼。” “原来如此,可吃过饭了?让小夕替你擦擦脸,瞧你风尘仆仆的。” 花织夕闻言一定,手中狼毫笔不慎将墨水滴在袖摆上。 她没有回头,心里似乎莫名地不想见他。听见老舅夫人这般说,她只好推给一旁擦桌的春燕:“燕儿,你去伺候官人吧。这会子我还得清点库存。” 春燕一听,瞬间心花怒放,连忙放下手里的抹布殷勤地跑到李长贤身边。 李长贤面无表情地盯着她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转之对春燕道:“让陈伯来吧。” 快速清点完大堂里的物件,花织夕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只觉得身后一道灼灼目光袭来,许是心理作用吧。 他不在的时候,自己心里整日整夜地惦记着。可这会儿他回来了,得空坐在那儿,她却莫名地想要逃避。 归根结底,还是埋怨他长久地不闻不问罢了…… . 下午的时候,羊元仲来厨房找她,看她独自一人坐在门槛上吃饭,便走过去陪着。 “这些日子见你有些不对劲,可是发生事情了?” “没有。” “是不是大人给你气受了?他向来护着你,自打上回中了毒,我便瞧他对你冷眼冷色的,可是你做了啥子错事?” 花织夕含入一口饭,摇了摇头。 羊元仲夹了一块肉到她碗里,笑道:“那你总苦着脸做啥?别叫主子瞧见了骂你。” “我没事,不会的。”她立刻扬起笑容,佯装着。 羊元仲边吃着,边百无聊赖地说着:“方才听春燕说老夫人给大人安排了相亲,晚宴约在宝霄楼,老夫人也一块儿去呢。” 她手中筷子一僵,淡然问道:“那大人他去不去?” “大人要去!不过你肯定也得跟去伺候着。” “我不去。”她再次低下头,大口地扒着饭。 “哪能你说不去就不去的?快些吃完,估摸着这会儿已经在准备了。”羊元仲笑道。 她鼓着腮帮子嚼着饭菜,仔细思忖了半晌。咽下饭后,她转身对羊元仲道:“仲子哥,你替我去吧。我身子不爽,手头还有很多事情没干完,晚上得早些休息了。你便替我回了老夫人,你跟着去就行,大人不会说甚的。” 言毕,她极快起身将碗筷放回,转身疾步朝库房的方向跑去。一路跑着,鼻子却没由来得酸了。 作者有话要说: 接到编辑新通知!文章内容不能有脖子以下的亲密行为描写。文章的文案和章节标题,内容提要不能有肉和暗示及引导性词汇! 所以我的文名不行!被审核了!亲爱的小天使们,我无力了!后面的撒糖模式成亲各种,恐怕要斟酌行事了啊!!!! 为了解锁就随便想了个文名,感觉怪怪的,求意见。【在此征文名】!求多才多艺小天使发挥想象,可以套用男女主角名字,高大上有吸引力更好~但切记要河蟹~~~被选中的文名,会特别感谢小天使并送红包和小礼物的~~~ ☆、乍寒还暖 浮云遮月,今夜星疏,更是黯淡不明。好比她此刻的心情。 他从不愿提及婚娶媒牵,可今日却改了性子同老舅夫人一块去了宝霄楼赴约。想必是,真打算娶亲了罢? 老舅夫人与自己说过,他若娶亲,将过后不久便会让自己成为他的妾室。她本该心存感恩,更该为此而高兴,可此刻她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 “哼,老夫人居然没让我跟去,而是让碧霞去了。”春燕手头剥着花生壳,嘴里嘀咕着,“上回你和妙玉去一趟,回来不久妙玉就成了表小姐。这回碧霞也去了,小夕你说,她会不会也成了表小姐?” “瞎说什么呢?”闲来无事,她也跟着剥起了花生壳,“妙玉深得老夫人喜爱,她从小伺候在老夫人身边,碧霞不一样。” “这倒也是。”春燕瘪嘴嘟囔着,“可也轮不到她去呀,我不也时常伺候老夫人么?我瞧她整日里在老夫人耳边叨唠着,这回大人相亲巴不得跟去,估摸着存了心思往上爬,想让老夫人做主劝大人收了她呢。” “燕儿,净说些没影儿的。这话可不能叫别人听了去,不然该说你了。” “说就说呗!这府里,谁不想攀高枝?她们可都藏着心思呢。你瞧大人至今未娶的,难免叫人多生念想,就是我也免不了呀……”说着,春燕羞羞地撞了一下花织夕的肩膀,“你呢?你就没有那个心思?” “我、我才没有,别瞎说!”她转过身子,没搭理。但细想了会儿,她还是忍不住问道:“燕儿,你见过陆家小姐么?她怎样的?” “怎样的?”春燕迟了会儿,“听说陆家小家德艺双馨,饱读诗书,长得也不错,就是身子娇弱多病,常年足不出户的。” “哦…”身子娇弱调养便是了,身家背景稍微好点的姑娘,少不了都是才貌双全的。这般想来,她这么一个只识字不识诗书的下人,能被主子接受已然不错了。 “我说。”春燕见她出神发呆着,连忙凑近问道:“先前不知道你是女子,那次苏姑娘闹腾,我还以为咱大人会直接娶了你呢,不想那之后大人对你的态度日渐不同啊,这是为何?” “没有为何呀…”她低下头去,“大人日夜操劳,总有心情不好的时候,我便小心伺候,其他的不容你我议论。” “嗯…我还以为你能跟了大人呢,眼下看来你都没法入了大人的眼,就别说我们了。”春燕摇头叹气着。 “天色不早了,我回屋收拾下,你干完活儿回去歇着吧。” 她将花生米倒进碗里,起身拍拍衣裤,回 ·第67章 ·第68章 官人的小娘子《完结》 作者:璞玉大人 ·第68章 了庭院。 … 今日整理库存的时候,顺道去了药材铺清点,无意中清出几块沉香木,她捡了块形状好些的沉香木。这会儿闲来无事,便拿了出来擦除着缝里的灰尘。拿进了李长贤的卧房,找了块阴凉的地方摆上。 接着,她又擦了房里每处地方,细细检查着摆件有无缺损 。弄好了这些,又开始整理他的床。 罗衾锦枕,浅素帷帐,她仔细地叠放着锦被,规整地拉着地床单四角。那日凌乱早已不复存在,这张床上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她将挂着的几件披风外袍拿了下来,丢放在床上重新叠着。其中一件银灰色绣着祥云纹的私服,是他最常穿的一件。他素来低调,除了官服外,箱子里的衣物大抵都是浅色。她记得他说过:艳装素服跟做人一样,若能不争不抢地过,人生才能安稳。 其他几件都叠放规整,只有这件银灰色私服她还拿在手里不舍放下。这似乎还是他在前日穿过的,衣服上留有淡淡的檀木薰香。 花织夕咬着唇,心中几分不甘,几分委屈。 纵是再也不愿提及,他倒是随口问声安否也成啊?却是这般不闻不问的叫她好生心寒。 今日还去见了陆家小姐,怕是过了今夜他便会娶了陆家小姐。而这间房,这张床,今后要多出别人的气息来了… “你真的不记得了,还是故意忘记的…”疑虑越多,念想越深,念想越深,心也就不好受了。 她攥紧了手里的衣服,难受着,却哭不出来。只是红了眼眶,又情不自禁下,错将衣裳视为他,抱着怀里,贴在颊边,摩挲着,自言自语着。 吱呀! 身后的门忽然就被打开,花织夕吓坏了。这猝不及防地,她只顾忙回头看去,手里的衣服还紧紧抱着,却见李长贤神情惊愕地站在门外,正疑惑地看着她,和她手里的衣服。 方才他看见了什么… “您回来了!”她慌忙将衣服放下,快速退到一边。 “你…”李长贤看着床上一堆叠放好的衣裳,又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倏尔皱了眉头,眼神复杂。 她慌忙地将床上的衣服拿到衣箱上,期期艾艾地道:“我、我帮官人整理房间来着,已经好了。您回来了,水已经打好了,您是擦脸、还、还是让厨房送点夜宵过来?” “不了,再吃就睡不下了。”他迟疑了会儿,才踏步进了房门,几番左右走着,眸子不停地转动,也没有坐下来意思,神色看似疑惑又看似尴尬。 “那您好好歇着,我先下去了。”趁着时候,她得赶紧离开。 “不是说水打了好么?”李长贤唤住她,声音略怪。 花织夕打了个激灵,内心窘迫地紧,只想快些逃开。远远看见走来的陈伯,连忙答道:“陈伯伺候您来了,我去瞧瞧大门关好没!” 言毕,她腿脚极快地跑了。 李长贤欲语而出,她却已经不见了踪影。无奈看向衣箱上那堆衣服,回想方才入门所见那一幕,他恍然明了,这才舒展了眉头,露出了笑意。 …… 大门早就关好了,她只是找借口避开他罢了。 没脸啊没脸!居然会在那种情况下被他瞧见!他不会知道了吧?他会怎么想?可是认为自己也跟那些个妄想高攀的丫鬟一样了? 花织夕恨恨地甩了甩脑袋,恼怒自个儿沉不住气,居然糊涂到、糊涂到抱着他的私服意乱情迷! “小夕!小夕!”羊元仲的声音将她从窘迫和自责中唤了回来。 “仲子哥,你还没睡呀?” “没睡呢!给你带了好东西!”羊元仲嬉皮笑脸地从身后拿出两个红红的大苹果给她,“拿着!可甜了!” “你哪来的苹果呀?这么大这么红的好像没见过。” “当然了!宝霄楼里的东西可都是上品,咱大人走时让我随便拿,别的不好带,我就带了两果子,碧霞还跟我抢呢!我都不给她!”羊元仲傻笑着将两个苹果塞到她手里。 “你不留着呀,我一个就好了。” “我不爱吃甜的,都是给你拿的。”羊元仲挠着耳鬓,有些腼腆。 “谢谢哥。”她一手一个拿着,分量倒是不轻。只是,再甜的苹果也消不去她心头的苦涩…… “怎么了?眼睛红得跟兔子似得,谁欺负你了?”羊元仲低头看她,惊讶地问。 “没呢,风大了些吧。”她咬了咬唇,左右打量了一番,忽然低声问羊元仲,“今儿去了宝霄楼…怎么样了?大人跟陆家小姐见面了么?” “见面?何止见面啊!咱大人跟陆小姐有说有笑的!看着很满意,估摸不久就会上陆家提亲了!” “什么?”她一个心抽,手里的苹果掉了一个。 “哎哟哟!这果子可贵了,你别摔烂了可惜。”羊元仲忙拾起苹果在袖口擦着。 “他、他喜欢陆家小姐么?”她不可置信地问。 “看着应当喜欢的吧?”羊元仲忖了会儿,“陆小姐口才极好,虽看着娇弱弱的,却是个博学多才的女子呢,出口每句话我都听不懂,也就大人能答得上。他们还在宝霄楼的湖心亭聊了许久,要不也不会耽误到现在才回府了。” “那敢情好…”她挤出一个干巴巴的笑容,揣着苹果木讷地往内走去。 “这个苹果烂了,晚上不吃明儿就坏了。”羊元仲跑上前,将苹果放到她手中,见她魂不守舍的模样,心里疑惑了。可问了几句,她却充耳不闻也不答。羊元仲沉默了。看着她远走的背影,心下忧虑起来。 莫非小夕她对大人…… . 她直接回了房间,临进房时,特意回头看了一眼对面的卧房,只见烛火微弱,宁静如斯,想他已经歇下了。 “恭喜你了…终于遇得良缘…”心再难受,终还是没有落泪。 原来,真正难受之时,是哭不出来的。 …… 夜深人静之时,水坑蛙鸣响彻底了。 她几经辗转才入眠,却不想有一双眼睛,从她进房脱鞋、散发、到入睡,都在暗中偷窥着。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李长贤大人。 夜深月高,李大人身着中衣,赤着双脚,蹲坐在屋瓦顶上,手里还拿着一块瓦。蹙着眉,微微撅着嘴,一脸的不满足,全然没了白日里那般严谨苛刻。 “今日怎么和衣睡下了?” 不太爽快地呼了一气,见她已经睡下,他便将瓦片重新盖了回去。 天气炎热,这间房的瓦顶居然到现在还温着,看来应该尽早给她换间房才是。 许生平一死,很多事情都乱了。这些年他少与先前一些友人往来,故此处理许生平一事起来便十分棘手。 虽是信佛,可他李长贤素来也是秉承活佛济公的‘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坐’之精神。恶人虽有佛收,可伤害他身边人的恶人,却必须由他自己来收! 但毕竟死的是知府,估摸想要等这阵过去还得一些时候。所以,是暂时不能给她任何回应了…… 作者有话要说: 李大人有顾虑,许生平的死尚未能保全他自己,所以不能给花织夕回应,所以等下章。。。 ☆、乍寒还暖二 过几日便是中秋节,犹记得去年中秋节,她和妙玉偷偷藏了几个月饼,躲在垂柳下偷看画舫内达官贵子和歌女舞姬,舞鸾歌凤的奢靡。 犹记得,妙玉那时对她说过:“玉儿虽然很喜欢这样奢华多金的生活,可若西哥哥只娶我一人,像湖里那对鸳鸯成双,我也是愿意的。” …… 饼香四溢,花灯满城。此刻街市熙攘,花织夕和春燕、碧霞正赶上热闹的时候,便在街上逗留了好一会儿。 春燕碧霞左顾右盼的,对各式摊子都十分新奇。这反倒让她想起曾经和妙玉也这般出来逛街,嬉闹过。如今昔景还在,昔人却不在,滋味也大不相同了。 “呀!前面敲锣打鼓是在干啥呢?” 前头阵阵锣鼓声,节奏轻快有力,听着十分喜庆。春燕碧霞二人先挤到前头瞧热闹,花织夕退到一旁的槛阶上。只见一行送亲队伍欢欢喜喜而来,过路之人纷纷让路而其行之。 只是,当大红喜轿从面前而过时,她却似乎听到女 ·第68章 ·第69章 官人的小娘子《完结》 作者:璞玉大人 ·第69章 子哭泣之声。但喜乐过响,想必是她自己听错了吧。 “原来是林秀才家的嫡女嫁人。”碧霞和春燕不知何时已经回到她身边,二人正嘀咕着。 花织夕有些好奇,便问道:“方才那喜轿经过,我好像听见有人在哭。” “那是自然的,这会儿出嫁可不得哭嘛?”碧霞道。 “为何?成亲不是好事儿吗?”春燕也不理解了。 “林小姐生的貌美,只因林秀才欠了城西大户冯员外一百两纹银,还债不起。那冯员外就强行娶了林小姐,林小姐若是不从,冯员外自然不肯罢休。为了保全自家,林小姐只好嫁了过去。”碧霞道。 “冯员外?可是给官人送过年礼的冯连杰?”花织夕细想了会儿,“此人我见过,年纪不大,品相也都尚可。倒也是户好人家,只是不明白这林小姐这一路为何哭着。” “管事,这您可不知道了。”碧霞笑道,“这冯员外虽然条件不错,可家里头已经娶了四位了,这林小姐再过去便是第五位了。人家好生生的嫡长女嫁过去做妾,能不哭吗?” 春燕附和道:“是啊!哪个女子不想为人正妻的?可如今稍微有点身份的男人都免不了三妻四妾的,要想做正妻的除非自个儿有那身份,不然就只等嫁个出身贫贱的男人罢了,穷汉子没钱纳妾,自然就守着一个妻子了。” 为妻,为妾。 难道世上就没有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例子么?难道就没有一心只爱一人的男子了么? 身后的碧霞和春燕仍聊得起劲儿,她却是听不下去了。提着月饼盒子,一路无精打采地回了李府。 然而,一进门便听得大堂内欢声笑语。她还没反应过来,倒是身后的碧霞惊讶地上前指了指大堂内一位绿衣女子,诧异道:“那不是陆小姐么?” 陆家小姐!是与他相亲的那位! 她的心莫名地咯噔了下! 快眼瞧去,依约只瞧见一个侧影,却能分辨是身材纤瘦,气质颇佳的女子。 花织夕没敢多看,也不想多看,倒是碧霞和春燕已经毕恭毕敬地上了前给那陆小姐行礼。而她却低着头,提着月饼盒子准备回厨房。可转身,却遇见了李长贤。 原来他不在大堂里坐着。 “官人。”浅声微行礼,她再次转身离开。 李长贤见她绕开了自己,心里难免有些疑惑,便叫住她:“这两日是怎么了?都不曾见你 ·第69章 ·第70章 官人的小娘子《完结》 作者:璞玉大人 ·第70章 进房了。” 她定了定,却没有转身:“佳节将至,难免琐事繁多,官人房里已经吩咐了羊元仲和新来的梁大柱轮流伺候您,可是他们伺候的不好?” “倒是没有不好。”他上前两步,她却退了两步。 “如此便好,新来的下人难免伺候不惯。官人心宽,小夕知道您并不计较的。月饼忙着分盘装,小夕先忙了。” 原想让她回过身来说话,却不想她避自己如蛇蝎般地往前跑了…… 几许不悦闪过眼中,李长贤远远地看了她一眼,甩袖进了大堂。 “见过大人。”陆家小姐陆品臻连忙起身,孱弱的身子在丫鬟的搀扶下朝他微微行礼。 李长贤浅笑点头,示意丫鬟扶她回座。又见堂中只有几个丫鬟,却是皱了眉呵斥道:“陆小姐来了,不也找人通知老夫人,一个个站着作甚呢?” 春燕忙道:“大人,碧霞已经去请老夫人了。” “那便去沏好茶上点心,愣着作甚?”极少看见李长贤如此使唤下人,春燕瞬间就吓坏了,连忙下去准备茶点。 “大人不必动怒,品臻也是前脚才过来的,没坐多久呢。”陆品臻轻咳了一声,说道。 “陆小姐身子虚弱,还是勿要出门才好。”李长贤上了坐,浅笑说道 “不碍事,过几日便是中秋节,大夫说我这病时好时坏的,便趁着好些的时候出来走走了,顺道给大人送点月饼过来。” “陆小姐客气了,若无急事今晚留在府中用饭吧。”李长贤起身,走近陆品臻。 陆品臻尚未恍悟过来,好在身边丫鬟连连提醒,她才诚惶诚恐地起身道谢,愣是不敢相信他留自己下来用饭了。 病态之中即起羞怯之意,陆品臻道:“多谢大人,品臻,并无急事。” “那好,我还有些许事情,陆小姐稍待。” “是!大人慢走。” . 陆小姐被李长贤留下府中用晚饭一事,不出片会工夫儿便传到花织夕耳朵里。她正在为衙门捕役那份子分配月饼,听见耳边丫鬟们嘀咕着这事儿,手里的月饼啪嗒一声掉在地上,碎成了渣。 “呀!管事这是怎么了?”丫鬟们惊讶。 “估计知道自个儿没希望了,刺激到了。”一丫鬟小声笑着。 她抿了抿唇,将摔碎的月饼捡到油纸上,继续淡然自若地包着月饼份数。 留下吃饭有什么?左不过先习惯习惯,往后还有一辈子呢。 …… 夜晚,丫鬟们都上前厅伺候去了,今晚的菜色倒是丰盛。 花织夕站在厨房门口,收拾吃着下午掉地上的月饼渣子,百无聊赖地看着丫鬟们陆续端接盘子,倒也乐得清闲了。 “哟?小夕,怎么没在大人跟前伺候着?”王厨子拿着大勺准备找新抹布,却看见她站在门口发呆,便问上几句。 “新来的梁大柱手脚麻溜地很,倒是伺候的挺好的,我乐得清闲。”她僵硬地挤出一个笑容。 “你现在倒是清闲,将来府里有了夫人,有的你忙活了。”说着笑着,王厨子拿着抹布继续炒菜去了。 她渐渐敛起笑容,缓缓垂下眼帘。原来,这府里每个人都知道了,李府将有女主人了。 看着手里的月饼渣,她自嘲道:“倒是怀念曾经的小西了,从没那么多杂碎的念头。” …… 晚饭后,听得陆小姐已经回去了。她这才起身拍怕衣裤,准备往前厅帮忙收拾。 然而她才起身,却见春燕徐徐跑来,急忙道:“管事,大人找你呢。” “找我?何事?” “尚不知,像是找不到哪件衣裳了,正急着呢。你快过去吧!我去看看热水烧开没有。” “嗯……” 不过找件衣裳,有什么急不急的,将来有了陆品臻,还需要我去帮你找么? 心里嘀咕着,嘴里却哼着曲儿,她一路走得极慢,手里还拿着从花苑里捎来的芍药。待走近庭院,这才规矩了步子朝他卧房走去。 “官人找我何事呢?听说您找不见衣裳了?”花织夕站在门边,没打算进去。 “你进来。”李长贤坐在茶桌边,点头示意一旁的梁大柱下去。 进了屋,她继续沉默。手里的芍药藏在身后,眼睛看向别处。 李长贤看了她一眼,问道:“晚饭怎么不见你?” 她微微抬了下巴,目光却还是在别处,不咸不淡地道:“忙着包月饼,明儿就得送去衙门,这才没得空过去。” “既没得空过来,怎么有空去摘花了?”他问道,得意地看向地面零落的花瓣。 花织夕噎了噎,将身后的花拿了到身前,答道:“这花掉了,不捡起来怕是被人踩了,我没摘。” “你捡了也没什么用处,又不见你戴着。”李长贤笑着,伸出手示意要她手里的芍药。 花织夕咬了咬唇,顿觉十分难堪,便大力地将芍药花放在桌上,压着声音说道:“是了!这样漂亮的花应该陆小姐戴着好看?哪是我这样粗鄙的下人能随便戴的?” “你怎么了?”见她脸色不好,情绪也不对劲儿,李长贤诧异了。 然,诧异之际,却有几分惊喜的。 “没怎么,官人多虑了。若无其他事,我便退下了。”言毕,她果断转身。 “等等!”然而,李长贤却拉住了她的手,不让她走,“我的衣裳还没找着。” 被他抓着手,花织夕双颊瞬间热了起来,却仍挣脱着不敢回头:“哪件衣裳您说便是了,我帮您找。” “就是那日…被你抱着怀里的那件…”这话说完,李长贤自己也莫名地尴尬了。 无比羞耻之感冲上心头,花织夕紧紧闭着眼低下头去。 他还是看见了啊! “我、我这就帮您找找!”她连忙挣开手,朝衣箱处走去。 衣箱里的衣裳原本叠放地规整,却不想她此刻心慌意乱的都给翻凌乱了。 看着她窘迫又焦急的模样,李长贤的脸上也不免浮起一丝尴尬。 然而,他却拾起桌上的芍药花,默默走到她身后,又将事先藏好的银灰色私服拿到她面前,低了声音轻柔地说道:“那晚的事情…我没忘。” 花织夕倏尔僵了身子,咽住话,红了脸,低下头继续翻找着衣箱里的衣服,佯装听不见。 既然没忘记,又何故这个节骨眼才提起来。陆家小姐都上门了,要娶妻的人现在跟她提起那事儿只会让人又羞又恼。 他的声音近在耳边,仿佛就站在自己身后。她背对站着,心内局促不安,羞于掉过身去,便这么一直站着。倒是李长贤,见她一声不吭的,便继续问了:“你…几时生辰?” 花织夕深深吞了一口气,转过身来低着头,细声答道:“十月初三,深秋之时。” 二人相距四五步之遥,花织夕腰背抵着衣箱,手里还弄着忘放下的衣裳,模样羞地很。 “十月?”李长贤忽然一笑,“还有两个月,时间赶得及。你老家如今可还有能替你做主的亲人?” 花织夕摇了摇头:“没有了,除了村里的老村官尚能做主,我的姓名还在村里族谱上。” “好。” 不知他问这些作甚?花织夕悄悄抬起头,却见他脸上显着少有的笑容,那样令人炫目,自是发自内心的笑。 于此,花织夕不免疑惑地问:“何事让官人如此高兴?” “将来你就知道了。”他故作神秘,倒是不愿意说破。 花织夕忖了会儿,想到他方才问起自己生辰和老家,便猜到几分,于是故作惊讶地问:“官人可是听老夫人说了些什么?” 长久以来不闻不问,今日却说他没忘记那夜之事,多半是老舅夫人在他耳边叨唠了几句。这般想来也是,毕竟他都愿意接受娶妻了,再纳自己为妾自然也不为难了。 不想,李长贤的反应也是略作惊讶:“舅奶奶跟你提了?” 提了?自然是提了,早早没见陆小姐之前就提过了。看来他也是才知道的呀。 “嗯!提了。”她咬了咬唇,“只是、我出身卑微,官人不嫌弃吗?” “傻瓜!”李长贤往 ·第70章 ·第71章 官人的小娘子《完结》 作者:璞玉大人 ·第71章 前两步,轻轻捧住她的肩,“你不介意我大你十来岁就成了!” 花织夕愕然抬头:“官人怎说这样的话呢?您、您风华正茂,可年轻着,不过才二十五。” 李长贤笑而颌首:“是你年岁太浅了。” 年岁虽浅,模样和身段倒是愈发长好了。看着她不施粉黛的脸蛋,黑白分明的大眸子,翘巧的鼻子,略莹润的唇瓣也不似其他女子那样单薄。先前不细看,他倒未发觉身边居然养着一个这样好看的人儿,也难怪先前每个丫鬟见了她都要倾心一番。 看着她白皙光洁的脖间肌肤,李长贤的手不由自主地从她肩头缓缓地移到了她的脸。 花织夕不敢说话,连呼吸都有些紧张了。双手只是紧紧攥着,心儿跳个不停。 幼滑娇嫩的触感从他的手心一直蔓延到内心,原先看着她的脸,最后还是忍不住地去看她鼓鼓的胸部。 李长贤深深吸了一口气,顿觉体内十分火热。 “官、官人、”她有些后怕,毕竟那夜他的强硬和失控可都历历在目。然而今夜他并未吃那解药,可她却似乎闻到一股危险的气息。 见她几度想要后退,李长贤这才恍悟过来,连忙收回手,恢复一贯的正经,淡然道:“既然你已经知道了,这段时间可不许再甩脸子给我瞧了。好生待在家里,我明儿要去趟云台城,估摸半月后才回来。” “是!”她低着头,小手紧紧捂着胸口,生怕心脏再跳下去就会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又沉默了会儿,李长贤看了看手里的芍药,有些别扭地将手里的花别在她耳朵上,愣是叫花织夕又一番心如擂鼓起来。 他轻咳一声,说道:“那梁大柱确实能干,可手劲儿太大,晚上…还是你来擦背吧。” “是…” 作者有话要说: ☆、银汉迢迢暗度 中秋之夜,天清如水,月明如镜,可谓良辰之美景①。家家户户团圆,临城一带皆有放花灯,游画舫的习俗。李府上下热闹,三位老人聚在花苑里,尔尔闲聊,抬头赏月。 然而,此情此景甚美妙,却没有一同欣赏之人。花织夕坐在大门口,看着月色发呆。心想:云台城并不远,他应该到了才是。不知这月圆之夜,他在做些甚么? 习俗大节对李长贤似乎没什么概念,他照常生活,忙碌,升堂,但凡节日都是身边人提醒才记得。而今年中秋,他独自来了云台城,却似乎有些牵挂了。眼见周遭门庭若市,熙来攘往,心想:自己的府邸不似一般官宦人家热闹,这会儿她会做些甚么? . 中秋节后,陆品臻曾上门两次,却都没见着想见之人,便悻悻回去。临走时还嘱咐花织夕,若李长贤回来定要找人通知她。 花织夕只好应下,见那陆品臻身子骨十分娇弱,便谨慎地差人亲自送她回去。 然而陆品臻刚走,老舅夫人却连声叹气地在她耳边道:“可惜啊可惜!” “老夫人可惜甚么?”她笑问。 “陆小姐知书达理,家世清白,又对贤儿一片倾心,贤儿对她,也与其他姑娘不同。只可惜了是个病秧子,我就生怕娶过门她…她这身子还能不能给李家诞下子嗣。”老舅夫人摇着头。 花织夕没接话,只是一旁干站着。 然而,却听老舅夫人又道:“早知道就先打听清楚,弄得这回陆小姐三番几次主动上门,倒也是咱们的不对了。那喜婆子昨儿又来过,说是城西冯员外家的妹子,年方十九,昨儿拿来的画像我瞧过,那臀肥膀大的,身子定然不差,肯定能生儿子!小夕,你说要不咱先约那冯小姐出来,瞧个明白再……” “老夫人!”花织夕无奈了,这老舅夫人虽是已经认明了自己会成为官人的妾室,可…可这每回帮他选亲又是怎么一回事儿?倒弄得自个儿像是已经过门的正房了。 “怎么?你不高兴啊?”老舅夫人摇摇头,“这还没进门就吃干醋,将来怎生了得?这可不行。” “老夫人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她连忙解释,“小夕只是觉得,官人似乎挺合心那位陆小姐的。毕竟官人眼下出了远门,咱们还是等他回来再打算为好。若先约见了冯家小姐,又让那位冯小姐空费了心思,那可就不好了。您说呢?” “嗯……”老舅夫人点了点头,“倒也是。嗐!我也是太心急了,眼见贤儿如今愿意娶妻我就恨不得把临都县里所有好姑娘都给他送进门!” “呵、呵呵!”花织夕只得干巴巴笑着。 … 掰着指头算,他说的半月已经过去了八日,还有七日他便能回来了吧? 经过那次说破了心事,她倒也想开了许多。是妻还是妾,此类烦人的问题都被她深深压在心底,不愿触及了。 踢踏踢踏———— 忽闻门外马蹄声,她还以为是李长贤提前回来了。喜出望外地跑出门相迎,可一打开大门,却见一胡须男子骑着大马,挎着包袱,正在李府大门外左顾右盼着。 “您是?” “敢问这位小…小…”胡须男子疑惑地将她上下打量,愣是‘小’不出来。瞧着,是难以确定花织夕的性别。 “您问便是。” “此处可是李长贤大人的府邸?” “正是!” 胡须男子大喜,忙从包袱里取出一封书信交给她,道:“京中来信,罗颂公子特命我前来,事情十万火急,还请李大人见信之后速速回复。在下于庆福客栈歇脚,小娘子可到庆福客栈来找。” 送完信,胡须男子驾马走了。 十万火急的事情?花织夕拿着信笺,着急地跑去找老舅夫人。 然而,老舅夫人也无办法。李长贤并不在府中,估摸还得几日才能回来。纵是再十万火急,恐怕也得等他回来才能处理了。 于是,她将信笺原封不动地收好,放好。 . 七日后的早晨,下人来报,李长贤的快马已经到了临城,估摸半日就能到了。 然而,李长贤还未到,一拨阵势恢弘的人马却先抵达了李府大门口。 “老夫人!老夫人!外头,外头来了一个大官!” 下人一脸惊诧地跑进大堂通报,花织夕和老舅夫人面面相觑,连忙起身迎接。 来人衣着光鲜精贵,官帽嵌着黑色玛瑙石,手持拂尘。面白无须,动作轻慢。 花织夕心中诧异,她虽没见过真正的内侍,可在书里知道了不少宫廷内侍的记载。若真如书中记载,那眼前这位可像极了除了根的内侍官啊! “此处可是李长贤大人的家宅?”内侍官见着嗓音问道。 “正是,这位大人是?”老舅夫人笑问。 “咱家奉皇命而来,快让李长贤出来接旨。”内侍官催促道。 “圣旨?”花织夕愣了愣,忙道:“我家大人正在回来的路上,劳烦大官稍等片刻。” “是是!来人!快备茶!请大官入座!”老舅夫人忙道。 “不必了!”内侍官挥手,“既然李大人不在,府上人接旨便可。” “是!”言毕,府内所有人都跪了下来,花织夕和老舅夫人跪在前头。 只见内侍官将手里高捧着的金黄卷宗打开来,高亢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临都知县李长贤,清廉聪慧,屡破奇案。剿杀海匪,护古佛舍利有功,朕心甚慰。着吏部从重议奖,特加封为正四品中奉大夫。赏京西大宅一座,黄金千两,三月后立赴京任职。钦此。” “四?四品?”老舅夫人傻了眼,比着四根手指头不可置信地看向那内侍官。 内侍官轻咳一声,严肃道:“还不快谢恩?” 内侍官话音刚落,大门外便传来马嘶声。内侍官忙回头,见李长贤跃下马背疾步进门,内侍官连忙上前拱手道:“恭喜李大人了!” “汪大人?您怎么来了?”李长贤故作疑惑。 “皇上圣旨,升了您的官职,李大人好生准备着,三个月后可要动身回京了。”言毕,内侍官将圣旨交到了李长贤手里,又上前了两步,低声笑道:“皇太子托咱家与李大人说一声,太子府已经备了上好的美酒,还请大人尽快动身,切莫错失了好酒。” 李长贤摊开手里的圣旨,边看着边笑 ·第71章 ·第72章 官人的小娘子《完结》 作者:璞玉大人 ·第72章 道:“皇太子盛请,下官定然准时赴约。然而,这说好的武官,为何圣上还是给下官提了文官的职位?” 内侍官掩嘴一笑,得意道:“皇太子与圣上说了,李大人能文能武,提什么官职都一样,切要是您一定会为皇太子效命。” “这是自然!汪大人里面请!” “这就不了,还得趁着时候去趟七王府,李大人,告辞了。” “谢皇上圣恩!” 李长贤和那皇宫内侍神秘莫测的一番交谈,让花织夕惊诧了好一会儿。 终于那内侍官走了,李长贤收好圣旨,上前将老舅夫人扶了起来。老舅夫人自是乐坏了,言道祖宗显灵,李家总算重振家门了。 …… “恭喜大人!恭喜大人啊!” “皇上谕旨让大人迁往上京,大人、大人可要将奴才一块带去啊!” “奴婢们愿为大人做牛做马,上刀山下油锅!” 李长贤升了官,乐坏了府里的奴才们。若是一道上了京,纵是下人身份也大不一样了,于是个个巴不得抱上他的大腿舔个一两口的。 李长贤笑着,挥手对羊元仲道:“行了!先将外头几个箱子搬进来,小心着点。” 羊元仲和梁大柱抢先跑出去搬东西,陈伯在后头看管着。 老舅夫人激动地老泪众横,紧紧握着李长贤的手。 花织夕见此,忽然想起前几日的来信,便跑回了卧房将那封书信取来,交给了李长贤。 … 大堂里,老舅夫人仍旧处于喜乐之中。花织夕候在一旁,看李长贤撕着手里的信笺。 “何时来的信?” “官人,七日前来的信。” “送信之人说了什么?” “他说此事十万火急,让您见了信速速回了,好让他回去交差。可您远在云台城,府里没人能跑长腿又不识路的,就没法通知您了。” 李长贤不语,直接拆开信笺。信上不知写了什么,她没敢偷看,却见李长贤忽然皱了眉头,眼神复杂着。 “贤儿,那信里说了什么?究竟何等十万火急之事?”老舅夫人也见他脸色不对,于是问道。 然而,李长贤却收起了信笺,反而笑了:“纵是再十万火急,这会儿恐怕也来不及了。舅奶奶安心,这是罗颂来的信,并不是什么大事。” “哦?是罗颂来的信?那究竟说了什么?”老舅夫人十分好奇。 “信中他说,苏姑娘于八月廿一日嫁入七王府为侧妃,让我帮他出面拟一封信劝苏姑娘弃嫁。” “啊!?婉婉嫁人了!”老舅夫人蓦然一惊,“侧妃?她居然嫁给皇亲贵族?” ·第72章 ·第73章 官人的小娘子《完结》 作者:璞玉大人 ·第73章 “嗯!”李长贤颌首,脸上尽是担忧,“不过今日都廿九了,是来不及了。罗颂这家伙……” 花织夕亦十分惊讶,她总以为苏婉那般痴情于官人,都等了那么些年,一时半会儿恐怕也难以另投芳心,却不想才过去半年,她就成了七王爷的侧妃。 果然,世事难料。 眼尖的春燕见她发着呆,偷偷挪到她身边嘀咕道:“我听说苏家世代为皇商,然而商贾出身本就卑微,苏婉更是苏家不愿承认的庶女,如今却嫁入王府为侧妃,肯定使了什么手段。” 花织夕忙打断她:“嘘!切莫议论皇亲之事,她既嫁人,就跟咱府没关系了。” 李长贤饮着茶,神色复杂。想他才答应了皇太子回京,苏婉便嫁给了七王爷,如今朝中拥戴太子和七王的朝臣已然分成两派。而眼下苏婉嫁过去,恐怕从此是要与自己和罗颂为敌了。他倒是无所畏惧,只是罗颂那家伙恐怕…… “官人,罗公子信中可有提起妙玉?”同在京城,又亲近皇室,她特别想知道妙玉的近况。 “提了。”李长贤点头,只是语气也不甚妥当。 “怎么样了?她过得好吗?上回已是才人,这回可是什么了?”花织夕忙问。 却见李长贤皱了眉头,好一会儿才说道:“罗颂信中说,妙玉怀了龙嗣已被封为二品昭仪。” “真的!她是娘娘了!”花织夕高兴地手足无措。 “菩萨保佑!玉儿这孩子总算成了人上人了!今日真是双喜临门啊!”老舅夫人喜极而泣。 只是,人人为之大喜,李长贤却依旧皱着眉头。只因后面的一些事情,他没有当着老舅夫人的面儿说出来,生怕这一惊一乍地吓到她老人家。 一时间,大堂内正议论着呢。少顷,外头梁大柱忽然跑来,急忙道:“大人,陆小姐来了!” “陆小姐?”李长贤倏然起身,对身旁春燕道,“去扶陆小姐进来。” “是!”春燕应声跑了去。 花织夕焉焉然低下头去,这府里谁不知他独独对陆品臻不一样。 一袭水绿纱裙的陆品臻由随身丫鬟和春燕扶着进了大堂,李长贤招待她入座,好生客气地让人上茶上点心。老舅夫人也满面笑容,一番嘘寒问暖的攀谈,倒显得跟陆品臻十分亲切。 “你是小夕吧?”忽然,陆品臻看向她,柔声问道。 “见过陆小姐。”花织夕礼貌地俯身,微微一笑。 “前两回过来做客都不曾见你,老夫人说你太忙了。这回难得一见,果然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美人儿啊。” 陆品臻几句话,倒是说得她面红耳赤起来。 然而作为都倾心于李长贤的女子,她与陆品臻眼下却还是情敌。于是,她心底渐渐起了比较之心,便答道:“多谢陆小姐赞赏,然而我是粗人,如此美丽的诗词用在我身上倒是显得格格不入。静似娇花照水,动如弱柳扶风。陆小姐才是貌比西施的真美人儿。” 果然,陆品臻少许愕然。继而转眼看向李长贤,笑道:“李大人却与我说身边无有才之人,我看这小夕姑娘倒也颇有文采。” 李长贤正欲开口回答,却又听花织夕先行开口道:“陆小姐过誉,都是诗书上所写,所幸记得一两句。” 李长贤片刻愕然,但随即化为满眼笑意:才几日不见,倒是愈发胆大了。 “记得不紧要,擅用才有文采啊。”陆品臻笑着,又轻咳了两声,“只不过这西施虽美,却是个短命鬼。如妹妹所言,恐怕我也是短命鬼了。” 花织夕蓦然失色,才知自己班门弄斧之下让陆品臻误会了,连忙上前致歉:“陆小姐见谅,我并非那个意识!” “怎么不是那个意思了?你分明就是诅咒我家小姐!”陆品臻身边的丫鬟倒是先急了,“你一个小小的下人有幸被我家小姐夸两句,非但不感恩!居然拐着弯诅咒我家小姐短命,真是不知礼数!毫无规矩!” “瑶儿住嘴!小夕姑娘没有那个意思。”陆品臻呵斥着丫鬟。 花织夕羞愧地低下头,李长贤没有插嘴,原想看她如何自己圆场,却不料她居然就这样打了退堂鼓,低头认错了。 于是,李长贤只好开口:“小夕,回房去吧。” 花织夕顿了顿,见他不替自己说话,眼色也不好看。看来他也觉得自己故意诅咒陆小姐呢。 这般想着,顿觉浑身不带劲儿,她只好心底冒酸地回了房。 … “这些都是什么?”一个花织夕不足以让陆品臻在意,陆品臻眼下只看见大堂中间放着的五个红木箱子,有些好奇。 “云台城距离贸易港口最近,东西繁多,便带了些准备的物什。” 老舅夫人一直闲坐着也无聊,便要求打开那五个箱子:“是什么物什?且让我瞧瞧。” “舅奶奶可改日再看,不急这一时。”李长贤推阻着,便要差人将五个箱子抬走。 却不想老舅夫人以为是什么稀罕东西,便硬是要让打开来瞧,最后还是让碧霞上前给打开了。 然而,这几个箱子里的东西尽都是些婚庆物品,其中很多绸缎布匹,颜色不一。各种女子钗饰和妆品,更是琳琅满目。 陆品臻也探头瞧了一瞧,见那五个箱子都是些成婚物品,心中骤然一番大喜,面上些许娇羞。 见老舅夫人盘问着李长贤,买这么些个东西做什么。李长贤却支支吾吾地答不上来,陆品臻自知自己眼下待着有些尴尬,便起身道别离去。 …… “贤儿!你可是看中哪家姑娘?你可是想要成亲了?快快快!与舅奶奶说说呀!”老舅夫人激动不已。 李长贤却转了话题,故意不答:“梁大柱,你把这三箱抬到老夫人房里去。” “抬去我房里作甚?这是你成亲的东西咧!”老舅夫人笑道。 李长贤尴尬地笑了笑:“这不,贤儿不懂,只能劳烦舅奶奶替贤儿准备着了。” “好好好!没问题啊!你几时娶?哪家姑娘?” “就准备两月,过了立秋就娶吧。”他转了又转眼眸,趁着老舅夫人高兴忘神这会儿,连忙转过身对羊元仲道,“元仲,你把剩下这两个箱子抬去小夕的房间。” 羊元仲吓了一跳,睁大了眼睛:“啥?您说抬去?” “去吧!” 老舅夫人终于听出了所以然,诧然问道:“你要先娶小夕?” “先娶?”这回,倒是李长贤愕然了,“舅奶奶此话何意?” 老舅夫人忙道:“我是让小夕给你做妾室,你怎么也得先娶了正妻才是啊!” 李长贤终于明白过来,前些日子猜不透她忽然冷漠的性子,原来是舅奶奶这边给捣腾的。 于是,他笑道:“舅奶奶,我就娶小夕,妻妾都是她。” “那你还对陆小姐这般殷勤相待的!”老舅夫人拍掉他的手,“小崽子,人家好好的姑娘让你这么糊弄!” “舅奶奶冤枉我了!”李长贤无奈道,“陆小姐身患隐疾,受不得刺激,一刺激便晕过去,我若像对待寻常女子那般待她,她一天得晕好几回!” “那你说现下怎么办!那陆小姐三番两次地上门!意思都很明确了!”老舅夫人怒了。 “这还不都怪您?偏要逼我去见陆小姐,眼下该怎么办?您说呢?” “唉!”老舅夫人摇了摇头,“成!到底是舅奶奶擅自给你做的主儿,做错了,寻个机会让喜婆子上门去与陆小姐说说就是了。” 李长贤得意一笑,心里头乐的很。 不过另一头,花织夕却还因他为了陆品臻而责怪她一事,而难受着。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洞房花烛有肉吃!然而最近十分严打!严打!!打打打!我得想办法不被锁!! 反正我一定会写,至于怎么样才能详见,咱们下章见!【留评吧亲爱的们,给动力哦 顺便透露,去了京城即将进入【战斗】模式 ☆、平平仄仄缔良缘 陆品臻那头,老舅夫人差人上门解释,算是圆满解决吧。可花织夕这头,她却不怎么满意。老舅夫人仍然觉得,门当户对较为重要,花织夕做妾可以,做妻却没那个身份。于是她试探性地问了李长贤几句,可 ·第73章 ·第74章 官人的小娘子《完结》 作者:璞玉大人 ·第74章 要见见冯家小姐什么的。但见李长贤的脸色极其不好看,她老人家也就住嘴了。 得了!如今他肯娶亲已然是佛祖保佑,要是这会子又反悔不娶了,那才是她这舅奶奶的大罪过。 — 庭院西侧,那间外表气派,内头却只有寥寥一张床铺的房间里。花织夕正伏在床上,心头三分委屈,七分羞愧。 想她从小学字学书,四书五经也粗略瞥过几眼,先前还跟着妙玉沾过琴棋书画的皮毛。可谓是样样通,却没有一样能灵精发挥而已。可这些于她都毫无用处,于她伺候人,安排事儿,跑腿算账都无用。但今儿见了那陆品臻她才知道,原来官人喜欢的,是有才华懂诗学的女子,难怪他会跟陆品臻有说有笑,交谈甚欢了。 即是如此,看来她得抽点闲暇功夫多学一些诗文才是。虽是在官人身边伺候多年,可若真要交心谈话,自己肚里又没蓄些许墨水,恐怕也听不懂他话中偶尔的奥妙。 思及此,她内心便下了决定。改日定要找个夫子,好好学一学。 叩叩叩! 此时,房门被敲响,门外传来羊元仲的声音:“小夕!你在吗?开下门!” 声音有些急促,花织夕连忙起身稍作整理后,打开了房门。 “这是什么?诶?你们搬到我房里作甚?” 她疑惑着,羊元仲和两个家丁将两个红木箱子搬进了她的房间。若她没记错,这两箱子应是方才官人从外带来的。 “大人说了,这两箱子就搬你房里。”羊元仲绷着脸,语气僵硬。 “是些什么?”她疑惑地上前打开其中一个木箱。 只见箱子里绫罗绸缎,香粉钗饰无数。还有几双绣着并蒂莲的锦履,颜色不一。如此好看的鞋子,她还是第一次见。她随手翻了翻,只见几匹布料下居然还有一身已经裁缝好的成衣,是水绿色的花罗裙。 “这些!这些都是?”她惊疑地看向门口的羊元仲,手里还拿着水绿罗裙。 “估计都是给你的了。”羊元仲眼神埋怨地看着她,继而又问道,“小夕,你告诉我,你可是、你可是要嫁给他?” 花织夕定了定,忙看了看外头,见两个家丁和几个丫鬟在庭院门外低声议论着,心下便猜到几分。 于是,她反问:“仲子哥,是不是我回来的时候,老夫人在前厅说了什么?” “倒不是老夫人说了什么,反正现在所有人都知道大人要娶你了。”羊元仲转过身,气嘟嘟地抱着胸。 然而花织夕却没有留意,只关心眼下的事儿:“原来他去买的都是这些东西,那还有三箱般去哪儿?” “不知道,我去搬的时候,梁大柱已经搬走了,我也没问。”羊元仲转过身,不甘心地看着她,语气急冲,“小夕!你告诉我!你真要嫁给大人吗?你什么时候跟大人好上了?是不是他知道你的身份之后对你做了什么?所以你才不得已嫁给他?” “仲子哥!你瞎说些什么?没有的事儿!是我自己愿意嫁给他的!”花织夕低头看了看地上两个红木箱子,不禁叹了口气,“只是…他要娶的却不止我一个。” 原先有五个箱子,眼下搬来她房里的却只有两个,看来两外三箱已经送去陆家了吧? 算起来,自己为妾,能得到这么多已然该满足了。左不过比陆品臻少一箱子,将来任何情况也都少一回罢了。 “你!你为何要嫁给他呢?我以为你从小在李府长大,最多也就当他是爹一样的主子,却不想你居然、居然也愿意嫁给他!”羊元仲急的红了眼。想他自幼就喜欢花织夕,后来她突然消失,自己心心念念了好些年,如今终于相见,可他的心意还没来得及表露,她却要嫁人了。 “仲子哥!官人是我在这世上最重要的人,唯一可以依靠的人,我、我从小就仰慕他,自然愿意嫁给他了。” “谁说你只能依靠他了!不是还有我吗?我也是你最好的朋友啊……”说着,羊元仲有些尴尬了。 还以为,花织夕忽然的沉默是因为他此刻的表白,却不想身后渐渐传来脚步声,这才听花织夕开口唤了声:“官人?” 羊元仲连忙转身,只见李长贤渐渐走来,眼神冷厉地看着他。他原是有些胆怯,可一想到这人将要娶走自己喜欢的人,心里头便来了气,竟也大胆地怒目相视。 李长贤却收起了厉色,反之笑道:“元仲,这回我还带了很多云台城的鱼糕过来,你去厨房多拿一些吧。” 羊元仲一听,瞬间低下头去,十分不甘愿地看了花织夕一眼,这才悻悻离开。 花织夕见他走时那副模样,心里头倒也疑惑起来:仲子哥难道是…对我有什么想法? “东西喜欢吗?”李长贤开口,打乱她的思绪。 “喜欢!喜欢……” “那身裙子是我特意让人帮你制好,尺寸应该没错,你待会试试看合身否。”他道。 特意先裁好的成衣,可那颜色似乎有些熟悉。与陆品臻所着衣裙倒是相似,原来不过是他喜好别人穿着的颜色才给自己置办的。 于此,花织夕只能气焉焉地朝他行礼致谢:“劳您费心了!多谢官人。” “不要这样拘谨了。”李长贤忽然伸手挑起她的下巴,凑到她面前,轻声道:“难道今后成了亲,还要这样离我远远的?生疏恭敬的?” 李长贤骤然这一举动,叫她浑身都僵硬了,她忙道:“不、没、没有……”。 他说话时的气息轻轻地洒在她的脸上,上次靠他这么近的时候,已在很久之前了。久得她几乎忘了那种感觉,才会在此刻变得措手不及。 李长贤淡淡一笑,轻云一般,舒适柔和。 从未如此近距离地看着他的笑容,花织夕的脑海稍有片刻空白,话也不作答了,只是呆呆地看着他。她知道这世间再也没有一个男子的笑容能让她牵心了。 勾着下巴的手还保持着,姿势暧昧,距离甚近。李长贤的目光一直与她对视,然而久了便看向其他地方,最后还是落在她鼓鼓的胸部上。 “官、官人……” 他那灼热的目光太让人害怕了,花织夕连忙别过脸,微微侧过身子,不让他继续瞧着。 李长贤懊悔地敲了敲眉心,就是想不通自己每回靠近她都这样失控究竟是怎么了。 “官人,一路舟车劳顿的定然累坏了,要不您先回房歇着吧。”花织夕连忙催促他回去。 “是累坏了,已经让梁大柱去外头打了几桶冰冷的溪水过来……”说着,他悄悄瞥向花织夕,怪嗔道:“那你、待会过来擦背吧!” 言毕,他一甩袖大步流星地走了。 “官人!官人让大柱帮你擦吧!若不就让元仲!让元仲!”花织夕在后头拼命地喊着。 犹记得上回帮他擦背,他那灼热的眼神仿佛要在自己身上戳出两个窟窿来!愣是叫她坐立不安,浑身不自在。这回儿,她是真不敢再去了! 越发长大,才发现不仅自个儿变了,他也变了。 然而,却见他身影落落大方的,翩翩风度的,不想开口却应了句:“你不来,我就不洗了!” 花织夕撅着嘴,纠结地抓了抓发髻:这人啊!难伺候的时候,还真不好伺候。 于是硬着头皮,纵是再不自在也只能去了。 翌日,天气爽朗。过了中秋,天也凉爽了不少。 然而天见凉,她却忘了添被子,每回睡到凌晨便蜷成一团。 此刻,她仍旧蜷成一团缩在偌大的床铺上。少顷,耳边渐渐传来动静,她以为是夜里猫儿爬墙便不在意。 一个身影悄无声息地进了她的房间,脚步极轻,叫一向浅眠的花织夕都失察,定然轻功了得。 果然,正是早早便起身的李长贤大人,身上单单披着一件外袍,发髻还松散着。这会儿却潜进了花织夕的房里,一手拿挂着薄棉锦被。 只见他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将手中锦被轻轻取下盖在床上人儿的身上,接着又站在床边,显然初醒的睡眼此刻却柔情一片。 睡眠中的花织夕,原本卷缩的身子渐渐放松了。然而这一放松她也警惕,顿觉身后有人注视。她心下一个恐惧,果断翻身踢腿而去! 李长贤不 ·第74章 ·第75章 官人的小娘子《完结》 作者:璞玉大人 ·第75章 曾想到她居然发现了自己,好在反应够快,将她白嫩的玉足紧紧抓住,否则下一秒伤的可是自己的眼睛了。 “官人?您怎么进来了?”看清眼前人,花织夕瞬间清醒了。 “睡到这会儿忽然觉得凉了,就给你送被子过来。却不想,差点挨你一脚啊!”李长贤笑道,手却仍旧抓着她的脚踝不放。 “我以为是贼人呢……”她尴尬地低下头,一边想要收回脚,却怎么挣扎也收不回来。 这姿势太过羞耻,自己还穿着亵裤呢。脚踝却被他抓在手里,下半身直直向着他,太羞人了! 见她愈发脸红和不安,李长贤连忙松开手。略尴尬地转了转眸子,这才故作若无其事地坐在她床边,说道:“起身洗漱洗漱,把昨儿那套罗裙穿上,珠钗花钿什么的也戴上吧。待会,我带你去个地方。” 花织夕连忙看了看窗外天色,约莫个把时辰就天亮了。她忙问:“官人准备带我去哪儿?” “去了就知道了,起来吧。”言毕,李长贤起身准备离开。 然而走到门边,他却又折了回来。 花织夕疑惑地看着他:“官人还有事儿?” 他又转了转眸子,却直接坐在一旁的木椅上,说道:“你回去把我的衣服拿来吧,免得来回跑耗费时间。” 花织夕一愣:“可…可我还要穿衣服…” “那我转身便是。”言毕,他立即转身背向她,脸上却浮起从未有过的顽皮的笑意。 花织夕有些别扭,却只能照做:先整理自己,再伺候他。 谁叫他是主子又将是夫婿,说什么便是什么呢。 作者有话要说: 他们要去什么地方干什么呢?果然一章还是写不完,所以今日双更~~~下章不见不散 ☆、神仙侣鱼得水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住,大幅度修改 自个儿火速地擦把脸后,她转之先伺候李长贤洗漱更衣。 “官人今儿要穿哪件私服?”她梳着他的长发,问道。 李长贤定神忖了会儿,眼中莫名浮起笑意,只听他道:“就你那天抱在怀里的那件吧!” 花织夕一顿!两颊骤然火热起来! 当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当日的鲜有失控却让他牢牢记住了,每回提起都叫她恨不得找个缝子钻走。 于此,花织夕心中有些羞恼。想着有什么法子能让他忘了那事儿,心下不由得矫情起来,便娇嗔道:“哪件呀?我记不得了,还是多拿几件来让官人一块 ·第75章 ·第76章 官人的小娘子《完结》 作者:璞玉大人 ·第76章 挑挑吧。” 李长贤见此反而笑了,眼中尽是戏谑:“算了!我回自己的房间去换。你不用跟来了,天快亮了,尽早准备出发吧。” 言罢,他起身离开了花织夕的房间。 花织夕看着红木箱上那套水绿罗裙,眸色瞬间黯了下去。 可终归是他送给自己的裙子,也是有生以来自己得到的唯一一件女裙。心中再有芥蒂,又能如何呢? 思及此,花织夕无奈一笑,关紧门窗开始更换衣裳。 所幸她先前跟春燕学过一些女髻梳法,自己也还算手巧。这女髻折腾起来虽麻烦,却真心比单单一个圆髻好看多了。 …… ①水绿罗裙薄裹身,纤腰玉带挽轻纱。宝髻松松挽就,铅华淡淡妆成。最后一抹红脂点樱唇,对镜梳妆完后,她垂手挽起迤逦在地的裙摆,掂了掂脚上的锦绣花鞋起身,在房内来回练习着走路。 她自是知道女子走路与男子不同,然而自幼被当成男孩使唤经常跑来跑去的,自然不会去学那女子规矩。可今日罗裙一上身,她却不自在地挺直了腰背拘束起来。也道是裙摆拖沓,纵是想疾走大走都不行。 “小夕,你好了吗?”练没几步,门外便传来李长贤的声音。 “快、快好了!” “嗯。那我先到大门口等你。” “是!官人先行一步,我这就来!” 李长贤应声离开了,花织夕连忙对着镜子自我检查一遍,又妥帖地整理了下衣裙,深深吞吐了几个呼吸,这才缓缓推门而出。左右瞧着无人,她连忙提起裙摆朝大门口跑去。 大约跑到拐角的时候,她连忙缓下步子,抚了抚小山重叠般的发髻,紧了紧发髻间的朱钗,这才收紧了腿儿一步一步慢慢地朝大门口走去。 这般虽是矫情,可心里想着要在他面前表现地美丽端庄,也顾不得其他了。 …… “大人,都准备好了。您看几时出发?”大门口,车夫抚着骏马的鬓毛,问着李长贤。 “差不多了。”李长贤颌首,示意车夫稍后。继而转身准备走向大门,然而才转身,他却立住了。 “官人,我好了…”不知何时,花织夕已经站在大门槛内。 只见她低垂眼帘,眉颦笑浅,乌黑长发盘成层叠垂髻,珠钗翠翘上一颗琉璃珠儿垂到耳边,莹润着她的浅笑。 李长贤看得有些失神,好在身后车夫提醒了句:“诶?这位夫人像是没见过!”他才回过神来。 “夫人?”花织夕愕然了会儿,不明所以只好一笑而之,跨过门槛走向李长贤。 李长贤上前两步,在她走下台阶时扶住她的小臂。眼中笑意掩不住,叫花织夕都不敢抬头看他。 李长贤扶着她的小臂一直走到马车前,这才笑道:“我以为男装女装一人穿都差不多,然而你却还是叫我眼前一亮了。” 花织夕心里窃喜,抬头望向他,见他也一身光鲜,且足下那双锦云黑靴只有逢年过节的大日子才穿上的。便羞怯地应道:“官人不也新鞋华衣的一番打扮么?” 李长贤笑着,将扶着她小臂的手移到她后腰处,低声笑道:“是啊。我今日特意高调了些,才好衬得上你。” “官人尽取笑我!”她羞怯地往前一步,避开他搭在后腰处的手。 “我可没取笑你。”李长贤却不罢休,再次将手搭在她腰上,附在她耳边低声地问:“瞧你长发尽挽,珠翠满髻,尽是贵妇之姿,是不是急着嫁给我了?” “才、才没有呢!”经李长贤这么一说她才恍悟过来,自己不应该将头发都挽起来,自古嫁为人妇才长发尽挽,她真是太疏忽大意了。于是,她连忙动手便要拆下头上的珠饰,“我第一次梳女髻没想那么多,我这就拆下来!” “笨蛋!”李长贤眉头一皱,即刻将她的手抓了住,低声在她耳边说道:“逗你乐乐呢!尽较真!” 花织夕咬了咬唇,幽怨地看了他一眼。 她都还没适应他喜欢捉弄自己玩的习性好吧…… _ 马车一路颠簸,她也没再问他要带自己去什么地方。因此,她和他之间便一直保持沉默,二人相对而坐,却一个看东一个看西,气氛有些尴尬。 趁着二人独处这会儿,花织夕内心忽然冒出许多想法。 她想趁着这会儿问问李长贤,问他为何忽然同意娶了自己?问他是出于上回的责任,还是心中对自己多少有点欢喜? 然而斟酌了老半天的话,在她终于鼓起勇气准备问的时候,却被车厢内忽然的猛烈地晃动给吓回了腹中!吓得她差点从坐榻上摔了下来。 “小夕!”幸得李长贤反应够快,连忙将她接住。 原来是车轮子滚过大石块,车夫连连道歉后,马车便又继续走了。 只是这一晃荡,李长贤紧紧扶着她身子的手干脆也不松开了,就这样直接坐在她身侧,挨得紧紧地,美名其曰:“这样才能保护你。” 花织夕愣愣一点头,也不敢有什么意见了。 大约行了半程的路,快到晌午的时候,车夫将备好的干粮送了进来。 李长贤一边细心地将粗粮饼捏成小块放到她手里,一边说着陈年往事。大抵就是说她九岁时也这样跟他同坐一辆马车,从此便一直同坐的事儿。 话到一半,花织夕忽然打断他:“官人,三个月后咱们去了京城,可能去宫里看看妙玉?” 李长贤一定,原本的笑意也消失了,只见他摇着头,语气惋惜地道:“如今怕是不能了。” “为何?不是说玉儿已经被封为昭仪娘娘了么?” “先前确实如此。”李长贤拍了拍她的手,继续道:“不过当着舅奶奶在那儿我不敢全说。罗颂信中提到妙玉颇为着重,她先前是怀了龙嗣封了昭仪。可上个月却忽然小产,又顶撞了皇后,差点没被打入冷宫。” “什么?!”花织夕大惊,“她、她小产?怎么会呢?玉儿的身体一向强健什么粗活儿都干得了!她不可能无缘无故小产啊!” “自然不是无缘无故的。”李长贤凝重道:“其中诸多蹊跷,只是宫外人不得而知罢了。” “那玉儿怎么办?” “待上了京,寻个机会给她送封信去,你好生劝劝她远离一切权谋争斗,保命要紧。” 花织夕愣了愣,默默点头。 … 因为知道妙玉的事情,一路上花织夕的情绪变得低落。 李长贤见她如此,只能默默陪着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这么一沉默,行程便也缩短了。 很快,马车在一座小村庄外停下。 花织夕疑惑地揭开车窗帘子,不由得张大了口:“朝花村!” 李长贤笑了笑:“下车吧。” 在她还懵然无知的时候,李长贤已经牵着她的手走进了朝花村的祠堂。身后的车夫还担着两箱子东西,一并跟着进了祠堂。 老村官正倚在破旧的木椅上打瞌睡,身边的孩童连忙推醒他,老村官这才颤颤巍巍站起身走向前打量起了来人。 祠堂外头一时间聚集了很多人,大都是来凑热闹的。 花织夕朝老村官行礼,见老村官认不出自己,连忙解释身份。老村官恍然大悟,又仔细地瞧了瞧她身边的李长贤,又一番惊叹不已:“这可是你的夫婿?” 花织夕一愣,忙着要摆手否认,却被李长贤拦下手。 “老人家,我是小夕将要嫁的人。我们于十月十五,小夕及笄之后成亲。所以,特意过来下聘。”言毕,李长贤命车夫将两箱聘礼打开。他不知道朝花村的习俗,只是让陈伯按照临城里的习俗去打点了来。 下聘! 花织夕不可置信地看向李长贤,却只看见他一脸惯常的淡笑。 “下聘?”老村官的眼睛瞬间瞪大,他看了看箱子里那些为数不少的金银,忙道,“可是,老花家已经没有人了。” “是!这个我知道。”他伸手牵住花织夕的手,道,“您是村官,有您做主也是一样。聘礼您只管收下,这边不需要小夕的嫁妆,只是希望您每逢重阳清明能去花家祖坟前祭拜清扫。” “这个自然这个自然!老朽一定办到!”老村官 ·第76章 ·第77章 官人的小娘子《完结》 作者:璞玉大人 ·第77章 连忙应下 “还有便是您在族谱上也登记一下小夕的身份,我姓李,名长贤,无字。” “李长贤…”老村官喃喃念着,一边点着头表示同意,一边开始翻找族谱。 “李长贤?”这时候围在祠堂大门外的一个村民忽然惊讶出声,“那不是临都知县李大人的名字嘛?” “什么?知县大人?”村民们瞬间诧异了。 “对!我爹在临都县卖过羊!曾给李大人府上送过一只!他见过李大人一面!他就是李长贤大人没错!”说着,几个村民忽然挤了进来,祠堂内顿时热闹哄哄。 李长贤紧紧将花织夕护在身侧,生怕被人碰着擦着。 老村官听清了村民的话,也不可置信地看向李长贤,而后便要跪下来,却李长贤连忙拦住:“切莫切莫!今日我是以小婿身份特来丈人老家下聘,老人家不必多礼。” 被村民们围在祠堂内出不去,好半天一番解释和推辞之后,他二人才得以脱身。 然而当他们跑出了祠堂,村民们却不顾老村官的阻拦还跟在他们后头,口里赞着朝花村出了个嫁给官老爷的好命姑娘,其实便是想要巴结巴结而已。 ☆、愿君多采撷 “官人!既然来了,我想去祭拜爹娘。” 李长贤看了看身后远远的村民们,一把将她拦腰抱起,笑道:“好!告诉在我在哪儿!” “呀!你快放我下来!爹娘的坟墓在那个山腰呢!” “这小山还难不倒我!” . 祭拜完花织夕的父母,天色差不多晚了。 夕阳半挂着山腰处,金黄的光辉遍洒大地。 “官人,为何这么早下聘?难道你想让我和陆小姐一块进门么?”站在绒花树下,花织夕纠结地弄着袖摆,低声问他。 “谁人与你说我要娶陆小姐的?” “谁都知道呀,难道不是么?”她抬起头,去看他在夕阳挥洒下那张俊美不凡的脸。 “不是!”李长贤摇了头,“今日下聘,两月后成亲,从头到尾都是为你在安排,我可半分没有娶别人的意思。” “啊!”花织夕愣住了,“可、可是老夫人说等娶了正妻才能让我进门啊!” “正妻?”李长贤笑了笑,伸手摘掉落在她发上的红色绒花,“你就是妻,无正副之分。” “什么?我、我嫁给你为妻?”她显然怔住,一脸诧然,“可、可是老夫人说,我是要做你的妾的。” “怎么?”李长贤捏捏她的脸颊,“嫁我为妻反倒不乐意了?” “不是不是,只是……”她低下头,“我身份卑微,配不上你。” 他笑着握住她纠结的小手,说道:“英雄不问出处,更何况你我朝夕相对这么多年,你还不够了解我么?我岂会在意这些?” “可是你不介意,旁人会说道的。” “那就做到让旁人刮目相看,物质财富不是衡量人尊卑的标准,往深刻了说其实是我配不上你才对。”李长贤笑着,刮刮她的鼻头。 “你真要娶我么?”他的话她半知不解,只是心底仍旧不大相信,只是睁着大眼睛直直地看着他。 李长贤反问:“聘礼都下了,难不成你想退婚?” 花织夕咬了咬唇,恍若至于梦中,她还是不能相信眼前的李长贤即将属于她一个人。便弱弱答道::“那好吧,我嫁给你为妻。若将来,你想要纳妾的话,就……就……” “就什么?”他眯起双眼,神情不悦地看着她:“难得你有这份心,还没正式成亲就想着给我纳妾了!” 她鼻头一酸,忙声道:“不是的!我才不想你纳妾!可是李家血脉要紧!老夫人说为了李家血脉,你怎么得也要娶个三四房。而且如今升了官职,家大业大,总不能还冷冷清清的。” 李长贤一定,眼神复杂地看着她好一会儿。索性将她拉进怀中,紧紧箍着不放:“既然这么替我着想,将来就多给我生几个孩儿。” 被他紧紧抱着,花织夕有些诧然,尝到美梦成真的喜悦,她终于潸然落泪,哽咽道:“那你一直不纳妾么?” “我说过了!妻妾都是你,此生绝不二娶!”他信誓旦旦。 “我可没逼你,是你自己说的。”她抬起头,泪眼对上他坚定的眼神。又看了看身旁的绒花树,哽咽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只娶我一人,绒花树作证!” “是!唯你一人。”李长贤笑着再次将她抱紧,转眼看了看绒花满枝头的大树:“合欢花树作证。” — 东风香吐合欢花,落日乌啼相思树。① 两月后的十五,花织夕过了十五岁生辰。 这日,李府一派喜庆,宾客络绎不绝,送礼不断。 方有恩、巩允和邻近几里的地方同僚纷纷上门祝贺。 李长贤一身大红喜服,衬出朗朗笑意更动人。 花织夕由喜婆子亲自梳妆,直接从自个儿的房间一路炸着鞭炮送进了李长贤的卧房。接着,便顶着凤冠盖着红盖头从中午一直坐到了天黑。 前厅处,李长贤还在应付宾客。这时候,梁大柱抱着一个大盒子忽然急急跑来,忙道:“大人!有位客人送了礼过来。” “哪位客人?让他进来坐坐。”老舅夫人忙道。 “他说姓苏,小的让他进来他却说、却说不了,说咱大人不一定欢迎他,便走了。” “姓苏?”老舅夫人和其他宾客疑惑着。 李长贤和方有恩却是知道的,送礼之人定是苏约了。 只不过苏约向来替七王爷效命,他们素无往来。加上李长贤如今也站在了皇太子这边,如此一来还真是少正面相见的好。 “礼物且收着,让他去吧。”李长贤挥挥手,有了几分醉意。 然而,过后不久又一个下人急急忙忙跑来,手里拿着一封信:“大人!是罗颂公子的信!” “罗颂?”李长贤愣了愣,“这厮消息向来灵通,这回定然知道我成亲不告诉他,写了信骂我来了,不看!不看!将来上了京,他自会找我算账。” 言毕,李长贤又进入喜宴中。 只是,天色渐晚,待宾客走得差不多,他也差不多趴下了。 老舅夫人见他一脸醉态,心急焦急不已。想着晚上还得洞房呢,便吩咐梁大柱给他灌了醒酒汤,随后又差人抬进了新房…… 醉醺醺的李长贤被人几个下人送进了新房。 听见开门声,花织夕瞬间绷直了身子。李长贤摇摇晃晃地走到床边,直接坐下。 喜婆子将花生百合桂圆统统在大红床上,便和下人们领了红包退下。 圆月高悬,琐窗朱户。 花织夕紧张地捏着手里的帕子,李长贤却捏了捏眉心,似乎清醒了不少。 许久见他没有动静,花织夕忍不住开口唤他:“官人?” 只是她方才开口便觉眼前一片光亮,原来是盖头被他揭开了。 “在房里待了一天,可是闷坏了?”他伸手拆掉她头上沉重的凤冠钗饰。 花织夕愕然:“你不是喝醉了么?” 李长贤促狭一笑:“若不装醉,那些宾客非得缠着我喝到天亮不可。怎好错过与娘子的良宵,自然不能真的喝醉。” 一声娘子,叫花织夕心儿都化了,她娇羞地垂下眸子,双颊绯红。 卸下凤冠霞帔,整个人都轻了不少。李长贤牵起她的手走向案桌,开始斟酒。 交杯喝了合卺酒,二人又坐了下来。彼此的手仍旧牵着,顿觉气氛变得火热,却不知道该开口说些什么。 “擦擦脸吧。”这时候,李长贤忽然开口。便起身给她拧了湿巾,着手便要擦她的脸。 花织夕忙阻止:“我来就好,我来就好。” “你就坐着,别动就成!”李长贤按住她的手,开始轻柔地擦去她的脸上的脂粉。 “新婚第一夜,怎好让官人这样待我呢?应该我伺候官人才是。” 李长贤听了,却笑道:“你我既是夫妻便要互相扶持,我伺候娘子也是一样的。” 她羞怯地低下头,低低应了声:“是……” ·第77章 ·第78章 官人的小娘子《完结》 作者:璞玉大人 ·第78章 李长贤默然了会儿,盯着她的脸看了许久。在她有些经受不住那样灼热的目光时,李长贤忽然俯身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继而附在她耳边低声道:“先去床上等着。” 花织夕愣了愣,还没反应过来却已经被他拦腰抱了起来。吓得她连连惊呼:“官人,再说会儿话吧。天色还早,还早着呢。” 不知为何,她害怕洞房,害怕见到他曾经失控的模样。 “不早了!”李长贤半含着坏笑,将她的鞋袜都脱了去,接着又放下罗帏,将她的视线搁在纱帘之后。 花织夕不明白他要做什么,只见他站在外头直接脱了喜服,一番洗漱后却不回来,而是走到前屋捧起一个瓷花瓶在掏着什么。掏了许久没动静,他又开始倒。最后不知什么东西从花瓶里掉了出来,只见他连忙拾了起来,特意回头往罗帏这头看了一眼,接着拿着那东西走到大红蜡烛底下看了起来。 花织夕疑惑着:“官人这是在作甚么?大半夜的居然还看书呢。” 许久后,李长贤终于放下东西,走向床榻。 她立刻坐直了身子,将长发拨到一边,谨慎地候着。 然而,当罗帏掀起,她却见他满脸通红,像是又喝醉了似得。眼神也不定,左右乱转着。 花织夕愣住了,见他呼吸有些重,便轻声问了句:“官人,你怎么了?” 娇嫩娘子的孺嫩嗓音传进耳朵,瞬间将他的耳根也烧红了。 李长贤喉结上下一动,镇定地答了句:“没事儿,睡吧。” “哦……”花织夕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心里有些侥幸。 既然他说睡那就睡吧,洞房那些事情想想就害怕,自然能避就避。 于是她摊开被褥盖身躺下,任凭长发落满锦枕。 李长贤背对她而坐,沉默许久似在调节呼吸。随后,只见他抽掉发上玉簪,松开腰间衣带,掀开被褥一角钻了进去…… 花织夕的被子已经拉到脖间,只留个脑袋在外头。却不想他直接掀开锦被一角从别处钻了进来,她瞬间浑身僵硬不敢动弹了。 这时,被子忽然被一只大手撑了起来,直接盖过她的头顶。锦被之下漆黑一片,花织夕不敢妄动,只是僵僵地躺着,任凭身边人各种动作。 渐渐地,他不动了,侧躺在她身边,呼吸急促。 于是,花织夕试探性地开口:“官、官人、还不睡么?” “嗯……”李长贤又吸了个一口气,故意压制的嗓音低沉又充满蛊惑,“不想睡。” 她咬了咬唇,双手交叠放在腹部上,尽量不让自己太紧张。 约莫沉静了片刻,花织夕缓缓开口,问道:“官人,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第78章 ·第79章 官人的小娘子《完结》 作者:璞玉大人 ·第79章 ” “问。”漆黑的被窝里,谁也看不见谁,红烛火透过被面却似乎像火一样烧着二人的身子。 “官人为何要娶我呢?是、是因为上次那事儿,还是因为你心里其实……其实……有那么一点怜悯我?” “怜悯?”李长贤一愣,接着,轻笑出声,“若因怜悯而娶你,世间那么多可怜女子我都娶不完了。” “官人!”她羞恼地娇嗔一声,索性翻过身背对着他。 “好了。”李长贤趁势靠前,搂住她的腰,身子紧紧贴着她的后身,低声道:“起初是把你当成亲近的人,你乖巧懂事又事事为我周全。先前虽不知你是女儿身,我却依然疼惜你,不舍得你干粗活儿,受别人冷眼。后来……” “后来呢?”她忙问。 “后来你同我上山,受伤昏迷之时我却知道了你那‘坚硬’胸膛下暗藏的曼妙。”说着,李长贤渐渐愈发靠近了她,下身紧紧抵在她后臀处,不顾她此刻的羞恼,继续说道:“我原想等你自己来坦白,不想你丝毫未觉察我的明示暗示,还白白受了别人的欺负。” “原来你早就知道了!”她又惊又羞。 “便是因为无意中知道了,才会从此对你另眼相待,每日都留意你在做什么,留意你的言行举止为何如此不同。” 她讶异地想要转过身来,却不想身后贴着火热身躯叫她不敢动弹。 “官、官人别贴着我,动不了……” 李长贤呼吸一紧,直接欺身而上,笑道:“这样动得了么?” “我、我好闷,官人咱们出去……唔!”她话音未落,樱唇已被身上人封住。 红鸾帐内,愈发火热。 那床就算铺了几层褥子也不牢靠,直到天亮那床板‘吱吱呀呀’的声音也不间断,动作愈大愈发响亮,生怕一个用力床板就会塌了。 起先,他和她还有些羞恼,可情到浓时也顾不得那么多羞怯了。大不了明日换张牢固点的床便是…… 作者有话要说: 配合严打修改不能有肉,肉渣也要删了。正式肉汤放在微博,有兴趣看的同学去俺微博【洞房花烛夜】。微博挂在文案上,手机版直接搜索俺的笔名即可以~ ☆、只争朝夕 皇宫,灵妙阁。 华裳锦衣,金钗满头。虽是一身珠光宝气,却也难掩她羸弱苍白的病态。 这还是妙玉吗?还是那个在李府里手脚麻利,腰背挺得笔直的妙玉么? “娘娘,该吃药了。”身旁宫女端上一碗冒着热烟的黑药汤。 “吃什么药?吃再多药本宫的孩子就能死而复活吗?”妙玉狠狠地瞪了端药宫女一眼,怒斥道:“给我滚!” 宫女吓得手抖了下,汤药不慎洒落几滴出来。这时候,一双粗长大手接过宫女手上的托盘,示意宫女退下。 他徒手捧起热烫的玉碗走到妙玉身边,俯下身边吹凉汤药,边低声在她耳边说话,声音有些尖:“娘娘,喝了药才能养好身子。元青听说李长贤大人被封为四品大夫,举家大小很快就要搬迁上京了。” “什么?”妙玉瞬间睁大了眼,又惊又喜地抓着羊元青的手,“可是真的?他们都来了?花织夕也来了?” “是!举家老小都会来。”羊元仲的哥哥羊元青,今年也不过二十岁。自从见了妙玉便心生爱慕不能自持,知道她被选入宫,不惜冒险假冒送药材的潜入了皇宫只为见她一面,却不想被人抓住,为了保命谎称想当内侍而来,最后阴差阳错一刀下去,却成了真正的内侍官…… 妙玉先前虽不待见他,可后来知道他为了见自己落到这般田地,心存感动之余,唯一能做的也只有将他留在身边,同享富贵罢了。 “太好了…我总算有亲人在了!”妙玉激动地抓紧羊元青的袖子,“我是李家的女儿,李长贤是我的哥哥,他现在升官赴京,宫里再也没有人敢肆意与我为敌了!” “是啊!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娘娘快喝药吧!养好身子才能见家人啊。” “好!” 她接过羊元青手里的药汤,大口喝了起来。 妙玉无才无德,偏偏长了一副与老皇帝已逝宠妃几分相似的面孔,一入宫便成了才人。一朝恩宠怀上龙嗣又封为昭仪,赐居灵妙阁。盛宠在身便也是集仇怨于一身,宫里嫔妃争锋相对,妙玉为了自保不得不巴结皇后。皇后知她不识字便主动教她诗词歌赋好取悦皇上。 怎知在皇后寿宴上时,她却被皇后反将一军,诬陷她做反诗大逆不道。妙玉暴怒冲动之下冲向皇后与其厮打起来,却不慎从高阶摔下,撞到了腹部。皇上因此而大动肝火导致卧病在床,而妙玉也因此失了恩宠,禁足于灵妙阁。 皇后曾被老皇帝那已逝宠妃害死了腹中胎儿导致从此不孕,见到与自己仇敌相似的妙玉她只会更恨。无知的妙玉又怎会猜透宫里人的诡计? . 由北转南,南下临都,李府大宅。 花织夕站在前厅中央,两处肩头分别放着两个瓷碗,头顶也放着一个瓷碗,脚下更是满地的瓷碗碎片。 老舅夫人眼神不好,便近近地站在她身边盯着看,嘴里还念叨着:“站直咯!这碗可不能掉下来,如今成了李府的女主人,贤儿的夫人,规矩礼数都得仔细学了。出身没给李家带脸,这人就必须更出色,你得担得起这李夫人的头衔。” 先前只是要求给李家传承香火,如今成了亲才知道原来为人|妻为人妇,不仅仅是生孩子那么简单。 顶着三个瓷碗站了一下午,她有些吃不消了,忙借话道:“舅奶奶,今儿初一了,铺子里的账务还没核算,库房里的大米需要清点,我是不是先干完活儿再回来继续学规矩呀?” 老舅夫人不悦道:“干活儿?干甚活儿?你现在是李府的夫人,只管学你的规矩,那些细碎活儿粗重活儿让陈伯去安排便是。” “可……可是很多事情一向是我在经手,陈伯年事已高,让他分担太多终归不妥。” “那就多雇几个帮工,没有什么不妥的。” “舅奶奶……”她的肩膀已然酸地不行,快到傍晚了,肚子也开始咕咕叫。加上每天晚睡早起,夜里又劳累过度,这一站久了腿脚竟开始无力起来。 这时,门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花织夕心头一喜刚要回头,却听身后人道:“难怪我在外头听说最近玉瓷铺里的碗碟供不应求,还以为临都又开了什么酒楼饭馆,原来是舅奶奶在这儿教小夕摔碗碟呢?” “舅奶奶是在教你媳妇学规矩,你这孩子!”老舅夫人被逗乐了。 “官人……”花织夕亟亟望向渐渐走来的李长贤,表示十分无奈。 “好了好了,再摔下去晚饭直接拿勺子吃了。”李长贤径自拿走她身上的瓷碗交到一旁的丫鬟手中,又对老舅夫人道:“贤儿昨日在方大人那得了一对碧玉宝珠,成色不错,估摸舅奶奶会喜欢,已经差人送去您房里了,舅奶奶有空瞧瞧合不合意。” 老舅夫人顿时喜笑颜开,一边由碧霞扶着起身往回走,一边道:“果然是娶了媳妇的人,如今都知道拿好东西孝敬舅奶奶了。可是,你也不能一味惯着小夕,该学的一样都不能摞下。” 李长贤微微颌首,不应声。 “官人,可吃过饭了?先让人送饭过来吧?”花织夕往前两步靠近他,却只是规矩地问着。 “好,就这儿吃吧。”言毕,他拉过她的手往上座而坐。 少顷,梁大柱搬来八仙桌和红木椅,丫鬟们陆陆续续上了菜。 李长贤侧头看她中规中矩地坐着,一丝不苟的发髻上翠翘金凤之饰显得格外豓丽。他仔细地将她的侧颜瞧了一遍,又沿着脖间到锁骨,锁骨到前胸端详了几遍,其认真仔细好似在打量一件珍宝。 一旁伺候的丫鬟见了不免羞怯地偷笑起来,花织夕的随身丫鬟佩珠悄悄用手腕碰了碰花织夕的小臂,低声道:“夫人,大人瞧您瞧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花织夕听了,连忙转过头,这才对上他注视的目光,耳根倏然一红,娇声道:“官人这是在看什么呢?” “咳咳……”李长贤立刻直回身子,装作若无其事地道,“没什么,就随便看看,你今日的发髻挺特别的。” 她一听,羞怯地抚了抚盘在后颈处的垂髻。 ·第79章 ·第80章 官人的小娘子《完结》 作者:璞玉大人 ·第80章 br 然而,李长贤却是嘴角噙着笑,故作认真地道:“是谁帮你梳的?老气横秋的,活脱脱一小老婆子。” “老?”花织夕急了,“怎么会呢?这、这是舅奶奶让碧霞给我梳的,端庄大气,贵夫人都梳这样的髻。” “哦?……”李长贤恍然大悟,却直接起身走向饭桌,“过来吃饭吧。” 好好打扮的一通,却被他说老气,一顿饭花织夕吃的闷声不响,很不痛快。 回屋的时候,他想牵她的手,她也是直接将手伸向佩珠扶着,不搭理他。 进房后,她径自坐在铜镜前开始拆发饰,佩珠刚想开口阻止却被李长贤拦住,并示意她退下。 李长贤脱下修身锦服,还以为他是要换身宽松私服,却见他随手披上锦绣披风。 “生气了?”他问。 花织夕侧头看了他一眼,原先一丝不苟的发髻已然被她拆得松松散散,却听她语气幽怨地道:“妾身不敢!” “嗤!”李长贤笑出了声,无奈地摇了摇头,却不知站在床前收拾着什么,一会儿脱下靴子,一会儿穿上布鞋。接着,又走向水盆,取下巾子湿透拧干。 花织夕似乎看明白了,双颊瞬间绯红,连忙道:“官人!天色还早着!今儿……今儿晚些吧…” “晚些?”李长贤蹙眉疑惑了片刻,少顷恍然大悟,“哈哈哈!” “官人!”见他忽然大笑,花织夕只觉羞得无地自容。 却见李长贤直接拿着湿巾子走到她身边,俯下身子轻柔地擦拭去她脸上的脂粉,更压着嗓音狭笑道:“知道你今日累了,明晚再弄你。” “官人坏死了!” 她羞恼地捶上他的手臂,更是直接抢过他的手里的湿巾自个儿擦起了脸。 李长贤便这样安静地站在一旁看她擦完脸,落下长发,又让她脱下一身繁重的广袖华服。 当花织夕穿着里衣准备收拾床榻的时候,背后一双手忽然将她抱了起来,吓得她一声惊叫! “嘘!轻点声。”原来是李长贤忽然将她抱了起来。 “官人这是作甚?快放我下来。” “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要不要?”他眼神晶亮地问道。 “去哪儿?” 李长贤不语,直接抱着她走出房门。 天色还没完全黑,夕阳已走,晚霞尚在。大地和天空一片火红色,天际尽头红云漫卷。 “天空变红了。” “是啊!咱们找处高的看看去。” 言毕,他一手抱紧她的腰身,踩墙跃上了屋顶! “官人!你好厉害啊!”她紧紧搂着他的脖颈,双脚不稳地擦着瓦片,生怕掉下去,但心底又倍觉兴奋。 被这么一夸奖,李长贤忽然觉得不好意思起来,尴尬了一会儿便将她抱了起来,踩了处稳实的地方坐了下来。 秋风惊绿,绿树不在,红枫正火,坐在屋顶俯瞰远景别有一番滋味。秋风正凉,他细心地扯过身上的披风将她包裹住。待坐久之后,闲聊尔尔之后,他从袖下取出一串七彩斑斓的珠串,挂着手指上在她眼前轻晃着,还得意问道:“这么好看的珠子可有人喜欢?” “这!这是什么啊?”她惊讶地捧住眼前的七彩珠串,“好漂亮啊!” 他将珠项往她头上套下,说道:“我也不知此物叫什么,无意中在方大人家中看到,他硬要送礼给我府中的女眷,我只好收下了。你戴翡翠不好看,戴花儿好看,这珠子色彩斑斓我想,你戴着会好看。” “谢谢官人。”她又喜又羞地拨弄着脖间的珠子,心里乐坏了。 “娘子客气了。”他趁机含住她娇柔的耳垂,轻轻在皓齿之间啃咬着。 “好痒,别这样。” “很痒么?我瞧书上都说好舒服来着。” “官人都看的什么书啊!尽学些下流招儿…” “你敢说我下流?”他不悦地伸手去掐她的细腰,不想花织夕又羞又闹起来,左手不慎摁在一旁的瓦片上,那瓦片竟然‘卡蹦’一声碎了!碎片还直接掉到下面屋子里去。 吓得她惊魂未定,忙坐直了身子:“官人,这瓦好容易就碎了!好像被人揭开过!我先前就是住这个屋子!” 李长贤定眼一瞧,心底立即明白,只是尴尬地望向别处去了。 “官人!我先前就是住这个屋子,这瓦片被人揭开过,那时我总听到屋顶有动静,还以为是厨房里的猫爬墙!是不是府里有贼?他……他……”花织夕越说越着急起来,难不成自个儿在这房里住了这么多年,一直换衣服裸着身子擦洗的时候,都被人瞧了去? “没事儿,别急。”李长贤以为瞒不住了,应该告诉她,便抱紧她惊慌的身子,附在她耳边细细道了实情…… 他越说内心越尴尬,内心越尴尬,体内便越燥热,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逻辑,可归根结底便是想起了往常不该看的一幕,勾起今日不该勾的火儿。 “官人!你怎能这样!你……” “坦白从宽,我都坦白了,你还想怎样?”他抓住她乱挥的小手,亲了一口,“要不,我让你看一次好了?” “官人无赖……”她忿然地转过身,不曾想李长贤大人也有这样的时候。 原先她总以为他遥不可及,不食人间烟火,活的好似仙人。可原来在他绝尘摒俗的姿态下,也藏着一颗免不了俗的心。 这样是好是坏?花织夕心里有些几分害怕。她害怕若是坏的,这样的李长贤就会跟其他男人一样,免不了俗,经不起诱惑,专不了情,最终不会只属于她一人…… 若如此,她宁愿他还是那个清心寡欲的李长贤。 “在想什么?”见她发愣,李长贤再次含住她的耳垂,因想起某些美好画面,精神尤为亢奋。 “官人,我想回去。” “这儿风景不好么?回屋做什么?” 他没搭理她,直接抱着她的身子翻转过来压在身下,吓得花织夕连忙惊呼:“官人这是做什么?这、这是外头!无遮无挡的!” 却见他促狭一笑:“无碍,没人看到。” “不行!”她连忙起身,“这瓦片轻轻一摁就碎了,待会、待会还不塌了?” 李长贤尴尬一笑,抱过她的身子忽然站起身:“娘子所言甚是,那回屋弄吧。” “你不是说了今日不弄了,你、你不能这样,我腿还酸着!” 他却直接抱起她跳下了屋顶,直奔卧房而去。 . 成亲一月后,李氏夫妇将在临都县里的财物,田地等等一番大整理,初定七日后动身举家往京城而去。 一路舟车劳顿,加上三位老人就坐马车经常不舒服,待到京城时,已然是两月之后。 … 北方气候干燥,所幸这回,他们将王厨子一家也带了过来。做的还是地道的南方菜,过了半月余倒也慢慢适应起来。 御赐大宅比起临都那座宅子要宽阔奢华许多,更是莅临太子府,守卫安全。 只是自从她来到京城,却无法见到妙玉,只能托李长贤带几句话转达到皇宫给她。 . 半年来,支持七王的朝中大臣相继在半夜被人割去了头颅。老皇帝受惊大病,半年后便驾崩。 七王爷带着三千兵马杀进皇宫,欲逼太子交出皇位。只是那三千兵马未踏出金銮殿半分,便被李长贤单单率领的五百御林军堵在宫门外。长矛枪直接穿过七王爷的腹部,群兵无首,缴械投降。 开年新春,太子顺利登基,封李长贤为尚书令,更封了花织夕为二品诰命夫人。 妙玉无子嗣,便于其他嫔妃一起搬进了皇家寺院。花织夕因此心疼不已,几番想着进宫恳求皇上,可终是不果。 终于这一日,她正要出门,皇宫却来了人。 皇上却召见了花织夕,与她说:“菁菁公主是朕唯一的妹妹,前年驸马身染重疾不治而亡。她…因此思念过度,终日郁郁寡欢。” 花织夕暗暗一忖,猜不透这皇上的意思,便道:“菁菁公主国色天香,定会遇见更好的缘分。” 哪知皇上表情忽然大喜,对她道:“没错!朕找你来便是要商议此事,皇妹的心病已然好 ·第80章 ·第81章 官人的小娘子《完结》 作者:璞玉大人 ·第81章 了,她遇见了她的缘分。” “既然如此,陛下为何要与妾身商量呢?莫非此人妾身认识?” 皇上顿了顿,笑道:“朕知道长贤爱妻心切,尤其对夫人始终如一。若是找他来谈,这事儿恐怕谈不妥。” 花织夕一听,心头一个咯噔!难道…… “皇妹一见到长贤便日思夜想,许是他在容貌上与已逝驸马有几分相似,她一直恳求朕赐婚。朕见过夫人二次,知道夫人贤惠淑德,如今李家尚无子嗣,若皇妹…” 花织夕已然猜到皇上接下来将说什么,脸色瞬间惨白,却仍强撑着笑意,佯装无事。 “夫人也无须多虑,你是李府正房,朕自然不会因此让长贤降了你的位分。这样吧!你与公主同为正妻,当然朕此次是将公主嫁给他,不是招赘他为驸马。这样做,夫人可还满意?” 她动了动唇,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朕知道夫人一定满意,先帝的妃嫔都已经送去了养心寺,但玉昭仪尚年轻,加上又是夫人的亲戚,朕已经允许她离宫,夫人可以去往养心寺带玉昭仪回家了。” “多谢皇上……”她愣愣往后退了一步,转身踉跄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接近尾声 ☆、终章一 花织夕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府中的,脑袋昏昏沉沉,心里头百味杂陈。 李长贤前几日被皇上差了去,去了趟远门,至少半个月才能回来。 她年纪轻,经受事情不多,哪里招架得住皇上亲口赐婚,而且字字句句牵扯到她贤惠,李家子嗣单薄。她纵是不愿意,也不可能拒绝。 一切只好等李长贤回来再说了。 于是,她准备好一切便带人前去养心寺接妙玉回府。哪知到了养心寺才知道,妙玉昨晚上就不见了!花织夕着急不已,派人四处打听。 后来才知道,羊元青也不见了。 这般一想她明白了,妙玉和羊元青一块走了。可羊元青如今废人一个,妙玉怎愿意跟他走呢? 花织夕自然没想到,自入宫后只有羊元青对妙玉是真切,如今侥幸能出宫,她若再辜负羊元青,内心也不得安。 …… 多日后,李长贤回来了。 他眼中带着疲惫,眼底泛青。他一办完事儿就马不停蹄地赶回家,生怕家里有什么不妥。毕竟新皇即位前他替其杀了那么多阻路大臣,结下的仇家定然不少。 他一直都不愿踏入朝廷纷争,奈何自己冲动之下杀了许生平,又不想 ·第81章 ·第82章 官人的小娘子《完结》 作者:璞玉大人 ·第82章 因为那等人渣而抵命。在朝堂命人调查许生平之死时,太子插手其中替他掩盖了风声,压下了许生平之死。 也于此,他不得不替太子效劳。 如今太子顺利登基,他也只想着功成身退,找个隐蔽地方让家人过安然无虞的生活。 可当李长贤身子疲惫地坐下,刚喝完一口茶,却见花织夕一脸痛苦地对她道:“官人,咱们如今高门宅地的,可府上却冷冷清清。成亲都快半年了,我这肚子也没有动静……” 李长贤笑了笑,伸手将她拉到怀里坐在自己腿上,饶有意味地道:“你才多少岁?孩子将来有的是,若娘子觉着身边不够热闹,为夫只好每晚都辛苦些,早日在娘子腹中种下子嗣。” “官人!”她又羞又愁地低下头。 李长贤哈哈大笑起来。 沉默少许,她便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轻声问道:“官人知道菁菁公主么?” “菁菁公主?知道。朝中偶然见过一次。” “那、那你觉得菁菁公主怎么样?” “怎么样?”李长贤听出她话中的不对劲儿,又见她一直颦蹙着眉尖,更笃定她话里有话。于是,李长贤挑起她的脸,问道,“你进宫面圣了?” 花织夕见他已然猜到半分,便将自己进宫面圣和皇上准备将菁菁公主嫁进尚书府,和她同为正妻一事都与他说了。 却不想,李长贤的脸色变得僵硬,眼底变得阴沉。 “趁我不在召你入宫,圣上耍的一手好计谋!”李长贤不悦道。 “皇上赐婚,哪有人敢回绝,所以我、我也不敢回绝。加之,作为你的夫人,应该替李家子嗣着想……” 听她这么说,李长贤原本不佳的心情更是火上浇油了,他挑着眉问道:“那夫人以为呢?我该不该娶了公主?” 花织夕蓦然一怔,未料想他居然会反过来问她。 她哪里舍得他娶了别人,哪里愿意与她人共侍一夫。可公主是什么人,她又是什么人。相较之下,自己似乎没有替他抉择的权利了。 于是,她道:“官人若愿意,妾身不敢多言。” 李长贤气地脸都青了,恨她连拒绝都不敢!皇上说让公主与她平起平坐她还真就信了,届时若真的娶了公主,皇上自有法子让自己不得不降她为妾。 见她还如此天真,如此大方,李长贤心中十分恼火。 他一把将她带离了自己的怀抱,赫然起身走向大门。 “官人要去哪儿?” 李长贤定了定,答道:“进宫问问皇上何时与公主成亲,好遂了你的心愿绵延子嗣。你就命人好生准备一间厢房,等公主进府吧!” 明明说的是气话,他却故意说得云淡风轻。 言毕,李长贤大步流星地离开了。留下花织夕身子一软差点瘫坐在地,心儿更是碎了一地。 . 皇宫里,皇上正和菁菁公主在御书房商量婚期之事。 这时,一个太监上前禀报:“陛下,尚书大人来了。” “长贤来了?”皇上看向菁菁公主,见她一脸羞怯,便道:“让他进来。” …… “微臣参见皇上,参见公主。” “长贤啊,想不到你这么快就回来了。这次的功劳朕可记着了,一定好好犒赏你!” “谢皇上!” 李长贤抬起头看向皇上,菁菁公主虽是站在皇上身边,他却始终未看一眼。只是他未看公主,公主却是盯着他的脸,连魂儿都快丢了。 皇上见他沉默着,知道花织夕一定跟他说了这事,便主动开了口:“长贤,想必你的夫人已经跟你说过了。你意下如何啊?” 李长贤抬眼深深地看了皇上一眼,道:“臣可能拒绝?” 此话一出,菁菁公主脸色大变。 却听皇上道:“不能。” “既然如此,臣不敢有异议。” “好!”皇上很满意,菁菁公主也总算放了心。 只是,李长贤又道:“不知皇上登基前答应过臣的要求可还作数?” “作数!只要你答应成婚,朕什么条件都答应你!”皇上爽快道。 李长贤默了默,忽然跪了下来,拱手道:“臣请愿辞官!” “什么!?你要辞官?”菁菁公主大惊。 “李长贤!你不是已经答应了婚事!为何还要辞官?”皇上也怒了。 李长贤不卑不亢地道:“还请皇上信守承诺,如今皇上高枕无忧臣也可以功成身退,臣向来不愿插手朝廷之事,还请皇上成全。若公主当真心悦于臣,那臣辞不辞官与娶不娶公主并无冲突。” 李长贤自认为公主养尊处优,他辞了官离开京城,公主也许不会愿意跟来。 菁菁公主也开始有了顾虑,连忙拉住皇上的袖子撅着嘴嘟囔着:“皇兄!他辞了官我还怎么……” 皇上啧了一声,示意菁菁公主收声。 “行!朕许你辞官!”辞官便辞官,李长贤功劳太高皇上未免有些忌惮,之所以想将公主嫁给他,除了公主自己看上他之外,皇上还有另一番打算。等公主进了李府,他便随便以个不敬之罪让花织夕下堂,再以皇亲不嫁庶民的借口让李长贤入赘皇家。如此一来既不能让李长贤再干政,还能留他在宫里替皇上秘密行事。 “多谢皇上!”李长贤见皇上一口答应,便要他当下立了圣旨允许自己辞官。 圣旨拿到手后,李长贤忽然转身面向公主,问了一句:“不知公主为何心悦于臣?” 菁菁公主娇笑一声,答道:“尚书大人文武双全,才貌兼备,又替皇上立下汗马功劳。世间像你这样的男儿虽然不少,可本宫却是真的心悦你。” “哦?”李长贤抬起头,毫不避讳地望向菁菁公主,“臣听说已逝驸马与臣年纪相当,也是个能文能武才貌兼备的良人?” 此话一出,菁菁公主的眼神瞬间黯淡下来,笑意也淡了,眉头蹙起,神情中带着悲色:“是啊、他什么都好,不逊这世间任何男子。他处处为我着想,可我太冷落他了,也太任性了,连他生病了也不知道……” “驸马如此优秀,臣自愧不如。” “不!”菁菁公主抬眼直视他,“你跟他长得很像!言行举止也差不多!没有不如!” 菁菁公主有些激动,皇上示意她镇定,她却罔若未闻。 此时,李长贤缓缓摘下头上的官帽,放到皇上面前,拱手道:“谢皇上成全。” “太像了!尤其是你的侧颜,简直跟他一模一样!”菁菁公主激动道。 “多谢公主抬爱!只是驸马如此优秀之人,微臣不敢攀比。”李长贤说着,一边抽出银冠中的银簪。 银簪尖头锋利无比,上头似乎有刚刚磨过的痕迹。 “你想做什么?”皇上赫然起身,他清楚李长贤的身手,还以为他要行刺,连忙护住公主往后退去! 此时,御林军听到动静也破门而入,将李长贤围在中间。 然而,李长贤只是轻轻一笑:“微臣此生有二恨,一恨灭门仇人!二恨自己这张脸!既然臣这张脸会让公主想起伤心过往,那便是臣的罪过!臣甘愿自罚!” 言毕,他举起手中的银簪朝自己的左脸狠狠地划了一道口子! “啊!!” 伤口从腮处延伸到嘴角,很长的一道! “李长贤!你疯了!”皇上又惊又怒,万没想到他不愿意入皇室,居然排斥到如此地步! 菁菁公主早已吓得不敢吱声。 “公主,现在微臣的脸可还能让您倾心?”他问地淡然,脸上鲜血直流,他却丝毫不觉得痛。 “皇兄! 皇兄他疯了!快阻止他!” 见菁菁公主并未抗拒,李长贤心下一狠!再次举起簪子又一次往左脸划了一道血痕!与方才的伤痕交叉。 “啊!皇——”菁菁骤然吓晕。 李长贤将银簪擦干净,跪在地上等候发落。 皇上抱起晕倒的菁菁公主,飞快往外跑去! …… 李长贤在御书房跪了一夜,左脸两道口子已然凝血。 天亮的时候,皇上身边的内侍跑来跟他说道:“尚书大 ·第82章 ·第83章 官人的小娘子《完结》 作者:璞玉大人 ·第83章 人,皇上让您出宫了。” 他没有抬头,只是动了动嘴皮,问道:“公主那边怎么说?” 内侍官犹豫了会儿,还以为他是担忧公主,便跟他说了实情:“就您这么一吓,公主现在一直恳求皇上罢了这门婚约,死也不肯嫁给您了。” “是么?”李长贤如释重负,连忙起身,“多谢公公,请告知皇上,草民已经接了圣旨今后便不再是尚书令,草民即刻回府,很快便会搬离京城!草民告退!” 言毕,他转身火速离开了皇宫。 回到府里,他直接进了房间。 花织夕刚起身,衣服穿到一半,却被忽然闯进门来的他吓了一跳! “你回来了。”她上前两步,见他忙着取湿巾子擦脸,便凑上前去想要帮他。 “我自己来。”不想李长贤立刻拍掉她的手,无意间的转脸却被她将左脸上的两道疤痕看的真真切切! “官人!!”她立刻抓住他的袖子,惊恐地看着他的脸,“你的脸怎么了?” “没事!待会找人过来替我敷下药。你出去,我要歇会儿。”多日未眠,他已经疲乏地不行了。 “伤口这么深怎么会没事呢!我现在就去找大夫!”花织夕急急忙忙地出去了。 大夫来过后替他清理了伤口,只是今后脸上可能会留下疤痕无法除去。 这正是李长贤想要的,他闭眼安心睡去。却苦了花织夕整日提心吊胆,坐立不安。 … 李长贤这一睡便是两日,她不敢吵醒他便搬去了隔壁房。 第二日夜晚,李长贤终于醒了。羊元仲连忙来叫门,让花织夕过去瞧瞧。 “仲子哥,你去吩咐厨房熬点鸡汤过来,记得放补气养神的药材。” “好!” …… 卧房里,李长贤已经醒了,喝了老舅夫人送来的羹汤精神好了许多。 “小夕来了,过来服侍你丈夫,别整天瞎忙活。” “是!” 见花织夕过来,老舅夫人便离开了。 屋内只剩下她和他两人,花织夕取了巾子上前轻轻地帮他擦脸。 李长贤没有看她,一脸的冷漠。 “官人,躺了两天身子很乏吧?泡个热水澡可好?” “嗯。” 热水差不多打好之后,饭菜和鸡汤也一并送进了屋。 李长贤半点都不想动弹,任凭她喂饭喂汤。 吃完饭后,她开始伺候他沐浴。 泡在热水氤氲里,李长贤才觉得左脸的伤口开始隐隐作疼,便下意识地抬手碰了碰敷着膏药的左脸。 “官人不可,大夫说伤口不能碰水!”她连忙抓住他的大手,嘱咐道。 李长贤不语,有些赌气地撇开她的手,继续搭在木桶边缘。 忽然觉得他有些排斥自己,花织夕顿觉委屈,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擦洗着他的胸膛和手臂,见他闭着眼睛休息,花织夕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官人左脸的伤,到底是谁弄的?” “不用你管。”他冷冷答道。 花织夕抿了抿唇,继续问道:“可是在皇宫里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从未见你这般冷漠。” 李长贤依然闭着眼,不语。 她忍着酸意,语气尽量自然道:“厢房我已经收拾好了,公主下嫁一事我还没跟舅奶奶他们说起,官人看看哪天合适,说了才好让府里做准备。” 言道此,李长贤忽然睁开了眼睛,神色不悦地看着她,语气略冲:“哦?婚期都没定就急着做准备?你可真是心急啊!生怕公主进府会刁难你所以想着要先讨好她么?” “不是的!你怎么能这样说!”花织夕又怒又急,瞬间红了眼眶,“我只是…我只是想提前做好准备,毕竟公主何等身份。” “你为何愿意我娶公主?在你心里对于自己的丈夫跟其他女人在一起你丝毫不介意?”李长贤愤怒地抓住她的手腕,更加过分地道:“不如我再纳几房小妾好了,这样才热闹些。” 花织夕强忍着泪意,颤声道:“好,你想纳便纳,我无权过问。” “花织夕!”李长贤这下真的怒了! 他伸手抱过她的腰身直接让她带入了水桶中! 热水淹过头顶,花织夕十分狼狈,连忙站起身子想要出来却被李长贤从身后压了上去。 “你放开我!” “放开你?你不是为我的子嗣着想么?那就自己先给我生几个!” 言毕,李长贤蛮力地扯掉她身上的衣裙!原想为了伺候他沐浴方便她还特意脱掉了外衣,身上只穿着一两件,于是很快便被李长贤扯了个精光。 他要娶别人却还反过来责怪自己,花织夕心中又难过又愤怒,奈何力气不够,挣扎之余已经被他强行进入了身子。 “啊!”她一声痛叫,却没有浇熄他积压多时的怒火。 候在门外的婢女原本以为房间里只有哗哗水声,不想一会儿便传来夫人的痛叫!接下来一整夜,直到天亮,夫人的哭喊声一直不断…… …… 她不知道这一夜自己被他折磨了多少次,直到喉咙喊不出声音,天微微亮的时候,她被一阵疯狂的冲刺弄得昏厥过去。 . 再次醒来,已经是三天后了。 花织夕在一阵颠簸之中醒了过来,她以为李长贤还在折磨她。下意识地抬手去阻止,手腕却被人抓住。 “小夕?”还是李长贤,只是眼神变柔和了。 花织夕连忙从他怀里坐直身子,掀开车帘子才知道他们一行人都在行走的路上。身后还有两辆同行的马车,一路跟着。 “怎么了?这是去哪儿?”她没忘那夜的折磨,下意识地离他远远地。 “别怕。”李长贤重新将她揽入怀,亲吻着她的秀发,“对不起,我错了,我是太生气了,气你毫不在乎。我不知道你已经有了身孕,所幸孩子无事,否则我……” “我怀孕了?”她愕然抬头。 “嗯!”李长贤笑了笑,左脸的伤疤尤为显眼。 她抚上他左脸的疤痕,问道:“疼么?” “不疼。只是……你可会嫌弃如今我变得丑陋了?” “不丑!”她重新投入他的怀抱,眼泪不争气地落下。 真的是不丑,这两道疤痕反而能掩去李长贤那张俊脸上的阴柔之气,平添几分阳刚之气。 回临都的一路还很长,李长贤可以慢慢告诉她所有事情。 所幸皇上不再为难他,他带着自己一些财物,打算回到临都想办法找路子挣钱,如今再是不济他相信凭自己的能力也有法子养活一家子。 完 作者有话要说: ☆、终章二 这年除夕,临都百年不遇的飘起了小雪。细细密密的雪粒儿落在地上便化开成水,仿佛不是在下雪而是在下雨。 李府已经平安在临都县城偏远处,一个名为世安村的村子里生活了四年,四年前李长贤特意让陈伯找到这块隐蔽的地方,用自己一半的财产将村里所有田地都买了下来,一时从知县、尚书令变为了土地主! 世安村的村民都知道,他们村有个地主爷儿,左脸两道刀疤十分吓人,但心肠却比菩萨还要仁慈。四年来不少富农贫农都想着把自家貌美的闺女嫁进李家,可就是磨破了媒婆的嘴皮子也没法成。故此,世安村村民皆认为,这李老爷不仅心肠仁慈,还十分惧内,所以才不敢纳妾。虽然他家里那妻子四年给他生了两个儿子,但哪有男人不娶个三妻四妾的? 除夕下午,下人忙碌不停。花织夕已经十八岁,生下两孩子后身段更加玲珑有致,内料十足,每晚都让李长贤爱不释手。 此时,她正和老舅夫人在前厅里准备做饺子和汤圆。老舅夫人和老舅爷是北方人,李长贤和花织夕自幼在南方长大,故而便一同做了。下人们将面粉和材料都洗干净备好,李良行和李良言俩小兄弟一个紧紧挨着娘亲撒娇,一个坐正身子看着有些严肃。 旁边地上摆着炭炉,窗户糊上了新纸。紧挨坐着倒也十分暖和。花织夕捏着面团子,手指划了一点豆沙弄到儿 ·第83章 ·第84章 官人的小娘子《完结》 作者:璞玉大人 ·第84章 子嘴里,笑道:“自个儿坐好了,别挨着娘。” “我就挨着娘,娘暖和!”小儿子调皮地往胳膊下蹭了蹭。 这时候大儿子不悦了:“弟弟,你怎么跟个小姑娘似的?” “我才不是小姑娘呢!哼!哥哥欺负我我告诉爹爹去!” “爹才不会理你,娇里娇气的一点都不像个男汉子!”大儿子李良行冷冷哼了一声,那板脸的样子像极了曾经那个不苟言笑的李长贤。 “好了你们两个,不准再拌嘴了,过了今晚可就长一岁了,还这么调皮可不行。” 老舅夫人笑道:“孩子还小,现在调皮今后才机灵着呢。” 花织夕看着自己两个儿子,一个三岁,一个还不到两岁,但眉眼里都已经有了李长贤的模样。大儿子眉毛和眼睛都像自己,虽长得秀气,可脾气却完全继承了他爹。小儿子的五官则都像他爹,可性子却胆小。接连两个生的都是儿子,她忽然很羡慕仲子哥家的宝贝闺女来了。哦,对了,羊元仲娶了春燕,还是留在李家当差,前年生了个闺女十分可爱,大眼睛小嘴巴,像极了,像极了妙玉小的时候…… 说起妙玉,四年来她一直派人在外寻找,却始终没有找到他们的下落。也不知道,妙玉跟着羊元青过得怎么样了。 “爹爹!爹爹回来了!”小儿子立刻发现打着伞从外头回来的李长贤。 今早村里的路坏了,他特意领了人和村民一块到村口去修补,居然忙到现在才回来。 “佩珠,去端盆热水来。”花织夕连忙起身,取出手帕替他出去脸上的雪絮,“怎么现在才回来,路子还没修好么?” “修好了,只是有些事情耽搁了。”四年过去,李长贤愈发成熟了,浑身彰显出男人的成熟气质。加上原本底子俊俏,左脸两道疤痕丝毫不影响他的魅力。 “什么事儿啊?” “罗颂来信,特命人送来,我便立刻回了信让信者再次送回去,所以耽误了些。” “罗公子?许久没听到他的消息了,他好么?” “爹爹抱抱爹爹抱抱!”小儿子一直缠着,李长贤一手抱起儿子,低声附在她耳边道:“七王被抄家,苏婉身为侧妃必死无疑。可罗颂为了保住她的命不惜散尽家财,这四年他带着苏婉躲在塞外。直到今年皇后诞下双生子皇上大赦天下,他这才敢带着苏婉回京城。只是如今罗家不比从前,他还得东山再起了。” 花织夕笑了笑,感慨道:“想不到罗公子如此痴情,为了苏姑娘付出这么多。” 李长贤听了有些吃味地道:“我也很痴情的,娘子就感受不到么?” 花织夕羞恼地乜了他一眼,撅着嘴嘟囔道:“可是这村里的媒婆可还没死心,天天拿着村里姑娘的画像往家里送。我就 ·第84章 ·第85章 官人的小娘子《完结》 作者:璞玉大人 ·第85章 纳闷了,这村里姑娘也不多,怎么就三天两头地塞画像过来。” 李长贤扑哧一笑:“娘子放心,为夫知道你是个醋坛子,已经让人给媒婆放了话,今后再敢送画像给我说亲,就打断她的腿!准保今后她不敢再来!” “你才是醋坛子呢!”此时,大门忽然传来敲门声,花织夕没好气地道:“看吧!你还说回绝了呢,如今人家又来了!” 下人打开门,见到来人有些愕然,便连忙返身通报。 “老爷夫人,外头来了一对男的,那男的推着一个死人,小的本想赶走他!他!他却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死人?”花织夕吓了一跳,连忙看向李长贤。 李长贤皱着眉问:“他问了什么问题?” 下人答道:“他问夫人,那兰花簪子,您还留着么?” “兰花簪子……”花织夕喃喃念着,少顷恍然大悟,“是妙玉!妙玉!” 她疯了似得从冲了出去,险些滑倒在雪水地上。李长贤连忙上前扶住她,揽着她的肩头快步走向大门。 …… 大门外,一个衣衫破旧的男子,头发凌乱,脸色发白地站在推车前。纵是时隔再久,她也认出眼前这个男人就是羊元青。 推车板上盖着白布,白布底下一张面孔的轮廓是那样的清晰…… “不……不是……”她恐惧到发抖,若非李长贤扶着,她根本无力走到板车跟前。 “我带她离开养心寺后在朝花村躲了一阵子,但是我的家人和村民生怕受到连累,便狠心将我们赶走。我和妙玉无处可去,只好隐姓埋名找了一家大户给人做工。可是,她先前在宫里被人下过药,身子还没养好便出了宫已经摞下病根。一年前她已经病入膏肓,临死前希望见你一面,我变卖了家底带着她四处寻找李府的下落,可是根本找不到你们。如今找到了,她却没有力气再爬起来了。” “玉儿!玉儿!”她趴在板车上痛苦哀嚎,哭地撕心裂肺。 “既如此当初你为何带她离开养心寺?为何不带她来到李府?”李长贤怒问。 “妙玉不愿意,她说不想让你们看到她狼狈的样子,更不想连累花织夕,至少要在她过得好的时候再见你。” 泪水不停地流着,花织夕哭得肝肠寸断。两个儿子站在大门外,看见娘亲哭成那样,也跟着哭了起来。 “为什么!我们之间为什么还要这样顾虑!从小到大你都是我最亲最好的姐妹!为什么你不来找我!?你可知道我日日夜夜都在思念你……玉儿……” 羊元青动了动唇,忽然跪了下来,求道:“我原想就这样随她而去,可是她死前只想见你一面,所以我才……” “你混蛋!你是害死我的玉儿!你若不带走她她就不会死!我会接她回府养的好好的……”花织夕激愤地捡起脚边的石块朝羊元青砸了过去!瞬间砸破他的额头。 “小夕!”李长贤连忙抱住她! 羊元青颤抖着唇,道:“是!是我的错,我定会陪她走,不让她孤单一人。只是,有件事情我不得不告诉你。” “说!” “妙玉在皇宫虽备受宠爱,但老皇帝毕竟年迈不可能一朝恩宠便让她怀上龙嗣。” “你这话什么意思?!”花织夕瞪大了眼睛。 “她入宫时结识了蔡广丞相的大外孙,她的孩子是那个人的。那个人答应过她,只要在老皇帝药里下毒毒死老皇帝,到时七王起兵谋反,他便会带着她远走高飞。可那个人失信了,他没有带她走。后来新皇放过她,我将她带走,可先皇后却还是暗地里一直找人追杀我们。有封信……”羊元青从怀里取出两封信,“这两封信,一封是她写给那个人的,一封是给你的。” “蔡广的大外孙不是苏约么?”李长贤大惊。 苏约?蔡老丞相?…… 许生平畏惧的那个男子? 记忆里出现一个模糊的身影,花织夕不由得苦笑。 信里,妙玉是这样说的:花织夕,我总跟你说像咱们这样身份卑微的人是不可能得到他们付出真心的。可你做到了,你成为李家的夫人。既然你能做到,那我一定也可以。可原来同人不同命,我到底还是不如你。你可知我一样嫉妒着你,也一样想要见你。多后悔当时没有跟你道别,多后悔没有多看你一眼,一别竟成永恒了…… …… 争夺皇位时蔡广虽然保持中立,可苏约暗地里一直支持七王爷,否则也不会安排苏婉嫁进王府。 当花织夕找到苏府的时候才知道,苏约早在妙玉被送去养心寺前,就死在了御林军的刀下。他并没有失信,他只是死了…… 之后,她将妙玉葬在苏约墓穴隔壁,那封妙玉给苏约的信随着纸钱一并化去了。 羊元青一度寻死,却在她再三恳求下打消了寻死念头,从此守在妙玉墓前。 . 第二年,花织夕如愿地生下了一对双胞女儿。小女儿李茜儿,性子跟自己很像,懂事乖巧就是有些懦弱。大女儿李玉儿性子野蛮冲动,还十分嘴硬,却是嘴硬心软的孩子。 又是一个小雪的夜晚,屋里烧着炭炉。 “娘子,别着凉了。腹中孩子才两个月,好生歇着,别多想了。”李长贤将她揽入怀中,紧紧地温暖着她的身子。 “官人,人不分贵贱,是不是?”她望着灰蒙蒙的天,喃喃自语着。 “当然。” “所以,苏约也是爱着玉儿的吧?” “是啊!就像我爱着你一样的,只是他们在另一个世界罢了。” 若当年李长贤没有砍掉许生平的脑袋,没有答应协助太子,那么今日苏约和妙玉的下场也有可能是李长贤和花织夕的下场。虽是同人不同命,可相爱的心到底还是一样的。 祝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作者有话要说: 在家里苦熬了一年写了几本都没收入,现在有工作上门了要去工作啦!没办法写长了,所以只能砍掉大纲结束了,对不起各位。等稳定了工作再来开个新文,新文《宓慈》求预收么么哒! 小说下载尽在&&<"hp://&"_blank">hp://&<> target=&_blank&<"hp://& " target="_blank">hp://& <>手机访问 m.xB2O.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第85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