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血相亲》 分卷阅读1 骨血相亲 作者:月半丁丁 《骨血相亲》作者:月半丁丁 内容简介: 穷人家的孩子突然被有钱人认亲带回去过神仙生活——以上不是我,是我养了七年的弟弟。 1、 我和我弟相差十二岁。他出生的时候我母亲难产去世了,所以由我负责照顾他。我给他做米糊,换尿布,哄他睡觉。这小王八蛋每次都半夜两点开始哭,我又不能抱他到我床上,我睡相不好,压着他了就完了。 那段时间我从年段第一名掉到了年段第三十名,拿不了补助,第三次差点饿到抢我弟的东西吃时,我考虑是不是该去打打黑工。接着我在菜市场找了一个帮工的活,替一个卖菜的叔叔看摊子,为了不让人发现,我喊他爸爸。儿子帮助老子天经地义,谁能想到我是童工呢? 我弟弟长到两岁的时候第一次学会说话,喊我哥哥。 除了哥哥以外他几乎什么都不会说了。 我爸回来的时候,我就捂着我弟的嘴,不让他出声。但我爸把弟弟抢了过去,抱在怀里,乐呵呵地戳他的脸,说:“来宝宝,叫一声爸爸。” 我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一个陌生人抱着,很可怜地向着我这儿伸出手,叫:“哥哥……” 我冲过去抓着他小小的手,冷静地跟他说:“叫爸爸。” “哥哥!哥哥!”他只会叫这一句。 我没法把他抱过来,小王八蛋嘴巴一瘪,委屈放声大哭,边哭边叫:“哥哥!讨厌!” 完了! 我爸脸上的笑容骤然扭曲,他腾地站起来,大吼一声:“生你这小饭桶有什么用!这么小就忘恩负义,连声爹都不会叫!” 他高高举起我弟,又狠狠往地上摔。我勉强接住了,他一脚踹上我膝盖,那儿遽然一疼,我抱着这小王八蛋跪了下来。 我和我弟都被揍了,被揍得更多的是我。 我爸长得像头熊,打我的每一下都像拿着锤子砸我。两岁的小孩子肯定受不住,十四岁的会比他好一点。 “我ganni妈,生你们两个都不知道顶个屁用!”他边踹我的背边碎碎地骂,“你故意让这小兔崽子这么叫的是不是?啊?吃老子的用老子的,连感恩都不懂?” 他摔上门走了。我庆幸还好我穿的衣服厚,被打的时候没以前那么疼。 我弟在我怀里哭得震天响,呜呜哇哇的,眼泪鼻涕糊了满脸。我给他擦干净了,又流出来,嘴边还全是口水。 “呜呜,哥哥,啊……” 我也想打他了。 最后我在他脸上拍了一下,说:“别哭了。” 接着我眼前一黑。 我听不到声音了,估计是他真的听话,不吵我了。 2. 那次之后我的右耳出了点问题。听还是听得见的,就是有点儿听不清。我弟后来学会了说别的话,像是什么“饿”“冷”“烫”,小孩子发音含糊,我都得趴过去一点才听得清。 偶尔路过电子产品店的时候,我会看到助听器,心动得不行。然后一看价钱,我马上当成没看过,转身就走。 唉穷人就是麻烦。 我以前还是上过幼儿园的,但我弟到了年龄,我也没钱送他去上。我爸就更不用说了,他一个月留点钱在家里,然后一个人出去逍遥,我升了初中,他连我在哪儿上学都不知道。 好在小王八蛋学会走路和说话后,我用晚上写完作业、以及周末的空闲时间,教会他认这个认那个,又给他买了点幼儿图书。虽然印刷不怎样,图都是黑白的,但这小笨蛋也没见过好货,捧着假货当宝,一个人呆在家里都开开心心。 每天出门前,我跟他说:“你不要出去乱跑,爸爸在外面,看见你就会揍你。” 他用力点头。 我又跟他说:“不要乱碰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啊你最好待在房间里不要出去,碰到什么东西的话,”我给他比划,“比被揍了还疼。” 他的脑袋跟小鸡啄米一样飞快地点。 “爸爸回来了的话,记得给他端茶倒水叫他爸爸,乖一点。”我最后说,“想骂他的话小声点,等我回来再骂。” 他同仇敌忾地握着我的手,很严肃地说:“嗯!” 幸好他听话,也不傻,不然我拉扯他长大的路一定比长征还要坎坷。 小王八蛋就这样勉强平安无事长到了六岁,然后我十八,成年了,高三过完后就要去上大学。一般来说小孩七岁才上学,但我觉得老把他留在家里也不是事。下一次我爸回来的时候,我把手续全准备好了,拿着打工一个月赚来的钱好声好气哄着他在手续上签了字。 我高三,我弟小学一年级。两个学校之间距离也就四五百米,但我上课时间比他早半小时。我就琢磨着给他灌输了一堆锻炼身体的好处,每天提前把他送到学校让他去操场上跑步做运动,然后我踩点溜进我学校。 就是晚上有点儿麻烦。 他们下午五点就放学了,我六点半放学,休息一小时还要上晚自习到十点。头一天的时候,他跑来校门口站着等我,背着个破破烂烂小书包,扒着校门往里面看。我从教室望下去,正好能看见他,那脸小得几乎从能校门的栅栏穿进来。 我之前找了附近邻居家的小孩,请他放学后带我弟回家,结果这小子跑我学校来,搞得我上课都没心思。这死小孩站那儿干什么?也不怕给人拐跑了。有这时间干嘛不回家去写作业,妈的小学生就是爽,连作业都没几个。 一下课我就冲到校门口骂他,结果他躲在外头,往后退两步,皱着脸把手伸进裤兜里,费劲地掏出两颗糖。 然后他眼巴巴地说:“我想给哥哥吃这个。” 这tamade让我怎么接着骂啊。 课间就十分钟,从教室冲到校门口两分钟,冲回去要上楼梯,得花三分钟。 我用五分钟的时间对他进行了紧急批评教育,然后把他牵进保安室,请保安大叔帮我看管。 好不容易回去又上了两节课,我背他回家,路上肚子饿得咕咕叫。他在我背上想伸手过来帮我摸一摸,我嘲笑他:“就你这小短手,别自不量力了。”连我的胸都摸不到。 他的肚子也叫了。我说:“你还是摸你自己的吧。” 他就哼哼唧唧地把手塞进他的肚子和我背脊之间的夹缝,捂在那儿。他的手都没什么肉,放在那里硌得慌。 陈叔叔家和我家隔了两楼,我小学的时候就给他当的黑工。后来我们混熟了,他不卖菜,改开店了,我时不时去给他帮点忙,再带小拖油瓶去蹭点饭,今天也是拜托的他家儿子带我弟回家。我去敲响了他家的门,请他给我弟吃点饭,我得赶紧回学校上课。 我弟扯着我的衣服不放:“哥哥还没吃。” “对,饿死我了。”我板着脸教训他,“以后你再不听话跑来找我,还是会害我饿肚子,你懂了没有?” 他像是受到了打击一样,可怜巴巴放开手,点点 恋耽美 分卷阅读2 骨血相亲 作者:月半丁丁 头。 我教育成功,回学校的路上买了三馒头,到教室里配着水吃,不仅不饿,还撑得很。 3. 小学一年级教的东西就算是弱智都能懂,所以当我弟怎么都算不会进位加法的时候,我觉得真是奇了怪了,恨不得把这小脑瓜子打开看看里面装的都是些什么。 “你认字的时候不是挺快的吗?”我敲他额头,“就一个算数啊!15+7,7等于5加几?” 他掰手指算,很大声地告诉我:“2!” “15加5等于多少?” 他踢掉鞋子,对着脚趾一根根数,再回答我:“20!” “20加2呢?” “22!” 我问:“这下懂了没有?” 他好奇地问:“为什么15要加5啊?” 我把书一摔,不跟他说话了。小王八蛋穿上拖鞋,跑到我面前来招手喊“哥哥哥哥”,晃来晃去,碍眼死了。我把他往床上按,恨恨地打了一下屁股,结果冬天穿的裤子太厚,他不疼,我手疼。 他咯咯地笑着:“我帮哥哥呼呼手。” “走开。”我转过身子,“迟早被你气死。” 他像只猴子一样跳到我背上,抱着我的脖子,在我右边耳朵不停叫哥哥,叫得我耳朵痒。我恶声恶气骂他:“再不下去我就把你丢掉!” 小王八蛋又从我背上滑下来,乖乖坐回桌前,自己拿着笔,写一个数字看我一眼。十来分钟后,他大声叫了声:“我懂了!”然后屁颠屁颠跑过来,得意地把笔记本展开给我看。 “我知道为什么要15+5了!” “知道有个屁用!”我又拍他屁股,“后面做的题目还是错了!” 他眼珠子提溜提溜转:“我,我是故意的,我知道怎么做了!” 我干脆踢他屁股:“做不对不要来跟我说话,不配做我弟弟。” 我拿着我的作业到边上接着写了,我快期中考了,小兔崽子也是,现在都在临时抱佛脚。一个多小时后,小傻子才跑来我背后,边跳边跟我说:“这次都做对了!” 都对了个屁,还是错了一道。 不过也算是有进步,我把他抱到我腿上,戳着他的脸说:“这还差不多。好好考试,考好了我给你买肉吃。” 我又捏捏他的脸,实在没什么肉。这小子也该多吃点了,这个时候都在长身体,长这么矮,还这么瘦,跟同年级小孩子打架输了的话怎么办,多没面子。 哪像我。我们吃得一样少,我现在不仅长到一米八三了,还有肌肉,去年被人找麻烦我一个人挑三个。这小傻子看起来这么弱,带出去不说的话,人家都看不出这是我弟。 期中考试我考了年段第五,我弟考了班级第五。我拿着名次表比来比去,再看看我弟放光的眼神,觉得行吧,也算可以了,带他去吃了一次华莱士。 我朋友在这儿打工,给我塞了两张最近做活动的传单。我精打细算,点了一只炸鸡两个汉堡两杯可乐,两包薯条和鸡腿打包带回去,下次再热着吃。 我弟吃得脸上都沾着汉堡的面包屑,嘴上全是油。我嫌弃他:“你怎么那么贪啊,又没人跟你抢,吃慢点!一嘴塞不下的就分成两嘴吃!” 他腮帮子都鼓起来了,一嚼一嚼,无辜地看着我,那样子跟校门口前段时间有人摆摊卖的仓鼠一模一样。 好不容易咽下去,他又喝一大口可乐,辩解:“空气在跟我抢!吃得太慢的话会凉!” 笑死我了。我捂嘴憋笑,拍他的头:“你就强词夺理的时候聪明一点。” 他又埋头接着吃,但小孩子饭量小,也就勉强吃完了汉堡,可乐都喝不完,我给他掰的一个鸡翅一个鸡腿他都没胃来放。 我炫耀般地把他的可乐和我的倒在一块,在他控诉的眼神下全部喝掉了。 “哥哥欺负我。”他噘着嘴说。 “毕竟我是你哥。”我耀武扬威,把鸡腿也拿起来,作势要一起吃了。看他好像都要哭了,我才又放进打包袋里,说,“带回去下次吃。” 他咽着口水用力点头,和我回了家。他的手太小了,刚才戴一次性手套老咬到手套,所以脱了,现在手油油的,不好意思过来牵我。我把他的手抓起来,不让他抽走。 这动作好像太肉麻了,我盯着马路,另外找了个理由:“牵好了,被车撞我可没钱救你啊。” 他傻呵呵地笑着,连声说嗯。 半只炸鸡两包薯条一个鸡腿,躺进了我家冰箱,等待下次临幸。 我弟现在算数不掰手指了,他摇头晃脑计算了好一会儿,说:“明天吃炸鸡。后天吃薯条和鸡腿,这样就都有肉吃了!” 可惜这些他没吃到。 我爸偶然回了家一次。他最近好像特别喜欢喝酒,偶尔我路过那种小酒吧,会看到他在门口晃晃悠悠。他回来的时候满身酒气,饿着肚子,看我弟不顺眼,踹过来一脚。 毕竟我骨头结实了,现在被他踹也不怎么疼,就代我弟挡了。他又扯着嗓子喊:“去,给老子搞点吃的!” 在我弟不舍的眼神下,我把冰箱里的东西热了一热,上供给他了。他吃相粗鲁,边吃还边嚷:“这什么玩意,这么不新鲜!” 我把想辩解的小家伙推进房间,又蹲下来,小声安慰他:“没事,别鸟他。反正也不新鲜了,下次我再给你买。” 4. 别看我认怂得那么顺畅,其实当时我是很想给这老东西下泻药拉死他的。我已经长这么大了,不比他矮,和人打架也没输过,真和发飙的他打起来我肯定不吃亏。 但每次想和他干架,我都会再看看我弟。这小不点还没一米三,都不用人揍,风一吹他就呼啦呼啦地倒了。小孩子都难免有个磕磕碰碰的,但这小子长在这么个破家里,却一身少爷病,细皮嫩肉,碰着哪儿都会青紫好几天,哪里扛得住揍。 我打赢了我爸,老东西肯定会转移目标去打他。万一哪天被我爸捡着空了,那他被打死是完全没有哪里奇怪的。 唉,这小拖油瓶。 我刮都舍不得刮个痕迹的小拖油瓶哪能给别人砸了呢。 所以我跟我弟说下次再带他吃,以此来安抚他。这个下次等到了期末。 幸好我弟记性不算很好,早就把这事给忘了,我再提起来的时候他就像被金馅饼从天而降砸了,惊喜得不行。 小蠢蛋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去吃华莱士之前给自己空好了肚子,带了一套一次性塑料叉子,上次陈叔家吃蛋糕剩的。他的手还是戴不好手套,所以就拿叉子叉着吃。我给他把热腾腾的鸡腿从炸鸡上卸下来,他兴高采烈抓着叉子高举,举火炬一样举着鸡腿,模仿自由女神像。 我笑完之后又凶他:“再举着,空气又要来跟你抢了!” 他急急忙忙把鸡腿放下来,张口就咬,鸡腿上的肉汁又糊到他嘴上,吃相丑死了。 我拿着纸巾给他擦脸,边擦边感慨:“我 恋耽美 分卷阅读3 骨血相亲 作者:月半丁丁 服了,你咋能吃得这么丑。” 他仰着头,睁着大大的眼睛看我,辩驳说:“不丑的。” 我说:“你又看不见。” 他瘪了小嘴,好一会儿,似乎是绞尽脑汁想出了该什么答我的话,指指我的眼睛。我挑起眉,听他说:“看得见的,哥哥眼睛里有我。” 操,这小孩怎么这么会强词夺理。 我一下被肉麻得脸都热了,撒开纸巾,切了一声:“眼睛里能看到个屁,那么小,你完全是狡辩。” 我弟委屈吧啦地哼声,嘟囔说:“是哥哥不信。” 我抓起另一个鸡翅,往他嘴里塞。好在用这个东西堵他的嘴最有用,他马上叼住了,又努力地叉住,重新开始专心致志地吃。 这次他很拼命,把我点的东西都吃光了。半途我问他要不要打包回去的时候,他心有余悸一样,拼命摆手:“不要不要,会不新鲜的!” 结果回到家,第二天早上,他对着白粥咸菜,又很怀念一样地舔舔嘴巴,跟我诉苦:“哥哥,这个都不好吃。” “你知道华莱士为什么那么好吃吗?”我问他。 他回答:“因为是肉……” 我不等他说完,就摇着筷子打断:“是因为你很少吃。” 他显然不是很明白意思,疑惑地睁大眼睛。 “物以稀为贵,听说过没有?不对,你这小学生估计还真没听过。”我说,“见得少的东西,才会比较容易珍惜。所以为了你下次吃的时候,还会觉得它好吃,我们平时就要少吃,多吃点普通的东西,懂不懂?” 他似懂非懂,被我的逻辑带着绕来绕去,最后也就点点头,估计还是没懂。不过这也不重要,他愿意把自己的白粥喝完了,这才是重点。 我端着碗把粥往嘴里倒,尝着这淡如鸟的味道,心里忍不住叹了口气。 跟他讲那么多歪理,结果连自己也说服不了。 我也好想天天吃啊,谁让我没钱。 5. 从那之后我和我弟平均每天怀念一次华莱士的味道。我期末考试后还要补课,毕竟高三,得抓紧。他已经放假了,但还是跟着我每天晨起,一起喝粥吃早餐。 吃完去上课之前,我就会严肃正经地跟他说:“等我上完课有空打工了,再带你去吃一次。” 他也郑重其事地跟我点头。 我弟的生日在一月二十三号。因为懒得每年算日期,我们直接按公历过生日。我打完工能领薪水,正好也就那时候,当做一起给他过生日,一举两得。 就是不知道今年我爸会不会给钱买新年衣服,会给的话我也不买。反正大男人一个,少买一件衣服也没什么打紧的,把钱省下来存着以备急用。 可惜我爸越来越抠门了,没给。 以前过年他带我回过一次老家,见亲戚,我的成绩给他长了不少的脸,那年他破天荒地给了我五十块压岁钱。只不过我弟出生后,他再也没回去过,我也少了一个拿钱的机会。 春节那天晚上他回来,我们得以加菜。我做了一桌子菜,毕竟年夜饭。我弟吃相难得斯文,不敢放肆,我爸坐在主位上,吃到打嗝,饭饱之后还拿了瓶酒出来,自己喝了大半瓶,忽然给我倒了一杯。 他粗声粗气地说:“你也成年了,来,陪你老子干!” 那huangse酒液看着挺恶心的,但我拿起酒杯,一口喝了个干净。他哈哈大笑,又给我倒:“接着来!” 我弟坐在边上缩着脑袋,埋头扒饭。一瓶酒见底了,我爸就踢一脚他椅子底下,踢得他整个人一惊,兔子似的从椅子上跳下来。 “去,给老子再拿一瓶!” 他跑着拿完回来,被我抢走,我弯下腰跟他说:“回房间去。”我弟吃饭的嘴都来不及擦,直接冲回房间了。 我爸啐了一声:“tamade这小东西,缩头缩尾的,看着就不顺眼。” 我皱眉:“你又骂他干什么。” 他忽然笑起来:“儿子,你知道我为啥讨厌他吗?” 神经病怎么想的,我一个正常人怎么会知道。我摇头。 他拿着酒瓶,直接对瓶吹了一大口,醉醺醺的:“你看他哪里像我儿子?哈哈哈。” 我在心里疯狂骂他这老不死的神经病,嘴上又只能把话题带过去。 他酒量不行,喝了四瓶趴了,我倒是还好,能正常走路。我做牛做马给他架回他床上去,接着洗澡都来不及,累得直接倒房间里床上。 我弟穿着嫩huangse睡衣,从床铺另一头爬过来,还没睡。 我说:“我先睡一会儿。” 他趴在我边上,一声不吭。我打起了盹儿,过一会儿,又发现他小小声说了什么。 “大声点。”我遮住眼睛,“你哥耳朵不行你又不是不知道。” 他视线锁在我脸上,说:“我讨厌酒的味道,就像爸爸一样。” “我也讨厌。”我说,“真他妈恶心啊,好想吐。” 说什么来什么,我真的想吐了。但我又不能出房间,就叫我弟开了窗户通风,拿个塑料袋,对着窗外呕。小家伙站在我背后,踮着脚拍我的背,一下一下,很有规律。 “tamade,以后等老子翅膀硬了,我一定给他灌辣椒水灌到他吐。”我咒骂。 我弟很赞同地点头:“哥哥说得对!” 吐完之后,我弟又睁着大眼睛问我:“哥哥以后可以不喝酒吗?” 他的眼神清澈见底,看得我没法撒谎。我揉揉他的脸蛋,回答道:“我尽量。” 他说:“不要尽量嘛……” “那不然怎么办?”我嗤笑,“你去陪他喝?” 他犯难地咬着嘴唇,发愁。我又重新倒回床上,他才把脸凑过来,摇头晃脑说:“那就只能我代替哥哥戒酒了!我以后绝对不喝!” 这玩意怎么还能代替的啊,我哪来这么傻的一个弟弟。 6. 我弟都已经六岁了,过完生日就七岁了,还和我躺一起睡。 其实我在他五岁的时候就想和他分房,但我家没有多的房间,只能够勉强分床。我把床拆开,垫子给他,打算我自己睡木板。结果大晚上的,他从暖和的软垫床上爬过来我的木板床,扒着我不放。 我当时取笑他:“你干什么呢?” “和哥哥一起睡。”他大声回答。 “别找我了,自己睡去。”我拍他脑袋,“谁家男孩子五岁了还和人一起睡,害不害臊,啊?” 他马上闭上眼睛装睡,死不挪窝。我自己坐起来,抱着他,要扔到另一个床上去,他当即就抱着我的脖子大叫:“我不做男孩子了!” 我骂他:“瞎说什么鬼话!” “我已经长大了,不能变小,变小的话就会麻烦哥哥,我以后要保护哥哥的。”他傻乎乎地解释,“但我还想和哥哥睡,那,那就只能够不做男孩子了!” 我一只手臂抱着他,另一只手去抓他裆间小鸟,恐吓他:“那我给你剪掉!” 小傻 恋耽美 分卷阅读4 骨血相亲 作者:月半丁丁 子视死如归紧闭双眼,手臂还环着我脖子,紧张得眼睫毛不停颤抖,小声地呜呜:“剪就剪……” 所以最后我们就没分床成功。 不过分床确实也挺麻烦的。我们这儿是南方,房间里又没装空调,冬天湿冷,晚上只能够抱在一块儿取暖。他身子小,特别喜欢在我怀里钻,这样抱着刚刚好。两个人抱久了,被窝盖着,冬天也就不那么冷。 大年初一,我爸一早就出去了,我带着我弟去给左邻右舍拜年。他小的时候我没少拜托人家帮忙,几年下来,邻里基本都熟悉。我和我弟摆着笑脸跑一圈,给叔叔阿姨大爷阿婆送我自己做的包子,收获了不少糖果零食。压岁钱我们不好意思收,平时已经够麻烦人家了,没脸再拿钱。 我弟抱着包装好的猪肉脯回家,很谨慎地藏到抽屉里,以免被我爸发现了拿走吃掉。他煞有其事,在上面盖了个本子,又把糖果摊在桌上,认真地说:“先吃这个,肉脯等过几天再吃!” “再吃糖小心牙齿坏掉。”我警告他。 他立即把糖果塞进嘴里,捂住嘴,生怕我不给他吃,然后含着个糖果含含糊糊地说:“我每天都有好好刷牙。” “有刷牙也不能多吃,蛀牙了的话就只能拔掉。” 我做了个大钳子拔牙的姿势,又模仿被拔牙时的表情,他看得有点害怕,连连点头,再拿两颗糖果放进兜里:“那我就再吃两颗!就两颗!” 我又作势要给他拔牙。 他依依不舍地掏出一颗糖果,可惜地放下,争取说:“那,那就再一颗,一颗就好了。” 我满意地点头。 新年的时候,兼职薪水比平时高上不少。我弟不想待在家,就跟着我来一起打工,我工作,他坐边上看着,偶尔给我帮忙擦桌子。 我只带他去吃过华莱士,但我新找的兼职是在肯德基。 他坐在座位上,闻着人家吃的东西的香味,不停地看来看去。人家的餐盘端到哪儿,他就看到哪儿。到最后,他干脆捂住鼻子,趴在桌上看我。 休息的间隙他偷偷问我:“哥哥我们下次吃肯德基好不好?” 肯德基价格比华莱士贵多了。我把菜单拿给他看,他歪歪头,坐在高高座位上,在纸上用手指画数字,边看边算。 三分钟后他果断说:“华莱士!华莱士就好了!” 高三只有假期这段时间能勉强打工,而这些钱还要用在平时生活费上,我弟的学杂费也要我交,就算我想带他吃一次能让他跟同学显摆的也没办法。 不过我又凑过去,在他耳边告诉他:“不过我当员工有福利,说不定什么时候剩下了,能给你留一点。” 他两眼放光。 我手指放在嘴唇前,做了个“嘘”的手势,他也跟我“嘘”,万分严肃说:“好的哥哥。” 经理是个挺着大肚子的中年人,平时总笑眯眯的,也好说话。我带着我弟蹭了几天福利,晚上带点儿店里剩下的回去吃,我弟幸福得都快飘起来了。 每天吃得满嘴是油,被我嘲笑是个脏小孩。 能够吃好吃的,当脏小孩也开心。他才不在意呢,乐呵呵地扑过来,用油兮兮嘴巴亲我脸。我嫌弃地推开他,他又仰着脸要我给他擦,擦得嘴巴那块的皮肤红红的,然后再次爬上来亲我脸。 爱亲就亲呗,反正从小到大都亲过这么多次了,能咋地。 他天天跟在我后头跑,但在店里坐着,写完作业他就没事做了,难免会无聊。 有时候我太忙,他会趁我不注意,溜出去外头四处乱逛,再自以为瞒天过海地跑回来。被我教训过两次之后,他还是没学乖。 打工的第十五天,他生日到了。我在后台找女同事询问该送什么礼物给小孩子,十分钟后,出来一看,他人又插翅膀飞了。 7. 肯德基在一个小商圈,附近的店面很多,小王八蛋偷跑的话,一般都是到花店去玩,或者到超市里闲逛。 但我去找了一圈,没找到他。 给我找到了我这次肯定要揍他,不揍不长记性。 我休息时间就十来分钟,快要结束了,我还没找到他,心中忍不住把他骂了七八遍。这小兔崽子也不会体谅一下我,妈的跑哪去了,今晚他没鸡腿吃,我要让他看着我吃,馋死他活该。 二十分钟在跑遍周围所有店面之后,我开始后悔我平时怎么不给他多放点社会新闻。他还那么小,又那么笨,遇到坏人了肯定拿个鸡腿一勾就走了! 旷工也得把他找回来,再十分钟,找不到他的话我马上就去报警。 急得快死的时候我总算在半公里外的广场上发现他的身影。我在这儿找得快要活魂升天,他在那儿逍遥快活,半点也没有紧张,坐在喷泉边,笑得满脸灿烂。音乐喷泉唱着欢快的歌,水花在空中飞溅,他穿着笨重的厚厚外套,戴着兜帽,脸仰得很高,一边看一边挥手。 在他身边有个身穿黑西装的男人,微微弯着腰,笑眯眯地对他说话。走得近了,我还能听见我弟兴高采烈地声音:“叔叔你看,这个喷泉是不是特别好看!” 在这和谐的一幕中,我不和谐地破口大骂:“好看个屁!” 我弟大惊失色。 我一把把他抓过来,咬牙切齿地说:“你个小王八蛋跟我回去!” 气死我了!现在是个人肯定都想揍他两下!我抓着他的衣服,粗鲁地拽着他转身就走,还粗声粗气地质问:“你胆子大了啊?敢背着我偷跑了啊?” 我弟被我抓包,完全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生气,可怜兮兮叫了两声哥哥,竟然还无助地回头,看那个西装男人。 我停下脚步,蹲下来,两手捧着他的脸:“那人是谁?有没有给你吃东西??你吃了没有??” 小王八蛋睁着大眼睛,脸上为数不多的肉被我弄得堆在一块,艰难地说:“是个好人叔叔……没给我吃东西……” 这还差不多。我松了一口气,又说:“跟我回去!” “那,那我跟叔叔说声再见……”小王八蛋念念不忘地回头。 西装男人皱着眉头赶过来,我皮笑肉不笑看他一眼,把我弟护在身后:“不好意思,我要带人回去了。” 我弟探出个脑袋,又被我按回去。 男人的眉头皱得更紧,上前一步,说:“你好,我有事情要跟你弟弟谈。” 我脑中警报一下子拉响。莫名其妙,一个刚和我弟认识的路人,有什么要“谈”的?怕不是在打什么坏主意!我又后退两步,快声说:“没什么好谈的,我还赶时间,下次再见!” 我抓着我弟跑回肯德基,小王八蛋体力不支,跑个五六百米就呼呼喘气叫苦,趴在桌上像只小狗看着我。我误了工,连忙去跟经理道歉,都来不及教训他,只得警告他几声好好坐着,回去再跟他算帐。 我弟委屈地说:“我只是 恋耽美 分卷阅读5 骨血相亲 作者:月半丁丁 出去看看……这里又没什么好玩的呀……” “那你明天呆家里,或者去陈叔家玩,不要跟我出来。”我说。 他更加不乐意了,抓着自己的衣角,坐在椅子上,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 我忙了一会儿回来,竟然看到那个西装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又坐到了他身边。 我日,这人怎么阴魂不散的! 小王八蛋实在是个傻子,竟然趴在桌上,苦着一张脸和那个男人说话,从嘴型我还能看出来,他说了几句“哥哥讨厌”。男人安慰般地摸摸他的头,说了几句,又拿出一颗糖递给他。 在我弟把那颗糖接下来的时候,我火冒三丈,抹布一扔,挽着袖子出去。 “这位先生,你老是纠缠我弟弟干什么?”我把糖抢回来,强硬地重新放回男人手里,“他蛀牙了,不能多吃,还给你吧。” 男人不悦地盯着我,显然我坏了他的好事。 这他妈,看起来人模人样的,穿西装打领带,还戴个银边眼镜,也不像什么缺钱的人。跟着个小屁孩四处跑,目的肯定不单纯。 别是个什么恋童癖biantai! 我把我弟从椅子上扯下来,又一次藏到身后,小傻子运动神经太差,反应速度太慢,没站稳,“哎呦”痛叫了一声。我没空理他,只是瞪着对面的男人:“你再不离开,我要报警了。” 男人摇摇头,从领口拿出一张名片,递给我。 我没接。接了估计也看不懂。 他说:“你好,我是升云集团董事长秘书,这是我的名片。事出突然,可能你们并没有准备,但请你耐心听我说完。你的弟弟是我们副董事长的儿子,我们决定接他回去,董事长让我先来看看他的情况。” 人来人往的肯德基里,四周顾客喧闹,声音嘈杂。 十秒钟之后,我推着我弟往后台走。我嫌弃地看他一眼,没忍住说了声:“神经病。” 8. 那人没再挣扎,好像终于知道自己说的疯话有多神经,叹了一口气,无奈地看我一眼。 等他走了我才放下心来,嘀咕着“这年头的骗子骗人都用到这手段了”,转身看我弟。 我弟睁着一双奶狗一样的眼睛看我。 “哥哥,脚疼。”他带着哭腔说,“刚才扭到了。” 他都扭到脚了我难道还能再揍他吗,连屁股都不能打了,只好我的过错和他的过错一起抵消,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下班时我背他回家,总算得了空,问他那个男人是怎么回事。他老老实实回答,那是下午他在花店门口玩的时候遇到的叔叔,叔叔是外地人,请自己帮忙带路看看附近有什么好玩的。 “然后你就跟他走了!”我恨铁不成钢,“你这蠢东西!” 我弟据理力争:“我没有跟他走呀,是他跟我走的……” “有差别吗?” “有的呀!”我弟很理直气壮,“他不认识路,我才认识!明明是我比较厉害!” 他根本没意识到我在气什么,我决定明天去找小学老师要点防人贩子宣传片,每天晚上睡前给他放,他要是不认真看,我就给他放恐怖片,吓死他。 到家楼底的时候我发现不对。 灯是亮着的,别是我爸回来了。 好事不成双,坏事扎堆来,烦死了! 我立马放下我弟,把提着的纸袋给他,拍着他的脸说:“快,先把鸡腿吃掉,别留给他!” 他同样如临大敌,飞速拆开。这家伙长那么小只,但以前饿惯了,现在吃东西跟禽兽进食似的,一咬就是一大块肉下来,腮帮子整个鼓起。 然后他把被lingru得残破不堪的鸡腿往我这儿递一递,艰辛地说:“哥哥……也次……” 这时候还要分给我,我一点也不感动。 我好气又好笑,拍他脑袋:“你吃这么难看,我才不要。快点吃完上去,不想在这儿吹风了。” 三分钟我带着满嘴油的我弟上楼,我推开门时他还在擦嘴,像只偷油吃完销赃的小老鼠,叽里咕噜地说:“哥哥我要洗手……” 我往客厅一看,令人震惊的一幕出现了。 让我做梦我都不会想到我家会像现在这样,客厅那儿站着三四个彪形大汉,被围在中间的是坐在沙发上的我爸,还有白天的那个西装男人。 操,什么情况?! 我一瞬间想原路返回,不知道是什么事但肯定不是好事,先逃了再说! 但他们已经看过来了。我僵着脸,把我弟挡着,缓慢往卫生间挪,接着一把把他推进去:“认真洗,洗久一点!” 西装男人对我露出笑容:“你好,又见面了。” 真不想见面。 我瞪着眼睛看向我爸:“怎么回事?” “没怎么回事。”我爸表情冷漠,“你们走吧,我不会签手续的。” 我见鬼一样盯着他们,也没人来给我解释一下目前的状况。 西装男人淡然自若,低头翻阅手中的文件:“ 八年前的十月三日至次年一月二十四日,每隔三日,你的妻子就会与我们的副董事长在悦程酒店见面。我们已经通过酒店方面,调到了所有的过往记录,我们有足够理由怀疑你的次子非你亲生。今日我已将他的头发交付进行dna检测,结果很快就能出来,希望您先好好阅读这份监护权转让文件以及我们开出的补偿,再做考虑不迟。” 白天这人说那话我只当他发疯。在我的脑中,他的话连一分可能性都没有。 我足足愣了好久,西装男又说了好几句,我似乎都听进去了,又好像根本没听清。我求证般地看向我爸,他一言不发,眼神嘲讽。 妈妈生产的那段时间我记得很清楚,她临产期我正好在放寒假,我爸不回家,每天都是我照顾的她。她长得漂亮,脾气并不算太好,但是和我爸比起来,就跟天仙一样。 那段时间我每天都在咒骂我爸配不上她,也说她瞎了眼才嫁给这么个男人。他们结婚这么多年,我懂事以来他们的关系就没好过,起初是天天吵架,后来更是干脆冷战,你们看,连老婆临产都不会回家看一看,这样的两个人结婚生子干什么,不就是给自己找罪受吗? 我记得她曾经和我爸吵架时牙尖嘴利的模样,但在最后那段时间,她却沉默寡言,从来没有附和过我的骂声。 她拼了命给我剩下一个弟弟。小地方的产房不算很正规,我在一旁陪同,听见她在哭,声音微弱,身体太虚,承受不住生产这项损耗元气的活动。 我弟却哭得响亮无比,几乎要震天,击穿我的耳膜。 我看着他们,恍惚感觉,仿佛是她的生命力全部通过子宫,传给了这个新的小生命。 9. 我妈死了,我弟就是她的生命延续。 他长得和她很像,眼睛又大又圆,眼角下垂,显得温顺又傻气,鼻子也小小的,在冬天时会冻红。他的手暖 恋耽美 分卷阅读6 骨血相亲 作者:月半丁丁 和,就自己捂着鼻子取暖,后面挪开了,不冷了,那儿却还是粉色的,被我嘲笑说像只小狗。 他身高长得很慢,一年级体检,他在他们班上男生身高排倒数第二,回来就跟我嚷着说以后要喝牛奶,我不理他,他就爬我身上来,像是被欺负了一样眼眶通红。 我弟说过很多蠢话,什么以后长得要比我高啊,什么几年后一定要掰手腕掰赢我啊,还有说自己也要去打工,肯定要赚得比我多。有一次我把他送到陈叔家,再去接他的时候,他正对着电视机,看体彩广告看得津津有味。陈叔家的儿子在边上对着我翻白眼,表情全是“你弟弟到底是什么怪胎”。 那次带他回来后,我也没说他什么。 我知道他的想法——说到底穷人的想法也都一样。他想要钱,想要过得开开心心,想让我不再为了他而那么辛苦。 眨眼之间,就到了今天。 我恍惚着,西装男人看我一眼,道:“我建议你帮忙规劝你的父亲。你弟弟如果能被顺利接回去,他就会成为越家的继承人。你们的家庭条件,无需我多说,你也明白。他能被接回去的话,不仅能脱离目前的困境,过上好生活,接受高等的教育和培养,他的未来也将会是一片光明。或许你没有听说过升云,我可以在这里向你说明部分情况——” 后面他再说什么,我都没有听进去,反正只需要知道那是真的很厉害就够了。我爸表情变也不变,不知道是不是在和我一块儿走神。 我忽然向西装男人伸出手:“你怎么证明你不是骗子?” 他露出一个诧异的表情,仿佛在疑问我为什么有这种想法,被骗也要有被骗的资本,他表情瞬间又转好,出示了几份文件与证明,又说:“如果你无法信任,我明天可以带你与你弟弟一块到越家以及公司总部去,这总是无法造假的了。” 透过他身旁,我看到我弟从厕所里探出个脑袋,好奇地看着我,似乎在问我能不能出来了。 他表情那么傻,一点都没有自己已经遇上了改变人生的大事的自觉。 我心中有一瞬不舍,用手势告诉他,不要说话,回房间去。西装男人显然也发现了他,扬起笑容,向他招招手,让他过来。 我直接说:“你先回去,等会哥哥跟你说。” 他还是听我的话。 西装男人道:“我认为你弟弟有了解情况的资格。” “他懂个屁,”我粗声粗气,“我明天不打工了,你至少要先向我证明你不是骗子。” 我爸声无波澜:“证明也没用,我不会签字的。” 西装男人凝视着他:“宁先生,我实在无法明白您的想法——我能向您承诺,手续办成功后,我们会补偿您十倍以上这些年来的抚养成本,或者您有什么其他的要求,也能够提出,我们一并协商……” 我心想补偿他个鬼,我弟这些年来都是我在养。但我没说。 我只说:“有事明天再说吧,今天时候不早了,好歹也要给我们一点缓冲的时间吧?” 西装男人离开后我回了房间。我爸没拦我,一副根本没打算和我说话的样子。 我弟坐在床上,穿着浅huangse的棉拖鞋,脚在空中一晃一晃。见到我人了,才跑过来问:“那个叔叔为什么会在我们家呀?” 我抱着他扔回床上,让他仔细听,和他认真地解释了一遍。 他似乎听得迷迷糊糊,并不是非常明白其中的意思,傻呆呆地睁着眼睛。 “爸爸不是我的爸爸吗?”他疑惑地问,“我……我有别的家?” 我说:“可能是。” 他一下子急了起来,抓住我的袖子,问我:“那哥哥呢?哥哥难道也不是我的哥哥吗?” 我没有想到他第一个关注的问题是这个,怔了怔,望着他焦急的表情。我说:“如果不是呢?” 毫无先兆地,他两眼睁着,泪水一下子涌出来,啪嗒啪嗒往下掉。 七岁的小孩子立刻放声大哭,像只小狗似的扑到我身上,呜呜哇哇地嚎,眼泪全部滴到我脖子上衣服上。我接住他,抱着他,我听他在我耳边呜咽着说:“我不要,我只要哥哥!” 10. 我搞不懂我自己,我竟然笑了,肩膀抖了两下。 他被我的笑搞得心慌慌,哭得更大声,几近于嚎了。我耳朵不好,却感觉他的声音堪称魔音,贯耳,从右耳穿到左耳,把我整个耳膜都打通了。 我很平静地对他说:“哥哥没有办法给你吃好吃的。” 他哽咽道:“白粥咸菜也好吃。” “你就今天早上不还在抱怨说不想吃吗?”我抽了纸巾,把这小笨蛋从我身上抱下来,捏着他的下巴给他擦脸。他的眼泪还在源源不绝往外漏,几乎是滚烫的,把他的脸都淋热了。我又说:“你再哭下去我就拿盆来接了,下个月水费都不用交。” 他扁着嘴巴一抽一抽地说:“哪……哪有……” 我甩甩手上湿掉的纸巾给他看,看得他害臊地又抱过来,委委屈屈地说:“下个月水费不交……那我就是不用离开哥哥了……” “想得美,我要在你走之前榨ganni最后一点利用价值!”我故意恶狠狠地说。 我弟刚刚停了一点的眼泪立刻又窜出来,哭诉地说:“哥哥讨人厌!” 我和他在我讨不讨厌这个问题上纠缠半天,接着话题又变成就算我讨厌他也大发慈悲认我这个哥哥。我说赢他靠口才,他赢我也不靠什么,就凭着哭,一说不出来了就撇嘴掉眼泪,一晚上流干净了三年份的泪水。 口才是有限的,泪水是无限的。 这小子眼睛跟个水龙头似的,放水哗哗哗,最终我败下阵来,又强行平局,搂着他钻进被窝里,耍赖说:“不早了啊该睡觉了啊。” 他哭累了,抽抽噎噎地抱着我,慢慢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我爸跟以前一样不翼而飞了,仿佛昨晚的事都没发生过一样。我买好早餐,联系完那个西装男人,随后才去把我弟揪起来吃饭。 他两只眼睛都哭肿了,样子丑得不得了,还装可怜不停看我,小模样让我看得不仅不心软,还又笑了。 “等会给你那破眼睛敷一敷,”我跟他说,“你的好叔叔要来带你去看很厉害的东西,开不开心?” “不开心!”他没想到我会提这事,顿时炸锅,把手上的汤勺摔了,粥也不喝,跳下来跑来抓着我。我连说好几声松手松手,我的粥还烫着呢,烫到他咋办。他相当叛逆,像一只咬人衣服就不松口的小狗,气冲冲地说:“哥哥你欺负我!” 我说:“我哪欺负你了?昨天你不还跟人家好着呢吗,还跟人家说我坏话。” 他涨红了脸:“不,不算!” “哪儿不算?”我说,“而且他来真的是来做好事的,带你去吃香的喝辣的还不开心?” 小笨蛋咬着嘴唇, 恋耽美 分卷阅读7 骨血相亲 作者:月半丁丁 好一会儿才说:“不让哥哥当我哥哥的,都是坏事!” 我失笑,还是让他松手了,接着把他抱我腿上来。这小东西真的营养不良,坐我腿上完全没重量,反而屁股都是骨头,硌得慌。我一直想把他喂成个小胖子,可惜他不争气,我也不争气。 他这样根本不像正常的六岁孩子—— 我突然想起来,昨天是他生日,他已经七岁了。 昨天突发的事情太多我给忘了,而除了我之外,也没人再记得。 我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本来打算和他谈心,认认真真和他谈谈他会被其他人带走这样事,告诉他这很好,他以后可以过得很开心,可以随便吃鸡腿,再也不用捏着鼻子喝粥吃在冰箱里冰了好几天的咸菜。 但我组织好的语言全部消失了。 好一会儿,他不安地喊我,我大脑还未反应过来,便脱口而出一句:“我永远是你哥哥。” 11. 西装男人来的时候,我已经和我弟渲染了整整十分钟在有钱人家生活是什么样子的。我弟问有什么好吃的,我回答他想吃什么都有。给我弟穿好衣服,牵着他的手和西装男一块儿下楼时,我弟犹犹豫豫,想了好一会儿又问我说可不可以每天有五块钱零花钱。 这蠢蛋。 我揉着他的脸告诉他:“想要五十都可以。” 五十块钱,巨款!我弟整个眼睛都亮了。 小孩子还是好哄,用一些肉眼可见的东西来诱惑,效果无比明显。 西装男人听见这对话,颇为好笑地看了看我。我直觉他的眼神是在看土包子。 这是我们头一次坐上高级轿车,我弟进去之间还检查了三遍,自己的鞋底是不是干净的,会不会踩脏要赔钱。西装男人用和善的目光看着他,轻声道:“放心坐吧。” 这家伙,我感觉他有点看不起我,对我弟和我弟态度天差地别。 但也没关系,他喜欢我弟就够了。 坐车坐了半个小时,越家的别墅在郊外,我们在城市另一边的小破居民区,距离差得远。我弟绞尽脑汁,思考我描绘的那个美好生活,自己补充细节,趴在我耳边,不停问一些没什么思想内涵的问题,有时候我还没回答,西装男就会抢我的话。 他很和蔼地说:“你没必要想这些。到了你就明白了,你真正的亲人绝对只会让你过得更幸福。” 我弟没听出话中的意思,但似乎感觉到什么,抱紧了我的脖子。我脸都没抬,拍拍他的脑袋,在心里不服地切了一声。 这儿据说只是越家诸多房产的其中一处,老宅与公司总部还在北方的d市。纵使如此,就这一处豪宅已经让我弟逛得腿都酸了。它的面积比我弟那个小学还要大,花园内栽种着名贵花树,修剪成一看就知道肯定花了不少钱的样子,有喷泉有游泳池,甚至在花园一角还养了两只孔雀,两个佣人样子的人正坐在凉亭内工作。 到房内坐下的时候,我弟摸摸自己的脖子,嘟囔说:“好酸啊,感觉脖子坏掉了。” 我觉得他该摸摸下巴,说不定下巴也因为张太久了而骨头松开。 西装男人让我们自己呆着,想做什么都可以,十分钟后,他才唤我们,从门外迎进了一个老人。 “这是你的爷爷。”他向我弟解释道。 老人看着有五六十岁,拄着拐杖,然而腰板挺直,眼睛微微弯着,不说话,看着比学校教导主任还要吓人。我弟怕死他们学校那个教导主任了,因为他之前迟到过一次,在校门口被抓正着,教导主任训了他二十来分钟,他跟我诉苦了半个小时。 看到老人,我弟下意识往我背后躲。 老人向西装男人说了几句。我趁这机会覆到我弟耳边,说:“别那么怂,等会他找你说话了,你乖乖喊爷爷好就行。” 我弟紧张地点头。 “还流汗,笨死了。”我给他擦干净,“害怕的话就把他当成大萝卜,懂不懂?哎也不知道你怕啥,以后你还要和他面对面很长一段时间呢。” 我弟咬着嘴唇,巴巴地盯着我,像是有话想说,又不敢说。 他还没机会说,那个老人已然看过来。我推推他的肩膀,示意他说话。 老人却道:“你是他的哥哥对吧?我有话和你说。” 12. 有钱人家的气势就是不一样,刚刚我还跟我弟说别紧张别害怕呢,和这老人独处的时候我也没什么出息,不知道该说什么话。 “想必你对这件事有很多疑问。”老人不疾不徐地说,“你可以趁现在提出来。” 我的手机很破,除了打电话发短信以外,用别的功能都卡得要死。但我趁着昨天晚上还是查了一点东西的。 我发问:“我弟的亲生父亲,还有别的孩子吗?为什么突然接他回来?” 豪门小说里不是常有那些桥段吗,几个孩子为了抢继承权互相斗争什么的,父母为了庇佑孩子把私生子接回来做挡箭牌什么的。我弟这么傻,才上小学呢,真有这种事他肯定被吃得骨头都不剩。 老人直截了当回答道:“回到越家后,小臻会成为是唯一的继承人。” 我有点蒙:“……什么意思?” 老人叹了口气,让我找了一出新闻,两个月前的一场空难。当时身边同学不少在谈论这件事,但我还在为如何带我弟去吃顿好的而发愁,根本没多注意。 “我的儿子,你弟弟的亲生父亲,还有他们一家,妻子以及两个孩子,全部都在飞机上。”老人说,“这下你明白了吗?” 我在此之前根本没有想到这个可能性,略微结舌,组织了一下语言,最后只能说:“节哀顺变。” 越老爷子摇了摇头,在我的对面坐下,我也跟着坐下。 他又道:“我也不拐弯抹角了。dna检验报告明天出来,关于小臻的监护人转移等一系列事项,我也已经委托人办理。希望你能够回去劝说你父亲,尽早签署合约,因为哪怕他不签,结果也不会改变,他只能吃力不讨好。” 这点我也明白,穷人家总是干不过有钱人的。 我点过头,他接着说:“小臻的身份,是我意外被拐卖走的小孙子,恰巧找回他,是在我儿子一家人遇难之后发生的唯一一件好事。” 我也点头。给我弟弟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比外遇私生子听起来好多了。 老人的手上握着拐杖,直视着我:“在一切手续办好之后,我会带他回d市,认祖归宗。这个年龄的小孩子懂的东西还不多,我会请人从头教他,为了防止他有抵触心理,希望你能在他走之前让他做好心理准备。” “等等,你们之前可没说会让他离开这里!”我一下子急了。 “那现在说了。” 我咬紧牙关:“这么快就带人走未免操之过急了吧,好歹也该给他一个过渡期……” “我这里有另外的情况,等不了那么久。”老 恋耽美 分卷阅读8 骨血相亲 作者:月半丁丁 人道,“不过如果你愿意,你可以跟着一起来。在过去的七年里,主要都是你在抚养他,在这一点上我很感谢你。你想要什么回报,也可以随你提,我都能满足。” 我心里不是滋味,僵了好一会儿。老人再次起身,拍拍我的肩膀。我说:“让我考虑一下。” 老人之后再和我弟说了点什么,我一直在走神,没有认真听。 我弟起先一直抓着我的手指头不放,但或许是真的血缘的力量,以及老人的姿态渐渐放低,他还是慢慢松懈下来,不再像最开始那么拘谨,甚至还试着喊了声“爷爷”。 回家的时候,我弟仍然选择跟我回去。 重新走进那道矮小的门中,我环视四壁,又破又旧,和刚才的豪宅比起来,这儿简直是狗窝。 那儿宽敞豪华温暖舒适,还仅仅是一处不常居住的房产,老宅想必比那还要夸张。而这儿,不仅破旧,冬日时透风冰凉,还有个喜欢喝酒有家暴倾向的男人。 我觉得我弟不应该住在这儿。 我蹲下来,捧住我弟被楼道的风吹得冷了的脸蛋,问他:“你喜欢刚刚那个地方吗?” 小笨蛋诚实地点头。 “你的爷爷会带你到比那还好的地方去,给你新的老师新的学校,让你学很多厉害的东西。”我的手指摩挲着他的脸,“会给你很多很多的钱,让你变得比我有钱好几倍。等你长大了,你还会得到比那更厉害的一切……” 我弟懵懵懂懂:“那哥哥呢?” 我笑起来:“你要是愿意回去,你哥我也能拿好大一笔钱,不用打工,天天吃肯德基吃到吐都行。” 他不知这是好是坏,直觉是好事,那就用力点头。 我把额头贴上他的额头,停了好一会儿,又说:“你要乖。你爷爷之后还会带你到别的地方去见世面,那里也比这个小破城市好多了,估计不用几年,你就要变得比我更优秀了。” 他本能地有些不安,问我:“哥哥不跟我一起吗?” 我再过三天就要回学校补课了。高三下学期即将开始,在这个节骨眼,我根本不可能离开。 于是我拍拍他的脸,故作轻松:“你都这么大了,也得自己学着做点事吧。你不是说要当一个没有我也能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啊,你忘了?” 13. 我弟有身为小男孩子的尊严,虽然这点尊严在我心里从他因为不和我分床而说出要当女孩子的一瞬间就不存在了。他听了我的话犹豫了片刻,在我拍他的背脊时,他又直起腰来,用袖子擦擦眼睛,说:“嗯!” 那天晚上我弟坐在小书桌前面,偷偷拿一个本子写东西,我凑过去的时候他不给看,说这是秘密,随后还珍而重之地藏起来。 既然是秘密,那我也没有理由偷看, 我帮他收拾东西,但这一收我发现根本没多少,好像也没什么必要。他穿的衣服是我以前的旧衣服,文具也都少这少那,最珍贵的似乎就只有他的课本和我给他的笔记本。 那个西装男象征性地送了行李箱过来。我弟把笔记本放在行李箱最安全的地方,确定它不会被压皱弄坏,才去咬着指甲思考其他东西的摆放。我调侃他,他就摆出很严肃的表情:“毕竟我太笨了,没有哥哥的笔记,我考试会考差的。” 说得我无言以对。 等把他少得可怜的行李放好之后,我在行李箱面前蹲了一会儿,蹲到脚酸了,才低声对我弟说:“你不笨。” 我弟没听清:“啊?” “你不笨,”我敲敲他的脑袋,又补一句,“就是没有你哥我聪明罢了。” 他捂着额头傻笑,又很诚实地说:“哥哥最厉害了。” 我跟着那个西装男跑前跑后了两天,看着他把大部分应走的程序都搞定,跟我弟做思想准备工作,让他做新生活的过渡。最后只差我爸的签字。我爸又是好几天没有回家,人间蒸发,我再见到他是西装男带着的那几个保镖把他押回来。 这家伙醉醺醺的,一脸消极的愤怒,被几个同样人高马大的男人控制着,没法骂人也没法打人。 我幸灾乐祸地瞧着他,我弟躲在我身后。他这几天越来越粘我了,恨不得连上厕所都和我一起。 西装男说话还是平声静气:“宁先生,请您在这几份文件上签字。” 我爸说:“凭什么?” “我这是衷心奉劝。您想必不是没有自知之明,您这些年来从未履行过教养次子的义务,甚至有过少数几次暴力行为,作为监护人完全不合格。现在好好签字,您还能够拿到一笔钱。”西装男和善地看着他,“如果真要闹上法庭,您不仅毫无胜算,甚至有可能被法律制裁。完全是不明智的选择,您说对吗?” 我爸嗤笑一声:“那又怎样?”他把手臂一摊,表情不屑又挑衅,“你回去问问越明谦,我跟他低过头吗?他想怎么对付我随他的便,关老子屁事。” 西装男很显然愣了愣。 我爸说:“明白没?明白了就滚。” 西装男摇摇头,叹了口气:“明谦已经遇难过世了,您不知道吗?” 空气一瞬间陷入死寂。 我弟小声问我:“越……越什么钱,就是我的亲爸爸吗?” 我爸发音不标准,我弟耳朵有时候比我还差劲,这咋还能听成钱呢。我捂住他的嘴巴,跟他做了个“别说话”的表情。 这么一听,怎么感觉我爸我妈和我弟亲爹之间还有个错综复杂的关系呢? 我爸只不过沉默了一瞬,表情已经变成了怔怒,瞪着西装男。 西装男道:“我只知道尊夫人与您曾经和副董事有过同学关系,并不明白你们之间发生了怎样的事情。现在另外两方都已经不在世,您与死人斗,也没有意思吧?” 他将文件重新拿出来,放到桌上。我爸顿时似乎失去了反应能力,西装男捉着他的手,握住了笔,声音平稳道:“请您签字吧。” 我从没见过我亲爹有过那种神情,也没法形容。 他咬着牙,像是被牵制着,又像是放弃了所有的抵抗,半晌后,潦草地签下自己的名字。 我握紧我弟的手,但我的手是凉的,他的却因为捂了好一会儿而暖烘烘的,被我冰到,抱怨一声下意识要往回抽。我没有加大力气,随着他的手从我的掌心一下子溜走。 这仿佛是什么预兆。我心里一轻,却也有点疼。 14. 我弟这几天都乖得可怕,不哭不闹,说什么就做什么。他学着和自己的便宜爷爷相处,拿着秘书送来的手机平板笨拙地问我怎么用。他换了新衣服新鞋子,原本头发是我给他剪的妹妹头,见不得人啊,又被秘书带去重新改了造型。再次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觉得这不是我弟了,这完完全全就是一个豪门小少爷。 小少爷笨兮兮地挠着头发,新运动鞋还穿不习惯,抬着脸跟我笑 恋耽美 分卷阅读9 骨血相亲 作者:月半丁丁 。 我扯他的脸蛋:“当有钱人爽不爽?” 他用力点头,又说:“哥哥喜欢吗?” “喜欢什么?” “喜不喜欢我这样,还有喜不喜欢买的新东西……”他很期待地看着我。 他有的东西,越老爷子也同样给我送了一份。我已经成年了,老爷子又给我办了个账户,往里头打了一大笔钱,让我高三的时候不必操心杂事,不得不说还是很厚道的一个便宜爷爷。 我一脸贪财鬼模样地大幅度点头,他被我的模样逗得咯咯笑。 第四天我返校,他得和越老爷子离开了。 飞机很早,我去送他,他趴在我怀里睡了一路。迷迷糊糊再睡醒的时候,我象征性抽了张面巾纸,去擦他的嘴角:“口水流出来了。” 我弟大惊失色,结果一看我拿开的纸巾,干的,发现自己上当,鼓着脸颊瞪着我。 我乐得拍他的脸:“还是这么笨,一骗就上当。” 他说:“哥哥又欺负我。” 我习惯性牵起嘴角,道:“没事,今天过后就不会再欺负你了,高兴吧?” 我其实希望他会撅着嘴扭头,或者说一句“哥哥好狡猾”,没想到他好像就被我一句话定在那儿了,几秒钟过后,他的眼睛里一下子涌起泪水,“哇”的一声大哭了出来。 乖了这么多天,最后还是这样。 他整个身子扑到我身上,嚎啕大哭。我有点儿愣,什么也没做,拿着纸巾的手也僵在半空中。他边哭边口齿不清地喊我“哥哥”,喊了一声又一声,根本数不清,也很难听,难听得我的胸口都闷疼起来。 “我要哥哥……呜呜呜,哥哥……”明明是冬天,穿的衣服挺厚,他的眼泪却把我整个右侧肩头都染湿了。 我说:“哭什么呢,哪有男孩子哭成这样的。” 他的手抓紧我的衣服,也不回答我,就是一个劲地放声大哭。世界上的爱哭鬼都是这个样子的吧,又任性又笨拙,只会哭到自己舒服了为止,根本不会考虑别人的心情。 ——根本不会考虑别人的心情。 我想跟他说别哭了,但还没开口,我的眼泪却也掉了下来。我眨了眨眼,又想嘲笑自己怎么也跟他一样了,明明是去过好生活,怎么搞得像生离死别一样,真是两个活该穷着的蠢货。 但我最后什么也没有说,湿热的液体不断从我眼眶中滚出来,不听使唤,惹人讨厌。 上一次有这样的感觉已经是七年前了,那次是我迎接他,这次却是我送别他。 到了机场,谁也没有催促我们下车。 我慢腾腾地先给自己擦好了脸,才允许他抬起头,也给他擦。亏他早上还整理得那么仔细,现在整张脸又丑了,头发也全乱。 他还在不停抽噎着,眼泪源源不绝,浪费我的纸巾。 我跟他说:“有事可以给我打电话。” 他泪眼朦胧地盯着我。 我们互相看了很久,最后我又勾起嘴角笑了。我不知道那是个怎样的表情,会不会难看又别扭,我只是说:“再见了,小臻。” 15. 以前他在的时候我总是抱怨时间过得也太慢了,跟个腿脚不好的老东西似的,一步要迈老半天,时不时还摔上两跤,搞不好什么时候就给摔死了。但他走了之后,这个老东西却跟偷喝灵丹妙药一样返老还童,一步步大步向前迈,走得跟飞似的,我连沿途风景都来不及看。 是的我连发生了什么都没有实感,已经到了高考。 这半年内我的日子其实比以前要好过很多,毕竟少了一个小拖油瓶,不用每天分心想这家伙今天吃饭没有,被同学欺负了没有,我们回家要吃什么,手上的二十块钱还够撑几天,该不该再去打点零工赚点钱。 我只需要上学放学听课复习写作业,在学校一样,在家里也一样,轻松简单又规律。新拿到的手机平板我都没用,锁在抽屉里,接着用以前那个破破烂烂只能接电话发短信的手机。 我弟刚走的时候基本上每隔几个小时都要给我打一次电话,后来被我训了,也被他爷爷训了,委屈地减少了频率。 从几个小时到一天,再到两天,三天。 他好日子也没过上几天,越老爷子就给他安排了很多任务,他要从头学起。从言行举止礼仪到这个琴那个棋,跟在养旧时代大家闺秀一样,老师全部威严又苛刻,弄得他叫苦连天,好几次找我视频都是哭着喊着要找我。 相距千里,我又不是神仙, 不能插上翅膀飞到他跟前,只能勉强耐着心宽慰他,什么多坚持几天啊,要有骨气一点,没变得有出息的话我是不会出现的。 他每次在电话最后都只能不舍地说:“我会加油的,哥哥一定要快点来找我……” 我说:“我尽量。” “再见不到哥哥,”他吸吸鼻子,“我会哭出来的。” 你看,他学那么多东西怎么也不见聪明呢,这个威胁手段才不管用,他已经跟我哭过多少次了,不过是次数再加一而已。 高考前一天晚上我在拼死看书,他跟我视频我也回答得有一茬没一茬的。同样的对话又进行了一遍,他还做了好几次铺垫,最后才又按照惯例跟我说:“哥哥要快点来!” 我托着下巴,眼睛盯着书本:“我当然也想快点去啦,只要我能考好。” 他马上在视频那头双手合十,紧张地闭上眼睛,碎碎念跟做法一样:“哥哥要考好,一定要考得很好很好!” “你在面前摆个香坛再插两根香,效果可能会更好。” 他信以为真,立刻抓着手机从椅子上跳下去,好像真的要去楼下设的香堂拜拜。我又啼笑皆非地说:“没用没用,回来回来。” 我弟的脸凑得离屏幕很近,应该是伙食太好,胖了一点点。他煞有其事地说:“心诚则灵!” “你还学会成语了啊。” “嗯嗯,这个老师说背不会的话就要罚我抄,好讨厌啊!”他抓紧机会控诉。 我笑着看他,说:“心诚则灵的话你就更不用拜了,又不是拜一拜才能表达你的真诚。” 他好像也被我说服了,又好好地坐回来,再跟承诺一样地说:“那我多念几遍,好好地帮哥哥祈祷。” 我在半年前就已经选好心仪学校了,列了一张名单出来,前头的a大我想高攀也高攀不上,而排在正中间的d大正好在d市,以我的成绩要考上刚刚好。 高考当天我想着我弟帮我意念做法的表情上了考场,全科考完后我心想我弟祈祷效果还不错,我状态好得跟嗑了药一样。 同学全部跟解放了一样地嗨,扔考卷扔书,又热火朝天地在群里面对答案。 我爸都难得地回家了,但也不是非常关心的表情,只问了我一句:“考得怎样。” 我跟他说还不错,但实际上我还在算分数,十分钟后才收尾。同学已经甩了好几个窗口过来问 恋耽美 分卷阅读10 骨血相亲 作者:月半丁丁 我的预估,班主任也同样发来询问。 班主任老程是个好人,知道我之前情况稍微有点困难,相当关心我的成绩。 我咬紧了嘴唇,好一会儿,才把预估的分数发过去。老程大喜过望,激动地祝贺我说:“你这个成绩相当不错嘛!就算多估了个五六分,别说d大了,哪怕想去a大也绰绰有余啊!” 是啊,好事情,a大的商科就算在全国也能排在前列。我发了个哈哈的表情过去,但我笑不出来。 我合上了双眼,神思放空。好久了,我才想,我弟的祈祷未免好过头了。 明明是好事,却偏偏让人抱憾。 16. 考试结束就是长长的假期。我收拾了行李,东西不多,买了去d市的车票。动车坐了五个小时,中午在车上吃了碗泡面,晚上到站时胃里正好又空了。我捂着肚子连连叹气,拿手机看地图,看了半天路线,最后提着行李箱搭上公交车。 换乘了两次,最后又叫出租车载了一小段,我才到传说中的越家老宅。 哎住得这么偏僻不是找罪受吗,要是我有钱我肯定住市中心去,出出入入搭车都方便。当然我知道我这个想法很蠢,没有说出口。我拖着箱子去找门铃,但大院子外头竟然有一个门卫亭,一脸严肃的大叔看我一眼,我说:“你好,我来找越臻。” 门卫打过电话确认,带我进了门,随后又有女佣来领路,轻声细语地引着我进了主屋,毕恭毕敬倒茶,告知我小少爷在七点之后才会回家。 他在d市上的是一所贵族小学,五点下课,之后要被接去学琴。这些内容我早就知道了,我弟变着法儿跟我汇报过四五次,因此我听得走神,最后打断她,按了按肚子,真诚地对她说:“能不能给我拿点吃的,我快饿死了。” 饿得快死的时候也没空顾吃相,我拿着鸡腿啃到最后一半的时候,我弟从外面一阵小旋风似的卷进来,直扑我身上。我只来得及把手上的鸡腿举高,他背后的书包因为惯性,他停了,包还没停,“啪!”一下砸我脸上。 “哥哥!”他激动地喊我。 “小 傻 逼,”我一字一顿,“你哥的脸快被你砸平了!” 他念了一句“不能说脏话”,把书包丢到一边,爬上来呼呼我的脸。手摸到我的嘴巴,他又抹了两下,然后才嫌弃地说:“哥哥的嘴好油。” 我把鸡腿放下来,阴沉着脸瞪他。他又咯咯笑着说“油就油”,脑袋前伸,一口咬住我的半个鸡腿。 把剩下的鸡腿让给他,这下他的嘴和手跟着我一块儿油了。我眼角余光瞥见女佣皱了好几次眉头,但是教养好,没说什么。 越老爷子给我安排了另一间客房。我坐了一天的车,也累了,没有异议,和我弟说了点废话,接着洗过澡后倒头就睡。睡得正香的时候我感觉到床铺一沉,一只小虫子蠕动到我身边。 我没动,小虫子又得寸进尺钻到我怀里,恶作剧一样嘿嘿笑了两声,也不动了。 第二天我弟因为偷离房间被女佣罚站教训,我这才发现那不是什么女佣,是这儿的管家,教导我弟礼仪。为我的错误认识惭愧了三秒,我把我弟扯了回来,赔着笑脸,拽着人逃跑了。 正好他也在周末,早上不用上课。我们坐回床上,他向打机关枪一样和我说话,还一个劲儿笑,那傻样看得我都乐了。 “你怎么还是这么傻呢?”我扯着他的脸。营养好多了,小脸扯起来手感也不错。 他拍开我的手:“明明爷爷带我去测智商,我是很聪明的!” “哦——”我拖长音,问他,“测了多少?” 他骄傲地宣布:“118!” 我没测过这玩意儿,不过觉着应该挺高的,点点头:“那你可别浪费了。” 他抓着我的袖子:“我才不会呢!” “那么多人盯着你,你也没机会浪费。”我捏他鼻子。他双眼亮晶晶地看着我,大声说:“哥哥马上也要来盯着我了!我绝对不会浪费的!” 我一下子陷入沉默。 他跳起来,兴高采烈地说:“哥哥就住这里吧,我就在隔壁,晚上偷偷跑过来很快的!如果不想让露姨发现,我还可以爬阳台!” 他跳下去,指着书架跟我说:“哥哥不是喜欢看书吗,我们买一整个书架好不好,然后你每天都教我。”说到这儿,他停了停,发愁地撅起嘴,“但是我要上好多课啊,白天好像不能教我……”他思考了一会儿,一拍手,又做下决定,“哥哥给我读睡前故事好不好?我还是小朋友,我要听。” “哥哥怎么都不说话的。”他重新爬回来,摇我的肩膀,“回魂啦!回魂啦!” 我看着他天真又高兴的表情,好久之后,叹了口气。 “小臻,”我说,“你听我说。” 他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 “我会报考别的学校,就是我一直想去但一直在说考不上的a大,你还记得吗?”我说,“我可能不能来陪你了。” 他好像都没听懂我的话的意思:“诶……” 我再说了一遍:“我的分数线够了,可以上比d大更好的学校。” 死寂片刻,他的表情还是茫然的,嘴巴也张开了:“可是哥哥不是说要来陪我吗?” “情况有变,我不能来了。我也没想到我会考得这么好。” 他怔怔地看着我,似乎想分辨我是不是又在逗他玩,想欺负他哭。确认了好久,他才从我的表情中读出来,我不是在开玩笑。 我弟一下子过来抓住我的领子:“哥哥说好要来陪我的!” 我回答:“我没有说过,我只是说我尽量。” 他又开始掉眼泪了,呜咽着说:“哥哥是骗子!” 我无言以对,把他的手从我领子上掰开。他的眼泪开闸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快,根本停不下来,越流越汹涌,情绪也激动起来。他大叫着:“哥哥不能骗我!哥哥要来和我一起的!!” 小小的身体重新扑上来,死死抓在我身上不放,哭得像是要断气了一样,扯着嗓子大哭:“我等了哥哥这么久!!我一直在等,每天每天都在等,我睡觉都在等!哥哥不能反悔!!怎么,怎么能不来呢……” 我说:“小臻,别哭了。” “不就是学校……学校有什么好的!我最讨厌学校了!学校和学校有什么差别吗!呜呜呜!!” 我说:“不一样的。”他也不听,哭声震天响,眼泪鼻涕糊在我衣服上。我咬着嘴唇,感觉耳膜都要被他震破了。我最后还是狠心把他抱下来,捧着他湿漉漉的脸,直视他的眼睛。 “小臻,我也有自己的人生,”我跟他说,“我要为我的未来考虑,不可能一直围着你转。” 他用力摇头,就是不听我的话,像只固执的小狗,撞了墙也不拐弯,只是一个劲地哽咽着念“哥哥骗子”。 17. 这几天里 恋耽美 分卷阅读11 骨血相亲 作者:月半丁丁 我无数次地想,要是当初故意写错一道题呢?如果少考几分呢?如果前一天不和我弟打电话呢? 放在以前我绝对会把我弟放在第一位考虑。他还那么小啊,他什么都不会,没有我给他饭吃,教他认字,送他上学,他可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死了。他什么都没有,只有我一个哥哥。 我会带他一块儿去上学,虽然转学办起来很麻烦,但只要愿意出力总能搞定的。我会和他住在一起,我们继续吃一样的东西,睡同一张床,互相取暖。我带他走后就不再有人虎视眈眈想要打他了,只要我足够努力,那没有什么能难得倒我,我迟早可以带他过上理想的生活。 但是他现在有了那么多东西。 他得到了真正的家人,富裕的环境,什么都不缺。小孩子的依赖心让他渴望我,但并不是不能离开我。 这个半年,我们相隔两地,不是照样捱了过来吗? 来了d市看他之后我越发明白了,在这样一个环境下,我的学识不比人高,素质不比人好,是个穷鬼,无根无依,哪怕是个管家,能教他的东西也远比我多。 而我还有我的未来——我不想放弃哪怕一点让它变得更好的希望。 到了放手的时候了。 明明就在几分钟前,他还笑得那么开心,现在却哭嚎得惊天动地。外头传来惊急的脚步声,有人敲门,不等我应答立刻又拿钥匙开门冲进来,厉声问:“发生了什么?!” 被喊做露姨的管家快步走到床边,要去抱他,我弟却使劲地躲。他死也不放开我的手,拼命地喊着“哥哥骗我!”,我没有说话,没有反驳。 甚至没有看他。 好几分钟后,他没了力气,被露姨抱走,哭声总算小了,也不再说话,就是用力瞪着我,双眼通红,一副生气到伤心的模样。 “讨厌哥哥!”他开始念,“我讨厌哥哥!” 这真是难堪死了。 他和我闹了两天别扭,见到我就绕着走,不理我,每天晚上却坐在我客房门前哭。我去开门的时候,他又噔噔冲回自己房间,很大声地摔上门。 越老爷子知道了原因,只说小臻会生气是正常的,但他是个懂事的孩子,肯定很快就能想通,让我多哄一哄。 但我弟这次似乎异常坚决。 我连着问了他好几次,要不要跟我一起出去玩,我买了好吃的东西要不要分他一口。他咬着牙,最开始不回答,接着就开始逃跑,到了最后,他才愤怒地说:“这些我早就去过了也吃过了,不好玩也不好吃!只有哥哥还以为这样能骗到我!” 说完之后他接着瞪我。我沉默了很久,还是闭了嘴。 我在d市举目无亲,来这儿的意义就是他。他不理我,那我呆在这儿,用难堪都不足以形容。 我买了回去的车票。和他冷战到第七天的时候,我揣着行李走人了。 他以为我只是像平时一样出去闲逛,一直到了晚上八点的时候,才给我打来电话。 回程的车票我买的是火车,时间比高铁的要长,他打来的时候列车正在过隧道,信号很差,从对面传来的声音断断续续。 他惊慌地说了很多话,但我一句也没有听清。我坐了一下午车头疼欲裂,想回答,也无从回答,最后他的声音完全变成了滋滋电流声,手机因为没了信号,自动挂断。 18. 我也说不清我都在想什么,手机放在耳边嘟嘟两声,没了声音,我的手也没放下来,似乎还能从对面听到他的声音。 但是听不到了。 直到手酸得厉害,我才垂下。 和小孩子闹脾气是很没意思的事情,我养他那么久,哪里会不明白。 但有些事情不是明白就能解决的。不是他的错,也不是我的错。 十来分钟后,列车暂停,身边的乘客拿了行李下车。我揉着眉心,又去揉肚子,终于给他回播。 一接通电话就是他的啜泣声,没给我机会说话,他就大叫道:“哥哥为什么不理我!” “我在火车上,信号不好。”我回答。 “哥哥为什么要走……”他抽噎着,哭得很伤心,却又说,“对不起哥哥,对不起对不起,是我错了,你别不要我……” 我的胸口紧成一团,他的哭声像一把又一把小刀,每出一声就扎上一刀。他怎么就这么爱哭,生气的时候也哭,认错的时候也哭,我不想让他这样,但我说不出话。 他一连认错了好几句,不知道刚才那个信号不好的电话中是不是也是说了这些。他说哥哥对不起我不该乱说话,不应该不理哥哥,不应该做坏孩子,不应该这样那样。我听得心里发酸,好久之后,他听我没声音,不安地抽泣着喊:“哥哥不要不理我……” 我盯着我的鞋尖,今天下了点雨,鞋尖沾了泥水,我发现的时候已经懒得去擦干净了。我总算开口,声音很轻地对他说:“那我们和好?” “嗯!”他哽咽着说,“和好……” 我心里那块大石头终于落下来,砸在地上,发出轰的一声响。但我觉得盛放它的那块地板并不坚实,可能是玻璃,被砸出了裂缝也说不定。 那天我听他在电话里又哭了四十来分钟,露姨劝他,他也不停。周六晚上他本该去学棋,但他守着和我的电话,闭门不出,哪怕是越老爷子去和他谈话,他也只是哭着拒绝。 直到我火车到站该回家了,没法继续这个电话,才挂断。d市下了雨,本市却是没有半点迹象,下车时迎面而来的是干燥闷热的夏日空气。 越老爷子之后给我发来信息,这是他头一次在新家这样任性。先前他哪怕是再累再不想上课,也只会小心翼翼地哀求,不成功,再咬着牙去见老师。 我心里五味杂陈。 这个家里只有我一个人,躺在床上时,我连灯都不想开。我闭着眼睛,脑子却异常清醒。 最后我再次拿起手机,给他拨了电话。他难得地被放了一晚上假,躲在房间里,抱着手机随时等候,我的电话刚过去,一秒钟都不到,已经接通。 我说:“要到睡觉的时间了吧。” 他回答:“嗯……” “乖乖去躺好。”我说,“给你讲故事。” 他显然没想到我会提起这个,有点儿疑惑地“诶”了一声:“怎么突然给我讲故事……” 我笑了笑,嘲笑他是个笨蛋。明明是他自己上星期说要听的,结果自己给忘了个一干二净。他哼哼唧唧委屈得不行,我又说:“小朋友乖乖躺好,听完就睡觉。” 他那儿一阵被子的窸窣声,很乖地跟我说:“躺好了!” 我睁着眼睛,看着屋内这一片黑暗,随口开始给他瞎讲丑小鸭的故事。就那些童话故事我给他说过无数次,但在说这第无数+1次时,他依旧听得相当认真,时不时抗议说我又瞎编故事情节了。 丑 恋耽美 分卷阅读12 骨血相亲 作者:月半丁丁 小鸭历经磨难长大,成了天鹅,飞向新的人生,过往都成了过往,不再回首无需再追忆,他又嘟囔着说丑小鸭真可怜。 我笑一声,跟他说:“你不就是现实版的丑小鸭吗?可怜什么啊。” 他用力抗议说:“才不是这样!” “哪里不是了?” “丑小鸭是被欺负着四处逃跑长大的!”他振振有词,“但是我有哥哥,哥哥一直都在保护我!我也永远不会忘记哥哥!” 19. 从那之后我们再也没有吵过架。 我在填好志愿后又去了一次d市,我弟学期结束放了假,这次也不跟我说什么要我留下来陪他的话,使劲缠着我,要带我去玩这玩那。不过是半年,他看起来已经是个很合格的豪门小少爷了,一挥手就花一大笔钱,丝毫没有以前那心疼的模样。 毕竟他到了d市后爷爷要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学会花钱。我抓着胸口的衣服痛心疾首跟他说这可真是嫉妒死我了,他又跟分享小秘密一样,凑过来,打开淘宝把手机塞给我,跟我说:“哥哥要什么我都给哥哥买!” 我还是要脸皮的,只买了零食,寄到后和他分着吃。 越家的仆人估计有素质准入制,待人都和气有礼。之前我和我弟闹别扭,整个世界都是灰暗的,现在总算有了心情,和越家人打好关系。 也不是我吹,我在学校也算是人缘不错,认识全年段的人都不在难的,只要我想,和佣人打好关系又有什么难度呢。我弟被规定了饮食,不能乱吃零食,但帮领快递的小林给我们打打掩护,逃过露姨的法眼也不在话下。 到我要离开的时候我把我弟放上体重秤,比我来的时候重了三斤,这才满意点头。我弟表情严肃地看着数字,最后也把我推上去,似乎也想点评一下。但他不知道我这个年龄的平均体重都是多少,为了自己的面子,绞尽脑汁也只憋出一句:“哥哥还是不够强壮!” 我每天都做晨练,以前在学校和人结仇打架,身体不强壮的话可不行。听他这话,我就板起脸,抓着他的手放到我小腹上。 他傻傻地问我:“做什么呀?” “你摸摸。”我不露声色地炫耀,“四块腹肌。” 但我失策了,这个年龄的小孩子不会多明白肌肉对男人来说意味着什么的,尤其还是我这个为了和人一块睡觉能说出宁愿当女生的弟弟。 我知道我拿这个黑历史出来说过好多次了,但我不腻,这真的很好笑,估计我能嘲笑他直到他娶妻生子。 这个小傻子对我的肌肉没多少反应,只是摸了摸,又指着体重秤,嘴硬说反正就是太轻,被我抓起来,丢到床上挠痒痒,逼迫改口。 我走的时候他相当不舍,司机载着我们去动车站,他颇有要和我一块儿上车的意思,一直跟到进站,甚至还钻过了检票口。我把他抱起来通过护栏放回另一边,让司机赶快带他回去,他又扯着我的袖子不放。 他的眼睛相当大,就那么盯着我:“哥哥要来看我。” 我说嗯。 “一定要经常经常来看我!”他不放心地说。 我俯过去,隔着护栏抱了抱他。我跟他说嗯,没有多说别的话,他已经是一副安心的样子。他知道我不会骗他。 20. 我在a大上课,课余时间找了一份家教的工作。a市和d市相差高铁两个小时左右的距离,我再用这钱买车票,有空就去看看我弟。 但车票仍然是不低的消费,假期时间也有限,我去得不多。 我弟加了我的微信,每天必须和我视频半小时。我舍友三个大老粗,平日里我和他们称兄道弟互说粗话,到晚上和我弟视频的时候我平心静气说话克制,这三个家伙就老是凑过来,非要看看让我“改性”的弟弟是个什么模样。 “你弟和你长得不像啊!这么俏!”有一个舍友家境比较好,一眼看出来,又无心说出来,“而且你弟这穿的衣服一看就贵死了,你做哥哥的干嘛那么节俭。” 这件事可不能告诉他们真相。 我一脸深沉地说:“我要隐藏我豪门贵公子的身份,以免被恶人盯上。” 于是三个恶人宰了我一顿大餐,吃掉了我下个假期的车票钱。 到大二下半个学年的时候我换了一个家教对象,教一个小学女生学数学。这小姑娘叛逆期提早了五年,逼走了三四个家教老师,家长不得不加钱聘人。我见钱眼开当然是接了,实在不行我就拿一个月的钱也不算亏。我弟新年生日,我攒点钱给他买礼物。 没想到这小姑娘意外的好搞定。我进门前还听她在大吵大闹骂爸爸说不要学习讨厌老师,我一进门她朝我瞪过来。 结果她就不说话了。 我亮出糖果笑眯眯地递给她,她接了,我又向她父亲点点头,推着她进了书房。 她根本不听我讲课,我强调了四五遍她也只是不耐烦地说听不懂。我又拿出个吃的,她嫌弃地说:“老师你好土啊,都什么年代了还用糖果骗人。”她又用很挑剔的眼神看我,“不过老师你很帅,可以原谅!” 我的笑容僵在脸上。哎tamade,如果这年头的小孩子都跟我弟一样单纯就好了。 我弟到现在都跳级到四年级了,某次例外不算,他还是给个好吃的就乖乖听话,给买个小玩具就能视若珍宝抱个半天。 上了一个月课后我和这小姑娘混熟了,小孩子也不算太难对付。她喜欢做一些“很酷”的事,热爱显摆。我按她要求拿着言情小说给她念那些吓死人的台词,换来她认真听课一小时,再和她合照,被她设成头像和班上女生炫耀“看看我有个多帅的家教老师”,换来她承诺下次分数考得高一些。 看多了她拍的自拍我也觉得自己帅得不行了。人嘛,谁没有虚荣心呢。我充满得意之情地把照片发给我弟,说:“你哥好看吧?” 我弟立刻马上给我发来视频,我以为他是要当面赞赏我了,毕竟这小子最近夸人越来越熟练,没想到一接通,他的第一句话却是:“那个女的是谁啊!” “我的学生啊,”我托着下巴,“我忘记和你说了?” 他即将长到九岁了,这两年身高长了十公分,人却好像还是没有多大变化,面颊鼓起来,像是气哼哼地看着我。他的脸有点儿红,嘀咕着说:“哥哥怎么能教看起来那么讨厌的女的!” 我哭笑不得:“你也不认识,怎么就讨厌了。这小姑娘不是看起来挺漂亮的吗,你们班上要有这么个小女生你们难道不喜欢?” 他瞪着我:“才不喜欢!”他细数起罪状,“要找人补习,学习一定很差,拍照的时候表情好做作,一点也不好看!而且她离哥哥那么近,我,我……”他愤愤道,“我好久没碰到哥哥了!” 我哈哈大笑起来,我弟太好玩了,这年头小男孩竟然有不 恋耽美 分卷阅读13 骨血相亲 作者:月半丁丁 喜欢漂亮同龄女孩的。我弟不服地嚷嚷说:“哥哥你别教她了!” 我说:“人家给钱啊。你哥教人可贵了。” 他蛮不讲理:“不可以,哥哥要教也只能教我一个人!”他用的平板和我视频,马上又掏出手机,焦急地看了看,把屏幕给我展示,上面是他的余额,“我也有好多钱!哥哥不要教她,教我就好了!” 我被乐得捧腹大笑,连连摆手。他不太开心地瘪着嘴瞪我,我擦擦笑出来的眼泪,说:“小臻啊,你怎么这么好玩?” “我是认真的!”他宣告。 我当然知道他是认真的,小孩子遇到什么事都跟天大的事一样。我撑着下巴不停地对他笑,不和他争辩,转移他注意力。他嘟嘟囔囔抱怨了很久,还是委屈地说:“哥哥不要教她嘛,我讨厌。” 就看了个照片,能有多讨厌。而且他讨厌也不能耽误我赚钱。我跟他摇摇手指,说我要写作业了,中断了视频。 21. 下次再去找我弟的时候,他硬是拉着我,也拍了个双人合照自拍。他用软件竟然不比我的学生差,拍出来的照片里我显得丰神俊朗,使我臭屁之心疯狂泛滥,忍不住设成了头像。 再到过年他生日,他还是有些不满,念了我好久我非要教他讨厌的学生。这小鬼未免太能记仇了,我塞一块糕点进他嘴里,再塞一颗糖果,再要塞水果,还是堵不住他的话。 无奈之下我只能把我买的礼物掏出来。他以为我又要堵他的嘴了,急急忙忙捂住,睁着两只小狗一样的大眼睛瞪我,我把他的手扒下来,他又重新捂回去。 我愤怒地说:“那礼物不送你了啊!” 他立刻马上抓住我的手:“哥哥哥哥什么礼物!” 这变脸比小姑娘还厉害,我真是服了。 我送了他一块玉,雕的事双鲤,价格很让我肉疼。他美滋滋抱着看了很久,晃来晃去,完全把之前计较的事情忘了。 我就戳着他的脸说:“我跟你说啊,你要学会一件事情。” 他歪头说:“什么事啊?” “赚讨厌的人的钱,给自己买好东西!”我义正严辞,“你不觉得这才是最爽的事吗?” 我弟咯咯地笑,先前的不开心不翼而飞了,跑过来搂着我的脖子说:“哥哥好坏哦!” 他比以前重了十来斤,抱在腿上总算有点分量了。我掐掐他脸上的肉,一本正经告诉他:“这是成为大人必须要学会的事,懂不懂?懂不懂?” 小傻子连声附和我说懂了,高高兴兴凑过来,在我脸上亲了一口。我还没嫌他腻歪呢,他又高高地把玉佩举起来,兴高采烈地说:“两条鱼就是我和哥哥!哥哥是大鱼,我是小鱼!我好喜欢!” 我本来想提醒他,自己留着看看就行,这种成色一般的玉佩千万别让他爷爷看到。但看着他满面幸福地挂上的模样,我还是不由得将话收了回来。 大人那些无聊的顾忌,不应该束缚到他。 大学的时间过得很快,到了大三,我有了个机会,拿先前攒的钱去和一个学长合作做生意了。他要创业,既需要资金支持又需要像我这种英俊帅气聪明可靠的合作伙伴,我俩一拍即合。 到大四时我学长翻大运,竟然真的搞出了个大成果。庆功宴的时候我俩勾肩搭背高举酒瓶,他把沸出的啤酒浇了我满头,庆功宴立马变算账宴,我面目狰狞地喷回去,很快所有人都乱成了一团,放肆又sb的笑声差点没把包间天花板掀掉。 洗过头后我俩湿淋淋坐在一块,学长醉醺醺,语重心长地跟我说:“老放啊,你可真牛逼。” “你别占我便宜,我比你小!”我恶狠狠地擦着头发。 他打着酒嗝,胡言乱语:“老放你真他妈是个可塑之才,要不要再塑造一下,别这么快毕业。” 我毫不客气地回答他:“我也想,我没钱。” 因为这个创业项目,我得到了个出国读书的机会,但一来我钱不够,二来——我也不太舍得出去。 “钱算什么问题!”我学长一下子激动起来,“老子给你出!” 我寻思着他这话到底是不是在占我便宜,他又说:“老子现在是大款了,一个出国留学的钱有什么难的!而且你不是还有个弟弟吗,你弟弟家我查过了,那真他妈不是一个有钱就可以形容的。” 我没理他。他伏过来摇我肩膀:“hello看我,你在担心什么?!” 跟醉鬼讲话真累,我把他的人扫开,自己坐着沉思。 我弟给我打来电话,学长一看,更激动了,基本想扑过来抢。好在我人高马大身强力壮,轻而易举就躲过了他,关上门到外面接。 快毕业了,我弟给我打电话的频率急速上升,每次都嘿嘿笑,等待我毕业回去找他的心藏都藏不住。他多多少少成熟了一些,听说他在学校很得人心,是班级老大,但在我面前却还是个蠢兮兮的小孩,话说不到三句就要跟我撒娇。 电话讲到一半,我学长死而复生,从后头推开门,趁我措手不及趴过来我肩上跟我弟打招呼。 “弟弟,你好!”学长中气十足。 我弟也有礼貌地说:“你好。” “你知不知道你哥多牛逼啊?”我学长从背后锁住我的手,嘿嘿笑着说,“你哥可以免一半学费去国外留学哦!小弟弟以后也要跟你哥学习哦,要……” 他话没说完我忍无可忍从他的桎梏下逃开,一脸警告地盯着他。我学长是个热心人,之前就对我不告诉家人这件事不满,现在目的达到了,打着嗝装傻,钻回酒店房间。 我弟已经听到了,安静了几秒,才说:“哥哥不会又要离开我了吧?” 他比我想象的冷静,总归还是长大了。我咳了咳,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最后只说:“我哪来的钱出国啊。” 这个理由对他而言不值一提,我说出来后,也觉得有点蠢,草草结束对话,挂断了,回去找我学长接着算账。 22. 我学长这个神经病在酒醒后跟我土下座道歉,我瞪着牛眼瞪到他心虚,他还是坚持着说:“我只是醉酒乱说话!” 他死不认账我也没办法,到底这也不是什么大事,还真能拿他怎样吗。我宽宏大量一挥手,回学校憋毕业论文,写到一半没心情了,清点起存款。 曾经越老爷子打给我的钱我没用太多,拿去参学长的股,赚了个翻几倍,但手上可以灵活用的钱也就够我撑个一年。 说不想去留学是不可能的,谁能够放着面前的好机会让它溜走呢。 但四年前我已经抛下了我弟第一次,再来个第二次,那也未免太伤他心了。 过了两日,越老爷子给我拨了电话。他已经一把老骨头还要操持家业教养孙子,每日忙得不可开交,能有空找我实属难得。 他开门见山地问了我留学的事,我把大致情况告诉他,也没 恋耽美 分卷阅读14 骨血相亲 作者:月半丁丁 多说其他的话。多说多错。我和小臻的关系,越家再怎么赞助我上学都不为过,只不过我并不想和我弟产生过于生分的关系。 越老爷子出乎意料地没说资助的事,只是笑了笑,说:“小臻前两天把家里的花瓶摔了。” 越家的古董花瓶一个动辄几百万,我每次去都不敢四处乱跑,生怕碰着个啥,把我自己卖了都赔不起。 我“唉”了一声:“这小败家子。” 越老爷子又道:“你查查你的账户。” “啊?” 我不明就里,把我每张卡都查了一遍,最后发现我的支付宝上突然多了一大笔钱。非常巨大的一笔钱。我的支付宝账号和密码我弟都知道,他不知道怎么操作的,我甚至没收到提示短信。 我大脑一下子空了,天天跟舍友开玩笑的天降富贵真的发生,我反而傻了。对着那个余额数字看了很久,我也琢磨不出我弟是个什么意思。 越老爷子只说:“我和小臻谈过了,你想出国的话,认真地去吧。钱都是他的,想还的话,你还给他就好。” 我马不停蹄给我弟打电话,打了三遍接不通,我鬼迷心窍发了视频。 他这次接了,眼角通红地盯着我。 “小臻?”我喊他,“怎么哭了?” 他说:“我没哭。”用手擦擦眼角,又给我展示,干燥的,没有泪水。我说“好好好没哭”,他才又哼一声。 “怎么突然给我那么多钱?”我问他。 “不多!就是攒下来的零花钱而已……” 他这个错误的重点让我磨了磨牙,威胁他:“再在我面前炫富我就穿过屏幕去揍你啊!” 他抱住头:“我好惨啊,给哥哥钱还要被哥哥打!” 抱完头他就不放手了,停了停,慢慢趴下来,用头顶对着我。好一会儿,我才听见他闷闷的声音:“不想让哥哥走。” 我凝视着他的发旋,发丝蓬软黑滑,我很久没摸到了,有点儿想念手感。我声音不由得轻了,问他:“不想让我走为什么给我打钱?” 他声音很低,我把手机音量调到了最高,才勉强听清。他音色还是小孩子特有的稚嫩柔软,吐出的话却是:“我已经长大了……我要为哥哥着想了。” 23. 我毕业后的那个假期是陪着我弟过的。他也小学毕业,要升初中了,一整个暑假缠着我不放。他暑假要上防身课,还要学七七八八一大堆让我看了就头疼的东西,本想带他出去旅游,但他连家门都不能离开太久。 毕竟他七岁才被接回来,必须以比其他人更快的速度来接收这一切。 我教他算奥数题,拿简单的报表给他看。正常孩子的假期都是放松玩耍,他只能够扎头在这堆东西里面,偏偏还要说只要能和哥哥在一起做什么都很愿意。 明明他累到打瞌睡的时候不是这样的。 我也会陪他一块上防身课,课后和老师闲聊,对方就会叹气抱怨:“每次你一来他就积极性不高,磕着碰着都喊疼罢工。” 我皱着眉头说:“废话,这还不罢工要干什么?学防身术又不是自虐!” 老师恨恨地看了我两眼,在下次和我切磋的时候毫不留情把我撂倒在地。 我办好了一系列手续,敲定了出国留学的事,租好在那儿的公寓。到分别的时候,我弟来机场送我。之前说自己长大了说得理直气壮,强调好几遍,但在离开的时候,小笨蛋还是不争气,抱着我哭得我差点误机。 他已经长高了,钻不过检票口,几年前的那一幕无法再发生了。 我隔着护栏摸摸他的头发,他就哽咽地对我说:“我会经常去看哥哥的。” 我还是跟他说:“嗯。” 明明是夏日,明明我记得他大部分时候体温偏高,如今握着手,却觉得冰凉凉一片。我抓得更紧了一点,帮他暖手,但登机提示再次响起时,两只手还是不得不分开。 分开几厘米,到一米。我的手抓住行李箱,他的手还悬在空气中,不肯放下来。我向他点点头说拜拜,之间的距离渐渐又拉长了,八米九米,十几米,最后我绕过拐弯,我们再也无法互相看见。我仍然在心中进行奇怪的计数,到了一百米,三百米,五百米。数字全是我胡乱估的,没有一点意义。 最后坐上飞机,起飞,我便停止了。 在这之后就是相距千里,我无法算清。 我这辈子没多少特别的,就是长得帅了点,学习好了点,比较会做人了点,和新同学很快就能混成一片。 c国的冬天来得非常快,我在的地方又偏北。簌簌落下雪花时,我得意洋洋地拍了照发给我弟看。 我们的旧家在南方沿海,d市也不太北,我弟有时候随着越老爷子去外头见人,全都时机不对,长这么大就没见过雪。 到底是哥哥,我见到雪还是先他一步。 冬天的时候我是不太顾形象的,穿得像只企鹅,戴着手套,只有右手露出几只手指操作手机。在和他视频之前我已经堆好了雪人,在他的催促下,我神神秘秘把镜头转过去,他就大叫一声:“哥哥你堆得好丑!” “竟敢说丑!老子堆了大半天!”我凶狠地说,“我堆的可是你!你也丑!” 我弟现在长到我胸口了,雪人也有我胸口这么高。我拿树枝和同学给我的特殊颜料,给它画了眼睛鼻子嘴巴,但我没有半点艺术细胞,成品当然不好看,除了高度也没有半点和我弟相像。 但为人大哥,面子还是要的! 我开始胡扯:“你看,这雪人跟你一样高。还有你眼睛大,鼻子小,嘴巴红,它也一样。” 我弟被我的无耻震惊了,双眼瞪得老大,最后瘪着嘴说:“我不要孤零零一个人。” “我也没法飞回去啊。”我说。 他说:“哥哥再堆一个你自己!”他指手画脚,“就堆在我的雪人旁边,要和我靠得近一些。” 我其实现在冷得发抖,为了不落面子,才在雪地里强装帅气和他视频。但这点也不能给他发现,我表现得无所不能接受了他的请求,把手机放在旁边的桌子上固定好,对着这边,搓搓手开始大展拳脚。 可惜我弟这个小王八蛋完全不领情。我费尽千辛万苦堆了个和我一样高的雪人,画上五官,手指在手套里冻得僵直,他还哈哈笑着说:“哥哥好丑!” 前置镜头里显示的我眼神凶光毕露。 他又喜滋滋地摇晃身体,说:“丑弟弟就该有个丑哥哥一起,不然多委屈。” 我威胁他要把两个雪人都推平,他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跟我扮鬼脸。到了该上课的时间,他只好挂了视频,跟我说哥哥晚上再见。 他那儿的晚上我这儿都凌晨了,怎么再见。 我看看那俩雪人,真的丑得不行。但我哪有那么狠心,不仅没推平它们,还找了两根树枝充当手插上去。 大雪人有了左 恋耽美 分卷阅读15 骨血相亲 作者:月半丁丁 手,小雪人有了右手,两只树枝末端碰在一块儿,就跟牵手一样。 啧啧,肉麻死了,不能给我弟看见。 24. 雪人在我公寓楼下的花园坚挺了两天,第三天我下楼时发现它被邻居小孩玩耍时弄坏了。我和都只剩下半个头的雪人大眼瞪小眼了好几分钟,懒得重新堆。正要走开时,一个女孩子在我背后喊了声:“跟你说别在这儿乱玩了吧,把人家雪人搞砸了。” 我转过身,一个华人女孩拎着一个男孩的领子,对我笑:“不好意思啊,他搞的。” 那小孩子不服地闹:“不就个雪人,还那么难看,都在院子里站了那么多天了!我又没错!” 我点头附和:“没关系,就是个雪人,我也不在意。” 那小男孩叫:“对吧!就你婆婆妈妈烦死了!”还夹杂几句英文骂人的话。 女孩子看起来比我小几岁,恼羞成怒去拧他耳朵:“错了就是错了,人家宽容不代表你没错!还敢骂我!”她又对我抬头,连忙笑着说,“对不起啦,我是住在三楼的骆芝,这是我弟。不介意的话我们交换一下联系方式?下次我请你吃饭。” 我觉得有点儿好笑,就一个雪人,屁大点事,还搞得这么郑重。我还急着去上课,随便给了她手机号便挥手再见。 堆雪人的那天,到了晚上,我弟当真兴致冲冲大半夜敲我,硬是把我闹醒。我气得差点对他发火,结果他兴高采烈,半点也没觉得不对,对着电话开心大叫,说要飞过来找我,和我一起看雪。我吓得第二天冲去超市采购了一大堆食材回来,准备迎接他。 我在国外是一个人住,伙食问题也自己解决。 虽然小学初中高中其实都没怎么进厨房,但我弟被接回越家后,我去找他,他有时候就会撒娇要我煮饭给他吃。小孩子比较腻歪,口味也特殊,能理解,也因此我手艺练得不错。 到国外天天下厨,这件事我本来要保密吧,等我这次回去再给他个惊喜,然后等着他一脸崇拜地夸我说“哥哥做的菜更好吃了”。但他既然要来,那我可以先露一手给他看,就当给回去时的惊喜做一个铺垫。 没想到到了约定的前一天,他又可怜兮兮地给我打电话,说临时被爷爷加了功课,来不了。 他的声音又低又虚弱,听起来惨极了,像是要哭出来一样。我安慰他说“下次再来也可以”,他也不如以往那样说好,只是小声地抽噎着说好想来我这儿,听得我心软,给他念了一小时故事助他睡觉。 而当天雪也停了,想必明天就要被清扫,他就算来了也没法看上。 我看向楼下的积雪,只觉得可惜极了。 越老爷子临时给他加了功课,当真把他忙得够呛。除了那一天我给他讲故事哄他以外,之后他连和我通视频的时间都没有,至多也只给我打电话发短信。 虽然从来不和他说,但我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和这个傻弟弟视频,失去了这一乐趣,我每天都跟少了什么一样,上课都要分心。 三楼的小姑娘后来真的请我吃了一次饭。但雪人就多大点事,哪好意思让人家真破费,最后我和她aa,就此也和她熟悉了起来。 异国他乡的,多一个熟人朋友,还是邻居,也不算坏。 只是有时候看着她和她弟弟上我这儿串门时,姐弟俩吵嘴,我禁不住就会想起我弟。我们基本不吵架,很是和平,他拍我马屁,我满意接受。 但现在我们连隔着屏幕见一面都做不到。就连看着他们,我都觉得嫉妒了。 25. 在国外的时间起初很清闲,到第一个学年末尾的时候,我想死了。 学长的公司项目在这时候出了问题,找我江湖救急,甩了一大堆数据让我算得想跳楼。我跟的导师相当严厉,交上去的商业分析报告几乎被全稿打回来,四处都要改。我恨不得生出两个脑子四只手,或者再翻一倍,那段时间我睁眼闭眼全是数据,做梦做着做着,连我弟的脸凑近一看都全是数字,还在晃,还在做公式变换,非精神污染不足以形容。 吓得我啊,我弟好不容易有时间找我视频,我都愣是找借口推掉了没敢接。 放假的时候我回了一趟国,我弟正被他爷爷带去另一个城市,我没第一时间见到人。在这段时间里,我被我学长抓去公司出席股东会。这家伙还嘴上羡慕我有出息呢,自己比我牛逼得多了,公司被他搞得像模像样的,我站在里面都感觉自己倍有面子。 我弟回来的时候我正窝在床上,睡得一身懒骨头不想起。酒喝太多了,脑子不清醒。 他还是跟小时候一样,悄悄爬过来,钻我被子里。我迷迷糊糊抓着他,随便摸了摸,眼睛都没睁开就嫌弃:“咋都是骨头。” “因为我长高了!”他回答我。 放屁,长高不应该长壮实吗,更瘦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起了床之后我做的头一件事就是把他抓去称体重,结果让我倒吸一口凉气。 我怀疑他真的想当女孩子,不然瘦到这个地步可真他妈惊人。 那个假期我恶狠狠地给他做了一整个假期的饭,每天至少给他做一餐,跟养猪一样盯紧他吃。明明小时候的他要多能吃就有多能吃,结果现在,食量都不像正在长身体的男孩子,非得在我的监视下,才愁眉苦脸多吃一点。 有时候吃得太撑了,他就一只手托着下巴,另一只手晃着筷子,状似无意又很故意地看我,嘴巴撅着,眉尾都是下垂的,一副求饶的样子,等我一句“今天就吃这么多吧”。 但他想得美。 我走的时候给他喂重了七八斤,还嫌不够。他来送我的时候,我都不给他提要求的机会,就戳着他的额头:“我跟你说,你不变胖,还有,嗯,长不到这个个子,”我比了比我下巴,“你哥就不见你。” 他整个表情如遭雷劈。 我也不要求我弟变成个壮男,但好歹不能是竹竿!为了一个健康的我弟,我说到做到,他每一次体检身高体重都必须告诉我。 他本来定了计划,说一年要飞来见我三次,但在我这个条件下,前两次都没来成,第三次好不容易体重勉强合格,但我正在期末修罗场,邋遢得要死,还是没敢见他。 假期回去的时候他委屈得半死,硬是把第三个学年去见我的计划升成了五次。 我戳他脑袋:“你要初三了,不读书啦??还往我那儿飞!不行!” 我真是个冷酷无情的哥哥,我硬是把他的计划降格成了两次,比原来还少。我弟气得一天没理我,偷偷去他房间看他的时候,他正坐在椅子上愤愤地把东西一样样往床上砸。 虽然砸的动作很用力,但他却没什么表情,只是死死盯着墙,咬着牙,声音都不出。他的手势很规律,手上的东西掷出,依次以同样的急速弧 恋耽美 分卷阅读16 骨血相亲 作者:月半丁丁 线飞击到同一个地方,发出一声声重重钝响。初中果然叛逆期到了,生起气来竟然还能是这样的。我深深地感受到了他的怒意,只能叹着气给他做个半满汉全席谢罪。 他吃的时候甚至都不夸我了,脸颊鼓起来,怨愤地瞪着我,好像想说很多话,但到最后,还是憋出来一句:“哥哥讨厌!” “好好好,我讨厌。”我承认,“哎,大人就是要做讨厌的事情。” 26. 我又何尝不想多见他呢。 国外的单人公寓说好听点是清净,说得伤感一点就是冷清寂寞。我不是什么多愁善感的人,但一个人住着,总难免会有点儿孤独。 骆芝每次来找我玩,她弟都如影随形。虽然姐弟俩的拌嘴从没停止过,闹闹腾腾,但我看着没一次是不嫉妒的。 我带着我弟出去串门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他那时候还是个小屁孩,长得就到我腰,一出门,一只手永远抓在我的衣角,仿佛放开一刻都会走散。我和叔叔阿姨拜访唠嗑,将他晾在一边和别的孩子玩,再回去带他走时,他都会眼红红地看着我,好像我丢下了他这么一会儿都是罪不可赦一样。 而我长大了,他也长大。连“分别”这件事本身,都随着一起膨胀了。 我总跟自己说这就是变得成熟的代价,我弟因为成熟而主动让我出国,连当初那个小粘人精都能忍受了啊。我有什么不能忍的呢? 如果有一条光明无比的前路摆在他面前,那我绝对会没有迟疑地推他走上去,哪怕他迈出的第一步即是分叉点,哪怕他不舍到一步三回头,我也绝对会在背后监督着他前进。 他也同样这样对我。 但想得那么凄惨,其实我们的状况还是好的。 不就分开两地上学吗,又不是生离死别。他还能够在长假的时候飞过来看我呢,我干嘛自己戏那么多。 临近第一个小长假,我就开始悄悄地准备了,收拾我的狗窝,买了点我觉得他会喜欢的装饰,又找好攻略,打算到时候和他一块儿去隔壁的城市玩。我觉得万事俱备,又老感觉少了点什么,绞尽脑汁地想,甚至还去求助同学。 到最后也没出个成果。 我准备万全了,只不过对我弟这个宝贵的小客人,怎么准备都嫌不够。 第一年来的时候在机场说得好听,结果这两年多,他就一次都没来过。虽然其中也有我的原因,这个成分还不少,但我把锅全推给了“造化弄人天不遂人愿”,然后越发振奋地等待他的到来。 我的公寓被我整得跟个宾馆似的,连骆芝上来串门都惊了。我警告她好几次不要乱碰东西,省得破坏了最完美的状态,被她调侃说平时也没见我这么努力。 “这能是平时吗?”我说,“我弟要来了!” 他老早就订好机票,每天给我晒三次,乐呵呵地说哥哥我要来了我要来了。结果到了他登机的时间,我直等了一天也没有半分消息。 我把他飞机票的时间记得清清楚楚,他要给我惊喜,我当然也不能输,提前算好时间就跑到机场去等。候机途中来了个电话,我看也不看,立刻接起来。 对面的内容却让我蒙了。 越老爷子声音相当疲惫,说话都没有以往的精气神,让人听不明晰。我又看了看四周,人来人往,人声嘈闹,多半也是因此,我才没有听清对面的话。 我问:“你说什么?” 越老爷子道:“小臻出车祸了,你回来吧。” 27. 我回到国内的时候是半夜三点,越家派人来机场接我,马不停蹄赶往医院。司机告诉我,我弟白天的时候醒了,现在多半在睡觉,问我要不要回一趟越家先休息休息。我没有那个心思,只摇头,不答话。 他是在去机场的路上出的车祸,一辆小车逆行超速,撞上了越家的车。司机和跟随他一起的保镖都受了不轻的伤,我弟被护住,但他年龄还小,比不得其他人,由于冲击力断了两根肋骨,内脏受损咳了血。急救出来了,越老爷子才通知的我。 一到医院我立刻往他的病房冲,到了门口,却不敢开门。 我想要确认,他的伤没有大碍,但我害怕看到他受伤的样子。 他从小到大都没怎么受伤过的,以前我爸揍人主要是我挡,回了越家后,最多也只在防身课上被摔一摔。我还记得他小学的时候和人打球摔伤了,膝盖擦破皮,疼了整整两礼拜,一开始就不顾男孩子尊严地哭着跟我喊疼,等结痂了也还是疼,逗他的时候摸摸他的硬痂,他都会被自己吓到眼泪汪汪。 那么怕疼的小孩,出车祸严重到要进急救室。 我在门口站了一分钟,司机气喘吁吁地追上来,我才咬着牙推开门。病房里竟然是亮的,露姨无奈地坐在床边,而本来应该在睡觉的人却睁着眼睛,朝我这边望来。 “他听你要回来,睡了没多久就又起了。”露姨叹气,“我故意不叫他,他自己设的闹钟。” 我快步走过去。我弟穿着病号服,小脸苍白,嘴唇毫无血色。等我走得近了,他艰难地扭头看我,眼睛眨巴两下,泪水猝然流了出来。 他哽咽着说:“哥哥,好疼啊……” 我鼻头一酸,手伸过去,想要摸一摸他。露姨连忙抽了纸,要帮他擦眼泪,我接过,动作很轻地擦去他的眼泪。他还是那么爱哭,眼睛一红,泪水就停不下来了,纸巾湿了一张又一张,他的眼睛都肿了。但他现在哭起来不怎么出声,就是吸吸鼻子,咬着嘴唇,哭到后头没了力气,连抽泣都很困难,我又俯身过去,以额头抵着他的额头,安慰他:“乖,不哭了。” “好疼啊……”他胸口剧烈起伏,说三个字都断断续续。露姨提醒说不要太激动,呼吸过度会疼,但他还那么小,怎么能控制情绪,微微摇头,哭得差点儿喘不过气来。 我头一次这么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不停地摸着他的头发,妄图给他一点力量。他喊着要抱,但他躺着,我毫无办法,只能够握住他的手充当慰藉。 “哥哥陪着你也疼吗?”我说。 不等他回答,我又勉强笑了笑:“也对,我又不是什么灵丹妙药。” 他眼睛和鼻子全都哭红了,但面色仍然雪白,虚弱得令人心疼。他的嘴唇颤抖好一会儿,才低低地说:“哥哥不陪着我,我会……我会疼得想死的。” 我安抚了他大半个小时,他累极,终于再次缓缓睡下。露姨和我谈了谈,我才知道他白天醒来相当冷静,大家都以为他忍耐住了,晚上听说我快到时他还有余裕和露姨讨价还价不睡觉,直到见到我才控制不住。 肇事司机已经被控制,正在核查身份。她问我要不要去看一看,我不去。越家会处理好这件事,我怕我一过去就发疯打人,不好收场。 我一整个晚上都没睡,一直在他床边 恋耽美 分卷阅读17 骨血相亲 作者:月半丁丁 坐到太阳升起,阳光从窗户里投进来。我没拿手机,没分过心,就是始终盯着他的脸,胸口满是闷疼。 我向学校请了假,在医院守着他,寸步不离。从第二个晚上开始,他会在睡觉的时候做噩梦,冒冷汗,只有握住我的手才能够安静下来。第四天的时候下了雨,他的伤口发疼,痛得他又几乎要哭晕一次。 我无能为力,只能这样陪着他,既想让他大声哭出来发泄发泄,又舍不得听他的哭声。 医生给他处理伤口更换纱布时,他总不让我在边上看着,说是害羞,但其实是怕我看了难受。他都难过成这样了,还要想着我,我在那一刻希望他还是不要长大的好,希望他像小时候那样单单纯纯、愿意分一些痛苦给我承担。 他在病床上躺了一个多星期,最开始的身体清洁由护工来作,他把我支出去帮他煮粥吃。 从医生处理伤口到身体清洁,他一次都没让我看过他的身体,多了几次之后,我感受到了不对。 第三次清洁的时候我故意把护工赶走了,我拿着温热的湿布进来。他显然吓了一跳,支支吾吾,说不好意思麻烦哥哥什么的,我不跟他废话,让他不要乱动,直接去解他病号服的扣子。 他卧床不起,但那一瞬间几乎要跳起来,扯动自己的伤口,疼得倒吸一口气,眼睛又湿了。 “哥哥,我自己来……”他小声地说。 我皱着眉头,把他的扣子全解开了,说了声:“你全身上下你哥哪里没看过,害羞个什么劲呢。”随后我将衣服两片撩开。 他有好好遵守和我的承诺,不再像以前一样,瘦得好像骨头都要出来。肋骨上被医生包扎得紧紧实实,出乎我意料的是,他腹部有另一道伤口。 那显然是个旧伤了,大概四五公分,留着明显的疤痕。 我从没见过它,眼神一接触到,就移不开。 “这是什么时候的?”我问,“为什么我不知道?” 他结结巴巴说:“我也忘了……”谎话说得太过明显。 我放开手,深吸一口气。他表情忐忑不安,我给他重新系好扣子,盖上被子,他喊我:“哥哥……” “我去喊护工进来。”我说,“你让我冷静一下。” 28. 如果只是一道无关紧要的小伤,不会留下这么深的伤痕,他也不必这么惊慌,瞒我这么长一段时间。 我靠在门外,一时间有点儿呼吸不过来,头颅抬着,望着天花板,双眼放空。我听见护工在门里头劝他,但他一声不回,多半又在惊慌赌气。 想要排查出时间并不算困难。 多半是我出国第一年,他本要来找我却临时取消的那次。孱弱的声音,长达几个月没有进行过的视频通话,回家后发现他骤降的体重,一切都是异常,为什么我偏偏没有发现呢? 他为什么会受伤,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深吸好几口气,心脏狂跳得我胸口疼。我揉了揉太阳穴,还是先走进去。护工正站在床边无可奈何,我让他重新换一下水,已经凉了,坐到我弟身边。 “哥哥帮你擦吧。”我说,“别哭了。” 他用没受伤的左手擦擦眼睛,表情仍然不安,但是应声道:“嗯……” 给他擦身的时候,我不敢用力太重。他被养得细皮嫩肉,还是跟小时候一样,稍微用点力气就会留下痕迹。而这样的身体受伤了两次,或者在我不知道的时候还有更多次。 我胸口的器官沉重得惊人,仿佛被灌满了酸涩苦水,随时会挤爆溢出。 他表现得很不自在,不停地看我,想要遮掩自己却又不敢动。不知不觉间,他也到了进入青春期的年龄,男孩子一旦发育起来是很快的,骨架开始脱离小孩的雏形,有了少年的模样。擦到他的腰上时,我的手不由停住了。我把湿巾放到热水盆内,用手去摸他的那道疤, 我弟声音一抖:“别摸……” 手指在那道伤疤表面浅浅游移,皮肉表面并不平整,靠着指腹触摸能清晰感知。他身子不停颤动,在我收回手之前,他扯了边上的被子,用力一拉,把自己身体盖住。 表情显得难为情。 我只说:“下次受伤,不要瞒着我。” 他胡乱地回答:“嗯……” “小臻,”我喊他,“瞒着我,到我知道的时候,我只会比原来更难受几千倍几万倍。你舍得吗?” 他怔住,像一只迷路小羊看向我。 我安静地和他对视,他没再点头,也没再摇头。 在医院底下散步时,我路过便利店,看着透明柜上摆着的一包包香烟,难得有了买一包的冲动。人家烦闷的时候都靠抽烟派遣郁闷,我也想试试有没有那个效果。 但烟味太重了,我弟肯定受不了。 我在长椅上坐下,打电话给了越老爷子。老人家忙得很,孙子住院了也不能陪同,一天来看一次都算是难得了。头两个电话他都没接,我等了十来分钟,拨了第三个,总算接通。 我单刀直入地问:“小臻初一的时候受的什么伤?” 越老爷子顿了顿,缓缓道:“你知道了?” 我说嗯。 “唉,告诉你也无妨。”他长长叹气,道,“越家家大业大,难免有旁枝,也难免有仇家。” 我从天灵盖凉到脚底。 初一的那次是他回祖宅,和旁系的孩子在花园里玩时撞到碎玻璃割伤的,玻璃割进了皮肉一厘米多,他清理好伤口缝了针,养了几个月才好。 这次的车祸还未查清楚是谁干的,对方有备而来,把一切假象都做得很完美。 越老爷子的叙述不疾不徐,我却听得咬牙切齿。我开始后悔让他回到越家来了,后悔至极,咬着嘴唇,把自己的手心都抓破,最后磨着牙齿说:“他全部都不告诉我……” 我的弟弟还那么小,我打他一下都舍不得,那群疯子到底怎么下得了手? “他当然不会告诉你。”越老爷子道,“当初他让你出国,也是不想让你被牵扯进这一切。” 29. “知道你要出国的时候,他发了好大的脾气,看谁都不舒服,砸了客厅,还发泄地砸了一个花瓶。”我听到越老爷子在电话对面像是吸了一口烟,接着道,“发完脾气后,他又来找我谈,谈了一个多小时才冷静下来,决定让你离开,还让我保密,千万不要告诉你。” 我的眼睛跟要烧穿什么东西一样,紧盯着我自己的另一只手。 我问:“那你为什么现在会告诉我?” 和越老爷子的关系,一直算不上太好,也算不上太坏。我们之间唯一的联系是我弟,他的孙子,除此之外我们基本不会进行其他的对话,我不用敬语,他也从没让我更正。 对比了一下印象,他声音比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要苍老得多了,语速也慢下来,每个老年人都在所难免。 “宁放。”他喊我 恋耽美 分卷阅读18 骨血相亲 作者:月半丁丁 名字,“实话跟你说,我是很忌讳小臻和你多接触的,不是对你有偏见,只是越家这样的情况,容不得我不担心。” 我回答:“我知道。” “小臻是你一手带大的,回到越家后,会这么听话,也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你。”他沉声道,“我最担心的事,你多半能猜到,我就不多说了。” 家业做得越大,越是担心被外人窃取走,这点从他放着那些所谓旁枝不要,而选择接我弟认祖归宗就能看得出来。我掌心用指甲掐出来的血口慢慢凝固了,落在眼中不怎么好看。 他又说:“我年龄也大了,操心不了多久了,也看开了。我在这里把这件事告诉你,只想跟你说一句话。” “什么话?”我问。 “记着你弟对你的好,”越老爷子道,“不要对不起他。” 不用他说我也知道。 我弟是这世界上对我最重要的人,不会有谁有什么东西能取代他的位置。在很多年前我就说过了,我永远是他的哥哥。 我弟继续住院了一周。我谎称和学长出去办事,瞒着他,飞回了c国一趟,办理休学手续。 导师并不建议我这样做,我再读两年就能毕业了,如果仅仅是陪同家人,完全没有必要申请一年的休学。但我很是坚定,办完手续,来不及和同学朋友告白,就又急匆匆回了国。 这两年的聚少离多,我始终以为他已经成熟,所以能够忍耐。也因此,一旦明白了他究竟为何让我离开,我就抬不动脚步,从他身边走远了。 他的伤养得不快也不慢,不能用力呼吸,也不能运动。这个年龄的小男孩总是被困着是很无聊的,他一见到我就会缠住我,硬要我陪他看书,或是和他一块儿玩游戏。 我拿他的平板下了一大堆双人游戏,他出没伤的左手,我出右手,每局都是我赢。他辛苦挣扎也打不过我,就耍赖说:“哥哥欺负人!不可以这样!” 这有什么办法,我已经对他适当放水了,他还是赢不了,主要原因是菜。 他不服气,为此把功课抛下了,苦练游戏技巧,总算在输给我三十二次之后赢了头一局,当天晚上作为奖励我给他做饭。 就这样他还不太满足,冥思苦想地敲着碗:“平时哥哥也会给我做饭啊,这个不能作为奖励吧?” 我恶狠狠地凶他:“适可而止啊,前面你输了我都没惩罚你!” 他讨好地冲着我笑。等到坐下来吃饭,他的椅子往我这儿挪,夹了一筷子饭过来,说:“那作为惩罚,我给哥哥喂饭好啦!” 我怎么想都还是他占了便宜。 陪他到一个半月的时候,他才终于小心翼翼地问我:“哥哥请假这么久……是要等我完全愈合了才走吗?” 我不置可否:“嗯哼。” “如果是的话,”他合十双手,小神棍模样地祈祷,“那希望我的伤好得慢一点!” 我拍他脑袋:“哪有你这么诅咒自己的!”附赠一个凶神恶煞的表情。 他咯咯直笑,又用脑袋拱过来蹭我:“我好想哥哥的,哥哥能多陪我一会儿就好了。” 30. 嘴上说得好听,真知道我办了休学的时候,他反而愣兮兮的,老半天都没反应过来。我以为他接受了,摊开一本书,还没翻页,他一下子扑到我身上,神情不解:“哥哥为什么突然……我,我其实已经没有大事了,能陪我几个月我就很开心了……” “你想得美,我才不是来陪你的。”我拍他脑袋,“我就是学习太久了想借机休假懂不懂?” 他满脸写的都是“哥哥在骗鬼”。 作为兄长我还是沉得住气的,只说:“反正手续已经办完了,你就不要管太多了。我都学了这么多年了,就当一年咸鱼消遣消遣。” 我是休学了,他伤养了个大概,还得回学校上课,课外的各项补习仍然一样都不少。好在去年他的任务已经被减轻了,否则就这工作量,我一定冲过去跟他爷爷抗议。 他倒是没有怨言,叛逆期仿佛都不存在。 白天他在学校,我在大宅子里发呆,或者玩游戏;晚上他回家在家里补习,我在边上旁听,勉勉强强不捣乱。防身课倒是暂时改为了理论知识,他的小身板经不起摔,到示范的时候,防身课老师会对我露出恶魔一样的笑容,说:“来,辅助一下你弟弟学习。” 我人高马大的都快被摔成sb了! 我弟来给我检查时,偏偏我还要死鸭子嘴硬说:“我身强力壮,这家伙就算再摔我一百次也没有用的啦。” 要面子害死人! 无所事事地过了一个多月,我总算也开始坐不住了。前一个月学长体谅我,要我好好照顾我弟,没给我塞任何一点任务。我向他主动讨了点事来做,搞完之后,又嫌空虚,把之前没达到优秀的报告拿出来重写了一遍。 苍天大地啊,世界上为什么会有我这种热爱学习的人,我好恨。 但也没办法。 越家的宅子太大了,跟个花园似的,然而仆人又没有多少,独自一人呆着时冷冷清清的,盯着哪个地方发呆,超过十分钟就会突然觉得惊悚,不找点事情做分散注意力,基本感觉人就这样凉了。 享不了福的人住不了大别墅,而住在大别墅里的人,也有没法把这当成享福的人啊。 明明是我弱鸡,我却又有点儿心疼我弟了。 我弟倒是相当开心,毕竟有我给他当贤内助——一时找不到好的形容词只能暂用这个了。 我会做好饭等他回来,一起吃了过后,再陪他一块儿上课外。过了一段时间,他的要求上升了,用小狗眼亮晶晶地盯着我:“哥哥以后能不能去接我放学……” 天气冷了,小孩子会更爱撒娇,这是我总结出来的定律。顺从定律的话总不会有坏事。我当家长去接他回家。 他出校门时是被其他学生簇拥着的,明明长得不算高,却站在最中心。其他人七嘴八舌和他说话,他用在家里没看过的冷静表情一一对答,偶尔用手比手势辅助。接着,他的脸一转到我的方向来,立刻就当场给我表演一百八十度变脸,欢笑喊着“哥哥”奔来。 我接住他,捏着他的脸说:“好受同学欢迎哦。” “没有啦,”他脸被我捏得变形,说话含含糊糊,“哥哥我们快回家……不对,唔,我们去买菜,我要挑好吃的……” “尽会折腾我!”我狠狠地说。 结局还是和这个小少爷一起下了超市,在保镖的跟从下颇具压力地买好菜,回家做给他吃。 他每天伙食良好营养丰富,不长高的话说不过去。我抓着他比身高,他从之前的刚过我下巴成了到我鼻子。还没来得及对此表示满意,他就笑嘻嘻地讨要奖励:“我长得这么快,哥哥快夸我!” 这里有蹊跷。 我低头一看,他偷偷踮着的脚马 恋耽美 分卷阅读19 骨血相亲 作者:月半丁丁 上重新站平,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小王八蛋跟我玩这套!我笑容狰狞地抓住他,他大叫一声,像长不大的小孩一样,哈哈笑着从我手中溜出去,躲来躲去,还嬉皮笑脸:“我只是想让哥哥看到我长高了高兴一下!” “胡言乱语惩罚加倍!”我警告他,“再不停下来我就再翻倍了啊?” 最后他在沙发上被我按倒,我的手伸到他腰间给他挠痒。他整个人笑成一团,求饶都求不出声,想翻滚又被我制住,脸上全是笑得过度了的粉红。好不容易等我中场休息,他又求饶地看我,软绵绵地说:“我认错了,哥哥放过我嘛。” 算他识相。我哼了一声,暂且休战。 他姿势很别扭地爬起来,看我好几眼,一下子冲回房间用力锁上,大声喊:“哥哥上当啦!” 什么上当,是我放过他,还不赶快当成哥哥的仁慈感谢一下。 31. 这个新年我们在一起过。 越家的宅子办了年宴,旁系的亲戚纷纷来拜访。以前的话我会适当回避,怎么说也是外人,今年却被我弟硬塞了一套西装,说是他亲自挑的,必须验证一下自己的眼光是不是非常符合哥哥的身材。 “我又不是没有西装,干嘛还要穿新的?” 我弟磨着我说:“我挑的,不一样嘛,快穿快穿!” 行吧,在这种场合我也不能穿得太一般人,丢我弟的脸。我不仅收了西装,还趁白天的时间出去重新做了个发型,一打扮,再度出现在我弟面前,他看得眼睛都直了。 “帅吧?”我这个臭屁的习惯是改不了了,还装模作样撩一把头发。 我弟很崇拜地连连点头,又像只小章鱼,扑上来,吊着我的脖子说:“不对,不行,哥哥还是穿哥哥自己的西装吧。头发太花俏了,也得弄下来。” “哈?”我难以置信。 我弟愣是临时翻脸,“一不小心”把我衣服给弄湿了一块,我无语地看着被他泼出的水迹,感觉我果然还是高估自己,还是看不清叛逆期小孩的脑回路。 结果我新西服在年宴上没穿,压箱底十来天,在我弟生日的时候穿了。他一反年宴上稳重早熟的模样,连饮料都能喝得兴奋,扬着手臂,相当满意自己的决定地喊:“我的生日才是重要的时候嘛!哥哥只能穿给我看!” “小自私鬼!”我也喝一大口饮料,“帅哥是全人类财富,要分享给人看知不知道!” 他用力摇头:“哥哥好自恋!” “我说的是事实!”我说出来还是害臊的,咳了咳,“只不过可能我也没那么帅吧,就是一般般帅罢了。” 十五岁的小孩子凑过来,跟我说:“没有没有,哥哥很帅。”他指着自己的脸,“那我帅不帅?” 我果断地说:“是个小帅哥!” 他高兴得笑倒在我怀里,我又抓着他挠痒痒,生日宴闹成一团,西装都皱了。最后我盯着我弟的脸,难得认真审视,随后我才头一次发现我弟已经长到这个年龄了。 轮廓还是青涩,但慢慢长开了,五官都透着年轻鲜活的少年气,唇红齿白的,精致秀气,是个迷女生的好料子! 我有点儿欣慰地想,追他的小姑娘肯定不少,哪个姑娘看着美少年能不动心呢? 甚至还有点儿想去打探打探消息呢,看看我弟在班上究竟是怎样的人气。 或许是体贴他受过伤,他的寒假比以前长了几天,越老爷子给他放假。我就又不一样了,导师给我发来消息,问我状况如何,回答一切安好后,我忍不住又有点儿手痒。 学久了就是会有后遗症啊,做作业做得要死的时候怨天骂地,几天不碰又手痒。 我弟趴在我背上,饶有兴味看我推算数据,时不时问一句,我解答一句。我再问他,他就心虚地笑:“一个也没有听懂啦……” 能听懂才有鬼,他才初三呢。 他又问我:“哥哥是不是很喜欢做这个?” “你不要污蔑我,谁会喜欢这玩意?”我严肃郑重把写满数字的纸拿起来,抖了抖纸,“我算得都快疯了,我要是喜欢我肯定有病。” 他歪歪脑袋:“那为什么还要写呢?” 我语塞了,转移话题:“小孩子不要问这么多。” 他乖乖地从我身上下来,坐到边上的椅子上。这段对话过后,我也分心了,又是好一会儿,他才说:“哥哥,我不是小孩子了。”不等我说话,他把椅子滑近,手握住我的手,“哥哥,你复学吧。我看见好几次你在写东西了,是不是在补落下的进度?我已经不要紧了的,哥哥可以……可以上完学再回来陪我。” 我弟弟声音轻极了,到最后还是气息不稳。我说:“这么想赶我走啊?” “不是赶哥哥走。”他凑过来,脑袋趴在桌上,侧着脸看我,“我只是不想看哥哥这个样子……想做什么,又因为我而做不成。” 我沉默了,不知道该回什么话。 他用脸蹭我的手:“只不过我真的很想到哥哥在国外住的地方,那么多次都没去成呢……哥哥带我去看看,好不好呢?” 32. 四五个月没回来,我在开门之前跟我弟做了好几分钟预警,而他不当一回事,迫不及待抢钥匙开门,门被“啪”的一下打在了墙上。门口这儿最容易积灰,满地灰顿时空中飞扬。 “咳咳咳!”他捂住鼻子。 我说:“活该。” 他无辜地看我。 我花了大半个小时把地板扫干净,防尘罩掀开,他跟在我背后添乱,保镖再跟在他后头给他收拾残局。他没做多少劳动就要兴奋地喊我,一会儿是“哥哥你的壁纸好好看”,一会儿又问我“这是不是我们小时候经常捡的花啊?”,多嘴死了。 虽然这些确实是为他准备的吧……但是他别一直问啊,搞得好像我做这些特别费劲努力似的! 我进房间时,他正站在我门板背面的身高表面前,眨了好几下眼睛,笑得很灿烂地回头问我:“为什么在一米六几这儿会有好几条标记啊?”还没等到我回头,他又狡猾地问,“哥哥早就不长身高了吧……为什么还会有身高表啊?” 我脸上腾地热起来。 他每次和我汇报身高时,我都会画上相应的一道,毕竟我们相隔这么远,我只能够对着身高表想象他站在我面前的样子。他从我的肩膀长高到和我的下巴齐平,再到后来高过一点点。我闲着没事就看,写作业累了也看,睡前也看,用手比出他应该在的身高线,再压下去,仿佛这样就能揉到他的头发。 这么羞耻的事情绝对不能告诉他。于是我闭口不言。 但我弟显然已经猜到了,自己高高兴兴地凑过去,要保镖为他记录下新的身高线。他很认真地盯着我,大大眼睛笑得弯起来。 真是个小祸害。我忍不住想,这表情放出去不知道要骗走多少小姑娘。 恋耽美 分卷阅读20 骨血相亲 作者:月半丁丁 房东是个好人,这段时间我只交了一半的房租,他就帮我把房子留着,没有出租给其他人。我回来的当天下午,这个热情的中年金发男人就来敲我门,又对着我弟连连惊叹:“原来这就是你弟弟,我之前没见过他真是太可惜了!真是个漂亮的小男孩!” 这栋楼认识我的人,基本都知道我弟要来的事,搞得我怪不好意思的。我连咳好几声,疯狂使眼色,我弟又扯着我的衣服,笑笑,用英文回答:“谢谢您的夸奖。” 房东张口就哗啦哗啦把我之前做的一系列准备全部告密,更换家具,狂搞装饰,有时候大半夜的还在阳台调夜光风铃,最开始他们还以为我要带女朋友回来约会。我弟听得津津有味,还不断加问,到最后我恼羞成怒捂住他的耳朵:“不许听了!靠,什么时候你英文这么好了!” 捂耳朵不能完全断绝声音,他仰头看我,一脸纯真:“我英语成绩都是班上第一名的。” 当初和我同年段的英语第一照样是个开口跪啊,这绝对怪越家教得太好了。 再到晚些时候,保镖被留在公寓里帮我洗锅,我带我弟一块儿去买了菜。他没来过国外,满脸新鲜,问这问那,平时只要半小时的采购时间愣是被他拖成两倍长。 刚回来没多久,我的公寓门又一次被敲响。 骆芝一开门就给我来了个“铛铛铛”的音效,她弟在边上翻着白眼,配合她,举起手上提着的透明袋子。 “今天限时采购抢到的顶级牛肉!”她展示道,“买得早不如买得巧,看在这完美食材的份上大哥你让我蹭个饭吧!” 也不等我说好不好,她已经和弟弟一左一右钻进来了,太熟也是坏事。我弟听到声音,踩着我的拖鞋跑出来。拖鞋尺寸大了不少,他走起路来啪嗒啪嗒的。 他歪歪脑袋,问:“这是谁啊?” “我邻居。”我给他介绍了一下。他又笑着打招呼:“你们好。” 他盯着骆芝看了好一会儿,看得人姑娘都不好意思了,一只手捂着脸,故作羞赧扭开头:“宁哥你弟弟太可爱了我都没法对视超过十秒。” 我说:“你这话说得,我感觉自己被我弟比下去了?”我转过头开始欺凌弱小,“快,你说说,你觉得自己比较帅还是你哥比较帅。” 我弟抬头凝视着我,不回答这种危险的问题,而是转移话题说:“哥哥快和我进厨房,我刚刚把菜洗好了,等你好久了。” 33. 好在因为我弟好奇宝宝属性发作,这个也要那个也要,买了一大堆菜,不然一下子要多做两人份食材还真有点不够。 我在盛饭的时候凶骆芝:“不准吃太多!再吃胖死你!” 她就瞪大眼睛,反驳我:“宁哥你跟女孩子讲这种话是会注孤生的!” 我说:“只要有这张脸我就不会。” 给我弟装饭的时候我愣是给他多盖了一层,我弟捧着碗看,放在以前他绝对要抱怨我又在喂猪,这次却只是对骆芝笑了笑,走了出去。 保镖大哥沉默寡言,全程坐在饭桌上一声不吭,以最快的速度吃完后便离开了。骆芝和我小半年没见,吃饭都不专心,咬着筷子嘴巴动个不停。她弟弟在边上扒饭,等吃完了,打一声饱嗝,似乎在桌子底下踩了她一脚:“八婆你到底是来吃饭还是来聊天的啊!” 骆芝表情凶煞:“我揍你啊!” 我看着他俩互掐,凑到我弟耳边:“看见没,我和那女的一比完全是模范哥哥。” 我弟也点头,肯定地说:“我也是模范弟弟。” 我们这不要脸的兄弟二人对视一笑。 饭后我就把骆芝轰了出去:“不洗碗的人不要打扰我们的温情洗碗时间!”她好像还有话要说,我已经冷酷无情关上门,转回头,我弟把堂堂保镖差遣去洗碗了,他自己则一脸期待地对着我笑:“哥哥,房东叔叔不是说晚上也有惊喜吗?” 也不算什么惊喜,就是一点儿小布置而已,看到的时候就随手买下。我拉开阳台的门,又掀开一个帘子,原本挂衣服的地方挂了一串串风铃,在夜色之中呈现出白、蓝色荧光,是星星与小鱼的模样。 为了不吵到邻居,我把风铃管全部拆了,因此只有串串星鱼在风中飘荡,发出一点儿细微的擦声。因为我也不懂怎么搞装饰吧,审美一般,感觉只挂一串太寒酸了,挂个三四串也感觉不对,干脆挂满了一排过去。他惊喜地低呼了一声,半蹲下来,从底下往上看,夜光风铃配合着夜幕,他喊道:“好像银河!” 这是个哪门子银河。我嗤笑,但是我再去看他的脸,他又兴奋地转头来看我,眼里好像还残留着那些“星星”。 我忍不住坐到他旁边,用同样的视角看。他拉我凑近一些,用手指着“星星”,说:“哥哥你看,这个是双鱼座,还有这个是双子座。” “听你在瞎编!” “我没瞎编。” 我说:“那处女座在哪?” 他理直气壮地说:“这里没有处女座!” 我恶狠狠地揉他头发,他倒在我怀里笑,干脆不起来了,躺我腿上,指着风铃串说:“哥哥给我做的,当然只会有我和哥哥。” 就一排风铃,他愣是拉着我看了老半天,洗完澡后也不上床。我在他之后洗,擦着湿了的头发走出来时,就看见他夸张地翻出了我的凉席,抱着往外头走,非说要看着星星睡。 “大冬天的发什么神经,冻不死你。”我抢回来,又一把把他捞住,丢到床上。他滚了滚,还是耍赖,我用力锁上门,他就放弃,爬过来,自告奋勇要给我吹头发。 他本来就幼稚了,跟我过来之后,感觉整个人又幼稚了好几倍,顶着吹风机的呼啸声音也要和我说话。我不理他,他还不开心,开冷风往我睡衣里吹。 我跳起来教训他,把电源给拔了,然后按着他打屁股。他挣扎个不停,嘴里还在笑,小腿蹬一蹬:“哥哥好小气,这都生气!本来哥哥和我说只有我们两个人,我都没生气!” “保镖不是人啊?”我质问。 “啊,保镖叔叔不算!”他强词夺理。 我给他揪起来,他捣鼓捣鼓自己乱了的头发,说:“反正就是哥哥小气。” “你自己说要看我在国外过得怎样的啊,邻居和朋友也是生活的一部分。”我放开他,重新去拿吹风机,“这难道不是还原真实状态?” 他没说话,抢走吹风机,过了一会儿,我好像在重新响起的巨大声音之中听见一声“啧”,但是声音不算清晰,不能确信。 ———— 四更达成 34. 我和我弟在这儿呆了四天,期间带他从楼下花园到我学校到附近的商业区逛了一遍,他总是兴致勃勃,走到哪儿就问我在哪儿做过什么,问不厌的。我能做什么,还不是跟在国内差不多,讲都懒得讲,他就抱着我 恋耽美 分卷阅读21 骨血相亲 作者:月半丁丁 的手臂跟粘在那儿似的,磨着我:“说嘛哥哥,我想听。” “咿——”我嫌弃他,“跟个女孩子一样。” 他眨着眼睛看我,看得我有罪恶感,拗不过他,不等他开口控诉,还是说了。 这几天里我们在外面吃过没几次,我弟老是要和我一起逛超市,逼我给他做饭。这小少爷吧呆在我旁边打下手,美其名曰磨练厨艺,事实上他连切个姜片都没法切匀,被我疯狂耻笑。 骆芝要上课,带着她弟来串门的频率并不高,然而当她第三次来敲我门的时候我还是说了:“骆芝小妹妹,楼上楼下这么多家干嘛就逮着我一家蹭饭?” 她抱着新买的食材一脸耿直:“因为就你做中餐最好吃!要不要我再给你感受一下我妈的厨艺?” 我输了。我让她进来了。 她妈煮的中餐有多难吃呢,上次盛情难却去吃了一次,后来我觉得我开口都是猪叫。 我差遣她自己把肉切好,顺便把辅料也准备了,不能每次都是我出卖劳力,感觉特别亏。我弟从房间里拿着一张我的作业纸奔出来,扑我身边问我,骆芝她弟就坐在边上打游戏。 “阿姨是最近又看美食节目了还是怎样?”我顺口问她弟,“搞得你们这么痛苦。” 她弟和我弟差不多同龄,已经长得和她差不多高了,闻言摆了摆手,很嫌弃地啧声:“没,我妈最近都在做人能吃的东西。” “那还动不动往我这儿跑。” 她弟看我好几眼,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他眼神里有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我弟则面不改色,又把纸往前伸,遮断他和我的视线,接着问我:“哥哥,那这边的税到底怎么算啊,我还是没懂。” 我没空给他解答,骆芝就忙活好一切,轮到我进厨房了。 晚上我们躺一块儿睡觉,我弟喊冷,我把空调开到32度他还是扒着我不放。我睡衣领口比较低,被他一拱,扣子就开了,他的脸直接蹭到我胸上。 我自豪地说:“感受到我的胸肌没有?” 他在那儿点头。 “感受完了就抬起来!”我捏他耳朵,“妈的,你的呼吸痒死人了。” 我弟的脑袋一直闷在下头,一抬起来脸色微红,眼神闪烁。我又拍他脸:“你小时候还说我不强壮,现在知道你哥多牛逼了吧。” 他之前长的肉,一场车祸又给瘦回去了,整个人跟个白斩鸡似的,风吹大点我都得揪住他免得他飞走。 他眼巴巴地看着我,说出来的话却很欠扁:“没摸到,不知道。” “你埋都埋过了还给我嘴硬。”我板起脸,“那你现在给我摸。” 他半点都不含糊,手从我的手臂摸到胸摸到腹部,现在已经变成六块腹肌了。我还得意地绷住呼吸,让肌肉硬挺,让我弟崇拜一下我。这个年纪的男孩子都有攀比心,以后他必须以我为目标锻炼身体。 他老实点头:“是很结实。” 我说:“对吧,你以后……” 他忽然问我说:“哥哥,是不是除了我没人看过了?” “那怎么可能?”我鄙视他,“我夏天还去游泳呢。” 他又问:“那是不是只有我一个人摸过?” 我都搞不清他在想什么:“我闲着没事让人摸我肌肉,我是biantai吗?” 他这才满意地笑:“哥哥以后也不能给别人摸。” 我揉乱他脑袋的头发,他也不反抗,乖乖给揉,身子像虫子一样往上蹭。我想了想,又说:“这个是不可能的。” 他一下子盯紧我:“为什么?” “这还有为什么吗,用正常逻辑想想也知道啊,你都十五了,片子总看过几个吧!”我没忍住笑,“以后找女友结婚生子,肯定上床,人家不摸怎么可能。” 他的表情一下子僵住。 和我弟讨论这个话题还是第一次,越家管他比较严,我想想他应该还真没看过什么片子,我就不荼毒纯情少年了。我说了声“睡了啊”,转身去关床头的灯。 他突然从背后抱住我的腰,一下子把我拖了回去。 “捣什么乱,还不睡觉?”我说。 “哥哥。”他喊我,“你不要找女朋友,我不喜欢。” 35. 我好气又好笑,不关灯了,就这样瞧着他。这家伙咋跟不愿意父母找续弦的小孩一样,还不准我找女朋友了? 他的表情相当认真,甚至可以说是严肃了,毫无闪躲地直视着我。 “别说傻话啊。”我拍他头,“要你哥当一辈子和尚?” 他说:“哥哥不用禁欲。” 这词从他口中出来我还蒙了蒙,才说:“那我到死都和自己的右手陪伴岂不是更凄惨了?” 他掀开被子,一下子坐起来,我又把被子往回扯:“干什么!你不冷我冷!”他措手不及,被被子拉着往回倒,趴在了我身上。我刚想说他笨,他却好像没有爬起来的意思,反而还深吸一口气,和我的脸凑得极近。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一字一顿,声音还略带青涩,却显得十分郑重,“我可以帮哥哥,所以哥哥不能找女朋友。” ……等等。 “……你什么意思?”我说,“我没听懂。” 他说:“就是字面意思。” 他的字面意思对我来说无异于天书,解读不了。我和他对视半分钟,渐渐地,胸口竟然该死地有了股不妙的感觉,不是因为被他压着才这样。 我心想自己是不是想歪了,却感觉他好像就是那个意思。 但我又实在不太能理解。 我说:“你从我身上下去。” 他摇头。 我拎住他的后领,发力,硬是把他提开了。这次换我坐起来,深呼吸,见鬼一样看看他,又看看被子。 “小臻,”好一会儿,我费力地说,“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他回答:“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你才十五岁,知道个屁。”我抬手示意他别说了,掀开被子,下了床。他顿时跳起来,要往我这儿走,我把他按回去,盯着他的双眼说:“你在这儿睡。现在时间晚了,我们明早睡醒了再谈。” 他凝视着我,我从没见过他那个表情。他缓缓地点了点头,我说:“很好。”拿了件外套披上。保镖睡客厅的沙发,我去了书房,坐在书桌前。 我的书架上全是专业书,夹杂几本小说和杂志,对现在的我来说一点儿用都没有。我打开手机,手指却没打字,大脑空白了好一会儿,仍然没法消化刚刚我弟跟我说的话。 一时间我浑身发寒,冬天的冷空气真的讨厌,我坐在这儿,手不自觉地就抖了,几乎连手机都拿不住。 冷静不下来,整个思路都是不通顺的。 我弟对我说了二十五年来最难理解的话,太过突然,又不那么直接。我想他可能是脑回路比较奇怪,为了不让我找女朋友愿意帮我做手活,不知道是看了什么奇怪 恋耽美 分卷阅读22 骨血相亲 作者:月半丁丁 的书还是有人教坏他。也有可能是他临时瞎编的借口,毕竟我一个大男人,他也找不到不让我谈恋爱的理由。 但我又觉得这是自欺欺人。他的那个眼神,只要是看到的人都能明白,他绝不是在开玩笑。 最为明显的答案横陈在我面前,我只要一不闭着眼,就能看见。我的手机落到桌上,发出很闷的一声。我用两只手支撑住额头,冰凉皮肤接触额头,也没法让里面的器官冷静下来。 很久之后一个想法出现在我脑子里:我做错了什么,小臻会有这种念头? 我拿着手机查了通宵的同性恋相关资料,以及部分关于luanlun心理的资料。所有的文字都剖析得条理清晰,将所有的可能原因列在我面前,支撑那个我觉得最不可能的事实。 天蒙蒙亮的时候我在心里想,明明昨天我们还好好的,现在怎么变成这样? 那时候不让他摸就好了。 不和他说话直接逼他睡觉就好了。 我把嘴唇都咬破了,血流出来的时候才知道疼。我眼睛酸涩,脑子也不清醒,身体每个地方都在通知着我疲惫,但该死的睡意就是不来。我听见书房门外有脚步声,门轻轻被推开一条缝。但我没回头,就是坐直在桌前。过了一会儿,那条缝又悄悄地合拢了,发出和开门时一样的细微吱呀声。 我觉得我什么都做错了,后悔也不能救我。 ———— 大家好,我改了一下年龄差,以10岁年龄差为准_(:3」∠)_ 36. 到早上七点的时候我从书桌前站起来,脑袋晕眩,摇了摇。通宵之后肚子饿得发慌,我在这种时候,第一个想法还是出去做早餐。 真是给他当老妈子当成习惯了。 简单洗漱,把冒茬的胡子刮掉,我热了面包牛奶煎了蛋。我弟还没有动静,但保镖已经醒了。 我向他说:“有件事拜托你。” 他问:“什么事?” 我想了想,又摇头:“对不起,之后再看看。” 我弟显然也是一晚上没睡,他这样作息良好的小孩子,一旦通宵一次就十分明显。他眼下两道浅浅的黑眼圈,我看了一眼,说:“吃完后来书房找我。” 这才有机会进房间去换一件衣服。 他在桌上给我写了张纸条:哥哥,我不是在开玩笑。 我把纸条捏皱了,还是没忍心丢进垃圾桶,把它折好,放回了桌面。 现在看着几个月前我为他做的准备,一切在我眼中仿佛都成了罪证。我更换的床单被罩,墙上的壁纸,甚至是他昨晚拿来问我的作业纸,在我眼中都罪不可赦。 太可悲了啊,本不该是这样。 昨天他还和我挤同一个椅子,我教他看新改的税制,反正他以后要接手越家的庞大家业,多学点东西总没有坏处。他会好好地长大,学到比我还多的知识,家财万贯年轻有为。他又长得好,肯定会找一个漂亮出众的女性,往后恋爱结婚生子,他的孩子可能有一个或两个三个,有男孩有女孩,说不定会跟他小时候一样,喜欢缠着我,叫我大伯。 我坐在书房里,他来到我对面。两个人相对无言了片刻,我说:“你把昨晚说过的话忘掉,也把不该有的感情全部忘掉,我就当成没发生过。” 放在以前他肯定要眼眶通红,控诉又祈求地看我。但他现在冷静无比,只是摇头:“不可能的哥哥。” 从昨晚他的话说出口后我意识到了,在我看不见的地方,他可能已经成长为了我所不知晓的另一个模样,只不过从没让我发觉罢了。 当这样的转变骤然被曝光于我面前时我如遭晴天霹雳。 我不知道该伤心还是愤怒,揉着眉心:“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知道得很清楚。”他掷地有声地说,“我喜欢哥哥。” “你知道什么?!”我忍不住吼他,“我是你哥,你这是luanlun!” 我头一次这么大声跟他说话,他眼神略微暗淡,不由得退了退,又再次向前一步。我不看他了,他却走到我身边,手没有动作,只是微微弯下腰来:“哥哥,我没有错,我只是喜欢你而已。” 他的话因为镇定才显得残忍,我都快呼吸不过来了,面部肌肉抽搐,下意识去咬自己的嘴唇。我说不出责备他的话,焦躁得足尖点地好几下,我说:“你为什么突然告诉我?” “因为再不说的话就来不及了。哥哥和那个女的看起来很亲密的样子,她又喜欢你。”他蹲下来,从底下仰望我,“她算什么?我才是哥哥世界上最重要的人,我都没有说出来的话绝对不能有人抢在我前面。” 他说话不含撒娇成分,不带语气词,顿时就从我熟悉的腔调中脱离了出来,宛如另一个人说的话。他又说:“哥哥难道讨厌我吗?这么震惊难受的样子……就像被讨厌的人告白了一样。” 我不忍直视地闭上眼:“不能接受和讨厌是两回事。再说就算是女生告白也会铺垫暧昧一段时间吧?你上来就说了,我被你吓得心脏病都差点犯了。” 他偏偏在这个时候仿佛脑子缺根筋:“那我可以重新给哥哥铺垫暧昧。” “你!”我被他气得语塞,“你离我远点,别蹲在这儿!”他纹丝不动,还是抬头看我,我自己站起来,一脚把椅子踢翻,大口呼吸,“你是我弟弟,我永远是你哥哥。我不知道我做了什么让你长歪成这样,但是,小臻,我告诉你。”我瞪着他,“你想的事情绝对不可能。更别提你才刚十五岁。” 他站起来,重新靠近我:“十五岁怎么了?” “十五岁你连高中都还没上!” “那又怎样?”他说,“我同学里都已经有人谈过恋爱上过床了。” 我五雷轰顶,怒吼:“让我知道是谁我一定跟你们老师举报!妈的带坏我弟……” 他深深地凝视着我,突然踮起脚,在我嘴唇上亲了一口。我全身都冻住了,他又抱住我的脖子,声音乍然软下来:“哥哥,跟别人都没有关系,我就是喜欢你。哪怕昨天不说,今天不说,以后迟早有一天,我也会告诉你的……” 嘴唇的触感留在我唇上,我在那么一瞬间有点儿想死。 我用力把他推开,他力气哪里比得过我,跌跌撞撞后退几步,撞在书桌边缘。我硬着语气说:“该说的我都说完了,你需要一段时间冷静。”他喊说不需要,我重重地捶了一下墙,严厉地盯着他,“你要是敢让其他人知道这件事,我不会原谅你,我不想被人指点说是个和亲弟弟luanlun的biantai。” 他瞳孔微缩,总算有了点这个年纪孩子该有的茫然和可怜。他还想开口,我拔腿就往外走,不等他追上来,我“嘭”地一下关上了门,从外面反锁, 拍门的响声一下又一下,伴随着他喊我的声音。我铁着心不去理会。保镖听见动静,我也示意他不要去管,我张 恋耽美 分卷阅读23 骨血相亲 作者:月半丁丁 口,压低声音:“麻烦你把一周后的机票提前,明天,或者今天就带他回去。我的……我的那份机票就取消吧。” 保镖神色略带错愕。我编了个借口:“我要复学了,他不同意,我们吵了一架。你带他回去吧,麻烦你了。” 37. 我弟被带走的时候没有哭,只是跟我说:“哥哥,我不会放弃的。” 你还是尽早给我放弃吧!我头疼欲裂。 说要复学但我完全没有去办手续,在公寓里缓冲了整整一个月,还是没能接受我亲弟弟竟然喜欢我这件事。我看着数据表分心,写题目的时候错漏百出,原本轻轻松松能搞定的所有事情都仿佛变了个样,都在给我使绊子。 他仍然会每天给我发视频邀请,我不接他就给我打电话。他绝口不提先前的事,只是用我最熟悉的腔调,软绵绵的语气,隔着电波对我说:“哥哥,我很想你。” 我只告诉他:“你什么时候想通了,我什么时候见你。” 其实我听他的声音险些就可耻地心软了,好在他看不到我的脸,我得以逃过一劫。 骆芝察觉到我的情绪消沉,来的次数也少了。我一看到她就忍不住会迁怒,很推卸责任地迁怒。如果没有她我弟弟就不会那么着急给我摊牌,我们也不至于闹到今天这个局面。她想和我说话,全被我用各种理由推掉了,我连门都不开,把自己关在公寓里足足一星期,直到食材消耗完快要饿死了才出门。 我很少做梦,但做梦我就会梦到我弟。 他小时候喜欢抱着我的大腿,抱不住的时候就扯我的衣服下摆,跟着我跑前跑后。他笨得要死,算出一道算术题都会来找我讨要夸奖。他喜欢吃肉,但每次吃唯一的鸡腿汉堡时,他都会睁着一双傻气兮兮的眼睛,把一半分给我。 在梦里他的抱变成了抚摸,讨要夸奖变成在我耳边告白,分食成了接吻。这个对象是我弟,那所有充满引诱意味的行为都变了味。我天天在噩梦里醒来,到下半夜就睡不着,甚至学会了抽烟。 反正他不在我身边,我不必担心让他抽二手烟。 到第一个月的时候我把他的号码屏蔽了。他本应该去上课了,但拨号频率实在过高,我对照了时间,怀疑他连上课都在给我发短信打电话。有一次误接了,我头疼地问他为什么不死心,他就语带笑意地说:“搞不好什么时候,哥哥就一个手滑理我了呢?比如现在。” 他要是在我面前我肯定把他的手机卡折碎。 但我是被动方,只能选择屏蔽。 到第三个月的时候我还是选择复学了,导师相当埋怨地给我塞了一大堆作业,有事可做,我也总算能转移注意力。 他的热情总也是有限度的,最开始很坚持,但谁也扛不住我这样的冷处理。慢慢地,他新手机号骚扰我的频率变低了,只有每天一条短信,偶尔还会断开。我问他越老爷子他的情况,得到的回复是,他终于开始认真学习,只不过看起来情绪低落,没什么动力。 我冷了他半年,他最后恢复到了以前的状态,在学校众星捧月,学习成绩还往上又升了不少。我这才松口气。 他没有向任何人吐露过我和他的事,旁人眼里只是我和他争吵,纯粹是我冷酷断交。 剩余一年的学习过得很快,毕业后我不打算接着读博,拿了证书,却没有回国。 我硬生生冷了他一年,他想必是放弃了。但我这么绝情,也不太有脸见他。 38. 我弟是我这辈子最珍贵的人。 用肉麻的话来说,是我的心头肉、手心宝。他从胎儿到婴儿,从婴儿到幼儿,从幼儿到孩童,到少年,每一步都由我亲自护着过来。我教他说话,带他走路,喂他吃食,领他认识身边的一切。我亲手将他送到另一个环境中,希望他能有最好的人生,最光明的前途,最完美的感情。 这些东西一朝天翻地覆,理由是我。 学长疯狂向我发出邀请,他的公司经营蒸蒸日上,前景无量,要我回去给他当二把手,当初他不遗余力煽动我出国留学本身也有这个主意。但我还是做了负心汉,我连我弟都能冷落一年,没有什么人是我不能拒绝的。 我向国外一家企业投了简历,很快通过。我躲过学长的谴责,越老爷子的追问,留在国外。而原本以为最难缠的我弟,反而连一句质问都没有。 不过我也想也是,这一年的僵持,他早就明白我心意坚决。 我连过新年也没有计划回去,躲就躲个彻底,每年惯不可少的礼物也只是提前跨海邮递。我用前三个月的工资给他买了一只手表,是他喜欢的风格,又附了一封简短的信。这封信其实我斟酌了很久,但删删改改,纸都换了好几张,最终我还是写下一句明示,“兄弟情谊永不变”,封起来之后,自己都不愿意重看。 我怕把自己给肉麻死,太恐怖了,我这辈子就没写过这种话。 他的十七岁生日是我头一次缺席。 我送的礼物也是他头一次不给回音。 中国的新年在国外也不过是普通的几天,日子没有变化。公司内的华人不少都申请了假期,我反其道而行之,申请加班,工作时才不会有精力去胡思乱想。 我不愿意想我弟会不会怨我,或者他收到礼物时会想什么。偶尔我回忆到摊牌的那一天,哪怕无数次告诉自己那是他不成熟,我也会感到无比懊悔,趴在桌上抓狂发泄乱骂sb。 实在郁闷的时候,我会在没人看得到的时候抽烟,这个场所只会是我家。大冬天还是冷,我窝在床上,用被子盖了下半身,被子上面又铺一层薄巾,像小孩子吃饭一样防止烟灰弄脏。烟雾缭绕在四周,形状变换,并不算好闻的味道时不时会呛得我咳嗽,但我自虐一样不肯停下,基本每次得抽个三四根才罢休。 仔细一想,我已经快两年没见我弟了,以前只要两天没见到就会牵肠挂肚。我鼓励自己,这不失为一种变为成熟家长的进步,扯动嘴角想笑一笑。但我笑不出来,这不是鼓励也不是宽慰,更像自嘲。 他在高一的上半年,已经能够开始试着接手一些小事务了。他相当聪明,每项都做得不错,我听着也欣慰。 在夏天来临时,我也同样升了职,薪水翻了一倍。我在同事间素有守财奴名号,但我他妈明明只是节俭。遇上这种喜事,我难得挥霍包场请客,当晚喝得醉醺醺的,只好打车回家。 深夜的公寓底下一人也无,我连路都看不清,摇摇晃晃,还没走进楼里,忽然有人从后头敲了我脖子一下。那人用劲巧妙,一阵酸麻感霎时从脖子传向大脑,迅猛急速。我连酒意都刹那消散,一瞬间清醒瞪大眼睛,只来得及想了一个字“操”,下一刻却又意识全无。 39. 醒来的 恋耽美 分卷阅读24 骨血相亲 作者:月半丁丁 时候我睁开眼睛,眼前却一片黑暗。我花了半分钟整理了一下情况,手脚被绑着,眼睛被蒙着,保守估计是被绑架了。 我不出声,徒劳地扭着脑袋转了转。这似乎是个眼罩,用力蹭一蹭说不定可以被蹭掉。 忽然之间,一股气息扑面而来,有几缕细碎的发丝落下来,扫在我脸上。这儿明明寂静无声,我根本没发觉到有人,不由得悚然一惊,停住了动作。 对方动也不动,维持这个姿势,呼吸很有规律,发丝搔得我皮肤微痒。明明看不到东西,但我却似乎能感受到,对方的视线专注,似乎没有伤害我的意思。 按照气息距离估算,这头发估计不短。我开始唾骂自己,就前两天看电影的时候我还在羡慕男主,被绑架一掀开眼罩就是个漂亮妹妹,完美啊天降桃花运,我羡慕个鬼! 我纠结着言辞,最后才试探地问说:“我记得我应该没有和哪个姑娘结仇过?” “噗嗤——”那人轻轻笑了一声,“哥哥好坏啊,一来就觉得是小姑娘?” 傻了三秒,我顿时全身放松,怒吼道:“越臻你神经病吗!” 我他妈想天想地也不会想到绑架我的人是谁,是我弟,是我本来应该在国内好好读书准备被家人历练的弟弟。我操,我还以为要死了,刚才都在想怎样才能留下遗言,如果就这么不明不白出事了那我多冤枉。我头朝着他刚才发声的方向,命令道:“松开我的手和脚,快被你勒死了!我要起来,我脖子难受死了!” “不对呀,我注意过了的。”他语气有点儿疑惑,“为了不会弄疼哥哥我甚至不让保镖出手的……” “……你挨一下试试。”确实不疼,是我瞎编的,但为了让他赶紧放开我,我厉声回了一句。 他没理我,而是说:“我得先做一件事呢。” “什么事?” 过了几秒钟,我听见裂纸的声音在我头上响起,碎纸片先先后后落到我的面上。他轻声说:“哥哥的这封信,写的话我不喜欢,不能作数。” “你!”我喊了一声,心头不妙,“你要干什么?!” 他没有回答我的话,似乎身子俯了过来,两只冰凉的手指捻住眼罩边缘,慢腾腾地仔细给我脱了下来,仿佛还在注意不弄疼我,甚至不弄乱我的头发。黑暗了一段时间的视野重新恢复,我眼前模糊了好久,才缓缓变得清晰。 我这么长时间没有见他,甚至不知道他把头发留长了,过肩一点点,没有束起,只是柔顺地垂着。这几年他的轮廓越发长开,已经完完全全是个俊秀少年,面容白净五官精致,嘴角噙着笑容,带着股天真的味道,一晃眼我以为他还是从前的模样,没有太大变化。 “我说过了,我不会放弃的,哥哥好像不当一回事。”他柔声说。 我瞪着他,咬牙切齿地说:“你也没把我说的话听进去的。” “我听进去了的。”他趴过来,近距离地凝视着我,眨了眨眼睛,“我知道哥哥是为我好,不让我说出来,说我是biantai,也只是为了保护我不被其他人使绊子而已。” 我手脚被缚,只有一张嘴能用,气息错乱,刚挤出“是你自己”几个字,他就抢话打断:“我现在变得厉害了,很快就能成功了,我有点儿等不及了哥哥……” 尾音甚至还带着委屈的调调。 我不能理解他脑子里都在想什么,思绪混杂。我想破例揍他一顿,把他那逻辑奇怪的脑子纠正回来,又想把他绑起来训话,不训到他低头认错我绝对不会认输。我弟绑架我,说等不及了,这是正常人能干出来的事吗? 明明是夏天,他的手冰冷,我的也渐渐地褪去了温度。我深吸了一口气,还未开口,他已经伸手来解我的衣服。 我脸色骤然一变:“你干什么!” “我查过了,哥哥这几年其实也是想着我的,根本没有找女朋友。”他撒娇似的一笑,“我舍不得让哥哥禁欲,这就帮你。” 我一瞬间险些崩溃,无法控制音量大小:“你疯了吗?!”我狠狠地用被绑起来的脚蹬我躺着的床,大吼道,“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我是你亲哥哥,nitama——!” “我也说过了,哥哥还经常拿出来嘲笑我呢。”他趴过来,在我嘴唇上软软地舔了一口,“我愿意为了哥哥当女孩子,哥哥难道忘了?” 40. 如果我知道他会这样想我肯定一早就把自己嘴巴缝上。五岁小孩子说的话自己哪里会记得,我他妈一而再再而三当成笑柄拿出来,这就是报应。 就一句话,我的注意力完全转移到另一件事情上了。他的脸靠得那么近,我连他睫毛有几根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只不过太长太浓了,数不清。我又拼命地低头,尽可能地,将视线往下方投去。 他的脸诡异地红了:“哥哥一来就看我那儿啊?” 我心里都快急疯了!妈的哪有这种死小孩! 他留长的头发,偏执的言行,结合刚才那句话——我都能听见自己牙齿磨动的声音。他迫不及待地把我的上衣解开了,衣领摊开露出胸膛,又去解我的皮带。他的手跟女孩子一样白,骨节又更加纤长分明,活动起来灵巧翻飞,很快又把我的裤头也解开了。 我来不及羞耻,来不及挣扎,死死盯着他问:“你说为了我当女孩子是什么意思?” 他和两年前一样,眨眼回答我:“字面意思。” 我倒吸一口凉气,怒骂道:“越臻!我操!nitama!!你把裤子给我脱下来!!” 他跟得令一样马上把我的裤子扒了,我差点没控制住,用被捆在一起的脚踹他:“我是说你的!”他可怜巴巴抖了一下,睁着小狗似的眼睛看我,说了声“哥哥凶我”,倒仿佛做坏事的是我一样。 差点要背过气去的时候,他三下五除二,把自己身上衣服裤子从里到外全部扒干净,丢到一边堆在一块,光溜溜,眼神略带不好意思地看我,期待问:“哥哥,我不难看吧?” 我看到他下身某个器官还完好,这才松口气。 他重新爬过来我身边,脉脉含情地看着我:“我不会做那种事的……真的做了哥哥肯定会哭的。” 我再次板住脸:“那你放开我。” “那个和这个不是同一件事,这个肯定要做的。”他半点害臊都没有,蹭过来,两掌撑在我头两边,脑袋俯下来,想要亲我的嘴唇。我扭开脸,他就再接再厉,重新调整位置,仿佛认真学习的小朋友。我忍了又忍,忍不到时机成熟,狠狠一下把两腿一同抬起,要把他蹬开。但他反应竟也十分迅速,直接两腿叉开,以一个毫不检点的姿势趴在我身上,我的腿碰不到他。 刚刚还确认存在的某个东西现在疯狂凸显存在感,抵在了我那儿。 他的气息灼热,同样不稳,明明胯部在那儿放荡地蹭了起来,脸上皮肤却热得要命, 恋耽美 分卷阅读25 骨血相亲 作者:月半丁丁 显然还是小孩子,还是会害羞。他的嘴唇不依不饶地寻过来,亲我的胡茬,亲我的脸,最后胡乱地亲到了我的嘴唇。 我狠下心,重重地咬了他一口! “啊!”他微微离开,控诉道,“好疼!” “越,臻,”我叫他,“马上从我身上离开,我不可能和你上床。” 他说:“上不上床现在是我说了算的哥哥。哥哥,你现在都连名带姓叫我了,不喊我小臻了……” 我立刻说:“我叫你小臻,你马上停手。” 他又说:“我是能沉得住气的人,连名带姓叫也没事。”他撅着嘴,重新伏过来,“还是先和哥哥生米煮成熟饭最要紧,我想要哥哥都快想疯了……” 这小子油盐不进,两年里不仅没变好还加重,用一副看似纯真的语气和表情在我面前这样说话,我曾经呕心沥血抚养的弟弟就好像失去了一半一样。 我和他一母所出,我们曾经相依为命。 他不住地亲吻我,拿了润滑液,给自己倒了满手,紧接着我听到他吃痛的哼声,他又咬住牙,渐渐的,额上冒出汗,但目光始终黏着在我身上。我不停地劝他,吼他,骂他,用尽了我前二十七年没对他说过的脏话,但他只是越来越委屈,最后干脆都不说话了,只是泪眼汪汪地还是过来亲。 我对同志之间的那档子事不熟悉,但不是不知情。把自己关在家里的一个月时间里我查过同性恋许多资料,片子也看了几部,我知道他在扩张。 他的脸上全红了,眼泪汇成滴,一点一点地落下。他尽力憋住了自己的闷哼,但疼痛时的本能呻吟还是掩不住,裆部在我大腿上蹭,连前头都硬了起来,然而那忍痛的喘息始终未曾消失。 我不合时宜地想起来他怕疼,我又想他忍着疼也要做的事情。我前所未有剧烈地挣扎起来,他就爬下去,用别扭的姿势从抽屉拿了个针筒过来。 他真是神通广大了,在c国都能轻松搞到麻醉剂,花了好大功夫,强行按住乱动的我给我注射。 一瞬间我感到绝望无比。他像是总算完工了,软软地叫了两声,用手碰上我的那一刻,我又做了徒劳挣扎。我努力直视他的脸,声音沉得发出来时我自己都吓一跳:“小臻,冲动会害你一辈子。” 他纠正:“我不是冲动,我已经计划一年多了。我每天睁眼闭眼,全在想哥哥的样子,哥哥现在是穿了睡衣还是西装,哥哥抱我的时候是怎样的,哥哥如果在我ziwei的时候趴在我耳边说话,我肯定半分钟就缴械……” 我快疯了:“你敢做下去我永远不会理你!” “之前也和我不理我没有两样了。”他说,“如果不是我来,哥哥是不是想永远躲着我呢?太绝情了啊,一面都不让我见上,连话也不和我说。” 他的眼泪啪嗒啪嗒掉到我的脸上,有几滴流到我唇边,又烫又咸涩。我还是语气软了下来:“小臻,算我求你了。你才多大?你未成年!”我找了个很可笑的理由,“在国外和未成年上床是要蹲监狱的!” 他不予理会,硬生生把我不争气地摸硬了,然后冒着冷汗,自己坐了下来。 我在那一刻非常想死,我又开始反省我前二十七年和他一起度过的日子,觉得自己了无牵挂满是遗憾。 而他掉着眼泪,那个地方缓慢地把我往里吞,紧,窄,夹得我有点儿疼。他显然不是一点点疼,大口呼吸着,显然很辛苦,很困难。 然而他脸上表情呈现出一种奇异的安心和满足,让我不敢多看。 他带着哭腔让我喊他名字,我就嘶哑着声音?说:“越臻,你完了。” “哥哥啊。”?他重新覆过来,之前是亲现在是吻,唇舌相交,混着泪水?的味道,他含糊地说,“我早就完了。” 41. 在那之后他不断地说着疼,然而坐在我身上,光靠他自己就发泄了两次,估计是小孩子第一次没什么自制力。他又躺在我身边,光溜溜的,也不穿衣服,就拿被子把我们盖住,钻在我身边。我的手脚被束缚着,他遗憾地说:“哥哥没法抱我。”就自己张开双手,将角色对调。 我全程一声不吭闭着眼睛,不给他回应。 做完这次后他没有放我走,而是趁我睡着的时候,把捆手脚的绳子换成了锁链。活动范围扩大了一点,但最多也就到厕所,连房间的门都够不到。 手脚能活动了,我本来想揍他,但他天天喊着疼,走路姿势也不对,是那一天的后遗症。他亲自拿了饭菜来喂我,眼神殷殷切切,我只说:“不用给我了,我不吃。” “不吃会饿死的。”他嘟囔。 我心想饿死就饿死吧,他逼我做了那种事,现在还把我关在这里,和让我自杀差不多。他缠在我身边软磨硬泡,但我饿了太久,连伸手推他的力气都没有,最多也就只能粗声粗气骂他几句。 他脸皮厚了不少,哪怕被骂也不害羞,只是仍然软声规劝。 饿了两天之后我开始意识不清醒,连抬个手指头的功夫都没有,就是闭眼躺床上,带一点赌气地想能在梦里饿死也不错。他趴在我旁边,摇着我的手臂说:“哥哥真的不吃的话会变轻的,那以后就连我都比不过了。” 我不说话。 他又说:“那我就能想拿哥哥怎样就怎样,哥哥一点当哥哥的尊严都没有了。” 搞得好像我现在有一样。 我昏昏沉沉地睡着,没过一会儿,我听见一阵哭声在我耳旁响起来。这个哭声真是熟悉极了啊,我从以前听到现在,听了十几年,听了几百次,仍然没有培养出多少免疫力。 这个人哭得那么伤心,期间口齿不清地喊几声哥哥,我的心就不自觉地软了,会和以前一样心想,算了他想要什么就答应他吧,毕竟这是我唯一的弟弟。 世界上只有一个他啊。 他给我挂葡萄糖,在我醒来之后,他的口气终于也不能再维持调侃撒娇了,近乎低声下气地求着我吃饭。饿了好几天不能大鱼大肉,只能先从白粥吃起,连味道都没有。我嫌弃地瞥了两眼,第一次张开嘴,他大喜过望,一边掉眼泪一边喂我说:“哥哥要是饿死了,我也不活了。” 这小子真是长成了个王八蛋,不知道越家怎么教人的,竟然拿这种条件威胁我。 他跟我说他向我的公司请了假,理由是请客的那天喝了太多酒精中毒需要疗养。这个理由假得让人吃惊,我开始思考刚升职就请假会不会触怒上司把我打回原形,想了一会儿我又发现是我想得太多。 现在他会不会放我走都不一定。 太好笑了,我和我弟弟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我漫无边际地想着我会不会被人发现,但我的同事和我的关系都一般,没了骆芝,会去拜访我的邻居也少了,搞不好我还真的就会被他这样关到向他屈服。 如果被发现了呢 恋耽美 分卷阅读26 骨血相亲 作者:月半丁丁 ? 不知道c国对未成年人非法拘禁是怎么判的,这中间还有未成年性行为发生。万一他真的被关进去了,我…… 到了这种时候我还在舍不得。 因为也不全是他的错啊,光是看着他的眼神就能明白。他那么认真专注,那么伤心渴求,恐怕对着其他的任何一个人,那个人都会被打动。 他为什么头一次喜欢人,就非得是我呢? 不会有好结果的。但哪怕知道前路艰险他也义无反顾。 42. 关我的房间里没有时钟,不拉开窗帘,终日开着灯,睡觉时才关上,我只能够靠他什么时候来找我一起睡了,才能判断又过去了一天。 他没有半点身为强迫者的自觉,晚上要和我一块儿睡,盖一条被子。这儿的夏天很热,但他为了享受和我躺在一起的感觉,特地开空调,调低温,然后躲在我身边,跟我说:“哥哥,好冷啊。” 最开始我消极抵抗,他就从背后抱我,咕咕哝哝,自己一个人就能说上半天的话。他讲这两年间的事,他如何学习,多上了什么课,越家公司的高层大人都讨厌,总给他设套想坑他,亏得他聪明才没有上当。 他会说:“但是我一定要来找哥哥,所以一定要打败他们……”然后他的脸在我的背上蹭,“只有我变厉害了,哥哥才不能逃走。” 后面说到没什么可以说了,他就开始不停地表白。他说:“我好喜欢哥哥,喜欢得快死了,哥哥这么久不理我,我的这里都快空了。”他想抓着我的手去摸他胸口,感受他的心脏,但我把手抽了回来。他遗憾地缄默半晌,又低低地开口:“我也不想让哥哥伤心的。” “想和做的倒是两回事。”我说。 “但是,不这么做的话,”他说,“哥哥绝对不会接受我的。” 停了好一会儿,他的嗓音带上了些许哽咽:“哥哥一直都是这样。送我走的时候也是,不肯上d大的时候也是,出国的时候不让我去看你也是……”他抓紧了我的衣服,泪水染湿布料,触到皮肤,“太理智了,都只会做对的事,和觉得应该让我做的事……哥哥一点机会都不给我啊!” 他爬起来,再度趴过来。我背对着他,他要将脸凑到我的面前,胸口恰好抵在了我右耳之上。他的眼中全是泪水,嘴唇咬得出了血,用这个别扭的姿势角度和我对视。我顿时整个人都不自在,想逃却无处可逃,只能狠着声音说:“我手脚还能动,再不挪开我揍你了。” “那哥哥就打我吧。”他回答。 这满脑子坏主意的死小孩,我要是能打早就打了。 他又开口,哽咽着问:“哥哥听不到我的心跳声吗?” 我只说:“你忘了,我右耳听力不好。” 他道:“那你换一边耳朵。” 我盯着他的脸。他这多半是从哪个电视剧或小说里学来的招数,听心跳,玩浪漫,感动人心。但事实上人的心跳声哪怕有快慢之分,也不过是身体情绪变化所导致,总体仍然是规律的,听不出多少变化。 我诚实地告诉了他,他眼中的光立刻黯淡下来。他的泪水滴到我掌心,一如既往的滚烫。 他冷静了整整一个晚上,这天晚上我是一个人睡的。我按照惯例,爬起来,试着如何挣脱这个锁链,或者从房间里找点儿道具,聊胜于无,多一分希望是一分。 然而仍然是像之前的许多次一样,失败了。 我躺在床上久久睡不着,感受不到时间流逝,体内生物钟都不怎么起作用了。我看着自己的手心,过一会儿,将它覆到右耳上,哪怕听力弱于另一只耳朵,但我还是感受到了那被捂住耳朵时特有的低沉的轰鸣感。 他泪水的温度犹在,我就仿佛在听他泪水的声音。 这样安静却又暗潮涌动,让我听得心绪缭乱。 43. 他在我面前总是很爱哭,从小到大没变过。我初中语文必读四大名著,那时候我就时常怀疑他上辈子是不是林黛玉,这辈子才要还我这么多泪水。后来长大了,我和越老爷子确认过他在家里基本不哭之后,就更加确信了。 在他上了初中,开始读红楼梦之后,我也取笑过他是小林黛玉。他那时候涨红脸,气鼓鼓地看我,很认真地把书翻开想要寻找反驳论据,憋出了“我身体才不差”“我脾气特别特别好”这么几个理由。我笑得在他床上打滚,他就不开心地爬上来,要抓住我命令我不准笑,反而被我制住,在床上打滚的阵营扩大为两个人。 带着先入为主的滤镜回忆,过去发生的每一件事都是先兆。 我记得那一次闹过之后,我跟他说我不做贾宝玉,他又急,细细的眉毛锁得死紧,抓着我衣领,不悦地问我为什么不做。我乐了好半天,才搂着他说,贾宝玉注定是要让他伤心的,我舍不得。 舍不得的事情却发生了一次又一次。 我弟消失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才又再次出现。我睡得浑身懒散,眼睛都懒得睁开,听他重振精神地跟我说早上好,我也想不出哪里好。我都分不清早上和晚上。 他不乐意,坐来床边,用手摇我的身子:“哥哥不能这么懒,快起床了。” “我起床能干什么吗?”我问,“反正就只能呆在这里了,起不起来一个样。” 他又说:“不一样的。”他身子倾过来,我感受他的头发扫到我面上,“哥哥看看我。” “干什么?”我不耐烦。 “哥哥不给我机会的话,我自己争取机会……”他亲一口我的脸,“看看我呀,说不定看着就不讨厌了呢?” 我被他闹得不行,皱着眉头睁开了。 一个穿着白蓝色裙子的小姑娘坐在床头,笑吟吟地看我。 我瞬间被吓得从被窝里跳起来,一退半张床远,满心都是见鬼!这tamade什么小姑娘,是我弟,越臻!穿着女人裙子,还不知羞耻地笑! 心肌梗塞也差不多就这样,我觉得自己整张脸大概都黑了。他则用手指卷卷发尾,似乎是困惑:“我挑了好久的……哥哥,这件裙子不好看吗?” “你,干什么……”我咬牙切齿。 裙子不露肩头,遮掉了属于少年的独特骨架,领子开得又不高,纤细的锁骨明晃晃地露着,看过去白花花一片。他的头发没有绑,垂软地散着,鬓边发修饰得他脸又小了几分,眼睛一弯,雌雄莫辨。 我按着心口,感觉心脏都差点给他吓得跳出来。他又无辜地眨眼睛,用最喜欢的姿势,从床上爬过来:“如果哥哥真的喜欢女生的话,可以把我当女孩子看……”他摸摸自己的脸,到脖子,到锁骨,手腕,都确认过了一遍,才说,“我都故意减重了,不会输给她们的。” 他胸前的衣服空荡荡,胸骨往下的胸口可以一览无余,一马平川。 与其说一马平川不如说瘦得过分,我好像都能看到由于姿 恋耽美 分卷阅读27 骨血相亲 作者:月半丁丁 势而凸显出来的骨头了。他爬得更近了些,像小狗接头一样凑过来,我顿时暴起把他按在床上,怒吼:“你以为这样我会高兴?我那么好骗?” 他头发散开在床单上,刘海也顺重力分开,额头光洁无比。他没料到这骤然的天翻地覆,眼神蒙了一瞬,望着我,又委屈地开口:“有哪里不喜欢的话可以告诉我,我改……” “我不喜欢你穿这样,”我喝道,“给我正常地穿衣服!” 他的手收回,又抬起来,揪住了我的衣领。他无措地说:“哥哥喜欢女孩子,这是我以为最稳妥的办法了……”他低落地看着我,“就算我扮成女孩子也不能让哥哥不那么讨厌吗?还是说随便哪个女的都行,我偏偏不可以?” 仿佛回到了过去一样,他嘀咕一声:“哥哥好坏。” 我一下子怔住了。 他的语言技巧也升级了,未免过于擅长诡辩,总把我的原意曲解,哪里都不对劲听了只想反驳,反驳便是输了。他的胸口也平稳地起伏着,衣领乱了,露出小块胸膛,半遮半掩地能看到颜色很粉的…… “都不是的话……”他已经又开始自说自话了,试探地看着我,“哥哥一直盯着我的胸口看,其实不讨厌?” 他放开抓我衣领的手,突然主动将自己的裙子下摆向上拉。裙子及膝,却被他拉到肚脐眼往上,纱裙密集堆在一块儿,而白净的皮肤统统显露,他扭了一扭,如同向我展示流畅纤瘦的腰线。我再一看他的表情,他眼睛微微弯着,眼角下垂,带着一股纯真,又带着邀请意味。 我脑子瞬间炸了!我弟弟绝对不能穿成这个模样我绝对不允许他有一点儿走歪道的想法,想要当女孩子这件事情想久了说不定是会出现精神障碍的,更何况他还实践了。他现在已经够疯了不能再变得更坏。 他怎么能这样,一次一次又一次!他糟蹋自己,又来逼迫我,难道我会因为这所谓的投我所好而觉得开心?! 我暴吼否定他:“越臻,不要挑战我的底线!马上给我换了,再敢想什么乱七八糟的我绝对把你衣服全烧了!” “可是哥哥的脸好红。”他竟然又笑了,甚至还有点儿惊喜的样子,“烧掉吧,现在就可以把我身上的扯掉啊哥哥。” 44. 他笑得越高兴我心里的怒火越高涨,凭什么他这样做还觉得理所当然,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不正常,喜欢一个人有必要把自己糟践到这个地步吗?! 他似乎浑然无视我的愤怒,看我没动作,甚至主动牵住我的手,要去摸他的胸口。 “哥哥,你试试……”他诱导般地开口。 没等我反应过来,我已经扬起手,重重在他脸上扇了一巴掌!“啪”的声响清脆万分,顿时盈满了整间房间,几乎还有回音。 我的手心生疼,他的脸颊迅速地红肿起来。两个人都没有动弹,我跟已经到了极限一样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手臂颤抖,他怔愣地睁着眼睛,脑袋都被我扇得偏过去。 他皮肤太白了,我以前连用力碰都舍不得,每一个痕迹都要过上许久才消退。这一巴掌效果显著,在他脸上红得刺眼。我手臂一撑,飞快地离开了他,坐在床边。我的手腕上还套着铁质镣铐,锁链重量不轻,在我动作时碰撞发出清澈声音,提醒我它的存在。我弯下腰去,用手抵住了额头。 “哥哥打我?”他茫然地问了一声。 我嗓音沙哑:“我说过了,你不要逼我。” 我以为被亲弟弟强迫上床就是最让我伤心的事,被监禁在这儿的每天我都痛苦无比,我想死,我消极抵抗,我无时不刻不在反省我做过的错事。然而原来那不及现在的十分之一。 呵护珍惜的宝物亲手把自己涂得乱七八糟才是最伤人心。 背后传来他爬起的声音,我一动不动。他蠕动过来,两只手臂从后头环住我的脖子,颤抖着说:“哥哥,好疼啊……” 他用被打的脸来蹭我,那儿火辣辣的,我仿佛也随同他一块儿疼。我硬着心肠说:“谁让你抱我了?” “不能抱的话我会哭的。”他回答我。嘴上说着,这个小骗子的眼泪却已经沾到我耳边了。 我快要把自己的掌心掐出血,指甲深深地陷进肉里。我一瞬间疲惫万分,连火气都被浇熄,手指弄乱了头发,脸埋在手掌里,半晌才闷闷地说:“小臻,我很累。” “我也很累啊。”他啜泣着说,“这么多年我学的东西都有什么用?给我钱?给我权势?哥哥真是个骗子,以前还跟我说去了越家只要学会了这些以后我想要什么都会有,但它怎么连让我的哥哥爱上我都做不到。我明明这么努力,我什么都尝试过了……” 他喃喃地念着:“想和哥哥回到以前的关系也不可能。那没了哥哥我要怎么办?我……” 我说:“当一个正常人。” 他依恋地蹭着我:“没有可能性的,没有哥哥的话那我做的事情全都没有意义,连人都算不上。”他说,“哥哥已经把我惯坏了。哥哥也听过吧,有不少富翁,一旦破产了就会自杀。我也一样。哥哥不爱我的话,我跟死了也没两样。” 我的胸口一阵揪痛,他的话太像刀子了,每句都精准地往我的致命点戳。我想要深呼吸,以求冷静,但连呼吸的空气都像是毒气。 我哪里不明白。他以前可以留长发减重,今天可以穿裙子,后天说不定就能去变性,手段用尽后就是自杀。我连该怎么矫正他都不知道。 他伏在我的背上,亲吻我的耳朵,再吻到脖子,眼泪作为辅料,在皮肤上的每一个部分都漫开。他的身体那么柔软温热,但却好像没有生命力,唯一的意义就是依附我。我躲着他的两年时间他变成了这样,而我连过程都一无所知。 “只有哥哥能救我这个自私鬼。”他喃喃道,“哥哥不知道吗?” 我静默许久,才放下了手,长长地叹一口气。 我知道,只不过我装成不知道。我不愿意向他妥协认输,陪他一块儿去踏那条错误的荆棘路。我抱着只要僵持就能将他从那条路上拉回来的希望,然而他早已被刺牢了,即使分开了也只会血肉淋漓。 “小臻。”我颤抖着说,“我们各退一步。” 45. 退一步海阔天空,万事以和为贵,沟通产生理解,互相理解世界和平,积极营造美好和谐氛围。 谢谢这段俗套鸡汤,我和我弟勉强心平气和谈了一场。他被我赶出去换回正常装束,把湿得一塌糊涂的脸洗干净,我则留在房间内,抹掉没有让他发现的眼角的湿迹。 太丢人了,两个人都失态。 我深思了五分钟,自己也去洗把脸,冷水对大脑有冷却作用。我看着镜子,被他囚禁了这么些天,中途他给我刮过一次胡子,后来又长了出来,胡茬刺刺地扎人。但他在卫生间内没有给我留 恋耽美 分卷阅读28 骨血相亲 作者:月半丁丁 刀片,我也没能自己清理。 就这样邋遢地重新见了他。 他眼眶仍然是通红的,这些天来,眼睛几乎就没有消肿过。穿着正常t恤短裤的他比穿裙子正常多了,是个清爽挺拔的少年。我凝视了他几秒,走近他,抬起手比了比,锁链被吊在空中摇晃。 “你也长到这么高了。”我叹息。 他和我只差五六厘米了,只是身形太过瘦弱,所以穿裙子都没有违和感。他点了头,我张开手臂,这些天来头一次主动抱住了他。 他的骨头能硌到我的肌肉上,先前那么热情什么事情都敢做,现在主动被拥抱,他反而不自觉瑟缩了一下。我将他的头按在我肩上,他乖巧地一动不动,肩膀完全缩在我臂膀之中。 我还是向他妥协了,深吸一口气,缓缓道:“小臻,我可以答应给你一个机会。” “是什么机会?”他颤了一下,迟疑地问。 “你必须答应我,把你现在这扭曲的思想改掉,什么当女孩子穿女装,得不到就搞强迫……你想过后果没有?伤害我伤害你自己,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我摇了摇头,“如果不是我而是其他的人,你早就站法庭上去了。” 他小声反驳:“不会有哥哥以外的其他人。” “这不是重点。” “这是重点。”他坚持地说。 我跳过了它:“好吧,不谈这个。”我放开他,转而用两只手抓住他的肩膀,双眼直视他,“总之你绝对要改掉,必须要改掉。这是我的底线,也是我最大的要求。你不懂得改,我会逼着你改,我教你改。” “我……”他抓紧自己的衣服下摆,咬了咬牙,答应,“我不会再伤到哥哥!” 我纠正他:“是不会再伤害你自己。” 这点对他来说是次要,他也点了头,迫不及待地问:“哥哥说的给我机会是什么?” 这破小孩还是只关注自己想要的部分,我又叹气,这些天来我都不知道叹气几次了,都快把自己叹老了。我的手垂下来,又沉淀了几秒钟,我才开口道:“你可以追我,我不躲了。” 他失望地皱了皱眉头。 这表情真的是欠扁,我没忍住说:“干嘛,你以为我会一日跃进三千里立刻和你步入luanlun大和谐吗?”我踢他的脚尖,“你想得美!” 他拼命摇头,又露出一个笑容,努力说:“这样……这样也可以。” 和弟弟luanlun还是一件一想就恐怖的事情,离经叛道惊世骇俗,身为年长方,说出去更是要被人戳脊梁骨一辈子。这一事实对我来说仍然难以接受,但是和我弟本身比起来,还是后者更为重要。 我是他哥哥,我们从诞生的那一刻开始就是相连的,没有什么不可以被原谅。 他蹲下来捂住脸,瘦削肩膀颤动着,一会儿,发出了似泣的声音。我寻思着现在我应该蹲下去,喊他别哭了像什么样子,能不能有点男人样,他又猛然站起来,说了声“哥哥等我”,飞快跑了出去。 再回来时他拿了钥匙,手指都哆嗦地给我解了镣铐。手腕那儿已经被磨出了两道红痕,脚踝也是,几乎破皮。他托着我的手,看了几眼,慢慢低下头去,亲吻那个痕迹。 这些天来被他时不时非礼一下,我都习惯了,放在以前肯定炸毛,现在都没有反应,甚至有点儿理所当然。我在心里感慨自己的堕落,挠了挠下巴,又摸到胡子。 他仰头看我,目光里有痴迷和渴望。他请求同意地说:“我给哥哥刮胡子。”接着也不等我同意,自己跑出去拿了工具回来。 刮胡子这种事只在电视剧里看妻子对丈夫做过,他想必也是存着这个心思。他帮我洗脸,打上泡沫,仔仔细细地把胡子刮掉,整个过程花费了我自己做时的两倍长。 再次洗干净后,他又忽然凑上来,对着自己的成果再亲了一口。 “我真的好喜欢哥哥。”他第无数次不厌其烦地表白。 我想说从头追起,他已经超进度了,但看着他那样的表情,满心满意都只有眼中人,我还是没有开口。 46. 我被他囚禁了九天,回到公司的时候,同事们大惊失色。问了之后我才知道他们原本已经在准备去医院看望我了,礼物准备得很隆重,情绪也酝酿充分,全都以为我酒精中毒得了个不治之症,为了不让大家伤心才悲情地隐瞒。 看见我健康活蹦乱跳时他们惊喜万分,惊喜过后顶头上司扣了我一周的工资。 没被降职真是太好了,下班后我到唐人街买了个香坛,拿回家摆着拜拜。 我弟把我放了之后,我揪着他好好盘问了一通。这小兔崽子之前跟我说得一点不假,提前一年就在c国买了个房子,在里面做好布置。他跟越老爷子说大学要出国读,就来我的学校,毕竟它的商学院也是世界闻名。他要先来一趟找哥哥认错和好。 为了不显得太夸张,他就只带了一个保镖。我看着保镖面生,他向我解释,这个保镖是去年新选入越家的,基本上等于是他安排,带着这个人比较保险。既不会泄漏机密,也可以帮他打掩护。 说完还期待地看着我,等着我夸他有先见之明。 这怎么夸得出口?!这biantai弟弟没救了! 我没把他的房子砸了已经是用尽自制力,只是砸了关我的房间,他半点也不阻拦,还在动手的时候,站边上主动给我递棍子。 “你干什么?”我看着棍子。 他诚恳回答道:“用手砸会很累,哥哥还是用这个吧。” 搞得我没砸完就回了自己的公寓。 我花了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给他做的事擦屁股,邻居的疑问,先前商业合作的客户的询问信息,上司公司和我的职位,累得我晚上连回家都是摇摇欲坠恨不得立刻倒地睡到不省人事。 结果一打开我自己的房间,他就不请自来地睡在我床上,也不是睡,两只眼睛睁得可大了,像只小狗盯我:“哥哥,欢迎回来。” 我:“……” 他自己解释:“那个房子哥哥不喜欢我就卖掉。两年前我还没有在这儿呆多久就被哥哥赶走了,这次不要赶我走……”他眼巴巴地看着我,“哥哥说会给我机会的。” 我弟还就厚着脸皮在我这儿住下了,我每天上班,他呆在家里不知道做些什么。直到再下次回来,他站在厨房里,围着我的围裙,严阵以待,我这才知道他打什么主意。 他的手按着土豆,一片一片很仔细地切下来,那样子严肃极了,动作也慢,土豆几乎薄厚都没有偏差。他把锅里的热油烧得太沸,把土豆片丢进去时,溅起好几滴油。多半是烫到了,他抽了一口气,后退,又跟面对敌人炮灰的小兵一样,英勇地再次谨慎前行。 嗯那盘土豆片最后不好吃,他垂头丧气,发誓再接再厉,每天也不读书也不做别的,就呆在我的厨房里浪费食材, 恋耽美 分卷阅读29 骨血相亲 作者:月半丁丁 势必要亲手做饭打动我的胃。 他能够学着找点事情做,而不是整天想些七七八八违法犯罪的破事,人还开朗些,看着顺眼可爱不少。 只不过他本来要强行和我一块儿睡,但被我冷酷无情地赶了出去。 哪怕对他宽容,不跟他计较他做过的错事,我也不能够心无芥蒂地和曾经强上过自己的家伙同床共枕。不能一起睡觉,取而代之地,他要走了早上叫我起床的任务。 夏天的时候被子很薄,我也睡相不好,睡得七倒八斜。他在我家住到第六天的时候,我大早上还没睁开眼睛,他就坐在床边,一只手按在我衣服皱起而露出的腹肌上,欣赏般摸了好半天,最后我觉得痒了,不悦地醒来,低头一看,他已经弯下了腰,脸凑得离我的腹部很近。 他皮肤像牛奶一样白,舌头探出来却是粉嫩无比的,像只狡猾毒蛇,轻轻地、仔细地,在我的腹肌上舔了一口。他喉咙里发出细微的声音,像小动物的叫声,用一个看过去近似于……近似于koujiao的角度,纯良地看了我一眼。 47. “哥哥早上好。”他若无其事,甜腻腻地跟我做早安招呼。 我一下子浑身起鸡皮疙瘩,僵得没动,他舔舔嘴唇,又看我,几秒钟后,他的手按上了我的裤裆:“哥哥这里好鼓。” 废话!这大早上的给我舔一口,老子生理功能正常,不硬怎么可能!! 这小王八蛋心机得很,他仍然趴在那儿,吓得我不敢起身,生怕一个动作,不该碰的地方就碰到他的嘴了。他却有恃无恐,手用一种异常轻柔的手势,对着那儿揉。 我警告他:“你再乱来我就把你赶出去。” 他委屈巴巴:“我只是来做晨起服务,让哥哥精神起床的。”他整个身子向下沉了沉,下巴几乎要碰到那儿了,“难道哥哥现在不精神吗?” 他的嘴唇红得要命,上面带着水光,看得我晃神。 还好我有自制力。 我愤怒地在浴室里花费了比平时洗漱多几倍长的时间,出来的时候他又跟没做过坏事一样,给我展示桌上的早餐。他慢慢地磨练好了手艺,虽然正菜炒起来还是味道一般,自己没法下口,但做个早餐绰绰有余。 他自己也不吃,就是趴在旁边,一脸傻笑地看我。 我责问他:“哪有人追人直接从摸下头开始的?” 他无辜道:“我啊。” 我一时语塞。他又说:“从头开始我忍不住的,哥哥让我从中间开始好不好?” 中间也不是这个进度!nitama恨不得直接从终点线开始吧!我瞪着他,他半点儿也不心虚,眼睛眨啊眨。 我好没用,我败给他了。 好在大部分时候我要上班,要工作,消失的那几天堆下来的工作量成了我呆在公司加班的绝佳理由。之前我按正常时间下班,今天我就留在公司,理所应当地把这儿当家,躲着。 我反思我是不是太窝囊了,那明明是我家,凭什么我弟霸占着我就不敢回去?但说实话他真的太可怕了,怎么一点害羞都没有的,中华传统文化里的优秀品质矜持在他身上怎么一点都找不到? 想到最后我真的不回去了,在加班公用休息室里的床上将就一晚。 加班到通宵的只我一个,整栋楼空无一人。我灭了灯,躺在里室,可能在黑暗中就容易胡思乱想,我躺了许久才睡着。 我这个人单身二十七年,一个女朋友都没谈过,至多只在看片子的时候起点反应,但需求并不强烈。我始终认为人是高等动物,繁殖不是必要任务,性欲也不是必需品。想做的话总能有机会,不能做的话也不会死,定期发泄并不强求究竟要用手还是用人,说到底也不会有多大差别。 但我tamade竟然做春梦了。 梦里有人趴在我的腿间,亲密又暧昧地叫了我一声又一声,时而清晰时而含糊。包裹着那东西的地方又软又热,我起先以为是手,后来又迷迷糊糊意识到,那种感受完全不一样。 那是湿漉潮软的一个地方,本能地挺动一下,就会引起汁水泛滥。快意化作暖流自下身散播,我模糊地享受着,感受不到羞耻。男人都是有本能的,我身体做了些不自觉地动作,似乎是将那人搞得难受了,他便委屈可怜地抬起头来,乞怜一样看我一眼。 那眼中水光潋滟,脸庞遍是霞色,嘴唇红艳艳的。他嘴唇微微开合,说了话,我听不清,但我能清清楚楚地知道—— 他喊的是哥哥。 早上闹钟响后我落荒而逃从公司回了家,路上打了车,催得司机以为我要去投胎。回到家后我疯狂冲回自己房间,以最快的速度洗了澡换了衣服,心脏的剧跳还是没停下来。 我弟敲了我的门,等我把衣服最后一颗扣子扣好后,我才让他进来。 他探了一个头,笑眯眯地看着我,大概是由于脑内思想不纯,我不由得头皮发麻。他笑了好一会儿,才乐呵呵道:“哥哥说什么要加班不回来,不还是舍不得我的早起服务嘛,我准备好早餐啦!” 我心中更糟糕地有了个可怕的猜想,但我强行无视掉了,并唾弃自己一分钟。哪怕是我弟也不至于那么神经,我脑子都在想什么玩意。 48. 我和我弟的拉锯战一直坚持了大半个月,结束它的是我弟暑假的到期,这小子得回去上学了。 你说他这什么毛病,要上高三的学生,跑到大洋之外来追求和哥哥luanlun,还百般手段层出不穷。保镖提醒他该回去的时候,他明显已经在这儿乐不思蜀,一听这消息如遭雷劈,自己坐着生闷气,也不知道有什么气好生。 我拧着他的耳朵说:“回去后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好好学习。” “想要哥哥,不想要学习。”他嘀咕,“我都快成功了,怎么可以突然……” “谁说你快成功了?梦里的成功!”我拍他的头,“我跟你说我他妈绝对不可能和高三学生谈恋爱,你不要妄想了。”我挑眉,“还有哦,不知道是谁放大话要来上我的学校,到时候考不上的话就笑掉人大牙了啊。” 他说:“考不上也可以塞钱进。” 我恼羞成怒:“不准有这种腐败的想法!妈的我弟连我考的学校都进不了的话,这破智商不配做我弟!” 我亲自买了机票给他打包扔回祖国去,机场送别的那天,他整个人一脸的不甘心。我知道他在不爽什么,但我偏不说,只是拍着保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教育。 我拿地位压人:“他给你付钱,他又听我的话,那我以兄长身份给你提点要求总是没有关系的。” 保镖对我们两兄弟显然已经习惯了,无奈地点头。我啰哩啰嗦,搭着他的肩,叽里咕噜讲了一大堆。 他身边虎狼环伺,难免会有人想要暗算他,麻烦保镖多多注意,多找他要点工资也没 恋耽美 分卷阅读30 骨血相亲 作者:月半丁丁 事。还有小孩子的自制力总是差上一节,肾上腺素作祟,偏偏还觉得自己已经成熟牛逼了,有时候也难免会冲动坏事,还是需要大人在旁边多注意。实在有麻烦的话,请他及时给我打电话,我会尽可能帮忙。 我再一回头,我弟虎着脸,很不开心地瞪着我这边。我凶他说:“瞪我干什么!” “我都要走了,哥哥还在跟别人说话。”他捏紧拳头,“我嫉妒了。” 我他妈乐得笑出声来,这小蠢蛋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这都吃醋,他是醋坛转生吗。我揉他的脑袋,他又自己拱着,主动往我手心凑。 “平时被你缠得说得还不够多啊?这还能说什么。”我说,“乖乖回去,考好了有奖励。” 他两眼发亮地盯着我:“什么奖励?” 我和他对视一会儿,装神秘说:“保密。” 和他对峙的这些天,他始终干劲满满,没有一刻不在想着怎么拿下我。他的每一个行为都奔着这事来,念书是为了让我给他讲题,学做菜是为了让我吃得开心。他的厨艺增长了不少,就算我嘴硬,也得夸他一声进步不小。他的手上多了几道伤痕,不小心切菜切到的,和被油滴溅到的。他也不再像以前一样,怕我心疼自己隐瞒,而是心机十足地给我看,要我给他上药,帮他舔舔。 当然帮他舔是不可能的,唾液效果再好也比不过药膏,这小混蛋休想糊弄我。 而有些事情,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在第一次做春梦他出镜之后,他时不时就会在我梦里串个场,也不再像是以前一样,是简单的童年回忆,而是…… 亏我他妈之前还跟同事朋友宣称我清心寡欲,我好心虚。 我也没我一开始想的那么意志坚定,毕竟有一就有二这个道理,用在这里也同样适合。我向他退了一步,那退第二步第三步,也不是奇怪的事。 更何况他是我弟,最知道该怎么对付我。 但也偏偏他是我弟。 在我们之间有一道鸿沟,他年纪小,可以视而不见,我却不行。那道鸿沟腾起的雾气总会遮蔽不少东西,或者协助我,否认一些东西。 哎,我时常心想现在科技这么发达,什么时候能发明个情感转换器有多好。我对他的爱比天高比海深,如果能把这里面的一部分转换成他想要的那种,那他做梦都能幸福得醒过来。 我回到家后,满公寓都是他留下的痕迹。 我不和他一块儿睡,他就把我的被子抱走,非说要环绕在我的气味里睡着。他写的题目还放在我的书桌上,和我的办公文件放在一块。我翻开,就能看到他给我写的留言。 在这两年里我学会了抽烟,烟瘾不大,但遇到烦心事就会抽上一根。我有时候跟同事出去聚会,会喝酒,回来时他沾沾自喜给我做醒酒汤,也从没说过半个不好的字。 他却在留下的字条里提醒我,说什么哥哥不要抽太多烟喝太多酒,做不好工作也不要熬夜,浑然一副贴心模样。他甚至记得小时候说要代替我戒酒的事,还振振有词,如果我喝得太多,那他偶尔想要偷偷犯忌,喝上一点儿,这点儿额度不也被我用掉了吗。 真是逻辑不通的傻话啊,看得我笑个不停。 他这么努力,我又不是铁石心肠,但他在我面前时,为人兄长,总还是会有些事情不好意思做。 我先前就向朋友询问过,附近有没有什么好的心理医生。我弟走后,我冷静反复思索了两天,总算拨通电话,预约了一个时间。 49. 我念书的时候有个朋友固定每月去看一次医生,那个朋友家中富裕,平日里也开朗健谈,我实在想不出他有什么这样频繁进行心理咨询的必要,便单刀直入问他患了什么病。他愣了好一会儿,哈哈大笑着告诉我,什么病都没有。 只不过他对于人生的前进方向略有些迷茫,而心理医生是很合适的谈话对象。虽然拿高额的费用来进行这件事,稍微有点儿浪费,但他半点不在意,反而还豪迈地告诉我,说不定他到现在还能这样快乐开朗,就是心理医生的功劳呢? 在困惑时寻求专业人士的开导与帮助,并不是什么可耻的事情。 说起来其实我之前就很想带我弟弟去看医生,然而他在这儿不能久留,短暂地看一次效果不大,到了国内还要换医生的话,万一被其他人发现就不好了。其次他也到了关键时期,他的高三只有一次,在这种时候让他治病,他搞不好会胡思乱想。还不如这一年内我稳住他,之后看情况再做打算。 养这小子真是我人生之中的最大挑战啊,总要瞻前顾后,时而投鼠忌器。他偏激又粘人,热情又敏感,像个小定时炸弹,一根引线牵在我身上,哪怕给它浇熄了,我也不知道有没有其他的引燃条件。 不过说到底,只要我愿意让他的愿望成真,他也就不再有理由发疯了。 与心理医生的会面被安排在了半个月后。 这半个月内我不断反问自己的心情,仍然得不出结论。我反而有点佩服我弟的勇气了,这家伙的不要脸也是优势啊,怎么就能毫无心理负担地爱上自己哥哥呢,我连试着去喜欢他都好困难。 他每天都会找我通视频。高三学校已经开始补课了,作业量也开始疯狂增加。我问他哪来的空闲,他就把自己的时间表安排说给我听,全部排得满满的,除了必要的运动时间之外全都是学习和某些正事,唯一的喘气时间是和我视频的半个小时。 就这样他还嫌不够,跟我抱怨说半个小时也太少了,想要重新调整时间表。我给他惊得开始撒谎我工作也很忙,没空这么经常陪他。 我去看心理医生的那一天晴空万里。实话实说这也是我第一次踏进这样的场所,不由得有点儿紧张。这二十多年来我始终心平气和心态正常,哪怕有烦恼的事也是自己找办法解决,之前连学校设置的心理咨询室都没有去过。 再加上我想要求助的内容也太那啥了,难以启齿。 心理医生是一位面相慈和的女士,她见惯了我这样的患者,宽慰加诱导,最后还是让我一点点地说了出来。我简要地说了我和我弟的事情,监禁部分和他心态扭曲到想当女人的那段稍微扩展了一点,到后面,说到我答应他给他机会,我音量就越来越小。 她温和地问我:“您是对于这样违背常理的关系而感到不安吗?” 我还以为她会觉得我来求助我弟的心理问题呢,毕竟我详细说的是那段。被猜中了心中的内容,我不由得对她肃然起敬,点了点头。 “你是想要继续这样的关系,还是中断呢?”她直接道,“首先我要说,你并没有必要感到羞愧。其一,你没有对他进行过诱导,他的个人想法发展是他自己的事情,你没有责任。其二 恋耽美 分卷阅读31 骨血相亲 作者:月半丁丁 ,我们的社会已经改变了,过去的伦理道德在今日被淡化了许多,我们有多样的性关系和情感关系,社会是很包容的。道德感重是好事,但如果被道德感过度绑架到伤害自己的地步,那就得不偿失了。” 我舒了口气。这些内容我并不是没有想过,但从其他人口中说出来,还是给了我被认可的轻松感。 这场咨询持续的时间不长不短,我在放开之后,咨询的进度就快了很多。她向我分析了不少问题,包括我弟的心理,我的心理,以及我现在的状况,向我提出了建议。 她说我是难得一见的好哥哥,夸得我脸红,但我也不想推辞,毕竟这是事实,我得坦率承认。接着她也言辞温和地指出了一点,青春期的孩子想法都是多变而偏激的,尤其我弟还处在一个危险的家庭环境中,在被告白之后我逃避的行为,是我弟内心想法扭曲的直接诱因。 按照我对我弟的感情,通过与他建立恋爱关系来帮助他得到心理上的满足感与幸福感,使他维持在稳定的状态,也确实是一个可行的方法,不过最好还是得带他看看医生接受治疗。我愁眉苦脸地说我是个直男,她便笑起来,说我多半是个未认知清楚自己的双性恋。 虽然我是处于top方,在传统两性关系中也是男性方,但和我弟上床的时候,我对同性在生理上没有出现太大的排斥反应,这就是一大体现了。在那之后,我的春梦之中多次出现我弟,且他不带有女性特征,性幻想在很大程度上能够证明一个人的性向。 说到一半的时候,她带着笑意看了看我,指出一点:“你在这么多年的生活中,虽然有寻找女性恋人的意识,却从没有付出过行动,说明你的需求并不高。你是一个理智的人,谈恋爱这件事对于你来说多半有些不具吸引力,那么第一次出现了你想尝试的对象,虽说那是你的弟弟,但是或许试一试,结果也不坏呢?” 被这么直白地说出来我有和他谈恋爱的打算,我愣了愣,没有回答,脸忍不住热了一下。思索了一分多钟后,我缓慢地点了一下头。 ———— 心理咨询部分没有任何专业内容,请不要当真~ 50. 看一次心理医生这个钱还是花得很值的。 我回归工作继续做了一个月,将手上的任务都超额完成了,随后向上司提出,我要请一个长假。一周不够,一个月可能也不够,具体要多长,我自己也不清楚。 这样的要求稍微有点儿为难人。好在这家企业观念开放,员工自由度也高,我花了大半个月的时间争取,最后还是争取到一个长假,对上司千恩万谢,订了回国的机票。 时隔两年多再次踏上这片土地,我不由得有些怀念。 我是偷偷回来的,没有通知任何人,连在国内联系得最紧密的学长都不知情。我在我弟的高中边租了一个短租房,又花了不少时间在学校周围摸点,甚至找到了空隙进入校园。 心理医生那天最后给我的建议我记忆犹新。她说:“目前你最大的心理障碍在于,你与你的弟弟保持了多年的亲人关系,且你在心中仍然把他放在这一角色之中,难以改变。但是你想尝试去以情侣的角度爱他,却越不过luanlun的道德枷锁。” “那我建议你主动观察你弟弟在其他人面前的模样,不要被家人角色中他的形象束缚。”她微笑道,“你可以尝试爱上另一个侧面的他。这样也是一件好事,你以亲人的角度爱你的弟弟,以完全的角度,试着让他成为你的爱人。” “luanlun的爱也是爱,而爱情本身是无罪的。” 我弟上学期间的模样和在我面前时大不相同。 他每天早上由司机送到学校,常常会在校门口遇上几个朋友。他们学校的校服上有区分年段的标记,不少低年级的学弟学妹也和他十分熟稔的样子,他被围在中间,一脸冷静耐心地说话,偶尔笑也只是勾起嘴角的微笑,半点也不开朗。 体育课时他当领跑。虽然他先前告诉我他减了重,但他的体能在同学之中显然还是领先者,一千米跑下来只是微微喘气。他跳远坐位体前屈都能做得很好,唯独引体向上有点儿困难。 男生们一起打篮球的时候,他也会参与。我记得他小时候第一次碰篮球,拿着球当皮球拍,被我取笑后又想尝试投篮,但人太矮了,力气也小,球扔上去连篮筐都够不着。我坏死了,我就呆在他旁边,看着他努力,我自己一个球接一个球地进,最后直接把他气哭了,两手抱着球脑袋仰天哭,呜呜哇哇的。我又蹲过去,用惯用的话三句两句安抚好他,最后意气满满地说:“来,哥教你投篮!” 我就蹲着,握他的手,教他投篮姿势。他力气不够,我就借力给他,一边吹嘘着“让哥来帮你进第一个球”,然后球扔上去,因为姿势太别扭,还是和他自己投的时候一样,没够着篮筐。他破涕为笑:“哥哥也好笨!” 现在的他在篮球队里却能当前锋,奔跑时爆发力强,投篮准头也好,势如破竹。一场小比赛下来,轻轻松松夺得胜利。队友欢呼雀跃,他则没有什么表情,仿佛这是理所应当,没什么好得意。旁边的小女生看得满脸憧憬,而我躲在栅栏外看,也不由得晃神。 别的学生趁周末,总还是会找点空闲,出去放松一下,但他周末也满是安排。除了雷打不动的防身课,他已经不再上小时候那些补习班了,转为了到越家公司活动。我还是和越老爷子打了个招呼,找的理由是我偷偷来看看他。越老爷子没问究竟,但是给我行了个方便,让我能自由出入。 他穿西装的模样挺拔俊秀,头发梳成规整的模样,笑起来时显得成熟沉稳,仿佛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哪怕面对的是年纪有他三四倍的长辈,他也自然而然被簇拥在最中间,与人辩论时不卑不亢,我听不见他的话,但我直接脑补了他条理清晰的发言,望着和他说话的员工的神情,能感受到他一字一句都流畅无比。 他仍然天天找我视频,我的背景不一样的,就搪塞他我来外头出差。望着屏幕上他清隽的脸和依赖的神情,我恍然有了一股割裂感,说不出心中的感受。 在我看不到的地方他长得这么好,他怎么就从没让我看过呢。 我解释一下心理医生的问题 首先哥哥没有心理疾病,他就一个很正常很健康的人,他去,主要是寻求一个让自己想通的方式……也就是能让自己接受弟弟的办法 医生也认为他的心态正常,没有多少疏导的必要,道理他自己都知道,只不过需要肯定罢了,所以直接针对他来咨询的目的给出建议 其次我也说过了,这全是我瞎编的,我没有任何相关知识,也没看过心理医生,不知道他们遇上这种情况会怎么做。这边只是我为了推动剧情乱写 恋耽美 分卷阅读32 骨血相亲 作者:月半丁丁 的,不要较真啊,跟瞎编小说认真也没用啊! 51. 我回去后越想越吃味,头一次产生了嫉妒的感情。 是的,嫉妒。 越臻的那一面,他的同学、越家的人和员工,都可以见到。唯独我没有看过。我看不见他自信满满意气风发的模样,看不见他的稳重可靠,那么多好的方面,他从不向我展现。 我年年岁岁日日夜夜盼着他成长得优秀出众,然而他竟然早就蜕变成这样了,只有我像个不称职的家长被蒙在鼓里。 我在这儿看了三个星期,就撞见了两次他被表白。 他在我面前还是我弟弟,比我矮比我瘦,幼稚恋兄,什么事情都要问我的意见,生气的时候喜欢鼓起脸颊,撒娇的时候就不断地把那张俊脸往屏幕前怼,一声又一声,叫起哥哥来从不害臊。 但当我亲眼看见他站在告白人面前时,一个事实才又清晰地被证实,他完全是个高大独立的男孩子了。 确实会有无数的小姑娘把他当成梦中情人,甚至连男生都有。他比对方高出一截,站得笔直,告白人看他的眼神倾慕又害羞,磕磕巴巴地仰头看他,诉说自己心中的感情,而他表情耐心万分。 我躲在一旁,听得颇有点儿感情复杂。我从没有对他说过这样的话。以前我们还是单纯的兄弟关系时,我就很少告诉他我有多重视他,讲过最煽情的话,也止于“我永远是你哥哥”这个程度。男人多多少少都容易口是心非,尤其我这个人,说话一肉麻,自己就要起鸡皮疙瘩。而在和他关系变化后,我更是没有给过他多少甜头,不是在拒绝就是在嫌弃。 他喜欢上任何一个人,想必都能手到擒来的获得幸福。唯独喜欢我,总在吃瘪。 我躲在树后,垂着头。他听完了对方的话,最后不出意外,开口拒绝。 他说:“对不起。”他已经完成了变声,不故意用撒娇的腔调时,声音听起来清澈而沉静,“我已经有了爱人。” 爱人这个词从少年人口中吐出,难免都显得中二而轻浮,但偏偏他说出口,就让我心中一颤。我一下子捂住了嘴,捂住乱掉的呼吸,感觉手心触碰的皮肤极速升温。我连续眨了好几下眼睛,在心中骂他臭小子信口开河,明明我还没有答应他,他哪来的脸皮说出…… 不是喜欢的人,而是爱人。 那么笃定的语气,完全不容反驳。 观察结束后,我落荒而逃地回了c国,接着连续好几天没有接他的视频请求。 我就闷在家里,躺在床上,望着他留下来的痕迹发呆。他强行在墙上贴了我和他的照片,在房间的身高线墙上添了最新的记录线,把我两年前拆下的夜光风铃重新挂上。他把我的厨具更换过,也在厨房的墙上贴一些做菜小技巧。他穿过的衣服留了好几件没有带回去,全部洗得干干净净,但全是他的味道。 不接他的视频请求,我却也对着手机里他发来的照片反反复复地看。我努力把他的两面拼凑在一起,想象他用平时的表情面对我,和我一起打篮球,或者和我一块儿晨练。 然后我的春梦内容可悲地发生了变化,从以前的他变成了我观察后的他。 我竟然还tamade更兴奋了,早上起来时,鬼迷心窍地拿着他的衣服做手活。 这当然不代表我爱上他了,只不过,我…… 我不说。 我和他断视频的那几天,当然没有像以前一样音讯全无,我只是逃避性地选择了文字聊天。他不能视频就喜欢发表情包,好几个都是不知道从哪儿收集来的萌妹表情,我想象他用那张同学面前的小帅哥脸做这些表情,好几次被他乐得笑出声。 我嘲笑他:“用这些表情你不害臊吗?” 他就理直气壮地说:“我这样难道不可爱吗?” 我心想他真没出息。我也没出息。 有时候果然还是得分开,才能够看清一些事情。不必互相面对,也是给予彼此冷静期。 他的高三上学期结束,向学校提交的材料已经通过,得到了录取消息。他第一时间告诉了我,软磨硬泡地跟我说:“哥哥我能不能现在就订机票去你那儿?” 我卖关子,神秘地拖了他两天,搞得他都不耐烦了。在第三天的电话里,他愤怒地跟我说不顾我的同意马上就要去。 而我已经又在国内了。 我笑着逗了他好几句,不等他那句经典的“哥哥欺负我”出口,我就说:“那你来机场吧。” 他有点蒙:“啊?” 我说:“我等你。”就挂断了电话。 这次的偷跑回国我也没有告诉任何一个人,但是唯一不同的是,他是第一个知道的。 我在机场,坐了半个小时,把下巴搭在行李箱上,用一种颓废的姿势看我和他的聊天记录,忽然就有一个人从座椅后飞抱过来。 他可真大胆,众目睽睽之下直接来亲我的脖子。 我故意粗声粗气说:“早知道就戴围巾,让你亲一嘴毛。” 他傻呵呵地笑了好几声,问:“哥哥之前说好要给我的奖励呢?” 我问:“你自己来的?” 不用他回答我也知道。他敢这么大胆亲我,肯定只有他一个人。但我还是等他说了“嗯”,才要他从我身上起来,伸伸懒腰。 我按照惯例,把他拉过来比了比身高,还是比我矮好几公分。他满眼是光地望着我,我满意地一笑,故意咳了咳,接着看看四周,身子微微倾向前,在他嘴唇上很轻地亲了一下。 他愣住了。 我说:“这是我的初吻。”初次主动的吻就叫初吻,没有毛病。 他显然也是这么觉得,摸着嘴唇,怔怔地摸了好几秒,忽然狂喜地往我身上扑来。我接住他,这小子真是重了,撞得我后退两步,好在我还是体格健壮,接住他不在话下。 他半点不害羞,大庭广众的,就扒在亲哥脖子上大笑。 我等他笑完之后,才揪揪他耳朵,欲盖弥彰地说:“没有已经接受你的意思。” 他说“嗯”。 我说:“你别得意忘形。” 他也说“嗯”,但那声音里的笑意,明显他已经自己进一步理解并当真了。 算了,就这样吧,随他高兴吧。 被他这样抱着的时候我感到我和他每一处都连在了一块,他不愿意分开,我也不再想分开。他是我的骨我的血我的肉,我的心肝宝贝弟弟,我至亲之人,现在或者以后,可能还要再加上个“至爱”。 (——正文完。)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