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1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混在三国当神棍》作者:放鸽子 文案 在最初的手忙脚乱后,燕清渐渐意识到了自己的厉害之处。 不但可以长生不老,随意变幻,还能尽兴装逼,旁人却根本奈何不得他。 燕(zuo)清(ci)轻哼一声:“肉眼凡胎,岂能窥视仙人变幻?” *如果觉得主角名字莫名熟悉,那是因为这跟《混在三国当谋士》是平行世界……设定剧情都不同,【无重叠部分】,没读过谋士也完全不会影响!谢谢 *主受,CP吕布,不反攻 *带三国杀左慈技能,卡牌效果含少量二设 *苏苏苏苏苏苏,文笔渣渣渣渣渣 *背景走的是演义+三国志+其他历史资料的大杂烩,啥都不多就是错别字和BUG多,希望别较真 内容标签: 平步青云 穿越时空 古典名著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燕清 ┃ 配角:吕布 ┃ 其它:三国杀 作品简评 燕清身怀三国杀里左慈的技能和卡牌,一朝穿越到战火纷飞的东汉末年。他既不忍见生灵涂炭,更为了赚钱养自己心爱的男神吕布,在不知不觉中,由偏安一隅,逐渐走向了称王称霸之路……本文延续作者上一篇三国文的风格,语言诙谐,人物生动有趣,攻受互动有爱。三国杀与三国巧妙结合,剧情张弛有度,情节环环相扣。 第1章 待价颍川(小修) 中平六年二月,帝刘宏病体沉疴,以诏任命董卓为并州牧,并命其将部曲转交皇甫嵩。 董卓虽受职,却不愿交出随他征战多年的心腹军,又欺朝廷势颓,便无耻以‘兵士同他情谊深厚、难以割舍,当一同带去并州,才更好为圣上效力’为由上书。 朝廷果真奈何不得他,只下书责备了一番。董卓自是不痛不痒,得了默许后,就领着五千兵马假意赴任,实际上一到河东郡就扎营不走,铁了心要在这观望局势了。 生性凶狠残暴的豺狼虎豹,虽智略不足,却有与生俱来的灵敏嗅觉,可辨识出丁点弱主漏出的腥气。 董卓便是其中翘楚。 而在这位得享大汉第四位州牧殊荣的军阀,认定京都将有利可图,在河东徘徊不肯离,大汉江山亦处于山雨欲来风满楼之际…… 距洛阳这个政治中心有一千三百多里的豫州,人杰地灵的颍川,却仍是碧空如洗,祥和宁静。 这日正逢清晨,天将将亮,人将将醒,一位连夜苦读的寒门士子刚推开陈旧的木窗,便听得一道极清冽而不失婉转的嘹唳,灌入耳中,令他神清气明,不复困惰。 遥望去,就见一只通体雪白、唯飞羽尖尖一点墨黑,长喙少少丹朱色的仙鹤,傲然展翅高飞。 正是丹砂作顶耀朝日,白玉为羽明衣裳。 学子着迷地看着它从远至近,又从近渐远,很快就没入翠峰中,隐去不见了。 一盏茶的功夫后,在无人看到的一处林木从中,这只刚引得一位士子悠然神往、生出吟颂之心的仙鹤优雅落地。 它却不似寻常鸟类那般,以喙梳理长羽,而是扬起修长脖颈,极清晰地道出了一句人言。 ——“万物苍生,幻化由心。” 随着无悲无喜的渺渺仙音落,一阵云雾凭空飘起,待雾散尽,再现出的,就不再是那飞得累了的鹤了。 而是个身着雪白长袍,手持墨尖羽扇,眉目精致如可入画,姿貌飘逸出尘的翩翩雅士。 燕清慢条斯理地抖了抖衣裳上沾的几滴晶莹露珠,一边不急不慢地朝他隐居的茅庐走着,一边在心中盘算着将发生的历史事件。 自他无端来到这将起大乱的东汉末年算起,已过去大半年了。 比起最初对自身奇异和四周局势都一抹黑、很是手忙脚乱的状况,燕清这会儿可要好上太多了。 不说对目前的情形有了清楚的认识,再把自己脑海中所记得的历史进程也梳理一遍,光是把自己身上的玄妙之处弄个大致清楚,就已不算虚度。 尤其是这千变万化之能,着实叫他欲罢不能。 尽管不是什么动物都能变得,可能化作仙鹤翱翔于天际,已是极美的体验了。 比起借助工具,果然还是真正生出双翼,纵情驰骋天际,肆意睥睨众生,风驰电掣间俯瞰阔野的滋味,要来得直观痛快啊! 当然,燕清也不纯粹是在进行另类的散步,还顺道观察敌情:刚那会儿他就发现了,东侧约一百里外的山头上住了一伙从未见过的生面孔,怕是从别的州郡逃来的山贼。 一会儿得让仆童报官、劝政府军尽快清剿了才是。 “郎主,”仆童如蒙大赦的急急唤声,将燕清的思绪给中断了:“您又一早出门去了!这天冷露深,穿得如此单薄,又怎么会够呢?” 燕清一点不觉冷,可对一个真心实意关心着自己的小孩儿,他也不可能狠心拒绝,唯有笑着接过,摸了摸他脑袋:“累你担心了。” 按理说,并没寻个正经营生的活计,也不可能有任何家产支撑,孓然一身的燕清,这会儿该是家徒四壁,面临连饭都吃不上的窘迫才对。 然而燕清却狡猾地利用了“五谷丰登”这张能带来丰沃的现成谷物的卡牌作弊,接着又运用自己那点儿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超前知识、帮周围的农人们改进耕种手法,偶尔还免费帮着治治小病…… 再加上他自身并没意识到的、极耀眼夺目的仙人气貌,燕清不久后就以连他自己都没想到的快速,以应被戒备提防的外乡人的身份,被此地人欢天喜地地接纳了。 不但自发帮他搭了好看又耐用的草庐,木匠们还赠送了几件必要家具,又替他在院里翻了一小片田来,还每天都悄悄送来一些常叫燕清哭笑不得的‘小礼品’。 就如这会儿仆童手里拎着的小巧竹编篮里的几枚鸡蛋,一只只擦得光滑无比,还用娇翠欲滴的树叶精心包好。 燕清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心中无奈。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2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要是因感激而生出的接济之意,或是古人腼腆含蓄才悄悄送来,那也没必要这般讲究,弄这么干净漂亮啊。 整这样子,更像是上贡而不是赠礼了。 而这仆童,则是全家巧承了燕清的救命之恩,身为家中次子,自请服侍他的。 当然,燕清自认还没丧心病狂到奴役个才比他腰高一点的小孩儿替自己干活。 只是他一来阻止不了那些悄悄来偷偷去的上贡者,导致家中竟称得上余粮不少,供多一张嘴,也是绰绰有余;二来看到那童子家中贫困,饥一顿饱一顿的,还不如在他这住着,好歹能够管饱,也不准备让对方做什么粗活。 一番考虑后,燕清就答应了下来。 结果这仆童不由分说地包揽了所有琐事,还把他照顾得无微不至,反倒让习惯了独来独往的燕清感到没什么隐私可言了。 譬如想变个鸟出去飞一圈,还得小心别被这兢兢业业的小尾巴看到,于是就发展成不得不起个早床了。 “郎主,”还在为被崇拜的仙长摸了脑袋而感到喜悦不已的仆童,将收好的几封信帖取了过来:“昨日您不在时,家中来了几位客人,留下了这些。” 燕清笑着接了:“好,我这就看,你先去歇着吧。” 待仆童走远了,燕清方垂眸,将三封帖子都好好看了一遍。 显然,是他这乐于躬耕、谈吐又不似寻常民夫的姿态落入有心人眼中后,引起了小小误会,将他错以为是史上诸葛亮那般‘待价庐中,等待明主来请’的高人异士了。 燕清在优哉游哉地观望大势,等待时机的这段时间里,当地士人也在用挑剔的目光观察他,评估他有没有资格、够不够风调,加入‘高官预备役’的朋友圈。 而燕清此时能收到这几张请帖,赫然意味着他在毫无意识的情况下,通过了这场无声而严苛的选拔了。 虽然他压根儿就不晓得自己是怎么通过的,而那所谓的标准又是什么,总归是被单方面地录取了。 燕清若有所思地捏着其中一封,久久沉吟。 能收到只‘秘交英杰’的鬼才郭嘉的请柬,他是不是该感到受宠若惊? 并无急事在身,燕清自然没有不去的道理。 沐浴更衣后,燕清心忖双手空空定然不好,可自己的确又身无长物,干脆提上一坛用“酒”这张卡牌所化的美酒,再带上那张请帖,应已足够了。 要是他没记错的话,郭嘉似乎嗜酒嗜美人,那这礼虽沾不上风雅的边,也该称得上是投其所好了。 没车可坐,没马可骑,路途又不算太远,燕清就决定步行过去了。 他心中坦荡自如,既不觉、也不显贫窘。 宽袍广袖清逸飞扬,白衣胜雪若纤尘不染,狂放不羁而不失恬雅。 一想到只要按照计划行事,就能见上朝思暮想的偶像吕布,不出意外的话,应该还能阻止一桩让吕布声名变得狼藉的恶事启头,燕清的心情就变得极好。 偶见行者,他含笑点头向对方示意,以为会得到回应。 没想到对方却是脸色大变,战战兢兢地丢下背篓柴刀,向他深深地鞠了个躬,才心有余悸地小跑着走了。 燕清:“……” 待到了郭嘉在帖中邀他前往的宅邸,燕清刚好看到一位身长玉立的士人登上车架,仆从扬鞭驱马,往东驶去。 燕清不免盯着车厢看了一会儿,里头坐着的人却似隐有所觉,将布帘掀起一些,目光正巧与燕清的视线相触。 两人对视须臾,默然一笑,碍于太过匆忙,只得点头致意了。 燕清递上帖子后,还以为会被带到偏厅去等,不想那仆役还是个识字不少的,定神一看,立马派了一人去通告,自己则恭恭敬敬地将燕清带去主人一贯待客的正厅。 而在这里,燕清很清晰地闻到了一股淡淡袅袅的熏香残息。 相貌伟美,气温雅而身颀长,又喜好熏香。 就在刚同他有了一面之缘的人的真实身份的呼之欲出的时候,厅帘微响。 燕清立即回神,微微笑着回过头去。 就见到一个穿得比他还简单随便、个头略小巧些,赤足踩在织毯上,面容清俊,笑得却似狐狸的青年,轻快踏来。 等近到跟前了,就饶有兴致地抱臂而立,冲应邀而来的客人微昂了昂下巴,才抑扬顿挫地、慢悠悠地道:“燕兄?” 燕清淡笑颔首,同他互相行礼,方正式落座。 ……刚刚及冠的郭嘉,果然有些水灵有些嫩啊。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文会是燕清主,吕布辅w 然而不是常规争霸文~是我新尝试的一个套路 开头改了很多次,嗯,总之先这样吧 第2章 来去匆匆(重写) 这株水灵灵的小白菜以一番惯常寒暄客套作为开场后,就将话题导入了百谈不烂的当今大势,朝中政局,再至本土民生。 其实郭嘉最初请燕清来此,是试探居多的。 传有位半年前避居于此、隐于山中独居的外乡人,生得俊美非凡、器宇不凡。既能出口成章,又可祛除疾疫。身上隐有仙气萦绕,颇有几分奇异玄妙之处,受乡民暗中爱戴信奉…… 将此话说与他听的友人尚是将信将疑,郭嘉则是不以为然了,倒是被勾起了一探究竟的心思,特去请柬一封。 要有真才实学,自然值得结交。 若只是仿黄巾贼张角的装神弄鬼,意在欺瞒乡人无知,妄图聚众滋事,既已具一定气候,他就不可能手下留情了。 待将帖送出后,郭嘉便好整以暇地在家等待。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3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不想鲜少同士人有来往,倒是关怀目不识丁的耕者的这人,隔天就爽快应邀而来了,还带了坛香气四溢的美酒。 而自亲眼见到燕清的第一面起,郭嘉心中戒备就已被化解许多。 如此朗清明澈,坤正气宁的芝兰玉树,岂会是藏头露尾、藏奸坏恶之徒? 这会儿一边饮着辣甜芳醇的小酒,一边与令人见之难忘的神仙美人谈古论今,谈天说地,着实是桩不可多得的享受。 郭嘉素来不喜咬文嚼字、讲究什么繁缛美句,燕清亦是简单明快,措辞精准有力。 一个是意气风发的天纵英才,一个则揣了一腹经得住千年历史锤炼的墨水,两人很快抛了那些虚的废话,直奔核心所在,越谈越拢,十足的一拍即合,彼此都感到受益匪浅。 燕清来这之前,就存了心思,要在郭嘉心里打下个足够深刻的好印象,因此并未刻意掩饰锋芒,而是将凌厉锐气适当释放出来。 要想在短期内达到这种效果,就得一鸣惊人。 当郭嘉断言不久后天下将乱时,燕清便淡淡一笑,点明会自四月开始。 郭嘉好奇:“重光何以如此笃定?” 燕清言简意赅:“清夜观星象,略有所得,测得帝崩之日,将于四月十一日。” 皇帝驾崩可是大事,史书上写得清清楚楚,因这是之后诸多大事的开端,燕清也无意中记住了。 谁都知道皇帝大病不起,大限或已不远,可燕清竟敢具体到哪月哪日,哪怕归功于星图轨迹,郭嘉的头一个想法,也还是当对方在信口开河。 他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地顺着燕清的话问下去:“那重光可曾窥见,哪位皇子将会继位?” “何须星辰相告?”燕清莞尔:“皇帝与太后属意皇子协,屠沽外戚则力推皇子辨。前者势弱有心无力,后者势强可小胜一筹,却笑不长远。” 说到这,燕清做了一句补充:“至于皇子辩,可不似个孝顺的。” 老爹尸骨未寒,这一年都不让过完,继位后就急匆匆地改元,可不就是不孝得接近莫名其妙? 燕清完全可以说得详细具体,但他没有。 毕竟适当的震震场面可行,要落得过犹不及、惊世骇俗,就失了本意了。 所以燕清这次略作收敛,并未往详细了说,只作了几句平平淡淡的概述,视作推论,也称得上合情合理。 他所说的这点,同郭嘉的想法,倒是不谋而合。 郭嘉扬了扬唇角,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规劝道:“重光之前那话,可莫说与旁人听了,省得遭人笑话。你若肯承认是不慎失言,我倒能勉为其难,装作不曾听过。” 燕清却道:“奉孝一番好意,清虽心领,然却需辩解一二。清非是轻狂之人,并不喜言无把握之事。奉孝若仍存疑窦,只消候上数月,自见分晓。” 郭嘉长长地哦了一声,笑淡了几分,假假道:“重光既是胸有成竹,嘉自当拭目以待。” 燕清抚了抚酒坛:“那清暂且告辞,此酒不若留待二月之期至,再把盏共饮罢?” 郭嘉耸了耸肩:“然也。” 燕清便施施然地起身,潇洒辞别郭嘉而去。 他不忘去了一趟官衙,将附近藏有贼寇的事相告,然后回到寒舍,该耕种时下下地,该会友时上上门,大清早照样优哉游哉变鹤飞一圈。 再有闲暇,因没书简可做学问,他就继续做着一些小发明小研究。 二个月一晃而过,等灵帝于四月十一日驾崩,刘辩继位,当即改元光熹的消息传递到距京都千里之外的颍川,已是五月中旬。 一直密切关注着京都动静的郭嘉,原是想着要拿事实将新友痛斥一顿,好将对方从自命不凡这条歪路上拉回来,结果反而被震得哑口无言,也是对燕清心服口服了。 不同于上次邀请得随意轻率,郭嘉这次决定主动去拜访燕清。 他先郑重其事地在宅邸中沐浴斋戒,确使整齐衣着,容貌焕然,才骑上高头大马,提上那坛美酒,往燕清位于山腰上的茅庐前去。 若不是穿着素色长袍,光看郭嘉那容光焕发、眉眼含笑的模样,路人都快以为他是要上门提亲去的了。 这日新雨刚过,小路崎岖泥泞。 郭嘉心不在焉地催着马儿,更多心神,还是放在琢磨燕清那日的神情语态上了。 他恨不得重现那日,好便他翻来覆去地细细解读。 如此鬼神莫测的仙能,真是星辰之功么? “奉孝?” 郭嘉被这清冽动听的声音一唤,立马回神,讶道:“重光?” 迎面行来那人,可不就是一袭白衣纤尘不染,风仪翩翩的燕清。 燕清蹙眉:“你先停马,我再同你说话。” 离得远时,他还想是哪个冒失鬼呢——在狭窄的泥道上骑马,还敢跑神,将马带得歪歪斜斜,差点掉进沟里去。 郭嘉这才意识到自己之前差点落入的危险境地,老实照做后,翻身下马,向燕清大大方方,又诚诚恳恳地行了一礼,坦然承认道:“池鲤笑海浅,蛙坐井观天。嘉因不晓此世间真有未卜先知之能,竟误将珍珠作鱼目,错将重光同樗栎庸材相较,出有不逊训斥之语。每逢思及,甚愧之,还望重光雅人雅量,肯受赔礼,莫与嘉计较。” 燕清一看他下马就猜到他要做什么,哪里会肯接受,赶紧在他将要动作时摁住,无奈道:“那分明只是友人闲话,你这般较真,反倒太显见外,伤我不浅。” 他自己清楚自己底细,光听郭嘉那番话,就足够叫他心里发虚了,再接受这一礼,再厚的脸皮也难以撑住。 郭嘉不肯,执意要将这歉意送达,不想燕清看着清隽纤长,力却不小,个子大概又比他高上一丁点儿,要按住他,可不就是轻轻松松的? 郭嘉屡试无果后,唯有悻悻道:“好罢,你且放开我,肩疼得紧。” 自己用了几分力,还是心中有数的,燕清听了只从容松开,笑道:“谁叫你胡来?” 郭嘉当然也瞧得出燕清是真情还是假意,再一开口,就亲热随便多了:“重光欲往何处去?若一会儿得了闲暇,可愿去我那坐坐,亦或是不嫌我不请自来,去你家中候着?” 燕清却摇了摇头,将远行之意简单道出:“我倒是想去,可这时机却太不巧了。我刚安顿好家中事务,正要出趟远门,一时半会都不会回来,自然也见不到你了。” 郭嘉愕然,旋即是溢于言表的失望。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4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乍得贤友,又将远行!”他长叹一声,恹恹问道:“重光欲往何处去?” 燕清据实相告:“洛阳。” 等到了七月,丁原就会带着并州军——其中就包括他崇拜敬慕已久的战神吕布——受何进召进京去了。 而他在这大半年来一直耐心等待的机遇,将会出现在这不久之后。 燕清头脑清醒得很,知道自己目前的处境,就是一穷二白。 ——无钱无粮、无名无权、无兵无民、无势无功。 比颠沛流离、多次寄人篱下、三雄中公认的‘惨’的刘备都远远不如:人好歹是汉室宗亲,名声良好,又有两忠心耿耿、武力超群的义弟。 区区一个‘无用武之地’就能把英雄逼到这个窘迫地步了,更何况是一无所有的他。 就靠投机取巧的‘先知’之能,足够自保的‘千变万化’的本事,骗人都只能骗到一事,更遑论是要长长久久地打动人、留住人呢? 郭嘉的志向是什么? 是曾与袁绍底下谋士说过的那般,“共同拯救国家危难,建称王称霸的大业”。遇不上心仪的主公前,他可是极其沉得住气,一下就赋闲了整整六年! 比起精神层面的大抱负,吕布的愿望无疑要实际浅薄一些。 是高官厚禄,飞黄腾达,可也不是这时候的燕清能给得起的。 燕清想得清楚,自己得先去积累权势资本,才能有办法圈一块安全的地盘,然后养一只心爱的偶像,再养一只可爱的好友…… 郭嘉不知眼前这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外皮下,是一颗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野心。 他还在为友人将离自己远去感到伤怀,听得目的地后,又感诧异不解:“你明知天下将乱,而京都定为动乱之源,是非之地,还去那作甚?” 他极力想要说服燕清留下,于是心念一转,继续道:“现今仍是卖官嫉贤,贪污成性的歪风邪气,你若有意为官,没个一两百万去行贿赂之事,也是白费力气。何不在此观望,等上一年半载,届时一边有你造势,一边有我打点,再举孝察廉,不愁无你名字。” 燕清听得一愣,心里感动,可还是只能摇头:“非也。我此去,可不是为了求官的。” 应该说,不是单纯为了求官。 郭嘉抿了抿唇,欲言又止地瞪了他一眼,似有所察,也不再问了,便道:“若有我能帮上忙的地方,还不直说?” 燕清还真不客气,认真问道:“那可太好了,你带钱袋了吗?” 要是有的话,就省下他寻地方卖粮筹钱的功夫了。 郭嘉被他气乐了,还真从怀里掏出个小钱袋来:“下回见了,记得十倍奉还!” “多谢奉孝慷慨解囊。”燕清笑着接过,应道:“何止十倍?这次的邀约我记下了,下回换我请你上门,你可别想推拒。” 郭嘉不疑有他,哼道:“这有自然。” 他调转马头,燕清走了一路,他就跟了一路,还说了一路话。 直至山下,二人得分道扬镳了,郭嘉还有些依依不舍,又问:“这匹马给你吧?凭那点钱,恐怕只能买匹不像样的劣马。护卫好歹也要雇几个,世道纷乱……” 燕清却只笑了笑,一概婉拒了,也不肯让他继续送下去。 郭嘉拗不过他,只有怅然若失地回到自己家宅中,在席上将四肢摊平,心神却一直不宁。 他终归放心不下,又取了些钱财,派仆从骑快马去追燕清,想着肯定还是来得及的。 然而等了一天一夜,只等来无功而返的仆从,以及燕清一出城门、就再无人见过他踪影的消息。 那样引人注目的人,怎么可能不被留意呢? 郭嘉若有所思,末了恍然大悟,笑道:“无碍,你且下去罢。” 果然是山涧缥缈无处觅,仙人腾云驾雾。 第3章 变化万千 时间还很宽裕,燕清化身的白鹤并未直接飞往洛阳,而是中途拐了一拐,先去了丁原屯兵的河内郡。 这会儿的河内可不太平——得了大将军何进的授意,丁原正率兵兴风作浪、四处作乱,甚至火烧孟津,就为了引起上头注意,再把弹劾阉党的奏折送达。 既然如此,虽然目前担任的是个文职主簿、但颇受丁原看重的吕布,也应会参与进去。 他不贪心,就离得远远地看几眼就好。 燕清打定主意后,就先在高空俯瞰了一番,在外头没捕捉到想见的身影,也不气馁。 索性先落到军营后的小林中,站在一处高枝上,借了树叶的掩护间,专心致志地观察着一个个从营房里钻出来的兵士。 没有,没有,还是没有…… 吕布去哪儿了? 仙风道骨的白鹤凝神静气地睁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眼神落在一个个行来走去的兵士身上。 只是燕清虽化身为了鹤鸟,却到底不曾有动物与生俱的危机意识,对一步步靠近的凶险,一直未曾察觉。 直到箭在弦上,松而怒发的那一刻。 说时迟那时快,燕清只蓦然听得一下弦颤的微响,心头倏然一栗,紧接着的是尖锐的箭矢破风声。 飞箭! 燕清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究竟意味着什么时,险些被惊得魂飞魄散。 得亏他反应够快,当下毫不迟疑地低喊了一句“闪”,将卡牌‘闪’及时用了出去,才堪堪躲过这气势十足的凶险一击。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5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上一刻还优雅高贵、得诗人咏词歌颂的仙鹤,下一刻就猛然栽进了那些个枯枝败叶里,滚得一身尘土。 灰头土脸的燕清,无比清晰地看见一支看似平凡无奇的箭矢“咚唦”一下,刚刚险而又险地狠擦着他的胸羽而过,留下一阵灼烧的痛,就势头不减地继续前冲,最后轻而易举地没入树干一寸之深。 要是刚刚躲避不及,结结实实地射到他身上,怕是连急救用的‘桃’牌都来不及变出来吃,就已经一命呜呼了。 燕清既惊又惧,最多的还是怒火——他这才被狠狠地提醒了一下,在空中飞得虽然舒服快活,可落在他的同类眼里,却成了一顿唾手可得的美餐。 他躲得地方明明足够隐秘了,到底是哪个王八蛋那么眼尖,干的这么一桩好事! “哼!肉眼凡胎,岂能窥视仙人变幻!” 危机尚未解除,正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这会儿逃跑没准还会被追着射上一箭,燕清略作思忖,便将声音压到最低,念出化身的语句来。 话音刚落,淡淡云雾飘起,灰不溜秋的白鹤便消匿了身形,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只色彩斑斓的蝴蝶。 蝴蝶静静地展开翅膀,落在了一片绿油油的叶子上,窥视着从远至今的猎手。 那人生得极长大,蜂腰猿臂,腿修长结实,眉目狭长而锐利,相貌刚毅而俊美。 头戴雉尾簪,金冠束长发,身着百花锦袍,脚踩虎皮长靴,腰缠狮蛮带…… 看到这些千里挑一的特征,燕清哪儿还能猜不出差点将自己一下射死的猎手的身份,就是心心念念的吕布吕奉先? 吕布可不知道那只漂亮蝴蝶的复杂心绪,也不知道对方正咬牙切齿地看着自己,走近后拔出箭矢,连一丝血迹都不见,就知晓自己没感觉错,那鸟的确跑了。 “嘁!” 吕布老不痛快地嗤了一声。 分明是把握十足的一射,不知为何竟然落空了。 吕布眼睁睁地看着那道白影凄鸣一声,往后倏然一没,窸窸窣窣地一阵后,就没了声响。 不是伤重坠地,而是毫发无损地跑了? 吕布不死心地在那晃了一圈,果真没找到鸟的尸身,甚至连根毛都没捡着。 “混账东西!” 吕布骂了一句,唯有悻悻地将弓重新背上,返身回营。 皇帝老儿一死,这几月来朝廷那头都在使劲儿闹腾,上下人心惶惶,不太平得很。 累得地方军的粮饷也屡遭拖延,问时对方推三阻四,迟迟不见发放。 吕布为刺史丁原的义子,又是其帐下主簿,当然不至于似寻常将士那般饥一顿饱一顿,可也久久没能开荤,嘴里都快淡出鸟来了。 今日碰巧见到这么一只大白鸟,凭他射术,本该是手到擒来的,却无端端地失了手,射空了去,同一顿美味肉食加餐,也就这么失之交臂。 吕布也明白,得怪自个儿大意了:若是刚慎重一些,一搭三箭连发出去,哪怕那鸟运气再好,最多也就是不当场毙命,而休想逃出生天。 偏偏叫到嘴的肉又长了翅膀跑了! 吕布生得威武高大,这会儿在心里做着检讨时,又将脸板得跟石块似的。 他先回房,将凉透了的米粥一饮而尽,随意擦了擦嘴后,就煞气腾腾地进了校场,拿着刀戟挥得虎虎生风、水泼不进,一练就是两个时辰。 途中既无一人敢向他搭话,更无一人胆敢靠近。 只有高顺不惧他脸色难看,直走过来,恭敬说道:“吕主簿,丁并州请您去趟主帐。” “噢。” 吕布还惦记着那只大鸟,意兴阑珊地应着,也不多看木讷老实得无趣的高顺一眼,就改道往主营去了。 他个生来就是要舞枪弄弓、冲锋陷阵、大刀阔斧地斩杀敌寇的武夫,却愣是被那美其名曰要栽培他的义父给按在个不上不下的破文职上,浑身难受,还一呆就是一年。 这明眼人都看得出的大材小用,又叫哪门子的看重? 吕布对自个儿的主簿(类似文秘)职位,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满意的。 可在军中说一不二的,是受权倾朝野的大将军何进看重的丁原,是他鬼迷心窍应下的义父。 他再不情愿,也轮不到他说话。 而在旁人眼里,丁原这般做,还是出于提拔他的一片好意,直叫他满腹憋屈说不出。 到了主帐时,刚巧里头一人掀帘出来,生的模样倒当得起俊俏,一双狐狸眼尤显轻佻,个头矮小了些,穿着身素色长袍,面上尤带几分薄怒。 眼生得很。 吕布心里嘀咕一下,见这人低头闷走,显是刚同丁原谈得不欢而散,冷不防地就要栽倒他身上,及时出手扶住对方双肩,低声道:“留神。” 对方猛然醒神,一抬眼对上高塔一样伟岸魁梧、神色漠然冷酷的吕布时,也是一愣。 他站稳了之后,却没有露出嫌恶或是惧意,甚至将那薄薄唇角略略一扬,一改刚才溢于言表的忿忿,眉眼也跟着弯了起来。 他一边盯着吕布看,眼底隐有流光掠过,一边得体地行了一礼:“多谢吕主簿。” 吕布:“……唔。” 这小东西,倒是长了一双极漂亮的眼珠子。 吕布被那幽深远邃、犹如蕴含着千言万语的点漆眸定定一看,心尖尖都不知为何被勾得颤了一颤,神也莫名其妙地跑了片刻。 披着郭嘉皮的燕清,光明正大地欣赏了会三国第一战神,接着心念一转,便有了个小坏主意:“某告辞了。” 吕布恍然,好一会儿才回道:“哦……去罢。” 按理说,他来时在脑子里就一直猜测着一会儿义父要同自个儿说什么,对这么个细胳膊细腿的文弱矮子,应该是吝于给予回应的。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6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却不知为何,他被对方简简单单地一盯,一颗铁石心都古古怪怪地悸动了一下。 吕布心里波浪万千,面上却只是漠然,待掀帘进去坐下了。 丁原见是义子来了,面色稍稍和缓一些,笑骂了句:“吾儿倒是难请,派去三人,无一敢近你身边一丈,唯独伏义(高顺)不惧。究竟是遇着什么事了,脸色这般难看?” 吕布无意多说,只淡淡道:“并无甚么赖事,不过愁粮饷未发,军心不稳。刚出去那人是……?” 丁原嫌恶地摆了下手:“那人自称姓郭字德纲,颍川人士,不过是个区区空有金玉为表、实乃自命不凡的酸腐之儒罢了,说来投靠,为父试了一试,结果实质半点不懂,倒有夸夸其谈,有空口白话一堆,不必多睬。” 那人叫郭德纲? 吕布面无表情地将这名字记下,懒懒道:“哦。” 他还想着要是那人留下了,说不定就能替了自己做这劳什子主簿。 不料这念想又落空了。 吕布兴致缺缺,丁原日理万机,自己忙得焦头烂额的,多的是要事要处理,并无功夫宽抚将脸拉得老长的义子。 只例行问了几句,就派了些公文叫他去做,又叮嘱他记得给大将军何进回封信去。 吕布单手漫不经心地托着那堆竹简,回到自己帐中,屏退左右,先将那双眼的画面驱赶出脑海之中,才慢悠悠地研了墨,准备要开工。 可他刚提起笔来,门帘就被掀了。 “何人竟敢不经通传便进?” 以为是哪个误闯的小兵,吕布凶神恶煞地回眼瞪去,刚要大发雷霆,就对上了脸色肃然凝重的丁原的脸。 吕布愕然,浑身气焰顿时消了大半,半晌才讪讪问道:“父亲有何要事?” 刚不是还说要有要事要办,才将他匆匆赶回来的么? 化身丁原的燕清为免穿帮,当然怕说多错多,只仿着丁原的语气,冷硬道:“无需多问,先随我来。” 言罢,他就一个转身,率先出门去了。 被唬住的吕布一头雾水,军令却不得不听,只有将笔墨一搁,大步流星地跟了出去。 却见“丁原”昂首阔步,避人急行至一隐蔽山头。 吕布懵然不解:“父亲这是?” 就听“丁原”命他伏在一颗巨石之后,指着底下依稀可见的窄道道:“有桩要务,需交予吾儿去办,便是为父方才接得秘报,道有阉党爪牙将往此经过。你且候在此地,监看来往路人,至夜临方止。” 这听着枯燥乏味,却是结结实实地委以重任了。 一直被当杀鸡牛刀的吕布首次得到这种密令,不由精神一擞,忙应道:“尊令!” “丁原”欣慰地点了点头,在他肩上重重地拍了一拍,又不着痕迹地捏了一把那扎实的腱子肉,明着严肃、其实暗暗咬牙地叮嘱道:“定要沉得住气,细心一些!” 吕布浑然不知自己被糊弄了,哪怕被莫名其妙地摸了一把,也只当是示亲热之意的器重,不做他想。 他信心满满地应下,大有叫丁原刮目相看的决心。 而燕清诡计得逞,又趁机摸了一把偶像的扎实肌肉,也是怒气大散,心满意足。 ——算是叫吕布肉偿了刚刚那场性命之危罢。 燕清美滋滋地继续披着丁原的壳子,光明正大地抄小道下了山,见四下无人了,才化回自己原本模样,在碰巧无人看守的马厩里抓了匹马,疾步离开河东。 对他的话信以为真的吕布,则还耐着性子在那伏着,警惕四周动静。 那小道本就人迹罕至,一点点动静理应逃不过他的法眼,只要对方一露头,就能被他逮住。 然而那情报或是有误,正逢酷暑,吕布自热辣辣的午时起就挨晒挨得汗流浃背,一直等到天黑透了,也一无所获。 眼瞅着和丁原约定回去复命的时刻到了,吕布心里再烦躁,也只得无功而返。 结果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自己一回到军营,就招多人侧目。 吕布起初还不以为意,照样不理不睬,直到高顺走上前来,压低声音问道:“吕主簿之前都去哪儿了?丁并州后又有桩事务,却遍寻不到您,只得委托旁人。一阵或来问您何故擅离职守——” 高顺话未说完,被山中毒蚊叮了好几个大包、痒得不行还强忍着的吕布就瞪大了眼,大怒道:“分明是他命我去蹲的山头,回头反倒怪我乱离职守了?!” …… 并州军里即将爆发的一场小戏,作为始作俑者的燕清,是没法看到了。 在远离兵营后,燕清就化作身长一丈、威风凛凛、高大神武的吕布模样,大摇大摆地行在官道上,真正诠释了什么叫狐假虎威。 寻常宵小,光是远远瞧着这股摄人气势,都会自觉退避三舍,哪儿敢靠近? 燕清一边骑着马儿,一边乐得不行,偏偏还得绷住吕布那张不苟言笑惯了的架子,忍得好不辛苦。 ——哪怕是最心爱的偶像,在有差点将他一箭射死炖肉汤的前科下,也活该吃个小小报复的。 第4章 大乱将至 在这黄巾之乱余波尚在的纷乱世道,化身吕布的燕清,却似一头猛虎悠闲过羊圈,只有旁人怕他的份。 一路横着走,怕都不成问题。 他毫发无损地抵达了洛阳城门之外,通过出示偷来的印绶,在面黄肌瘦的流民们或是羡慕、或是敬畏的注视中,堂而皇之地进了京城。 他不在人多的地方逗留,简单问过卫兵后,就催着快马,赶往何进所在的大将军府。 这时的何进正享受着美婢的伺候,听得下人通报,道“并州刺史丁原麾下主簿吕布求见”时,顿时有些头疼。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7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依他看,铁定是为军饷而来的。 “让他先去厅里候着吧。” 何进头疼地吩咐道,从榻上慢吞吞地坐了起来。 新帝懦弱胆小,权柄尽数落入外戚宦官手中,又以他这个手握兵权的皇帝亲舅为甚。 地方军催粮催饷的奏章,早已在案桌上堆积如山了。 对于这点,何进心里门儿清:那些哭穷的奏折多有夸大其实,可也不能随意忽略了去。 给是要给的,但给多少,什么时候给,就是他说了算了。 于是替他尽心办事的,譬如丁原一流,就派人尽快发放,而一些光伸手不干活的,大可以一拖再拖。 就是最近几个月,为斩除蹇硕余党,导致他人手钱粮、时间精力方面都特别吃紧,他才顾不上供并州军的花用。 可他这会儿稍一宽裕,不就立马遣人送去一批先应着急么?就算粮恐怕还在路上,也不必催得这么紧啊! 何进心里嘀嘀咕咕的,被伺候着穿好鞋履,往接见‘吕布’的正厅去了。 看在丁原对他一向尊重有加,言听计从,这次又是他先有小小理亏的份上……也为了避免寒了替他卖命的将士之心,何进决定纡尊降贵,卖对方义子一个面子。 不然一个小小的地方主簿,丢进京城这汪水里,还不见得能激起半声响来,又凭什么能见到权倾朝野、叫众人争相巴结的大将军? 更何况外地军官擅离职守、无诏入京,虽是奉了丁原的命令,要真想计较起这罪名来,也是可大可小的。 何进同丁原目前较为亲厚,才不仅不会计较,还会帮着遮掩一二。 只是真正在初见到‘吕布’那高大雄伟,不怒而威的模样后,屠夫出身的何进,还是不由自主地敛了敛面上的傲慢,而多了点本能的紧张。 ‘吕布’对此宛若未觉,恭恭敬敬地向他行了礼,老老实实地跪坐于案前,得体地表达了一番对于何进常有关照并州军的谢意后,让何进听得舒爽了,才迫不及待地导入了正题。 还真是为钱粮而来的。 何进心忖果然如此,哪怕他手里头还有盈余,也半点不想养大了并州军的胃口。 于是哈哈一笑,装模作样地打了几句敷衍的官腔。 不管是真是假,就算这谎言拙劣,又有谁敢指着大将军何进的鼻子说他就是故意推三阻四、抠门不想给? ‘吕布’为难地蹙了蹙眉,只有退而求其次,改要人了。 他要人的理由也很充沛,不但如此,他还极会拍马屁:“众所周知,黄门之势,滋蔓极广,勾结甚多,若能得大将军亲自出马,自是不堪一击,不攻自破。” “您如今身兼国舅之任,拥有强兵劲旅无数,龙骧虎步,天下英杰具都臣服,万民心顺,又背负护佑皇城重职,因此不好轻离京师,方需另托他人。” “父亲知晓您有尽诛奸佞之意,然单凭父亲所掌数万人马,可斩草,而难除根。不知将军可否——” 何进听得飘飘然的,到这儿忽然意识到,‘吕布’的意思,其实正中下怀。 他固然舍不得给粮饷,但人的话,倒不是没有可供商榷的余地的。 特别当这羊毛,本就出在羊身上时,何进也不是小气之人。 为了防止并州军的来使狮子开大口,何进一捏定主意,都不等‘吕布’说完,就痛快允诺道:“丁并州忠烈大义之行,匡扶社稷之举,我自有看在眼里。如今岂能因人手短缺,就使误了除贼大事?” 何进接下来的说法,就是要将去年因阅兵式而奉诏进京、后被彼时正缺将才的何进看中,留用的张扬、张辽二将,完璧归赵。 ‘吕布’却也是个知情识趣的,道他既用张扬用得顺手,且京城要地也缺不得兵马,就只要了张辽一人。 何进正乐得如此。 张扬瞧着不错,这会儿正按着他军令在上党一带讨伐山贼,要真还回去了,还有点舍不得。 而张辽则岁数太轻,当不得什么大用,前不久已被他打发去河北募兵了。 何进压根儿没指望过对方能招得多少兵马,如今干脆连人带那几个还没见踪影的大头兵一并赠还了去,做个小小的顺水人情,于他而言完全称不上损失,当然不痛不痒的。 心情大好下,何进索性多留了在他眼里可谓是目光浅短好糊弄的‘吕布’一会儿,透露了几句他将于下月初召丁原进京、叫他们暂且放宽心了等待的消息,享受了一番‘吕布’感恩戴德的目光后,就命人送客了。 ‘吕布’满面红光地骑上了马,带着使命完成的雀跃,快快跑出洛阳城。 当然得快跑了——忽悠个智商忽高忽低,高的时候是普通人的水平,低的时候几是负数何进,自是不在话下,可何进身边环簇的能人,却为数不少。 但凡惹起其中一人的疑心,或都会破坏了燕清的计划。 包括何进的首席智囊(专出馊主意)、出自四世三公、大名鼎鼎的袁家的袁绍;还有此刻仍是热血冲头、精忠报国、却恨于人微言轻的小青年曹操;刚跟叔叔到京城任职、大智若愚的荀攸;还有郑泰、逢记、陈琳等等。 要不是城中人多,燕清只恨不得快马加鞭,快冲出去,而不是一路草木皆兵,但凡看到穿着官服的矮个子就心里发憷,怀疑那是目光如炬的奸雄曹操。 好在无事,燕清瘫着张无人胆敢凑近攀谈的脸,很快就顺顺利利地出了洛阳。 在燕清看来,麾下人才济济的何进,显然也不是一般人。 一般人哪儿能在身边人几乎全在给他提供正确选项的情况下,精准无误地采取了最错的应对,以至于最后在自己地盘里丢了小命? 燕清将何进好面子的心理摸得非常透彻,而刚刚发生的一切,也正如他所料的那般:何进从头到尾就没怎么看重过丁原,拿接见丁原使者这一茬,也没视作要事。 方未在正式做决定前,去通知幕僚召开会议,经商榷再定夺,而是自个儿就轻松拍板定了。 不就是送走一个原来就属并州军的毛头小子,再附赠一些这会儿都还没影的兵士吗? 要是连这等小事都过问谋士,才叫小题大做,被人当没主见没决断的软蛋了。 到了城外,燕清四下看看,进了一无人林木丛,低念着:“万物苍生,幻化由心。” 语音刚落,缥缈氤氲的纯白仙雾凭空而出,化作丝丝缕缕,轻轻将伟岸魁梧的虎将缠绕。 眨眼功夫,体魄高大威猛、面相凶悍暴戾的男人就已消失不见。 从那不起眼的小山林里缓缓走出的,则成了俊美绝伦、翩然欲仙、直叫人见之忘俗,舍不得移开眼去的谦谦佳公子。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8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燕清顾不得维持风度仪表,倚着树干,稍花了一点时间,才适应回自己真正的身体。 毕竟这几天里都是从两米四的高度睥睨众生,一看一片脑顶发旋,当得是傲视群雄,哪怕声也不吭,光那无人能及的高海拔自带的气势,就压人一大截了。 难怪吕布总是一脸‘老子天下无敌’、不可一世的意气风发,傲气十足,与这身高,怕也有着些许联系。 这下忽然变回一米八,落差一下来,不免不太得劲儿。 光视角上的庞大差异、损失的八块腹肌、摧枯拉朽的巨力等等,这些加起来其实都还不算什么。 最叫燕清感到怅然若失的,还是当他在解手的时候,所掏出的那物…… “唉!” 燕清情不自禁地叹了口气。 身为男子,攀比之心是不可避免的。 然而这两相对比下,未免也太残酷、太鲜明了。 燕清一直对自己的尺寸颇感满意,可在拥有过吕布的庞然大物后,还是不得不承认,什么叫天赋异禀,人外有人。 除了这点小羡慕外,燕清倒是并不担心,今日之事在丁原进京后或会穿帮。 丁原不是那么贪婪的人,何进前些天里送去的军粮,已填满了他的胃口;而何进觉得自己占了个天大的便宜,好不容易将这事儿糊弄过去,又怎么会再提? 吕布本人,怕也没机会同何进打照面——连丁原本人不可能有资格常见到何进大将军的面,更何况是其麾下一个小小主簿了。 燕清自怀里摸出从何进那刚刚骗来的信物,又将短信展开,读了读上头丑得难以入目的大将军亲笔字。 “……令辽,引兵属持此信者。” 燕清将信重新叠好,熨帖地藏入怀中,唇角微微一扬,缓缓露出个真心实意、却是万分狡黠奸诈的弧度来。 有这两件东西在,张辽就得乖乖听他号令。 燕清记得清楚,张辽在八月政变时,已经带着招募来的一千兵卒赶到洛阳城了,只是没搞明白事态,一切又发生得突然而迅速,导致他最后只有稀里糊涂地随吕布归了董卓。 哪怕何进没死,这一千人也不过是锦上添花,可对于燕清而言,就是结结实实的雪中送炭了。 他手中要有兵有将,才好放手去浑水摸鱼、干点投机倒把、一本万利的买卖。 准备就绪后,燕清就化身为一只极不起眼的鸟雀,略有阴影地反反复复查看了四周,才展开双翅,重新飞回了洛阳城中。 待落在一条无人的小巷里,就立即化回自己模样。 把郭嘉赠予他的盘缠几乎全用上了,在一家小小馆舍落了脚。 接下来的两个月时间,燕清整日深居浅出,明面上是在做学问,其实是一边将自己的存在和潜在干预力降到最低,一边谨慎观望着局势变化。 而大体事态,也正一丝不苟地按照他记忆中的历史轨迹,按部就班地发展进行着。 ——七月,丁原得大将军何进信任,奉诏进京,受封执金吾,得命维护京城之中,皇城之外的治安秩序。 ——八月初,袁绍得大将军何进任命为司隶校尉、假节,可自行决断无需上报,王允则为河南尹。 ——八月中旬,袁绍大张旗鼓地收集宦官罪证,意在一网打尽,同时命令董卓驱兵东进,意在震慑。 袁绍打定主意要大干一番事业出来,名震天下,而在紧锣密鼓中,眨眼间就到了八月二十五日。 也就是何进傻乎乎地被铤而走险、奋力自救的宦官们以假诏骗进宫中,被剁成肉泥这天。 京阙静谧而立,浑然不知风雨欲来。 唯一知情的燕清,想起袁绍这厮一会儿会杀宦官杀得红了眼,甚至丧心病狂至只要是没胡须的都一并砍了、宁可错杀不可放过时,好心给馆舍的东家留书一封,反复强调“宜速劝无须者离城”的忠告。 之后,就悄然离开隐居之所,开始了行动。 第5章 救驾勤王 且说丁原进京,任执金吾时,当然不可能将整支并州军都带进城来,而只是他的嫡系人马。 其中自然就包括虽前不久还同他大闹一场,不欢而散的义子吕布。 对于吕布而言,最大的好事儿就是那叫他厌恶得很的主簿职位,终于从身上摘去了;而最大的坏事则是,新的任命还没下来,而且看这情况,恐怕一时半会地也下不来。 吕布清楚,要是丁原有那么一点儿心,肯在大将军何进跟前替他美言那么一两句,给个职位罢了,还不是举手之劳? 偏偏丁原没有。 就这么冷淡地晾着他,让他做个无所事事的闲人。 只有京中闹事较大的情况下,才会叫上他一道去作个威慑,在旁人眼中,无官无职,又被丁原冷待的他,怕就同个护卫无异罢? 要是没之前那桩莫名其妙的戏耍在,吕布还不会太放在心上,最多难免感到不被看重的抑郁不快。 然而明知这么个嫌隙在,吕布的心眼也不大,就忍不住疑神疑鬼,终日揣摩,越想越多了。 他也的确没正事做,以前作为主簿,哪怕事务再叫他厌烦,也得花时间精力处理,这会儿无处排解怒气,就憋了一肚子火下来。 哪怕派他出去募兵,扩充兵源,也好过一直荒废度日啊! 到了八月二十五日,他终于忍不住去寻丁原,无论如何都要问个明白。 可他挑的时机不好,丁原赶着要去上朝,被他拦下后,立马就皱眉呵斥了牛高马大的义子几句。 犟脾气上来了,吕布愣是死梗着脖子寸步不让。 而丁原个没他高、也没他壮,年纪还大上一大截,唯有一边以眼神示意其他护卫上前,一边不耐地敷衍道:“吾儿身无尺寸之功,为父想向大将军开那索要官职的口,也无合适由头。还是留待日后再说罢。”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9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见围上来的护卫们面色不善,吕布暗自咬牙,也可能就这么同丁原翻脸,只得让开一步。 丁原甚至连个多余的脸色吝于给他,匆匆忙忙地就去上朝了。 徒留吕布紧紧地盯着丁原远去的背影,半晌才忿忿不平地回了房,将门重重踢上后,才纵目光阴鸷,恶狠狠地骂了一句脏话。 丁原对这桀骜不驯的义子也颇感失望:明明将他放在主簿的位置上磨炼了一年,却不见性子有变稳重半分,反倒愈发莽撞傲慢了。 光会逞凶斗狠,那叫莽夫;只有武艺高强,那叫剑士;唯有能文能武,会勇会谋的,才为帅才。 丁原上朝时,隐约感觉得出大内禁地的气氛凶险紧张,非常不妥。 这样被被宦官们敌视戒备、明着提防的情况,自月初何大将军将惩治阉党的事务交托给了袁绍,袁绍彻洗清查,带甲兵士来来去去,闹得人人自危、如临大敌,已是屡见不鲜了。 丁原不是不感到不妥,可他管辖的地方并不包括宫中,禁军一向是归何进独自掌控的,哪怕是何家亲戚,贸然插手都得掂量掂量自己分量,况且是他个外臣? 要是进言的话,他个于行兵打仗还有点心得,出谋划策就是苦手的武将,也不可能比何进底下的谋士还能劝。 恐怕只会惹祸上身,招来猜忌。 丁原看了眼油光满面、被一帮西苑校尉簇拥着的、意气风发的大将军何进,心里感叹万千。 作为卑贱的屠沽出身,何进能位极人臣,受万千心底瞧不起他的士族奋力追捧,定也有自己的一套本事。 他自身尚且难保,还是莫要仗着那丁点情分,就来班门弄斧了罢。 丁原不再多看,就这么随大流出了殿门。 此刻的丁原万万没想到的是,他太高估了何进那少得可怜的智慧,而单凭那些,就只够对方风风光光地活到今日了。 等丁执金吾接到急报,道刚还生龙活虎的何进被以张让、段珪为首的宦官们密谋杀害,紧接着是袁绍袁术这俩兄弟,打着为何大将军复仇的名义,带兵杀进宫去,大肆屠杀阉臣及其家属不说,就连大街上尚未长出胡须的男子都宁可误杀而不放过时,已经是好几个时辰后的事了。 此时吕布刚于府中擦拭完了心爱的刀戟,擐甲持戈,漠然无言,只仰首遥望宫闱内廷燃起的火焰熊熊,隐隐听得喊杀哭号喧天。 他沉吟片刻,微扬薄唇,冷冷一笑。 “哼!” “我吕奉先倒要看看,到底是时不与我,还是人不与我!” 吕布打定主意,就飞身跨上一匹高头大马,不顾其他人的阻拦,径直催鞭,驭马往北飞驰而去。 此时的大汉皇宫,确实是混乱至极。 自先帝在时就仗着帝宠而作恶多端,横行无忌,后又得了何太后庇护,依然逍遥自在了一阵,是众人眼中祸乱朝廷的首恶——十常侍们,当场就有近半,死于对他们深恶痛绝的西苑校尉之手,被斩齑粉。 却还有几条漏网之鱼,以张让为首,将仓皇无助的少年皇帝刘辩,同陈留王刘协一起劫持,沿后道快走,再从人迹罕至的北宫,逃往宫外。 等里头杀得起劲儿的人头脑清醒一些了,该灭火的灭火,该找人的找人,又寻出太后主持大局了,才发现最重要的皇帝与另一位先帝血脉,已被宦官给强行带走,接着又是一通慌慌张张的寻觅。 后出发的知道天子在混乱中失踪,八成是当了人质;先出发的则没留意那么多,就单纯赶着着宦官去的。 等张让这行平日四体不勤、养尊处优惯了的人,吃着前所未有的苦头,连夜急行至洛阳附近的北邙山一带,就听到后头喊声大举,显是追兵到了。 奇的是,张让等人明知杀兵将至,大难临头,反倒没想着捏着皇帝在手,同对方讨价还价,或能博得一条生路了。 而是心神崩溃,只向被吓得六神无主的皇帝嚷嚷了句“我等灭绝,天下大乱啊!希望陛下自己爱惜自己!”之后,就投河自尽了。 姓刘的这对天下最尊贵的难兄难弟,就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个往常耀武扬威、陪伴在他们身边的人扑通扑通地挨个儿跳进水里,不一会儿就连个白花花的水花都没翻出来了。 只有金戈马蹄响轰轰烈烈,越来越紧,已是惊弓之鸟的两弟兄,又怎么敢轻信来人是出于好意? 刘协年岁虽幼,却比他哥哥还有主意些,当场拽着还傻愣愣的当今圣上往茂密的草丛里一钻一伏,大气都不敢出,就这么屏息静气地看着,看追来的军马凶神恶煞地四散开来,纷纷去抓宦官们了。 哪儿有人想到皇帝就藏身在咫尺之地? 或许是他们粗心大意,又或许是查得太匆忙,也可能是他们个子太小,趴在高高的乱草里头,天色黑暗,凭火把的那点光亮也看不见。 总之人马很快就渐渐远去,留下惊魂未定的刘辩刘协了。 已是二更深夜,被强逼着带出宫殿,置身荒郊野岭,母后生死未卜、舅舅已然殒命,宦官们又已全死绝……数重恐惧下,刘辩本就懦弱,这下是彻底没了主心骨。 他紧紧捏着弟弟刘协的手,惶惶然地低声问:“这会该怎么办?” 刘协毕竟才九岁,再成熟也有限度,闻言蹙眉,反问:“陛下可还记得来时的路?” 要能原路返回,去到宫中,有大内侍卫们在,肯定安全了。 ——要是宫里头都不安全,这天底下也没他们的活路了。 刘协看得明白,也没将最糟糕的猜测说出口去。 刘辩却是没用的,听了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太、太黑了,我不记得。” 刘协暗叹一声,没怎么期望,也就没怎么失望,他还强打起精神来,劝慰比他大上好几岁的哥哥道:“那就先等一等,省得歹人们突然回来,撞个正着,那才是无处可逃了。” 刘辩赶紧认同:“你说的对。” 要按照历史发展下去,他们将战战兢兢地趴伏到四更,才在饥寒交迫下,相互搀扶着起身,在荆棘中跋涉至一处庄前,才得获救。 可就在他们的不安已达到最顶点、只还没被孤立无援的绝望彻底侵蚀的二更半,这漫漫荒野、伸手不见五指的噬人黑暗中,忽现出万千萤火,犹如璀璨银河落下点点繁星,漫天满地地洒下,壮观而美丽。 拉着彼此手的两兄弟,不由自主地看呆了。 就在此时,一阵之前被刻意放轻,又被嘈闹的蝉鸣声给盖过大半,鞋履行走在泥石小径上的动静,也钻入了他们耳中。 听那频调,人数怕还不少。 两人立即醒神,不知那些人虚实的情况下,哪敢再贪看这景色,只死死地闭着眼,挤在一起瑟瑟发抖。 而那脚步声并未像他们期盼的那般,如前一帮人一样远去,而是一直在这一带徘徊,沉默地越来越近。 直到一道清冽澄净,如琳琅落柱,又似雨滴玉盘的天籁之音,含笑轻轻响起:“……好了,都过来吧,我已经找到了。”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10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刘辩已然抖若筛糠,眼不敢抬;刘协要果断许多,听出那声音美妙,亦不似含有恶意时,就悄悄地抬了抬眼。 这一彻底,就怔住了。 方才还让他们惊艳失神的漫天萤火,在这声音的主人面前,竟已黯然失色,彻底沦为陪衬背景。 忽悠一人,身着无垢白衣,身长玉立,面如无暇美璧,莹熠生辉。 有谪仙之出尘飘逸,气质却似温水般柔和可亲,而非是传说故事里的清冷孤高。 刘协着迷地看着,神思恍惚,直到那人近在眼前,俯身向他微笑行礼时,才傻愣愣地问道:“可、可是仙人?” 燕清不知自己身后这漫山遍野的萤火虫,已经热心地替他做了最好的高光特效,再加上危难效应下的救命光环,把本身就有的九分仙气,硬生生地来了个翻倍加成。 他只当刘协可能被吓得魂不附体了,才乱说了这么一句。 “臣救驾来迟,还请陛下、王爷恕罪。”于是他先假装没听到,恭恭敬敬地跪下,说道:“只是此地不宜久恋,不若先由臣等送二位回宫,再做计议。” 燕清说的可不是虚话——再过两三个时辰,被袁绍那蠢货召进京来的董卓,就要到来了,还不快撤,对方就会运气极好地半途撞上他们。 二十出头的张辽带得一千新兵蛋子,对上身经百战的董卓仓促下带的五千西凉精兵,谁胜谁负,可谓是一目了然。 刘辩还在一动不动,刘协自己慢慢从痴迷中摆脱了,眼底却还藏着对神明的崇拜和敬畏。 他不能代替圣上答话,就暗暗推搡了下身为皇帝的兄长。 刘辩才如梦初醒,一边呆呆地看着貌若天人的燕清,一边慢慢吞吞地说:“爱、爱卿何罪之有?平身。” “恕臣冒犯。” 本着事急从权的原则,燕清笑眯眯地伸出了手,将俩小孩里大的那个先轻轻拉起,然后细心替刘辩拭去龙袍上粘附的草屑尘土。 “燕将军。” 张辽刚在另一头仔细翻找,听得燕清扬声说话,才匆匆赶来。 看到这一朝空降的新上司还真找到了形容狼狈的皇帝后,他不由吃惊万分,旋即是对燕清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且说今日,燕清光是化身飞鸟(这回是不起眼的小灰雀,还飞得足够高),在洛阳外郊徘徊,用了半天时间,才找到张辽及其招募来的一千兵马。 在剩下的半天里,他就耐心等暮色降临,假作夜观星象,煞有其事地将张辽唬住。 然后口称得星辰指引,有帝星流落此地,就循着史书上的说法,在这偌大的北邙山下一通翻找,避开一波人后,才终于找到这俩小孩儿。 张辽自是无从得知仙人姿貌的燕清真实底细,被这么狠狠一镇,对他已极为敬畏,又感激动兴奋。 这可是勤王救驾的大功啊! 接下来就好办了:张辽理所当然地让出了坐骑,扶着皇帝上了马背,自个儿在底下走着,替刘辩稳稳当当地牵着马。 反倒是燕清这还有点为难——刘协始终执拗地不肯放开他的手。他无奈之下,只有道句冒犯,抱着刘协上了一匹马,与史上的汉献帝、如今的陈留王共乘一骑了。 行不数里,皇宫的影子还没看见,董卓也没那么快到,可一直警惕着周围动静的燕清,却远远看见一人一马,以凌云之势,直朝他们这个方位冲来。 “来者何人!” 哪怕对方单枪匹马,燕清也丝毫没有小觑的意思——谁知道是不是流星马探,大军就在附近呢? 他略搂紧了颤抖的刘协,张辽也一声令下,先让底下将士将刘辩刘协两人团团围住,保护得密不透风,旋即昂然上前,准备迎战。 那高大身影却只冷哼一声,肯定了他们这有鬼祟,非但没被吓退,而是愈来愈近了。 只是随着他的靠近,燕清也越发觉得那轮廓、那气势、那举动……都透着股让他心中雀跃的熟悉。 不会吧? 燕清不可思议地眨了眨眼。 历史上的那人,这会儿可完全没参与进事件当中啊。 待那人冷俊的容貌终于清晰显现,在摇曳的火光中映入燕清眼眸,肯定了他心中猜测后…… 燕清忍不住眉眼弯弯,唇角扬起。 ——半途跳出来的,还真是一只野生的吕大老虎。 第6章 暗藏杀机 吕布原想着,横竖在府里闲着无事可做,也是虚度光阴,不若趁着兵荒马乱出来晃一圈,瞧瞧机遇会不会眷顾自己。 不料天上真掉下个沉甸甸的馅饼,直将他砸了个眼冒金星。 瞎蒙了个方向,越走越远,还能碰巧撞见? 吕布心道天助我也,喜气洋洋地看了过去。 那俩吓得跟鸡崽子似的瑟瑟发抖,一个脸色发青,另一个连脸都不露,怂得全身贴进那……美人怀里的,就是皇帝和陈留王? 凡是有着穿杨射柳之能的神射手,都有着出类拔萃的好眼神,这会儿虽隔得老远,也不妨碍他看清马背上那衣袍最为华丽的两人。 吕布出于好奇的本能,认认真真地盯了刘家弟兄一会儿。 他并无恶意,眼神也是纯然的探究,可燕清却好笑地发觉,窝在自己怀里的刘协抖得越来越厉害,就跟被老鹰眈眈觊觎、打自心底地感到害怕的雏鸟一样。 燕清暗握了下刘协冰凉的手,才叫对方略略镇定。 张辽曾是丁原故吏,对既是前任顶头上司的义子、也是自己的同僚、武勇冠三军的吕布,当然不会感到陌生。 他看清来人是吕布后,脖颈上紧绷的那根青筋就松懈下来了,只出于慎重起见,还是不让底下人散开,而是例行公事地询问:“吕主簿何故来此?”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11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吕布心忖自个儿早不是什么主簿了,面无表情地胡诌了个借口:“散步消——” 食字还未出口,就被燕清打断了。 “陛下与陈留王在此,吕主簿虽是保驾心切,也不该忘了下马行礼才是。” 燕清这话,与其说是提醒,倒更像是替吕布开脱维护。 比起乱七八糟的借口,先将‘护驾’的漂亮帽子往对方脑门上盖了一盖,又加了‘心切’二字,足够掩盖住吕布的无礼闯入。 吕布唔了一声,他自不是蠢钝之人,对这漂亮得极惹人注目、如怀萤月之辉、却周身有凛凛之气、使人不敢轻犯威仪的美人儿所释放出的好意,当场心领神会。 便老老实实地滚鞍下马,规矩行礼道:“吾乃前并州主簿吕布吕奉先,特来保驾。” 刘辩稍定定神,像模像样地免了他的礼。 吕布干干脆脆地谢过,利索地一跃而起,拍拍身上尘土,就重新跨上了马背。 他往这严整密实的队列瞅了几眼,毫不迟疑地就打了打马,朝燕清这头靠拢了。 于公于私,燕清都乐见吕布加入这队列。 于公,在随时可能有拦路虎出来夺走胜利果实的路上,能有三国第一猛将保驾护航,可比稚嫩版张辽要来得叫人安心;于私,他对吕布的武勇威烈极其崇拜喜爱,能靠近点观赏,自是让他愉快的美事。 殊不知身侧的吕布看着目不斜视,威风凛凛,其实眼角余光,一直在往这仙气飘飘、一举一动几可入画的玉人儿身上偷瞄。 果真是月下看美人,越看越美。 因年幼而柔弱的皇室血脉经不得快马颠簸,这一支千人部队的行进速度,自然也就快不起来, 刘协一直紧紧地抓着燕清的衣袂不肯放开,心弦还紧绷着——那看着煞气腾腾的吕主簿的目光老是若有若无地投将过来,使他心神难安,只怕失了皇家威仪,才在奋力支撑。 但他饥肠辘辘的肚子却很老实,到了三更,就开始咕噜咕噜地作响了。 好在这响动不大,周围将士仍然目不斜视,一无所察。 刘协面红耳赤,只觉窘迫万分,燕清听得分明,也不声张,而是将袖中事先就备好了、只刚刚被吕布的突然出现而惹得一时忘了的甜糕取出,悄悄塞到刘协手心里去。 比起填肚子的咸食,应该是甜点更适合恢复心情吧。 刘协咬了咬下唇,眼眸略略湿润,将身子更深地埋进燕清那透着淡淡木香的怀里,仿佛这样可以获得更多庇护一般。 半晌,他拿着糕点的那只手则缓慢地往里收去,不一会儿就悄悄默默地在啃了。 吕布看得一清二楚,虽是不露声色,心里却是满满的嗤之以鼻。 嘁。 这就是大汉天子,真龙血脉? 俩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儿,哪儿能叫人生出什么敬畏之心来。 不过一想到这份救驾大功能带来的莫大好处,吕布的心情就又飞扬起来了。 燕清面上看着胸有成竹、淡定自若,十足镇得住场子,其实却一直略有忐忑不安。 当然不是因为担心刘协会不会将自己这身纯白无暇的长袍吃出许多糕点渣来,而是发愁就靠这行军速度,会不会被董卓的人赶上…… 有言道怕什么就来什么,巍峨皇城刚映入眼帘,燕清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听得马蹄腾跃,绣旗遮天,尘土飞扬。 往后一瞧,就见远远的后方,有一行乌漆墨黑的骑影,正在飞速靠近。 明明早了两个时辰出发,可董卓还是追了上来,不得不归功于历史强大的惯性了。 “摆好阵势,准备御敌。” 燕清早有提防,当然不会惊慌失措,而是眸光冷清,镇定地下达了命令。 张辽同吕布互看一眼,也知来者不善,共应了句“遵令”之后,就默契各领一翼,护住中间之人。 那行人来势汹汹,当然不可能漏看他们,骑的都是西凉良马,不一会儿就冲到跟前了。 不等列阵,就有一虎背熊腰的大将飞马出来,粗眉倒竖,刚要开口,燕清就先发制人,扬声叱道:“放肆!引外兵进京在前,冲撞圣驾在后,天子在此,仍不晓下马行礼!董并州真是好大的威风,好大的胆子,莫不是怀了劫驾歹心!” 这时的董卓,可不是后来得势后就荒饮无道、自甘堕落成几百斤重的痴肥胖子,而是骁勇善战、可双臂开弓,立过赫赫功绩,狡诈奸猾的大将。 别看董卓进京得仓促,也是带了五千精锐的,双方可谓是兵力悬殊,假如真撕破脸交手,哪怕有吕布张辽两员悍将在,九成九也抵不过一群没上过沙场见过血的新兵部下在拖后腿。 正面迎战,要是没有燕清这开挂的做些干预,定然是打不过的。 但燕清清楚,底牌能不亮就不亮,而在气势上,则是绝对不能落在下风的。 对上董卓,就跟与猛兽对峙一个道理:若示弱退缩,他定会毫不犹豫地扑上前来,将心怯的猎物撕成碎片;若镇定自若,毫无畏惧地同他针锋相对,他哪怕占有绝对优势,也将疑心敌手是否藏了底牌,方有如此底气,而不敢轻举妄动。 一盆‘劫驾’的脏水说泼就泼,身份也被一下叫破,董卓猝不及防地急喘一下,阴冷地瞪了燕清一眼。 吕布却是挠了挠耳后,若有所思。 半晌噼啪一下,脑海中有道闪电掠过,乌凄凄的混沌瞬间亮如白昼。 董卓这时所干的事儿的性质,同自己先前所做的并无太多不同,可燕清的态度,却是截然相反。 予自己是好意解围,予这黑大壮却是锋芒毕露。 吕布自己琢磨得美美的,身体就已先行一步,不着痕迹地催马朝前一列,就以伟岸身躯,挡去大半目光。 董卓略微收敛杀意,翻身下马,拜于道旁,叫道:“臣乃并州牧董卓董仲颖,是应何大将军之诏驱兵东进,因遥见烽烟起于京城,惧圣驾有失,方快马加鞭,急于护驾。却不知圣驾在此,不慎犯下惊驾大罪,又援助不力、姗姗来迟,还望陛下宽恕。” 他是能屈能伸,被燕清先制住话头后,就爽快承认了过错,姿态也摆得够足。 刘协不知何时已离了燕清怀抱,坐得笔直,蹙眉盯着看似卑顺的并州牧。 而刘辩则在瞧着那些虎视眈眈、全副武装的骑兵时,心里就暗暗发憷,唯恐一言不合,就对他们不利,见董卓肯服软认罪,不由暗舒了口气,快快道:“既是误会一场,爱卿就先起来罢。”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12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又出言抚慰几句,董卓方恢复了和颜悦色,回到西凉军列,一番整顿队形后,看似恭顺臣服地缀在后头。 吕布之前一直都默不作声地黏在燕清马旁,这时却悄无声息地拨马一转,很快落在了张辽这一千人的最后。 燕清看得分明,立马猜出吕布用意,不免很是担心对方安危,频频回首顾去。 只是那道昂然身影,并未有过半点迟疑。 董卓蓦然被个无名小辈以言锋所伤,受了极大羞辱,心里自是恨极。只是见对方身边有悍将两员,又沉着冷静,似有仰仗,才没立即发难。 他问谋士李儒:“汝以为,此军可剿否?” 董卓是切切实实地动了杀念。 距京城还有十数里之遥,再往前进,就真不能再乱动了。 倒不只是因为燕清刚刚的出言不逊,而是那皇帝瞧着就是个软弱无能的废物,假使将这一千来人速速灭杀在此,扣上逆贼名声,再行劫持胁迫之事,皇帝怕也放不出个屁来。 若不动手,这救驾首功就将落在对方头上,受加官进爵,而他晚来一步,怕是什么都捞不着。 李儒略作思忖。 摇了摇头:“不可。主公且看……” 董卓顺着李儒的话,看向左前侧,正正对上了生得器宇轩昂、高大雄壮的吕布,那一双凶光四溢、冷若霜冰的炯亮虎目。 狼躯上肌肉紧绷,横戟拔弓,俨然蓄势待发,随时都能大开杀戒。 ——此将非常人也。 董卓不免生出忌惮来,暗恨不已。 唯有依言从长计议,暂且按下不提。 作者有话要说:  说明一下,燕清这么干不是为了匡扶汉室,而是带有绝对目的性的,之后你们就知道了…… 第7章 用力过猛 将洛阳快给翻了个底朝天的西苑校尉们,看到个一伙从未见过的人,大张旗鼓地护送着皇帝与陈留王回宫时,一个个都傻眼了。 他们做梦也没想到,自个儿费尽心思斩除阉党,还天下一个朗朗太平,而眼见着距定鼎天下只差一步,却一不留神,让两位真龙血脉被宦官挟持走了。 这下可好,铲除逆贼奸恶的功再大,也不可能比得上救驾勤王的份量。 更别提前者有主持此事的袁家独占鳖头、剩下的才轮得到从者分薄,而后者的荣光封赏,就大多落在了那颍川燕清燕重光一人头上。 最初命人放火烧宫、好逼出十常侍的袁术,意识到自己的一番劳心劳力,竟给个名不经传的村夫做了垫脚石后,气悔得肠子都青了。 赏是肯定要赏的。但要赏些什么,就有无数双眼睛死死盯着了。 燕清倒是淡定得很,同张辽、吕布二将在偏殿里安心候着,等待召见。 董卓没被留下,或许是捡便宜的意图太明显急切,皇帝回归主位后,就不乐意买账了。 甚至连汤都不肯给他喝,随意褒奖两句,就打发他自己去找太傅袁隗(袁绍叔叔)复命。 董卓再恨得咬牙切齿,也只能老老实实地出了金碧辉煌的大殿,却不急着去太傅府上,而是往城外屯兵处走去。 先跟安然无恙的生母何太后抱头痛哭了一阵,刘辩顶着双通红的兔子眼,故作威严地在众人簇拥下进了宽敞明亮的宫殿,坐回冷冰冰的龙椅上,方真正松了口气。 可算是安全了! 因这一晚共患难的经历在,刘辩同刘协的关系,不自觉就亲近了许多:“依御弟看,当如何赏那燕重光?” 虽然跟燕清一同出现的还有一千来个兵士,以及将领张辽吕布二人,皇帝却是除了昨晚的刀光剑影、凶机四伏外,就只记得最温柔美丽,貌若天人的那一位从天而降,解救他们于危难之中的事了。 刘协答得毫不犹豫:“依臣弟愚见,陛下是为万民之主,那此人护得陛下,便如有恩于天下……” 刘协对燕清好感极深,说起好话时,也不留余力。 他要表达的意思很明确:要不是大忠臣燕清出现得及时,说不得还要在那荒无人烟的野地被困多久,就算侥幸逃出,怕也落得刚出虎口、又进狼穴的结局。 譬如最后撞上的那个并州牧董卓,瞧着凶神恶煞,图谋不轨。 想到那面目狰狞的彪形大汉,刘辩亦是心有余悸,认真听着,连连点头。 在半个时辰之后,这对大汉身份最尊贵的兄弟,就商量出了结果。 他们也很清楚,要真按照自己心意来,反对的奏章就足够将未央宫给淹没了——却不代表那些在他们危难时刻毫无作为的臣子有多忠心耿耿,只是不愿意让个凭空冒出来的燕清分走最大一杯羹,以至于骑到他们头上罢了。 刘辩亦有叛逆之心,便在刘协的建议下,亲自写好任命的皇诏,决心杀那帮倚老卖老的大臣们一个措手不及。 可到了最简单的盖印一步,刘辩却傻眼了。 传国玉玺呢?! 昨晚的动乱过后,使得宫中财物损失不少,既有趁乱掏出宫外的內侍们随手摸走的,也有杀进宫殿的西园军兵士手脚不干净所昧下的…… 但象征帝王正统威权的国玺丢了,可就不是像丢个玉如意一样的简单了。 要往大里说,可是能导致国体动荡的灾厄。 宫中再度陷入狂找猛翻的混乱之中,带头烧宫殿的袁术再度挨了一顿狠批。 就在这时,等得天黑透了也没等来任命诏书的燕清,悠悠地走出了殿门。 露重雾浅,倒解了些弥漫不去的暑气。 燕清微微一笑,仰头凝视着天上闪烁的繁星点点,怔怔不语。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13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半晌垂下眼睑,葱指微捻,朱唇轻启,低念有词,是在掐算。 星月交辉,迷雾漫漫。 內侍原要出声呵斥,阻他随意走出殿门,就被燕清这皎洁神圣、高深莫测、凛然不可侵犯的谪仙之姿给震得大气都不敢出,只讷讷看着。 张辽是在场之人里,唯一一个见过燕清仰观天文、推测帝踪的神通仙法,若说上次只是对涉及鬼神之事本能地怀有敬畏而不好开口质疑,这回就几称得上是虔诚地跪下来了。 吕布充满疑惑地跟了出去,想问又被凝重静谧的气氛压得不好问,只好在一边手足无措地杵着。 到后来,就光顾着盯着在粼粼月光下显得尤其漂亮,似在发光的燕清看了。 燕清脸皮极厚地演着戏(毕竟这样做能带来的巨大收益,远胜装神弄鬼时的良心折磨),其实只从从容容地在心里数了一百只郭嘉,就将双臂高抬,朝两侧舒展,似拥月入怀、又似呼风唤雨之势。 就在众人屏息,醉看不言的时候,他又优雅回拢,似托如送。 “好!” 燕清轻叹一声,并不同任何人解释,就大步流星地朝建章殿南走去。 其他人也不敢问,就默默跟着。 燕清身后,不知不觉地就汇聚了一大群人,浩浩汤汤地到了建章殿。 他指着殿南的井,言简意赅。 “玉玺便在此处。” 內侍们将信将疑,派了三人下去打捞,结果还真寻出一具宫婢尸首,面色安详,怀抱朱红小匣。 ——待拆了金锁,静卧其中的传国玉玺,就得以重见天日了。 众人大感惊奇畏惧,自此待燕清毕恭毕敬。 这下护驾与还玺两功加身,还多了亲眼目睹那一幕的宫人大肆宣扬下带出的神异色彩,哪怕群臣的反对依旧激烈,刘辩也还是心意坚定,难得硬气了一回。 他用失而复得的玉玺,郑重其事地盖下的第一个印,就是那道封燕清为司空,位列三公,与六卿相当,再于京中钦赐宅邸的皇诏。 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刘辩快忘了,刘协也有记得提醒。 于是吕布和张辽也受到提拔,为中郎将,进封亭候,还自何进旧部中拨出一万人马,他们各领五千,仍听从燕清调遣。 张辽高兴,还能勉强忍着,只在眼角眉梢露出一些。 而一直被迫压抑着,想升官想疯了的吕布,他这会儿的乐就明显得憋都憋不住了。 虽然那何进旧部的‘一万人’里,八成是只能要到一半歪瓜裂枣了(已被袁家带头全吞),但光是在外头晃悠一晚,就能封侯升将,这不就是平步青云,一步登天? 哪怕皇令使他以后就得跟着个看似弱不禁风的漂亮文官干活,吕布也是一百个乐意的。 受各怀心思的众人登门道贺,燕清接受反封赏任命时,仍是宠辱不惊。 说实在的,他对这重过自己意料的赏赐,还真不甚满意。 皇帝怎么会这么冲动行事?大臣的抗议力度也远远不够啊。 司空这位置太高,也太虚了。 跟以‘封侯拜相’为毕生梦想的古人不同,燕清之所以要谋取朝廷官职,纯粹是为了背后所代表的实惠。 要是太平盛世里的司空,那含金量大概才能叫燕清心动。 而在这么个皇权都岌岌可危、大难将至的年代,反而成了将他困在洛阳这一地离开不得、还得忙于应对明争暗斗的枷锁了。 眼下是刘家兄弟执意要跟百官较劲,他就得被推上风口浪尖,当个遭人明憎暗羡的宠臣。 ——这可不是他想要的。 燕清心里透亮,虽怪自己用力过猛,还是不浪费时间在自哀自怨上,而是迅速想着对策。 不过片刻,他就已定好计划,要怎么甩开这烫手山芋。 而得了新任命,喜滋滋的吕布还得最后往前上司那一趟,三言两语解释完,这对义父子就闹得险些大打出手。 吕布因知晓自个儿如今是前程似锦,心情好极,也不跟丁原这小气老头计较,麻利躲了飞来的花瓶茶碗,草草收拾了简单行囊,就归去新上任的燕司空府上了。 吕布一路风尘仆仆,刚进屋里喝了口热水,就准备除盔卸甲,不料下一刻就听得亲兵报,董卓去见了燕清。 “你说什么?!” 这还得了! 吕布差点没被这平地惊雷给炸得飞起,浓眉紧蹙,毫不犹豫地就转身出去,直奔主厅了。 可他在丁原那耽搁得稍久了些,待赶至正厅,已是空空如也。 本就话不投机半句多的董卓同燕清,早就散开了。 充其量是给调解的袁隗个面子,假意握手言和罢了。 吕布焦躁地在厅里踱了几圈,又俯身摸了下案几上尚温热的茶盏,脸色沉沉。 而燕清带着懒懒的假笑,将皮笑肉不笑的董卓送到府外,一回身进厅,顿时眼前一花,犹如瞅见一尊背后焚有熊熊地狱烈火、戾气十足的修罗雕像。 “奉先这是怎么了?” 燕清被小唬了一下,不由奇怪道。 吕布咽了口唾沫,才将差点脱口而出的质问给一并吞了,却还有些压抑不住的火气蹭蹭地往外跑。 他正经劝诫道:“董老贼是为奸诈豺狼,居心叵测,恐未消害燕司空之心,不宜同他私底下会见。” 没他侍立在侧,假如那董混账输红了眼,破罐子破摔下非得害了燕司空,那该如何是好?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14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别的姑且不说,燕清要有半点差池…… 那自己眼瞅着要变得亨通的官运,还有那享之不尽的眼福,眨眼就得烟消云散了!!! 燕清的心思主要还在另一桩事上,闻言眨了眨眼,略有感动。 虽然他心知肚明的是,偶像之所以这般看紧他,多是建立在他同对方利益息息相关的基础上,也还是感到莫名的满足。 他诚恳道:“奉先所言极是,往后定当小心为上。” 吕布居高临下,悄悄摸地睨他一眼,勉强满意了:“唔。” 燕清笑了笑,指着另一张供小憩用的长榻道:“奉先不妨也坐。” 忙了两天一夜未曾阖眼,四处奔波,又将面临好几场硬仗,燕清已是累得够呛,不想再讲究什么风仪架子了,只愿怎么舒服怎么来。 他不等吕布回应,就先坐在榻上,也不唤婢女进来,自己将鞋履随意蹬掉,又将衣袍下摆一了小撩,抬了上来。 浑然不知一副不苟言笑的高冷模样的吕布,正凝望着那一小截他刚刚不经意间露出、竟比雪缎做的袜还要白皙,在绰约影跃的柔和灯光下,散发着细腻润泽的光的小腿肌肤。 也彻底忘了刚刚的憋气不满了,渐渐双眼发直,口干舌燥。 燕清只当吕布是感到拘束,才半天都没动作,便兀自枕着一臂,另一手将稍乱的长发往后拢了拢,笑眯眯地招呼道:“奉先总不会是感到扭捏了吧?快坐罢。” 随着衣摆飘落,那一小截惹人怦然心动的薄软香肌也被隐没在后。 吕布这才回过神来,怅然若失之余,只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也忘了该客气推辞几句,就在榻上一屁股坐下了。 燕清闭目沉思了会儿,结果差点睡着,只有睁开眼了,强打起精神,慢慢开口道:“我这有桩要事,需委任你与文远去……” 在燕清同吕布好好说着话时,屯兵于洛阳城外的董卓,也正同他的心腹李儒密谋大事。 第8章 李肃说降 众所周知的是,董卓当前的靠山是汝南袁氏,太傅袁隗把持朝权,兵权方面,则交由这位西凉出身的将领打理。 这回他能光明正大地进洛阳一趟,也是因袁绍的主意。 然而这次董卓的表现,却堪称糟糕,完全不能让袁隗一派人满意。 要是早来一些,护驾勤王之功就是囊中之物;要是晚来或是干脆不来,又不会屯那么多兵士在城外,白耗大量兵粮。 落得不上不下,董卓去给袁绍复命时,得到的脸色也不怎么好。 董卓也不管,回头就寻他的心腹幕僚李儒,商榷要如何在袁家将他一脚踢开之前,先发制人地甩了这颐指气使的蠢后台,自个儿抓紧机会单干了。 别看他才来了一天,却提早将局势摸得相当清楚了。 倒霉的何进死得突然,他的旧部就大多数降了袁家的毛头小子。 也正因如此,他们不再那么需要他了,在对待他时,才会恢复了最初的傲慢。 然而,就凭那资历和岁数都不足的两人,要镇住那些心不顺的军士兵卒,整顿军队秩序,没个几月的扎实功夫,是难以成事的。 要是他这会儿能强势进驻洛阳城中,接着反客为主,夺取兵马,劫持天子,号令百官,想必有大利可图。 只是最大的问题,就在他来得太仓促,有十万人还远在河东郡里,一时半会调不过来。 凭这区区五千人(号称五千,实际也就三千),还真掀不起大风浪来。 要是等慢慢调兵过来,途中就不可避免地回引起别人的瞩目和警惕,没准得被有卸磨杀驴之心的袁家带头,给自己扣个谋反帽子一道剿了,落个偷鸡不着蚀把米的下场。 既然如此,就得行险急之计。 李儒一听董卓的计划,是要来一招故弄玄虚——将手底下的五千西凉兵白天大张旗鼓地开进城去,晚上则掩人耳目地乔装出城,白日再高调进城……如此反复,造成他兵众将多,势力雄厚的假相。 李儒不免很是犹疑。 “这计若是能成,主公当飞黄腾达、从此贵不可言;若着人拆穿、或是途中事泄……” 那就是运气好的话能落荒而逃,被打成乱臣贼子;运气不好,就得全员身首异处了。 董卓以鼻音含糊一应:“富贵险中求,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须知这时的司隶校尉(兼情报工作),正是董卓打过多次交道的袁绍。 董卓可是万分清楚,对方就是个粗心大意的绣花枕头,再加上自己同袁家的关系向来密切,要赌上一把,试试瞒过对方耳目,倒也不是一点胜算也无的。 董卓越想越觉得可行,而且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便火速道:“我意已决,你只替我完善下罢。” 李儒见他执意铤而走险,也不再多劝。 将大事定了,董卓又想起那可恨的燕清了:“我欲除了那颍川村夫,不知你可有良计?” 李儒道:“此子无根无基,偏一步登天,为陛下之宠,成众臣之敌,注定不得人心。只是他凌厉狡猾,老谋深算,又知同主公交恶,定存戒备,机会难寻。纵得了,动手之前,仍有一处障碍。” 当今圣上有名无权,哪怕是一贯醋横不逊的董卓‘受言辞所激、不慎误杀’了新封的司空,也顶多挨下训斥贬职,不痛不痒。 再有目前跟董卓同一阵线的太傅袁隗给帮忙兜着,其他大臣又甚至称得上乐见其成,李儒是真不认为,动了燕清会有多严重的后果的。 前提是能找到机会。 董卓意会,恼道:“我观姓吕那将,雄壮威猛,骁强绝伦,为万人之敌,有他护在燕村夫左右,岂有得手之日?” 李儒思忖片刻,忽道:“慢着,主公帐下有一中郎将,姓李名肃,据闻与那吕布同乡,不若召他前来,问上几句,看他是否有说降吕布之能?” 明眼人都看得出,燕清这会儿虽官至司空,却是空有虚誉的无根浮萍,岌岌可危,手里压根儿就无甚么实权可言。 皇帝再看重他,也是软弱无能,朝中之首,始终是出身世家大族、门生故吏遍天下,又在士林中备受推崇的袁隗那一帮人。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15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而帮袁家掌军势的,则是董卓。 比起跟在一个随时都要倒塌、自身难保的白面书生身边,定是随后台势大、战功显赫、兵力充沛的董卓,才能被叫作前程似锦。 董卓闻言大喜,忙派亲兵去召李肃过来。 李肃正愁自己能力有限,已到了瓶颈,晋升遥遥无期,就得了这么个大好机会,自是立马拍胸脯打包票。 “主公勿忧,肃识吕布久矣,早知此人有勇无谋,见利忘义,若有重利当前,再加肃三寸不烂之舌,不愁他不变节心动,拱手来降。” 董卓点了点头。 为了确保事成,他唯有忍痛舍了刚得手还没捂热乎的神骏马儿赤兔,再有黄金千两、明珠数十颗、玉带一条。 带着董并州下血本出的重金厚礼,李肃满怀雄心壮志,就去递信,要私下约见吕布,好将对方劝来董卓这边了。 且说燕清同吕布交代完一直搁在心里的大事后,就彻底放松下来,沉甸甸的眼皮也不知不觉地合上了,不过是吕布一沉思的功夫,就已安然睡去。 吕布猝一开口,就对上了燕清那张精致漂亮、此时正睡得很是安详的脸庞,不由胸口窒了一窒,剩下的话也就莫名其妙地咽了下去。 目光不受控制地沿着那修长雪白的脖颈滑下,定在微敞的寝袍领间,被细腻无瑕的肌肤裹着、若隐若现的纤细锁骨上。 他娘的,这世上咋能有人长得这般好看呐? 吕布眼眸深沉,一脸严肃地盯着燕清的睡颜,一盯就是半个时辰。 待案上蜡烛因久久没人拨芯,忽然灭了,室内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后,吕布才如梦初醒。 他这是在干什么蠢事儿? 自己还一身臭汗,战袍也换下,明天一早还得去忙那桩要事。 哪儿是优哉游哉地继续呆在这,盯着个哪怕再美得像神仙精怪、内里也还是同他一样是个货真价实的儿郎的……上官的时候。 吕布清醒过来,就果断起身,轻手轻脚地迈出了一小步。 只是他这么大的块头摆在这,再放轻动作,也还是动静不小。 吕布僵硬地站在那不动了,思来想去,实在不愿惊醒了燕清的睡眠,便摸黑脱了鞋履,赤着脚踩在地上。 这下总归是没问题了。 吕布满意地扬了扬唇角,又想起什么,回身在榻上一顿摸索,一下就找着了那被叠得整整齐齐的薄被。 他捏着两角利索一抖,就将那彻底展开的薄被,给燕清小心翼翼地盖上了。 燕清疲惫得很,哪怕这会儿打雷也不见得能吵醒他,吕布就这点小动作,当然没那本事把他唤醒。 尽管一片黑暗,压根儿就看不到成果,吕布心里还是就跟完成一桩大事般满足得很。 这下真的提着脏鞋,慢慢悠悠地跟做贼一样出去了。 回到房里,吕布先要了一桶凉水重刷身躯,才泡进备好的热水里头,将一身尘土洗得干干净净。 就是这寝衣不甚符他的尺寸,套了上衣后,腰后还是露了一截健实精轧、线条流畅的背肌出来。 吕布拧了拧眉,倒是没有发火。 而就在这时,李肃的信来了,以同乡叙旧的名义,想约他明晚在营寨一叙。 吕布将信往火盆里随意一丢,摸着下巴想了好一会儿,才回起李肃是谁。 他居然在董老贼手底下干活?还当了个虎贲中郎将?! 吕布暗自咋舌,旋即却不是羡慕行动,而是鄙夷不屑。 连李肃那般能力平平的,居然都能在董卓帐中混得如此有头有脸…… 不是董贼眼光有问题,就是他无人可用,才不得不矮中取高了。 无论是哪点,都不像是个有前途的。 吕布啧啧有声,毫无诚意地同情了一把投错上司、恐怕混到头了还不自知的这位老乡。 至于见不见嘛…… 吕布愉快地往床上一躺,呼呼大睡。 ——明日再看罢。 可怜李肃枯等一夜,不得回信。 到了翌日早晨,燕清醒了。 确切地说,是在狭窄的小榻上翻身时,一不小心摔落下来,生生惊醒的。 好在地上有毡,榻也不高,摔得并不算疼。 燕清睡眼惺忪地坐在地上,打了个大哈欠,稍稍整理了一下自己仪容,才扬声唤侍婢进来。 好歹也是大司空了,不该连洗漱这等小事,都还得亲力亲为罢。 无意中摸到那条皱巴巴的被子时,燕清还有些诧异。 是哪个细心又胆大的婢女还是亲卫自作主张,偷偷进来过一趟,才给他盖上的这个? 他蹙眉询问,却无人承认,怕是不想受罚罢。 燕清心里警惕,当下只按了不提。 皇帝刘辩受了那场天大的惊吓,就把朝给停了五天,没早朝可上的燕司空,在用完早膳后,就还留在府中。 而一脸意气风发的张辽,也终于回来复命了:“禀司空大人,营寨已在城北一带扎下。”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16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燕清颔首,有意促进这两将关系,并不将昨晚同吕布说过的事重复一次,而是让他直接去同吕布商量。 又暗忖,挖一个是挖,挖两个也是挖……一会儿索性写个奏折,向陛下请求,将高顺也调来罢。 “是!” 张辽应了,忙不迭地就去寻吕布。 吕布早已换了一身戎装,在院中挥刀舞枪,大汗淋漓。 张辽不是第一次同吕布共事,来前就做好心理准备,接受对方不耐烦的态度了。 不想在沟通问询时,吕布却是前所未有的和颜悦色,不但好声好气地解答了所有疑问,还同对练了几把,才与他一道前往兵营。 直叫张辽有些受宠若惊。 不过在走前,吕布想着独自在宅邸之中的燕清,总觉得很不放心,再加上有李肃来信,他干脆又去见了燕清一下。 盯着吕布背影,心里很是愕然不解的张辽又哪里知道,吕布之所以瞅他顺眼,全因个美妙的误会而已。 ——吕布自个儿琢磨来琢磨去,始终认为,素未谋面的燕清,之所以打一开始就对他另眼看待,大概都是有张辽替他美言的缘故。 “李肃?”燕清正在聚精会神地写着奏折,闻言眸光一冷,旋即淡然一笑:“既是你同乡,见见又有何妨?” 燕清看着云淡风轻,心里却已对‘李肃’这人充满了杀意。 要不是李肃这个同乡帮董卓以利诱吕布跳槽,帮吕布提供了开一间义父人头专卖店的灵感,发现了升官发财的新捷径…… 也不会让吕布就此声名狼藉,一臭到底。 这会儿大概是老寿星上吊——活腻歪了,才将主意打到他身上来。 “噢。”吕布原就无所谓见还是不见,这下应得也是蛮不在乎。又郑重其事地叮嘱道:“布不在左右时,司空大人还是少出行为妙。” 燕清一怔,失笑道:“好,你且去忙吧。” 第9章 天大误会 燕清从吕布口中,轻而易举地套出来对方与李肃约好会见的时间和位置后,就独自留在书房之中,闭目沉思。 在庞大的利益面前,人往往是经不起诱惑的。 如果不是采取的弑父手段太过极端,显出品德恶劣,负面影响太过深远,光从收益上看,吕布在历史上的每次反水,倒都称得上是极其丰沃的。 史上的吕布背叛丁原,真的是因为一匹好得叫他移不开眼睛的宝马赤兔,再有数百金珠玉帛,以及加官进爵的许诺,又或是丁原将他一直安在主簿这一文职上、不得重用而心怀怨恨吗? 怕不尽然。 须知丁原不过是个小小执金吾,他所代表的并州势力,也在八月二十五的这场政变中错过了大好良机,而董卓虽为外地军阀,表面上却是紧紧依附着四世三公、掌握朝权的袁家的。 且不提袁家将一头野心勃勃的饿虎当家犬般看待有多愚蠢,这会儿董卓还没彻底暴露野心,那么文有太傅袁隗为首的一干公卿大臣,武有横霸一方、身经百战的并州牧,怎么看都比孤立无援的丁原要来得雄厚可靠、前途无量。 吕布不是对政治局势一无所知,于此间博弈一窍不通的纯粹莽夫。 甚至可以说,他之所以选择背叛丁原,就是很清楚地看出了‘并州军’,已是一条岌岌可危,随时就要被狂狼击沉的破舟了。 哪怕有他这个可为万人之敌的战将护在左右,也只能保住摆明了要同董卓势不两立的丁原一时半会不遭杀害。 要是董卓铁了心要对付丁原,丁原早没了数万并州铁骑,凭带进京城的那几千人,吕布纵武勇盖世,又如何能力挽狂澜? 定是要被连累得一齐命丧黄泉。 还未建功立业、大展宏图,就为这么个不曾给自己带来多少好处的便宜爹而死,吕布显然是一百个不乐意的。 然而跳槽的方法千千万,他不知为何(或是以最快速度去取信董卓),偏偏选择了最令人发指厌恶的那一种——硬是将义父丁原的人头砍下,当做投名状献了上去。 那拿自己的状况,同史上的丁原相比较,又会如何呢? 燕清在纸上写划一番,列得清清楚楚。 ——稍微要好一些,但也称不上绝对安全。 当然,有史上丁原的前车之鉴在,燕清也不可能放心等吕布去选。 但光杀了李肃,也没什么用。 只要董卓还活着一天,他所代表的利益团体还在,就随时可能再派新的说客来,试图挖走这一员任谁看都勇猛非凡的虎将。 还得从源头上掐灭才行。 燕清正想着诡计的时候,吕布则同张辽一副哥俩好的模样,有说有笑地并辔自兵营出来,不疾不徐地往袁隗的太傅府上赶。 吕布怀里正揣着一封还热乎乎的诏书,那还是皇帝下给燕司空的,得凭它要来自何进旧部下分拨的几千兵马。 他满心以为,要不可一世、喜欢用鼻孔瞧人的袁家,将到嘴里的肉吐几块出来,定得威逼利诱、好说歹说,烦的就是磨破嘴皮恐怕也难达成。 不想事情发展,却如燕清所断言的那般:接见他们的司隶校尉袁绍并没有刻意刁难的意思,而是在煞有其事地看了便诏上所言后,就爽快地命副将领他们往军营去了。 吕布满腹狐疑地过去,然后就脸色铁青地领了整整五千站没站相、吊儿郎当的歪瓜裂枣回来。 这帮孬兵,明显早经过袁家一通“精挑细选”了。 与青筋暴凸,黑若锅底的吕布相比,张辽倒是不甚在意,淡定得很。 他的信心来源,则全在燕清身上。 既然燕司空如此神机妙算,睿智聪敏,哪怕宵小百费心思地使小手段,也定有破除之计罢? 吕布本是着急得很,恨不能当天就立个叫人另眼相看、众人惊艳的大功来,好让大力提拔他的燕司空亲眼看看,自个儿的确值得那些个犒劳封赏。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17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现实却是,他在兵营里耗了一天,还是得极不情愿地承认,那帮只会偷懒耍滑、意志薄弱的老兵,连张辽远去别郡征来的新兵蛋子都远远不如,又如何指望他们能在战场上卖力拼杀? 哪怕由他亲自来练,没七八个月,也别想让他们脱胎换骨,展现出什么像样成果来。 这下咋整? 吕布心烦意乱得很,一边苦思冥想,一边大步迈入了院内,然后就有亲兵通传:“禀将军,有一人姓李名肃,自称是您乡中故人,正于帐外求见。” “不是约在一个时辰后么?来这么早作甚?” 吕布不耐烦地皱了皱眉,随手一挥:“行罢,让他进来等着,我换身衣服就去。” 他这会儿已经有些后悔了——没事儿答应对方见什么见? 平白耽误了他去司空府的功夫。 到底只是见个关系并不是多密切的老乡而已,又不是要在美丽精细的上司身边伺候,吕布也懒得郑重其事了。 径直将战盔一摘,汗淋淋的战袍一脱,站在后院里,往赤着的精壮虎躯上敷衍地冲了几桶冰凉的井水,就算洗过。 再换上身干净些的便服,挠挠脑袋,顺手捞了个能充当见面礼的小玩意儿,就往主屋里去了。 只是看清坐在屋里的那人后,吕布不由愕然,瞪大眼道:“……董并州何故亲至?” 摘了斗篷后坐在矮桌前,虎背熊腰、脸有横肉的那壮汉,可不就是同燕清交恶的董卓? 董卓站起身来,走近几步,笑道:“虽已遣了吕将军那同乡担任说客,然事关重大,委以旁人,始终难以心安,特瞒众将秘来,只为一睹将军风采。” 掌十来万兵士的重将,亲来求见自己,吕布不可避免地掠过一丝受宠若惊。 但更多的,还是戒备怀疑。 他往四周飞快一看,见确定无外人在,才暗松了口气。 紧接着,就冷冷淡淡地下了逐客令:“不敢当,敝所只得粗茶,款待同乡尚嫌不周,更不好招待董并州了。” 烛火摇曳,光昏暗而柔和,当它均匀地铺陈在如玉般莹润细腻的肌肤上时,观者所得的,赫然是种使人身心愉快的享受。 可当同样的灯光,落在粗糙油腻的大脸盘上时,形成再鲜明不过的对比后,就成十足折磨了。 吕布就有了食惯鲍珍,忽用糠皮的感受,看得眼皮抽抽,匆匆移开视线。 要不是李肃并不知情,吕布心里早要将对方骂了个遍。 董卓在府上秘会自己,有意拉拢之事,若是走漏风声——或是被对方刻意放出风声去,还不得遭燕司徒猜忌? 这么一来,倒是不向他们靠拢,也得被迫向他们靠拢了。 董卓未恼羞成怒,只谦让几句,自若得很。 吕布赶他不走,也不好大声嚷嚷,只有忍着不快坐下,预备听听对方要说什么了。 董卓倒是肯摆出礼贤下士的姿态,择了杯盏,亲自给吕布倒了半杯新煮的热水,目不转睛地看着吕布,好话张嘴就来:“吕将军身怀擎天驾海之才,有万夫不当之勇,倘投对军营,上阵杀敌,既可匡扶社稷,又可取功名利禄,何必似如今这般,以伟丈夫之躯,却不得不屈居于一投机取巧之孱弱文人下?卓……” 吕布面无表情地听着。 毕竟是由大人物拍来的马屁,自是拍得他尤其舒服。 凭心而论,后台雄厚扎实的并州军,比起一下平步青云、根基仍浅薄得很的燕清,也的确不失为一个好去处…… 吕布虽不至于动心,可也没一开始那么排斥得厉害了。 紧拧的眉头才刚松了那么一丁点,就被董卓给捕捉到了,立马趁热打铁:“卓若能得将军相助,定重之惜之,届时你我携手同心,天下定亦可图,又何虑千军万马哉!……” 吕布撇了撇嘴,虽感受用,也没将这夸过头的话太当真,只是……这董卓是不是离他越来越近,都快贴上来了? 吕布上一刻还迟钝地怀疑自个儿是不是太过多心,下一刻,董卓就笑眯眯地一把握住他随意放在矮桌上的手,以阔掌紧扣不说,粗粝掌心,还有意无意地以擦过了他的手背。 “做什么!!!” 吕布先是一愕,一股难以言喻的恶寒迅速攀遍全身,骇然大惊下,忍不住爆喝了出声! 在真正意识到董卓刚干了什么后,吕布差点恶心得将隔夜饭都吐了出来,瞬间似触电一般猛力挣脱了,一双虎目瞪得溜圆,总算搞明白那抹自方才起就挥之不去的异样是甚么了! 竖子竟敢、竟敢……!!! 要不是这鳖孙杂碎是朝廷命官,又未逮着什么真凭实据,光凭刚刚那份轻辱,他就得将此贼斩于当场! 董卓生得粗壮,反应倒是灵敏。 见吕布面色狰狞,咬牙切齿,于眼底动了切实杀机,眼神已在周围打转,似是要寻方天画戟去了。 他就立马寻了托辞,迅速离去。 只留吕布一人,沉沉地在屋里伫立,双手紧攥成拳,额上青筋凸起,钢牙被咬得咯咯作响,一身腾腾杀气,几乎要冲破躯体,只破云霄。 谁也不知道的是,戴着斗篷的“董卓”孤身刚出这营房不远,就褪了眼底的猥琐银邪之色,而是哆哆嗦嗦地念了一句“万物苍生,幻化由心。” 那五大三粗的军汉眨眼就化作烟雾潇洒,却有一貌若天人的白衣文人,形象全无地以拳捶地,拼命压抑着大笑声,在柔软草地上乐得疯狂打滚。 半个时辰后,对此一无所知的真李肃,赍了礼物,准时到了吕布这儿来。 被领到里头时,他堆起笑来:“贤弟,别来无恙啊!” 吕布却仍背对着他,纹丝不动。 这无礼极了,李肃心里不满,却还是忍得下来,便走前几步,绕到吕布身前,揖着打趣道:“吕将军,莫不是认不得——” 话才起了个头,就见这应是极好糊弄的同乡,此时竟面似修罗恶鬼,顿时吓得不轻。 吕布阴鸷的目光在他身上一掠而过,到底没迁怒这似乎并不知情的同乡,一屁股坐下,言简意赅:“说罢。” 只是在见到董卓是那么个饥不择食的恶心玩意儿后,吕布已经开始怀疑,没什么真才实学的李肃,他那虎贲中郎将的位置,到底是怎么弄来的了。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18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该不会是靠卖屁股给董银贼吧? 光是这么一想,再联系上董卓尊荣,吕布就将自己恶心得够呛。 李肃听吕布语气虽恶劣疏远,但还肯听自己说话,就证明怒火不是冲着他来的(吕布傲慢,定不屑虚与委蛇),便心里略定。 脸色这般难看,莫不是刚挨了燕司徒的训斥?那倒能助他一臂之力了。 李肃这么想着,就在一番假意寒暄后,将带来的赤兔马和金珠玉帛献上,开始在面无表情的吕布跟前舌灿莲花:“……如某之不才,尚为虎贲中郎将!公若到彼,凭主公之看重,定将飞黄腾达、从此贵不可言——” “达你个龟孙的姥姥!” 吕布听到此处,怒不可遏,双目几欲喷火,当场拍案暴起。 在听至‘主公之看重’一词后,早起疑心的吕布就成了万分确信。 这李肃就是明知那是火坑,还铁了心将他蒙骗、好一块儿去行那卖屁股勾当的黑心眼子恶贼! 第10章 语出惊人(抓虫) 吕布在兵营里怒得惊天动地,燕清只憾不能亲眼得见。 在用小戏法取了个巧,笑也笑够了后,还有的是正面,得由他亲自出马去刚。 而金銮殿里的皇帝刘辩,也可算是缓过一口气来了,就在生母何太后的催促下,匆匆再开早朝,召文武百官进宫,共商大事。 燕清这日一早,就在婢女的细心侍奉下,换上司空的朝服,一身萦绕不去的缥缈仙气就被压下几分,取而代之的,则是使人望而生畏的高贵威仪。 燕清自己没这意识,临行前随意揽镜一照,镜面模模糊糊的,也看不出什么名堂,只分辨得出个模糊的大致轮廓。 亲自检查后,既无不妥之处,他就向室外走去了。 车架已候在门口,同着朝服的吕布张辽则到得更早一些,这会儿雄赳赳气昂昂骑着高头大马,一左一右,就似两尊煞神,神情警惕,不断朝四周扫视,看有无可疑之人。 效果也十分超群——但凡有路人不幸被这俩人高马大的军汉扫到,当场都会惊上一惊,瑟瑟往后缩去,大约是宁可费事绕道走、也不想冒险惹是非了。 燕清忍笑,轻咳一声:“奉先,文远。” “司空大人。” 二人立马回过头来。 头回瞧见燕清穿着官服、气质截然不同的新模样,吕布不由眼睛一亮,翻身下马时,就比张辽慢了半拍。 他们一边抱拳行了一礼,一边异口同声地说道:“请上车。” 燕清笑吟吟道:“辛苦二位了。” 就不再赘言,一提下摆,就要上那车架。 吕布呆呆地凝视着那随着主人的举动、飘逸微扬的深色衣袂,怔然出神。 不过眨眼功夫,他就猛地回过神,一边一个健步上前,恰到好处地托扶了燕清一下,一边以不符他刚刚那份轻柔的凶神恶煞,冲车夫洪声怒吼:“粗心大意的饭桶,竟连脚踏都忘了备?!待司空大人且如此轻忽怠慢,你——” 车夫心里本就有鬼,这会儿被吼得三魂去了七魄,腿肚子发软,哆哆嗦嗦地跪下了,拼命告罪求饶。 燕清生得身高腿长,要不是穿着不甚方便行动的朝服,高高一跨,倒也不是上不去。 他隐约觉得好像缺了件物什,经吕布一吼,他也想起来了。 不过这府里人,除最贴身伺候那批、是由张辽精挑细选、严格审查后放进来的外,其他都只是按照皇帝的赏赐诏书,由管事往宫里领来的。 也不知混入多少别人眼线了。 燕清心里有数,对这车夫到底是一时不小心给忘了,还是得人授意刻意给他个小难堪,也不甚在意了。 只在吕布一直托在他腰后,连他都进了车厢了,还一路跟了进来,似乎忘记移开的那条肌肉精轧、似钢铁浇铸的胳膊上轻拍一下,淡淡道:“上朝要紧,不必在意。” 得了安抚,吕布这才收了快喷出口的熊熊烈焰,带着恫吓地狠瞪了一眼那车夫,就将他无情踢开,要亲自给燕清驱马赶车。 燕清哭笑不得:“奉先亦是要上朝面圣之人,这是闹什么?他办事不力,换个即可,不当由你亲为。” 张辽亦劝。 顶头上司的话还是得听的,吕布唯有悻悻然地挪了尊臀,脸色漆黑地骑回马上。 燕清好笑地摇了摇头,心里却十分满意。 吕布不再闹什么幺蛾子了,而经过这顿大发雷霆、狂风骤雨的洗礼,底下凡是心怀鬼胎的,也被狠狠地震慑了一把,不敢有轻举妄动。 车架平稳无事地到了宫门前,燕清下了车架,不顾同至的其他官员复杂莫测的视线,神色悠然,翩然行在最前。 他清楚自己位置高得尴尬,同僚若来搭话,也多是不怀好意的试探或是讥讽。 与其浪费时间跟人唇枪舌战、明嘲暗讽,倒不如一开始就将气势尽放,让宵小不敢来自取其辱的简单。 吕布张辽则紧随在后,如那冷面金刚魄力十足、煞气逼人,特别是吕布,浑然一副瞅谁不顺逮着咬、蛮不讲理的悍虎派头,更使人避之唯恐不及。 待进了未央殿,这两自觉担任保镖的人才不情不愿地同燕清分开,进了靠后的武将那列。 燕清位列三公,自然是站在了距天子最近的前排。 而同他一排而立的,皆是以太傅袁隗为首的一派,多是出身高贵的世家大族子弟。 独他一人,从一介无名草民,只因个来得太巧的救驾大功,再加上唬人的好皮相气质,就此得了陛下青眼,力排众议,非得让他一步登天…… 就尤显格格不入了。 换作别人,被那多是恶意的目光刺探打量,承受来自同僚排斥的巨大压力,心里怎么都得忐忑几分,难自在得起来的。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19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偏偏燕清是个异数,他简简单单地站在那,坦坦荡荡,雅致翩跶,哪管旁的牛鬼蛇神。 精致漂亮的眉眼微弯,似脉脉含情的静谧碧水,似是与世无争的澄净仙人,叫人始终难以生出恶感来。 哪怕是最不喜他的袁家,也在心中默默承认,燕清此人,卑在出身,错则在轻狂贸受司空之位。 而单观相貌气质、举止谈吐,的确称得上完美无瑕。 燕清这副温和儒雅,与人无争的出尘仙貌,不但蒙蔽了在场所有官员,使他们潜意识就对人厌恶不动,连最后出现的皇帝刘辩,一双眼也总忍不住往最美丽出众、真真是鹤立鸡群的燕司空身上看。 特别周围的大臣们都是不惑往上、知天命与耳顺之岁的居多,鹤发鸡皮,一个个板着严肃的脸。 这下哪是光华黯淡一些、当了唇角含笑的燕清的背景而已,倒是不折不扣地沦为反衬了。 看归看,刘辩还是没忘了何太后之前的耳提面命的,将大事宣布,再听群臣激烈讨论,最后挨个儿点名听取发言。 朝中最近有什么大事呢? 既不是修缮被焚烧被踩踏得一塌糊涂的那些殿所,也不是各州郡蠢蠢欲动、有待清剿的黄巾残党,更不是固守边防、抵御北鲜卑…… 而是董卓拒听皇令,不肯返回驻地,而是源源不断地带大军进城,纵容兵士行奸银劫掠,御林军却无甚作为的事。 西凉兵的凶悍残忍、贪婪叛逆、无恶不作,早已广为人知,董卓如有千军万马,这都持续四日了,还不见停,每日都开五千余人进来,怎不叫人心中惊惧恐慌? 若有方法辖制他们,朝廷就不至于落到如今这地步了。 刘辩一开始还不知道事态如此严重,同他亲舅舅一样,天真地以为等首恶去了,剩下的都是大汉忠良。 可经弟弟刘协一提醒,他很快明白过来,那些如狼似虎的西凉兵,可不就等同于千千万万个面目凶恶的董卓? 要他们进京为非作歹,失了掌管兵权的舅舅在,那后果可谓是不堪设想! 刘辩上了心,也没了可依靠的对象,还是头一回这么认真地听朝臣讨论。 只是很快就让他失望了:提建议的不是没有,可还没轮得到他思考一下,就被其他大臣给有理有据地否决了。 到后来,都是否决和吵架的多,看热闹观望的也多,可真正肯出声解决问题的,却越来越少了。 刘辩心里失望,就又忍不住光明正大地欣赏起了唯一的美人,心里略微感到一些安慰。 他的决定多英明啊! 提燕清为司空,不但向世人显现了他的赏罚分明,用人不拘一格,也给这枯燥无味的上朝,添了一道美好风景。 就是燕清为什么一直不开口说话呢? 刘辩眨了眨眼,干脆主动开口,打断了吵得不可开交的群臣:“燕爱卿认为如何?” 燕清原想着等他们吵得七七八八,气力泄去大半,精神处于疲惫状态了,再发动攻击,不想却被满眼期待的皇帝给点了名。 燕清心念一转,微笑出列,小揖一礼道:“回陛下,臣出身微末,只因蒙受圣恩,方得身临大殿,瞻仰天颜,心中敬畏,不敢轻言。” 群臣静听,倒觉此话顺耳。 不是个不知天高地厚、桀骜不驯的,还懂得谦逊有礼的君子之道。 刘辩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爱卿心系天下,救驾勤王,居功至伟,不必如此菲薄己身。你于此事,究竟有何看法?” 燕清原是小推一下,而刘辩却非要问出个所以然来,他也就没必要再等下去了。 于是燕清轻轻一笑,慢慢悠悠地,以极诚恳的口吻,抛出这么一段:“臣自幼家境清贫,只听同窗说起各地戏有不同,而不曾有过闲钱看那么一出。不想袁司隶出自显赫门庭,却剑走偏锋,怀爱戏之心,不惜亲身上阵,同董并州演了这么一场精彩万分的好戏,倒是偿了清暗憾一桩了。” 刘辩眨巴了下眼,与群臣一起呆愣在场,半晌才明白过来。 不由讷道:“……哎?” 燕清这下,可真是一石激起千层浪,语不惊人死不休。 众官骇然,旋即是浪涛一般激烈的指责怒斥。 而作为被燕清点名的袁绍,更是做梦也没想到,一把要命的刀下一刻就架在了自己脖颈上了。 “燕清竖子!”袁绍暴怒出列,恨看燕清:“以村夫卑贱之躯,竟敢当着陛下胡言乱语,含血喷人、诋毁忠良!” “哈!” 燕清不但没一丝一毫的心虚害怕,还朗笑一声,直逼三步,锐利目光直刺袁绍,语气高傲不屑,气势凌人道:“诋毁?!” “只怕袁司隶如此失态,是被戳到痛处的恼羞成怒罢!” 不等袁绍再开口,有备而来的燕清,忽转而面向不知所措的皇帝刘辩,深揖了一礼。 再对回怒发冲冠、满面通红的袁绍,燕清就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地开始了炮轰:“于狼子野心的袁司隶,清虽不才,始终怀有忠君报国之心,如今便冒死三问,非叫你无所遁形,且看你如何诡辩!” 第11章 舌战二袁 朝廷的话语权,目前明明白白地被平分在两派人手中。 一派是以太傅袁隗为首的公卿大臣,一派是以何太后为首的外戚。 前者随着这回清剿奸佞、铲除宦官,得士林中人拍手称快,声势大涨;后者一度如日中天,然而随着何进死于非命,弟弟何苗也因跟宦官行得太近被硬扣上一口勾结权宦的黑锅,一并砍了,其旧部被前者尽数招降。 此消彼长下,外戚元气大伤,势力大幅紧缩,公卿们则企图一鼓作气,将权柄悉数夺来,独揽朝权。 可他们谁都忽略了,独燕清看得明白的,是被袁绍为吓唬何太后而召进京,表面上是供袁家随意驱使的一条狗,其实是自有打算的恶狼董卓。 别看大将军何进的旧部,是被袁家收编去了,可其实就有过半,落在时任奉车都尉的董卓弟弟、董旻手中。 在袁家眼里,都是被太傅袁隗一派的人所得,似乎没什么区别。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20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可在燕清和董卓眼里,这区别可就海了去了。 何太后并非不清楚事态严峻,而从她垂帘听政的做派来看,就能看出她不是个甘心就此退去后宫,做个双耳不闻窗外事的尊贵寡妇。 她不甘心叫外戚一派就此颓沦,也召舞阳君等,在何姓族人里,挑选些芝兰玉树来,补充新鲜血脉。 然而屠沽出身、靠裙带关系一步登天的暴发户,连书都没读过几本,多是糊不上墙、好大喜功的烂泥,又怎么当得起大任? 饶是何太后急得心急如焚,也没几个像样的何家人,能同太傅袁隗一派抗衡了。 而在这节骨眼上,将西凉大军“源源不断”地输送进京城的董卓,就显得至关紧要。 袁家对他的自作主张自是不满得很,又惊又怒,可也不敢撕破脸皮,同其开战。 并不纯然是惧西凉兵悍勇的缘故,而是在这争夺政权的关键时刻,太傅袁隗一派不能被自己这一方的人从身后捅刀子,导致整个政治布局被破坏。 届时疲于内斗,反让奄奄一息的外戚喘过一口气来了,岂不叫人捶胸顿足? 董卓对这点也心知肚明,再加上他非常狡猾,仗着自己曾为袁家故吏这点,又不到胜券在握、成竹在胸的那刻,一直对他明面上所依附挂靠的袁家,表现得俯首帖耳,惟命是从。 就顺利麻痹了一向自大的袁家的警惕心。 哪怕董卓这会儿抗旨不归,而是强硬地展现出一副要将大军进驻京城的姿态,袁家也只是不满为主,始终认为自己足以控制这桀骜的西凉将领,而没往野心膨胀、要反客为主那方面想。 在袁家人看来,董卓这人再粗鄙野蛮,在于他有提拔之恩的袁家面前,还是称得上乖顺听话的。 无论如何,也比是为死敌的外戚要来得亲近可信。 燕清却明白——就因袁家这点痴心妄想,才给了对方步步纵容,叫这老奸巨猾的董老贼瞒天过海一计得逞,震慑的图谋达到,那就将在这两派里,再硬添个最可怖的第三派了。 燕清不是什么大公无私的护汉保皇派,可作为一个知晓历史进程的人,他就不可能任由董卓这罪恶滔天、罄竹难书的混世魔王得以胡作非为,鱼肉众生。 皇帝给了他司空的高位,燕清既是作为回报,也是为了自己的算盘,就干脆扮演一个年轻气盛、傲骨铮铮的纯臣罢。 正所谓柿子要找软又贵的捏,作为被袁家指定的下一任家主,名气够响亮,资历岁数又尚浅,看着宽容其实心胸狭窄的袁绍,就是燕清挑好发难的目标。 燕清唇角扬起,露出个美而挑衅的笑来,微眯着眼,直看向袁绍,气势十足地连发三问。 “一问!董卓此人,是谁家门生故吏?” 袁绍脸色不虞,却也不认为这有什么严重的,沉着脸答了:“是我袁家。” “二问!董卓此人,是蒙何人召进京师?” 袁绍微微一顿,干脆将责任推到何进头上:“是何大将军主张召外将进京,好平宦官之祸。” “三问,”燕清也不忙拆穿他,只挑眉一笑,继续道:“当日宫中大火起,禁军如虎入,滥开杀戒,人人自危。害陛下同陈留王受奸贼胁迫,流至宫外,置身险境,太后受惊,玉玺失窃……敢问导致那日大乱的元凶,那场大火,究竟是谁家人放的?” 袁术冷哼一声,挺身上前,冷笑道:“是我袁公路!彼时逆贼逞凶,是为非常之时,为灭——” 不等插话的袁术说完,燕清就大笑三声,旋即小提口气,大骂道:“非常之人,遇非常之机,才可行非常之事!宫中禁地,是陛下深居之所,何轮得到你个立功心切的区区虎贲中郎将四处放火,带一群莽夫焚毁宫所,结果本末倒置,使京中大乱,险损陛下万金之躯?!” “那奸贼祸乱朝纲,却多是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羸弱,择一狱卒既可除尽,何需先劳动数万禁军,后火烧宫闱?你若不是信口开河,巧言令色,就是软弱无能,身为习武之人,竟连手刃阉党都得借火之威!还敢振振有词,果真厚颜无耻!” 袁术这时官不过是个虎贲中郎将,而他生性高傲,自命不凡,被燕清这个他打心底瞧不起的村夫蔑视,直气得浑身哆嗦,脸上通红,一时间没说出话来。 “而你袁绍,”所谓三问不过是开场白,小小开胃菜罢了,点清董卓这人从头到脚、祸事则从头到尾都跟袁家有关后,燕清就毫不客气地将送上门来的袁术给秒了,然后气势暴涨,怒气腾腾地逼向袁绍道:“何大将军信重于你,听你谗言,召三方外军进京,彼时功归了你,使你一跃成司隶校尉,现竟敢将过错一推干净,全归于大将军头上?” “彼时禁军皆在你们掌握之中,阉党更曾跪于大将军府前摇尾乞怜、苦苦求饶,任人刀俎,有何必要召外官进城?若为恫吓,吓的是谁?究竟是宦官,还是宫中太后?” “亏你出身名门望族,饱读诗书,却只是个外头锦绣,内里草包的玩意儿!竟不懂连幼童都知晓的狗急跳墙的道理!当日大将军尚未发号施令,你就自作主张,大肆搜捕宦官家属,才迫其孤注一掷,铤而走险,害了大将军性命!你非但不知悔改,杀进宫后,纵兵乱行,后还丧心病狂,将宦官屠杀殆尽且不足平愤,连街上无须幼童亦无辜遭害!” 袁绍恼怒欲辩,燕清却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了。 燕清心里透亮,朝中是袁系官员最多,观望派次之,他这话说出口后,纵使再有道理,也不可能得到政敌的认同,观望派都是沉得住气的老油条,这下就当看好戏,也不会被他虎躯一震、王八之气一抖就跪下受降、轻易站队。 燕清这番演绎,主要是为了叫外戚派和皇帝看的(太后正在垂帘听政)。 而无论是何太后还是刘辩,知识素养都非常有限,要引经据典,拽文曳字,燕清不是不会,却不适合这两听众。 就得骂得淋漓尽致,细中带粗,浅白易懂,让他们听得明白,才会感到痛快。 尤其燕清这脏水一盆接着一盆,九分真带一分最要命的假,任谁听着都有理有据。 刘辩一开始还担心朝臣吵架,他这个做皇帝的为难呢,这时早将劝架和稀泥的事儿抛在了脑后,听得聚精会神,津津有味。 貌若天仙的美人,哪怕是咄咄逼人的姿态,也不会显得丑陋可憎,反倒更衬得眼底灵动的黠光难能可贵,神色焕发的美好难寻了。 而刘辩的想法,是绝不可能得到正被燕清活生生地架在火上烤的袁绍的认同的。 只恨他反应原本就慢得很(史上赫赫有名的慢),加上生平头次被人痛骂的气怒,脑子转得就愈发慢了,当下就被燕清扣得死死的,被骂得狗血淋头:“……所谓司隶校尉,应当无所不纠,举足轻重,是为雄职,方可于三公无敬!汝现空有不敬,而不行督查之举,纵那豺狼虎豹入城,直将雄职作雌职,不若直接辞了罢了!” 袁绍暴怒,这下连想也不想了,立马回骂道:“此为一派胡言!绍一心为国为民,兢兢业业,不曾有半点怠慢,从未有不察之举。董卓有恶兵之众,若将他彻底激怒,才是后患无穷……” 燕清听他辩解半天,也没辩解要点上,心里一哂,面上却只冷冷,直接给他两头堵死,扣上罪名,给他定性:“董卓进京祸害百姓,已成现实,你却还妄想他底下兵马越多,就越有心向善?你为司隶校尉,既不探底细——一问三不知,又不曾驱赶——他有恃无恐。无半分实质作为,只知在强者跟前唯唯诺诺,弱者跟前耀武扬威,欺软怕硬,贪生怕死,毫无气节血性,怎配为大汉栋梁!到这真难当前的时刻,你就拿不出当时杀阉党宦臣、杀无辜百姓的魄力了!” “而且事到如今,你还胆敢任由其弟董旻共掌禁军!待董卓站稳脚跟,同其弟里应外合,于陛下不利,大祸将至时,你又能如何应对?!若不是你有包庇之心,暗行勾结篡政之实,就是有眼无珠,负不察之罪!” “董卓不臣不逊,先帝早有所见,屡屡下诏斥其不释兵上任,你是瞎了还是聋了,才对着一无所知,当他是温驯羔羊,将他又带进来?” “简直荒唐可笑!董卓这人装得面善,身有反骨,也不想想他连皇帝陛下的诏令都不曾听,死握兵权不放,若非另有求索图谋,又怎会对你袁家诚心诚服!亏你们一无所知地做着冤大头,放心将虎做犬养,早晚得遭反噬,也是罪有应得!但你袁家自作自受,又岂敢拖累陛下,拖累天下苍生!” 眼见着袁绍袁术是敌不过了,袁隗碍着仗着和太傅之尊,也不好亲自上阵同个年轻后辈当庭吵闹,袁家一派的从者唯有硬着头皮上前,对上这披着谪仙皮子、瞧着斯文漂亮的恶棍,文绉绉地诘问。 燕清也丝毫不惧他们玩车轮战这套,意气风发地慷然迎战,三下五除二地就收拾了几个。 居然还有人敢拿董卓是董侯后人,同已故去的董太皇太后是远亲来表明袁绍将他召入京城的合理性,好为董卓和袁绍洗白。 燕清听得大笑,毫不留情地将他逮着狠一顿挖苦:“为了帮董卓抢一块遮羞布,给脸上贴贴金,你也是煞费苦心了。” 比起那人根据姓氏,和董卓自己曾出口过的胡乱攀扯,燕清才是极清楚董太后和董卓底细的人,当场就毫不客气地说:“谈籍贯,孝仁董皇后乃冀州河间国人,董卓却是凉州陇西郡临洮县人士,而他呱呱落地的地方,还在豫州颍川郡纶氏县,离得十万八千里,你且说说这‘后人’究竟具体是怎么个后法?” 登时叫那人以袖遮面,哑口无声。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21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最后还是听得意犹未尽、心驰神往的刘辩和何太后,怕这会儿舌战群儒的他之后落得下风而吃亏,当下拍掌,将朝散了。 独将燕清留了下来,召入殿内细叙。 燕清面上虽是受宠若惊,心里却是既明白又淡定。 这只是离他所计划的目标,又近了一步罢了。 第12章 将计就计 自见着自家一向温文尔雅、谪仙出尘的上司,忽然展现出金戈铁马、狂风骤雨的气势,直将在场那些人模狗样的高官大臣压得大气都喘不出来,都骂得无言以对时…… 吕布目光呆滞,脑海也变得一片空白了。 好在他生得高大威武,纵面无表情,也有股凶悍气息,是以没人发觉他彻底跑了神去。 独燕清一人被留了下来,吕布同张辽也只有一路虚浮地飘着,随大流出了宫。 待回到府上,找了矮榻坐下,吕布还有些晕乎乎的,问边上一脸悠然神往、崇拜憧憬的张辽:“张文远,刚朝廷上发生啥了?” 冷不防被提问的张辽,不由紧张地摸了摸后脑勺。 他念的书也极有限,不过比起一直赋闲在丁原宅邸里的吕布,他好歹在大将军何进底下效力过一段时间,受耳濡目染,人又机灵,就对局势多少有些了解。 张辽略作思忖,概括道:“袁家不怀好意,假装有心无力,其实暗帮那姓董的胖子。” 吕布以蚊香眼对着张辽:“为啥?” 张辽分析道:“袁家这么干,就是想让那董贼回报他们,以后替他们出头对付太后。” 吕布想了想。催道:“哦,继续。” 张辽道:“燕司空慧眼如炬,又忠君爱国,当众揭穿他们把戏,就被群起攻之了。” 吕布唔了一声:“朝上最不缺的就是袁家的走狗爪牙……” 张辽轻咳一声:“这话,吕将军可莫对外人说起,当以‘门生故吏’替之。” 吕布无所谓地抽了抽嘴角:“你我心里明白,就同一回事儿。” 实际上,在吕布看来,袁家的大腿远比那俩乳臭未干的真龙天子的要来得粗壮,可燕清刚刚的作为,就是摆明要站保皇派了。 不过无需张辽提醒,吕布也明白,燕清平步青云,不知招了多少人眼,哪怕真有心讨好袁家,说不得也被嘲句谄媚逢迎。 横竖袁家再势大,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做得位极人臣,也终究在天子之下。 今上不过十四岁,年幼得很,方没甚么权势在手,待长大一些,总也得……靠谱些,思回报这栋梁之才罢? 再说,袁家可是同那那色欲熏心,连他这顶天立地的伟丈夫都敢惦记的畜牲杂碎董老胖一伙儿的,就等同于跟他有不共戴天之恨了。 吕布自个儿能耐自个儿清楚,要他冲锋陷阵,是万里挑一的骁勇;要他打打小算盘,也能搏点好处;可要说起为长远筹谋打算,他还真比不上那些老谋深算的狐狸。 想不太明白,他就不在浪费时间瞎琢磨,省得成了庸人自扰。 毕竟燕清凭在士林默默无闻的一介白衣之身,仅经两天一夜就跻身三公,一枚西园钱都没花,就被陛下亲口委任了炙手可热的司空之位,备受皇帝倚重,那心眼子怕不比他多多了,没必要帮着瞎操心。 他只需老老实实跟在后头就好,何苦想七想八的。 吕布放宽了心,就改为另一桩事忧心忡忡了:“那燕司徒何时回来?陛下留他做什么?是要降下赏赐么?” 张辽依次回答:“不知,不知,多半没有。” 刚将一干出身高贵、连皇帝都敢当儿子训的大臣们骂得体无完肤,皇帝哪怕乐得很,也只能放在心里,不能真明着赏赐。 不然那些自觉受辱,还被陛下明着打脸,鼓励人人都去叱骂他们的老臣们,就得将金銮殿的顶都掀了。 至于会不会私下贴补……国库不是挺空虚的么,也难说。 “喔。” 吕布一听刚燕清那一通出力出神地得罪人,居然没捞着什么实际好处,就有些悻悻。 不过他转念一想,人就立马紧张地站起来了,凛然道:“不好!我们当速速领些亲兵近卫,往宫门前候着才是。” 张辽一愣,旋即恍然大悟,神情一肃:“吕将军所言极是。” 刚跟袁家撕破脸皮,那些心气比天高、狭隘得很的家伙,定将燕清视作眼中钉肉中刺。 而禁军又是袁家跟董旻一并掌的,要是趁燕清出宫时落了单,遣一伙歹人将他加害…… 吕布光是这么想象,一双虎目就禁不住气急地微微泛红。 因不知道皇帝会留燕清多久,他索性同张辽商议好,分头行动:他因个人武勇强上张辽不少,就将回城外兵营调兵来的任务交到了张辽手里,他则单枪匹马地就往宫门赶。 一路上快马加鞭,还是多亏了他骑术高超,才没撞着路上行人,而不知情的只当是有紧急军报,也多自觉避让。 吕布畅通无阻地赶到宫门处,他尚不觉什么,驭他疾驰来的胯下军马已是粗喘连连,大汗淋漓了。 燕清刚巧这时出来,一下就见到骑着高头大马,金冠束发,铠甲缨盔,威风凛凛地背光屹立,夕阳那深橘色的光均匀地洒在英俊瘦削的脸庞上,光晕隐曜,柔化了几分惯常的刚毅冷肃的吕布。 不像是在沙场上攻城拔寨,大杀四方的修罗战鬼,而像是金甲凯旋、冷面柔情的璀璨战神。 “奉先?” 燕清不禁看怔了片刻,下意识地感叹:这要能拍照留念,凭这场景意境和威严气魄,直接就能当杂志封面了罢? 他也不着急上车架了,奇怪怎么会在这里看到孤身出现的吕布。 吕布微眯起眼,并没立即回答,只一边催马靠近,一边居高临下地以犀利无比的眼神,从头到脚将燕清打量了几回。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22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确定没少一根汗毛——除了发冠可疑地往边上歪了小半寸,右边袖口多了三道不甚明显的皱褶,吕布面色稍霁。 这才将紧缩的眉头快速松开,麻溜地滚鞍下马,拜于坚硬的青砖地上:“燕司空。” 燕清若有所思地瞅了他几眼,下一刻倒是替他寻了个解释出来:“奉先可是有紧急军务,需告于我知?” 吕布刚要否认,就改口了:“然也。” 燕清笑吟吟道:“此却不是说话的地,还是回府细说罢。” 吕布从善如流地应了一声:“请司空大人上马。” 燕清正不耐烦乘那颠得厉害、又行得极慢的车架,便欣然接受了吕布的好意,解了匹看着略顺眼些的军马出来,翻身而上。 燕清虽不精于骑术,也不至于出洋相,更有他这千变万化的奇妙体质带来的对万物的强大亲和力,原还有些烦躁不安的马儿,立即就乖顺下来了。 连准备暗中相助的吕布,都不由暗暗称奇。 行不数武,就迎面碰上了带了百来亲卫,匆忙冲来的张辽。 “司、司空大人。”张辽狠喘几口气:“还好您平安无事……” 吕布恶声恶气,极不满道:“张文远,你这实在太慢了!” 看着明明是平级,却被吕布一吼就瞬间矮了一截,忙不迭道歉的张辽,燕清艰难忍笑。 三人回到府上,进了内厅,燕清在矮榻上坐下,才好整以暇地问:“究竟是怎么了?急急忙忙地就去寻我,见着面了,也不说来意。” 等听完张辽磕磕绊绊的解释,再看一脸傲气的吕布,燕清可真是没了脾气了。 他笑道:“你们且放心罢,他们既不敢在天子脚下对堂堂司空下毒手,我也不是任人宰割、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 吕布瞄了瞄燕清撩至肘部的那条胳膊,纤细修长,白皙莹润,唇角一撇,心中满溢着不以为然。 只怕自己不用两成力就能轻松拧断,哪儿能信这种逞强的大话? 燕清不知吕布腹诽,对这关心和谨慎,还是颇为受用的,于是扬声吩咐下人传饭,笑道:“你们也还没用过罢?一起。” 张辽受宠若惊,推辞了好几次,才在燕清的坚持下落座,也只敢用屁股沾小半张坐垫,十分紧张。 吕布则大大咧咧地,就在紧挨着燕清的那张案桌旁盘腿坐下了。 军中禁酒,但这菜肴,倒称得上丰盛——这会儿董卓还没糟践洛阳,燕清又是司空,伙食还是极有保障的。 燕清不忘交代给吕布和张辽的桌上多添两碟肉食,自己就只用了清粥小菜。 等两将用得津津有味,将饭菜一扫而光,碗给放下了,燕清才说起了正事:“刚陛下留我,是为对征讨董卓一事。” 武将要升迁,还得靠实打实的战功,毕竟这天底下可没有那么多流落城外的小皇帝可救,所以当吕布与张辽听得此话时,皆是一擞,双眼一亮。 燕清放松一笑:“不过没办法指望袁家出兵了,他们可是铁了心要跟董贼合作的。” 当然,他们给陛下的说辞,则是另一套:苦苦劝诫,道董卓兵多将广,不宜妄动兵将其激怒,届时城中定会生灵涂炭,而应以恩德感化,徐徐图之。 然而无论是董太后还是刘辩刘协,经燕清之前那一通骂后,都幡然醒悟,也对他们这话嗤之以鼻。 ——董卓的凶残有目共睹,人越多只会助长其嚣张气焰,不趁早掐了这势头,还等什么等? 退一万步来说,董卓是受太傅袁隗提携,才有今天的,有师徒之谊,要说手下留情,倒也有点困难。 可何太后为首的外戚,就是跟这一政治团体的利益,产生不可调和冲突的死敌了。她的最大依仗、皇帝刘辩也是首当其冲,大敌当前,怎么可能不思自保之法? 吕布目光微沉:“只有我们出兵?” 张辽想要蹙眉,但有对燕清的绝对信任在,那点刚皱起的眉锁,就又松开了:“目前真正听从我等调动、有战力的兵士,应有一千一百人。” 袁家依照圣旨、吐出来给他们的何进旧部虽有五千,可其中能够派上用场的,也就可怜巴巴的一百人而已。 燕清听了一点都不意外:“袁家也是煞费苦心了。” 吕布低头盘算片刻,咬了咬牙,心不甘情不愿地承认:“董贼有两万之众,凭这一千人新兵——” 怎么说怎么看,这兵力战力都太过悬殊,太艰难了。 “没有两万。” 燕清微微一笑,口吻既温和又笃定地打断了他。 吕布微愕,上一刻还在懊恼发愁呢,下一刻就火速抬起头来,睁大眼看向燕清:“司空大人是说……” 燕清抿唇一笑。 在吕布眼中,那对漆黑深邃的眸底,似有绚丽流光闪过,直让人心驰神往、迷醉不已。 不知吕布又晃了晃神,燕清认认真真道:“假的。董卓耍得不过是障眼法,他目前最多就三千西凉精兵,号五千。” 只不过,燕清既没在朝上揭穿这点,也没在皇帝留他说心里话时据实相告,而是利用了董胖子的谎言,来个将计就计。 ——战功主要是按人头算的,当然是越多越好啦。 第13章 飞来横财 一个是日后将威震逍遥津、以八百士卒打得孙权十万兵闻风丧胆的张辽,另一个是辕门射戟,又以几十轻骑扰攻两万黑山军如砍瓜切菜的吕布。 还有个刚被他从丁原那里要来,正勤勤恳恳地担任吕布副将,不久后将以所领的那无坚不摧的陷阵营名声大振的高顺高伏义。 尽管这三都是还未扬名的稚嫩版,燕清也认为,总比实践经验为零、怕连纸上谈兵的赵括还不如的自己强多了。 于是关于行兵打仗的事务,他就全放权给吕布与张辽,只坚持一点:他要随他们暗中迁去兵营。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23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吕布一听汗毛直竖,大惊失色道:“不可!这如何使得!” 跟已‘病入膏肓’、彻底没救了的张文远不同——在吕布看来,哪怕是燕司空睁眼说瞎话,愣要指着圆溜溜的月亮道那是方的,这厮恐怕也会连连点头,对此深信不疑。而吕布虽认同这漂亮得让他心痒痒的神仙人物有些奇巧黠慧,玄异神通,可董卓每日带几千装备精良的铁甲马军进京,有众目共睹,更是他亲眼所见,又怎么会是假的? 也就是燕清语气笃定,吕布才将信将疑。 然而身为主将,不管是假两万也好,真两万也罢,兵力再悬殊,上官说了要打,他脑海中就只剩下慷然迎战这一念头了。 可沙场上刀枪无眼,局势瞬息万变,他又是怀了殊死奋战的决意,哪儿有闲暇护得燕清这么个柔弱精细的人周全? 燕清以为吕布担心的是自己仗着职权更高,或许会胡乱指手画脚,扰乱战斗布置,便微笑保证道:“我将一直留在后营,护伤将平安,不上前线。” 倒不是燕清对自己的判断没有信心(他怕历史出现变动,还化作鸟雀飞进城外西凉军的营帐中检查过了,绝大多数都是空的),而是想着吕张二将再武勇盖世,也始终是用一千没见过血的新兵、对上三千多身经百战的西凉精锐。 兵力相距如此之大,董卓又多年来征东讨西,是能双臂开弓的悍将,胸中颇有计略,手底下也不缺猛将,注定是恶战一场。 哪怕胜,可想而知,也会是场惨胜。 届时自己的人马伤亡惨重,只换来皇帝几句不痛不痒的宽慰,一个虚无缥缈的忠君爱国的名声,还让隔岸观火的袁家占了大便宜……这种吃亏是福的冤大头做法,未免不符合他的为人处世之道。 这场战斗,非但要赢下来,还得将损失降到最低。 要让所有人都以为他们吃亏,从而产生愧疚和敬佩之心,但绝不能真的吃亏。 一千新兵里最后能留下来的,就会是燕清军中的核心力量,中流砥柱,是他另起炉灶的军事资本。 燕清习惯藏拙,主要是为了蒙蔽敌人的判断,而在自己人跟前,必要时刻小露几手,降低损失的同时也方便树立威信,自是利大于弊的。 不知燕清成算的吕布,见他坚持,只有勉强同意了。 燕清亲自收拾了一些日常用具,唤来管家叮嘱几声,并未惊动别的什么人,就在吕布和张辽的严密护送下,乘着月色前往京城外的兵营了。 京中一直有着宵禁令,街上行人寥寥,多是不惧校尉搜捕严查、同达官显贵沾亲带故的人。 燕清这一行,倒不甚显眼。 不想行至半途,就被泊于路侧的一车架上人低声唤住:“燕司空,还请留步。” 冷不防被叫破身份,吕布掠过一抹几化作实质的杀气,森森地扫了过去。 燕清不动声色地在他手背上一拍,勒马停下,低声叮嘱:“稍安勿躁。” 张辽便不可思议地看到,吕布一身蹭蹭往外冒的火,立马说没就没了。 那人见燕清驻马,方慢慢腾腾地从车上下来,走近几步,那张刚刚被笼罩在阴影下的脸,也就暴露在了月光的投射下。 燕清不等对方开口,就恍然道:“荀侍郎?” 这回轮到那人微怔了,慢慢应道:“正是。燕司空好记性。” 此荀可不是曾在颍川的郭嘉宅邸前,跟燕清有过一面之缘的荀彧,而是同去赴任,担任黄门侍郎的侄子荀攸。 不过这时荀攸的光芒未露,都被老一派的名士所遮掩住了,生性也谨慎低调,观望为主,是以不受重用,只因颍川荀氏的鼎鼎大名,才未泯然众人。 燕清当然不可能错漏过这大智若愚的曹魏谋主,今日上朝时,就有额外留意那几个这时默默无闻、日后大放异彩的奇才鬼谋。 “哪里。早在颍川时便久仰侍郎大名,今日得见,为清之幸也。” 燕清客气一笑,同他客套几句后,就将手向前一伸。 细腻白皙的掌心向上,安静递在荀攸面前。 荀攸浑然不知眼前这裹着神仙皮的优雅美人,其实早盯上了他不说,还对他的小叔叔荀彧也觊觎已久,见状还煞有其事地疑惑道:“燕司空这是何意?” 燕清可一点都不相信,能将‘木讷迟钝’这点演绎得炉火纯青,其实鬼精奇狡的荀攸是真没明白。 荀攸要演,他也不配合,只笑眯眯道:“董贼狼子野心,荀侍郎定有所察,又特来此候我,怕是有相助之意。” 荀攸眨了眨眼,仿佛一无所知。 燕清才不上当,继续笑吟吟道:“不是人脉,便是钱财罢?” 自何进突然亡故后,颍川荀氏的站队就开始变得模糊不清,似在保皇同袁太傅派之间徘徊。 也只有燕清明白,史上会抛弃想另立刘虞做皇帝的袁绍、又拼死反对曹操称帝的荀氏叔侄心中,真正所倾向是哪一方了。 荀攸同燕清僵持片刻,终是轻笑一声,将一封薄薄密信,连一方小小木牌一起,轻轻放入燕清手中:“燕司空神谋鬼算,攸不如也。” 燕清从容摇头,诚恳道:“绝无此事。” 这话的确是出自诚心:要换做是他,想光从朝上他同袁氏的针锋相对,就能窥得他将接受皇令、同董卓开战的事,然后当机立断地选择资助孤立无援的他们,怕是难以做到的。 这份超群绝逸的眼力和决断,燕清真是自愧弗如。 荀攸心领神会地同他对视一眼,旋即微微一哂。 他也是瞒着人出来的,既然等到了要等的人,也将要送的东西送出去了,就不再逗留。 荀攸慢悠悠道:“如此,攸便先行告辞,还望燕司空马到功成,得胜归来,亦得保重自身才是。” 燕清莞尔,玩笑道:“定不负公达(荀攸表字)所望。” 荀攸唇角微扬,向燕清长长一揖,就返身回到车上,命下人驱车离去。 而在吕布和张辽眼中,荀攸可谓是出现得突然,离开得潇洒,就连他与燕清间进行的对话,也在简短中透着无头无脑的古怪。 他们看得一头雾水,莫名其妙,刚意外得了一笔丰厚资助、还附赠了一堆荀家好感的燕清却已翻身上了马,将信和小木牌妥善藏入怀中,心情极好地催道:“还舍不得走?” “唔。” 纵使满肚子疑问,无人的大街上也不是个说话的地儿,吕布唯有将困惑按捺下了。 瞥了瞥对两眼亮晶晶的,对燕清满是崇拜幸福的张辽,吕布将眼错开,深深地叹了口气。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24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张文远这小毛孩子是指望不上了。待回头得空,自己还得读几本书才是。 ——不然司空一跟人打机锋,他就等于成了个聋子。 等到了兵营,吕布先同张辽商量了一通,明天具体要怎么打,接着回到自己帐中,却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不整明白那事,就似猫爪挠心,无法安定。 吕布将心一横,于是披衣起身,凭着灵活得不可思议的身形,溜进了燕清的军帐里。 燕清还未歇下,点了一根灯烛,独自对着那密信发怔呢,就被忽然潜入的老大一个黑影给吓了一跳。 得亏他是个大老爷们,不然得当吕布是登徒子夜袭,哪管偶像不偶像的,分分钟打出去。 “奉先怎还不睡?” 他不避对方,就将那信大大方方地摊着,认真看向吕布。 不过吕布的反应,倒是让燕清有些讶异。 眼不乱瞟,对信是看都不看,只牢牢地将目光锁在他的身上,旋即就痛痛快快地将只将一直徘徊心中的疑问说了。 燕清这才知道,吕布居然一直在纠结他伸出的那只手。 其实这个动作本身,蕴意并不大,就是为了打断荀攸的节奏罢了——将隐约暗示的单方面的恩赐和帮助,悄然转换成了平等的合作投资。 毕竟燕清有神异之能在身,这物质方面的援助,其实是可收可不收的。 不过这人脉却弥足珍贵,同颍川荀氏之间的情谊,更是值得建立。 燕清大致解释了一通,见吕布露出恍然大悟之色,才轻轻一笑,忽道:“若公达如奉先所说,非是为资助示好,而是因戏耍而来,倒正中我下怀。” 吕布不解:“噢?请问燕司空,此话又从何说起?” 燕清冷笑一声,云淡风轻地道出自己的流氓打算:“那我就一伸手,直接将他绑了上马,别想回去了。” 活生生的‘奇策十二、可挽狂澜’,不比那些死物强得多? 要是到了刻意拦路奚落他的这步,也不可能再跟荀家友好了,那荀攸就铁定不会被他所用,曹操也休想得到对方。 不过荀攸的出现,倒是提醒了他另一茬。 燕清一旦陷入沉思,自是无暇顾及听得目瞪口呆的吕布。 待他想通关窍,复一睁眼,就见那健美坚实的雄躯只由一层薄薄寝衣裹着,肌肉轮廓若隐若现的大老虎,已是双目紧闭,累得不择地方,就在榻边的薄毯上酣然入睡了。 “怎睡在这里?” 燕清哑然失笑,又有些心疼吕布累得厉害。 他微忖片刻,索性将自己的被子贡献出来,搭在吕布腹部,省得他着凉了。 自己则将烛心一拨,小打了个哈欠后,就开始奋笔疾书。 一晃眼,已是翌日。 正忙着往京城里来回倒腾那五千人的董卓,忽听得流星马探来报,道中郎将吕布亲率五百人马,正气势汹汹地在主营外搦战。 第14章 谁与争锋 那还得了! 一直进行得顺遂的事态,既叫京城惧西凉兵威,也叫董卓放下了心头大石。 眼看着再等个十天,原屯在河东郡的十万西凉兵就能赶到了,偏偏就在这要命节骨眼上,杀出个连“两万”精兵都不怕、带五百轻骑就敢来叫阵的吕布来! 不对,不对吕布,是吕布的顶头上司,司空燕清燕重光! 董卓听得心惊肉跳,既气又急地追问:“除先头五百外,后续还有多少?” 探子答道:“其兵分二路,吕布带五百为先发,张辽再带五百自西来。” 两路加起来才一千人,就这么点儿董卓还没放在眼里,他怒道:“中军,后军几人!” 他的亲信幕僚李儒匆匆赶至,闻言道:“事发虽突然,主公也切莫自乱阵脚,那燕清手下还能有几人?不过一千新募来的青壮罢了,连兵器都是临时打的,又怎敌得过西凉铁骑之威?” 董卓将信将疑:“此话当真?可那燕小儿怕是奉了乳臭未干的小皇帝的密诏,方有这般底气,若有禁军助……” 李儒笃定道:“主公不必多虑!京兵虽有五万之众,却有半在您亲弟手中,归他调动;另一半由袁家二子分掌,而袁家昨日才被那燕村夫当庭骂了个斯文扫地,又岂会甘愿听他号令?假使真有这么一番调动,董校尉不可能听不得风吹草动,早向主公通风报信来了!” 董卓:“据你的意思,他们总共就这么一千人?” 李儒颔首。 经李儒条理清晰地这么一分析,董卓心略定,又疑心道:“兀那村夫狡猾得很,莫不是瞧出什么,又或是有后招未出?不然此番以卵击石,白白送死之举,可不似他做派。” 李儒冷笑:“那燕清不知天高地厚,自以为了得,又年轻气盛,主公也莫高估了他。以他那微薄根基,还敢于朝上发作权倾朝野的袁家,不正是自寻死路!他舌战群臣,看着风光,可只叫皇帝听得痛快又有何用?皇帝处处受制,无权无兵,区区一傀儡尔,自身尚且难保,还能护得住他?袁家嫡系颜面扫地,无一不对他恨之入骨,今日不孤注一掷,作殊死一搏,他日也死期不远。” 董卓抚掌大笑,客客气气道:“亏有先生三言两语,卓方茅塞顿开!那还等甚么,速随我去会会丁家义儿!” 众将齐声笑应,又起哄道:“只怕他早不是甚么丁家义儿了,而已成了燕家走狗罢!” 董卓听得更觉痛快,哈哈大笑。 只是待他意气风发地走到主营的大门前,就见那身长近一丈、身裹百花战袍,腰缠狮蛮带,头戴耀金冠,生得蜂腰猿臂、骁健刚猛、皮毛无比光鲜的“燕家走狗”,正威风八面地手持方天画戟,一边高声肆意叫骂,一边纵马骤往来驰骤。 一对剑眉斜飞入鬓,流星目杀意四溢,沉沉画戟被舞得轻若无物,浑身如有磅礴杀气、刮得身后一列“吕”字战旗烈烈飞扬。 直吓得董卓军中那些平日横行霸道、饱饮敌血的西凉兵抖若筛糠。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25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不管是瞬间沉默的董卓,但凡是真正看到这一幕的兵士,不管刚刚有多狂肆嘲笑吕布的朝秦暮楚、自甘堕落,这会也再笑不出来了。 吕布尤其眼尖,一下看到最里头隔得还远的那董卓,登时眼冒火光,提气大喝一声,直叫在场人都感震耳欲聋:“董老贼休走!!!!给老子纳命来!!!” 话刚出口,吕布在动作上,也不带片刻迟疑。 当即就以力破万钧的疯狂势头,似一阵狂风骤雨般飞马直朝董卓杀来! 分明离得还远,又是敌寡我众,还置身于安全的本营之中,哪怕对方武勇盖世,要破关斩将,杀到里头,也是痴人说梦。 可一被那双通红锐利的虎目死死锁住,饶是久经沙场如董卓,也不由心生惧意,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 李儒已是冷汗涔涔,只竭力护住董卓,一边嘶声喝道:“还不拦着那吕布!”一边死拽着董卓往后潜避。 董卓也顾不上面子了,在明确感到生命受到威胁的那一刻,惜命的他就立马听从了李儒的建议。 待避入帐中,确定吕布追不过来,而是杀到半途就险被包围,选择果断后撤后,董卓才心有余悸地怒拍案桌,深恶痛绝地骂道:“竖子李肃!他那日究竟是如何说的!才叫他自己险些被杀,还累我遭那吕布敌视!” 董卓这还是往轻里说了——看吕布那凶神恶煞、目露凶光,不顾一切要杀来取他性命的修罗恶鬼状,何止是敌视而已? 倒更像同他之间有杀父般的不共戴天之恨! 可这恨就来得莫名其妙了:按理说即使拉拢不成,欣赏之意也当传达了出去,况且瞧吕布那厮之前抛弃义父丁原另攀高枝的积极架势,也不似甚么富贵不能银的心高气傲、自命清高之辈,不会将铜臭物视作羞辱。 董卓思来想去,这差错只可能出在李肃身上! 办事不利的倒霉蛋,虎贲中郎将李肃就又被提了进来,董卓将他骂了个狗血喷头不说,又拖出去打了二十军棍,心气才稍稍平复。 李儒道:“主公,那吕布可不能就此放着不管。” 董卓头疼,烦躁道:“我又如何不知!具体如何应对,还得细想。” 正所谓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那张辽虽还没见过,可吕布那万夫不当之勇,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了。 有这样骁悍而不惧死,身先士卒,敢于冲锋陷阵的主帅在,底下兵再差又能差到哪儿去? 得亏燕清底下兵马,加起来也只有一千,他这儿满打满算,三千七百人,是对面的三倍有余,真到了不得不迎战那步,赢面还是颇大的。 就是这么一来,既吃力不说,也定叫对方瞧出端倪,看破他真实底细了。 假使燕清往上禀报,拆穿他的真实兵力,引来投鼠忌器的禁军干涉……那他多日来的心血非但要功亏一篑,还有性命之虞! 董卓可不知燕清不可能向上告发他,而是存了要将他独吞的心思,这会儿只恨不得将屡屡坏自己好事的燕村夫,给挫骨扬灰了。 且说吕布被逼出营外,也不闲着,干脆地把戟一收,取出背上弓箭,轻松拉成满月。 他先狡猾地晃出了一射之地,让里头的人摸不着他,同时仗着力猛势准,优哉游哉地将敢冒脑袋的人一箭一个,真真是箭无虚发。 吕布心里默数,自干掉三十来个后,就再没活靶子敢出现了。 董卓始终没给出营反击的指令,吕布的威勇又着实叫人胆寒,那些西凉兵就顺理成章地放任他在外叫嚣怒骂,佁然不动。 三个时辰后,吼得口干舌燥、饥肠辘辘的吕布唯有将马头调转,暂回营寨去了。 待进了主帐,吕布把里头满是汗水的缨盔一摘,抓起燕清备好的水壶一顿狠灌,猛一擦额上涔涔汗珠,才伸脑袋出去大喝:“张文远,该你去了!” 张辽立即高声应了,点人拍马离开。 燕清笑眯眯地瞅着他:“情况如何?” 吕布悻悻道:“那老胖贼躲着不出!就打照面时差点逮住他了,可他跑得比那地鼠还快!” 燕清点了点头,有意启迪他,便温和道:“那你认为,他是否真有两万人?” 吕布当时眼里的怀疑,燕清是看得一清二楚的。 他之所以不强辩,就是有了等事实摆在眼前时,再提醒吕布去思考的打算。 吕布顿时就不吱声了。 董卓要真有两万人,何必这么窝窝囊囊躲着? 分明可以向城里驻扎的那一万五发号施令,出城来将他们这一千人团团围住。 一开始要说反应不及,也勉强说得过去,可这都三个时辰过去了,声势又闹得不小…… 吕布惭然道:“是布想错了。” 燕清莞尔道:“董卓这一招瞒天过海,几将京中所有人都骗了过去,亏袁绍还有督查之能,不一样被蒙在鼓里?你也不必感到羞惭,只消记得,他擅做戏,胆子和胃口都大得很,交手时莫要掉以轻心。” 吕布恳切道:“多谢燕司空,布受教了。” 燕清趁机拍了拍他的肩,结果摸到一手汗:“……” 一时间没找到地方擦,燕清继续问道:“你不妨试说,董卓分明有兵数优势,却为何一直躲在里头?” 吕布冷哼一声,不假思索道:“别说迎战,那老贼敢露个头,我都将立马取他首级!” 燕清总算将汗不动声色地抹到了干燥的盔缨上,闻言摇头:“董卓这么做,可不是真胆小如鼠。” 吕布微愕,峻容静心听着。 燕清道:“他留在河东郡的,尚有十万步兵,而步兵行军不比骑兵迅捷,调遣过来还需一些时日。他这么拖延,不睬你挑衅,你又当他是惧战,存蔑视之心,不曾提防这招缓兵之计。” “届时援兵一到,大军临城,不说将我等碾成齑粉,就连京中百姓、朝中百官,都难逃一劫。” 吕布却是听得眼底一亮,将刚那点溢于言表的得意收起后,心领神会道:“按司空大人的意思,是要立即强攻,擒贼擒王?” 燕清高兴他一点就通,笑道:“正是,越快越好。” 吕布细忖片刻,谨慎说:“那营盘稳固得很,若他们打定主意坚守不出,我军又无器械,哪怕趁夜他们士气低迷,来发动突袭,伤亡也当惨重。” 燕清唇角一弯,慢条斯理道:“这你不必担心。我自有妙计,护将士们周全。”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26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第15章 短兵相接 四更之夜,吕布就命兵士束草燃火,高举火把,大声鼓噪,朝董卓位于几阳亭的主营杀去。 董卓被搅了这场瞒天过海大计,心底恼怒不已,自也不缺提防,是以吕布同张辽分领军队前来急袭时,对上的,就是严阵以待,冷静应对的西凉军。 吕布原也没想过能打对方个措手不及,只遥遥地往后望了眼在后方坐镇、月色下依稀可见的燕司空。 不知为何,一切不安都被一扫而空,反在心中蓦然涌出万千豪情壮志来。 吕布气势凛凛地带头冲上前去,奋声大喝道:“愣着作甚!还不随本侯捉了那姓董的逆贼!” 副将高顺额角青筋暴起,亦提声喝道:“只可奋力向前,落后不前者,斩!” 这些原心底忐忑的将士们立即高声齐应,争先恐后地掩杀而上。 火焰四起,烟雾漫天。 董卓亦不落其后,一边命人坚守寨门,一边在墙上安排射手朝下扫射,一时间矢石如雨,使人望之生寒。 而吕布军中将士早有防备,速举起凭那荀家木牌从京中几处民宅取出的木盾拒之。 燕清缀在最尾,身边只跟着两名亲卫,目不转睛地看着最为踊跃刚勇、一身百花战袍似虎兽的斑斓皮毛的那人,眸底闪闪发亮。 不过这战况看着激烈,却还远不到他出场的时刻。 破坏寨门是小事一桩,毕竟不是正经城池,区区几面以木制的寨门,在激猛的攻势下,没坚持多久就被突破了。 西凉兵已趁这一小段拖延,整顿好上下军序,抖擞军容。 门一告破,吕布并未趁势杀入,而是迅速扬旗,示意全军后撤数十步,将里头的人放出来打。 吕布想得明白,要以一千堵三千精锐,无论如何是不可能达成的,还得同时面对城墙上射下的箭雨,怎么说都是自己这方吃亏。 只见董卓铁马金刀,沉脸立于阵前;女婿牛辅与从弟董越则紧随身后,左右排开;后面方是李傕、郭汜等将领。 在正式开战之前,骂仗是必不可少的。 董卓率先骂道:“兀那丁家小儿,何故自甘下贱,去认了个乳臭未干的燕村夫做爹?” 董卓军哗然大笑。 吕布于此道驾轻就熟,更加上他对董卓可谓是新仇添旧恨,被这一羞辱,也不将腾腾怒火给立马暴露出来。 其实他最想干的,还是不顾一切地冲锋过去,将这越看越形容猥琐的老黑胖子斩于马下,才能抱得那日轻辱狎昵之很。 但吕布也牢记自己为燕清部将,一军主帅的职责,并未真这么意气用事。 只见吕布不慌不忙地左右回顾,假装寻那问来源,半晌才一脸疑惑地假问边上将士:“尔等可听着了?哪儿来的一群羌犬狂吠?(董卓同羌人豪强关系密切)” 吕布看着是个直来直去、不屑装模作样的大老粗,这会却将困惑的神态扮演得活灵活现,直叫将士们哄堂大笑。 不等董卓回话,吕布就恍然大悟,笑着自问自答:“原非羌犬,而是袁姓家奴!” “……” 燕清听得心情微妙,又隐约有些好笑。 那‘三姓家奴’的污名,应是再没机会扣到吕布头上了,结果对此一无所知的吕布,尾巴这会儿简直翘起来能当旗杆,立马给安到了董卓脑袋上。 无论如何,在文化水平方面,干过一年多主簿的吕布,还真比董卓要强一点,因此在口头对骂上,也没吃半点亏。 唇枪舌剑了一阵,董卓渐落入下风,而眼见着老丈人要恼羞成怒,他那女婿牛辅也着急了,忙向手底下的部将里最善辩的李傕唤出,让他代骂。 “死老头儿休要废话!” 吕布这一刻却贼精得很,虽不知那黑不溜秋的小子是什么底细,也知道这时候被喊出来救场的,定不是善茬,便即刻选择保留现有优势,摒弃了再骂几句的念头。 李傕拨马刚走了半程,就不得不僵在原地。 与此同时,燕清悄悄摸地趁没人注意后方,又有暗夜掩护,就沿着两军对垒的外缘,往前进了一大截,再仗着眼利,挑了个最佳观赏角度,好尽情欣赏吕布英姿。 却见吕布拔戟向前,纵马出列,驻于两军阵圆处后,刀戟直指董卓,眼冒火光道:“耍那些没用的嘴皮子功夫,倒不如听你吕爷爷问一句——何人胆敢同我一战!” 董卓冷哼一声,并不受这一激,而他狭目刚往边上一扫,就有一将横刀出列,昂然喊道:“大胆匹夫,竟敢如此嚣张,公然辱骂董公!杀鸡焉用牛刀,就你这无耻贼子,尚无资格同董公一战!我今日便来将你一会,取你首级,就如探囊取物耳!” 喊话这人旋即请示董卓,董卓自是一点头,就见他即刻出阵,拨马近前。 吕布将眉一挑。 眼前这人身近九尺,生得豹头猿臂,形貌奇异,跟谁去比,都称得上异常高大、鹤立鸡群了。 然而因职位偏低、骑着一匹劣马,又是在吕布跟前,就硬生生地被衬得矮了一些。 燕清略作思忖,就已猜出这人身份。 怕是温酒斩华雄里的另一主角——华雄吧。 吕布不知,只漫不经心地以战袍一角擦了擦方天画戟,似笑非笑,口吻则端的是轻蔑不屑道:“本侯素来不斩无名之辈,便再给你个机会,还不报上名来!” “吾乃凉州军假司马(军司马的副职)华雄华子健是也!” 喝完这句,华雄便浓眉倒竖,提刀跃马,直冲嚣张傲慢的吕布而来。 吕布啧了一声,健臂迅如雷霆地一挥,就轻松化解了华雄强猛的攻势,还因颇有闲暇,恶意满满地嘲了几句:“怎这两万大军就没个像样的大将了?只派个司马出来迎战?还居然是个假的!” 就一边激得华雄怒得嗷嗷叫,一边游刃有余地戏耍他,走了好几回合。 燕清看得忍俊不禁。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27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这真是人不可貌相。 别看吕布平时一副冷漠寡言、不善言辞的模样,在搦战叫阵时,一张嘴却气死人不偿命。 难不成在三英战吕布里,他之所以被张飞气得七窍生烟,不是功力退步了,而是着实被揪住了最在意的‘三姓家奴’这一痛处? 燕清这一错神,胜负就已在眨眼间分出。 那是吕布不耐烦跟华雄玩了,先猛力一劈,震得华雄持兵器抵挡的双手发麻,下一刻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这瞧着威武的大将干脆利落地斩落马下。 不等华雄躯体整个坠地,吕布就随手揪住那发冠,刀锋仿佛只是轻轻一划,就如割块豆腐一般,将那面目狰狞的脑袋给斩了下来。 庞大身躯重重倒地,扬起沙尘一片。 失了主人的惊马疯窜,吕布手起一戟,把它也送上路了,接着将华雄的头颅顺手往马背上一搁。 不料这战利品下一刻就差点滚落下来,吕布皱了皱眉,就只有往身后一抛了。 正兴奋得满脸通红的高顺,一下接住,然后交由亲兵,好去献于燕清。 在斗将这一环,获胜者都享有呐喊喧天、鼓声大举,士气大振的特权,败方则不但要承担损了员大将的后果,还不可避免地生出惧怕之心来。 ——这丁家假子名不经传,竟是如此厉害! 在一片摧天塌地的奋喊中,刚还因华雄体魄雄壮,气势不凡而生出几分希冀来的董卓,哪儿看不出华雄全程是被耍着打的,脸色阴晴不定,心里则沉得厉害。 他既想骂丁原有眼无珠、将这么个武勇悍强的假儿子放出去便宜了别人家,之前竟然还暴殄天物、大屈其才,将吕布当个主簿来用;又想骂燕清那厮眼毒心狡…… 董卓的部将在忙着喝令士兵,想要重新鼓舞渐渐低迷的士气,吕布却是酣畅淋漓地大笑出声,声如巨钟,就连似沸腾一般的欢呼喊鸣都盖不过去。 只见他眉飞色舞,意气风发道:“下一个!” “贼将休得嚣张!” 眼瞅着军中无人敢去,任那吕布狂叫乱喊,牛辅忍无可忍,大呼一声,就向董卓请示道:“小将愿往!” 董卓看他一眼,却不似刚那样爽快同意,而是将目光投向了身后默然不语的其他部将们。 牛辅可是他女婿,单打独斗的能耐也称不上出挑,去了不就等于送死,难道要让他女儿守活寡去了? 而姓董的都同他沾亲带故,当然不是华雄那头角还没来得及露就被斩了的小将比得上的。 得了董卓眼神暗示,担心自己会被放在火架子上烤的李傕唯有一咬牙,上前道:“主公,还请听傕一言,再做定夺。” 董卓道:“说。” 李傕道:“吕布此将,真猛虎也,而其所率兵士,却不过为初生羔羊,一击即溃;反观我凉州将士,皆是百战之身,躯具狼力!何必以短击长,弃众力而不用,单望他一人之勇?” 单挑显然是难挑过了,再这样下去也是自取其辱,还得损兵折将。 要换作光明正大地两军正式对冲,明明是打得过,那何必贪一口气,反而成就了吕布的威名呢! 这话说的,恰恰对上了正愁骑虎难下的董卓的想法。 董卓即刻随梯下来:“汝所言极是!传我令下,全军……” 于是西凉军这边明智地放弃了跟吕布玩单挑,而是让双方大军短兵相接。 地势一片平坦,燕清这边兵数少、装备就不如那边精良、训练不足、经验匮乏等劣势就逐一展现出来了。 饶是吕布、张辽和高顺这三人武力具都出类拔萃,以一当百,董卓的其他部将只要不是对上这三,也不是吃素的,所领的虎狼之师更是名不虚传的骁勇。 眼看着战况渐酣,伤员速增,燕清面色依然沉静如水,只不疾不徐地调转马头,朝自己军队的尾巴处跑去。 第16章 桃园结义 燕清刚一到,就即刻返身目测了一下,从这地往董卓军的距离。 约莫是一里出头。 这位置刚刚好:毕竟那张无差别发挥效用的牌的作用范围是方圆一里内,而伤兵多落在队伍的中后方,这样就能保证董卓军那方不吃到好处,又能照顾到绝大多数的伤员。 然而还没来得及碰袖中卡牌,就见到一颇眼熟的小兵,正小心翼翼地揣着一颗鲜血淋漓、连五官都被糊住的大脑袋,如释重负地冲他驰来。 燕清:“……” 那脑袋还在找他啊? “司空大人!”小兵遍寻不到燕清,已是心急如焚,这会儿总算见到司空,顿时喜极,口齿不清道:“方才寻您颇久,总算见着了。这是——” 燕清眼皮一跳。 他又不是从头到尾都真的老老实实待在后方,而是有亲眼见到吕布是如何精彩地戏耍了华雄一通,才轻轻松松地割下这首级来的,哪儿还需对方告知? 他也没兴趣将它拿在手里细看欣赏,都不等小兵说完,就已敬谢不敏地打断道:“那华雄的头颅,我现已见过,战况紧急,你且在放回去速速归位罢,功自会记在吕将军头上。” 小兵忙应:“诺!” 见他头也不回地去了,燕清才翻身下马,轻吁口气。 不知为何,分明不是第一次干了,或由于是场合不同、责任重大的缘故,竟使他这会儿心里老有种即将当众变场大型魔术的心虚紧张。 “司空大人?” 那两负责随身保护的亲随,隐约从他面上的峻色察觉到一点端倪,不由也紧张了起来。 燕清这会儿已平静下来了。 淡淡的笑里,就不自觉地带出了几分高深莫测来:“无事,你们且退开一些。”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28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亲随们飞快对视一眼,果断道:“诺。” 既然燕清没具体说退开多少,他们只默契地退了五步。 燕清也不是真在意他们离得多远。 横竖他用卡牌的时候,那卡牌只有他能看见,只确保他们听不到他低念的那句话就行了。 这俩被吕布和张辽委以重任的新兵蛋子,此时此刻还浑然不知,自己将有幸成了亲眼目睹后来使人津津乐道、百说不腻的仙迹发生时的第一第二人。 燕清平心静气,徐阖双目。 旋即薄唇微抿,指尖则于袖中轻轻一捻,淡然默诵四字。 “桃——园——结——义。” 只见话音刚起,燕清那一袭如云如瀑的乌发倏然无风自动,雪白细腻的肌肤泛着一层莹润的微光,而原本静悄悄地伏着的浅墨色卡牌,就骤然发光发烫。 而当话音一落,它就骤然碎作无数璀璨金屑,又汇入一股潺潺流水,有如具生命一般亲密盘旋回绕着,不一会儿就升至半空,极缓慢地淡入了暗沉夜幕。 只在无人的地方对动物做过实验,确定它有治疗效果的燕清,有所不知的是,卡牌本身别人固然是看不到的,可群体性卡牌在释放后却有金光特效…… 这点其他人就能看得一清二楚了。 这会儿就直叫亲卫们先是愕然睁大双目,再是看得张口结舌,最后在心中惶惶下,脑中就只剩下匍匐下拜这一念头。 而叫虔诚地仰着脑袋的他们,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恍然只觉身在梦中的情景,还是紧随其后的那几幕瑰美华丽、灵逸出尘的画面。 接下来发生的神妙异象,更是使所有正酣畅拼杀、浴血奋战的将士们的目光,全在惊愕中被吸引了过来。 ——那是一大片突然出现,宛若无边无际,如梦似幻,盛开绽放的桃林,温柔地将燕清军这一方围绕包缠。 在沁人心脾的清冽花香中,娇嫩欲滴的桃花瓣漫天飞舞,徐徐散落,最后安然落在伤痕累累的将士躯体上,融入一个个创口。 战士们在恍惚跑神当中,就觉身上徜徉过一阵暖融融的流溪,对正淌血的狰狞伤口施以抚慰,就连满心满身的疲惫,都被一并拂去带走了。 也不是没人壮着胆子,想去抓一枚这栩栩如生、如有实质在的美丽桃瓣,却无一不抓了个空。 不过眨眼功夫,那凭空出现的桃林就已重归虚幻,消失得无影无踪。 火把燃烧的薄烟重新充斥了鼻腔,四周是平凡无奇的荒郊漫野。 只给众人留下无尽遐想敬畏,大幅愈合的创伤,及恢复饱满充沛的精力。 浑然不知阵仗会是如此恢弘绚丽、直将全场震住的燕清,还满心以为自己只是赶在战况最激烈的时候,在队伍尾巴里做些小动作,让战士们伤势恢复的快一些。 而在兵荒马乱的时刻,或许也没几人注意到身上的小变化才对,就算有,怕也只当是自己的错觉。 不想一睁眼,就猝不及防地对上了无数双充斥着敬畏、恍惚、难以置信、疯狂迷恋等炽热情绪的眼睛。 “……” 原还想着过一会儿再偷放一次的燕清,顿时头皮发麻,差点没绷住淡定的表情。 不能吧? 在最前线奋力拼杀的吕布,无疑是第一个从震惊中回神的——自然也同燕清之前曾向他透过一些底,打过会‘保战士们周全’的包票有关。 见不止是他这边的将士魂不守舍,就连董卓军那边的都被神迹所摄,如同梦游,极善于抓住时机的吕布,就毫不迟疑地奋声大喝,要行那趁火打劫之事:“今有天佑我军,还不全势突击,速速破敌!!!” 众将霎时如梦初醒,因亲眼见到是有天助,士气是彻底大振,根本无需吕布等将再加鼓舞,就已拼命冲锋陷阵。 直将受到震慑打击的西凉军给打得落花流水,一溃千里。 董卓反应其实也不慢,这则跟他早年对上凉州叛军的作战中,就经历过一场极为相似的天降异象有关。 可那回是一场流星雨砸在敌营中,惊得叛军将士们不知所措,四处逃窜,让去讨伐叛逆的政府军这边占尽优势,大肆冲杀。 这次的情况,则无疑是彻底倒了过来了——他们可是眼睁睁地看着那仙气缥缈的梦幻桃林只庇护了燕清的军队,还去了士兵之伤! 有懂得把握战机的吕布带头狂冲,把战意低迷的西凉兵先冲得乱七八糟,阵型溃散,就无疑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再等待着董卓军的,不过是一场彻头彻尾的追击和屠杀了。 就连恨意填胸的董卓,也唯有承认自己是无力回天了。 他看着哀鸿遍野,心血毁于一旦,登时似割肉一般剧痛。 这是追随他陷阵突围、征战多年的三千西凉精锐,是同他把酒同欢、共享赏赐、忠心耿耿的老部下,是他苦心经营、积蓄多年的重要资本啊! 就要这么稀里糊涂地没了,没了,没了! 嫡系见他伫立不动,不由在一旁苦苦相劝,牛辅更是挺身而出,要自请断后。 董卓只有双眼通红地嘶吼,做下抉择:“还能听见的,速随我撤!!!” 比起无谓的挣扎抵抗,他要先回西凉,再募兵马,方能卷土重来,一雪前耻! “喝啊——给老子滚开!董老贼休走!” 吕布见最重要的董胖子竟玩壮士断腕这套,要来脚底抹油了,那还了得,立即急眼,一时间火急火燎地迸出前所未有的神力来,一个呼吸的功夫,就把四周妄图阻挠他的牛辅麾下兵士,给尽数斩落人头。 在那让人眼花缭乱的刀光剑影间,别人只听得数声极凄厉的惨叫,就看到一道刺眼的猩红血幕冲天而起,离得近的更只觉铺天盖地,吕布所骑的那匹高头灰马,愣是被染成了可怖的赤红色! 它此时亦被唤起了狂性,气势凌云地践踏着一干敌兵的尸首,直冲飞速撤离的董卓一行人。 顶上驭着的,则是一身同被溅得殷红的森冷盔甲、凛凛淌血的在世修罗、嗜血煞神。 西凉兵也是顽强,纵使一开始溜了神,心里对他们生出畏惧之心,头晕脑胀地被冲散了阵型,胡乱溃散一阵后,又渐渐收拢了过来。 见主帅要匆匆撤离,他们甚至都不是感到被抛弃的寒心绝望,而是奋不顾身地扑上前去阻挡吕布这叫人望而生畏的神将,哪怕豁出性命,也要为董卓争取出一条生路来。 因他们各个都不怕死,哪怕强猛如吕布,在突围的过程中也被伤了好几道,又观他们具都包围过来,恐孤军深入,反受大害,只有愤恨回撤了。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29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董卓那胖子倒是会收买人心,究竟给这帮部下吃了甚么迷魂药,方这般死心塌地? 吕布极不甘心地先清荡了一片身周敌人,愣是冒险换了弓箭,瞬间拉成满月,匆匆瞄准逃得越来越远的那一行人,一下连发出了雷霆万钧的五箭! 照例是无一虚发,皆命中了为首的几人,却只有一人惨嚎一声凄然落马,想来其他几个的伤势并不致命。 而瞧那装束身形,虽是个高阶将领,但不可能是董卓。 到底是哪个倒霉蛋,吕布也漠不关心。 竟然叫那老贼跑了…… 吕布脸阴森森地看着,剩下那几人毫不迟疑地继续西逃的背影,愤恨地唾了一口,也只有按捺住满心的怒火不甘,继续换了方天画戟厮杀了。 幸运地得到吕布那惊天一吼作为解围的燕清,已转移阵地,带着一小股自发簇拥着他、不肯离去的兵士进了董卓的营寨里头,开始搜刮战利品。 他奉的是皇帝的口头密诏讨贼,战利品按理说也多得归朝廷所有,但私吞一部分早是各军中的惯例,他又不是真的一心为主、大公无私之人,显然不会清高得免俗。 不过比起搜刮帐内的那些金银财宝,燕清更看重的,却是另一件宝物。 直奔马厩,燕清不费吹灰之力地,就在那找到了被照顾得油光水滑,十分无辜地眨巴着一双水盈盈大眼,当得是神骏非凡的高头大马——赤兔。 果然董卓得到的时间还不够长,来不及驯服为己用;又因跑得太匆忙,没来得及带走。 “有此宝马,可配那盖世英雄。” 燕清轻笑着自语,把这份预备给吕布的礼物妥善收好后,这才心满意足地领人去卷走一小批金银死物。 第17章 厚礼相赠 若说燕清此刻的心情是晴空万里,那自认办事不利,才放跑了最大那头猎物的吕布,就是阴云密布、风雨欲来。 不过,他在这次战役中,两次在最关键的时刻主动发起进攻,斩敌无数,战功昭著,又在单挑中斩了敌方大将华雄,使得西凉兵士气大跌,这些都被所有人看在眼里。 因此吕布揣着满肚子郁闷,很不负责地将打扫战场的琐碎活全丢到了高顺和张辽头上,也没人背地里道半句不是。 等吕布派了亲兵出去,让他去告知燕清关于董卓带着一帮嫡系人马溜掉的事后,一张英姿勃发、线条刚硬、当得起英俊的脸,就变得奇臭无比了。 ——哪怕无人出那怨怪之言,他却一向骄傲,这回失了大手,实在忍不住生自己的闷气。 吕布这会儿其实只想找个地方安安静静地窝着,然不知为何,他下意识地选择了燕清所居的主帐。 不上座也不上榻,只面无表情地躺着,目光放空。 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高顺张辽都忙完回来了,四处寻不到他,才问了情况,掀门布进来。 先来的是高顺。 抡起同吕布打交道的时间,他无疑是军中最长的,一见这虎须待捋的态势,就明智地选择缄口退出,暂时放置不理。 张辽则不同。 他一看到吕布这会儿竟就这么带着满身尘土、还混着发乌的血污碎肉,大喇喇地在燕司空曾踩过的地毡上躺得四叉八仰,仪态全无不说,既毁了一张毡子,也让帐内都变得臭烘烘的。 张辽的脸色,立即就跟着变难看了。 ——这可是燕司空一会儿要进来的帐篷! 张辽深吸口浑浊空气,隐忍道:“吕将军何故不先去洗浴一番,再候见司空大人?” 吕布一声不吭,理也不理,要么神游天外,要么装聋作哑。 张辽唯得近前几步,声音放大了一些,将方才的问话重复了一次。 吕布这回总算不是无动于衷了。 他的答案,也给得粗暴而干脆——直截了当地蹬了一下结实修长的右腿,将一边好端端的案几给踹飞了,还直撞到张辽身上。 张辽日常锻炼的强度只稍逊于吕布,身体健实得很,这会儿那木案的冲击力,也称不上有多大,疼倒是不疼的。 但足够让他气得一时间说不上话来。 张辽拉下脸来 ,却还是先将案几小心摆回原处,在确定这上头之前就是空的,没放燕司空的墨宝甚么后,才大大地松了口气。 旋即不快,话里也破天荒地带了几分质问的意思:“吕将军!你这究竟是要做甚么!” “张文远。”吕布懒洋洋地掀起一点眼皮,哼笑:“老子躺一会儿,也关你瞎屁事?” 张辽越是凑近,就越是闻到那股浓烈得让人皱眉的血腥气,连汗味都给盖过了,心里也变得越来越焦躁起来。 要是让吕布一会儿熏着燕司空,倒不如他这时就豁出去跟吕布干一仗,要侥幸赢了,就将对方直接拖出去,用清水狠狠重刷一番…… 但这样一来,要是让人汇报给了燕司空听,没准就坏了自己在对方心中的印象。 张辽可谓是左右为难,纠结的很。 吕布则是莫名其妙,心里恼火。 其实也真是误会一场——当毛病出在自己身上,又无人明言时,吕布压根儿就不知道张辽之所以锲而不舍地扰他,纯粹是因他身上的敌血太臭的缘故。 只当是张辽也瞧不起他办事不利,放跑了董卓那一小伙人,方想方设法找茬,不叫他安生片刻。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时,好巧不巧地,燕清来了。 他没真正进去,刚掀开遮帐的薄布,就看到里头二将剑拔弩张、火星四溅的架势,不由小感惊讶。 面上却很好地掩饰住了,不着痕迹地打了个圆场,微笑问道:“奉先,文远。你俩这会儿都在这,倒是正好,省了我去寻的功夫了。可愿出来一趟?” 张辽如释重负,脸上也恢复了带着几丝腼腆的笑容:“诺。”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30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张辽还没迈开步子,刚还挺在地上纹丝不动的吕布,就反应迅猛地一个鲤鱼打挺,跃起立直,昂首阔步而出,竟是走得比他还快。 仿佛刚刚赖着不起、骂也不动的不是他一般,端的是泰然自若,丝毫不觉尴尬。 张辽:“……” 饶是他这好脾气,也不由磨了磨牙。 却说燕清看见吕布一身脏兮兮的,血汗灰掺在一起,乱七八糟的糊了一身,硬生生地糟蹋了一张帅脸,不由发自内心地笑了一笑,多看了几眼。 跟张辽所担心的截然不同的是——吕布毕竟是心爱的偶像,哪怕套个垃圾袋一身番茄酱,一旦落入燕清那双自带滤镜的漂亮眼眸里,也能具备别样的美感的。 譬如这时,在燕清认为,半干涸的敌血就是男子刚勇悍烈的最好勋章,连那刺鼻的血腥气,也只分外彰显了吕布野性粗犷的一面,以及豪情壮胆的气概。 ……只要别亲手去摸就行。 走着走着,燕清主动提起吕布一直梗在心头的那茬,既是宽慰,也是解释道:“董卓跑了,倒也不算是坏事。别看我们这回奉的是陛下的口头密诏,主要也只在将他们驱逐(刘辩其实是没指望过燕清再神通广大、能用一千打过两万人),况且董卓可是先帝亲封的并州牧,哪怕是袁绍那绣花枕头当着的司隶校尉,也不具有对朝廷命官先斩后奏的权力的。” “如果真将董卓杀了,既是名不正言不顺,一直执意保这门生故吏的袁太傅那一派人,也怕要将我们恨之入骨,弹劾不断,那才叫不得安宁了。” 被燕清这么淳淳开解,吕布也知道有道理,于是面色稍霁。 张辽则略有所得,若有所思。 燕清这话,其实是半真半假:前半截不假,后半截,则不怎么真。 单冲着董卓在史上犯下的那些丧心病狂的罪行,他真是死一万遍也不足为过的。哪怕这会儿还没切实发生,那野心依然已经暴露,要说发展到那一步,若无燕清介入强截,又有袁家这有眼无珠的神助攻在,还真只是迟早问题。 而他这个‘保皇派’跟太傅派的仇怨,即使不刻意去结,甚至说没有在朝廷上逼得二袁下不来台那一幕,单是利益上的天然矛盾,就注定要拼个你死我活。 给对手留余地,就等同于是害自己。干掉董卓固然会有不小麻烦,可能一绝后患,这性价比却无疑是最高的。 皇帝颓软,导致各人野心滋生,可像董卓这般禽兽的,还真找不出太多的来。 不过燕清也很理解,这次能打赢已是万幸,董卓兵多而精良,见机又快,要生擒他和杀了他,都一样困难。 燕清当然选择宽抚焦躁不安的吕布,再做别的打算了。 人力有穷时,要是将董卓赶跑后,京中袁家还要一昧作死,没半点警惕性地要迎接董卓进来的话,燕清也是尽过力、问心无愧了。 ——不过总还得筹谋一番。 待寻了一块敞亮平坦的空地,燕清站住了,命身边亲随道:“将赤兔同骅骝牵来。” 吕布闻言,禁不住心念一动。 赤兔? 他只觉这名字忒的耳熟,可具体在哪儿听过,又一时间想不起来了。 就在吕布苦思冥想的当头,那两匹毛发皆似火炭般赤红、长近一丈、高有八尺、光瞧着就气势非凡的宝驹,也被马夫牵了过来。 骅骝虽比赤兔要稍逊些许,却也是不可多得的千里马,外表也极与赤兔相似,燕清将它从董卓军里翻出来,就打定主意要给张辽了。 “这是!” 跟张辽只在心里单纯地感叹一句好马、生出一星半点的渴盼不同,吕布即刻就有些失态,叫了一声。 他生得极长大,要寻到一匹适合他骑乘的良马,可不是桩易事,毕竟那寻常军马,根本承受不了他冲锋陷阵时所带去的负担。 吕布为此所恼,已有不短时日,这回见到梦寐以求的良驹,就有了这激烈反应。 他那眼珠子几乎死死地黏在了曾有过一面之缘、却以为注定错失的那匹宝马身上了,语气也不知不觉地带出了志在必得的炽热,喃喃道:“真是赤兔!” 燕清将两人反应尽收眼底,不由玩儿,只觉他们各有各的可爱。 张辽是个典型的乖孩子,而吕布呢,则要么是太信任他们,方不设防备;要么就是城府太浅,对欲望太诚实(或是根本掩饰不住)。 说到底,他虽有暗示,到底没明言要将这俩好马赐给他们,没准只是要炫耀一下收获的宝马罢了,吕布怎能急吼吼地把‘想要’这种意思这么强烈地表现出来呢? 况且吕布这话还暴露了他暗中接触过董卓军的人的事实——董卓明明将赤兔马视若珍宝,藏在自己军中的马厩里派专人精心伺候着,不曾亲自骑过出去,吕布又是如何得知它的存在的呢? 燕清心里通透,也不愿戏弄他们,便直言道:“正是。按理说战果当尽数上交朝廷,但这回却只是奉了密诏,可便宜行事,那为犒赏我立下大功的两位大将,留两匹好马,就不算违了规矩,陛下也不会说甚么的。世人道宝马配英雄,我又不上阵杀敌,留于自用亦是浪费,今日就以赤兔予奉先,以骅骝予文远,不知你们认为如何?” 二将只有惊喜万分的份,哪儿会说不同意? 张辽受宠若惊,立即揖谢,虽激动,还是有着克制的。 吕布的反应就丰富有趣多了。 “真、真的?” 他先是张了张嘴,罕有地结巴了,傻愣愣地反问了一句。 “赤兔给我?” 就这么白给他了? 吕布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看向燕清,宛如无法理解这世上竟会有男子能对名马宝驹不感心动、还肯做拱手让人的事。 在得了燕清含笑的再次颔首肯定后,吕布只觉胸腔都快高兴得炸了开去,直恨不得将眼前这白璧无瑕的仙人狠狠抱住,转上几圈,才能把这激荡给缓解一二。 但这等冒犯无礼的事,显然是做不得的。 吕布强行按捺住了这种冲动,情不自禁地搓了搓手,口中嘶嘶有声。 他一边绕着不安吐气刨地、一双乌溜溜的眼珠子警惕地瞅着他、大脑袋跟着他的面向动的赤兔马打转,一边嘴角不断上扬,直快咧到耳后根去了。 燕清仿佛要看到,在此时此刻的吕布头顶上,欢天喜地地绽放出了一朵绚丽小花,直使他憋笑得十分辛苦。 刚得好马,两将自然是跃跃欲试,抵挡不住要骑上去的诱惑。 对燕清而言,则没有比自己用心送出去的礼物,极得对方喜爱要更来得让他欣慰的了。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31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他善解人意地笑了笑,先开口离开,不留下打扰他们驯服座驾,要回主帐去处理余下事宜。 ——当务之急是,要令高顺将他用“桃园结义”的事暂封住口,在离京之前除非必要,不得外传,否则怕就走不掉了。 再将琐务办完,就得焚香沐浴,带上余下那些战利品秘密进宫面圣,汇报战果。 大破“两万”敌众,又得了那么多好东西,得向小皇帝要个合适的回报才行,总不可能白给了。 燕清一边轻快地走着,一边专心致志地盘算着要办的事的顺序。 也因此并未察觉,被他所背对的吕布,不知何时起,已把视线从赤兔身上移了开去,而是炙热地投注在那清隽修长的背影上,眼底情愫多得几要溢了出来。 第18章 各怀鬼胎 或许在名将同名马间,就注定存在着一种心照不宣的天然默契。 之前明明除了燕清,谁的接近都会导致它暴躁不安,显露强烈敌意的赤兔马,竟在吕布强行骑上去,又勒它颈狠狠制几回后,就奇迹般地乖顺下来了。 接下来都不需吕布多加催使,心有灵犀地往外奔去。 众将士啧啧称奇。 张辽那头则没那么顺利,着实吃了一顿苦头,才将这暴脾气的红马给制服,也不似吕布那般如臂使指。 吕布骑着赤兔马在外溜达了老大一圈,心里对这神骏宝马已是一百个满意,而他回来时,正是满身臭汗,这下也不用张辽三催四请五胁迫的,直接去将自己狠狠洗刷一通,恢复人模人样后,神采飞扬地去主帐寻燕清。 不料扑了个空。 那张污七八糟的毡毯已被细心的高顺命人取走了,但他最想见到的燕司空,却不在里头。 吕布立即抓了守在边上的兵士,目光锐利地问道:“燕司空何在?” 在这傲视群雄的高个头跟前,兵士整个人都被笼罩在了阴影之下,又遭这么气势凛凛地一问,不由紧张地咽了口唾沫,方道:“一个时辰前,司空大人就进宫面圣去了。” “哦。” 吕布这才想起还有复命这一茬,漠然追问:“可有说过何时回来?又是谁护送大人去的?” 守兵道:“大人不曾道何时归来。是高副将领了十余轻骑护他去的,后一直守在宫门前……” 一听是忠实可靠的高顺,吕布才稍稍放下心来。 多问几句后,再无所获的吕布,就恹恹松了他,没精打采地回自己帐里去了。 按理说刚打过一场硬仗,无论身心都疲惫得很,应是沾枕就睡。 可吕布躺在榻上,却是难以平复心情,一直轱辘轱辘地滚来滚去,根本无法成眠。 许是刚得了好马,精神亢奋得紧的缘故? 吕布木然呷了呷嘴,从毫无睡意的脑袋里,极不容易地翻出这么个合情合理的解释来。 然而不知为何,一直在脑海里徘徊的,非是那日行千里的赤红神驹,而是燕司空那仙灵绝逸的身影。 当吕布在榻上胡思乱想、最后忍不住一跃而起,鬼祟流出去的时候,燕清还在甘泉殿中,跟小皇帝刘辩秘叙。 早在进宫之前,燕清刚一取得胜果,就派了一亲兵向皇帝回报了。 这消息瞒也瞒不住的——屯兵于洛阳郊外几阳亭的董卓军行事万分高调,惹来无数人的暗中关注,这下被打得丢盔卸甲,狼狈而逃,官员们且在计算得失,可深受其害的百姓们,无疑是桩大快人心的事。 毫不犹豫地拍手称快,歌功颂德了。 在得知这年纪轻轻的燕司空,竟是在禁军们都无动于衷,深有忌惮的要命关头,临危受命,全无惧意地只以一千新兵对上两万西凉精锐,还不可思议地取得了完胜的丰硕战果后,更是一片哗然。 其实,燕清在正式表功的折子里,将两万人头的全记作了众将死战之功。 却仍在一夜之间,凭这份用兵如神,运筹帷幄,彻底威震了偌大关中,声名大振。 董卓这时还不知晓,他煞费苦心的一番‘瞒天过海’,让人错将三千信作两万,想着是要入主帝都,不料这会何止是付诸东流,直接成了仇敌燕清扬名天下的踏脚石。 皇帝刘辩,亦是吃惊不小。 要说这年仅十三岁的小皇帝愚鲁懦弱、无能至极,其实并不恰当。 比起精通权术的那些老狐狸,他的确天真,但也是有着自己的小算盘的。 在没有得力外戚可以依靠的情况下,他同生母何太后一番商量,就决定选择毫无根基背景而好掌握、自身有不小本事,又跟袁家势同水火的燕清,扶持起来,好暂时代表他们行事。 否则单靠一个救驾之功,和弟弟刘协的一番话,刘辩还真不至于非封燕清为司空,从一介白身,一跃至三公之列。 可惜燕清当庭发作了袁家,彻底破坏了他们‘徐徐图之’的美好打算。 那日燕清固然骂得精彩,直叫一向振振有词地对他这皇帝都指手画脚、倚老卖老并无敬畏的袁系大臣们哑口无言,刘辩听得无疑是痛快的,可也暗暗遗憾,这一枚还没栽培起来、稳住脚跟的好棋,怕就得这么没了。 况且,即使燕清说得头头是道,刘辩也还是并不怎么相信,屡屡抗旨不尊的董卓,真有胆子谋反的。 就像袁家妄图独掌朝权,不是一日两日,却不意味着他们有谋权篡位的野心。 刘辩一方面不愿意将势强的董卓得罪死了,一方面又极不满董卓趁虚而入,无法无天地祸乱百姓,一方面又厌恶对此并不作为,隐有要挟之意的袁家。 是以当燕清自请去带那少得可怜的一千人,去讨伐屯在城外的那两万虎狼之师时,刘辩明知他是螳臂当车,定会有去无回,心里也只暗暗惋惜了一下,就口头上许了一道密诏,任由他了。 假使败了,自将激怒了董卓军,但在燕清军全军覆没的情况下,既无凭据说他是奉诏讨逆,朝廷更不曾有过物资兵力上的援助,那怎么也怪不到他头上来的。 刘辩就这么秉着‘打输了自己也不亏’的心思,等来了他做梦也没想到的捷报。 惊愕一去,刘辩的热情里,立即就多出了几分真诚,哪管是皇帝之尊,下阶握着燕清手嘘寒问暖,热泪盈眶。 一番感人肺腑的表现,直让燕清语带哽咽,禁不住以袖遮面。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32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而在心里,早已看穿对方本质的燕清,只觉腻歪。 待结束了简单的慰问,就轮到更实际的论功行赏了。 按理说这仗打赢了,打得既快还漂亮,解了京师的燃眉之急,应当重赏。 但董卓这时的身份,却非常微妙——普天之下,也只有燕清跟董卓本人最清楚他的真实图谋,可其他人却多是瞧这粗鄙莽夫不起的,不认为他能有那么大的胃口,吃下偌大一个汉王朝。 要说反贼的话,似乎又严重了些:起码除抗旨不退、带兵进京,放纵底下人欺负了一下老百姓外,还真没干什么实质上危害朝廷的罪行。 眼神有问题的太傅袁隗,又是铁了心要保住这个深受他信任的门生故吏,继续做他们袁家的军事总指挥的。 要想给董卓定罪,定会遭到袁隗一派的人的强烈阻挠和斥责,没得还被反扑一下狠的。 况且燕清已是司空之位,官职再往上升,也升不动了——刘辩现在还真有些后悔,当初不当一下给那么高的职位。 于是在燕清的反复恳请下,刘辩装得勉为其难,却是来了个顺水推舟,改赐了吕布张辽高顺这三人。 其二从中郎将一跃成杂号将军,再从这次的战利品里拨出三成作为赏赐。 燕清谢过恩,沉静道:“董卓之犯虽解,然危机仍在。一是首恶未除,二是靠山袁隗巍然不动,三是西凉兵仍有十万众,候在河东往西凉一带,若无后续之策,殆害无穷也。” 原以为就此高枕无忧的刘辩心里一沉,虚心追问:“为之奈何?” 没有舆图,燕清就只用指尖沾了沾茶水,在案桌上简单一勾,画了一画:“陛下莫忧,只要袁家不为内应,右扶风尚有忠心耿耿的皇甫将军的三万兵马镇守,长安亦有刚正不阿的盖(盖勋)将军的一万人,城内还有禁军数万,京师定然无恙。” 燕清所分析的,是大实话。 皇甫嵩忠诚得迂腐,连疑心病重的汉灵帝都相信了他,刘辩自然也认为他是可靠的。 于是大松口气,小声埋怨道:“既然如此,燕爱卿何故危言耸听?” 燕清摇头:“董卓受了这迎头痛击,又岂会善罢甘休,就此死心?他定会想方设法,卷土重来。而在这之前,他便需积蓄实力,掠取军粮物资,那深受其害的,会是沿途百姓。而西凉荒芜,无利可图;关中有重兵护持,偷袭不动;京中袁家哪怕再是大胆,一时半会也不会纵虎再入。” “那董卓获取粮草的唯一的选择,便是……” 燕清并未明言,只以指尖轻轻一点,在豫州一地逗留。 他非是无的放矢:史上董卓在占领洛阳之后,就有派李傕等将去豫州颍川等地实施烧杀劫掠,使民不聊生。这会恶狼兵粮短缺,又蓄意复仇,还会有什么顾忌? 之前的豫州牧是赫赫有名的太仆黄琬,将地方治理得相当不错,却在灵帝驾崩后,被听了幕僚之言的何进给召回京中,目前那豫州牧的位置,就变成名义上的遥领、实际上的空缺了。 然而不出燕清所料的是,皇帝在犹豫片刻后,还是不肯放他离开:“爱卿所言,非无道理,只是如何确保那袁家不行祟事?禁军大半落入他们之手,每思及此,朕同母后便寝食难安,心中不定啊!” 刘辩通过此事,发现燕清在领兵打仗方面,正是他急需的奇才后,就动了让燕清接替前大将军何进,掌握京中兵权的心思。 哪怕明知放董卓这恶狼在外会后患无穷,可为了身家性命,曾受过宫乱之害、流落在外的刘辩,还是固执地不肯放燕清走。 燕清静静地凝视着他,试着劝了几句,未果,就只有无奈一笑,先应下告退了。 说实在的,哪怕皇帝固执不听劝,也只在燕清意料之中,并不觉得烦恼。 反正等刘辩真正着手去做,就会立刻发现,那天真可笑的一厢情愿,会招来狂风骤雨一般的反对抗议了。 要将禁军交给他来掌管? 这样一来,何太后和刘辩倒是能够高枕无忧了,可对袁家而言,就是不折不扣的祸不单行:刚损失了一个大将门生,还得被皇帝勒令交出已吃下去的兵权,怎么看都是欺人太甚。 燕清已打定主意,从明日起,就报病不朝,留在府里也不纯闲着,还能给心仪的那些智者谋士写写信,暗送一阵秋波,争取留下个好印象。 至于出京大计,就劳烦给袁家去替他努力一阵吧。 在出了宫门之后,燕清就由一直等在这里的高顺领人护送着,暂还兵营去。 这时夜已深了,之前燕清就用过御赐的膳食,高顺等人也有自备干粮,是以一回去后,他就沐浴洗漱更衣,想快些躺下,好好睡上一觉。 连灯都懒得让人掌,掀开布帘后,就摸黑挪到简易军榻边,宽衣躺下。 结果这一躺,燕清就感觉到怪怪的。 ——枕头呢? 燕清后脑勺挨了个空,不由怔楞了下,往四周摸索片刻,一无所获。 莫不是掉到榻边上去了? 燕清伸手出去探了一圈,依然没能找着。 ——这就奇了怪了。 因用不惯这时代半硬不软的枕头,燕清的可是他让人寻了处理过的羽绒,套上绢布缝的套特制的。 总不能就这么凭空消失了吧。 燕清无可奈何,只有唤人进来,将灯盏点着了,请他们将这主帐翻了个底朝天,还是什么都没有。 燕清心爱的枕头,显然就在外头有重兵把守的情况下,离奇失踪了。 燕清蹙眉,这事可大可小,忙去确认了一下那些重要文件,没看到有被翻动过的迹象,方定下心来。 最机密的,要么被他记在脑海里,要么贴身带着,也不怕有失。 他平心静气地问:“之前有谁进来过?” 跪在地上请罪的兵士们闻言,面面相觑一阵,犹疑不决地回道:“在高将军进来时,那枕头分明还在的。” “伏义?” 燕清有些意外。 亲随们将高顺进来,将那被弄脏的毡毯收走一事详细说了一遍。 燕清略作思量,实在不认为会有外贼大费周章地溜进来,就为偷个枕头,反而对更珍贵的文件视而不见。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33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大约是收走地毯时粗心地一起收走了枕头吧。 于是道:“罢了,不过是个枕头,没必要小题大做,平白扰了将士们安歇。明日再请他来问问。” 就将他们屏退,取了干净的寝服一叠,先凑合着用。 …… 而就在紧挨着主帐的一顶军帐内,吕布正美滋滋地枕着一团白乎乎的东西,在淡淡的木香中,睡得无比香甜。 作者有话要说:  郑重声明一下,这个时候的吕布对燕清的情感,只是主臣之间好感度max的表现,不是爱情。 也就是说不再出现燕清一直暗暗担心的,吕布或许会卖他脑袋跳槽一类的事情。因为吕布如今已经非常确定,不会再有第二个主公比燕清还对自己既好又看重了。 虽然可能觉得有点暧昧,但三国的基调就是这样的…… 曹操那里流行写情诗啊握着对方手说话,孙权那边的是爱摸着对方背说话还动不动就升堂拜母,蜀国的三兄弟食则同器寝则同床、关羽张飞还狂喝诸葛亮醋的这个就不用我说了吧…… 相比之下,这个真的不算什么啦,一定要平常心去对待!哪儿有那么快就爱上的。 第19章 衣锦还乡 翌日清晨,在软绵绵的香枕上美滋滋地睡了一宿的吕布,起身时亦是神清气爽,早早地就提了方天画戟,往校场去了。 别看那玩意儿在刚摸到手里时觉得怪里怪气,但真睡起来,却是极舒服的。 果然是仙人用的枕头,怎么都得与众不同。 吕布刚一到,就意外地看到了他刚还惦记着的燕清,不由挑了挑眉:“司空大人?” 燕清正专心对着木桩一段乱打,将堆积过多的卡牌“杀”给用掉,好刷新出一些更有用的来,闻言停了一顿乱击,微微侧身,抬起头来,目光在吕布那带着两条长长的雉鸡尾、又看着毛毛刺刺的金铜武冠上淡淡掠过。 燕清莞尔:“奉先起得颇早。” 托没了最合心意的枕头的福,他这一晚上都没睡好,还差点落枕了。既醒了,他从来没赖床的坏毛病,就干脆起身刷刷卡牌。 吕布还是头一回见着这斯文精细人练武,既感惊奇,又忍不住去留意——燕清一袭白袍仙气飘飘,拿着长剑慢条斯理地劈刺,优雅得赏心悦目。 吕布自以为很收敛,可燕清只要不是迟钝得无可救药的呆子,就不可能忽略掉那灼热的打量。 他轻咳一声,利落地还剑入鞘,问道:“这会还早,人多未起,独练也没甚么趣味。奉先若不忙,不如同我用膳?” 吕布登时明白,昨夜才从宫里出来,同皇帝有过一番交谈的燕清,多半是有话要交代自己。 他毫不犹豫地应了,又主动问:“张文远那小子也该起了,我去喊他一块儿来?” 一向高冷傲慢、摆出漠视众生的强势派头的吕布,忽然变得这般观察入微、善解人意,实在让燕清生出些许刮目相看之感。 他将这归功于刚得了赤兔宝驹、吕布心情正好,旋即微笑道:“也好。既然如此,还请奉先将伏义一并叫上吧。” 吕布大声应了,心里却莫名其妙地升起一丝小小的不快。 怪了。 这有甚么值得不高兴的? 吕布站在原地片刻,拧了眉盯着燕清离开的背影,半晌也没弄明白这股烦躁的劲儿是从何而起的,索性抛之脑后,大步流星地朝营房里去。 一脚重重踹醒还在呼呼大睡的张辽,恶声恶气地让他快点;另一脚则稍放轻点力度、踢动连睡姿都规规矩矩的高顺。 高顺骨碌碌地打了个滚,一弹而起,再一睁眼,已是毫无睡意,镇定问道:“吕将军有何吩咐?” 吕布随口道:“别磨磨唧唧的,司空大人等着呢。” 高顺行动起来,也不是一般的雷厉风行,吕布从他榻边走到军帐边边,一只脚还没踏出去,高顺就已以神速换好了战衣,严肃地跟了过去。 吕布:“……” 高顺表现得这般积极,怎会让他觉得有点碍眼了呢? 高顺浑然不知上司的满腹纠结,吕布昂首阔步地走在前面,他就不急不慢地跟在后头,同时不忘问询亲兵关于巡夜的情况。 那一小场由不翼而飞的枕头带出的骚乱,自然就不可能被错漏过了。 高顺讶然重复:“此话当真?” 吕布背脊倏地一僵。 高顺蹙眉回想片刻,笃定道:“我不曾碰过。是何人如此大胆,竟无令擅入主帐?!定要严查惩处,以儆效尤!” 吕布的目光开始飘来飘去。 无论如何都不舍得将偷来那物毁尸灭迹的吕布想着,一会儿等谈完了,就速去藏起来,省得叫别人看到。 等三将到齐,燕清也写完了一会儿要命人带给荀家一封短信,笑着招呼:“拘谨甚么?快坐吧。” 吕布粗略一望,竟尽是自己喜欢吃的。 燕清可不止跟前就坐着害他昨晚没睡好的罪魁祸首,思忖片刻,决定跟他们通通底:“未来几日,朝中将生些动乱,我将装病以避之,莫让此事泄了。” 高顺正色应道:“诺!” 吕布不解:“不是刚立了大功么,怎不赏也就罢了,还有祸事?” 燕清笑道:“陛下当然赏了些金银宝物,你一会儿可去挑选。” 张辽面露犹豫之色。 燕清敏锐地捕捉到了,鼓励道:“文远是如何想的?”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34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张辽舔了舔干燥的唇,试着说道:“莫不是同京中兵权有关?” 虽在资历和经验方面都还稚嫩,但在张辽身上,的确已显现出几分名将潜质来了——敏感的政治嗅觉和局势判断力,他都不缺。 燕清轻轻抚掌,赞道:“文远说得不错。” 张辽被这么一夸,耳朵一下红到了根处。 吕布不甘心让张辽抢了风头,也拼命琢磨。 谁知他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向来木讷寡言的高顺竟也先他一步:“袁家势大难挡,若陛下一意孤行,非但不能如愿,反累了大人。京师一地,恐不宜久恋。” 吕布一愣:“要走?为何?” 司空当得不是好好的么? 还为那小皇帝刚打了一场大胜仗啊!哪怕卸磨杀驴,也不得这么干的罢? 燕清颔首道:“要不是董卓威胁太大,这是非之地,我早该离去了。就是陛下多半不肯放行,还得袁家助我一臂之力才是。” 吕布一直是一头雾水,听到这处,倒依稀捕捉到灵感了,一顿绞尽脑汁,脉络还真被他捋了个明白:“是皇帝要将禁军兵权给大人,而袁家定然不肯还权,怕会加害大人,大人也不稀罕这一亩三分地,方想自求外放?” 燕清忍笑点头,道:“也瞒不住你们,正是如此。现我意在豫州牧这一空缺,一为抗董卓铁骑,二为护一方百姓安宁,三,则因这朝廷混乱,主上暗弱,袁氏只顾争权夺势,无人知外患渐近,也无人聆听万民疾苦,这一去,也是保全自己的身家性命。” “之所以留你们下来,就是想听听你们的志向。” 三将互视一眼,不自觉地挺直腰杆,认真听着。 燕清大大方方道:“若你们肯随我一起赴任,做个不大不小的地方官,我自有办法向陛下讨要你们;若你们另有打算,亦有更好去处,尽管坦言相告,我也定然不会勉强,而祝你们聚前程似锦。” 吕布心里一晒:这还需问? 已对燕清心悦诚服的三人,毫不犹豫地站了起来,又不约而同地俯身,认真行了一礼。 异口同声道:“末将愿随主公左右,任您驱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得他们斩钉截铁的承诺,燕清心底那根隐约绷着的神经,也真正放松了下来。 诚心得到回报,筹谋得到信任。 ——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多谢诸位。”燕清心中徐徐淌过一股感动的暖流,对将身家性命、前程荣辱具都寄托在他身上的这三位铮铮铁汉,他也不矫情地多说客套话了。 而是直接切入正题,尽可能讲得浅显易懂:“有言道,树欲静而风不止,哪怕我报病不朝,袁家也不可能偃旗息鼓……” 正如燕清所料,就在今日早朝上,刘辩将燕清所取得的赫赫战果一宣,然后把要将兵权从袁家手里转到燕清那处后,就掀起了一阵前所未有的轩然大波。 太傅袁隗一派发了疯地联合朝臣,弹劾燕清,甚至明言指责皇帝异想天开,荒唐轻率,要给江山社稷带来灭顶之害。 刘辩起初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被一帮咬文嚼字的老头儿指桑骂槐,也恼得很,于是破天荒地要来一次严肃镇压。 是从上次执意立燕清为司空之事成功后,所得到的启发和错觉。 却不想一个能花重金买来的虚职,跟实打实的军权,是完全不具备可比性的。 而且刘辩要面临的,可是这辈子吃的盐比他吃的米还多的老臣,怎么可能被这架势吓唬住? 当场就有人大义凛然、慷慨激昂地发表了一通言论,然后老泪纵横地来了个撞柱死谏。 死当然没死成,可那些年过半百、昏迷不醒、额头血淋淋地被抬出去的大臣的凄惨模样,却是落入了所有人的眼里。 而他们的主张和控诉,听起来也合情合理:燕清虽建功不小,可赏赐也太过了,一司空之位,就已是天下士人梦寐以求的荣耀了,怎还能给予兵权?!况且他出身寒微,年纪轻轻,还有行事冲动,喜逞凶斗狠,爱那兵家利器之嫌,此等年轻气盛、毫不稳重的小辈,怎么当得起看护京师要地的重任,岂非儿戏! 燕清足不出户,他们一时间找不着他麻烦,索性将可能是他这一派的官员全攻击了个遍。 就连吕布那义父,执金吾丁原都未能幸免,稀里糊涂地被贬回并州,做回并州刺史,继续干镇守边关的老本行了。 不过对在京中待得憋屈的丁原而言,倒称得上是因祸得福。 而本应站在风口浪尖上的燕清,却是在被吕布他们带兵围得密不透风的司空府上,堪称宁静悠闲地度过了刘辩焦头烂额、苦不堪言的这几日。 唯一的遗憾,就是错过朝上精彩纷呈的演出了。 荀攸见状,私下里向叔叔荀彧道:“人选没错,但陛下未免过于冲动了。” “燕司空不惜以身犯险,触犯权贵,上报国家,下安黎庶,亦不忘秉忠贞之志,守谦退之节。此等胸襟气魄,世间难觅,堪为楷模。”荀彧叹了口气,低声道:“如今恨官只为己,一昧排挤忠良,陛下本末倒置,着人痛心丧气。” 荀攸微微一笑,笑意却没透到眼底,而是盛满担忧:“燕司空所言,并非无道理。那董卓豺狼心性,偏得其主纵容,无人奈何得他。假使放任其肆意流窜,早晚祸害豫地。不若?” 荀彧沉思许久,道:“事到如今,我等人微言轻,纵使留于京中,亦是无济于事……” 荀攸心领神会:“那便促成此事?” 荀彧淡淡道:“可。” 发生在荀家叔侄的对话,只同他们偶有书信来往的燕清,自是无从得知的。 但经过几天优哉游哉的等待后,燕清还是得偿夙愿,得到了最好的结果—— 哪怕倍感愤怒,刘辩在日益剧增的压力下,很快就撑不住了,不得不选择了妥协。 在这微妙时刻,一直观望的燕清也行动了:他趁热打铁,善解人意地上了表。 他自称功微德薄,承蒙圣上厚爱,然实在不堪此大任。又再次提起要外放至豫州去,既是代陛下广布恩德,亦是为提防董卓兵祸。 刘辩只当是燕清不愿让他为难,方这般委曲求全,越发觉得太傅袁隗一派的面目可憎、言行可恶了。 而且他也的的确确,在短期内不愿见到燕清——仿佛是在不断提醒他身为尊贵天子、却敌不过倚老卖老的臣子们的屈辱。 因有这份补偿心理在,即将远行、离开京城这政治中心的燕清,就从刘辩处得到了无数实惠。 其中不但包括他极轻松地就保留了那一千人马(袁家见他识趣滚蛋,也肯高抬贵手,不拿去塞牙缝了),吕布、张辽和高顺三将,还以在他眼里无异于清仓大甩卖的跳楼价,要到了几个想要颇久的人才做帮手。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35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其中就有正默默无闻地做着个小郎官的贾诩,和担任长沙太守的孙坚。 至于出身大族,特别是跟汝南袁氏关系密切的名士们,譬如荀彧荀攸钟繇一流,已占了天大便宜的燕清,自认不是贪得无厌之辈,就不白费心思惦记了。 …… 光熹元年(中平六年),九月十五日。 汉承平侯、司空、领豫州牧燕清,带着千来号人,正式地踏上了满载凯旋、衣锦还乡、亦是新官上任的道路。 第20章 迎接友人 功德圆满的这行人,就在陈留王刘协依依不舍的暗中遥望下,沿着官道,浩浩汤汤地往东行去。 一路上畅通无阻,就是在经过颍川时,燕清忽然叫了停,又传令下去,让军队就地扎营。 经过跟西凉兵恶战的洗礼,后一直在并州出身的三员大将的严格训练下,这支千人军队,已有了令行禁止、治军严整的模样,立即照办了。 众将安之若素,只偷偷打量燕清,吕布则不解地拍马过去,问道:“主公,这才过正午,为何不继续赶路?” “我是想……”燕清下意识地摸了摸放在怀里的、司空和豫州牧的符节印绶,笑道:“去接个人。” 吕布默了一默,语气如常地问道:“何人当得起如此殊荣?” 燕清朗笑,坦言相告:“是我与此地正经结交的一位友人,曾应承过待我归来,就赴我之邀。” 吕布不置可否地哦了一声:“待到了治所,再去信邀他过来,不也一样么?” 燕清道:“若只是做客,当然只需简帖一张。然我心属他做别驾,还是上门亲请这得力助手,方显心诚。” 吕布眯了眯眼,恳切道:“不知布可有幸,得知这位大才名姓?” 一边的张辽也悄悄摸地竖起了耳朵,屏息静听。 燕清骄傲一笑:“此人名为郭嘉郭奉孝,别看他年纪轻轻,性情狂放不羁,却是见识过人,真真是世之奇士也。” 吕布了然地点点头,将这名字记在心里,却又忍不住忧愁地叹了口气。 ——这漂亮上司哪儿都好,就是人太厚道谦虚,不爱居功不说,还老夸奖底下人。 将他誉作当世第一勇将,也就罢了,他自个儿本事自个儿清楚,虽略狂妄了些,到底称得上名至实归。 可张文远那毛都没长齐、做事毛毛糙糙的嫩小子,还有高伏义那一脚踹过去、不见得蹦出半个屁来的闷葫芦,怎么也值得被燕司空另眼相看? 甚至在赴任前,燕清费尽心思从皇帝手里要来的一些所谓人才,皆是官职低微、没什么名气,还多是出身寒门的老弱病残。 譬如那连坐车都快不得、稍颠簸一些就咳嗽连天的姓贾的文士,怎么看怎么是个孱弱的废柴,就始终让吕布深感怀疑。 这么看来,这郭家奉孝,怕也好不到哪儿去。 燕清不知吕布那纠结而消极的小心思,还以为他纯粹是对郭嘉感到好奇,想着他们将会成为同僚,早些认识也有好处,再加上想同偶像合理多进行亲近的小算盘,口中便自然道:“奉先若有意,不妨与我同行。” 偷听的张辽一下蹦起,吕布道:“如此甚好。还请主公务必将布带上。” 燕清轻轻一笑,纵容道:“文远若想来,也一块儿来罢。” 张辽也高兴了,笑得露出一排雪白齐整的好牙来:“诺!” 张辽忙不迭地点了二十亲兵跟随在后,作为护卫。 燕清猛然想起一茬,低声问吕布道:“带钱了么?” 吕布立马往腰间一摸,将自个儿那鼓囊囊的钱袋奉上,殷勤道:“主公可是顺道想买些什么?” “非也,是我临行前囊中羞涩,还多亏奉孝慷慨解囊,赠我以盘缠。”燕清不客气地接过,掂了掂分量,满意道:“先取你的去还他,稍后再还你。” 吕布当然不肯要:“嗨!不必。” 燕清笑眯眯地:“也行,回头给你换几坛好酒便是。” 于是这一主二将,就风风光光地朝着郭家宅邸去了,途中难免收获路人或是敬畏、惊奇和艳羡的目光无数。 燕清骑着从董卓马厩里缴获的白马(还得感谢董卓有门路也有兴趣收集凉州良马),行在最前。 这马虽远比不上骅骝和赤兔的神骏威武,却胜在脾气温和,毛色漂亮干净,对不需要冲锋陷阵,而在后方镇场的他而言,是绰绰有余的了。 这一别数月,燕清记性好得很,还将去郭嘉家的路记得牢牢的,不一会儿就看到了熟悉的大门。 也就是这时候,燕清忽然意识到,自己这一行人,落入外人眼中,怕是有趣得紧。 要是多几分煞气,就像上门寻仇的;要是多几分匪气,就像打家劫舍的土匪;要是肯多穿点红色,脸上带点儿笑容,最好再来点鼓乐,就妥妥地成了新郎官儿上门迎亲了。 燕清这么一想,就有些忍俊不禁。 待到了门前,他翻身下了马,而见他都下来了,其他人自然也唰唰跟上。 燕清向那不知情况、正一脸错愕警惕地看着衣着与气势俱都不凡的这一行人的门童,亲切问道:“你家郎主可在?” 门童看清燕清俊美绝伦的面容后,不由晃了晃神,旋即恍然大悟:“您是那位……” 燕清没想到只见过两回的这小孩能记得自己,唇角的笑意就加深了一些,道:“劳烦你通报一声,那位在几月之前欠他了一袋子钱的燕清,总归是回来还债了。” 当然,要是燕清想正式一些,就该报上自己长长的一串辉煌头衔,这么说——汉承平侯、司空、领豫州牧燕清,特来求见先生。 但这似乎不是个明智的选择,刘备的前车之鉴就摆在那里:据传他在三顾茅庐时,郑重其事地将官职爵位全说出口,只换来门童茫然一句‘这么长,记不清’。 “诺!” 门童从未听过这么随意的缘由,觉得新鲜有趣,一下就记得清楚了,大声应了,却没立刻进去。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36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按理说,他接下来应该将客人请进厅里等着,可这么一帮神情冷硬的军汉杵在这,又实在让他感到胆怯。 最后他歪歪脑袋,有点为难地道:“请您在此候上片刻……” 燕清当然不在乎在哪儿等,笑眯眯道:“好。” 见那小孩儿低着头一路小跑进去了,吕布轻哼一声,开始放肆地左看右看,打量这不甚起眼的家宅院落。 张辽则是站得笔挺,目不斜视。 燕清等是没等多久,可再次出现的,还是只有那童子一人,踯躅道:“燕、燕将军,大夫还没走,正为郎主换药,不便出来,郎主想请您直接进去。” 郭嘉怎会受伤了? 上回见时,可还是活蹦乱跳的。 会不会就在这回,埋下了对方英年早逝的隐患? 燕清心里大吃一惊,旋即忧虑重重,面上则不动声色,也不向这门童多问,只微微蹙眉:“有劳你带路了。” 只是刚走几步,就听得身后传来老大一声“嗙”! “怎么?” 燕清讶然回头,就见吕布满脸暴躁,两条长长的须须中,有一条明显歪到了一边,身边张辽双肩耸动,赫然在艰难忍笑,其他兵士则眼观鼻鼻观心,权作什么也没看见。 燕清:“……” 原来是吕布个头太过高大,这门就显得太矮了。进门时,吕布倒是有小弯一下身,然而他那缀着色彩华丽的冲天雉鸡尾翎的武冠,却结结实实地撞了一下。 感觉自己当众丢了大脸的吕布,心里本就恼怒得很,见张文远这小子竟然还敢当他面发笑,顿时挽起袖子,就要好好收拾一下对方了。 燕清及时出声:“奉先,我帮你理好罢?” 吕布心道:当然好。 麻烦也不找了,吕布眉峰舒展,立即弯腰低头,好方便燕清动手。 燕清看他动作这么快,都不好意思说出自己原本的打算,是想让他直接将武冠摘下来了。 不过,能有机会光明正大地碰到心爱的偶像的头发,瞄瞄发旋,碰那刺啦啦的鲜艳须须…… 燕清心里也略美。 只是撞歪了而已,燕清又极手巧,一下就摆弄好了。 他拍拍吕布肩头,示意对方直起身后,忍不住关心了句:“方才撞得头疼不?” 吕布还没回答呢,好不容易将那股笑劲儿憋回去的张辽,闻言难得多嘴,抢答了一句:“主公不必担心,吕将军的脑袋硬得很,寻常泥砖都能随便磕烂。” 吕布:“……” 完美地解决了这桩小风波,燕清再往郭嘉寝房里去时,正巧同那大夫擦肩而过。 背着木箱,正跟弟子说话的大夫,倏然见这么一帮杀气腾腾的军爷鱼贯而入,猝不及防下,也是吓得不轻,溜得比兔子还快。 燕清也没空体谅他受到惊吓的心情,一撩起门帘,全副心神就落到躺在榻上,病恹恹的郭嘉身上了:“奉孝。” 郭嘉惫懒兮兮地招呼:“春风得意啊燕司空,这是衣锦还乡,还是有公务在身呀?” 在这年代,消息传递的速度十分滞后,可这都是半个多月前所发生的了,又是桩一介白身平步青云的极轰动的大事,怎么着都能传到了几百里外的颍川来。 特别在多少知道燕清情况的颍川士人当中,在万分震惊之后,酸溜溜的可有不少:不过是个默默躬耕、毫无名气的寒家子,怎就能靠行了大运,一朝得了陛下青眼,获这般破格高升呢? 读书人有斯文矜持,讲究风度,不会当众诽议,可私下议论嘲笑,是肯定免不了的。 郭嘉听得心烦,干脆连文人聚会都暂不去了,就整天窝在家里做学问,观时态。 ——然后就意外将腿折了。 燕清见郭嘉还有心情调侃自己,心头大石就落了地,笑眯眯道:“你这消息可不灵通。我都被发派外地,不复风光啦!” 郭嘉的确还没听说他被贬谪,顿时蹙眉:“你又折腾了甚么花样?” “先不说我。”燕清极自然地在他床头坐下,问道:“你那右腿是怎么回事?” 因天气还颇炎热,郭嘉就只在腰间搭了一条薄被,又是刚换过药,右腿缠着的一层层白纱,当然就逃不过燕清的眼睛了。 郭嘉嘴角抽搐,言简意赅:“没什么大碍,就是折了。” 燕清皱眉,轻轻检查一下,见不算严重,才继续追问:“是自己摔的,还是被人打的?” 以郭嘉行治不检到被陈群屡屡弹劾的浪劲儿,要是不慎调戏了哪个有夫之妇,或是喝多了说话得罪了人,被打折一条腿,似乎也说得过去。 “胡说八道甚么?似我这般讨人喜欢的,还能被打么?” 郭嘉恬不知耻了一句,才在燕清意味深长的注视下,不甘不愿地承认:“是我自己捶折的。” “哎?” 燕清几乎要怀疑自己的耳朵了。 直到听完臭着脸的郭嘉解释清楚,燕清才搞明白,原来郭嘉所遭受的这场无妄之灾的黑锅,其实应该落在他的头上。 那日郭嘉一边吃着点心,一边悠闲地捧书细阅,觉得嘴里发干,就让人把燕清当日送来、他却一直舍不得喝的那坛好酒取来,开了封,倒了一盏后迅速盖上,然后慢慢享用。 那酒香醇可口得很,书也写得精彩,郭嘉一边小酌,一边放纵心神,沉浸在那字里行间…… 到一他认为精妙绝伦之处,就极自然地大声叫好,同时以掌击腿。 谁知这一击非同小可——那无端端爆发出一阵怪力的右掌,居然硬生生地将右腿给打折了。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37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第21章 二事穿帮 燕清搞清楚来龙去脉,也知道不可能瞒得过郭嘉,只得轻咳一声,承认了:“这确实得怪我,当时走得匆忙,竟忘了告予你听,在饮用那酒后,或有些奇异之效。” 郭嘉凉凉地瞥他一眼,又看了看自己的伤腿,谴责意味十足。 酒? 离得颇远的吕布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这词,耳朵动了动,悄悄摸地往门边又挪了一步。 郭嘉目光灼灼,然而燕清脸皮够厚,被这么一盯,也只是灿烂一笑,完全招架得住。 郭嘉拿他无法,冷哼一声,挑明了道:“重光待要如何补偿?” 燕清唇角一扬,爽快道:“这个好说。” 在郭嘉狐疑的注视中,燕清站起身来,自袖中取出早已写好的短书同符节,慢腾腾地交到郭嘉手中。 郭嘉不忙看那符节,展信一看,飞快读完,脸就更黑了,大喝道:“燕——重——光!” 要不是张辽拦得快,吕布差点就拔刀冲了进去。 “哎!” 燕清笑眯眯地应了,假作不知地改了称呼:“郭别驾。” 郭嘉翻了个白眼,活活被燕清这出神入化的上杆爬技巧。给气乐了。 他抖着那张用昂贵的蔡侯纸写的任命书,一字一顿地质问:“作为赔礼,就是叫我一辈子给你劳神劳力?” 燕清摇了摇头,半是认真,半是玩笑道:“奉孝此言差矣。你岂是为我一人为官?分明是要护佑豫州百姓。即使非要归于一人头上,也唯有陛下可当此殊荣,切莫再出此等大逆不道之语。” 郭嘉嘴角抽搐。 燕清狡辩:“况且当日可是奉孝亲口应承,待我真正有了一席之地,对你扫榻相迎时,你当欣然应邀。怎如今却反悔了?” 郭嘉哼道:“嘉应的是做客,这却不是。” 燕清顿了顿,话锋一转道:“奉孝认为,大丈夫当如何?” 郭嘉挑了挑眉,并不作答。 燕清脸上彻底没了方才的轻松表情,叹道:“清出身寒微,胸无大志,只愿凭一己之力,盖得广厦千万间,庇天下寒士俱欢颜,风雨不动安如山。” 虽然借用了一下杜甫的诗,但这短短几句话,的的确确是燕清发自肺腑的真挚。 从颍川到洛阳,往返也就一千多里,称不上长。 可这一路上,燕清见得最多的、印象最深刻的,并不是洛阳城的繁华似锦,高官权贵的耀武扬威;也不是杂草丛生、自黄巾之乱后就荒废掉了的田地;还不是欺软怕硬、心狠手辣的路匪;更不是走南闯北、唯利是图的商人车队。 而是面黄肌瘦的流民,以及被随意丢弃在路旁、触目惊心的皑皑白骨。 乱世尚未开始,已有无数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朝不保夕,食不果腹了。 然而就为了挡住一个只带了三千兵马的董卓,燕清在占尽先机的情况下,还是经历了一番生死险境,正是赢得辛苦,战得狼狈。 真正身居高位,握有兵权的,却只顾着争权夺势,而对百姓的生死漠不关心。 要还将希望寄托在他们身上,等来的只会是曹操诗句中所描述的惨烈——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 郭嘉略有动容,将燕清刚刚所念得几句七言,喃喃重复一次。 “奉孝。”燕清苦笑,费劲地挤出一两滴晶莹泪珠来,轻轻一叹,开诚布公道:“要是时间上还宽裕,我亦不想这般唐突,更不想强人所难。” “然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要不是实在赶不及了,我也不愿迫你出仕,又厚颜请你助我一臂之力。” 郭嘉态度软化不少,只半信半疑道:“这话又从何说起?” 燕清实在没有刘备那说哭就能哭出来的高深功力,还是将那两滴眼泪擦了,简单道:“董卓虽被我麾下得力部将击退,解了洛阳之危,却仍有十万西凉兵环饲在侧。洛阳附近,现有皇甫嵩、盖勋这两员忠将镇守,董卓不敢轻犯,那你认为,要养活这么多兵马,兵粮从哪儿抢,才比较快?是翻山越岭,往汉中那去,还是在袁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放行下,到关东来劫?” 郭嘉一怔,忙伸手叫燕清打住:“慢点说,董卓是怎么回事?” 燕清便长话短说,将这段时间所发生的、郭嘉所不知道的那些空白部分,一一补充完整。 他虽轻描淡写,可任谁都听得出,那底下埋藏的万分凶险,惊心动魄。 郭嘉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揉着眉心,不可思议地感叹道:“嘉竟从来不知,重光是如此大胆妄为之人!” 燕清谦虚道:“郭老您太过奖了。” 郭嘉根本不理燕清那极没正经的话,拧着眉头,兀自沉思起来。 燕清觉得自己还应该争取一下,不免联想到史上曹老板的一贯作风。 虽然有点肉麻……但能同对方臭味相投的郭嘉,想必也是吃这套的。 况且这比起掉眼泪,还是简单多了。 燕清想清楚后,就热情地握着郭嘉双手,继续闹他:“奉孝啊奉孝。” 郭嘉被燕清这神来一招惹得哭笑不得,倒是没将手收回:“你这是做甚么?且容我先想明白。” 燕清笑眯眯道:“那我等着。” 不愧是决断力极其强大的鬼才,才过了一炷香的功夫,郭嘉就考虑完了。 只见他将符节往怀里利落一揣,极果断地下了榻,一边换衣服,一边催道:“行了,走罢!” 这便成了? 郭嘉这般潇洒干脆,却换燕清愣住了。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38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他眨了眨眼,确信自己没眼花后,顿时觉得牙根有些发痒:“奉孝,你的腿伤?” 郭嘉显然早忘了折腿一事,但他那脸皮厚度,也不比燕清的差上多少。 哪怕穿帮了,也只哈哈一笑:“玩笑耳。” 燕清木然道:“那酒是?” 郭嘉悠然道:“明知主公身上有神异之处,嘉岂会对所赠之物掉以轻心?那日遭殃的不过是张桌子罢了。” 说完,郭嘉一边披上外衣,一边兴致怏然地哼着小曲。 燕清倚在桌边,松松地抱着臂,咬牙切齿地盯着这个的小流氓。 郭嘉不慌不忙地将自己收拾齐整,然而他刚一迈出房门,眼角余光瞥到他的吕布,顿时愕然。 待正眼看清郭嘉容貌后,吕布再忍不住了,怒火中烧地往前一站,挡住郭嘉去路后,大声喝破他身份:“郭德纲!” 这哪儿是甚么郭嘉郭奉孝! 瞧这模样,分明就是跟他有过一面之缘的郭德纲啊! 好哇!分明是连义父丁原都瞧不上的草包,居然还敢在主公跟前招摇撞骗! 这声堪比洪钟,又是离这么近喊出来的,当场把郭嘉给震得脑子里嗡嗡作响,双眼发懵。 燕清也跟着一愣,蓦然想起还有那茬,心里咯噔一下。 还不等燕清做出什么反应来,吕布已是雷厉风行地一把握住郭嘉双肩,眉头紧锁地一顿审视。 越是细看,就越觉得不同。 ——气质天差地别,眼神也不太一样。 印象里的那双眼睛,既有星辰的澄澈静谧,又有狐狸的狡黠精明。 而眼前这对招子,吕布就只能读出四个字来了:老奸巨猾。 吕布在察觉出这点后,当即啧了一声,问道:“你可有同胞兄弟?” 郭嘉莫名其妙:“并无。” 吕布老脸一红,囫囵丢下句‘搞错了’之后,毫不犹豫地就松开了。 大概是为了掩饰方才冤枉了人后的丢脸和失态,吕布昂首阔步,头个意气风发地迈了出去。 郭嘉大睁双眼,难以置信道:“刚那疯疯癫癫、莽撞无礼的大汉,也是主公手下部将?” 燕清方才着实捏了一把冷汗。 好在吕布给力,没引起郭嘉疑心,也方便他来圆场。 ——卡牌的效果也就罢了,千变万化的能力,却绝不能让别人知道。 于是好声劝道:“那是因破董有功,刚得晋升的横野将军,吕布吕奉先。他平日忠勇可靠,骁勇善战,方才应是不慎将你错当他人了罢。” 郭嘉忿忿不平道:“未免也太过良莠不齐了!” 燕清打了个哈哈:“莫气,莫气,正事要紧。” 好好宽抚了下遭了一顿无妄之灾的郭嘉,燕清一边努力转移话题,一边拉着他上了车架。 郭嘉父母早逝,亲戚离得都远,来往也不多,又尚未娶妻,当得是孤家寡人,所以一跟燕清谈拢,就干得出说走就走的事。 车厢有些挤,燕清就跟郭嘉亲亲密密地挨在一起,谈论的则多是严肃正事。 豫州的治所远在谯郡,可燕清明白,目前最紧要的威胁,是随时会从河东流来的西凉军。 若离得太远,待调兵抵御,都将错过不知多少战机了。 郭嘉听燕清决定暂去许地上任,亦点了点头,指出:“当务之急,还是得招兵买马。” 董卓号称有十万虎狼之师,哪怕这数字有不少水分,打完折扣,实际上肯定也有三四万人。 单靠燕清带来的一千嫡系去守偌大豫州,哪怕有十个吕布,也无疑是天方夜谭。 燕清也没动过这种异想天开的念头,立即同意:“可派文远去。” 他为一州之牧,当然能以政府名义募集青壮,充作军队,是为正统。 比起白手起家的名不正言不顺,燕清之所以要费工夫折腾来这么个职位,看重这便利就是原因之一。 目前看来,募兵的困难是克服了,但养兵呢?内政呢? 什么都需要大量财资作为支撑,凭打胜仗分得的赏赐,不过是杯水车薪,不可能填满那无底洞的。 要获得税收,就得恢复农耕,鼓励商业……这工程可就大了,资金投入也不能缺。 燕清越想越头疼,禁不住叹了口气。 ——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这下不但缺人,还将面临缺钱的窘境啊。 就不知前任豫州牧黄琬赴京前,留下了多少郡兵了。 要是剩的比较多,就代表他们可以少募些来…… 郭嘉一眼洞察燕清心思,无情道:“去岁,黄太尉为平黄巾残党之乱,郡兵损耗颇大。恕嘉直言,主公还是莫抱这些期望罢。” 燕清:“……好罢,我再想想别的办法。”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39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第22章 深夜访客 车中主臣谈天说地,其乐融融;车外吕布忙于偷听,心事重重。 不过听也听不真切,顶多断断续续地能捕捉个只言片语,还得自行拼凑。 郭嘉给燕清泼完冷水了,略作沉思,问道:“那物资单子,可否容嘉过目一番?” 燕清笑道:“自是求之不得。” 只那单子可没放在这架马车上,而是让贾诩负责保存了。 燕清掀了掀帘,想吩咐个亲兵去,不想吕布就近在咫尺,板着张脸,竟是一丝不苟地行护卫之责。 燕清不自觉地就放轻了语调:“奉先,可否去文和那取物资单来?” 吕布猛一挺胸,中气十足地应了:“诺!” 待他拍马离开,郭嘉忽然就哼哼笑了起来,端的是不怀好意。 燕清被他笑得眼皮直跳,不由揶揄问:“你这是服了散还是怎的?怪模怪样。” “散是甚么?”郭嘉随口一答。 燕清邪邪一笑,回道:“一种碰了短期内能夜御十女,喜欢光着脚走路,但会导致英年早逝的脏药。” 郭嘉凉凉道:“如此神奇?嘉尚未见过,并不知晓。主公却对此知之甚详,想必有过一番深刻体验。” 燕清道:“你没碰过是再好不过,以后也莫想着去碰了。” 郭嘉可有可无地应了一声,蓦然道:“主公在用吕横野(吕布官职为横野将军)时,当留心一些。” 燕清微笑:“怎么?” 郭嘉一针见血道:“嘉观此将,身具狼性,近则不逊,远恐受怨。要想驯服他,一昧予以丰厚赏赐,光待他好可不行,需适时杀杀威风。” 待吕布太好,容易使他失了敬畏之心,不识尊卑礼数;待他疏远,则会招来怨恨不满。 燕清微怔,不得不承认,郭嘉将吕布的性格——至少是史书记载所展现出的那些方面,看得清楚透彻。 他稍作思忖,回道:“多谢奉孝提醒,只是关于奉先,我自有主张。” “噢?”郭嘉似笑非笑,轻嘲道:“嘉却瞧见主公,快将那猛虎视若亲子,只顾溺爱了。” 燕清被揭穿了,也不羞恼,只扬唇一笑:“舍不得。” 恩威并重,赏罚分明,燕清不是不懂。 可唯独在想到要这么对付吕布的时候,燕清就心软了,往往是鞭子不足,糖果溢出。 对郭嘉的忠告,燕清到底是做出了承诺,假使吕布有朝一日真‘恃宠而骄’,进退失据,他就得立即采取有效的应对方式。 郭嘉懒得理他,以手掩口,打了个小哈欠后,问道:“文和又是何人?” 贾诩不过是个出身边州(位于国家边境的州郡,如凉州、并州)的寒家子,人已四十有二,还只在京中担任个不起眼的郎官,勤勤恳恳,无功无过。 自是任谁都没将他放在眼里的。 饶是似郭嘉这般留心天下有才之士的、都没将他留意。 哪儿想到这料事如神、行事毒辣的智士,不过是喜爱藏巧于拙,不至祸及自身的危急时刻,绝不露出半点锋芒呢? 燕清不好拿还没发生、恐怕也不会发生的事来说服郭嘉,目前他也没工夫去真正收服贾诩——对极重明哲保身的对方,身服容易,心服就难,于是在短时间内,也不好将对方委以重任。 那单凭贾诩目前乏善可陈的表现,郭嘉听了之后,还是半信半疑。 郭嘉凝眉,细问了其他几人,忍不住道:“那孙文台骁勇刚烈,瞧着不错,可以贾文和为首的那些……” 想起这个热衷于在积灰的犄角旮旯里翻些老古董出来的冤大头,目前已是自家主公了,郭嘉罕有地忍了一忍,没将不甚客气的批判说完。 况且燕清绝顶聪明,又有些仙妙之处,就似惊心动魄的洛阳一行中赚得盆满钵满、盛誉下全身而退,也不似吃亏的人。 或许在贾郎官那一干人身上,的确有着他看不破的玄机。 郭嘉一下想通,神色如常地转口问道:“此为故土之祸,男子当战,女子当运。何不试问文若他们?” 西凉兵将要践踏的,是豫州颍川一带,荀氏为当地大族,事关切身利益,自然不可能等闲视之、漠不关心。 现燕清肯牵保疆卫土的头,荀氏愿意追随响应的概率,只大不小。再不济,至少能得些旁支援助。 燕清当然想要荀彧荀攸。 可他阻止了董卓祸乱洛阳的恶事发生,说不定这两人就不愿意弃官返乡、举家避祸了,而是想待在职位上,继续为汉王朝发光发热。 燕清笑眯眯道:“朝野上下,是袁家一手遮天,而荀氏叔侄正在朝中任职,我同他们又称不上亲厚,怎好冒昧提这要求?既有挟义图报之嫌,也说不得连累了对方官途。” 这话说得漂亮,可已渐渐窥得此人狡诈一面的郭嘉,却立即领会了真正意思,嘴角一抽,无奈道:“得,就由我回头写信去请罢。” 燕清提醒:“还有一些尚在乡间隐居的人才……” 郭嘉:“……凡是学识品行出众的,待去到任所,我再以你名义征辟。” 腹有才学,也有出仕之心,只因不愿同现今横行的买卖官衔同流合污,而一直隐没不出的才子士人大有人在。 以燕清如今的身份地位、名气声誉,完全不必亲自上门一个个拜访请来,只需以州牧身份下道求贤令,就不会少人上门。 燕清原还想着要不要在颍川这一地多留几天,把人才搜刮一通,就听到郭嘉这句承诺。 顿时情不自禁地再次握住郭嘉的双手——不知为何这动作让人越做越上瘾,眼底似在闪闪发光:“是上天将奉孝这等大才,特赐给了我啊!” 郭嘉:“……” 郭嘉被肉麻得一时半会都未回话,吕布那张俊美深刻、却隐约泛着黑霾的脸就突然从窗处出现,是带着那张单子复命来了。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40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吕布面无表情,语气听着客气,更多的还是硬梆梆:“主公,这是您吩咐布取来的。” “好。” 燕清笑着松了郭嘉的手,接了过来,递给郭嘉。 郭嘉毫不客气地接了过来,就开始专心看了。 吕布将车帘重新放下,深吸了口气。 面上波澜不惊,脑海中方才那幕却挥之不去,腹中肝火正旺。 那郭德纲,不,郭奉孝究竟是使了甚么花招,刚一出现,就使主公似被灌了迷汤药一般,待他出格亲密? ——光是他亲眼见过的握手,就已出现过两回了! 胯下赤兔犹如感受到了吕布那中烧的熊熊怒火,不安地哕哕叫着,忍了又忍,最后还是撒开四蹄,往队列最前跑去了。 郭嘉看完,已是一脸菜色:“粮草只得两月之份,金银恰够征兵一万,余下的皆是出自文台(汉朝的皇家图书馆)字画古籍……主公这是在盘算甚么?” 已是九月中旬,距庄稼收获不远,再往前一些,就是隆冬。 载种已来不及,储备只这么写,还要招更多兵马,又哪儿喂得起? 燕清笑道:“之所以搜罗这些,是因原想着,你若是态度坚决,不肯委身于我、屈居这小小别驾之位……我便赠君以孤本典籍,看能否将你打动。” 一下辨出这是实话的郭嘉,顿时被小呛了一下,既感动,又是哭笑不得:“主公这番盛情厚爱,嘉着实感激涕零。” “既然奉孝已经答应了,那就先省了这份。”燕清厚颜无耻道:“现在好好放着,早晚能派上大用。” 兵荒马乱的,卖也卖不上价,更遑论燕清就没动过要贱卖的蠢念头。 郭嘉问:“那粮草?” 燕清笑道:“战事频起,粮草吃紧,价比金银,高居不下。而京中禁军与兵粮,具在袁绍手里,奉孝认为,以他那抠搜性子,肯漏多少出来?能有这两月的份额,还是他迫不及待想打发我离京,才手下留情的。不过山人自有妙计,奉孝不必太过担心,皆是我自有办法解了军粮短缺这一困。” 见他胸有成竹,郭嘉挑了挑眉,只有应了:“便依主公所言。” 而在队列最前,吕布正与张辽同仇敌忾,对那一来就傲气十足地占了主公的小个子、光看着就弱了吧唧的文士满腹牢骚。 “那小子狡诈得很!”吕布不快道:“肠子全是弯弯绕。” 张辽亦道:“是轻狂了些。然主公同他是为密友,极看重他……” “张文远,”吕布丝毫不觉得自己有多无理取闹:“这不正同你商量么?快想个法子出来!” 张辽闻言,傻眼了。 两个臭皮匠,琢磨来琢磨去,也没想到个妥善的方法,倒是天渐渐黑了下来。 在发现目前所在近长社县,燕清决定趁夜赶完剩下一小段路。 比起露营,还是在城中寻个正经宅邸,歇上一两晚的好。 待抵达长社城,已是二更。 因有宵禁令的缘故,城门在天一擦黑的时候,就已紧紧关上了。 面对严阵以待的守兵,燕清凭豫州牧的符节印绶,轻而易举地就进了去。 虽有得到县长诚惶诚恐的款待,燕清还是谢拒了大开宴席、为他接风洗尘的邀请,却是第一时间让吕布三将通告下去,严令兵士早些歇下,不得侵扰城中百姓。 张辽同高顺应下,立即出了房门,吕布却仍杵在那,纹丝不动。 一想到郭奉孝就宿在隔壁房里,他就心神不宁。 燕清没召人伺候,将发冠摘了,任一袭乌密密的长发披散下来。 他正要去隔间用热水好好洗浴放松一下,就看到吕布的身影了,登时讶道:“奉先可还有旁的事?” 吕布刚不小心看呆了一下,张辽就已溜了。 被燕清一问,他支吾一下,倏然发挥机智,拿看上去病怏怏的贾诩做了借口:“那贾文和似是水土不服,方有亲兵来报,道他上吐下泻个没完。” 燕清信以为真,严肃起来了:“竟这么严重?派人去城中请大夫了吗?” 吕布道:“请了,应歇下了罢。” 燕清顿了顿,将刚褪下的外衣,重新披上,摇头道:“不行,我放心不下,这就去看看他。” 要真让燕清看了,还不得穿帮? 就在吕布急得不知如何是好时,房门被亲随叩响,道有两位来自中山、常往西凉贩马的商人慕名求见。 “中山来的马商?” 这可就耳熟了,燕清心念一动,问道:“名字是?” 那两位,一名张世平,一名苏双,恰途经此地,一听说燕司空这位闻名于世的英雄正在城中,顿时心驰神往,想乘夜拜访,恳请燕司空肯予以接见。 燕清乐了,登时睡意全无,面上却只淡淡道:“领他们去厅里候着吧。” 当然要见了。 那可是在刘关张三人结义时,慷慨解囊,资助他们组织义兵、打造兵器的两个大土豪,这会怕也是上赶着要给自己送钱送马来的。 吕布见缝插针,上前一步:“若主公不弃,布愿护于一旁。” 想到层出不穷的刺客,燕清毫不犹豫地颔首道:“如此,便有劳奉先了。”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41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第23章 欲擒故纵 吕布为自己方才的见机快而高兴,面上却不露分毫,兀自站得笔挺,以灼灼目光追随着燕清。 燕清命人带那俩马商去正厅候着后,就慢条斯理地将外裳穿上,又唤侍婢来将卸去的发冠束好,问吕布确认一下仪容无失后,再向厅堂行去。 吕布却还有疑惑,忍不住压低了声音,问:“主公不早些歇息,去见那些个商贾做甚?” 燕清解释道:“要想组建骑兵,就缺不得良马。然我军马匹匮乏,既因求购无门,也因钱财不多、经不得大肆挥霍。他们来得正好,为何不见?” 吕布认真听完,又问:“既然如此,主公何不学那周公吐哺,而要先将他们晾上一晾?莫非是为了杀杀威风?” 燕清讶然眨眼,还真没想到吕布能随口就道出个典故来,笑道:“那是人精,又是来求见,怎么会摆威风呢?” 吕布虚心求教:“那是为何?” 燕清道:“周公那般做,是为求贤纳士,千金市骨,意在天下归心。然张、苏二人,并非贤才,而是精明商贾。他们兵投奔之心,只是愿意小舍家财,好将弘扬大义之望,及一些不可告人的小图谋,寄托于我罢了。而我肯抽空接见,已是给了足够的体面。” 燕清现为堂堂司空,受封侯位,又刚被任命为豫州牧,身份至为显赫,还有以少胜多、大败犯京的‘两万’精锐西凉兵,使董卓不敌畏逃的威名护持。 名声底气,具都雄厚,使人仰慕敬畏。 即使出身世家名门,心高气傲、眼高于顶譬如袁术一流的官员,暗地里再是一直瞧燕清不起,可明面上见了,还是得规规矩矩地行礼。 马车也给燕清靠边让路,同燕清说话时,还得自称名而非表字。 靠这等级之差,就足够名正言顺地,将他们压得死死的。 完全不是出身不好,履历上也就曾为卢植学生这一段可圈可点,需要费心思聚游侠的刘备能比的。 当初刘备想招募义兵,苦于没马,一听到张苏这两马商恰好路过,忙不迭地请了过来,先请饮酒,再说志向,一番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后,成功说服二人,才得了赠予。 曹操回乡募兵时,条件要胜过刘备不少,可也大同小异:是在父亲的推荐下,找了仗义疏财闻名的当地孝廉卫兹,一番诉说请求,方打动对方,得到资助。 他们需主动出击,燕清却只用守株待兔。 ——这就是地位和名气带来的差距。 至于张世平,苏双二人,虽也腰缠万贯,可一算社会阶层,却是处于极低一层的,不似徐州的糜竺、陈留的卫兹那般,因家境豪富,亦读书习字,颇有名气,可在州郡做个官吏。 在燕清跟前,就可谓是云泥之别了。 况且,要是为了求财,燕清就纡尊降贵,不惜向两个贩马的商人表现得殷勤,以极高的礼节去接待,一旦落入旁人眼里,只会招来嗤笑鄙夷。 哪怕是张、苏本人,得了不符合自己身份的高待,也不见得会感到喜悦感激,而是惶恐不解居多。 不冷不热,架子端足,才让他们心中安定。 当然,要是在十几二十年后,汉王室的名存实亡,连天子都被乱臣肆意拿捏,高官厚爵的印绶符节可以随便给,新贵崛起,旧族衰落,读书人胸中封侯拜相的志向,也被平定乱世所取代…… 燕清就不可能再凭司空之位,享受这种身份上碾压的高待遇了。 燕清解释得较为隐晦,见吕布面露迷茫,不禁莞尔一笑,多点拨了两句。 吕布顿时恍然大悟,心中略有所得:“多谢主公指点。” 燕清莞尔,趁机劝学:“谢倒不必,你若有这心,还是待我回头给你列张书单出来罢。” 吕布:“……” 得这关心的他登时纠结万分,不知是高兴好,还是痛苦好。 燕清看得分明,当即忍俊不禁。 两人一前一后地出了房门,待路过郭嘉所宿的那间门前时,燕清暂住了口,飞快向吕布递了个噤声的眼神,然后将脚步放得极慢。 确保只发出一丁点动静,不会惊醒里头或已歇下的人。 吕布这些自觉和颜色肯定是有的,默不作声地依样照做。 就是如此相似的情景,让吕布忆起那夜,自己提鞋小心而出,唯恐扰了疲极而眠的燕清睡眠的一幕。 见初来乍到的郭嘉竟得主公这般体贴,吕布莫名其妙地胸口微微一窒,泛起一阵令人不快的酸溜溜。 ——那弱不禁风的小兔崽子,何德何能? 燕清浑然不知,吕布不但在智商上时高时低,心思也忽粗忽细。 待出了那一小段走廊,燕清心里蓦然生出一念,于是不动声色地落后一小步,而心不在焉的吕布,就不慎跟他齐头了。 只听燕清笑说:“奉孝身体不好,让他多歇一会。不然要让他知晓我将会客,定会跟来。” 吕布漠然:“唔。” 他还在琢磨着郭嘉的过人之处,也没留意燕清越走越近,越靠越拢…… 不等吕布反应过来,被很吃‘握手’这套的郭嘉给养肥了胆子的燕清,就暗暗伸出了蠢蠢欲动的手,假装泰然地摸了摸吕布那肌肉紧绷、线条漂亮的背脊。 “喝!” 正沉浸在低落的情绪当中的吕布,就似原在草窝里打着盹、忽被揉了把毛茸茸的长尾巴的老虎一般,在大惊之下,狼躯骤然一弹,当场飞冲出去两丈之远。 燕清登时僵在原处,罕有地感到那么一丝不知所措,纳闷不已。 就为表亲昵地摸了下背而已,自己不是噬人巨兽、登徒浪子,吕布也不是冰清玉洁的大姑娘,反应怎至于这么大? 无论如何,燕清还是一边做着自我检讨,一边若无其事地圆场,打趣道:“奉先跑这么急做甚么?客又不会跑了。” 结果吕布耳根通红,脸却还板着,结结巴巴地,仅仅是要应一个字,就换了几个调子:“噢,喔,哦!” 燕清:“…………” 尽管根本读不懂吕布的反应,不知他到底究竟是害羞、是隐怒还是尴尬,燕清还是默默吸取了这次教训,记得以后不该轻举妄动,然后把这茬不着痕迹地掩过了。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42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哪里知道,吕布这会儿已是懊恼万分。 快为刚刚条件反射那一多,而悔青了肠子。 待他们出现,一直站着不敢坐的张、苏二人,就立即起身行礼,诚惶诚恐。 因身份太低,他们在面见燕清时,双脚都得彻底光着,鞋履布袜都不能着。 “坐罢。” 燕清的眼神在他们身上淡淡掠过,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袍袂随他步履扬起,溢出丝丝不怒而威的气势,直让走南闯北多年、见多识广的这两马商心中一凛,这才敢坐下。 屁股却不敢沾多了,只勉强挨边。 燕清淡然在主座坐下,临时肩任护卫一职的吕布紧跟,伫立于他右后侧。 薄唇紧紧地抿成一条冷漠的线,杀伐之气并未褪尽,剑佩锵锵,银铠寒光闪烁,就似虎目精炯,锐利地定格在二人身上,看得对方心中凛凛戚戚。 燕清正要开口,见到吕布站位后,不由一愣,旋即蹙了蹙眉,冲右下距他最近的座位示意:“奉先。” 吕布微愕,一时间没领略到燕清用意,就也没有动弹。 燕清微加重了语气,强调道:“就席。” 吕布这次不再拖拉了,诺了一声,果断挪了几步,坐在那位子上。 却依然是兵器不离手,警惕不离眼。 燕清这才不再管他,看向底下二人。 他坚决不让吕布侍立在自己身后的原因,是为了避免让任何人错将吕布当是个地位低下的侍卫打手。 就似史上的吕布空有都亭侯之位、仍在董卓身边做个贴身保镖,受吆三喝四那般,这待遇被人记在心里,难免受到影响,下意识里就瞧不起吕布。 燕清可不愿意让吕布遭受这样的委屈。 时人有多敬重他,那在对待受他另眼看待的吕布的时候,也会慎思而为。 燕清微微笑着,受完他们恭维,谦辞几句后,不疾不徐地切入了正题:“素闻二位常年往返北地,往幽冀贩马,怎会途经豫地?” 张世平同苏双闻言,心中俱都一颤,瑟惧得很。 他们记得分明,刚求人通报时,只言是中山马商,并未交代近年来的跑商路线。 偏偏燕清简简单单一句话,就将他们底给揭了。 他们在北地有些名气,可到了关中,还真找不出几个听闻过他们的,这绝非谦辞。 那闻达于天下的燕清,又是如何知道他俩这无名小卒的? 张世平年岁较长,便由他代表苏双一并回话。 他放下只小抿过一口的酒盏,站起身来,先向燕清恭恭敬敬地揖了一礼,以几句表达了诚惶诚恐之意,就将原因娓娓道来。 原来自黄巾之乱后,幽冀二地就战乱不断,盗匪横行,官军不理。 哪怕有兼幽州牧的太尉刘虞到来,可向来秉怀柔之策,而拒雷霆手段的他,所施行的一系列政策,也没那么快奏效。 早在这之前,因商队屡屡被劫,张苏见实在是做不成这生意了,一商量,就决定换条商道,远去西凉。 燕清淡淡听着,其实颇觉有趣:他们的运气,还真不是一般的好。 董卓坐镇西凉时,底下多依附于他,勉强称得上安定。可自董卓萌生了入主京师的野心后,就一年到头在帝都边窝着,对穷苦荒乱的老家漠不关心,凉州渐渐又在韩遂等人的煽动下,乱起来了。 路途遥远,消息也闭塞,待二人得知,凉州也不宜再去时,正是他们下血本购了千匹良马,往回赶的时候。 可到了这时,他们又有些进退两难。 幽州那被先帝封了个奋武将军的公孙瓒,近来渐露头角,有意壮大麾下骑军白马义从,正在四处强购好马。 那是个心狠手辣,也不甚讲理、半兵半匪的人物,他们这三百匹西凉好马,一旦去到他治地附近,还不得被以‘征’为名吞个干净,成了羊入虎口? 虽是‘购’,可幽州穷得厉害,就连官府的开支,都得从旁的两州调度金钱,现兵荒马乱的,就越发吃紧。 官军都这般捉襟见肘的情况下,公孙瓒肯给个公道价格才怪。 就在他们为此发愁时,惊闻那近来一战成名,威震天下的燕司空就在此城中安歇,预去上任,张世平立即想到,或许可以通过献上一些货物,来获得对方庇护了。 他也有些政治眼光,知道这会正是对方最需要资助的时刻,于是片刻都等不得,立刻递去拜帖,又等在门外。 苏双起初还不同意:经过在桃园结义的刘关张三兄弟身上,那场最后不了了之(三兄弟都弃官跑了,走前还鞭打了督邮)、堪称失败的投资后,他就谨慎了许多。 只因张世平反复劝说,才同意过来一试。 张世平对燕清说的时候,当然没这么具体,尤其是一些不利于他们的地方,试图含糊其辞,一笔带过,重点在世道艰难,生意难做。 但一片诚心,还是展现出来了。 然而他的谨慎小心,还是不可能瞒过燕清的。 普天之下,就目前而言,还真找不出第二个比看过剧本、倒背如流、近乎上帝视角的燕清更清楚局势,从而明白他们为什么这么做的人了。 燕清云淡风轻一笑,优雅地饮了一口盏中酒酿。 烛光橘明,映得无暇面容似暖玉一般,散发着柔和的光晕,愈发显得不似凡尘中人。 他心中亮如明镜,只善意地并不点破而已:张世平这是习惯性地想通过卖惨,来讲价了。 张世平一边小心翼翼地察言观色,一边慢慢述说。 直说得口干舌燥,可只要没看到燕清点头,都不敢中途停下,好去喝一口水。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43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不过燕清并无意在算计人家资产的情况下,还仗势去为难对方,是以没让张世平受任何罪。 “……某虽是贱躯一具,深为胸无大志所憾,亦无逸群之才,却始终怀有结交四海英雄之心。现闻司空大人将去赴任,守疆安民,某愿略尽绵薄,送良马一百匹,西园钱一万,为将士们置办衣甲旗幡。” 价格比当初给刘备三兄弟的,要整整高上一倍。 一下舍去三分之一的财物,张世平也觉肉痛,说完之后,就暗吁一口气,屏息等燕清回应了。 按理说,他们心甘情愿地送上,燕清纵不大喜过望,也当欣然笑纳。 不想燕清连考虑都不曾,就毫不动心地摇了摇头,正义凛然道:“我少时砥砺读书,历来只听说过,为父母官者,当悯惜百姓,体谅众生疾苦,代天子恩泽万民,使人安居乐业。而讨逆护顺,天经地义。纵有些艰难处,亦非无解决之途,岂能明知尔等艰辛,还厚颜收取财物,形如贿赂?!” “好意心领,然馈赠之言,可休要再提。” 燕清皱眉,说完不等二人告罪,就拂袖而去。 吕布已是看傻了眼,一时间僵在了座上,直到燕清走出几步了,才赶紧起来,飞快追上。 第24章 贪小便宜 吕布心里困惑万千,却还是老实将问题憋在肚子里,直到跟在燕清身后回了房,才开口道:“主公这是何意?” 燕清笑吟吟道:“价码太低,我不乐意做这交易。” 吕布皱了皱眉。 当的是一头雾水,两眼蚊香。 燕清问:“看来奉先认为,刚才当收不当拒了?” 吕布刚要发表一通高见,就猛然想起什么,忙住了口,先观察了一下燕清脸色,见他唇角微扬,带了些许鼓励之色,才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只听吕布理所当然道:“横竖他们是送非卖,能多出这一百良马,就刚巧解了燃眉之急,不正是不要白不要?” 吕布明晃晃地打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主意,还对此颇为自得。 燕清不由默默一叹,心存这爱占便宜的坏毛病,多半是从前穷惯了才落下来的。 若说为赤兔金珠杀丁原,还可能有董卓占据政治优势、许诺官爵的影响作祟的话,到了后来,吕布竟连远在泰山的臧霸的一点礼物也要贪不说,还不顾高顺劝诫,不惜亲自上门索要,结果平白碰了一鼻子灰,丢了一地脸。 看来,眼皮子浅、还老贪心的两大缺陷,得通过富养来矫正才行。 燕清分明还记得郭嘉那‘恩威并重’的劝告,可看着吕布这副看着点好东西就哗啦啦地流口水,想往自己兜里藏的可怜巴巴的模样,他就半点狠不下心来。 于是,非但鞭子舍不得挥,象征宠爱的糖果,倒是越给越大了。 燕清下定决心之前,还给自己找好了理由:吕布向来是吃软不吃硬、听顺不听逆的脾气,顺着毛摸,只要方向控对,不愁管不住。 ……要真管不住,不还有可爱的别驾郭嘉帮忙吗。 燕清想了一想,先不说对错,而是问道:“奉先认为,唯利是图的商人,为何要将积蓄白送于我做军资?” 吕布脑海中灵光一现,闪电般回道:“主公乃非常之人,自当受非常之礼。” 燕清猝不及防,就被笑眯眯的吕布拍了一记不合时宜的马屁。 他登时有些哭笑不得,只强忍住,免得让吕布恼羞成怒,而是摇了摇头,解释道:“非也。张苏二人行资助之举,一为图名,二为借势。” 吕布怔然。 能启发一下吕布,让对方养成开动脑筋、独立思考的好习惯,燕清还是非常耐心而乐意的。 看吕布还在沉思,他就帮着举了个浅显易懂的例子:“奉先试想,若有一生人有求于你,备礼好托你帮忙,礼该备成怎样,才好意思上门开口?” “当你为白身时,半头猪怕就够了;当你为并州主簿时,或就需要一匹好马,再加一些财宝;当你贵为横野将军,都亭侯时……” 燕清慢悠悠地说着,点到为止。 吕布已然恍然大悟,不禁抚掌,问道:“主公那般做,既是警告,也是欲擒故纵罢?” “然也!” 燕清粲然一笑,想顺势去摸吕布背,又艰难忍住了。 只实在按捺不住手痒,选了折衷方法,不着痕迹地将手心搭在了吕布宽大的手背上。 吕布瞬间惊醒,蓦然挺胸,微抽口凉气。 除此之外,倒没别的大反应。 ——看来摸背不行,搓搓熊掌的尺度还是可以接受的。 成功从偶像那占了点甜头的燕清心下大定,又夸一句:“孺子可教也。” 吕布的心一阵瞎蹦跶,面上却还做矜持,也不多看燕清,只正儿八经道:“只是布仍有一事不解。” 燕清:“嗯?” 吕布问:“主公就不担心,那两人或太愚钝,无法领略这深意,真当主公执意拒绝?” 燕清继续教他:“张世平是个聪明的,眼光也不错(能挑中潜龙刘备),就是运气不够,捉不到时机成事。如今摆在他们身前的路,就那么三条。” 吕布屏息静听。 燕清道:“一是狠心全送给我,好做全这个雪中送炭的大人情;一是回去北地,任公孙瓒强征了去,血本无归;一是南下或东去,将马贩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吕布连连点头。 燕清最后总结:“何况他们多思考一日,这几百匹马就要滞留一日,损失的,可是他们的银钱。而我们明日便要启程去往治所,两相逼迫下,他们无法权衡太多,就必须尽快做出决定了。”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44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其实双方都是吃准了时机来的:燕清正缺兵缺马,钱也不多;而他们进退两难,担心货物烂在手里。 然而地位和人谋的极大差距,就使得这妥协的一方,注定出现在商人一方了。 燕清倒不是有心让张世平他们吃大亏,甚至在他的计划里,鼓励商业和耕种,就是极重要的一环。 只是‘受豪商资助而起兵’和‘仁德清正,为众望所在,民争相献财’之间,定是后者更有利于他树立名望。 而时间紧迫,他在眼中匮缺兵力钱财的情况下,要在深浅不知、贼乱不止,还有董卓这大敌将来的豫州,迅速建立起自己的威信,就不得不采取非常手段了。 否则拉个赞助,根本称不是可耻的事,何必这般拐弯抹角? 吕布尚不知燕清的难处和无奈,但听到这话,也搞懂了为何燕清这般胸有成竹。 吕布略作思量,将最后一个问题问出:“主公今日拒收百姓财物的话,已放出去了,明日因筹码加重,就改了做派,如此朝夕令改,岂不易招来诽议?” “奉先此问,可是切中关键了。” 燕清先赞一句,旋即微微一笑,就带出了几分老谋深算的气息:“所以张世平他们可得想方设法,让我们勉为其难地收下才行。” 燕清答完这话后,想着入夜已深,就想速速沐浴就寝了,只还惦记着贾诩那头,便叮嘱吕布道:“他恐也歇下了,我这会儿纵去探望,也成了干扰,就不去了。但明早还是再请大夫来复诊一下。若他身体有恙,就多留一日罢。” 吕布心头一跳,赶紧应:“喏。” 燕清既不撵吕布,也不避他,坦然宽衣卸冠,又唤人将木桶里冷透的水加热,就预备去屏风分出的隔间里洗浴了。 吕布却不知为何,还想赖着。 可问题问完了,晚也晚得很了,他找不到借口,索性假装侍卫,安安静静地伫立在屏风背后。 燕清这会儿已褪得只剩单薄里衣,眼角余光就瞥到吕布伟岸身影仍在,不疑有他,失笑道:“奉先这是小心过度了。这可是豫州境内,城中宅邸,屋外也有侍卫环绕,上下内外,固若金汤。若再劳你行护卫之事,岂非大材小用了?你也快回去歇息吧。” “哦。” 燕清说得再委婉,意思也很明确,吕布只有行礼道别,朝外走了。 然而刚行至门边,甚至还没来得及将手放在门上,就有人在外极轻地叩了叩门。 要是侍卫,就当即刻隔门通报,受允方可进,可这来人却并未如此。 吕布立马察觉到不对,刚还和缓放松的脸色骤然一凶,低喝道:“来者何人!卫兵们干甚么去了!” 燕清还没搞清楚事态,就被唯恐他有半点损伤、一反应过来不妥后、就几大步飞速跨回来吕布,给严严实实地挡在了身后。 结果门一开,除脸色尴尬的卫兵外,还出现了两个生人。 是被刚刚那一低吼给吓得花容失色、正双腿战战,相互偎依着不敢动弹,却明显经过一番精心打扮,容貌清纯可人,身形窈窕的大姑娘。 燕清:“……” 吕布:“……” 燕清顿时哭笑不得,从吕布身后从容走出,温声问那惭愧低头的侍卫长:“这是怎么回事?” 原来是县长见燕清不肯应他宴邀,又明日一早就要离开,心里不安得很。 唯恐燕清这般冷淡,实际上是对他有所不满,说不得到任后,就会拿招待不周这条对他发难问责,于是一番苦思冥想后,采纳了他夫人所出的‘好’主意。 那燕司空不是尚未婚娶,身边都是大老粗,却没个可心人伺候么? 既不好酒,不好财(听说了张世平送钱不成被轰出来的事),年纪轻轻,就已官至极位,唯一缺的,显然就只剩女人了。 县长只觉豁然开朗,忙不迭地将宗族里云英未嫁,姿色不错,年龄也匹配的两女择出,连夜送来。 尽管不堪为妾,也可做个暖床的,走时也一起带离。 倘若得宠,还能为他美言几句。 而见是县长送来的漂亮女人,侍卫们就犯难了。 拦的话,说不准就坏了主公的美事,而不拦,则是违反军规的,绝对不行。 他们也没处理类似事情的经验,能问意见的,又都已歇下了。为难之下,只有容许她们叩门请示。 燕清听完他们磕磕绊绊的解释,好笑之余,也反省自己存在疏忽:要早叮嘱过他们,任何外人都不准放进这里来,就没今晚这乌龙了。 他淡淡看了眼吕布,吕布即刻会意,气势汹汹地冲过去,将那几个涉事侍卫拖到别处,去好好教训一通了。 至于那俩姑娘…… 燕清哪里不清楚县长的心思,但注定要辜负这番送上门来的‘美意’了。 在内外交困、危机四伏、大事待决的凶险大环境下,光是筹谋大事,就已耗了他大半精力心神。 剩下的一星半点,则毫无保留地放在发展主臣关系上了。 吕布、郭嘉、张辽和高顺还好,尤其是前两者有过交心,后两者的忠城则是经得起历史书的考验的,都是可以信任的稳固关系。 可原在长沙,怕是刚得知任命没多久,还在上任路上的孙坚,以及扮猪扮得不亦乐乎,滑不溜手的贾诩,就都是难啃的骨头了。 光琢磨这些,他就累得够呛,哪儿还有多余的时间分出来享受这飞来艳福? ——况且对象还是两个初中生岁数的小萝莉。 燕清淡淡一笑,也不多看对着他怔楞出神的两姑娘,只简略地叮嘱侍卫道:“身在军旅,县长此赠,我不能受也。快护送二位小娘子回去罢。” 哪怕多留一会儿都不合适:要是坏了对方名节,不但毁了这俩无辜的小女孩,也让他肩个不属于自己的责任。 待他们领走了两姑娘,平息完这小闹剧的燕清刚要关门去洗浴,被这房间里刚闹出那番不大不小的响动给吵醒了的郭嘉,就探了颗脑袋出来。 燕清长叹。 那新烧的热水,怕是又得凉了。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45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下一刻,光着一双脚丫子,一身寝服松松垮垮,头发也披散着的郭嘉,就整个人晃出来了。 看他这衣冠不整的模样,燕清不禁眉心一跳,若无其事地问道:“奉孝有何贵干?” 郭嘉明明惺忪睡眼,却是副若有所思的模样,闻言习惯性地想晃晃扇子,不料晃了个空,便只将尾调微微拖长,直言道:“总觉得有姑娘家刚来过。” 燕清:“……” 郭奉孝这厮,其实是在脑门上装了女色雷达吧? 第25章 中牟告急 燕清明智地选择不搭这话茬,径自将脸一板,故作凶恶地欲赶郭嘉回去:“奉孝本就体弱,还敢跣足而出?” 郭嘉却灵活闪过,又大喇喇地进了燕清的寝房,往冰凉的竹席上一躺,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哎!快活!” 燕清嘴角抽抽。 他吩咐侍卫们,若吕布一会儿回来复命,直接让其回去歇息后,就将门关上。 然后走了过来,抄手立于床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两屋榻上所铺的席子,分明一般无二,何来出奇之处?” 郭嘉歪歪脑袋,耍赖道:“哦?嘉却认为,主公这的要凉快些许。” 燕清面无表情,一下点出关键:“废话,你那的都被躺热了!而且你不兴睡时开窗,屋里不闷热才怪。” 郭嘉打了个哈哈,阖眼假寐,长叹道:“这枕也尤其好使!” “大半夜的,也好意思跟着闹腾!” 燕清拿执意躺这的郭嘉也没有办法,只有摇了摇头,转去屏风后,就着半温不热的水,随随便便洗了一下,就换上寝服,准备安歇了。 “还不往里靠些。” 燕清笃定郭嘉是在装睡,也不客气,直接伸手小推了推对方。 郭嘉顺着他推动的小劲一滚,骨碌碌地翻到了里侧,手还及时地抓住了那个软绵绵又白乎乎的胖枕头,让它跟着一起挪位置。 “这么喜欢这个?做起来也不难,回头送你一个就是。”不知道自己的枕头怎么最近一直多灾多难,燕清一边无奈抱怨,一边在他腾出来的地方躺下道:“你既嫌天热,怎又自相矛盾,非得同我凑一块儿?两人挤在一起,不更热得厉害么?” 郭嘉眉眼弯弯:“那是常理。今有仙人,玉骨冰肌,清凉无汗,岂是肉体凡胎比得的?” 燕清听这马屁听得遍体发寒,不由掸了掸身上的鸡皮疙瘩,敷衍道:“休要胡言乱语,快睡罢。” 然而郭嘉是睡了一觉醒来的人,正是精神饱满,思维活跃的时候,又如何会老实听话? 他假作自言自语,声音不高不低,却足够燕清听见:“这长社县令,出身却是不凡。” 燕清果然就被勾起兴趣了,强撑着瞌睡,半睁半闭着眼:“哦?” 郭嘉假惺惺道:“哎,主公快歇息罢,又不是甚么要紧的话,明日再叙也不迟。” 燕清眉心一跳,咬牙道:“奉孝刻意说出声来,不就在等我这句么?现已使你如愿,还不详细道来。” 郭嘉开怀大笑,这才道:“此人姓杨。” 燕清经郭嘉刚刚提示,即刻反应道:“弘农杨氏?” 郭嘉颔首:“正是。” 燕清略作思忖,再道:“他是杨太中的什么人?” 杨太中即是大名鼎鼎的杨彪,也是‘鸡肋’杨修的父亲。 由于司空一职被燕清从董卓手里蝴蝶了来,原应从董卓手里接过司空职务的杨彪,当然也没了升职机会了,得继续担任太中大夫这不轻不重的虚职了。 郭嘉悠然道:“旁支罢了。” 燕清若有所思。 郭嘉笑道:“莫看杨县令谄媚逢迎,在长社一地,却根基稳固。” 燕清挑眉:“噢?” 郭嘉道:“县兵不过两千,归属杨氏的部曲,却有近五千之数。” 五千人! 哪怕大半是佃户中的青壮,不曾上过战场,装备不甚精良,也称得上是极可观的数字了。 燕清怦然心动,侧过头:“奉孝的意思是,试联合此杨氏,抵抗董卓贼兵?” 郭嘉颔首:“正是如此。主公不愿纳,当下拒了即可;但在彻底回绝杨县令前,不妨私底下问问底下大将,可有愿纳其作妾的,如此或可调度其部。” 对杨县令而已,无法直接攀上燕清固然可惜,但能跟对方底下那几个前途无量的要将结个亲家,也是稳赚不赔的。 燕清也觉得这主意可行,刚要笑道一句善,就反应过来了,眯眼打量一派坦然的郭嘉,狐疑道:“奉孝莫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于美人之间?” 谁知郭嘉却没露出半点被言中的神色,而是双目睁大,旋即不屑地嗤笑一声,懒洋洋道:“主公说笑了,嘉出此提议,并无丝毫私心。” 燕清深表怀疑:“噢?我还当奉孝预备毛遂自荐呢。” 郭嘉哈哈道:“自杨氏本家出嫁的贵女,嘉已见过许多,而待嫁的小娘子,也略闻一二,皆是稳重不缺,姝丽不足,怎就配称美色了?哄些没见过世面的毛头军汉还差不多。” 燕清:“……” 对着这个年纪轻轻,却已能侃侃而谈,经验老道的郭嘉,他不由肃然起敬。 聊完正事,郭嘉就缠着他聊些生平闲话。燕清纵想成全这段主臣抵足而眠的佳话,可还是很快就撑不住了。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46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尽管有郭嘉在边上一直聒噪,他还是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待一觉醒来,天刚亮不久,他们的状态就调了个来——身边郭嘉酣睡不醒,院子里的将士们则已扯着嗓子,嘹亮地喊起了训练的号子。 燕清先默默羡慕了一下郭嘉这份睡时不受干扰的专注,就认命地起身,抹了把脸,清醒些许后,去屏风后更衣洗漱了。 等神容焕发地到了正厅,燕清就命人备上五份早膳。 其中一份先留在锅灶处继续热着,等那懒虫醒了再端上,其他的就都分别摆在四张案桌上了。 又吩咐亲兵,将吕布、张辽和高顺三人,一起请来。 燕清等三将行完礼,高高兴兴地落座后,笑吟吟地来了个开门见山:“横竖并无外人,我便直话直说了。杨氏有贤淑仕女二人,待字闺中,县令欲嫁,不知在座诸位,可有未曾婚娶过的?” “噗——” 张辽还只是满脸通红,高顺一脸茫然,吕布的反应最夸张,直接将一口热粥贡献给了地板。 张、高二人目瞪口呆,齐刷刷地看向吕布。 燕清了然道:“看来奉先家中已有人了。” 吕布一边狂咳,一边摇头摆手:“未、未曾!” 燕清心觉奇怪,不由再问一次:“真不曾?” 吕布耳根烧红,目光却不躲闪飘忽,而是斩钉截铁道:“真不曾!” 这就怪了。 燕清心想,按一则史载,不是说吕布在袁术称帝那段时间要嫁女过去做皇后,后又反悔把人追回来了么?既然都是能够嫁人的岁数,这会儿也该有四五岁了啊。 几房妾是后来纳的,还没出现也正常。 但正妻严氏,这时怎么说都该有了,怎么都二十有八了,还在打光棍? 是史书谬载,还是吕布撒谎? 燕清充满疑惑地打量着吕布,顿叫吕布如坐针毡,面色涨红,硬着头皮解释:“布之父母早逝,离乡亦早,后随了并州军,那、那丁并州也不曾为布说亲。” 高顺附和:“的确不曾听说,吕将军有甚么家眷。” 张辽心直口快:“吕将军方才所说中有一言,却是不尽其实。” 吕布警觉瞪他:“张文远!” 然而张辽老在他那吃亏,难得逮住个报复机会,岂会就此放过? 当下起身,向燕清大大方方一揖后,倏然揭了吕布的短:“丁并州倒想过帮吕将军安排一门婚事,对方是丁家一方远门亲戚的遗孤,只是那女子品行尚可,容貌却甚陋,吕将军一听闻此事,就果断拒了,致使他们关系不和了些时日——” 吕布不等张辽说完,已喝啊大吼一声,一个饿虎扑上,将对方按着一顿暴打。 张辽自是不甘示弱,立即跟他扭打成了一团。 燕清相信他们自有分寸,就不理还在打闹的二人,稍稍回忆了一下昨晚那两萝莉只能称得上带着小清纯可人的长相。 再一想吕布当时的反应,就瞬间打消了撮合他们的念头。 想来以吕布的挑剔目光,也只有闭月的貂蝉那般的倾城之貌、妩媚之姿才入得眼,时他神魂颠倒吧。 而貂蝉的话,这会儿还在王允府上,也没传出什么艳名,要个义女过来,应也不难。 待解决了董卓兵祸,大势定下,他去信一封,向王允要貂蝉过来配给吕布,好遂了这对英雄美人长相厮守的佳话,也未尝不可。 高顺则哼哧哼哧,竭力分开鼻青脸肿的两人,着实费了一番功夫。 燕清莞尔道:“那文远与伏义,你们二人可有意向?不妨考虑考虑。若没这想法,大可直言,绝不强求。” 张辽支支吾吾,高顺倒是落落大方:“任凭主公做主。” 燕清微眯着眼,盯着张辽看了一看,确定这不是少年慕艾的羞涩后,之后就只拍板定给高顺,去贴一封,代为提亲了。 以高顺正居的中郎将之位,又极受燕司空信任,自身相貌端正,武力过人,是个英雄人物。 对杨家旁支的庶女而言,哪怕是妾,这桩姻缘也称不上半点委屈。 杨县令听说这峰回路转后,更是喜出望外,当下将二女择一,也不那么讲究择日了,匆匆定了礼,当日就送了过来。 燕清在房里,跟郭嘉刚议完事,目送他出去后,吕布就风风火火地进来了,面上喜道:“主公,成了!” 燕清笑问:“哪桩事?” 吕布眼睛亮晶晶道:“那俩马贩子,一早就悄悄出了城,不说去向,只留书一封,言所留的一切货物,尽献主公,恳请主公看在安邦定国的重望份上,收作军用,莫要推辞。” 虽在燕清预料之中,但听到果真成了,得了几百匹西凉好马,心中还是颇为喜悦的。于是道:“如此甚好。命人在此,多加宣扬此事罢。”吕布点头后,燕清又道:“到明日一早,就拔营出发,继续前往治所罢。” “嗨!” 吕布大声应了,刚要返身出去,燕清就想起什么,叫住了他:“且慢。” “主公?” 吕布骤然止步,转过身来。 只是燕清没来得及开口,就被杨县令送来的一道急信给打断了。 ——临近的中牟县为五万黄巾残党所攻,县令陈宫目前正严守城阙,再四方发信,急求救援。 第26章 毒士三策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47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燕清听闻此报,不由叹了口气,揉揉发痛的眉心。 他带来赴任的,不过可怜巴巴一千兵马,哪怕加上刚拉拢来的杨家部曲,加起来也只有六千。 即使对外号称的时候,往往将这数字翻上一倍,那顶多也就是一万二,可那围攻中牟县的黄巾残党,却是有五万之多。 这就明摆着是要打水漂了,那么,只嫁了个庶女给燕清麾下部将的杨家,怎么可能还愿意听从调度,白白将自己的部曲派去送死? 燕清恨不能仰天长叹,却还得认命地在纸上开始划算。 就拿史上的曹操靠几万人大破青州百万黄巾的实例,作为参照物来重算一下吧。 曹操在上表功绩时,起码把战绩夸大了百分之二十,那也就是八十万;号称八十万,一般要打个五折,也就是实有四十万(就如赤壁之战里,曹操那水分十足的八十万大军);四十万里有近半是没有战斗力的随军家属和运送辎重的运夫,也就是实际参战的青壮只有二十万;而在这二十万里,能拿上像样武器的,大概也只有…… 燕清无比心虚地又划了一道对折:十万。 算曹操实际两万人,对上十万黄巾军,能在一年之内打得他们落花流水,最后取得丰硕战果,号称收编了三十万不甚靠谱的青州兵(应该包括了之前没能拿上武器的青壮)。 这么看来,他们是不是也有胜利的可能? 燕清稍微来点兴致了。 他厚颜无耻地做了这么一些等式:人称关羽为万人敌,那能战三英的吕布,就是三万人敌;史上张辽在逍遥津靠八百人冲阵,就把孙权十万兵马打得落花流水,那就谦虚一点算两万九千九(总不能比他偶像还多);高顺的陷阵营被人赞为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怎么说也能算个一两万吧! 岂止是有一战之力,简直要大获全胜啊! ……要真能这么换算就好了。 燕清很快就痛苦地意识到,这不过是自欺欺人和自娱自乐,于是不再浪费宝贵时间在毫无意义的事情上,大力拍板道:“来人!速将郭别驾,贾……” 话说到这,燕清猛然卡壳了。 他这才想起,因最近忙得很,导致都还没来得及给贾诩个正式的郡级官职。 燕清没停顿多久,迅速反应道:“……贾军师速速请来,道有紧急军务相商。” 卫兵领命而出,燕清又看向吕布道:“奉先,劳烦你将文远,伏义也喊来。” “喏!” 一头雾水地看着燕清忙乎半天,最后却将那纸揉吧揉吧一团扔了的吕布,条件反射地大声应着,一扭头就冲出去了。 ——还顺手摸走了那个被丢在地上的纸团。 燕清看是看到了,但只当吕布是替他处理掉,也没在意。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参与燕清势中头一场军事会议的人员,就已到齐。 燕清坐在主位上,将一块他刚做好简单标注的大木板放在身前,上面均匀地铺了薄薄一层砂砾,又给每人派发了一根小木棍。 众幕僚部将顿觉新奇。 燕清也没空解释那么多了,在中牟县的位置上打了个大叉叉,恳切求解道:“现中牟遭黄巾围困,敌有五万之众,诸君可有制敌之策?” 见众人皆都神容一肃,齐齐陷入沉思,一时间无人说话,燕清又将自己从史书上得知的几条信息说出,作为补充:“那领兵贼将名唤刘辟,而同他一起盘踞颍川、汝南一带的黄巾贼寇,应还有何仪何曼黄劭三将,各领数万兵马。” 郭嘉凝眉,并不问燕清是从何得知这条军报的,只极自然地相信了,然后问道:“那这四支军队之间,是彻底各自为战,还是有着联系?” 燕清回道:“虽称不上团结亲密,大致进退,却是相同的。” 这也就意味着,哪怕全剿了这五万人马,接踵而来的,就是在豫、扬州盘踞的那至少十五万人的报复。 如此一来,敌人的数量就不能局限在‘五万’这个实报上了,而应扩大为二十万才对。 形势也就更显严峻了。 吕布清楚自个儿能耐,煞有其事地想了一会儿没结果,就不再费这多余功夫了。 横竖他摆弄阴谋诡计不行,行兵打仗还是一把好手,要正儿八经地发兵作战时,定是离不得自己这员大将的,不愁无用武之地。 他安下心来后,就开始左瞧瞧右瞅瞅:先看张辽在苦思冥想的那副傻样,再看高顺不绞尽脑汁也一样傻的模样,撇撇嘴后,又瞄瞄尤其积极地向燕清问询细况,推动会议进展的狡猾狐狸郭嘉,再睨了眼若有所思的病秧子贾诩,旋即很是纠结。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在场的这些人,好似都比他聪明一些。 燕清不知吕布心下懊恼,因军情十万火急,又关乎他新领豫州牧一职的第一仗,大伙儿都沉默的时候,他就不得不开始点名了。 见郭嘉还在沉思,燕清不欲扰他。 再看向贾诩,不出意外地看到对方低调地缩在席尾,低眉敛目,仿佛毫不起眼。 燕清不假思索地将他逮了出来:“文和先生。” 贾诩抬起头来:“喏。” 燕清不打马虎眼,开门见山道:“清甚爱先生傲人才智,方向陛下唐突提出将您索要之请,尚未向先生致歉,望您莫怪。然此关乎中牟数万百姓危急存亡也,还盼先生莫要藏拙,不吝赐教一二。” 又站起身来,真心实意地,向怔然的贾诩行了长长一礼。 他当然不指望此举就能换来贾毒士受宠若惊下的真心投靠,只客客气气地提醒心思千转百折、对局势洞若观火、判断精准的对方,已到火烧睫毛的要命时刻,既然是在同一条船上,就再不适合袖手旁观了。 贾诩‘慌慌张张’起身避让,坚决不肯受这一礼,却也领悟到燕清意思,不再似刚那般缄口不言了。 ——对燕清将他要到麾下的行为,贾诩当初是既震惊不解,又不情不愿的。 比起去盗匪横行的地方上做个高官,当然还是留在京中做个小郎官要来得安全。 出身荒凉边州,又是寒门士子,贾诩在出身上就输了一大截,按正常晋升途径的话,是不具备任何飞黄腾达的条件的。 不过他在仕途方面,向来无太大的进取野心,只想在这风雨将来的时刻,保住自身无虞。 素未谋面的朝中新贵燕清,偏偏注意到了毫无名气可言的自己,甚至不惜专程索要。 就将他的居天地之间、观天下之变的计划,给毁得干干净净了。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48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贾诩自然看得明白,即便兵力极为悬殊,看上去如同以卵击石;时间也万分紧迫,征兵买马不及……燕清也不可能对中牟县之困无动于衷,而是非解不可的。 倒同做官的气节操守没甚么关系,而是一旦跑了,纵保得一时性命,那威望就得分崩离析,朝廷方面定将问责,那就是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了。 而他作为朝廷亲派送给燕清的州郡官吏,面临的处境,也一模一样。 除非不惜隐姓埋名,躲藏不起,就得随军去。 要他是个年轻气盛的武人,这么做倒不是不可。 然而他不是。 这么一来,那五万黄巾,严重威胁到,还不一定是受到几名悍勇虎将衷心爱戴、拼死护卫的燕清,而是在阵中毫不受重视的自己的性命。 哪怕燕清不提,贾诩也是要出谋划策,运筹一番的。 不过按照他原先的打算,是等那跟主公关系密切、交情甚笃的郭奉孝说完再开口。 要是同他所想的相差甚远,或是相差无几,那就没必要说了:前者是说了无用,平白得罪了人;后者是无需多此一举,有讨好逢迎之嫌。 现燕清将他先揪出来,就又打乱了他的计划。 贾诩淡淡一笑,回道:“诩不才,只得拙计三条,分上中下。若主公不嫌,细听无妨,然在采纳之前,尚需慎之又慎。” 燕清莞尔:“先生过谦了,清愿闻其详。” 贾诩首先道:“贼首刘辟,率贼众围城,多意在粮草,做过冬之需。” 众人颔首:“多半如此。” 不然为何早不来晚不来,正挑了这秋收前的时机? 贾诩道:“下策,是先按兵不发,向朝廷上报,请求派兵增援。待援兵赶至,再一起行动。” 燕清瞬间明了贾诩的言下之意,向郭嘉交换了个眼色,即刻摇头:“不可。” 他否决的,并不只是这话的表面意思。 贾诩所暗示的是,要不愿冒险,就将罪责推卸到援军迟迟不来的头上——任谁都清楚,京师中是袁家总揽大权,还刚被燕清得罪死了,一听要派援军来助他们剿贼,定会推三阻四。 假使来了,主帅也落不到燕清头上,肯定会委任个袁家亲信人掌军,这么一来,哪怕结局惨烈,被千夫所指的,也不会是燕清。 燕清最担心的,却非是袁家不愿意出兵,而是他们或许会趁势把董卓派去。 这么一来,就成了不折不扣的引狼入室,反悔都来不及了。 贾诩又道:“中策,是取宗贼之兵为己用。” 燕清追问:“还请先生详细道来。” 贾诩轻描淡写道:“自前州牧一走,豫地群蛇无首,鼠辈横行,其中又以黄巾残党、宗贼之聚为甚,不得民心,百姓积怨久矣,是为根基不稳。若主公肯派几位能说会道之人,前往宗贼据地,伪许以官职爵位,金银好处,再邀其首领前来,何愁他们不信?” “待他们一到,就可瓮中捉鳖,擒贼擒王,凭吕将军神勇无双,取其颅如探囊取物,之后示之以众,号只除首恶,从者不究,便可袭取残部,致其土崩瓦解矣。” “至于豫民向背,更是好说,只消主公施以仁政,民心定归。” 燕清颔首,感叹:“先生果真才智过人!只是此策虽好,却需时日,日后可用于稳固政权,现要解中牟之困,怕是赶不及了。” 宗贼遍布豫州境内,一来一去,就得有个十天半月的;燕清手底下还人才稀缺(虽然质量极高),根本找不出几个能言善道的,还要能达成贾诩所说的这效果,全军恐怕只有贾诩、郭嘉和燕清自己能行了。 郭嘉亦忍不住抚掌道:“此计甚好,可留待战事平息后用。” 唯有吕布懵里懵懂地看其他人都在称好,就也跟着拍了拍腿。 贾诩淡淡一笑,燕清问:“中策已是如此出彩,不知先生所定上策又是如何?” 贾诩意味深长道:“主公心怀仁善,定不肯用此计。” 却也没卖关子,悠然地说出八个字来:“散谣惑敌,祸水旁引。” 燕清听得心里微微发寒,暗道果真是毒士,心狠手辣。 西边是装备精良的京兵,黄巾当然不敢去。 北边是韩馥所治理的最为富饶的冀州,东边是将才匮缺的避难圣地徐州,只要燕清麾下这三员虎将能给予迎头痛击,起到震慑对方的效果,再佐以兵势众多的谣言,黄巾军就会生出怯意,转找别的软柿子捏了。 这么一来,既削减了临近诸侯的势力,又能暂驱走黄巾贼的滋扰,保全自身,可谓一举两得。 只不过最倒霉的,到头来还是平民百姓了。 燕清叹道:“不宜如此。先生请坐罢,此事所关重大,纵无万全之策,也当将损害降至最低为佳。” “主公所言及是。” 对此早有预料的贾诩,只从容一揖,就风度斐然地重新落座了。 不过和一开始谁都没将他放在眼里、甚至奇怪燕清干嘛召他也来的氛围不同,在连出三策后,贾诩这低调恭逊的做派,落在武将们眼里,就平添了几分诡谲莫测、老谋深算的味道。 贾诩仍旧是安之若素,面色如常。 郭嘉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扇子,忽然一笑,抬眼看向燕清。 燕清笑吟吟道:“想出来了?” 郭嘉颔首,笑眯眯道:“盼不辱主公所望。” 第27章 赠君神兵 郭嘉道:“倘若换作旁人,一场殊死恶战定不可免,但对有天赐神授之能的主公而言,情况可就大不相同了。”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49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被拍了一记实打实的马屁,燕清却油然生出种不太妙的预感来,嘴角抽抽地看向他,试探道:“奉孝该不会是……” “正如主公所想的那般,”郭嘉向燕清悠然一揖,眨了眨眼,笑道:“只消您以大局为重,适时露些锋芒,就可叫难题迎刃而解。” 燕清:“……” 黄巾军为什么能聚集起那么多人来? 很大程度上,是依靠太平道广布施教的广泛影响力,以及信徒上的庞大累积。 在准备阶段,张角自称‘大贤良师’,大肆畜养弟子,以符水救治病患。 患者稍愈,心自信向。 别人或许不知,郭嘉可是再清楚不过,燕清才在颍川逗留一年不到,也未刻意行下夸张煽动之举,就已发展出不知凡几的信徒来。 自燕清翩然远去,只身行走于乱世,前往洛阳后,所留下的那座茅屋,早被认定他或是羽化登仙去的村民们改成了神堂,每日固定去进献供奉,请求庇护。 而在燕清衣锦还乡后,从士人心中的躬耕乡野、待价而沽,一跃成了高不可攀的三公之一,再有四处流传的充满传奇色彩的经历,就更使他显得玄乎其神了。 经郭嘉这么一提醒,燕清也不得不承认,这的确是最直接有效、性价比的破敌之法了。 只有比张角他们还擅长装神弄鬼的他,才能通过当众‘斗法’,来彻底破坏掉黄巾聚众的根本,瓦解敌军的斗志,达到兵不血刃的好结果。 燕清恰恰能完克建立在信仰上的黄巾军。 “奉孝所言极是。”燕清思忖片刻,片刻后答:“那便依此计行罢。” 贾诩握着茶盏的指微微一顿,抬眼看向颇有几分纠结之色的燕清,眸底掠过一抹淡淡的探究。 吕布则是抓心挠肺,不知他们从头到尾在打甚么哑谜。 ——而且那郭奉孝说话就好好说话,没事抛媚眼作甚?忒不正经! 他忍不住偏过头来,瞄了瞄张辽和高顺二将,发现他们也都很是茫然,俨然不知何意时,心里的烦躁却不减反增了。 一旦定了策,就是拔营出兵的时候。 哪怕杀手锏定成了燕清亲自出马,可大军还是得开过去的。 为以防万一,燕清以州牧名义,向杨县令正式提出了征用其县兵和部曲的要求。 前几个时辰还为抱上新上官大腿儿欢天喜地的杨县令,一听这命令,就苦下了脸。 可是他毫无推拒干净的可能性,只有一番委婉地讨价还价,最后很是肉痛地分了两千私兵出去。 不论这仗是赢还是输,兵都肯定要不回来了。 经过这一轮拼拼凑凑,燕清底下的三员大将底下,好歹都变得各有至少一千兵(吕布为主帅,有两千),贾诩郭嘉各领五百,不再是可怜兮兮的光杆司令了。 临出发的时候,吕布特意寻燕清说话。 燕清看他神秘兮兮的模样,就择了一厅,让亲兵在外头严加把守,问道:“奉先可有要事要将?” 吕布支吾一会儿,说道:“此行凶险,那俩病秧子还是只带一个去罢,留一个在这城里,省得战场上刀枪无眼,没准有甚么闪失,也顾不上护着他们。” 燕清摇了摇头:“策虽已定,可战况变化万千,讲究临机应变,万万缺不得两位军师在旁协佐。况且除不掉那几万黄巾贼,接下来被祸害的就是临近的这几县,又有哪县能抵御得了他们的蜂拥而上?留在此地,也非安逸之所啊。” 吕布被说服了:“主公所言极是。” 他刚要夹着尾巴恹恹地出去,燕清就猛然想起之前就要送给他、却被急讯打断的物什,忙唤住他:“慢着。” 吕布强打起精神,回身道:“唔?” 燕清微微一笑,从身后的兵器架子上取出一把长弓来,亲手交到吕布手里。 “送你的。” 燕清欣然道,一双点漆妙目闪着期待的光。 吕布脑海空白一瞬,才醒神过来,低头定睛一看。 这弓通体金灿,熠熠生辉,簇新华美,弓身雕有繁复纹饰,弦是质地绝佳的虎筋,无论是外形还是质地,都是极张扬漂亮、无可挑剔的。 更神奇的是,表层的浮光烈焰,就如有生命一般跳跃不停,始终散发着凌厉的气势。 好弓! 在看到它的第一眼时,都无需上手真正一试,吕布就敢斩钉截铁地做出这个判断。 就像是这世上寻不出一个能抵挡住宝马诱惑的武将一样,能得到一把趁手又在外观上合乎心意的武器,那无意是梦寐以求的渴盼。 吕布英俊的脸庞上一片懵然,乌黑的瞳仁徐徐扩大,犹如刚得到赤兔时一般吃惊,难以置信道:“这是……” 燕清笑盈盈道:“此弓名为‘麒麟’。” 吕布喃喃道:“麒麟弓!” 燕清丝毫不担心,吕布会不喜欢这把弓:是卡牌所化的它,在被设计、诞生出来的时候,就天然是属于吕布的武器。 据传吕布在辕门射戟一显神威、大放异彩时,手里所持的,就是麒麟弓。 ——虎筋弦响弓开处,雕羽翅飞箭到时。 果然,吕布对它可谓是爱不释手,眼珠子都舍不得移开了,嘴上还强撑着客气推辞,语无伦次道:“怎,怎就又白赏我了?不是刚赐了匹马儿么?最近也没立啥功啊……” 燕清莞尔道:“素闻奉先身怀一手出神入化的射术,使的却还是一把不承力的劣弓,常常需要更换。有此麒麟弓,方不算辱没了奉先的高明射术,使虎添翼的同事,也不会留在我手上积灰,暴殄天物,宝物蒙尘。” 又道:“你也莫要推辞,现下将有大战一场,望你能凭此弓建立赫赫战功,对我而言,就是最好的回报了。” 吕布贪心,那就送去远超他起初所求的东西,彻底满足他的胃口。 吕布眼皮子浅,就给他世间难寻的宝物,让他的装备成为最精良、最独一无二的好的。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50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见得多了,拥有的多了,那以后寻常物事,就再入不了他眼,动不了他心了。 自己就这么一个偶像,当然要好好宠爱了。 吕布实在想要得很,经燕清这么一说,就傻笑着收下了。 同时在心里下定决心,要立下赫赫战功,以命来回报这番自打娘胎出来,就从未感受过的好意。 然后铿锵有力地大步出了小厅,再不罗里吧嗦地说些推辞的套话。 燕清望着他兴高采烈的背影,也忍不住感到高兴。 他还没告诉吕布关于麒麟弓的特殊效果,还是等到了战场上,让吕布自己发现,同时大吃一惊去罢。 燕清愉悦地拍了拍手,就去找郭嘉了。 郭嘉忙着打包个人用品,这会儿正撅着屁股,努力将那从燕清处顺来的胖枕头塞进小小的包袱里。 燕清强忍着上去轻踹那翘臀一脚的冲动,在门上叩了叩,郭嘉就转过身来了,急急道:“要出发了?” 燕清抄手而立,好整以暇道:“你还有一盏茶的时间。” 郭嘉松了口气:“那就好。” 一边继续跟枕头奋战,一边嚷嚷道:“主公也别闲着,帮我把案桌上那几张收一收。” 燕清乐道:“你倒不客气,竟使唤起我来了。” 话虽如此,他还是走上前去,极麻利地帮郭嘉整理好了那几份文件。 “甚好,甚好。”郭嘉也将包袱收得鼓鼓囊囊的了,往肩上一扛:“走罢!” 燕清随口道:“怎还劳烦你亲自动手,让婢女亲随来不就好了?” 郭嘉道:“随身物件,还是自己收拾要令人安心些。” 燕清笑了:“你倒是谨慎。” 郭嘉刚要开口,燕清就自袖中取了个小玩意儿出来,一下挂在了他脖颈上,又扒开他袍襟,一下藏到里头。 “这是何物?” 郭嘉满腹狐疑地拽了拽细布绳,将那刚没来得及看清、只得巴掌大的小巧玲珑的扁平东西拉了出来,仔细端详片刻,不由讶道:“主公竟于奇门遁甲一道,也颇有造诣?” 倒是精致漂亮得很。 燕清摇了摇头:“非也。不过是私藏一件,予你防身护体用,切记贴身佩戴,莫要显于人前。” 他每天早上都在校场对着木桩一顿猛砍,就是为了刷新卡牌,然而不知道为什么,这一个月功夫下来,锦囊牌没多刷出几种,倒是刷出来两张装备。 一件是刚赠给吕布的攻击型装备,麒麟弓,第二件,就是这会儿给皮薄又爱作死的郭嘉挂上的防御性装备,八卦阵了。 燕清知道,装备牌不同于其他会循环刷新的卡牌,是具有唯一性的。 一旦给出去了,就不会再刷新出第二把来了。 于是他半点没舍得给相对来说比较耐揍、一般来说也不用上前线的自己留,而是毫不犹豫地送给了吕布郭嘉。 郭嘉喜滋滋地看了又看,才宝贝兮兮地重新收好,紧接着跃跃欲试道:“依主公之意,嘉可是就此刀枪不入、铜皮铁骨了?” 燕清冷漠道:“那你可就大错特错了,这八卦阵失灵时不灵,全看你运气。若是倒霉起来,该伤还是得伤。” 他这话也非是无的放矢,八卦阵本来就只有百分之五十的概率奏效,只有在成功的情况下,才能使佩戴者能成功避免敌人的攻击带来的伤害。 郭嘉将信将疑,燕清叹了口气,不怀好意地建议道:“那便先试一试,省得你不放在心上。” 郭嘉警惕道:“主公预备如何去试?” 燕清面无表情,并不作答,下一刻却迅若雷霆地伸出手来,对着他的脸狠狠一捏。 “这是作甚!” 郭嘉骤然一惊,却哪里赶得上燕清动作快,根本来不及躲开,就被捏了个正着。 他刚要痛叫,就愣住了。 怎半点不疼? “看来你运气不错。” 燕清挑眉评价着,很快就松开了,将铜镜朝他跟前一推,让他自己看看。 郭嘉却并未多此一举,只消一摸,就知道根本没任何实质损伤。 “哎!” 郭嘉双眼发光,只觉太不可思议,简直神奇极了。 燕清心忖可别叫这起了反效果,于是又火速捏了上去。 郭嘉这回是看清了动作,却有恃无恐,完全没试图去闪。 结果下一刻,一阵剧痛就从脸颊上传来,当场痛得他眼泪汪汪地嗷嗷大叫——“哇哇哇!” 燕清难掩幸灾乐祸地松开手来,慢悠悠道:“瞧,这回不就失效了?” 郭嘉疼得嘶嘶直叹,眼眶里含了老大一泡泪,怒瞪心怀大畅、哈哈大笑的燕清。 而在这时候,将军队整顿好,随时可以出发的吕布也回来报告了。 在原那厅里扑了个空后,他想也不想地就到郭奉孝这来,果然就找到了燕清,看到这使他一头雾水的一幕。 吕布瘫着脸,往左右看看。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51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虽搞不明白具体事态,但凭一双火眼金睛,还是判断出了吃亏的是郭嘉。 立刻选择不去问询,而是一脸严肃地抱拳行礼道:“主公,一切准备就绪,可以即刻开拔出征了。” “好。” 燕清敛了轻松玩笑的表情,袍裾微扬,向外行去:“走罢!” 第28章 诱敌深入 待军队抵达位于黄河之滨的中牟县附近时,近来都是晴空万里、燥热难挡的天候,却反常地呈一片狂风大作,天色灰暗。 不免让人升起疑心,以为是传闻中擅妖术的黄巾将领所为。 要不是燕清曾在对西凉董卓的那一战中,使一片如梦似幻的桃林蓦然而出,又抚慰兵士疲惫创伤,底下人光看到这副邪异光景,怕少不了嘀咕几句。 吕布听完流星马探的汇报后,便立即向燕清抱拳请示:“主公,不若就在此地下寨罢。” 再往前去个二十里不到,就是围困中牟的黄巾军将领刘辟,所统领的五万兵马的营寨所在。 燕清不假思索道:“正有此意。” 对这诡谲天气,燕清只一笑置之,半点不担心的。 黄巾军里最会装神弄鬼的,当然是早已被杀的张角张宝那几兄弟,底下的主要将领,最多通晓些皮毛。 他们要能有这等变幻风云天地的威风,结局岂会那么悲惨? 显然只是巧合罢了。 对燕清而言,中牟县除了有眼馋的人才陈宫在外,还具备一项特殊意义:位于此县的官渡,正是名垂青史的汉末三国三大战役之一、袁曹对决的官渡之战,所发生的场地。 按照燕清的逻辑——既然这里是让曹操绝处逢生、极为有缘的福地,那郭嘉肯定就能充当个吉祥物了。 得燕清首肯后,吕布大声应了,即刻传令下去后,全军就在此地安营扎寨。 燕清强忍着在周围晃悠一圈,瞻仰一下名胜古迹的危险念头,去寻郭嘉贾诩。 就见贾诩老神在在地坐在一边,就着军用水囊一口口地饮着,郭嘉则一脸菜色,两眼仿佛转着圈圈,软软地躺在车架上。 燕清怎么都没料到,这才一天不见,一向极为臭美、爱惜自身风流倜傥的形象的郭嘉,竟成了这副熊样。 他问贾诩道:“文和可知道,奉孝这是怎么了?” 贾诩恭恭敬敬地起身,简单行了一礼后,才有条不紊地回燕清的话。 根本没什么大毛病,就是一路急行军过来,郭嘉被颠得太厉害,晕车狂吐,还死撑着不允许卫兵上报给燕清听,这会就有些虚脱了。 燕清放下心来。 再看郭嘉这气息奄奄,可怜兮兮的模样,就多了几分啼笑皆非。 他艰难忍住笑,露出不甚真挚的几分同情来,揉了揉对方沁了一层薄汗的前额,叹气道:“奉孝这身体,未免也太孱弱了。” 吐了一整天的郭嘉,闻言只有气无力地剜了说风凉话的燕清一眼,显然已经连跟他斗嘴的力气都没了。 燕清忍不住捏捏他手,忽想到什么,笑眯眯道:“要不请你吃个好东西?” 作为郭嘉的确没夸大自己难受程度的旁证,那就是他袖中正发烫的、那张同“桃园结义”一样具有补血治伤的效用,不过只能用于单个人的卡牌“桃”。 平日里它只会静悄悄的,唯在周围有伤患时,才会一闪一闪地发光发热。 郭嘉挑了挑眉,将尾音拉得老长道:“主公有赏,嘉安敢不受?” 燕清笑骂:“得了便宜还卖乖。” 燕清到底是抱着在两军将士前高调‘作法’的决心来的,这回也就没必要像以前那样掩人耳目了。 于是在郭嘉同意后,燕清一反往常的低调,光明正大地从袍袖里,一下掏出个硕大饱满的蜜桃来。 一直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燕清的贾诩,就看到那在上一刻分明还空荡荡的袖中,下一刻凭空就冒出颗水灵丰盈的桃子来。 双眼瞬间就因震惊而睁大了。 那几名亲兵更是瞠目结舌,手中兵器都没握稳,铿锵一下掉到了地上。 燕清听得响动,淡淡地回头看了他们一眼,才使得这几人如梦初醒,赶紧重新拾起来。 郭嘉抱着这颗来历不明的大桃子,一时间有些无从下手之感。 燕清却毫不体贴地催他了:“还不快吃了?恢复过来,我才好寻你问策。” 郭嘉:“……” 他还些将信将疑,虽依了言,却只慢腾腾地啃了几口。 结果这桃子的效果极强,他只觉刚还在全身徜徉的疲软不适,奇迹般地不翼而飞了。 桃子看着大而喜人,实际啃起来,也是香甜可口,汁水充沛。 唯一的缺点,就是太不经吃。 郭嘉自认还没啃几口,这桃就没了,只剩一颗铜钱大的桃核。 看他满脸意犹未尽地盯着那颗桃核,燕清好笑地取出随身带的帕子,将那核随意拨到地上,又着人取水来让郭嘉洗洗手:“感觉好些了罢?” 郭嘉刚要回答,周围却惊声四起! 原来说时迟那时快,刚被燕清丢到寸草不生的灰土地上的桃核,仆一停止咕噜噜的滚动,就蓦然绽放出万千华彩来。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52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燕清怔然。 这是怎么回事? 这吸引了周边将士注意的异变,却未因燕清内心的惊愕不解而轻易平息。 少顷,光芒渐淡,就有一株娇翠欲滴的小嫩芽,自那桃核所卧的地方,颤颤巍巍地探出了头来。 紧接着,就以肉速抽条茁壮,不可思议地飞速生长。 枝干越来越粗,越来越高,分枝越来越多…… 贾诩原拿在手里的水囊,啪地一声掉落在地。 却也没人顾得上它了。 待在众目睽睽下,这株小巧玲珑的嫩苗,一直到极快地长成了一棵比一人高,开出淡粉桃花的小桃树后,才慢慢地停了下来。 四周已是轰声雷动,喧哗不止。 僵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燕清,就结结实实地受了亲眼目睹这玄妙一幕的百来将士们跪倒在地,崇热念诵,顶礼膜拜。 被这一道道疯狂崇拜的灼热目光所凝视着,燕清勉强保持住淡定自若的模样,毫不犹豫地起身,平静邀道:“主帐已搭好了,还请二位先生随我来。” 燕清将主次分得极清:马上要打仗了,可没工夫研究桃核的奇妙作用。 满心震惊的郭嘉同贾诩不禁对视一眼,起身跟上。 这一仙迹并未因燕清离开而消失,而是在军中霎时传得沸沸扬扬。 正在外头亲自督工的吕布不知情况,怒道:“吵什么吵!随时要打仗了,还瞎炸窝?我倒要看看有谁把军规给忘了!” 他气得快要抓狂,以雷霆之势发作了几个闹得最厉害的兵士后,就从这几人口中听说了此事。 吕布瞪大了眼,喝道:“你说甚么!” 再次得到肯定的答案后,吕布将那人丢下,迅速赶来。 在看到之前啥都没有的破地方,凭空多出一棵同周边的灰扑扑格格不入的开花桃树时,吕布才真正相信了那几人的话。 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忍不住围着它慢悠悠地走了几圈。 亲兵小心翼翼地问道:“吕将军?” 吕布这会儿冷静下来了,变脸比翻书还快,宛如刚刚那大吃一惊的人不是他一般,只肃容摆了摆手,斥道:“大惊小怪作甚?” 在他下意识地就要像前一回那般,让高顺派人将此事压下的时候,猛然领悟到燕清此举的用意,遂将命令改为大肆宣扬了。 “等仗打完了,记得将这株桃木一并移走。” 吕布交代到最后,不忘叮嘱道。 他在这方面可谓是精明得很,虽不知这桃木能带来几分实质好处,却半点不想将这留下,省得便宜了别人:“动作需小心一些……” 亲兵一一应了之后,吕布方放了心,转头去主帐,想寻燕清汇报去了。 当他掀帘而入时,燕清正同郭嘉贾诩二位谋士说着话。 “那中牟陈县令,颇有些能耐。”郭嘉道:“听底下探得,他一接得黄巾贼寇将至的军报后,便亲自带人坚壁清野,旋即紧闭城门,固守城阙,静待援军。受大军围城亦有近十日了,仍不显半分乱相,极沉得住气。” 燕清道:“让陈公台怀有信心的,怕不是援军,而是他料定只消拖延一段时间,黄巾军就将无功而返,被迫放弃此城,改往别处去行那烧杀劫掠的恶事罢。” 在被焚烧殆尽的田地里得不到粮草补充,军粮又剩得不多,哪怕黄巾军中运夫不少,也注定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损耗过大,黄巾军吃不消了,当然得被迫改了目标,不浪费时间啃这块硬骨头,而是祸害豫州别的乡县去。 却不可能指望其他县令,都能有陈宫的强大谋略和心理素质的。 贾诩但笑不语。 吕布摸了摸自个儿脑袋,明智地选择不打扰这几个聪明人说话,只悄悄摸地正坐在一边儿。 这会距天黑还早,主帐内无需点灯。燕清只凭眼角余光,就能清晰地捕捉到,在吕布那张英俊刚毅的面庞上,浮现出了几丝难能可贵的柔软来。 燕清看着看着,不知不觉地,也在唇角带出了一抹温柔的笑。 毕竟大战当前,吕布杵在这后,并没被冷落,而是很快成为了中心。 吕布这几天开始苦读那《左传》,获益匪浅,这会儿就凸显出了几分成效来,使他竟也接得上些话了。 吕布抓准时机,主动请缨道:“既然那城还吃得住,称不上十万紧急,主公不妨容将士们歇上一晚。待到明早,他们休息好了后,布愿领兵一千,前去那黄巾贼处探探虚实。” 说是看看情况,吕布心里暗暗打的主意,却是想方设法,要独自将那五万敌军咬上几口狠的。 燕清隐约猜出吕布的打算,立马摇头道:“不宜如此。” 就算战斗力要强上许多,可一千对上五万人,却是半点不能拿来开玩笑的。 一千人砍五万颗西瓜还得砍得手软,何况是一群上过几回战场,干惯农活、力气不小的大男人? 哪怕吕布武勇盖世,乱刚正面,也有回不来的危险。 燕清哪里会舍得让吕布这么冒险。 见吕布欲辩,燕清摆了摆手,当下将早在郭嘉提出那建议时,就决定好的安排道出:“敌众我寡,必出奇兵。现那黄巾贼一昧围城,又自忖兵多,疏于防备,探子派得不远,尚未察觉到我等存在,妙极。我又恰巧对这一带地形略知一二,也能派上用场。” 燕清一边在舆图上比划,一边徐徐道:“……此处易守难攻,草深木茂,为一绝佳伏击地也。就由奉先坐镇中军,伏于山冈此处;文和独领五百,固守后方;奉孝同伏义一起,伏于左侧;剩下文远,独伏山右。届时以鸣金为号,三军齐出接应即可。” 吕布于行兵打仗一道,嗅觉极为敏锐,当下明白了燕清没说出口的小打算。 在那一瞬,他瞬觉心惊肉跳,哪里还忍得住,唰一下炸毛了,当场拍案而起:“这万万不可!岂能叫主公诱敌深入,只身犯险!” 贾诩和郭嘉也是第一次听到燕清的具体打算,顿时一惊,也要劝阻。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53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可话到嘴边,想起方才一幕,又有些迟疑不定。 燕清莞尔一笑,胸有成竹:“奉先是关心则乱,其实大可放心。由我亲去诱敌,方是完全之法——既不白损我方一兵一卒,亦不伤我自身皮肉一寸。” 吕布哪怕知道燕清有些了不得的能耐,可对这荒诞离奇的保证,还真是一个字也不信的。 只是他又哪里看不出燕清心意已决,更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徒劳地在帐内疯狂打转。 他既恨不得将引出这馊主意的郭王八蛋给骂得体无完肤,又怨自己口舌笨拙,到这要命时刻,是半点说服不动一旦打定主意,就固执得要命的主公。 不管吕布有多激烈反对,气得暴躁跳脚,军令如山,燕清身为总帅下达的伏兵命令,他还是必须听从,且严格执行下去的。 于是到了明日一早,心里沉甸甸的吕布,只有顶着一张黑似锅底的脸,静静伏在茂密的林木之中。 目送着向他暂借走了新赐的麒麟弓和赤兔马、只带了十几个马快的亲卫的燕清,沐浴着淡金色的晨光,一抖马缰,潇洒朝受围城池的方向骑去。 一路渐行渐远,没过多久,就再看不到了。 第29章 惊天一箭 因陈宫施行的坚壁清野、坚固堡垒以退外敌之策,本该是富饶丰收的金秋,就成了凄凄惨惨的凋零焦黑。 沿途映入燕清眼帘的土地,皆是被焚烧过的灰黑或枯黄,还印下了无数乱糟糟的脚印。 任何人都看得出,这已经没剩任何可供糟蹋的东西了。 可想而知的是,等真正退敌之后,需要陈宫发愁的,除了修缮破损的民居,就是筹备过冬的粮草了吧。 燕清稳稳地骑在今日不知为何将四蹄儿迈得尤其轻快、偶尔还调皮地蹦跶蹦跶的赤兔马上,只以一手持缰,腾出空来的另一手,则紧紧地捞着金光熠熠的麒麟弓。 而他身上穿着的,也不是往日的素色长袍,而是临时缝制的简易骑装。 款式极简洁普通,不似吕布身上的百花战袍和狮蛮战铠,具有威风和杀气的加成,可对燕清而言,却已足够了。 这毕竟要比文士袍要便于行动得多,而燕清,也并不指望东汉时期的战铠能起到多少防护作用。 他的自保手段,还是以卡牌“闪”为主的。 而在旁人眼里看来,一向以温文尔雅,谦谦君子形象示人,使人想到‘白衣卿相’一词的主公,忽然换上骑装,就平添几分磅礴气势、英姿飒爽。 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气息淡去些许,换做威风凛凛的杀气,也让人甚感眼前一亮。 若不是燕清一意孤行,非去执行诱敌大计的话,吕布怕会更有兴致欣赏一番主公的这副新鲜装扮的。 他一面以不疾不徐的速度前行,足够让骑着西凉良马的十几位骑卫紧紧跟上,一面不动声色地警惕周围,留意随时可能出现的探子伏兵。 不过这一路上,明明越来越接近中牟城了,却始终没遇到任何可疑的迹象,反而让燕清感到讶然不解了。 看来黄巾将领刘辟过于执着,不肯放弃近在眼前、尚在负隅顽抗的中牟城,哪怕粮草快要耗尽,也不愿意转战别处。 而是想要速攻下据点,好获取粮草补给。 那自然就不愿分出人马在四周探寻,而是全力以赴地攻击城池了。 当然,也还有另两种可能——要么是刘辟认定不会出现援军,要么是不将数量稀少的援兵放在眼里。 燕清漫不经心地想着,待遥遥看到受数万人围攻、依然屹立不动的高大城墙时,神容一肃,喝道:“扬旗,奏号,提速前进!” “喏!” 能被吕布精挑细选出,作主公亲卫的这些兵士,自是有傲人资质的。 得令之后,他们轰然应诺,立刻将绣有“燕”字的旗帜抖开,同时将号角吹起,再扬鞭催马,一切执行得有条不紊。 牛角号被大力吹响,悠长嘹亮;军马兴奋嘶鸣,蹄踏铿锵;战旗迎风烈烈,翻滚飞扬;后面是被掀起的大片黑尘,前面是狂乱飞舞的鲜艳盔缨。 分明只是十几个轻骑兵,当他们一字排开,大声鼓噪着疾驰而来时,却硬生生地营造出了数百数千人的骇人气势。 被惊动的不只是林中飞鸟,还有正闹哄哄地用乱七八糟的各式‘兵器’、对城墙努力进攻的黄巾军士。 见烟尘滚滚下,蓦然杀出几百上千个装备精良的骑士,在一将引领下冲他们笔直闯来时…… 不少人大惊失色,魂飞魄散。 那些连统一制式的正式战袍都没有,多还光着伤痕累累的脚,唯二可以证明他们的黄巾兵身份的,就是披散的头发,和额头上扎得紧紧的黄色头巾。 他们最初是受不了暴政,又听了周边人鼓动而从的军,不想眨眼功夫,就没退路了,从追随天公将军(张角)改朝换代的义兵,稀里糊涂地沦为烧杀揭露的贼寇。 既没接受过什么正经训练,又因胆怯和想偷懒、而落在最后头出工不出力。 忽然面对这不知具体人数多少的恐怖敌袭,就将他们当场吓得双股战战,拔腿就跑。 有的往外胡乱跑了,更多的还是往前头挤去,好获取一些受同袍庇护的安全感。 而黄巾诸将刘辟,正远在最前,卖力指挥兵士用刚组建好不久的粗糙撞柱来攻城。 这还是托了城中守兵箭矢彻底告罄、锅碗瓢盆也毁得所剩无几的福。 前几天,在那可恶县令的带领下,不只是守城兵士,就连运夫和妇人都有不少参与到防卫中来,手段还层出不穷,直叫他们吃了不少苦头,折损许多人马:射完了箭就用锅装滚烫的水往下浇,用削尖的长木棍扎成屏障…… 刘辟是生生打出了火气,才非要不惜一切代价,也拿下这破城不可的。 眼见着胜利在望,刘辟忽闻背后一阵鼓噪骚乱,再有陌生号角音自兵戈相击的缝隙间钻入耳朵,不由心里一紧。 这节骨眼上,可半点乱不得! 到底不是究竟训练的正式兵卒,喧哗已是常事,甚至哗变都有过,刘辟也不慌张,只拍马调头,往后方跑了一段。 这才模糊看到来势汹汹的兵马。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54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他心中凛然,当下扯着嗓子大吼道:“慌甚么!不过是个把援兵来了,速速列阵,预备迎战——!” 在刘辟大吼大叫地重整队形时,燕清并没趁这乱劲儿还在,就真热血上脑,作死地冲进去。 而是趁这些人没组织好阵型,也还没摸清他的深浅底细时,在距黄巾军尚有两百步的地方,勒马停住,与他们遥遥对峙。 “来者何人!” 刘辟好不容易挤过乱跑的兵士,去到队列最尾,扬鞭指道:“你——” 燕清原还以为,从几万人里要找出将领来,会是极困难的事,到此时此刻,才发现其实再简单不过了。 黄巾军不但军粮得靠抢,装备也匮乏,寻常兵士连鞋子都穿不起,武器也就是参军时自带的锄头为多,脚板底磨得稀烂。 能骑上马的,起码得是个军职后面带‘长’的人物,再有身漂亮簇新的盔甲,全副披挂上阵的,那定然就是军中举足轻重的大将了。 “问我?” 燕清朗笑一声,打断了刘辟的叫嚣挑衅。 并不学对方那样用大得厉害、反容易显得底气不足、虚张声势的声音,而是不慌不忙,极平稳而清晰地报上了名号:“汉承平侯、司空、领豫州牧燕清——” 说到这,燕清微眯着眼,骤然提气,使音一瞬扬起,砸下掷地有声的四个字来:“今、来、讨、贼!” 在场的人里,至少超过大半,脸上的神色都是茫然,没搞明白那一大串官衔究竟意味着什么。 可主帅刘辟脸上那一瞬间流过的惊惧心虚,他身边的那几个副将亲兵,却是再清楚不过了。 燕清在说话时,手里也没闲着。 骑装的右袖被轻轻挽起,露出一大截晶莹如玉、纤细匀称、不显瘦弱的皓白上臂来。 燕清唇角隐约带笑,眼底却冷若寒霜,如冠玉的俊美面庞,溢出丝丝杀意。 他抡起蓄势已久、通体金灿、表似有红焰流淌的麒麟弓,却奇异地不俯身去取那挂在马畔的雕羽箭。 而是直接从从容容地眯起一眼,眉目间就不自觉地带出了几分邪异不羁。 随着他微微侧过头来,俊美无俦的侧颜便展现在众人面前,而他面不红心不跳,骨肉匀亭的修长双臂往不同方向拉展…… 不过眨眼功夫,这张极为不凡的金色巨弓,就被这看着文质彬彬的燕大司空,不费吹灰之力地拉成了一轮满月! 尽管那弓弦上空无一物,但这同精致外貌反差极大的神力,还是让众人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而燕清的那十几亲兵,早就在情不自禁地大声叫好,奋力喝彩了。 燕清面向逆风的方位,由武冠简单束起的乌发飞扬在后,他轻笑一声,瞄准了对底下发怔的人大吼大叫的刘辟,倏然大喝一声:“贼将刘辟,还不受死!” 话音一落,燕清就将指力一松。 口中脆道:“着!” 同时在没人看得到的空中,一张从燕清手心里飞出的卡牌“杀”碎成无数金粉,又迅汇聚成一道凝实细线,可不就同箭矢无异! 正是,虎筋弦响弓开处,满月送去箭如星,声似雷鸣惊霹雳。 ——是惊天动地的一箭。 遗憾的是,在那一霎,只有燕清能看到金箭飞射出去的绝致美景。 将士们只听得那柔韧而不失结实的牛筋弦,发出一声极悦耳的响动。 黄巾兵们刚都被燕清气势和神力所震慑,这会儿回过神来,见燕清其实不过是装得煞有其事地搭弦射箭,其实什么都没真架在上头后,态度就彻底变了。 他们满心以为,这看着来头不小的敌将是着了疯魔了,才在众目睽睽下使这昏招来虚张声势,正要哈哈大笑。 稍有些学识的,就忍不住卖弄一番,当燕清是要仿效古人的‘惊弓之鸟’,妄想将他们主帅刘辟当做好欺负的伤雁般洗刷玩弄呢! 开什么玩笑! 这两军之距,足有两百步之遥,哪怕后羿在世,具穿杨射柳之能,也不可能隔了一倍距离,还能命中他们这边的人的! 然而就在他们面露嘲笑时,接下来所发生的一幕,就狠狠扇了他们一记耳光。 紧接着传入耳廓的,可不就是行兵打仗之人,所万分熟悉的锐物破空之声! 实际上,在燕清只拈弓不取箭,做那看似荒谬滑稽的举动时,刘辟就不似旁人一般毫无警惕,甚至可以说,他的直觉从一开始,就在疯狂地警告着他。 可那偌大一张华丽金弓上,确确实实是空空如也的呀! 况且这还隔了两百步有余,哪怕对方诡计多端,提前在弓箭上动了什么隐蔽手脚,这距离可是实打实的。 要真顺着直觉,做出闪避动作,岂不才是中了对方奸计,显得自己未战先怯,大堕己方威风? 就在刘辟下定决心,纹丝不动,还预备鼓动将士们大声嘲笑的时候—— “呜!!!” 刘辟只觉左腿骤然传来一阵肉裂骨碎的剜心锐痛,胯下随他驰骋数年的座驾亦是痛苦地哀鸣一声,狂窜几下,轰然跪倒在地。 “啊啊啊啊啊!” 刘辟哀嚎着,从马上滚落下来。 让他状况雪上加霜的马儿,却在奋力抽搐几下,就一动不动了。 将士们被这忽然惊变吓得肝胆俱裂,忙围上去。 这才看到,不知怎的,竟是在众见之下,凭空多出一支金色箭矢来,以雷霆万钧、凌云霹雳之势凶狠地穿透了刘辟搭在马腹旁的左大腿。 其力道之猛,居然在彻底贯穿了刘辟的腿后,还没得到足够削弱。 而是继续向前,深深地插进了毫无防备的马腹之中。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55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赫然就将刘辟的腿,给牢牢地钉在了刚气息断绝的马儿身上。 众将忆起那不可思议的情景,心中皆怖,恐惧不已。 燕清之所以能隔这么远,还能准确命中目标,就是多亏了麒麟弓那能加五十步射程、在命中后,又能同时射杀坐骑的特殊效果。 要换了吕布来用,因为没有卡牌“杀”,只能用寻常雕羽箭,就不见得会强制命中,但一旦中了,马也肯定得倒霉。 见事情发展就如之前所料的那般,燕清心中大定。 面上却只云淡风轻,将弓挂回背上,调转马头,向还一脸敬畏崇拜地注视着自己的亲兵们,轻描淡写地下令道:“撤离!” 燕清清楚得很,这马是死得透了,但人却只是伤了。 除非他用“杀”牌连射三下,否则对方看着伤势厉害,却定不致死。 那这会儿还不跑,一会儿就跑不掉了。 而且这跑的速度,也是有讲究的…… 之后的发展,也正应了燕清的猜测,并没被射死、而是被射出了十足凶性、也被射跑了理智的刘辟在痛晕之前,所下达的命令,就是让副将暂代自己指挥,带领大军去,务必将害他至此的敌将人头取来。 燕清忽快忽慢地催马跑着,装得狼狈,实际上却将浩浩汤汤的追兵们吊在一个不远不近的安全距离,足够让他们看清自己撤离的路线,又不会让那些乱箭有可能射到自己。 就这么领着他们往伏兵处跑。 第30章 六星连珠 燕清这一去一回,耗时并不酸久,可对内心煎熬的吕布而言,可谓是度秒如年。 为了消除瞎想带来的焦躁不安,他竟在毫无自觉的情况下,在所伏的泥地中。刨了个足够将自己半个身子埋进去的大坑。 在听到那千盼万盼的嘹亮军号后,吕布心里一口大石才叫落了地,哪管还带着一身灰土草屑,眼都不带眨地猛然蹦起,高高举起方天画戟,一挥而就,带头冲杀出去。 口中奋声呐喊:“——将士们!!随我上!!!” 吕布吆喝得最快,跑得最前,气势也最为凶煞积极,身后两条鲜红的须须骄傲地一晃一晃,将整个士气都带得沸腾高涨了。 张辽高顺等人,也半点不肯落后,纷纷率兵冲杀。 燕清一下就看到了威风八面的吕布,赤兔也不用他多加催动了,就笔直朝着真正的主人奔去。 “还你!” 燕清清喝道,在两人擦肩而过的那一电光火石之间,就从聪明地放慢了速度的赤兔马背上漂亮地飞跃而下,同时把一直抄在手里的麒麟弓,朝吕布的方向丢掷。 吕布,毫不费劲地接了个正着,又一扯缰绳,腾跃翻上,瞬间完成了交接。 燕清朗笑道:“接下来的事,就尽交给奉先了!” 吕布坐在尚带着丝丝余温的雕鞍上,再听了让他通体舒泰的这话,只觉自打娘胎出来,就没这一刻般意气风发、豪气冲霄过。 他双目大睁,字字铿锵道:“还请主公在后方稍事歇息,布,去去就来!” 燕清笑回:“好!” 他诱敌深入的任务的确圆满完成了,也没存半点跟部下争功的心思,听吕布一说,就安然绕至边上,从容观战,还时不时调整一下位置,好欣赏吕布的作战英姿。 和燕清军的志在必得、悠然惬意形成对比的,就是眼见着一个个如狼似虎的军士,犹如神兵天降,源源不断地从极静谧的林子各处涌来的黄巾军了。 原只想着趁势追赶用那妖术伤了将军的敌将,不想追着追着,骤然承受了左右中三路夹击。 使猝然遭受迎头痛击的他们,感到恐惧万分,惊慌失措。 四面八方,凡是目所及处,全是凶神恶煞的敌军——到底埋了多少伏兵! 除却个别还记得用兵器予以抵御反击外,更多的,却在刚一打照面的时刻,就稀里糊涂地被长矛刺中心窝,命丧黄泉。 况且这几员虎将,向来是遇强则强,以一挡百的悍勇,这会对上士气大跌的黄巾军,可不是恶狼进了羊群,只有大开杀戒、肆意宰割的份? 别说领军的只是刘辟的那几个副将,就算是刘辟本人亲至,在一交锋就被彻底打懵,伤亡惨重的情况下,也根本不可能抑制得住队伍的溃散败亡。 “贼首何在——!” 吕布中气十足地大喝着,朝四周张望着,正是在寻找。 手里功夫也半点不耽误,就跟砍瓜切菜一般,斩飞身边几颗面露惶恐的脑袋,溅起猩红血花。 他生得高大魁梧,又是浑身浴血,这时表情狰狞地咆哮出声,被他针对的那几个副将只觉汗毛倒竖,犹豫该不该丢下大军,自己撤走。 可他们这一走,事后面临的就是主帅刘辟的发难问责……让几万人马全军覆没,可想而知都是死路一条啊! 就在他们进退两难的当头,吕布虎目一亮,赫然发现了有幸全副披挂的这几人,哈哈大笑:“贼将休走,可敢与我一战!” 赤兔受了吕布催促,杀气腾腾地嘶鸣一声,将大脑袋狠狠一甩,就迸发出极凶悍的冲撞力,一下冲出重围,不知踏死了多少倒霉拦了路的黄巾军士。 ——敢什么啊! 那几人心中涌现出前所未有的默契,反应也清一色地迅速:调转方向,快马加鞭! 在心慌意乱下,他们也来不及想——就凭寻常军马,又哪里敌得过赤兔的风驰电掣? “想跑?” 吕布冷哼一声,甚至都懒得费劲儿去追那不战而逃的几个怂包,估摸了下距离,就松了单握着缰绳的左手,飞快取了六根雕羽箭,迅若雷霆地搭在弦上,行云流水地一拉,就将这偌大一张金弓拉得饱满。 吕布微一眯眼,在颠簸起伏的马背上,很快瞄准好了,骤然一放,胸有成竹地喝道:“着!” 相似的举动,相似的轻松,但燕清的是虚中有实,以震慑为主,哪怕必中无疑,却也存在着一下射不死对方的弊端。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56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吕布所送出的六箭连发,则是实打实地意在夺敌性命。 不知为何,吕布只觉得按往常情况去算,应该只有八分把握的这几箭,他只觉尤其舒畅,得心应手,是如臂使指般的酣畅淋漓,痛快自若。 主公所赐的,果然是一把绝世无双的好弓。 能中! 一个高明的弓箭手,在放出这箭时,就能感觉到中不中。而论起射术,吕布无疑是数一数二的,他的预感,自然也没有出错。 六星连珠,无一虚发! 悉数没入敌将后心,听得几声惨叫,就已气绝倒地。 “哼。” 吕布唇角微扬,凛凛一笑,将弓重新负上。 有幸亲眼目睹这精妙绝伦的一射的大有人在,哪怕正在激战之中,也忍不住齐齐大声喝彩。 其中自然也包括一直在关注心爱偶像动静的燕清。 ——如此令人心驰神往的凌云气魄,如此诛敌首于百步之外的淡定从容! 再没有比能用自己的眼睛,来见证从前只印在薄薄纸张上的神将英姿,要更来得让燕清感动万千的了。 虽然因变动历史进程,不可能出现三英战吕布、辕门射戟等让吕布扬名天下、威名震世的那些事迹,难免留下些许遗憾。 如今看来,可不正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没了为虎作伥的污名,才能有惊才绝艳的六箭连发么! 燕清恨不得在心中不停回放,真真是热血沸腾,心情激荡,甚至都将宠辱不惊的谪仙模样给抛之脑后了,情不自禁地拍掌,大声称赞道:“吕将军可谓后羿再生,世之神射也!正是英雄露颖在今朝,奉先神射世间稀!” 吕布仿佛听到了燕清的声音,不由心跳加速地回了回头。 燕清在兴奋之余,禁不住怔了一怔。 他自忖与吕布相距颇远,哪怕在这招手,对方也不见得能看到。 但终究还是按捺不住心中激动,想也不想地高举双手,冲吕布比了一颗个大大的心。 殊不知吕布作为百步之外,亦可穿杨射柳的神箭手,视力可谓是出类拔萃。 吕布:“???” 那手势是甚么意思? 难不成是新的军号? 刚还在为主公对自己的密切关注而心花怒放的吕布,就被这谜一样的手势给惹得一头雾水。 将后脑勺一通抓挠,还想不出个所以然后,吕布毅然决定不懂装懂,有样学样地向底下军士们比了刚那怪怪的手势。 担心他们理解不来,吕布还面无表情地补充了句:“乘胜追击!” 燕清尚且不知,为了抒发满溢于心的情感,而情难自已地做出的举动,会引发这么个小乌龙。 见吕布重新投入了战场,他也意犹未尽地抚了抚心正在狂蹦不已的胸口,忽想起什么,问道:“奉孝……郭别驾何在?” 虽然让郭嘉同高顺共领一军,但主要还是作为临场应变的主参谋(外加吉祥物)的存在,又带了八卦阵护身,不可能出什么岔子。 可自己都回阵这么久了,一直不见郭嘉派人来问,也没见到人,燕清心里隐约有种不太妙的预感。 知道八卦阵的奇异效果后,郭嘉真会那么安分老实,不轻举妄动么? 燕清越想越觉不妙,也意识到先前信了郭嘉口口声声的保证的自己,到底有多天真傻甜。 亲兵去问过回来后,就满脸豫色地领着燕清绕了几绕,又指了指某处。 燕清只顺着他所指地方向看了一眼,眉心就倏然一跳,眼前发黑,一口气堵着差点没接上来。 那个穿着临时赶制的战袍,戴着锈迹斑斑的青铜战盔,靠一身修君子六艺时习来的花拳绣腿,正拿着一把长剑奋勇杀敌,身形瘦弱单薄的兵子…… 可不就是堂堂豫州别驾,郭嘉郭奉孝? 燕清哪里舍得这连晕车都不得了的药罐子伤了半根汗毛,当下黑了脸,派人将挣扎不已的郭别驾强行拎回来了。 燕清恨不得将沾了不少血污的郭嘉就地扒光了检查,却为了不损对方面子,强行忍住,旋即怒斥道:“好你个郭奉孝!这究竟是搞什么鬼!何时轮到你去上阵杀敌了!这是嫌命长了还是——” 郭嘉挨了气势汹汹一顿痛批,饶是他脸皮颇厚,也忍不住缩了缩脖子,笑眯眯道:“战局已定,计谋既无用武之地,嘉怎不能乘势沾点光了?” 燕清漠然:“呵呵。” 若说将领贪生怕死,临阵脱逃是个重大打击,那他们连逃都没逃掉,一下毙命在戴雉鸡尾冠的敌将轻描淡写的一射下,就无疑成为了压死还在负隅顽抗的一些黄巾兵的最后一根稻草。 况且,因一时利益集结起来的队伍,在意志上往往脆弱得可怜,一旦遭遇了重大打击,就离土崩瓦解、分崩离析不远了。 见到这些面黄肌瘦的黄巾兵就像落入陷阱里的猎物一般,心神崩溃地想倒戈而走却不成,局势彻底沦为一面倒,剿戮极多时,燕清顾不上跟郭嘉生气,及时下达了新的军令:“降者不杀!顽抗者斩!” 优势已经稳固了,再滥杀下去,既容易激起对方死战之心,白白折损自己人马,也有违人道主义。 能够收降,那是再好不过——哪怕黄巾兵打仗不行,耕田种地却多是一把好手。 而且还附送随军家眷,那些人看似鸡肋,却正是燕清重建豫州所急缺的人口啊! 燕清话音刚落,就此起彼伏地传来了兵器争先恐后地坠地的声响。 投降者不计其数,纷纷跪倒在地,瑟瑟求饶。 仿佛生怕因自己丢得晚了,就被这些凶神恶煞的兵士给砍了脑袋。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57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第31章 庆功筵席 且说固守于中牟城的陈宫,忽然听得兵士禀报,道那一直强攻不退的黄巾军中不知生了什么变故,竟无端如潮般向南方涌去。 莫不是朝廷派了援兵来? 陈宫心中疑云大作,匆匆登上城墙一看,还真见到原是撺涌密集的下方空了大半,只留千余人护住重伤的刘辟。 他虽不知具体发生了甚么变故,却不难分辨出清仓促退走和疑兵之计的区别。 不等这稍纵即逝的战机有半点溜走机会,陈宫就当机立断,下达了开启城门、出兵剿匪的命令。 而根本无需他多做鼓舞,不光是被围困在这城中长达半月有余,日夜戒备,身心俱疲,还一直活在城破人亡的惶恐中,对黄巾军可谓是恨之入骨的县兵争先恐后地冲了出去,就连心痛辛苦大半年的庄稼被迫焚毁的平头百姓,也不顾一切地抄起趁手农具,大步跟了过去。 经过一番殊死奋战,刘辟终究因行动不便,逃跑不及,硬生生地被从马背上拽了下来,又被激愤的守兵剁成肉泥,死得不能再死。 贼首既已伏诛,部从就似没头苍蝇一般一哄而散,四散而逃。 陈宫因忌惮着不知会否回来的那几万主力,不容许情绪激动的底下人去追那穷寇,而是将刘辟唯一称得上完好的部位——脑袋砍了下来,挂在城墙上以作威慑,同时再次关闭城门,严阵以待。 结果申时一到(下午三点到五点),等来的却不是气势汹汹的黄巾军,而是新近上任的燕州牧,其率领的一千意气风发、骄傲凯旋的兵马,以及一群垂头丧气的黄巾俘虏。 ……不知为何,那些个运夫当中,还有人扛了一株桃树。 为防招致误会,燕清在距城门尚有一射之地时,就派人遥遥通告,再自怀中取出符节印绶,高高举起,向墙上守兵亮明身份。 “竟是司空大人亲至!” 陈宫颇感惊讶,再无怀疑,亲自出迎,拜于道边:“县令陈宫陈公台在此,实是有失远迎,多谢——” 燕清莞尔一笑,翻身下马,亲自将他扶起:“公台啊,公台。” 这一扶不得了,燕清现可谓是驾轻就熟,就顺势握住了陈宫双手。 这一握,就不肯轻易放了。 陈宫还好,只是小楞了一下,郭嘉也只是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吕布却是虎目圆瞪,紧紧地攥着刀戟长柄,目光犀利而凌厉,后槽牙咬得咯咯作响。 张辽不安地缩了缩脖子,同高顺交换了个眼色。 燕清微微前俯,尽量平视陈宫,温和而诚恳道:“护邦安民,不过分内之事,有甚么可谢的?有公台当机立断,严守城阙,又断粮源,使贼寇难犯,是良谋也。若无公台之奇智,我纵背生双翼,也赶不及救了,百姓不当谢我,而当谢公台才是。” “宫怎当得?”陈宫摇头:“若非司空大人来援及时,此城距破亦不久矣,宫岂敢厚颜居功?” 燕清真心笑道:“公台过谦了。贼军远道而来,补给不足,势必不能持久。你以逸待劳,驻守城中,又使万众一心,联合抗敌,怎就当不得我一句赞了?” 陈宫还要谦虚,燕清这才将他手放了,道:“你我也莫要推来推去的了,不若邀将士们进城歇歇?他们才是真累坏了。” “是宫考虑不周,还望大人见谅。” 陈宫赶忙致歉,躬身一侧,亲领着燕清去了空出的干净馆舍安置。 留着接待之余,不忘着人备宴。 在得知危机真正解除后,中牟城可谓是欢声沸腾,热闹喧天。 此役大获全胜,战果丰硕,燕清身为主公,当然要亲自慰劳奋勇作战的军士,再大加犒赏。 对这庆功筵席,都无需陈宫强调,心怀感激的下人们都是一万个用心,精心烹饪了数不胜数的美味佳肴,摆得琳琅满案,丰盛之至。 待慰劳完将士们的燕清从兵营出来,就只回府沐浴更衣,换下沾了灰土的戎装,着回习惯的文士长袍。 这身袍服,是由纯白无垢的柔软绸缎所制,样式瞧着简约,其实细节处处透着优雅精致。 譬如在两边袍袖处,就针脚细腻地纹有几只栩栩如生、展翅将飞的仙鹤,以金线勾边,恰与燕清鲜少离手的鹤羽扇相得映彰,更显翩然欲仙,超凡脱俗。 当燕清不疾不徐地在麾下众人的簇拥之下,步入厅堂时,就连那辉煌灯火,都被焕光容彩比得黯淡不少。 所有人具都起身行礼,当仁不让地据了主位。 在他左首矮案后,依次是别驾郭嘉,从事贾诩,右首第一个,自是一脸冷傲的吕布,接下来是张辽、高顺…… 陈宫落坐于贾诩位下空席,这会儿主动起身,亲自为燕清斟酒。 不过燕清对这寡淡的酒水实在是兴趣缺缺,只礼貌性地小抿几口,就只漫不经心地把玩酒盏,不愿多饮了。 陈宫看在眼里,也识趣地不去多劝。 郭嘉倒是欢喜得很——自打他拿假断腿的事诓骗了燕清一回,这个心眼只比针尖大、还毫不掩饰自己记仇的小气主公,就不肯再供应那仙酒予他了。 偏偏近来事务繁多,战发突然,他纵想退而求其次,都没那机会。 这会儿能光明正大地品尝中牟佳酿,又是大胜后的奖赏,可不美哉? 燕清冷眼看着郭嘉乐滋滋地喝了一杯又一杯,脸色越来越红,不断地增加着空坛子数量,那怡然自得的惬意模样,心里忽然生出一念。 于是借着矮桌掩饰,小踹了吕布一下。 吕布:“?” 吕布浑身一激灵,差点呛到酒水,赶紧看了过来。 就眼睁睁地看着燕清冲左侧努了努嘴、又向他使了一个眼色。 吕布心险些漏跳一拍,忙顺着指向看去,就瞧见郭嘉那浪里浪荡的鬼德性了。 他嫌弃地撇了撇嘴,着实看不过眼去。 不等他移开目光,就一时间福至心灵,唤来边上婢女,小声吩咐几句。 燕清见吕布竟能领悟自己意思,心里不免有些欢喜,唇角微微一扬,继续同陈宫说话。 郭嘉对此浑然不知,酒意已渐渐上了他的脸,待他兴致怏然地召来侍女又开了一坛,欲要开怀畅饮时——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58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噗!” 郭嘉毫无防备之下,喝了满口膻腥,登时抑制不住地小喷一口。 虽不厉害,却也惹来不少侧目。 他苦着脸将酒盏放下,看着里头的雪白液体,欲哭无泪。 刚刚入口的哪儿是清冽可口的美酒,分明是温热腥稠的牛乳哇! 至于到底谁有这胆子随意替换,连想都不用想,就能一下猜出来了。 面对郭嘉投来的控诉而哀怨的目光,燕清只淡定自若地举了举杯,假惺惺地回以一笑后,就不再看他了,而跟吕布频频眉来眼去。 吕布使坏成功,嘴角翘得老高。又得了主公的眼神赞赏,若他有条尾巴,这会儿怕撑得能做旗杆了。 燕清在赴宴之前,还专程召了高顺问了几句,想知道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才让这么靠谱的陷阵营营长肯放任郭嘉胡闹。 殊不知老实巴交的高顺,就是在严格按照燕清的话语行事而已。 原来燕清在领人去施行诱敌之计时,为防事态万一有变,靠张辽高顺根本拦不住容易冲动的吕布,于是三令五申,将他不在时的变策权,交到了堪称全军智商担当、又比尚未归心的贾诩要来得尽忠尽责的郭嘉手里。 这也就意味着,在郭嘉见是顺风局势,手痒难耐地想要上阵杀敌的时候,高顺哪怕感觉不妥,也没办法拦着。 觥筹交错间,已是酒过三巡。 不算显赫战绩,单凭那大放异彩的六星连珠,吕布就已妥妥地当得起首功了,自是被敬了不少酒。 他酒量极好,这么多杯黄汤进肚,也只是微醺,酒意并未上头。 还能保持警惕,刀戟放得不离一臂之遥,生怕冒出甚么贼人对自家主公不利。 只因实在憋不住了,才中途去了趟茅房,走前还让不忘让一向厌恶饮酒、只以茶水相代的高顺替他留意。 在痛快放水的时候,吕布还不忘琢磨一些个蹊跷之处。 主公虽温文尔雅,礼贤下士,却不是对谁都有那般爱上手的热情的。 若他记得不错,截至目前得过被握手摸背殊荣的,包括他自个儿在内,也就两个罢? 除了他吕奉先外,也就那个郭德纲,呸,郭奉孝了。 如此看来,那相貌普通、却心狠手辣(坚壁清野得无比彻底)的中年县令,怕是祖坟冒青烟,有甚么不得了的地方,入了主公的眼了。 思及此处,吕布瞬间警惕起来。 这么说来,还不如同那郭奉孝修复修复关系的好……前几天不还读了那蔺相如的将相和的故事么? 吕布盘算着自己的小心思,而他的猜想,的确半点不差。 燕清起的,可不正是勾搭陈宫,好让对方心甘情愿地上自己那条贼船的心思? 尽管身为陈宫的顶头上司,要下令征辟是极简单的事,燕清却想将好感度刷上去。 ——曹操御人以智,刘备御人以义,孙权御人以情。 燕清有着自知之明,单拼哪点,要跟这三位英雄比,他怕都大有不如。 不过他也有独属于自己的捷径:凭着对历史人物性情的了解这一天大优势,进行对症下药,方是正道。 曾经的曹操之所以能以阶下囚的身份打动陈宫,让他弃官跟从,就是靠的为民除害、报效国家的忠义。 以燕清现今的履历战绩,无疑就有着不小加成了。 燕清一早就摸准了陈宫性格,将话题朝有利的方向打开,也渐渐使陈宫放下拘谨,同他越谈越拢。 而就在此时,没酒可喝的郭嘉,百无聊赖地熟视燕清片刻,忽然起身,笑吟吟道:“筵前岂能无乐?若主公不嫌,嘉略通音律,愿弹奏几曲,以助兴也。” 燕清微愣,旋即笑道:“看来我可有耳福了。” 就像孙权设宴犒劳三军时,凌统和甘宁可以自动请缨,下场舞剑一样,郭嘉这要求,也称不上有半分不妥。 倒显出他风流潇洒,与武将同乐的豁达来。 郭嘉兴致勃勃地应了,刚唤婢女取琴来,解完手的吕布大步迈入,恰巧就听了这么一句。 于是想也不想,忙不迭地就提出:“布虽不才,愿在筵前使戟!” 郭嘉嘴角抽抽:“……” 能合拍么? 燕清却是眼前一亮,面上仍做矜持,含笑允了,然后道:“有奉孝之巧,奉先之能,清亦有同乐之心,愿献丑一二,就做那奏瑟的罢。” 第32章 无心插柳 吕布原先持有的打算,是借机跟郭嘉修复一下关系,做个暂时的盟友邦交,也是不乐意叫对方专美于前,受尽燕清夸赞。 结果燕清不仅痛快允了他的毛遂自荐,还主动提出要鼓瑟伴奏。 岂不是对他极为看重? 直叫吕布脚下飘然,心中欢喜之余,压力也倍增起来。 他本预备随意耍个几招,糊弄一下就得了,这会儿怎能轻乎了事?可得正儿八经地对待才成。 吕布慢条斯理地取了画戟,走到宴厅之中。一双精炯虎目,也骨碌碌地左右打转,在席上扫了几扫。 一下就瞅见了那喝得满脸通红的张辽,正美滋滋地啃着条油腻腻的大鸡腿。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59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就这点出息! 吕布先是嫌弃地皱了皱眉,旋即来了主意,果断以戟指向张辽:“张文远!过来。” 张辽猝不及防地被当众点名,莫名其妙地抬起头来。 才刚啃了几口的鸡腿,一不小心就啪地一声,掉回盘里。 “方才是吕将军唤我?” 他匆匆将口中鸡肉咽下,迟疑地反问了句。 听到这个蠢得离奇的问题,吕布当然不耐烦了,催道:“还能有几个张文远?磨叽什么,速速过来。” 张辽:“……” 这究竟干他瞎屁事? 吕布理直气壮道:“舞戟必须有对,文远武艺又一向高强,何故扭捏作态,不肯下场?” 吕布的脑子这会儿正好用,想得也颇美:有张辽做自己对手,以半切磋的形势进行表演的话,就能既不显单调枯燥,又精彩漂亮,而凭张文远这乳臭未干的小子的本事,也抢不走自己的风头。 吕布也是吃准了,性情偏于求全、并不强硬的张辽不论是看在场合,还是看在别人(尤其是燕清)的面子上,哪怕万分不情愿,也不可能断然拒绝。 果然,张辽深吸口气后,还是老老实实地推开案桌起身,去取了月牙戟,眼中火花四溅地走了过来。 吕布手按戟柄,昂然而立,见状冷冷一笑。 而场中蓦然多出两条杀气凛凛的魁梧军汉,以横刀立马之势傲然屹立,又是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使周遭原还跟着瞎起哄的人们,这会儿也逐渐感到压力巨大,就连盘中美食,似乎都变得有些难以下咽了。 一会儿真对舞起来,战至酣处,那刀戟四处挥舞,会否误伤边上坐得东倒西歪的人? 而俩分量十足的俩大老粗蹦起来,这地也不知稳不稳固,会否被踩穿了…… 吕布一下挑中张辽给他做陪衬的‘舞伴’时,燕清正同郭嘉商量着一会儿要弹的曲子。 郭嘉瞟了跃跃欲试、士气高昂的吕布一眼,嘴角隐隐一扬,露出一丝不明显的坏笑。 尽管洞若观火,却仍面色如常地问道:“主公欲奏何曲?” 燕清心不在焉道:“全凭奉孝做主。” 他还得分出心神来欣赏吕布的戟舞,只要别太复杂就行。 郭嘉挑了挑眉,笑道:“既是宴饮欢庆,那便奏一曲《鹿鸣》罢。” 燕清莞尔:“甚好。” 当婉转悦耳的琴音徐徐泄出,众人心神一醒,就不难肯定,郭嘉的水平虽远不至一代大家蔡邕那般有天赋之才,却也称得上技艺娴熟。 婉娩奏来,正是轻快明亮,朗朗温纯,舒缓柔落。 可惜吕布半点欣赏不来,只觉这曲调和缓柔软得直让他想打瞌睡,一身劲儿没地方使去,就跟将雷霆万钧的一拳,全砸进了枕头里。 本是惊鸿游龙的凌厉攻势,也不自觉地成了软了吧唧的花拳绣腿。 吕布兴致低迷,张辽亦有同感。 两人挟戟相战,本该是火花四射,锐气四溢的精彩交锋,这下却真成花哨绵软的对舞了。 吕布是一万个不满意,可对燕清而言,这虽同想象中的截然不同,还是足够让他看得目不转睛的了。 待到曲末,燕清又忍不住摇了摇头,暗暗感叹郭嘉调皮。 别人不过听个热闹,吕布张辽又身在曲中难窥全貌,可他以瑟相和,还能听不出来么? 郭嘉分明是故意将原曲弹得慢上许多的,而靠这寻常人听不出的变动,就足够让吕布雷霆万钧的凶猛攻势,硬生生被拖成了打太极的拖沓缓慢,几近有气无力。 除非吕布彻底无视拍子,自顾自地瞎蹦,否则就得被迫变得慢吞吞的。 可吕布却打自一开始,就无意识地被郭嘉牵进了节奏中,困在里头跑不出来了。 一曲很快奏毕,周遭掌声雷动。 却多是献给弹出美妙琴曲的郭嘉,以及给心胸豁达、肯屈尊弹乐助兴、与部下同乐的燕清拍马屁的。 郭嘉意气风发地点头示意,风头半点没被横来插手的吕布抢去。 而吕布浑身不得劲儿地跳完,跟同是一身别扭的张辽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很快也回过味来了。 待他琢磨明白,这定是郭嘉故意使坏后,登时咬牙切齿,悔自己方才脑子进水,竟生出拉拢这老奸巨猾的臭狐狸的蠢念头。 燕清无奈地看着郭嘉,低声询道:“你何必总欺负他?” 郭嘉懒洋洋地掀了掀眼帘,也不否认,只扬唇惰笑道:“主公须得明鉴,分明是他非得送上门来,嘉可未去寻衅找茬,何来‘欺负’一说?” 燕清轻咳,主动承担责任:“将你杯中酒替换成牛乳,可是我的主意,同他没有关系。” 郭嘉讶道:“竟是他换的?那还得多添一笔才行。” 待郭嘉归席,还真煞有其事地取出个小竹简,在已被写得密密麻麻的上头,不慌不忙地勾画了几下。 燕清看得眼皮一跳,又揉了揉眉心,再看向场中,就见张辽已自行归席,继续去啃那尚未冷透的鸡腿。 可吕布还固执地杵在那里一动不动,面上露出几分怅然迷惘。 燕清心尖都看得颤了一下,赶紧让人赐酒给吕布。 吕布得了赏,才半耷拉着脑袋,仿佛拖了条长尾巴在后头,慢腾腾地回席上去了。 就是在庆功宴剩下这段时间里,原计划要大干一场、结果努力却付诸东流的吕布都始终蔫得厉害,很是没精打采。 待护送燕清回房时,吕布看着站在门口候着的两个窈窕动人的大姑娘,那臭脸色顿时更上一层楼,心情也更坏了。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60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燕清随意看了她们一眼,心中想的,却同旖旎无关。 虽是大材小用,但陈宫治理地方确实是一把好手,难怪这般得人心,能顺利组织起全城百姓去抵御外敌。 眼前二女不过是平头百姓,肌色却红润健康,就比之前在长社见的那几个极瘦弱的世家庶女,要喜人不少。 燕清不便多看,只匆匆一扫,就派人将她们客气送回。 虽是同样的做法,但陈宫的动机,却和杨县令的截然不同。 这会朝廷势颓,底下官员各行其是,除非是派去讨贼的京官忙着回去复命,否则基本上每到一处,只要打了胜仗,都在当地大肆搜罗美女财宝,纳为己用的。 就如曹操大胜进城,干的第一件事就是寻花问柳、招妓来共度良宵;刘备颠沛流离,却也不乏向他示好的富商豪强,而他也往往笑纳对方所送上的女儿或是妹妹;就连大名鼎鼎的江东双璧也未能免俗,攻下城池后,就将乔公二女大乔小乔,分纳为妾。 反倒是燕清这寸草不沾的做派,是注定成为异类的了。 陈宫非为巴结,只按惯例办事,被拒了之后,心里也不似杨县令那般惶然不安。 倒是对燕清不被胜利冲昏头脑,也不贪恋女色的品性更高看一等,多添了几分欣赏之意。 燕清将手放在门上,欲推未推,稍想了想,就临时改了将陈宫叫来秉烛夜谈的主意。 他回眸一笑,邀道:“奉先若不急睡,不妨随我进来。” 吕布原是目不斜视,一脸漠然,闻言眼睛倏然一亮,唯恐燕清反悔,当下毫不迟疑道:“此乃布之幸也!” 燕清莞尔:“哪有那般严重?进来罢。” 待吕布满心雀跃地踏进主公房间,却还宛若矜持地不东看西看时,燕清已换了衣裳,在案前自如地坐下,抽了一份书简出来。 燕清等了一会,也没听到响动,不由微愣,抬头问道:“奉先还在那站着做什么?” 烛光微微跳跃,室内亮堂明朗,映得美人冠玉一般的面庞愈发皎洁无瑕,而那鸦翅般的乌睫极密,就似小扇子一般,在笑盈盈的明眸下打下一小片动人心弦的阴影。 有清风云月之霞姿,又有高山深海之从容。 吕布匆匆移开视线,忙大步跨来,在燕清对面,规规矩矩地正坐下来。 燕清笑道:“并无外人在此,奉先不必这般拘束,怎么舒服放松,就怎么来罢。” 说完,燕清就带头换成了更舒服的坐姿。 他这会披散长发,寝袍松垮,姿容慵懒随意,倒添了几分平日轻易不得见的风流不羁。 就在吕布看得恍然出神时,忽听燕清淡然问道:“听文远说,奉先近来正读《左传》?” 吕布一凛,瞬间警惕起来。 以己度人,吕布满心以为是张文远那臭小子在主公跟前说了他什么坏话,应对起来,也就多了许多慎重:“确有此事。” 燕清满意地点了点头,眸中满是赞许地看了吕布一眼,笑道:“军中常苦多务,奉先不忘读书向学,实在难能可贵,堪为一段佳话,是众将楷模也。” 正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刚还为舞戟失利而懊恼不已的吕布,浑然不料自己不过心血来潮去读个书,也能被夸出花来。 登时受宠若惊,虎背不自觉地躬了一些,郑重道:“布不敢当此盛誉。” “怎不能当?”燕清摇头,推心置腹道:“我等皆是出身微寒,若有奋起之心,欲出人头地,望闻达于诸侯,除借助时运外,也当砥砺读书。纵不求蟾宫折桂,学识渊博,去做甚么治经博士,仅是稍作涉猎,也是获益匪浅。” 吕布听得不住点头,同时默默将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心给收了一收。 燕清见吕布明显是听进去了,心里也极欢喜。 吕布既能作丁原主簿,处理起事务来,也井井有条,就证明他的起点比吕蒙要高,好歹有扎实的文化底子在。 现他自觉向学,肯耐心苦读,又刚巧有从洛阳带来的诸多典籍在,进步可期也。 于是,在这份不好明言的殷殷期待的催使下,燕清不辞辛劳地捧着《左传》,亲自上阵,兴致勃勃地给吕布讲解课文。 虽然是更古早的版本,与燕清在后世所读的在细节上颇有不同,但大体还是一样的,道理也完全可以通用。 燕清擅引经据典,又诙谐有趣,这会儿说得兴起,直让吕布从一开始的战战兢兢,到饶有兴致、积极提问,又到最后的双眼发直,头昏脑涨,几要口吐白沫。 好在因宴上供酒,除郭嘉外,赴宴者都开怀畅饮了一通,这日也没那么早起,燕清同吕布的晚起晚出,也就完全不引人注目了。 只是根本不等燕清缓个数日,好好享受一下胜利的成果,甫一出门就有快马来报,带了一好一坏的两个消息来。 第33章 洛阳乱局 燕清踱回房中,将这京中二荀的来信展开细阅后,眉头微蹙,沉默良久。 吕布未经允许,不好乱窥,就保持目不斜视,背脊挺直的姿势杵着,似尊雕塑般神容肃穆。 待燕清将急信内容给消化完了,面上的轻松从容已是荡然无存,他见吕布还在,也分毫不感意外,只温声道:“奉先,现需得劳驾你跑上一趟,速去将二位先生请来。” 至于二位先生,不消燕清细说,吕布也知晓指的是郭嘉和贾诩。 “主公放心,布去去就回!” 于是昂然领命,大步跨了出去。 燕清原还想着,在这逗留几日,既是让两月不到就打了两场苦战的将士们喘一口气,也是为了拢用陈宫。 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 陈宫现还是陈县令,非是燕清麾下幕僚,那他哪怕再有智略,也不宜接触燕清军中机密的。 燕清正闭目细思着,忽闻一阵熟悉的脚步声从远至今,风风火火地朝厅里来了,不由为吕布的神速感到讶然。 再睁开眼睛,抬头看去——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61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只见吕布一脸漠然,左肩扛一个,右手抱一只,竟是硬生生地将被他嫌腿脚太慢的两谋士,以这毫不体面的搬运方式,气势如虹地给‘请’过来了。 也亏得吕布厉害,哪怕在身上挂了两个成年男子的重量,仍旧健步如飞,从容不迫。 燕清先是震惊,又难以自抑地流出丁点羡慕,再就是哭笑不得。 饶是心中存有再多的焦虑,都被这滑稽一幕给驱散了大半去。 燕清重重地咳嗽一声,疾步上前,佯怒道:“好你个吕奉先!这是做甚!还不快将先生们放下来!” 吕布老实巴交地哦了一声,右臂骤然一松,就将郭嘉粗暴地掷在榻上,摔了个七晕八素;再躬下身来,不疾不徐地把被折成两半、狂咳不已的贾诩给放到地上来。 又意思意思地掰正一落地就东倒西歪,被颠得还没找到东西南北的贾诩双肩,客客气气地帮他站好。 完成这一切后,吕布昂首挺胸,向燕清回报时,面上也是一派坦荡荡:“布想着事务紧急,为不累主公久等,着实心切下,只得暂时委屈一下二位先生了。方才动作难免粗鄙了些,不乏唐突失礼之处,还望二位宽宏大量,肯恕之。” 不得不说,吕布这话说得极漂亮,也极有技巧,几乎将能抗议的缺口全堵住了:有重要军务在,又是主公着急召见,他个粗人奉命去请,动作就难免粗鲁了些,却也是为要事着想。 燕清还未开口,刚缓过口气来的贾诩就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道:“事急从权,吕将军何错之有?” 被摔得这会儿屁股还在隐隐作疼的郭嘉,听到这冠冕堂皇的借口,不禁恨得磨了磨牙。 可吕布这说辞堪称无懈可击,他也只得附和。 吕布挑了挑眉,冲郭嘉咧嘴一笑,隐约露出一些森森白牙。 燕清苦笑。 他如何会看不出,吕布这般做,纯粹是故意为之,存心要报郭嘉昨晚奏慢曲的小仇。 而遭了池鱼之殃的贾诩,对此也心知肚明,只因毒士生性小心谨慎,不欲表面上得罪任何人,才静静认了。 对一直存在的明争暗斗,燕清不是不明白,但手心手背都是肉,他身为主公,最适合做的,也只是平衡、安抚和调解。 正所谓水至清而无鱼,势力越大,底下臣子之间,就容易转去暗潮汹涌,各分派系,勾心斗角的。 而交好还是交恶,界限也十分微妙。 哪怕是私交好的,就如东吴的周瑜和鲁肃,已至升堂拜母,称兄道弟的地步,但政见上也存在着极大分歧;之间有着仇怨的,就如凌统和甘宁,私下里针锋相对,恨不能致对方于死地,可一上了战场,就是同肩并战,可暂握手言和的袍泽。 吕布和郭嘉,分为燕清帐中的文官和武将之首,位置机要。只要他们间的小私人恩怨不影响大局,燕清就只会一边和稀泥,一边暗中控场,以息事宁人为主,而不会贸然插手。 好在吕布虽看着蛮横霸道,大事小事,还是分得清楚的;郭嘉浪得没边儿,常有捉弄促狭的举动,但在分寸上,也素来拿捏得当。 吕布那一笑中,带出的威胁炫耀之意稍纵即逝,一会儿再看向燕清时,就多是沉稳自持了。 在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后,吕布就要告退,燕清赶紧留住他:“奉先不必退下,留下旁听罢。” 说不准在耳濡目染下,肯勤奋自学的吕布,早晚也能变成个儒将呢? 吕布心里高兴,只低头应了:“喏。” 燕清转而看向还站着的郭嘉和贾诩,笑道:“二位先生,也请入座。” 姑且将这话题岔了开来,燕清将心神从刚刚的小插曲上移开,回到了正事上,问道:“先生们愿先听喜事,还是坏事?” 郭嘉懒懒一哂:“观主公烦忧,这喜,怕是胜不过忧罢。” 贾诩难得也打趣了句:“主公既还有心思说笑,那这忧害,也定然有限。” “正如先生们所言。”对这俩人精,燕清就不卖关子了,直截了当道:“好事便是,那十万西凉兵,近来怕是无暇东进,犯我豫州境地了。” 吕布听得眼睛一亮。 这事儿,可是再好不过了啊! 董胖子现被绊住了脚,那没了这恶狼虎视眈眈,他们大可先招兵买马,按贾病秧子的计策去破除宗贼,充实军队;待过完冬了,再发兵收拾了境内肆虐的黄巾残党,肃清内患;接着休养生息,稳步发展…… 一旦站稳脚跟,待那董胖子回过神来,再发兵来犯,也构不成甚么像样的威胁了。 吕布越盘算越欢喜,郭嘉与贾诩却是眉头微皱。 郭嘉沉吟片刻,问燕清道:“京师可出了重大变故?” 燕清头疼道:“可不正是?哪怕此时尚未,也不远矣。” 荀攸遣人送来的急信上,虽然只有寥寥几句,可对燕清而言,却已足够分析清楚情况了。 想他当初费尽心思,才将豺狼肚腹的董卓赶出了京城,又将仇恨给拉满了,怎么想都能靠自己牵制住董卓这点,来换取长久的太平。 谁知他才离开一月不到,京中两派就斗得昏天黑地,势均力敌下,只能四处寻求外援,这就又将主意,打到在关中一带徘徊不去的董卓身上去了。 这两派人,自然就是以刘辩、何太后为首的皇亲外戚派,跟以太傅袁隗为首的士族大臣派了。 袁家门生故吏遍天下,实力雄厚,又建有扫除奸佞,定鼎朝廷之功,派系中还多是两朝元老,光是张口先帝闭口先帝,就足够把年仅十三岁的小皇帝刘辩给死死地压制住,从容地把实权悉数把握在自己手中。 在对比下,原先耀武扬威、风光一时的外戚,在大将军何进死后,就隐有一蹶不振之势,再被袁家一派暗中排挤、明里打压,哪怕何太后联系娘家人,试图想输送新的何家人进朝为官,也是阻挠重重。 依照常理而言,势颓无人的外戚,光靠个还不够岁数夺政的小皇帝,是难以斗过如日中天的袁家的。 那春风得意、只忙着大肆排除异己的袁家,当然也就不再需要董卓这头不甚听话的野狗,来分一杯羹了。 燕清原想着两害之间取其轻,在他势力微薄的情况下,也没什么选择空间,那比起残虐无道、倒行逆施的董卓,无疑是将朝廷先放在爱惜名声、志在权魁的袁家手里,要来得安全一些了。 可偏偏就在这时,刘辩灵机一动,竟是想起了深得父皇临终前信任的皇甫嵩将军,以及正以一万兵镇守京郊的西凉大族出身的将领盖勋。 在刘辩看来,袁家能这般说一不二,让观望派和硕果仅存的几位保皇派都深感忌惮,凭据的就是彻底掌握住了京中禁军这点。 试问在自己的身家性命、都在握有兵权的袁家的一念之间时,又有哪个臣子,还敢挺身而出,反抗袁氏? 刘辩想定之后,即刻起密诏两封,暗中派快马,分别送去皇甫嵩和盖勋领兵所在的驻地,让他们速速带兵进京。 只是忠心的內侍,多在何进身死的那日,受到十常侍的牵连,被以复仇为借口的袁家给杀了个干净,再新选进宫的,多经过袁家的筛选,嘴又哪儿会严?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62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负责送诏那人倒还算忠于皇帝,可他底下的小侍,就多被袁家收买过了。 在他前脚出了不久,他们的后脚就迈进了袁府,向太傅袁隗通风报信。 袁绍听完勃然大怒,一番踱来踱去后,就决心要派兵去追砍那送信的,再把诏书毁尸灭迹,上书谴责皇帝一番。 然而他的反应始终慢了些,下令就晚了一步,等他真正派出快马,已根本追不上那诏书了。 待袁隗出宫,听闻此事,就知大事不妙。 皇帝召屯守京外的军队进京,即便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来者不善,俨然冲着他们来的 皇甫嵩为人处世颇为低调,同情清流,就难免得罪宦官,就在官场中沉沉浮浮。多年来奉朝廷命令,于数不胜数的南征北讨中所攒下的赫赫战功,就同他那迂腐得厉害的忠诚一样,享有鼎鼎大名。 任谁都不敢小觑皇甫嵩。 袁绍此时的正经官职,还是以督查为主的司隶校尉,并不是个带兵的将职,实际兵权,则多在他弟弟袁术手里。 一想到那心高气傲、本事却不过普通的袁术,即将对上这么个骁勇善战的老将军,这下不光是袁绍,就连袁隗心里,也憷得很。 何况京兵加起来也不过两万出头,三万不到,还多是空有装备精良、长得好看、世家出身的花花架子,而没真正见过什么敌血(杀得最多的,恐怕只是不久前遭殃的那些宦官)。 又怎么跟随皇甫嵩征战多年,打得羌人黄巾落花流水的老兵悍将相提并论? 袁家能在多年风雨飘摇中屹立不动,躲过几次对清流派官员而言是灭顶之灾的党锢之争,靠的就是常人难比的忍耐和谨慎。 皇帝将要拉来善战名将皇甫嵩和五万多精兵的外援,袁家当然也不会坐以待毙,或是抱有侥幸,而是毫不犹豫地向正筹备着向燕清报仇的董卓,送出了传其进京的诏令。 是想通过拉拢这个同具将才的门生故吏,来借助他的虎狼之师,去镇住催来皇甫嵩的皇帝了。 对董卓而言,上赶着送来个让他长期入驻京师的橄榄枝,他哪儿还会将向燕清寻仇一事放在心上? 当即清兵点将,要带着那十万西凉兵,轰轰烈烈地朝京师去了。 ——于是,随着刘辩这灵机一动,再有袁绍这昏招一出,就将燕清卖力筹谋下,好不容易建起的防护给破除得干干净净了。 厅中并无外人,燕清说话也就没甚么避讳了,连掩饰下都不愿,直截了当地道出了刻薄的评价:“袁家饮鸩止渴,不惜引狼入室;而皇帝自作聪明,非逼狗急跳墙!” 燕清越想越气,忍不住重重一拳砸在案桌之上:“一帮鼠目寸光的蠢货!” 三人具都噤声不语,其中又以吕布的震惊最多。 跟吕布曾经见过的,燕清在朝廷上舌战群臣时为显得义愤填膺,而刻意夸大的怒意截然不同。 在这一回,燕清可是结结实实地动了真火。 “罢了。” 燕清眉头抽抽,垂眸深吸口气。 ——好疼好疼。 燕清差点没绷住冷漠的表情,悄悄摸地把痛得要命的手,不动声色地收入袖中,忍痛继续道:“怨天尤人,也于事无补,说到头来,与其怪他们太为自己打算,还不如怪我算计不周,当日留下这么个大隐患来。” 郭嘉摇头,毫不迟疑道:“主公已然尽力,何错之有?只是嘉有一言,还请主公试听。” 燕清郑重其事地拱手一礼:“先生请讲。” 郭嘉道:“董卓虽有几分将略,却是胸无远谋,于士人眼中,更是粗鄙出身,不堪入目,定不屑与其为伍。” “纵使侥幸得势,也无法长久,主公不必深惮。” 燕清闻言,不禁微微一怔。 郭嘉这句预言,不可谓不准。 历史上董卓抓准时机,趁虚而入,险些篡位成功,看着风光无限,十八路诸侯的联合讨伐,都奈何不得他,正是势不可挡。 可真算起来,董卓实际享有这皇帝一般的待遇的日子,也就短短的两年半罢了。 之后死于吕布之手,被鞭尸点灯,满门抄斩,可不就应了郭嘉这话? ……不愧是能将活蹦乱跳的孙策,给生生预言死的郭鬼才。 燕清不自觉地瞟了瞟对此一无所知的吕布,开始隐隐为常跟郭嘉针尖对麦芒的偶像担心了。 吕布正为一向脾气静若止水、淡然带笑的燕清方才飙出的火气而惊诧,双眼发怔下,也就错过了这淡淡的一瞥。 燕清叹了口气,虚心求教道:“对于此变,不知二位先生,可有良策应对?” 历史进程被彻底扰乱的情况下,燕清半点不认为,自己那点智谋还值得卖弄,更不会妄想胜过流传千古的鬼才和毒士。 “主公急甚么?”郭嘉笑道:“依嘉看,京中那僵持之势,虽持久不了,但不到春天,怕也不会破的。” 燕清愣了一愣,略想了想,心中豁然开朗,试问:“羌?” 郭嘉点头,显然很是满意燕清的一点就通,还真心实意地夸了一句:“主公明见。” 皇甫嵩加董卓两股人马,共有十余万之众,要将这么庞大的兵势调进京去,怎么说都要耗上少说一月,多则两月的功夫。 秋收过后,就将入冬了,而整个冬季天寒地冻,不宜动兵戈。 常年行军打仗的董卓和皇甫嵩,是不可能不懂的。 那这僵局最早被破的时日,起码得等到来年春天了。 董卓早年听命于朝廷的时候,多次跟随主将皇甫嵩作战,可谓是渊源不浅。 董卓不知在这迂腐得叫人嫌恶,偏偏打仗极厉害的老对手底下吃了多少回亏,对皇甫嵩积怨颇深的同时,也知道他极不好对付。 若正面相迎,董卓注定损失惨重,还不见得能够取胜,而他但凡露出一些颓势,袁家就会毫不犹豫地将他弃若敝履了。 所以董卓要想赶跑皇甫嵩,最好的办法,就是暗中联合关外羌人,让他们兴兵作乱,迫使皇甫嵩带兵出京,前去镇压。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63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这么一拖延下来,也是给燕清争取了一些时间。 燕清心里略定,欲要细询,贾诩看在眼里,捋须微笑,忽问道:“请问主公,待京中情势告急,您莫不是要以一州之兵,破那十万西凉兵胁罢?” 燕清目光微动,有所感道:“文和的意思是……” “主公居心仁爱,待人宽容,悯百姓疾苦,解君上之愁,淡看名利,是有谦谦君子之姿,而具社稷砥柱之质。”贾诩眼都不眨地狠拍了一通燕清马屁,才淡淡道:“世间难有人及也。” 吕布看在眼里,心中油然生出一股佩服之情——别看这厮不声不吭的,不似郭奉孝那般咋咋呼呼,却是真人不露相,这话说得,就是尤其中听。 被毒士这么夸奖,燕清却深感无福消受,勉力一笑:“先生过誉了。” 贾诩微微摇头,轻描淡写道:“现强臣势凌,欺主暗弱,皇纲失统,凶兵汇聚,图谋不轨,此为国家之祸,天下之灾也。岂有只系于主公一人之身,他人却置身事外,坐享其成,还对此指手画脚,骂主公贪功取宠的道理?” “为人臣子,皆当挺身而出,为国效力,扶持王室,拯救黎庶。” 贾诩悠然道:“依诩看,既然陛下并未传召主公进京,您不妨就先留于豫地,静观其变,壮大己身。若董卓确有犯上之心,欲行乱贼之祸,再命我等作檄文一篇,送达诸郡,以大义布告天下,召集各地诸侯,文官将领,并赴国难,共往洛阳,行那讨伐义举。” “如此,既能多些胜算,为时应也未晚。” 郭嘉微微颔首:“此计可行。” 燕清面上淡然,却很是心惊肉跳。 固然可行,可这不正是史上曹操所走的路子么? 所谓的酸枣联盟、十八路诸侯奉诏讨贼,就是场公款吃喝玩乐,各怀鬼胎,互相暗算的大笑话罢了。 不过,不难想象的是,无论是提出此策的贾诩,还是附和此计的郭嘉,都并非是真看好盟军,而是低估了董卓丧心病狂的程度,将那西凉贼子看作跳梁小丑,并未真放在眼里。 他们是想让他通过组建联盟来扩充人脉,若表现出众,即可借此良机从中脱颖而出,名扬天下,引士人慕名来投。 甚至可能还有更深层的意思——就此铺平一条通往名正言顺的道路。 毕竟事关重大,也不宜立即应下,燕清略作思忖,便道:“兹事体大,容我三思,再做定夺。” 燕清发话,贾诩与郭嘉自是听从。 二人告退后,燕清就往后猛然一躺,长长地叹了口气出来。 吕布却还没走,见状麻溜地就走过来了。 他越挪越近,紧挨着燕清坐下,小声问道:“主公?” “哎,奉先啊。” 燕清原是心事重重,忽然一颗虎愣愣的脑袋就映入眼帘,还有面上难掩关切的神情,心情不由大好,打趣道:“你也有计要献么?” 吕布的眼神,瞬间转为悠远深沉,对此避而不答,只道:“那俩狐狸,忒的狡猾。” 燕清莞尔,吕布又道:“主公真要当那甚么盟主了?” 燕清摇头:“别说联盟还是没影儿的事呢,就算联盟成了,我也做不了盟主。” 吕布大讶:“这是何故?” 燕清淡然道:“我非士族。” 哪怕官位坐到再高,单凭寒族出身这一条,将盟主之位视作香饽饽的那些人——要么世家出身、要么士族门生出身的诸侯,就不可能同意燕清去当。 有他蝴蝶掉了荀爽的司空之位,汝南荀氏就略输一截了,那在世家大族这一块,赫然是袁家独占鳖头,谁也抢不去四世三公的袁家的盟主之位。 况且盟主又有什么好当的? 哪怕贾诩和郭嘉提议时,也肯定没预他去做那背锅侠。 不过跟目前的吕布解释太多,他也不一定能明白。 燕清并不想揠苗助长,就只一脸慈祥地伸出手来,趁机摸了摸吕布那肌肉紧扎的胳膊,语气郑重道:“好好学习,哪天能听明白二位军师的话了,我就送你一份大礼。” 吕布双目睁大,心砰砰狂跳:“大礼?” 燕清想着这会儿还远在洛阳的貂蝉,微笑道:“嗯,保证合乎你的心意。” 第34章 向天借粮 ——保证合乎自个儿心意? 若是换了旁人这般口出狂言,吕布当场就要嗤之以鼻了:有时候连老子都折腾不明白自个儿的喜好,你个区区外人就能更明白? 何况这会儿千里马已经有了,趁手兵器也有方天画戟和百步强弓麒麟弓,手里头用的都是世间难觅的宝物。 寻常的那些金珠玉石,对最大的欲望已经得到充分满足的吕布而言,都渐渐变得懒得去贪了。 往常每打一处胜仗,吕布都忙不迭地赶在挑选战利品的前头,这会儿却无师自通了谦让的驭下一道。 不急切争功,反主动将功劳奖赏分给底下部将,让他们感激涕零之余,下回也更乐意拼死效力,浴血奋战。 可如今是燕清以这般笃定的语气开口,吕布就只觉胸腔里似有一万个鼓吏在造反似的,片刻都不带停地在敲锣打鼓,吹号擂乐,直让他激动莫名。 尽管不晓得具体是什么,他的斗志已被彻底激发起来了。 燕清将吕布的反应尽入眼底,不由善意地笑了出声。 神弓宝马,绝世美人,不都是英雄的标配吗? 在将名为貂蝉的胡萝卜,暗中吊在吕布这头二愣子驴的脑袋前后,燕清就狡猾地只字不提了。 毕竟在董卓这个心腹大患除掉之前,他们多的是仗要打,东征西讨下,也不是成家立业的好时机。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64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横竖按照演义所写,‘吕布戏貂蝉’这一桩流传千古的大戏,可是发生在三年之后的,那缓个一年两年,也不担心貂蝉被王允胡乱嫁了。 徒留吕布兴奋了好一阵子,才从抑制不住的心猿意马、目不应暇的天马行空的想象中,拼命平静下来。 其实,吕布还隐隐约约地感觉到的是——无论主公送的是啥,他恐怕都会喜欢得紧的。 燕清同吕布随意聊了几句,就有人报陈县令求见了。 “快请公台进来。” 燕清精神一振,即刻坐起身,埋头飞快整理了下因方才那一躺而微乱的袍襟。 吕布心里虽掠过一抹失望,却还是极有眼色地挪到燕清身后,将漏出的几缕青丝小心翼翼地拢好,帮着理了理那稍歪了些许的发冠。 就是那因勤练武艺而生了茧子的指腹,宛若无意地屡屡擦过白皙光洁、竟比上好丝绸还柔滑细腻的脖颈。 燕清不做他想,只觉得隐隐发痒的,不由笑着拂了一拂,将那干不来细活的毛躁虎爪拨开,温柔道:“好了,公台非是对仪容万分挑剔之人,奉先也不必太过仔细。” “唔。” 吕布面无表情地应了,再最后弄了弄,就退了开去,识趣道:“陈县令既有话寻主公说,布便先去兵营了。” 燕清这会儿净在琢磨陈宫,并未察觉出吕布话里的那点小暗示,便随意点头:“好,奉先自去忙罢。” 吕布慢腾腾地站起身来,正儿八经地行了一礼,转身才走了几步,就又回头,向正凝神细思的燕清道:“主公,关于那书单子……” “那简单,你——”燕清不假思索之下,就差点叫吕布去找郭嘉要单子了。 好在话到嘴边,被他及时反应过来,给咽了回去,临时改口道:“晚膳后,来书房寻我即可。” 燕清打算就在孙权劝学吕蒙时排的书单上,再按照吕布的个人喜好,加点趣味读物,也好刺激下学习的积极性。 ……比如一些艳而不俗的小黄书? 自认还是挺善解人意的燕清浑然不知,光那惹人遐想万千的诱饵就已足够了,根本不必再多加筹码。 “喏!” 吕布听到主公让他在晚膳后再去一趟,嘴角就不知不觉地往后一咧,这回是真大步流星地出去了。 他前脚刚走不久,陈宫后脚就迈了进来。 燕清掀了掀眼帘,唇角微微一扬,笑道:“公台,请坐。” 陈宫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方才落座:“宫冒昧来扰,实是因有要务需询,还望燕司空莫怪。” “哪怕不为公务,只要是公台有话想同我说,那岂有不见之理?” 燕清存了要勾搭对方上贼船的心思,态度自然是一等一的和蔼可亲。 即使陈宫不主动上门求见,他也会寻由头召对方过来,哪怕看星星看月亮,说人生谈理想,他也是要尽快将这不可多得的智士搞定,真正纳入麾下。 只要带走陈宫,这中牟县,对燕清而言就不再具有逗留的意义了。 燕清笑眯眯地打了个手势,示意陈宫坐近一些,温柔道:“愿闻其详。” 陈宫微微一愣,还是依言照做了。 在几句例行的客套问候后,陈宫很快切入了他最关心的正题:“关于那数万黄巾降卒,不知燕司空预备作何安排?” 刘辟同副将具都身死,除战死的一成外,有近八成都当场投降,成了俘虏。 而在那四万士卒当中,真正能充当战斗力的青壮,不过两万出头,剩下两万皆是随军家眷和老弱运夫。 那一万多生力军,分别被吕布、张辽、高顺和贾诩这四个有军职的将领给瓜分了,可剩下那两万多人的生计,自然而然地就落在了陈宫头上。 光是安顿突然多出的这一大帮人的吃住,就足够陈宫感到焦头烂额的了。 别说他在面临黄巾军来势汹汹的进攻时,无奈之下只有下了伤敌一千,自伤八百的坚壁清野的命令,以至于距收获只有一月之期的田里庄稼,大半被付之一炬……哪怕粮食完好无损,也供不起忽然多出的这么些张嘴。 看着库里所剩无几的存粮,陈宫无法,只有来向燕清求助。 燕清不疾不徐道:“我军中正是缺人的时候,凡是战力,皆需纳用。” 陈宫尚有三千多郡兵,只要不再是动堪数万的黄巾来袭,他都不惧,闻言点头道:“这是自然。” 燕清稳稳道:“至于那些家眷,去留就随他们自己了。” “若肯随我去谯上任,来年春天,我自会分给他们耕种的土地;若要留在这里,我会赠予他们足够过冬的粮食,待开春了,他们自做定夺。” 陈宫微讶,面上不由多了几分困惑和慎重,慢慢道:“不知燕司空,现有粮食几许?” 观燕清军中兵少粮也少的困境,实在不像能一下掏出够数万人过冬的米粮的阔绰。 燕清坦然笑道:“实不相瞒,在我走马上任前,朝廷只发放了够一千军士一月多的口粮,距彻底告罄还有两三日罢。” 陈宫:“……” 若不是燕清风度斐然,气若兰仙,他几乎要怀疑对方绕这么大一个圈子,就是存心戏耍了。 燕清乐得眉眼弯弯,伸出手来,一下又一下地摸着脸色微黑的陈宫的背说:“公台啊公台,你也莫气,只因你出此问,我又不愿欺瞒,方才实话实说罢了。” “皇粮虽少,我尚有妙法一招,可解此忧。” 陈宫嘴角抽抽,只面上不显:“还请燕司空不吝赐教。” 燕清笑道:“清虽不才,却愿向天一借,以慰生灵之望,解此乏粮之困。” 陈宫:“……向天借粮?” 之前还只是有耍弄玩笑之嫌,这言一出,就几乎能被肯定是信口开河了。 要不是在宴席之上,及其前后,燕清都给陈宫留下了绝佳的印象,陈宫早已枉顾对方是自己顶头上司一事,怒得拂袖而去了。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65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燕清莞尔:“此时多说无益,公台定也不信罢?只望你稍安勿躁,明日辰时,聚民于府前长巷即可。” 陈宫淡淡一笑,并不反驳,只默默应了,却显是不信居多。 关于其他那几桩要务,陈宫都暂没了同燕清商议的心思,只客客气气地饮了半杯茶,就起身告退了。 燕清也不留,笑着目送他离开后,就去了书房。 “哟。” 翘腿坐在胡椅上的郭嘉,不费吹灰之力地就听出了燕清的脚步声,头也不抬,只随便招呼一声,就继续埋首案卷了。 燕清四下一看,不见旁人,不由好奇:“文和呢?” 郭嘉懒洋洋道:“他啊?兵营去了。” 燕清嗯了一声,忽问道:“要不也让你领个军师将军?” 军师祭酒跟军师将军的区别,就在于前者是个纯文职的参谋幕僚,后者则在参谋的基础上,领一定军权。 郭嘉敬谢不敏:“承蒙厚爱,然恨分身乏术,恐会力有不逮啊!” 燕清也不舍得将太多劳务压在他身上,见他推辞,就不勉强了,笑道:“你在写甚么?” 郭嘉先不说话,将最后几段一气呵成,将信纸举起晾晾,又亲自点了个香炉在边上熏着,方道:“主公不如猜猜看?” 燕清摸了摸下巴,不怀好意地笑道:“无由这般讲究,该不会是写给哪位姑娘的情信罢?” “知我者,主公也。”郭嘉跟着坏笑:“可不正是荀家的文若小娘子?” 燕清不禁轻咳一声,不敢拿君子说笑,只道:“你莫不是想要请他来此,助我一臂之力罢?怕是不成。” 郭嘉挑眉,不以为然道:“有何成不得的?” 或许是因为荀彧在史上获得的评价太过完美的缘故,燕清虽对他的才干一向垂涎,却在潜意识里,总习惯了将对方视作只可远观的高岭之花。 在洛阳时,纵有地利之便,也只敢写写信去撩上一撩;受命外派时,据名声之利,也不愿拿颍川安危做筹码,去迫请对方出山;现京中大乱,荀家态度不明,燕清就更不会轻举妄动,省得惹对方生厌了。 倒是跟表面看着憨厚迟钝,实际蔫坏的荀攸颇为投缘,多有书信来往,有情深日密之趋。 燕清略想了想,解释道:“文若忠骨铮铮,素来怀有拳拳报国之心,现京师动荡,陛下身边,显是正缺他那般胆志超群、具国士之风的俊杰,他又岂会轻易离开呢?” 郭嘉嘴角抽抽,却是答得理所当然:“文若非是愚忠,岂会分不清局势?他在京师,人微言轻,也于局势无补。” 见燕清还要再说,郭嘉将那晒好的信慢条斯理地用火漆封好,往他身上啪地一拍,说道:“重光为嘉所择之主,切莫妄自菲薄。” 第35章 三人赏月(抓虫) 心不在焉地用过晚膳,吕布十分积极地先回房一趟,将一身从兵营里惹出的臭汗冲得干干净净,换了身好看的新衣袍,才依言去书房见燕清。 不想燕清并没在书房里头,而是屏退了左右,独自伫立在廊前檐下。 “奉先来了?” 燕清正闭目沉思,却也不难分辨出吕布的脚步声,便睁了开眼,笑着招呼道:“书单已好了,就在桌上,你自取即可。” “喔。”吕布隐隐约约地察觉到了什么,先老实进房,将那墨痕早干的薄纸揣进怀里,复出了门,方将脑袋凑近燕清,小声问道:“主公不高兴了?” 这问题,实在是既直白又可爱,充斥着吕布的性格特色。 燕清莞尔道:“非也,不过有些主意,暂还拿不定罢了,方在这躲懒偷闲一番。” 燕清说得轻描淡写,吕布却奇异地能感觉得出,并不是这么简单的一回事儿。 他不乐意就此离开,默默地呷了呷嘴,心里琢磨开了去。 就在这时,吕布的眼角余光瞥到夜空高悬的那轮溜圆明月,心中灵光一闪,不由问道:“主公极少得空,不若对酒赏月去?” 燕清可有可无地弯了弯唇角:“奉先欲去哪赏?后院?还是就在这?” 吕布嘿嘿一笑:“后院挨林子近,瞧不仔细,不若择一高处。” 燕清瞬间明了他的意思,好笑道:“赏月原是桩风雅趣事,若还得借助木梯攀爬,不免太损斯文风度。” 吕布傲然道:“不过这点高度,何须借助甚么梯子?” 话音刚落,吕布就毫不犹豫地俯身下来,简单道句‘得罪了’,就以那铁钳一般的有力双掌,将那瘦削纤细的腰身环住。 不等燕清谢拒,吕布稍稍往上一托一举,脸不红气不喘地,就将燕清这个身长足有八尺的男子高举过头,轻松送上了屋顶。 “奉先!” 不想吕布雷厉风行,说做就做,燕清被结实地吓了一跳,反射性地按住底下瓦片,生怕滑落下去。 而吕布不经意间展现出的力气之大,也实在让他感到震惊。 燕清很清楚,自己虽是偏瘦的身形,骨架却是摆在那的,分量再轻也有限度。 可在吕布刚刚,却轻飘飘地就将他高高抱起,仿佛跟提只兔子在手里没什么两样。 吕布却没立刻上来,而是一手攀在上头,防止燕清真掉下去,人还在下面跟受到惊吓冲来的侍卫嘀嘀咕咕,具体说了什么,燕清也听不清楚。 过了一小会儿,吕布才虎憨憨地笑着,嘴里滑稽地叼着两只小瓷杯,先将脑袋一探,然后单臂倏然一撑…… 这一番动作,可谓一气呵成,如行云流水,燕清刚瞅到吕布探了半个头上来,就听得嘎吱几声让人头皮发麻的响动,然后这身形矫健灵敏的大老虎,一晃眼翻了上来。 燕清还一眼就能看到,在吕布那特意空出的另一臂里,正环着一坛尚未开封的酒。 “主公,这儿看得清楚仔细罢?”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66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吕布含糊不清地问了句后,才想起要将叼在嘴里的杯子取下来,又殷勤地用干净的袍角擦了擦唾沫沾到的地方,才认真地开始倒酒。 燕清忽问道:“奉先以往就是这般赏月的?” 月白风清,登高望远。 虽不比在现代高厦里俯瞰万家灯火的壮阔,却的确是让人心境开阔的新鲜体验。 吕布满面春风,毫不迟疑地回道:“可不是?老家还在那会儿,布便常常领七八个弟兄,背上几坛从自家爹娘地窖里偷来的好酒,一块儿翻到城里最高的阁楼顶上。跟猴儿似灵活的,就能上来一块儿喝得大醉伶仃,而笨手笨脚,半天上不来的,就只能在底下眼巴巴地看着……” 吕布说得兴致勃勃,燕清面上的笑意,却在无形中淡了几分。 是了,早在十二年前,吕布的家乡五原郡,就因汉军大败,而同其他并州西北部的汉地一起沦陷于鲜卑、匈奴部落之手。 中原一直混战不断,根本无人还有闲暇去顾边境得失,以至于在汉末就被丢失的这些边州之地,后来也未被真正意义上地收复回去。 等到了明朝,修理长城时甚至改为以雁门郡为边境,而不再沿着汉代长城的朔方、云中(张杨老家)和五原了。 那些郡县,也就被彻底放弃,归为关外之地。 吕布从投效到丁原麾下起,就再没回去过家乡,也是没法回去。 联想到不久后四分五裂、生灵涂炭的中原大地,燕清原是烦忧居多的心境,就不由多了几分沉重的痛楚。 他最初做谋划时,其实只想着走一步算一步,帮这摇摇欲坠的大汉朝避开大的灾厄,自己再能偏安一隅,护住治下百姓周全,保护住心爱的偶像和乐太平一生。 待去到洛阳,发现在位者不谋其职,皇帝也只顾自己安危后,燕清能做的不过是独善其身,远离限制他发挥的洛阳这个是非之地。 再尽己之能去保黎民百姓,只要问心无愧,也就够了。 他认为,自己是既没有匡扶汉室,使枯木回生的远大志向,也没有逐鹿中原,争霸天下的野心的。 结果赶跑的董卓被袁家给再度召进了京,不但让燕清的费心算计和一番努力化为乌有,也让他那点苟全于乱世之中,尽力布施行善的想法,一同化作泡影了。 他哪怕官至司空,看着风光辉煌,可被贬谪罢黜,也只是皇帝一句话的功夫。 到时候,即使底下有雄师数十万,只要一顶‘名不正言不顺’的帽子扣上来,强逼他上交了去,他就不能抵抗。 可皇帝本身,还不就主要被世家大族出身的权臣、专横跋扈的外戚这两派人给轮番操纵着? 以前是何进,现在是袁隗。 燕清虽然担心自己会否担不起这天大的责任,但也半点不愿将自己的心血,任由别人肆意糟蹋。 更不放心将天下,交到一群对百姓死活漠不关心、只关心自己和家族利益的人们的手里。 可这么一来,他就必须得站到无人能轻易撼动的高位去了。。 燕清刚有所察觉,还在踌躇不决的时候,郭嘉和贾诩就步步紧逼,为他制定了“发檄文,召盟军,共伐恶,好拔得头筹,归拢人心”的策谋规划。 既是试探,也是暗迫。 主择臣,臣亦择主。 燕清要是胸无大志,甘于平庸自保,不能让他们一展身手,实现自己的理想抱负的话,那哪怕是再深厚的交情,话说得再漂亮,也不会阻止他们寻机弃他而去。 郭嘉承诺为燕清物色人才,举荐俊杰,却一直没将名单交上,只给荀彧去了书信,就是个最好的证明。 贾诩更是你不问他不答,始终在观望审视。 ——他们还在耐心等待,看他志向究竟去到哪一步,值不值得他们追随。 吕布对燕清的心事重重一无所觉,兀自兴致勃勃道:“主公,不如也饮一杯?” 燕清被打断了思绪,也不恼,只摇了摇头,将吕布端到跟前的酒杯轻轻一推。 吕布讪笑:“只小酌几口……” 吕布话才刚起了个头,双眼骤然瞪大,见燕清变戏法似地,无比神奇地从分明只得清风的广袖中,取了个上贴了张写得怪模怪样的‘酒’字红纸、乌沉沉的酒坛出来:“喝这个。” 竟有仙酒喝! 吕布毫无疑心,只高兴地接了过来,刚一解开封口,那浓郁香醇的酒味蜂拥而出,顿时将他冲得七晕八素。 “好香!” 吕布情不自禁地喝了一声,将刚还珍惜地端着的小酒坛里的酒液随意一泼,忙不迭地换了这酒进去,然后仰颈高举,一饮而尽。 “果然好酒!” 吕布意犹未尽地吧唧了一下嘴,给自己重新满上之后,也不忘要给燕清倒满。 “你喝罢,我会自己来。” 燕清不似吕布这么大酒瘾,见状只笑着摇了摇头,将半满的酒盏凑到唇边,慢慢地试着地小抿一口。 的确不错。 燕清从未认真品尝过这种以卡牌“酒”所化的酒,以前也只匆匆用过一次,就稍含久了一些。 然而不等他好好咽下,就见一条细瘦白皙的胳膊颤颤巍巍地探了上来。 它死死地抓住了檐边,旋即是气若游丝地一道声:“酒~~~~~啊~~~~~” 酒香随风飘去,勾来酒鬼馋虫。 “噗——!” 燕清猝不及防下,竟是将那小口酒液给全喷回了酒盏之中,还剧烈地呛咳起来。 吕布吓得赶快将酒杯放下,一边忙着给燕清拍背顺气,一边冲那艰难从梯子上爬上来的郭嘉怒吼:“郭奉孝!看你搞什么鬼,竟害得主公这般!” 看到燕清咳得脸色发红,很是辛苦,吕布心疼得几近目呲欲裂,差点没憋住一脚猛蹬过去,将那罪魁祸首踹翻。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67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郭嘉没人帮忙,自己瞎折腾了好一会儿才爬上屋顶。他挪到燕清身边坐下,将那酒坛麻利地搂到自己怀里,才慢悠悠道:“吕将军啊吕将军,主公不过稍呛上一下,本无大碍,要再挨粗人莽夫几下没轻没重的拍抚,怕才会有性命之虞。” 吕布闻言一顿,愕然住手。 燕清这才从那大力神掌的无数连击下逃了出来,哭笑不得地按住胸口,尽力委婉道:“奉先实属一片好心,只那劲道,的确太大了些。” 吕布讪讪道:“实在对不住。” 别说吕布是关心则乱,非是故意,要换了是别的什么,只要影响不坏,又肯老实道歉,燕清都不会忍心多加责怪的。 闻言,燕清只莞尔,提醒道:“无事。你再不回神,那酒就要被奉孝独享去了。” 吕布一激灵,扭头一看,可不就见到郭嘉喜滋滋地就着燕清的杯子,用暴殄天物的灌水一样的喝法,一杯又一杯地饮着那仙酒? “好你个郭奉孝!” 吕布瞪大虎目,骤然一个饿虎擒羊,就要将酒坛给抢回过来。 要换做一般人,早被吕布这气势如虹被唬住了,偏偏郭嘉半点不怕,还一个回身,给死死护住。 吕布投鼠忌器,又怕真伤了这嫩豆腐似的孱弱文士,也不敢真有什么大动作。 燕清静静地看着他俩打闹一会儿,悄然下定了决心。 他禁不住笑了起来,抚掌道:“好了,与其抢剩下的那半,怎不干脆寻我再要一坛?” 两人齐刷刷地看了过来,目光灼热。 燕清微微一笑,纹鹤白袖一挥,只听屋瓦‘嚓’一声细响,金光一掠,就多了一坛一模一样的酒,安然立于上头。 他向吕布略递了个安抚性的眼色,后者就默然撤回了伸到半途的毛茸茸的虎掌。 燕清亲手将这酒坛放到蠢蠢欲动的郭嘉跟前,笑道:“先谢奉孝。你那后发制人的良策,我便笑纳了。” 郭嘉微愣,心领神会地笑了,一下搂入怀中,口中只道:“光这一坛就想打发我?起码来个十坛才够!” 对这得寸进尺,燕清只冷笑一声:“奉孝若将这一辈子卖予我了,十坛之数,倒还能考虑考虑。” 不待郭嘉反驳,酒意有些上头的吕布,就急嚷嚷地插话了:“何必花那么多坛买他?要换了我,两坛就卖!” 郭嘉满头黑线。 ——哪儿来的二愣子,乱坏行情? 燕清忍笑不语。 ——这么可爱的大宝贝,别说只要两坛,一万坛都非买不可。 第36章 五谷丰登 托昏聩无能的桓灵二帝的福,天下战乱四起,污吏横行,底下百姓常常连饭都吃不上,更别提追求什么消遣了。 唯一能称得上毫无门槛的娱乐活动,也就是啸歌。 在今晚之前,燕清怎么都不会想到,平日水火不容的郭嘉和吕布,在几碗黄汤下肚后,会能勾肩搭背,惊人合拍。 吕布喝得脑袋发晕,被凉风一吹,也没见清醒几分,而是倏然站了起来。 燕清吓一跳,下意识地紧紧拽住他袍角:“别摔了!” 攥是攥住了,可就吕布这吨位,真往下滚,燕清怎么也不认为自己能拉住的。 好在吕布虽生得极长大,身为武将,下盘不是一般的稳,哪怕脑子里一片混沌,咕哝时颠三倒四,站在这倾斜微滑的屋瓦上,也是如履平地的稳。 燕清蹙眉打量他片刻,见的确没事,才将手放开。 吕布对此一无所觉,背脊挺直,神情肃穆,面朝虚渺夜空,骤然吸气,忘情张嘴道:“撒咿呀啦哦耶——” 站得高,传得远。 这注定将成为惊天动地、穿云裂石、响彻云霄的一啸! 是衔远山,吞长江的磅礴气势,直使波澜万千,樯倾楫摧! 燕清猝不及防下,直被震得脑子嗡嗡一片,眼冒金星,险些口吐白沫。 郭嘉却一脸如痴如醉,甚至大声叫了句好,积极以口哨声相和。 吕布唱着唱着,也不再面向外头,而是开始踩着乱糟糟的拍子,绕着燕清打转。 这一啸一伴奏,配合可谓亲密无间,效果也是立竿见影的——何止是扰人清梦,就像猛然砸下一道道霹雳巨雷,莫说害得这院子里的兵士闹哄哄地冲了出来,就连半座城的倒霉百姓,怕都被活活震醒来了。 饶是燕清在对吕布时,总有极重的粉丝滤镜,在听这现场表演时,也没法昧着良心说这歌声当得起‘好听’两字。 要说吕布自身的嗓音条件,是浑厚低沉,带着成熟的沙哑的,在战场上亦能转为嘹亮,不可谓不好。 但当郭嘉的口哨,与吕布那全由方言构成的歌声都全不在调上,甚至跑也没跑到一起时,就成了一场不折不扣的鬼哭狼嚎了。 燕清深吸口气,不待他想好怎么收拾这残局,就听得穿着寝服的张辽重进院来,在底下冲兀自手舞足蹈,发疯狂啸的吕布大吼道:“吕奉先!你他娘的大晚上的发什么疯!唱啥情歌!” 燕清:“……” 吕布对着他唱的怪腔怪调,竟是家乡情歌? 原唱得激情澎湃,陶醉自如的吕布,骤然住口。 他不自觉地打了个酒嗝后,才吧唧着嘴,歪着脑袋打量在底下叫嚣的那豆丁。 好半晌才分辨出来那是何人,吕布嗤笑一声:“张小毛头,唤你爹作甚?”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68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张辽气得面色通红,欲要回骂,就见吕布施施然地一屁股就要用力坐下,谁知哗啦卡啦一阵乱响,一阵灰烟同碎瓦一通飞溅,噼里啪啦混作一团。 待烟散了,屋顶上就只剩无奈捂额的燕清一人,而他边上却是老大一个窟窿,另两人不翼而飞了。 燕清还真没想到,这卡牌化成的酒,除小幅度增加力气外,还能让屁股的坐力也有大幅增强。 张辽:“……” 这咋回事儿? ——这场饮酒赏月会,最后就以醉醺醺的吕布在一不小心之下,用铁臀蹲坐穿屋顶,而被迫告终。 还连累了闪得不够快的郭嘉,二人携手并肩,齐齐从那大窟窿掉下去了。 燕清一脸哭笑不得,听着下面兵荒马乱,赶紧沿着郭嘉留在那的梯子下来。 就看到一片残砖碎瓦中,满身尘土的两人还没醒来,倒也不闹了,兀自呼呼大睡,身上倒没什么伤。 张辽也冲上楼来了,看到一片狼藉,也是目瞪口呆,却头一个问燕清道:“主公您可有受伤?” “他俩都没事,我还能出事么?”燕清笑道:“将他俩带下去,搓个澡。” 想了想,燕清又道:“既然这般相亲相爱,就把他们放在同一张床上去睡得了。” 张辽乐见吕布挨整,立即从命。 经这么一闹,燕清也疲困了,好笑地摇了摇头,自行回房歇下。 翌日清晨,吕布自动醒来,只觉头痛欲裂。 他痛苦地低吟一声,捂着前额,另一手就要撑坐起来,结果却不慎摸到一具不甚柔软的男性躯体。 啥?! 吕布抑制不住地浑身一凛,下意识想到董老胖子那只油腻腻的手,登时汗毛倒竖,脸色也变得极为恐怖。 待看清只是睡得口水横流,不省人事的郭嘉后,这口气才徐徐出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窜而离的嫌弃。 定是张文远那小王八蛋干的好事! 吕布将被子扔到郭嘉脸上,再嗅了嗅身上残余的淡淡酒臭,一边沉着脸往身上套干净衣服,一边盘算着待会儿要怎么给张辽个惨痛的教训。 说来也巧,他刚一换好,眼角余光就瞥见张辽从窗外匆匆路过。 “兔崽子休走!” 吕布双眼倏然发光,爆喝一声,拔腿就要去追。 下一刻却就面朝下,猛然扑倒在地。 ——上衣穿好了,长裤却忘了提上。 倒是张辽听到动静,一头雾水地叩门进来,就看到吕布这副脸着地的蠢样,愣是好一会儿才开口询问:“怎么回事?进贼了?” 吕布默然不语地站起身来,草草抹了把脸上的灰,没看到有流鼻血,又见张辽竟自投罗网,哪有放过的道理。 当场双眼一红,口中大喝一声,一个饿虎擒羊,将张辽按在地上,结结实实地暴揍了一顿。 张辽好心来看情况,却平白无故挨了顿揍,气得够呛:“你个吕奉先,昨晚是吃了疯药,还是着了邪魔,昨晚乱撒酒疯还不够,到今个儿一大早还没完了是吧!” 吕布居高临下地睨着他,冷笑道:“臭小子,把我跟那鬼狐狸安排到一张榻上,倒敢有理了!” 张辽气极反笑:“怪我做甚!那可是主公的命令!” 吕布断然不信:“休得蒙我,主公岂会干这等事!” 张辽双目喷火:“我难道还敢假借主公名义不成!猪脑子!你自个儿在昨晚干了啥好事儿还不清楚?!” 将主公抱到那么危险的屋顶上不说,还啸那如同魔音的情歌,最后还将屋顶给坐穿了! 吕布观张辽神情忿忿,不似诈他,面色顿时一阵纠结。 可他苦思冥想,也想不起昨晚醉酒后干了啥了。 难不成真干了坏事,惹怒了主公,才让主公生了要教训他的心思,下了这怪里怪气的命令? 他心里斟酌不定,不安得很,面上却装得更凶,蛮不讲理道:“好哇,敢骂老子是猪脑子,那就把你打得猪狗不如!” 不分青红皂白地将张辽按着又揍了一顿,对方才算是老实了。 秉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原则,张辽也不回骂,只忍气吞声,试图讲道理说:“休要老子老子的,我与你同级,还是同僚,顶多小你几岁,凭什么老——” 吕布身上也被张辽反击得多处挂彩,嘴角青紫,一张俊脸显得很是滑稽。 却还是得意洋洋地打断了张辽的陈述:“废话,就凭主公更喜欢我!” 张辽嘴角抽抽,暗骂:这厮皮糙肉厚,又以脸皮尤甚。 张辽努力维持心平气和:“你老乱发脾气乱打人,回头主公看了,定要再罚你一回。” 这话正戳中吕布软肋,恰恰踩了他最担心的地方。 吕布眯了眯眼,目光微妙地偏了一偏,不屑道:“怎就叫打你了,你当你自个儿是大姑娘,不过切磋一下,还摸不得碰不得了?” 张辽看出他色厉内茬,冷笑一声,并不言语。 吕布从他身上起来,嘴里还嘀嘀咕咕:“一身细皮嫩肉,军营里就你娇贵。回头去厨房拿颗热鸡蛋敷敷,省得累主公操心。” 撇得一干二净,直叫张辽翻个白眼:“不消你说风凉话,我也会去。” 他从不是爱告黑状的,况且平日里切磋比试,打得比这更狠的都有,这点皮肉伤根本不必放在心上。 不过这错怪了自己还死撑着不肯道歉,又心虚怕被主公讨厌的臭脾气,整个军营里恐怕也找不出第二个来。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69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张辽脸色发黑地将被打脏打乱的衣袍理好,吕布悄咪咪地看着,忽漫不经心道:“急急忙忙的,赶着去哪儿?” 张辽没好气道:“城里快没粮了。” 吕布紧盯着他,省得他糊弄自己:“那又如何?” 张辽:“据说主公要变点粮食出来,就让陈县令将百姓们都聚集在官府前,我也想赶去看看。” 变粮食? 吕布面色古怪。 听着匪夷所思,惹人发笑,可想起自家主公那神异本事,笑就被生生憋了回去,成了似哭似笑的诡异脸色。 叫张辽看得头皮发麻,眼皮直跳,不由问道:“你又抽哪门子风?” 吕布一拍脑门,心想都怪那臭狐狸,哄他乱喝酒,才害他差点误了这档子大事。 似乎还激怒了主公,才连这等大事都不喊他在身边当个护卫了。 吕布心情一坏,还是飞快收拾好了状态,催道:“还不快去?我也得去瞧瞧。” 顺手提起张辽后领,健步如飞地直往外冲。 张辽好好一个七尺多的军汉,愣是跟老鹰爪下的鸡崽子似的,被吕布给轻松提起,直目光呆滞地被带出十几步后,才如梦初醒,怒道:“放我下来!” 吕布置若罔闻。 张辽大怒:“你跑错方向了!二傻子!” 吕布云淡风轻:“哦,不早说。” 猛然刹住脚,将张辽一放,轻飘飘地摊手道:“那你带路”。 张辽怒瞪一眼,也没空同他多计较了,大步流星地朝北侧府门行去。 吕布亦步亦趋地跟在后头,面无表情下,却是满腹愁肠。 然而经那么一耽搁,就已错过最重要的一幕了。 此时此刻的燕清,已站在高台之上,身后左右,分别立着陈宫、贾诩和高顺。 往下看去,是黑压压的万头攒动。 燕清当风而立,身着以金丝绣有云纹的雪白长袍,着碧玉履,手持鹤羽扇,以纶巾束发,乌瀑间雪。 每有清风徐来,便微微荡起几分衣袂,更显飘逸出尘,翩翩无浊,仿佛下一刻就将羽化登仙而去。 燕清眼睑微敛,眸底平静无波,淡然注视着孤单燃着的那株香。 能不靠强行号令就聚来这么多人,也不知是陈宫身为县令极得民心,还是他这初来乍到的州牧略得名望。 在香燃尽的那一刹,燕清止住乱跑的思绪,略略抬眼,迎向底下那一双双充斥着希冀,渴盼的眼睛,静静道:“时辰到了。” 声音不大,可此话一出,却似热水浇入了沸油,让本只是窃窃私议的人群,瞬间炸了开锅,眼神也愈发炽热。 高顺皱起眉头,以眼神向燕清请示一下,得了许可,才前迈几步。 只见这五官刚毅、肤色黝黑的军汉,负手而立,倏然爆喝道:“不准交头接耳!” 久经战场的杀伐之气也在那一瞬爆发出来,顿时让所有细碎话语都消失了。 燕清莞尔一笑,心忖不愧是无坚不摧的陷阵营营长,手里动作却半点不慢。 只见他稍俯了俯身,在那事先备下的案桌上取了狼毫笔,在尖尖上饱蘸墨汁,薄唇微抿,就于一方纯白布帛上如行云流水般,书下数行。 贾诩眼观鼻鼻观心,并不多看,陈宫则一眨不眨地望着,心中疑窦丛生。 那几行字他能看清楚,字体也极潇洒好看,却看不懂写的是甚么。 还真是天书不成? 燕清不言不语,写完之后,就将那布帛弃入火盆之中,紧接着微退一步,从容避开一跃而起的炽焰。 再以左手持那鹤羽扇,向虚空优雅一挥—— “请天赐,五谷丰登!” 燕清朗声清喝,目光明冽。 刹那间,袖中所沉眠不动的卡牌“五谷丰登”,也随号发动! 于是在下一刻,众皆惊见,忽悠万丈灿烂金光凭空出现,缓缓绕那白衣谪仙而起。 又随那烟雾升腾,淡金色眨眼就铺满一方晴碧天色,就在底下喧哗攀至最高点时,那准备就绪的金芒也豁然一散,释作淅淅沥沥的金色璀璨雨滴! 瑰美暇丽得让人难以置信的奇幻美景,却非是虚妄,当那雨滴切切实实地落入掌心,坠于地面,洒落衣裳…… 实实在在地捧着它的人们,才睁大了眼,看清这竟是一颗颗饱满丰硕的金色稻谷! “仙人,是仙人呀!” 众人齐声大喊,禁不住泪流满面,在那化身雨雾飘然洒落、一时间还未停歇的金色稻谷之中,发自内心地纷纷磕头跪拜。 燕清微微一笑,谦道:“莫要谢我。汝等只消真心向善,尊法守纪,天定有情。” 说完,他并无意留下继续受这虔诚叩拜,而是在这场‘骤雨’停下之前,就挥一挥衣袖,悠然回府了。 ——不知是不是一次性受到卡牌影响的人太多的缘故,他只觉浑身疲惫不堪,尤其腿虚软得很,难以久站。 为免失态,还是快些回府为妙。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70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第37章 天使远来 在这中牟城中,恰有一位名不经传的丹青画手,有幸见证了这仙道玄妙,便苦思十载以落笔,倾毕生之心血,终绘得数幅惹来后人无数遐想的仙人布谷图。 焚香袅袅,白烟淡淡。 有那人白衣胜雪,面如冠玉,身姿优雅绰约,眉目精雕细琢,怀超脱凡俗之气,具傲霜赛雪之骨,飘飘然有神仙之概。 只见他徐摇羽扇,垂眸写就书信焚祭,朗声清颂,轻轻拂袖,即可上达天听,一道璀璨金光腾腾升起,至顶后就如开天辟地一般,瞬间直照下来。 隐隐约约地一声响动,金光万千缕绽放开来,引导着一颗颗凭空而生的熟稻,徐徐从天而降。 谷穗晶亮饱满,于空中亲密交织,化作无边无际的绵密金雨,顺风缓缓微荡。 蒙此恩惠者,多是如痴如醉,敬畏虔诚。 不过少顷,忽闻有清越悠啼遥来,音色明悦相和,深远沁脾。 展眼望去,竟是数百成千的群鸟于飞,差池泄羽有斑斓之色,颉之颃之,对那仙谷争相啄食。 喈喈啭欢似八音之奏,如心向那天授神予支人,方自四面八方纷纷来朝,和鸣之下,就如传说中那凤栖梧桐、百鸟朝凤的瑰瑕美景。 “燕公之能,为上天所授,常人不可及也!” 离得最近的高顺,一张黝黑的脸也微微发红,满是与有荣焉,激动地将胸膛越挺越高,末了着实难以抑制,悍然吼出这么一句! 拜服在地的百姓听得此声,霎时间热血沸腾,也跟着齐声大喊——“是为上天所授!” 一片此起彼伏的高呼中,贾诩不知何时抬起了眼,眉头微蹙,凝神注视着这场一时半会根本停不下来的金色谷雨。 陈宫无疑是最感震惊的一个,他的面上,是彻头彻尾的一片空白。 他呆愕地杵着,任那不断飘落的金穗将他一点一点地覆盖。 脑袋似被巨锤轰过,心中油然生出种不可与之为敌的念头。 若非亲眼目睹,陈宫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竟会真发生天降熟稻这等不可思议的仙迹的。 昨日他只因燕司空的轻描淡写而暗恼不已,哪里会想到,世间真不止有黄巾的妖术弄人、靠装神弄鬼以收人心,还存在着这等夺天地造化之法、鬼神不测之术! 难怪对他不加掩饰的狐疑之色,燕司空只淡淡一笑,并不多言。 他彼时于燕司空眼中,可不正是那坐井观天的蠢蛙,不知鸿鹄眼中天地广阔的燕雀。 陈宫微露怅然,紧紧握着一把麦穗,胸中激荡万分,久久难以平复。 再无意中看向正对着的贾诩时,对方面上的淡定从容,冷静审看,就多了几分胸有成竹,高深莫测的气息。 燕清因越发感到力竭,为免露出破绽,悠然撑起事前备好的油墨纸伞,顶着金色谷雨,慢步离开。 而在人们看来,那袍裾翩飞的飘逸,却正应了羽化成仙的雪翼。 等吕布急匆匆地跟着张辽,绕过几条无人街道(人都聚台子附近去了),映入眼帘的,已是静谧飘落的漫天金雨。 “这是——” 吕布睁大双眼,意识到自己已经来迟了。 赤兔正被那不断飘落的稻穗,给惹得鼻子痒痒,使劲儿打着喷嚏、以至于双眼都泪汪汪了,下一刻就被吕布给毫不犹豫地丢给了亲兵。 吕布仗着个高力大,急切扒开涕泗横流,零七八糟跪了一地的百姓,往前面奋力冲去。 换做平时,凡是被他那锐利目光的人,都会心中凛凛,忍不住退避开来,可今日皆都沉浸在目睹‘五谷丰登’的狂热当中,连吕布的那些杀伐之气,都不管用了。 吕布花了比平时要多上几倍的力气,才在人们欢喜的泣声中挤开重重障碍,赶到高台。 可那上头已是空空如也,空留金光缕缕,余香淡淡,并不见燕清踪迹。 他折腾这么一会儿,就只挨了一顿货真价实的谷雨的淋,落得满身满头都是毛茸茸的稻穗。 “主公在哪里!!!” 吕布随手将满脑袋的谷子一拨,急急嚷着,满头大汗地到处找人。 张辽怕他着急过头就对百姓抡刀动武,惹出是非,刚就追在后头,这会儿正捧了一把金雨细看,分辨出里头可不只是熟悉的稻,待包裹它们的金光淡去后,就显出红黑褐的其他几色来了。 另几种,分别为黍、稷、麦和菽,刚巧凑成五谷。 张辽深吸口气,强忍着将披风解下狂装的冲动,只将手里这一小把给揣进随身小布兜里,见状摇头:“去问贾军师,不比在这瞎晃悠强上些许?” 吕布一听觉得有理,立马调头,要寻那贾诩去了。 他心中总隐约觉得不妥,便心急如焚地钻来找去,不知耽误了多久,才终于找到被亲兵背着往府里赶的燕清。 彼时燕清终究没能撑到回府,就在半途彻底昏睡过去。 哪怕被焦急大吼的吕布接到怀里紧紧抱着,一路狂奔回府,求医问药,也只继续无知无觉地熟睡。 就更不不可能知晓,外界的变化了。 倒是在完全失去意识之前,他急匆匆地下了一道命令:今日一过,全军拔营,速往谯上任。 粮草之困一解,也不该再在此地逗留了。 这场细雨渐渐转缓,天空恢复晴朗明澈。 可落在地上,积了厚厚一层的五谷,却并未随那玄妙仙迹消失。 在城中百姓的努力下,它们很快就被收拢搜集起来,连每道地砖的细缝都没被错过,再经欢天喜地的县兵搬至粮库去,做过冬的屯存。 经过具体清点,共获五千斛,要供城中人过冬,是绰绰有余了。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71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燕清则在足足沉睡了十日之久,才悠悠醒转。 他感到四肢绵软无力得很,迷迷糊糊地掀开眼帘,还不待瞳仁聚焦,就被在边上目光炯炯的一伙围观人士给惊了一跳。 文有贾诩郭嘉,武有吕布张辽高顺,都到齐了。 “主公醒了!” 燕清还没分清楚东西南北,就有一溜大夫被陆续叫进来,挨个给燕清把脉诊断,再做会诊。 最后做出结论,说燕清是因进食不足、思虑过重而略显虚弱,并无大碍。 吕布一马当先,占据最好位置,细心地将燕清扶坐起来,又殷勤地塞了一杯不烫不冷的暖茶。 燕清背挨着几个软蓬蓬的枕,手里捧着杯热茶,极是舒适。 可在看到吕布眼里布满血丝,还迸出喜悦时,忍不住心疼得很。 面色依然苍白,燕清却已恢复了往常的温和微笑,轻咳一声,道:“累你们担心了,下回我定记得……” 燕清略略斟酌一下,表示吸取教训道:“哪怕借粮,也不能贪心过度,借得太多。” 无论是在颍川时给村里人放五谷丰登,还是上次在战场上放桃园结义,他都只觉眼前有短暂的发晕,却不想还存在体力透支的情况。 想来是一千人并不算多,可这回专程聚了大半城的百姓,影响的人数或许过多,才会有这种不良影响。 郭嘉凝眉,极不赞同,率先提出道:“还借?迫不得己下,应一时之急也就罢了,待农耕恢复,主公切莫再行此亲身犯险之举。” 贾诩阖了阖眼,亦道:“郭别驾所言极是,主公身份贵重,不宜如此。” 吕布也道:“日后再是短些粮食也无碍,布趁冬来前,带儿郎们去林中打猎,囤些肉干,也顺带将兵练了!” 张辽倒是乐呵呵的,对燕清信心十足:“主公素来得上天庇佑,辽早已料得,您定将无事。” 燕清知道自己这一倒,的确将所有人给吓着了,当下虚心应下,保证下不为例。 好在这会儿董卓往洛阳跑去了,黄巾也刚被清剿干净一波,粮食短缺的危机也已解决……否则他昏个十天,没准就有大难上门,那才令人欲哭无泪。 燕清要早知道后果这般严重,开始就不会浪得那么厉害,一下骈集几万人,然后一躺就是十天。 吕布定定地瞅了精神不振的燕清几眼,艰难地下定决心,不做多余打扰的同时,还将张辽高顺一并带走了:“还赖着做甚么?回去忙活了。” 贾诩也道还有事务在身,就先行告退,只留郭嘉在内。 郭嘉对吕布的举动颇感意外:“倒是长进不少。” “你莫总小觑奉先。”燕清整个人就松懈随意下来,热茶喝了几口,就将吕布走前晾在边上的粥饭给下了肚,感觉恢复些许体力了,才揉了揉暖起来的小腹道:“这粥看着清淡,米倒是香得很。” 郭嘉冷不丁道:“是主公向天借来的米粮,天赐之谷,能不香么?” 郭嘉不说还好,说清这米来历后,燕清就有些食不下咽,止住再要一碗的心了。 ……吃自己卡牌化的粮食,就跟喝卡牌化得酒一样,总让他感觉莫名别扭。 这种心态,就像是逼母鸡吃自个儿蛋一样罢。 燕清以干净布帕擦了擦嘴角,又以温水漱漱口,慢条斯理地问道:“我们这是已经在谯了罢?” 郭嘉早扯了张椅子坐下,耐心等他用完膳食,才将手里捧着一摞待决文书递去,面无表情地让字一个一个地往外蹦:“正是。可怜嘉与文和同是初来乍到,却得废寝忘食,忙乎数日不见歇息,每日还得问询主公病情……” “这错的确在我,再不会有下次了。”燕清无奈一笑,老实将那些文书接到手里,飞快浏览一遍,就忍不住皱了眉:“此地县令是谁?命他即刻来见我。” 这账本错漏百出,大批物资亏空,税赋却是出奇的高,何止是有猫腻,就是仗着山高皇帝远,才这般放肆地挪作己用。 至于钱粮具体跑哪儿去了,多半喂了猖獗横行的宗贼。 郭嘉轻笑一声,懒懒道:“这不显而易见?自是跑了。” 燕清:“跑了?” 郭嘉优哉游哉道:“主公于中牟大显神迹,又以一千部曲力克五万黄巾,这两桩经众口相传,已是沸沸扬扬——” 燕清打断道:“别说那些有的没的,快说重点。” “心中藏奸有鬼的小人,明知您是个狠人,又哪里敢等主公前来问责?早在我军抵达之前,那县令就将细软一卷,印绶挂于墙头,举家潜逃了。” 倒是行事果断得很。 燕清眉心一跳,并没失态地将那弄虚造假的文书一摔,而反将手重新伸了出去。 郭嘉挑了挑眉:“主公这是何意?” 燕清皮笑肉不笑道:“奉孝不早应承过,要为我引荐些颍川良才么?怎却半天不见人影呢?还不拿来。” 郭嘉哼笑一声,这才从袖中取出薄纸一张,双手奉上,口中还斗道:“主公不问,又不自取,还怨到嘉头上来了?” 燕清飞快接过,玩笑道:“怎敢怨你?现这当务之急,是要寻个人选,替公台任那中牟县令。” 这么一来,才能顺理成章地将陈宫调遣过来。 郭嘉欣然道:“那陈公台的确颇有才干,”说到这,话锋却忽的一转:“只是要做主公口中的当务之急,怕还差了一些。” 燕清闻言一顿,惑然看去:“奉孝何出此言?” 听郭嘉三言两语地做完解释,燕清才知道,原来是荀彧猜得他将遇见粮草短缺的困境,便有在京中用心替他运作一番,于是吵得焦头烂额的朝廷,才舍得分出一些心思来关照下这新去上任的豫州牧,派出天使,赐下一批御冬物资。 “这倒是意外之财。” 比起那些个锦上添花的粮草,倒是荀彧的一番体贴和善意,更让燕清在感动之余,多了几分受宠若惊:“使文若如此费心,实在有些过意不去。” 郭嘉不置可否,道:“那天使被安排在附近一处寓所当中,主公预备何时接见?” 燕清思忖片刻,道:“让他们候上这么些时日,已是不敬,现既醒了,还是即刻去见的好。”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72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只是燕清焚香沐浴,英容焕发地在正厅,不料来的非是别人,正是他不久前还惦记过其女儿的…… 河南尹王允。 第38章 来者不善 且说王允受请,策杖而入厅堂之内,见得燕清时,若只按官职,则应行大礼,只因身奉皇诏,可暂免去。 王允早过知天命之年,已是鹤发雪须,辗转飘零多年,遭宦官迫害多次下狱,可谓饱经磨难,却难得还是精神饱满。 见到燕清时,王允于地掠过一抹惊艳。 ——的确是个龙章凤姿,仙逸出尘的英雄人物。 尽管在帝都时不曾打过交道,但燕清平步青云、尽忠报国的美谈早已远扬,君子雅名,当然也进了王允的耳。 出于同为大汉忠臣的相互欣赏,王允对燕清忽然抱病,久不接见他的失礼举动,并没表现出久候下的怀怨不满,甚至称得上和颜悦色。 王允轻咳一声,正色道:“燕司空,请跪迎天子之诏。” “喏。” 燕清温和一笑,恭恭敬敬地撩起袍襟,俯身下拜。 “……卿受命于危难之秋,敢为常人所不敢为,是国之栋梁,社稷之臣也。朕素知卿等忠义,现怜久战劳苦,以汝等无粮,特赐谷五百斛,细布五十匹,以御寒冬,望卿善加运用,励精勇将士……” 粮食燕清已然不缺,但这些布匹,倒真解了他的燃眉之急——起码省了他派人去别的州郡倒腾粮食,以换取缝制战士衣袍的布的功夫。 燕清表达感激之意时,就不由在做出来的诚惶诚恐、感激涕零里,多了两分真来:“臣向蒙国恩,刻思图报,不敢妄称功绩,今得陛下厚赐,臣不胜惶恐,定以死报之。盼陛下善保龙体,以社稷为重。” 言罢,燕清方站起身来,躬身接过诏书,命人妥善保存,再引王允落座。 “实不相瞒,”燕清苦笑道:“此地县令畏罪潜逃,留下堆烂摊子,清前些时日,又体感微恙,无法理事,现设简宴一场,还望王大人见谅。” 王允笑道:“允慕燕司空风采久矣,今能得见,已觉毕生有幸,岂会看重盘中餐?” 燕清莞尔,长揖一礼,握住震惊欲避的王允双手道:“王大人如此错敬,却是折煞清了。” “那些时日,阉党横行,唯您对陛下忠心耿耿,揭发奸邪,又敢于亲自披挂上阵,大破黄巾贼寇。为人宽宏贤能,刚正不阿,纵受苦囚不折傲骨,受人言激不变初衷,此等隐忍坚持,正是我辈所追寻的君子的风范气节。” “清出于微末,昔日躬耕于颍川,不过乘运而上,幸得陛下看重,方得居高位,可无论是资历风骨,都不比王大人的高风亮节。” 燕清这番话,倒也有一半是发自真情实意。 尽管在扳倒董卓的暴政后,王允要么是因抑制久后的彻底膨胀,要么就纯粹是老糊涂了,竟转为胡杀滥害,以至于做出将大家蔡邕下狱害死的蠢事来。 而在早期,无论是王允于董卓之下时的假意顺从,实则蛰伏,费心周旋,劳力布局;还是看在更早期的党锢之争中,他面临宦官张让的迫害寸步不退,志向不改,始终尽忠尽责上;即使垂垂老矣,饱受蹉跎,还是为了汉室呕心沥血,树立皇权出谋划策,稳定政局、消除乱贼,倾尽毕生心血。 看在这些份上,哪怕对方掌权之后,称得上是晚节不保,燕清都愿意对这位老臣,送上与其德行匹配的敬意。 王允听出燕清话语真心,又得熨帖搀扶,到上位落座后,不免思及自己在朝中一度举步维艰,险些丧命的经历。 眼眶微微一热,竟差点落下几滴老泪来。 燕清在他背上轻做拍抚,命人送来美酒佳肴,却并不在主座落座,而是挪动桌席,与王允紧挨着坐下。 在燕清有意推动下,这一老一少于推杯换盏间,可谓言谈甚欢,大有相见恨晚之感。 “燕司空病体初愈,还是莫要多饮罢。”王允观燕清面色苍白,不由关心道:“不若以茶代酒?” 燕清从善如流:“王大人如此美意,那清便却之不恭了。” 王允开怀大笑。 然而他不愧是在官场沉浮多年的老辣角色,哪怕燕清心存试探,又表现得恰对王允脾气,还有烈酒打混意识,都没能撬出对方的具体来意。 最后见王允伏案醉倒,不省人事,燕清便派遣亲卫,将他抬上轿子,送回府去了。 “如何?” 王允一被送离,燕清头也不抬,兀自抿了一口热茶,看似没头没脑地问道。 此话一出,在那扇初荷望柳的屏风后头,就走出了郭嘉和贾诩二人。 郭嘉情不自禁地嗅了嗅空气中残存的酒味,露出些许馋意,却还是好好地忍住了:“这位王大人,装醉功夫倒是炉火纯青。” 燕清笑了:“哦?何以见得?” 郭嘉扼腕叹道:“可惜那难得美酒,怕都被他泼入袖中,全给浪费了。否则何来这般浓郁酒气?” 燕清忍俊不禁:“在这方面,奉孝确实是无人可及的行家了。” 遭到揶揄的郭嘉,只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 燕清也不理他,笑着继续道:“他那忠节不渝的为臣之道,我是极欣赏的。只是这回看他戒心如此之重,怕是来者不善,图谋不小啊。” 郭嘉尚未开口,一直在边上沉默的贾诩忽道:“诩斗胆,想问主公一句。” 燕清敛了敛面上的玩笑之色:“先生请讲。” 贾诩淡淡道:“不知主公认为,王允究竟是陛下的臣,还是袁隗的吏?” 燕清略略一忖:“若我所料不差,定是陛下的。” 值得一提的,也相当有趣的是,早在王允惨遭诬陷,身陷囹圄,险遭杀害时,是太傅袁隗、大将军何进和司徒杨赐(后被王允接替官职)联名上书,为他求情,才免了即将临头的死罪。 宦官、士族这两个水火不容的派系的领袖,都曾为王允挺身而出,于他有救命之恩。 王允非是有恩不报的人,这点从何进召他进宫后,就毫不犹豫地出任了从事中郎一职上,就可见一斑。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73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然而当今陛下刘辩,是不折不扣的何氏血脉;正与他针锋相对,为朝权争夺不休的袁隗,却是王允的另一位恩人。 燕清正因为清楚这几层关系,才有开始那么一瞬的犹豫。 可一旦思及王允在董卓废立皇帝、毒杀刘辩、他并未过多言语,而是继续捍卫新帝刘协的行为,就不难明白王允最忠诚的,还是那实际坐在皇位上,拥有江山的皇帝陛下。 这么想来,王允如此直截了当地向他这个曾跟袁家翻脸、有毁誉之仇的保皇派,释放好意的行径,也有了合理的解释。 贾诩颔首:“虽难以确知王允图谋,却不难看出,他才是有求于人的一方,定也是他先沉不住气。主公不必不安揣测,只消以静制动便可。” 燕清轻轻吁了口气,至此再不担忧,笑道:“文和先生所言极是。” 就是王允贸然过来,又折腾这么一出,倒让他心生警惕,不好开口索要貂蝉来送给吕布了。 他现阶段只想闷声发大财,根本不想用这点少得可怜的资本,去参合到洛阳的乱局当中。 郭嘉眼珠子一转,笑道:“要嘉说,倒疑他怕是假与主公合谋,实为监视督查罢。” 燕清挑眉:“噢?” 郭嘉眯了眯眼:“主公。” 待燕清肃容看去,他便悠然合起手中折扇,以那竹骨轻轻地在案桌上叩了一叩,发出清脆一声响。 只听郭嘉意味深长道:“天下,不可一日无君啊。” 以太傅袁隗为首的世族派,目前看着再权势滔天,也终究越不过皇帝。 现刘辩年幼,并无真正主事的实力,而极得其信任的生母何太后,又只是个目光浅短的后宫妇人。 方才有了士族如日中天,外戚萎靡不振的局势。 可于刘辩而言,要是不出宣驻守京郊的皇甫嵩和盖勋进京、就只为给他助威的昏招,而是愿意隐忍不发,渐渐成长起来的话,早晚也能迫使太傅他们还政于他的。 臣子再厉害,只要他一日没有篡位的决心,那荣华富贵,是生是死,最后不还是皇帝说了算? 反观皇帝,哪怕刘辩做得跟他父亲汉灵帝一样昏聩荒银、暴虐无道,只要不是倒霉地遇上董卓那么个不按常理出牌、蛮横霸道的军阀大老粗,就不会发生废立鸩杀之事。 燕清脑海中灵光一现,询道:“袁家是打上了陈留王的主意?” 郭嘉点了点头。 刘辩刘协都为先帝的血脉,甚至在灵帝故去之前,心中更属意的继承人,还不是目前在位的刘辩,而是刘协。 可惜有何太后跟大将军何进联合,以至灵帝未能如愿——最忠心的內侍蹇硕事未成先伏诛,抚养刘协长大的先董太后,也遭到何进毒杀。 无父无母,亦无其他亲族的刘协,是彻底无依无靠,只得仰仇人鼻息了。 在继位的正统性上,刘协还真没什么可被挑剔的。 而从袁家的角度考虑,刘协的年纪,还较刘辩要小上几岁,也更适合被扶持上去,做个被拿捏的小傀儡。 若是刘协聪慧,日后还也不妨政于他,毕竟有从龙之功在,也能保袁家的超然尊贵。 而无外戚助力的皇帝,所能仰仗的,还不就是这一批世家大族出身的朝廷大臣? 燕清想到这,不由笑了:“这袁家的算盘,倒是打得很好。只是恐怕他们虽生了这心思,却暂没那胆量去冒这天下之大不韪罢!” 郭嘉摇头晃脑道:“袁家爱惜声誉,自然不会去做这挑头的。可若是旁人一意孤行,他们只于暗中顺水推舟,不就大有不同了?” 燕清漠然接道:“只是袁家别的不成,走漏风声倒是一流,不知他哪房小妾将这机密泄露出去,才让陛下之人知晓了此事。陛下颇感忧虑,才特派王允来,既是笼络,也为了提防我同陈留王暗度陈仓,顺道加剧我同袁家的矛盾、省得我们握手言和了罢?” 郭嘉轻轻抚掌:“只怕其间手段,远不如主公所想的那般温和。” 他顿了一顿,又轻描淡写道:“若非如此,单凭文若周旋运转,陛下怎会愿意送来这么多钱粮?主公也不必太承他情了。” 燕清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冷冷一笑:“行罢,不怕他们来,就怕他们不来。” 哟。 郭嘉眸光一亮,禁不住吹了个口哨。 ——只是此举太过轻佻,刚一吹响,就被忍无可忍的贾诩暗中用手肘撞了一下狠的。 第39章 各有打算 且说燕清所派的亲兵,一将醉醺醺的王允妥善地送回到府上,就不再逗留,即刻告辞,回去复命了。 而王允仍是满脸酡红,哼哼唧唧。 他新认做义女不久的貂蝉,对他是装醉这点心领神会,便不动声色地张罗一番,将他送入寝房。 貂蝉使人备好一盆清水,一边俯身以绢帕替其拭汗,一边淡淡道:“父亲大人这里有我服侍着,你们先退下罢。” “是,小姐。” 下人们低眉敛目,听命鱼贯而出。 他们是别驾郭嘉在安置他们时所派来的,哪怕不用王允提点,貂蝉也知道其中不知混入多少耳目眼线,自得再三小心为上。 待他们全走了,貂蝉又耐心地等了片刻,才低声询道:“父亲大人?” 王允仍旧一动不动,呼吸绵长,似是睡着了。 貂蝉妙目中微光一亮,悄然起身,踱至闭合的窗前,微开一条小缝,往外视去。 确定门外、窗外和屏风后都未藏人窥探偷听后,她方复回,这次不待她开口,王允就豁然睁开双眼,撑坐起来。 他目中何其清明,哪有半分醉态?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74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看向距及笄还有几月、就已出落得貌美惊人的义女,王允略感失望地摇了摇头,轻斥道:“你往后行事,若仍是如此草率,迟早定将事泄,届时莫说你自身性命不保,怕就是连陛下的期许,也将功亏一篑了。” 貂蝉愧道:“妾闻父亲大人受那燕司空接见,却久久未回,心底不安,方失了方寸。以后定会引以为鉴,宁可缓上一缓,也不当丢了稳重谨慎。” 貂蝉自小被王允收入府中,眉目尚未长开,就已生得楚楚动人,身段窈窕。可她所接受的教导,到底只同歌舞相关,做一解语花颇有天赋,却不免不通文墨。 终日在府中足不出户,眼界有限;岁数亦不大,稚气尚存;初被委以重任,心中不免忧虑…… 能有这几分机敏睿智,已是难能可贵了。 王允也知不能再苛责她太多,况且他身边,既是无人可用,也是正缺个心怀国家、而不轻易沉沦情爱的美貌女子,见她面露惭色,就将谴责的语气收了几分,温言安抚几句。 很快哄得貂蝉心情平复,王允才缓缓切入正题:“有言道百闻不如一见,那燕司空,的的确确是个神仙人物。” 貂蝉早从王允口中知晓,自己或要归此人为妾,是以在听着‘夫君’品貌不凡、受义父赞不绝口时,面上露出的非是寻常女子的娇羞喜色,而是暗暗一惊。 她吸取方才教训,并不言语,而是继续屏息细听。 王允慈祥地看着她,慢慢道:“为父原想着,他若有传言中十分里的三分好,不乏英雄之概,那你嫁于他,虽为妾室,却也是美事。” 貂蝉低泣道:“父亲大人如此待妾,妾纵万死亦不能报。” 王允叹了口气:“可亲眼见过后,方知那道听途说的不尽不实之处,竟在于低估了其风貌人品,而非夸大其实啊!” 王允来之前的打算,是想将义女送予燕清为一妾室。 他早打探过,燕清虽已成名立业,却尚未婚配。 别说妻妾,就连跟妓子的露水姻缘,也因极为洁身自好,不曾有过。 可再钟灵毓秀的人物,又如何能彻底脱得开美人这关? 貂蝉出身卑微,却也始终保有清白,色艺俱佳,聪慧可人。后被他收作义女,要予大司空做个妾室,在门第方面,还是不成问题的。 这么一来,有心思玲珑、又对他忠心耿耿、感恩戴德的貂蝉从中周旋,他从边上偶尔施以控制辅助,那只要她一日不失宠,就不愁远在豫州的燕清会渐渐对陛下离心、甚至被一直待他额外亲厚的陈留王刘协那派拉拢了去。 而始终是一股助力。 还可让貂蝉暗行监视之事,若燕清有不轨不臣之举,即可立马报来,思询应对之策。 毕竟貂蝉之花容月貌,已是王允生平所见之至美,常人不可及也,就成了他信心甚笃的来源。 等到了豫州之后,王允就不由讶见,对方这出京不过短短二月功夫,甚至都不曾正式以州牧名义,去治下郡县招兵买马过,就从一千之寡,成了两万之众时…… 面一时半会见不上,王允在馆舍呆着,多少有点变主意的意思。 既然燕清这人如此有本事,在如此劣势下,还能那么快就成气候了,以后不如早些劝回京城去,好助陛下一臂之力。 然而看惯这份惊人美貌的他,在真正见到燕清的那一刻,还是难以抑制地感到了惊艳。 倒不纯粹是容颜更精致美丽,而是通身那超凡脱俗的气质风度,就胜过尚显青涩的貂蝉不知几许。 王允心中震撼一过,不喜反忧。 燕清既是那谪仙般的仪容气貌,谈吐优雅自若,学识渊博而博古通今,心胸豁达有郎朗气概,同他谈古论今,游刃有余。 这般世间难觅的人中龙凤,又岂会轻易被色所困,被貂蝉所迷? 王允意识到自己小觑了燕清后,计划顿时被彻底打乱,需得再做筹谋了。 王允头大如斗时,浑然不知他的那些小心思,已被燕清及其麾下那俩多谋善断的幕僚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燕清一派安坐钓鱼台,秉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心态,不急不忙地处理着别的要务,仿佛丝毫不关注这边的动态。 哪怕王允赖着不走,除了在府中琢磨心机诡计,就是绕着军营外头打转,想刺探里头情况,燕清也始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他去。 虽不搭理,却也不催不赶。 倒是近来一直在卖力训练那些黄巾降卒,且对军中营房的保密工作看得很重的吕布,已对王允这近乎擦边球的犯禁之举,越发不耐烦了。 驱赶的动作,也一次比一次粗暴。 燕清倒更关心另一桩事——分店长郭嘉所用心推荐的,一些由颍川出产、堪称物美价廉的大白菜,已有部分货到付款了。 多亏他们陆续来投,补上不少掾属方面的空缺,当下解了前县令畏罪潜逃后留下的燃眉之急。 燕清刚松一口气,就迅速择了一可靠人选去接替陈宫的中牟县令一职,好将陈宫调至自己身边,担个军师,也是州中从事。 收到陈宫的受命回复后,燕清忽想起一茬,不由询道:“那孙文台还未来么?” 在燕清开口将孙坚要来时,孙坚已被任命为长沙太守,是以要从长沙拖家带口地过来赴任,路途可谓十分遥远。 但远归远,也得有个限度。 到了,哪怕算上传令使去时耽误的那些日子,也不能这么久还没到啊。 莫不是途中发生了什么变故? 贾诩闻言不语,只飞快抬眼瞟了郭嘉一下,正专心批阅着手中文书的郭嘉,就懒洋洋地开口道:“已去信问过了。尚未收到答复。” 燕清不由凝眉,心中疑窦丛生,不甚确定道:“孙文台不至于抗旨不尊罢?” 想到孙坚在捡到玉玺前,在对战董卓军时展现的英勇表现,的确称得上是个大忠臣,总不能因嫌他年纪小,又是个书生似的,就宁可抗命都不来吧? 郭嘉一手撑着侧颊,姿态慵懒,语气依然十分欠揍:“谁知道呢?那可说不准。” 燕清:“……” 因燕清看郭嘉体弱,老是生病,还总爱作死,就干脆让高顺督促着,每天让郭嘉早起早睡,绕着院子跑上十圈,权作锻炼身体。 又派人去寻找恰是谯郡人、这会儿只在这一带小有名气,还未四处云游行医的华佗,请他到府上,以从京城兰台带来的医术为诱饵,请他暂住为郭嘉调养身体,就此药膳不断。 如此双管齐下,效果很是显著,郭嘉的身体素质,是任谁都能看出好上一些了。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75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可一向风流不羁、私底下散漫惯了的郭嘉,又哪里受得了太规律的生活? 被弄得叫苦不迭,见磨不过燕清,就想跟高顺搞好关系,以便求情。 可高顺为人清正耿直、刚正不阿,在得到燕清这道命令时有多惊喜,在执行时就有多严格,堪称铁面无情。 再能说会道,拿捏人心,对上一个只会跟着主公意志跑的榆木,也只有束手无策一途。 郭嘉两头路都被堵死,只有大叹三声,想喝喝酒,还只能借掺了蜂蜜的牛乳浇愁。 不由对燕清满腹牢骚,时不时就要不痛不痒地刺那么一句。 燕清对其中缘由心知肚明,自认豁达大度,也不跟他计较。 倒是贾诩将头不自觉地埋得低了一些,半晌轻咳一声,稍稍打了个圆场:“现今盗匪横行,孙将军又是勇而刚烈,应是路遇不平,方耽搁了。” 燕清恹恹地撇了撇嘴:“也只能继续等了。” ——通信手段落后,就是这么麻烦。 数日一晃而过。 秋老虎渐渐跑远了,天气也飞快地凉了下来。 在兵营终日挥汗如雨的将士们还没什么感觉,而在府中坐着办公的文官们反应就比较大了。 燕清一向畏寒,之前还穿着一身薄薄的绸袍晃来晃去,手里羽扇摇得优雅,这会儿已明智地换了保暖的衣袍,出入不忘披上鹤氅。 贾诩用上了燕清教人用兽皮做的暖水袋,郭嘉则多加了几件内衬,又在脖上围了条披帛。 在收到王允差人送来的、请他过府一叙的邀约时,燕清只有种“终于来了”的感觉。 毕竟身负皇帝密令,远道而来,王允多耽搁一日,在洛阳的局势就不知发生了何等变幻,当然不似燕清般轻松从容。 燕清刻意将他晾着,王允候了半月,也是极限了。 山不来就他,他就去就山。 ——倒是果断。 燕清微微挑眉,也不忙打开,只向二位军师笑了一笑,趣道:“不知王大人苦思冥想下,究竟偶得了何等妙手了。” 与此同时,吕布正站在院里,轻松举起一大桶凉水,从头将自己浇到脚,解了一些燥热后,才舒服地喟叹一声。 他刚在校场上忙活大半天,将那些良莠不齐的兵士练得嗷嗷叫,这会儿正热得很,也就半点不讲究了,直接让亲兵多提几桶来。 亲兵一往那赤着的精壮虎躯上泼水,吕布就用绞成绳状的布巾子在身上粗鲁地擦着。 第一道水是泥水,第二道好歹清了一些,但这么一擦,白巾仍然一下成了褐黄色。 吕布不悦地啧了一声,顺手往脖颈上随便搓搓,一下就搓出几坨小泥球。 他脸色顿时一阵纠结:“……” 这些天他都在兵营里忙于训练一事,陪那些动不动就躲懒,不知厉害的蠢货在泥地里打滚,并未得空去见主公,是以在这洗澡的小问题上,就疏忽不少——貌似已有三、四日没洗了。 之所以这般卖力,急出个像样的结果,是因吕布不久前琢磨明白了一件事儿。 与其委屈自个儿同那老奸巨猾的郭奉孝修好,或是整日担心主公不再器重他,还不如拿那些耍心眼子的功夫,换成强化自身的动力。 趁着主公帐中还没收甚么像样武将,让并州军将黄巾降卒彻底吃下,成为主公手里最强大的一股战力。 如此一来,他在主公眼里的超然地位,才称得上是不可动摇的牢固。 等吕布冲完了澡,张辽就跟掐着点似的,屁颠颠地也来了。 “张文远,你来做甚?” 吕布一边起身穿衣,一边看也不看他地随便问着。 张辽道:“那姓王的老头儿又在附近鬼鬼祟祟,被我派人赶跑了。” 吕布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赶跑便赶跑了,此等小事,还值得专程告于我一声?”还想自己夸他不成? 张辽却是神秘兮兮地冲他使个眼色,重咳一声。 “你们先出去。”吕布见他这架势,知道是有话说,即使心中狐疑,还是将亲兵赶出去,关门把住,不耐烦地问道:“咋了?” 张辽嘿嘿一笑:“你有桩事儿,一定不清楚。” 吕布漫不经心地干毛巾搭在将还在滴水的头发上,三两下揉成鸡窝,很是嫌弃道:“有屁快放,休得磨叽。” 自无意中得知了这桩秘事,张辽早就想寻个人八卦一下了,只是他本就年纪轻,威严不够,必须在部下面前保持不苟言笑的严肃模样,自然不好同兵士们讨论这些话题。 如此一来,在这偌大兵营里,也就能跟吕布高顺二人好好聊会儿了。 张辽不卖关子,直接道:“就你老赶的那老头儿,他还带了个闺女来,据闻是国色天香,貌美绝伦。” 吕布不屑地哈哈一笑:“哈!就凭那厚颜无耻的干瘦老儿,还能生出多漂亮的女儿?” 张辽打听得颇仔细,乐道:“是义女,非是亲生,似是府中歌伎出身,只是怜其才貌出众,才特收作女儿的。” 吕布心里正想着休沐还差几日,并没领悟到张辽的暗示,只敷衍应道:“噢。要么是长得不美,要么是那王老头有心无力,收不动妾,才勉强做个女儿罢。” 男人瞅见美丽女子,不都想占为己有?哪儿还有收个女儿,拱手让人的道理。 吕布觉得蹊跷,不免稍想了想,多了几分好奇:“那些个名门出身的士大夫,不都爱讲究么?平日连同我们这些兵子讲几句话,都嫌丢了面子,怎忽然就这般饥不择食,连个歌伎生得漂亮点,也肯当女儿养了?” 张辽也想不明白这点,便极自然地略了过去,只道:“你就不好奇,他分明奉天子之诏,送布匹钱粮来,为何还带上娇滴滴的女儿?” 吕布一愣,瞬间回过味来了:“难不成?” 张辽清脆击节,下了定论:“恐怕是存了送予主公之心,往后咱就没准要多个主母——”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76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吕布一懵,手里的长巾,不知不觉地就掉了地。 张辽之后具体絮絮叨叨,喋喋不休地讲了什么,吕布也半点没听进去。 他只觉脑中有那么一根弦,已经被这话给狠力崩断了。 待张辽同他八卦完,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吕布方如梦初醒,连喘几口粗气,一口钢牙咬得咯咯作响。 “竟敢,竟敢——” 吕布压根儿都不清楚自己究竟在气什么,就已经濒临发疯。 “她娘的——岂有此理!!!” 在咬牙切齿地骂了这么一句后,就抑制不住地似被激怒的发狂猛兽一般,面色黑沉恐怖,顶着一头乱发,直在不大的房间里闷头横冲直撞,凶神恶煞地将桌椅狠力踹得四处乱飞。 等屋里一片狼藉,似被狂风暴雨光顾过后,吕布气喘吁吁,面上的狰狞狠戾,才稍稍淡了一些。 末了,他似是彻底平静下来,面无表情地坐在地上。 眼底乌沉沉的看不到底,刀刻一般的剑眉微微颤。 他漠然盯着某处,心念电转,末了微掀薄唇,少顷冰冷一笑。 一个歌伎出身的贱妾,不过靠些上不的台面的心机,侥幸哄骗了王允那老眼昏花的蠢物,因而得了青眼,肯收她做个义女,已是顶天了。 然而人心不足,这会儿不知心怀什么鬼胎前来。 就这么个妖里妖气的脏玩意儿,还敢痴心妄想,要染指主公妾室之位,等着往后骑在他们这一干臣子的脑门上作威作福? 吕布嘶嘶地抽着气,狠狠地搓了一把被发中残水淌得湿漉漉的脸,再将满手的水滴,极用力地甩到地上。 狭长凤眼中,透出鹰鸷的阴冷。 ——做他娘的春秋大梦去。 吕布以手为梳,随意耙了几下头发,就冷冷步出了房门。 此时此刻,在他的身上,除那挥之不去的杀意外,已看不出半分滔天怒火的痕迹了。 “换房,更衣,备马。” 他漠然一忖,言简意赅地命令道:“同张文远说声,我告假几日,有什么急事,就派人往州牧府寻我。” 第40章 宴无好宴 等踌躇满志的吕布在这一路上打好腹稿,策马抵达州牧府时,却不巧扑了个空。 原来早在一炷香前,燕清就携别驾郭嘉,去王允所的馆舍赴约去了。 吕布如挨了一道晴天霹雳,是真没想到那王老儿动作这么快。 他心急如焚,也顾不上向闻讯而来的贾诩做出任何解释,急匆匆地就调转马身,风驰电掣,直朝那地儿赶。 若非吕布骑术高超,赤兔又极具灵性,这般横冲直闯,还不得伤到多少行人。 吕布由兵营赶到州牧府,又自州牧府转至天使所在的宅邸,一通奔波下来,等真正到了地方,他反倒冷静下来了。 高顺绷着脸,领人严密把守着厅门,忽见人高马大的吕布雄赳赳地跨来时,不免一愕:“吕将军,您怎么来了?” 吕布心念一动,扯谎不眨眼道:“张文远方得了密信,道王允或怀不轨图谋,不知真伪。我恰忙完了正事,便自动请缨,前来一探。” 高顺深信不疑:“若真有此事,主公独在宴上,岂不危险?” 言罢,就要带人冲进去,将王允捉拿按下。 “慢着。”吕布眉头紧锁,斥道:“那信若是真的,你这便成了打草惊蛇,或是迫他铤而走险;那信若是假的,你便是以下犯上,冒犯天使,定累主公难作。” 高顺不是不知道,也不是没想到这些道理,只是跟燕清的安危比起来,这些都成次要了。 听吕布这么说,他皱起眉头,问道:“那吕将军的意思是……” 吕布斩钉截铁道:“有我在侧,定保主公无虞,便由我先去一探,你继续在这候着,假使真有可疑之处,我将摔杯,你以此为号即可。” 高顺毫不犹豫地应承了下来。 吕布瞥了瞥左右,不好光明正大地从正厅进去,那样未免太过嚣张,索性猫着腰,从那不起眼的侧门溜进去了。 可以他那魁梧身形,再蹑手蹑脚,也不可能躲得过里头人的目光。 席设在前厅正中,地上铺满华美锦绣,四周有屏风数面、乐人数名,画烛明亮,香炉烟淡。 燕清这会儿正跟郭嘉各据一席,优雅地握着酒盏,一边观赏歌舞,一边同那满脸堆笑的王允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倒没立即注意到这不速之客的到来。 突然瞥见随侍一旁、负责进酒供食的女侍的面上,无端添了几分异样,歌乐也莫名乱了几拍,燕清不禁奇怪,关心了句:“怎么回事?” “司空大人……” 乐声戛然而止,下人们倏然一惊,具都跪拜下来。 而没了那些受他恫吓的矮个子的掩护,缩手缩脚地藏在柱后的吕布,自就暴露无遗了。 王允一眼认出那是多日来将他无情丢出兵营、动作还很是粗暴的凶恶将军,不由极不自在地老脸一抽,嘴上却还呵呵笑着:“噢?这位可是吕将军?” 吕布瘫着脸:“王大人慧眼,正是在下。” 燕清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奉先怎么来了?” 吕布轻咳一声,若无其事地走出,正色道:“有桩急事,需向主公汇报,无意扰了诸君雅兴,事后甘愿受罚。”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77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燕清是知道吕布近来有多刻苦卖力,终日在兵营里忙得脚不沾地,根本不会闲得无事出来乱逛。 这会儿却赶来宴厅不说,还冒着受惩的危险,也非得直闯进来,那事儿显然紧急到了一定程度了。 燕清微微凝眉,真当军中有甚么急务需他决断,于是不假思索地站起身来,向王允告罪道:“王大人,容清失陪片刻。” 王允心里原就有鬼,连忙道:“大人勿忧,正事要紧。” 燕清随意一颔首,就拽着吕布的手,往隔厅去了。 待进到里间,让亲卫在外挡着,燕清才松开手,往榻上随便一坐:“这勉强能作个说话的地方,奉先可以讲了。” 吕布眉头紧皱,眸光高深莫测,眼睛仍向四处瞟着。 燕清以为他是出于慎重、怀疑有人窃听,便也慎重待之,一扬手,派亲兵又去四下排查了一遍。 确定无人后,燕清含笑道:“现在可以说了罢?” 吕布:“唔。” 莫看他语气装得极好,实际上要不是光线昏暗,没他那满头大汗、心里发虚的模样落入燕清严重,怕早就穿帮了。 吕布也是万万没料到,以主公的英明睿智,竟然会被他那点临场发挥的急智,给瞒骗了过去。 他原想着鬼祟潜入,躲在边上等着见招拆招,见机行事的。不想还没藏一会儿,就被那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给暴露了出来,只能硬着头皮,铸下那么一桩错。 吕布不敢再编造谎言,像之前糊弄高顺那样蒙骗主公,干脆将心一横,俯身拜下,实话实说道:“布方才言有不实,还请主公先听布讲完,之后如何惩治,布皆愿自领。” 燕清一愣,仔细打量他片刻,不难看出他面上的着急是真非假,便道:“我虽不知前因后果,但奉先向来不是无事生非之人,对于这点,我还是极清楚的。你大可先讲,至于之后是否要罚,又将如何罚你,就等你讲完了,由我再做定夺罢。” 吕布听出燕清语气温和体谅,而非不满质问,心里略略好过一些。 被这么一问,他就义愤填膺,将王允近来的窥视兵营之举给一五一十地交代了。 燕清对此之前就已略有耳闻,经吕布之口确认过后,只了然地点了点头,肯定了他的做法:“军中机密,岂容他人窥伺?奉先做的对,是该将他赶走。” 吕布补充道:“就怕那些兵子下手没轻没重,不慎伤了王大人,反给主公惹麻烦。” 燕清笑道:“那倒不会,他既敢做这亏心事,又怎么好向我告状?只能吃个哑巴亏。” 吕布紧接着又是一通拐弯抹角,七扯八扯,燕清脾气极好,一直耐心听着。 直到绕无可绕了,吕布脑海中似有灯泡蓦然一亮,瞬间想好说辞,于是导回正题:“……那张文远自知晓王允带了个漂亮闺女来,就一直有些魂不守舍,老寻布说那姑娘有多国色天香。” 燕清眉心一跳。 ——这究竟算是怎么回事? 史上本该是吕布部将的张辽,这会儿竟莫名其妙地发展到要跟吕布抢女人了? 不等吕布继续,燕清心里不安,就迫不及待地一挥手,打断了他,要问个清楚:“慢着,依奉先的意思是,文远对貂蝉姑娘极为关注,恐有慕艾之心?” 貂蝉? 吕布默默将这名字记下,面上只懵道:“哈?文远是这个意思么?” 燕清看吕布微张着嘴,一脸茫然,顿时更头大如斗了:“罢了,你不懂也无妨,接着说吧。” “喔。”吕布呐呐应了,继续道:“方才布还冲着澡呢,那小子说闯就闯了来,瞧着愁眉苦脸,说话也没头没脑、颠三倒四的。布听了半天,才明白他是道主公恐将纳那貂蝉做妾了,问布听过这事儿没。” 燕清不置可否:“你又是如何答他的?” 闭月羞花,果然名不虚传。 貂蝉这都还没正式露面,就隐隐有成红颜祸水、使他部下们闹不和的迹象了。 吕布挠了挠脑袋:“布半点不晓得,自是啥都没说。要打发他走,他也不肯,就那么唉声叹气,吵得布脑壳疼得很,忍不住将屋子都给砸了。” 燕清哭笑不得:“你这反应,也是有些大了。” 吕布讪讪一笑,皱着脸道:“要是那张文远天天来这么一回,布这日子还咋过啊,思来想去,就只有寻主公来问问了。拿这破事儿扰了主公的——” 燕清摇了摇头:“不过应酬罢了,还能如何?你既来了,不如就留下,横竖多日不出兵营,也该歇息歇息了。” 见吕布面露喜色,燕清话锋一转,道:“只是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假道是为军令而来,我也不能堂而皇之地行那包庇之举,罚,是一定要罚的。” 吕布神容一凛:“喏。” 燕清道:“不过念在初犯,又事出有因的份上,我便瞒下缘由,只从轻处理,罚你十军棍,由伏义执行好了。” 是高顺的话,自然不可能对吕布下狠手。 吕布心里甜滋滋的,忙不迭地应了。 燕清却有些心不在焉。 远在城郊兵营的张辽,和足不出府的貂蝉,可谓是隔得老远,到底是怎么发展出情愫来的? 这疑问甫一闪过,答案就已了然于心——怕是离不了王允从中牵线搭桥。 王允果真好心机。 他多次在兵营外头徘徊,怕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假作窥伺机密,其实是意在张辽。 将自己骗过也就罢了,这会居然连郭嘉、贾诩都没能猜破。 而张辽正逢血气方刚,虽在战事上称得上稳重,可在风月之事上,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初哥儿了。 在军中呆久了,母猪都能赛天仙,更何况还是貂蝉这样心思玲珑的美貌女子。要是她羞答答地示好,根本不愁那愣头青不会上钩。 这么一来,生性单纯的张辽,岂非要被那绕指柔给拿捏死了,就此玩弄于鼓掌之间? 忧心忡忡的燕清,领着吕布回到厅中,向王允拱手一礼,权作致歉后,就命人在自己右手边加了张案席,好让吕布落座。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78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郭嘉难得只小酌了几口,睨燕清时发现他脸色不对,于是不着痕迹地凑近些许,低声询道:“主公,怎么了?” 燕清叹了口气:“回去再同你细说。” 自从得知王允真将貂蝉带来后,燕清想将她索要来,配给吕布的心思,就无形中淡了许多。 他想给吕布的,是一个未被王允收作义女,拥有过人美貌和善解人意的柔弱歌伎。 因无别的依仗,不免对得此青眼殊荣颇为感激的她,定会真心实意地对待吕布。 可这会儿的貂蝉,怕已被王允彻底洗脑,背负了沉甸甸的国家大义、阴谋诡计,不达目的定不休了。 史上的貂蝉,始终将吕布吃得死死的,近七年过去,直至吕布兵败下邳,被缢杀于白门楼中,都宠爱依旧。 燕清是想通过去掉阴谋的因素,来成全这段英雄美人的佳话,让吕布爱情圆满。 却半点不愿意憨憨而痴情的吕布,去娶个对义父忠心耿耿的女间谍,再次被骗得团团转。 而与此同时,燕清作为主公,也必须有考量。 要是让王允顺利将人安插进来,就是纵容对方靠那枕边风,来间接控制自己手下最得力的一员大将。 再加上貂蝉恐怕跟张辽还有暗通款曲之嫌,要婚后也眉来眼去,那岂不早晚得将原是和乐融融的军中氛围,搅成鸡犬不宁的一滩浑水? 而为了达成王允的指示,对貂蝉这极豁得出去的悍女而言,哪怕要给吕布戴起绿帽来,也是毫不含糊的。 ——绝对娶不得。 燕清再感遗憾,宁可让事先定下的叫王允‘赔了女儿又折财’的计划半途而废,也不得不下定决心,放弃貂蝉。 偏偏就在此时,王允估摸着时机差不多了,抚髯一笑:“唤孩儿来。” 郭嘉还好,只淡淡掀了掀眼皮,朝人影晃动的帘后看了一眼。 燕清和吕布的反应,则要大上一些。 燕清动作明显一僵,眼角余光,瞬间溜到了吕布身上;吕布则浑身一震,瞬间进入严阵以待的戒备状态,虎目眈眈直视。 烛光微微跳动,光线忽明忽暗,燕清辨不真切,只模糊感觉出吕布目光灼灼,全神贯注地盯着帘后,俨然一副极期待的模样。 哪里是之前表现出的懵里懵懂,漠不关心? 燕清微蹙眉头,小抿一口淡酒,有些后悔让吕布留下了。 少顷,帘栊似流水般向两侧分开,而那盛妆华裳、早已候于后堂的貂蝉,就由两青衣侍分托一玉臂,款款行来。 “妾身见过诸位大人。” 说是诸位大人,可貂蝉轻移莲步,却是踱至燕清身前,屈膝行了一礼。 真真是声似黄鹂,婉转动听。 吕布面沉如水,凛凛看去。 那玉容上覆着薄纱,其后丽颜若隐若现,身形纤细窈窕,柳眉下有一双剪水秋眸,内有水光盈盈,如诉如泣,勾勾地凝于燕清身上。 郭嘉将眉一挑,坏笑不已。 而如此不加掩饰的暗送秋波,则让将这一幕一览无遗的吕布,似活吞了只苍蝇般,于口中泛起了酸水。 不快归不快,在真正见到张辽口中的‘国色天香’,其实只是这么个身形纤瘦得近乎干瘪,就这腰身怕还没自个儿小腿粗,很是稚嫩的小东西后,吕布脑海中那根紧绷着的弦,就稍微松了下来了。 燕清不动声色,淡淡一笑道:“起来罢。” 貂蝉娇声应了,直起身后,怯生生地看向燕清。 ——这王允好一招狠计,竟想一石三鸟,想给他安个贪图美色、不惜夺臣下所好的污名。 燕清纵使早有预料,却没想到被施展美人计的对象,还真转成自己了。 他看向王允,淡然道:“王大人,这是何意?” 他不问此女身份,只问王允意图。 王允笑道:“此为小女,貂蝉也。近来蒙燕司空照顾,允不胜感激,斗胆视您作挚友,方令其与您相见。” 燕清沉吟不语。 而那张烛光下愈发显得俊美无俦,莹润如玉的侧脸,竟叫貂蝉心中砰砰直跳,不自觉地羞赧低头。 郭嘉微微一笑,似是无意地插了一句:“有言道女儿肖父,今日一见,方知实则不然也。” 王允微露尴尬之色,仍笑道:“郭别驾有所不知,貂蝉虽非我亲生,却胜似亲女。” 吕布哼哧一笑,燕清却已起身,将杯盏放下,神色淡淡道:“承蒙王大人款待,然清尚有要务在身,就不多逗留了。告辞。” 言罢,燕清沉默不言地自行披上鹤氅,由吕布伺候着将带子系好后,牵上郭嘉,说走就走。 王允大惊失色,顾不上貂蝉了,想上前去拦,却被吕布似铁塔般地在中间一挡,就让他半点近不得身。 “放肆!” 吕布早想发作这老头儿了,当下威严十足地轻叱一声,直让王允双耳嗡嗡直响。 他气势汹汹地往前一站,将燕清护得严严实实。 ——“我吕奉先在此,看谁还敢靠近主公半步!” 他生得极长大,又自带一身自战场上磨砺出的杀伐之气,这会儿目露凶光,摄人气势一显,直让被其俯视的在场之人心中戚戚,不敢近前。 王允无法,眼见着燕清将要迈出厅外,实在不甘心,不由扬声问道:“大人这是何意?!” 燕清冷淡道:“王大人对此心知肚明,何必多此一举,再来问我?”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79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王允浑然不知哪里出了差错,急道:“允视大人为至交好友,大人却无端这般冷面无情,未免太过无礼了!” 燕清面无表情道:“此女分明尚未及笄,大人何必如此急切,非让她艳妆华服,去侍奉刚饮过酒的外男?” 王允心中剧震,不知燕清是如何得知貂蝉尚未及笄这一事的,一时语塞。 燕清眸光冷冽,字字掷地有声:“清慕大人不畏权贵之铮铮忠骨,方有心相交,却不见大人待我有几分坦诚,也不见大人待那女子有几分父女情份!只见大人利用她青春貌美,温顺听话,就使她献媚于前,不惜作贱义女,也要攀附权贵的丑态!” “清虽非目下不容尘灰,一昧孤高自许之辈,却自有原则底线,容不得此等污脏之事。既是宴无好宴,何必多留?” 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先泼完脏水,堵得王允一时哑口无言后,燕清忍不住又看了吕布一眼。 而吕布面上神色变幻莫测,唯独双眼放光,跟木头柱子似的杵着不动。 燕清下意识地,就当他是留恋貂蝉美色。 登时气不打一处来,蹙眉冷脸道:“还愣着做甚?走!” 吕布难得被一向待他额外亲厚的主公凶了一脸,却是心花怒放。 面上仍克制着没露出半点端倪来,只将脑袋一耷拉,老实跟着燕清出去了。 气质相貌具都不凡的三人,神色各异地骑马行在前头,而背后跟着几十个全副武装的兵士,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有认出他们身份而激动万分的,也不敢随便上来打招呼,只压低了声音交头接耳。 燕清对此熟视无睹,兀自凝眉细思。 郭嘉自忖啥亏心事也没干,于是大大方方地拍拍马臀,无视燕清的臭脸色,直紧贴过去,低声道:“主公,方才怎不依计行事?” 燕清沉声道:“我已知那老儿打算,不想再同他虚与委蛇了。”顿了顿,又不悦道:“省得夜长梦多。” 郭嘉讶道:“此话做何解?” “王允的打算,回府了再同你细说。”燕清瘫着脸道:“就怕再留久了,要有人定力不足,被美色所惑,那才是殆害无穷。” 说到这,他见郭嘉目露黠光,又生出些悔意,亡羊补牢地摆摆手道:“罢了,也怪不得他,怪就怪我一开始不该有那馊主意。” 迁怒吕布,实在不对。 明明知道吕布在演义中就对貂蝉一见钟情,两人间怕就注定存在着化学反应。那他先有意撮合,后改变主意,就横加阻拦,棒打鸳鸯,回头怪吕布定力不够…… 岂不是什么理都被他占了? 燕清做了一番反省,再看向给他通风报信,却反倒遭了场无妄之灾、而且情窦初开就得被迫夭折的吕布时,就多了几分愧疚的歉意:“奉先。” 吕布与赤兔,默契将耳朵同时一竖,倏地一窜过来:“主公有何吩咐?” 燕清张了张嘴,微赧道:“刚不该对你恶声恶气,你也千万莫往心里去才是。” 吕布刚因自个儿奸计得逞,而偷着乐了一路,窃喜之下,早将燕清对他发火那茬忘得一干二净了。 闻言只一脸无辜道:“恶声恶气?” 何时?何地? 燕清看他这憨愣模样,再多的情绪,也化成了忍俊不禁:“得,回头请你多留意一下文远那头,让他这些天别有机会出营房。” 想必王允被他严词拒绝,还遭了一通呵斥,定会知道再无施展美人计的可能性,接下来就不会再浪费时间,而是会尽快告辞了。 这么干脆利落地一刀斩下去,那毛头小子张辽对绝世美人的倾慕情思,也就能被断个干净了。 不过光这么做也不够保险,还得抓紧时间,给张辽寻个良家子,安排门亲事,无论是妻是妾都好…… 燕清越想越远。 吕布乐了:“喏!” 而此时还在兵营里,笨手笨脚地跟底下兵士学着玩抵角的张辽,浑然不知自己在不久之后,就将被安排一个媳妇儿,打包送入洞房。 第41章 下不为例 吕布面上是掩饰不住的春风得意,偏偏不好将尾巴真翘上天,否则难免不叫那鬼精鬼诈的郭奉孝瞧出端倪来。 他艰难地憋了一路,想着主公刚下的看住张辽的命令,以及还一顿军棍要领,索性只护送他们到半途,就行礼告辞了。 燕清心思还在别的上头,闻言温和一笑,允道:“好,奉先自去忙罢。只是也当注意身子,莫太劳累了。” “应该的,应该的。” 吕布咧嘴一笑,催着不甚情愿离开的赤兔马,高高兴兴往兵营去了。 郭嘉不动声色地将视线从那道兴高采烈的背影上移开,向燕清笑道:“嘉这一肚子疑惑,就等着主公来解了。” 瞧他毫不掩饰要秋后算账的架势,燕清不由侧过头来,略避了避那不怀好意的目光,无奈道:“你可莫要趁机刁难……” 郭嘉悠悠道:“主公多虑了。” 说到这,燕清不经意间远远看到在自己府院的大门前,竟跪了一圈又一圈的老百姓。 他不禁驻马靠边,讶道:“那是怎么回事,怎闹得这么大阵仗?” 要不是理智上知道不可能,多少受了连续剧荼毒的他,下意识地还以为有桩大冤案,才聚众来向他这大官伸冤来了。 郭嘉轻飘飘地瞟了一眼,见怪不怪:“不是每日都得来这么几回么?怕是主公出门出得少,他们拜完这一阵又会自行散去,一直没碰上,才不知情罢。” 果然,正如郭嘉所说的那般,因燕清这一行人并不现身,他们只安安静静地拜了一阵,留下一大堆包得精细、品种繁多的贡品后,就心满意足地齐齐退去了。 就连看守府门的侍卫们,都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经管事的吩咐,就俯身将那些个贡品一一拾起,带了进去。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80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燕清看得云里雾里,只是‘住所被来得悄然无声的贡品围上一圈’的画面极为眼熟,使他不可避免地忆起在颍川隐居的那段经历后,心里也油然生出一种不太妙的预感:“这是何故?” 郭嘉掀唇一笑:“主公那日仙法玄妙,大显神通,所怀天授神予之能,悲悯世人之心,于豫地已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现世道纷乱,皇权暗弱,不谅疾苦,黎庶纷纷寻求心怀仁善的谪仙庇护,又有什么出奇的?” 燕清听得哭笑不得:“我却不知影响能有这般广泛。” 以这古代传递消息的缓滞程度,他原还以为,只要出了中牟那地,就没什么人会知道了。 郭嘉摇了摇头:“这才刚刚开始呢。” 燕清想起另一事:“这些贡品,最后又流往何处了?” 那数量可看着不少,若是叫府里下人中饱私囊了去,定要施以严惩。 郭嘉施施然道:“我早有吩咐,让他们布施下去了。” 燕清安下心来:“那还好。” 郭嘉不甚赞同道:“主公未免也安心得太早了。” 他习惯性地摇了摇羽扇,结果被那冰凉凉的风给冻得一激灵。 燕清假装没有看到:“噢?” 郭嘉若无其事地放下扇子,道:“眼下这木已成舟,主公不宜放任不管,而应适时出面,做些引导归拢。” 燕清凝眉道:“我无意效仿那俩张家人(张角张鲁),去建什么太平道教五斗米教,借些伎俩来操纵民众,就不能任它平息了去么?” “五斗米教是甚么?”郭嘉随口一问,也没等燕清回答,就道:“纵使主公不做,现这……主公教、金米教、仙桃教甚么的,也已有了些气候,难免招人眼红。怕会被有不轨之心的人给利用了去。届时一旦成熟,才真殆害无穷。” 燕清一想到政教间那些个错综复杂、斗争多年的关系,就头大如斗:“依奉孝的意思,该如何是好?” 郭嘉轻描淡写道:“还不如由主公觅一良机出面,正经成教立派,具体定下教规,与政相辅相成,彻底归我方所用。” 燕清揉揉眉心:“奉孝说的是有道理。但目前上下都忙得很,也只有暂搁着了。待春来了,我再做些具体打算。” 郭嘉道:“喏。” 经这么个小插曲,燕清与郭嘉耽误了一小会儿后,才进到书房。 门一关一锁,郭嘉就往桌后利落一坐,似笑非笑道:“嘉斗胆,还请主公解惑。” 燕清镇定自若地一笑:“你说。” 郭嘉沉吟片刻,道:“不如先说说那吕大愣子,究竟是给主公灌了什么迷药汤,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计划就彻底改了?” 燕清不假思索地将责任包揽下来:“事出有因,实得怪我。” 郭嘉皱眉:“你再这般惯着他,护着他,日后怕得闯下大祸。” 燕清叹道:“然这错的确在我。现仔细想来,他那套说辞实则破绽百出,哪怕不是胡编乱造,也不乏夸大其实,做了些误导,我偏信了,还冲动一回,正是犯了大忌。” 在吕布辞别之前,燕清就回过味来了。 张辽哪怕真的坠入情网,为心中佳人或会嫁他人做妾而烦恼,也不可能找一向针锋相对的吕布来倾吐心事。 顶多是揣不下事,跟吕布随意八卦几句。 而吕布这般抗拒王允嫁女来,燕清也多少能猜出原因:一是诸如王允一流的士大夫,在吕布眼里怕就是装模作样、自命清高、偏还啰嗦聒噪的酸儒书生气,脾性注定不合,互瞧不起;二是他多次将王允丢出兵营,中间怕还发生了什么,以至于将王允得罪的比较厉害,到时候枕边风一出,难免累得他穿小鞋;三是他虽看着懵里懵懂,却可能对貂蝉萌生了朦胧好感,不愿见佳人嫁于上官,宁可来个眼不见为净。 不过吕布才发愤图强,苦读这么些时日,就能想出利用张辽,还把他一时间也蒙过去的计策来…… 哪怕是有先入为主的历史形象作祟,极大程度上影响了燕清的判断,才导致这场轻信,可吕布所展现出的进步,还是让燕清感慨万千。 郭嘉挑眉:“哦?竟连主公也能骗着,看来那大傻子确实大有长进,学精不少。” 燕清默了默,终于狠下心道:“看在他这回歪打正着的份上,就纵这最后一回,再没下次了。他要再瞎搅和,我定将严予追究。” 无论是对吕布特别心软纵容,还是太过依赖对历史的了解而被影响判断,在瞬息万变的局势下,都是不可再有的。 郭嘉审视燕清片刻,唇角一扬:“主公既这般信誓旦旦,嘉便姑且信上一回。那文远的婚事,就这么一起作罢了?” 燕清毫不犹豫:“当然还是得安排的。顺道给你与奉先物色一番,看有无合适人选。” 郭嘉颇无所谓地耸耸肩,就要随口应下,可又猛然想到另一桩事来。 主公虽有天人之貌,却不知为何,总对那生得健壮魁梧的吕奉先青眼有加,份外照顾。 而一旦对上那些个身似西柳,柔弱可人的娇俏佳人,则是不假辞色,仿佛多看一眼都显逾矩的正人君子派头。 这眼瘸得…… 若真按着主公喜好品位来挑选,怕不是得给他娶个膀大腰圆,身量英伟,不通文墨,只晓舞刀弄枪的夫人回来? 于是这话分明都已到了嘴边,郭嘉眼皮一跳后,还是硬生生地给改了:“我倒不忙,有好的,还是先替吕将军看着吧。” “往日有美人的时候,你不都冲得最前么?怎事到临头,反倒学会谦让了?” 燕清不知他那千转百回的心思,只当是自有主张,笑着揶揄一句后,就不疑有他道:“成,就先给奉先多相看。” 郭嘉暗松口气,道:“王允分明是怀嫁女之意,那小娘子的年岁虽还轻了些,倒也生了副好容貌,主公为何非拒了不说,还将他一顿痛斥,彻底绝了联姻的路子?” 燕清莞尔道:“那奉孝认为,我当何为?” 郭嘉理所当然道:“将她纳了,可使洛阳那头的陛下安心,而她亦容貌出众,堪于主公配;而将她拘于后院之中,着妥善人看管,再有万千计策,也翻不出什么浪花来。” 燕清摇头:“奉孝这话说的,既是太小觑王允,也太小瞧貂蝉了。” 郭嘉扬了扬眉。 燕清笑道:“你当王允,真会让我将貂蝉纳到手?” 从明白过来‘美人计’的目标已改定在自己身上的那一刻起,燕清就将王允的如意算盘猜出了个大概。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81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房内肃静,唯余燕清不急不缓地分析:“我若对那貂蝉一见倾心,愿纳其为妾,才是中了王允的连环计,傻愣愣地捧个烫手山芋回来。” 郭嘉眉头一动:“这话从何说起?” 燕清道:“一等我应下这婚事,王允定以疼爱义女早年孤苦、又念她尚未及笄、不愿委屈了她作由头,要尽快将她带回京城去。说等真及笄了,备上丰厚妆奁,再派车队送来,以示隆重,也为全父女之情。” 郭嘉若有所思。 “这要求合情合理,我是拒不得的。”燕清面无表情道:“接着他只需一边同我虚与委蛇,传信拖延,同时紧锣密鼓,假意要与袁家一派修好,邀那袁绍袁术上门也好,寻门路送入陈留王府中也罢,总之不管是谁,貂蝉颜色出众,又是河南尹的唯一义女,总归不愁无人可送的。” “等一抬轿子将貂蝉强塞进某个权贵家了,再告予我听,道她是遭了强取豪夺,而他再三阻止,也只无能为力……”燕清冷笑:“我与他们之间,可不就横亘了夺妾之辱?” 这还是他对貂蝉自身能在后宅中发挥的作用,所掠过不提的结果。 “王允只消此时向陛下求来诏书,半激半宣,就可引我进京。而我为报此仇,定无推辞之理,到时经营下的满盘心血,也就顺理成章地变成陛下与袁家对垒的筹码了。” 燕清最后总结道:“偏偏这奇耻大辱,报不是,不报也不是。为一女子劳师兴兵,是为冲动不仁;若连夺妾之辱都只得忍下,岂非窝囊得毫无血性,叫世人难瞧得起?” 郭嘉沉吟许久,方道:“嘉确漏算了这一筹。若真有此事,王允之计谋胆略,具都不凡,是小觑了他。但主公又是为何,自一开始就这般防备他?” 燕清轻咳一声:“这却说来话长了。” 正是因为知道王允跟貂蝉一配合,往往就是要搞大事的征兆,他才会忍不住处处往深里想。 宁可错怪,不可放过。 郭嘉闻弦音而知雅意,当下敛起眼底的探究之色,笑盈盈道:“那嘉也就不便多问了。” 而这会儿,吕布正猫着腰,蹲在一棵在这秋季还诡异地开得烂漫的桃树下,仔细检查。 “谁又瞎给它浇水了?”半晌,吕布直起身来,向周围兵士怒道:“早上来看地是湿的,中午来看地还是湿的,这会儿看,怎么又是湿的!” 这可是他亲自拿着铲铲,从地上挖起,又命人一路从中牟县郊移植到谯县来的宝贝仙桃树! 兵士们面面相觑,惶然道:“是那些百姓自发来拜这仙树……” 吕布狠狠踩了一脚湿润塌陷的泥地,现出一个大靴印子,就指着它吼道:“你们就在这守着,还任由他们瞎搞?随他们浇多了,哪天树出了什么毛病,谁担得起这责任!” 对一个个像鸡崽般瑟瑟发抖的小兵们,吕布怒不可遏地踱来踱去:“再有下回,一人挨二十棍子!除了老子,谁都不允许碰它——” 就在这一人咆哮,几人挨骂的紧张气氛中,有个愣头愣脑的传令兵骑着马,满头大汗,看到吕布时眼前一亮,大呼:“吕将军!有人在营外求见!” 吕布不耐烦道:“何人!姓王姓貂皮的都给打出去,不见!” 那传令兵被吼得一懵,一会儿才回神道:“不是,是个姓孙的,拖家带口,说是从长沙来赴任的,但不小心将印绶符节搞丢了,被城门那拦下了,才不得不转道来这……” 吕布拧着眉,随口胡咧咧:“哪家孙子?罢,会会去。” 第42章 二虎相争 吕布心不在焉地赶至营门处,猛一眼掠去,眉头登时一跳,口中禁不住啧了一声:“好家伙,人倒不少。” 目前主公麾下,得力的武将就三个:他、张辽、高顺。而这其中,他与高顺皆是光杆来的,兵源起初是来自张辽从外地募来的那可怜巴巴的一千人,再是朝廷分派的两千多能用的,直到收编了黄巾降卒,才稍宽裕一些,真正有了将军的威风和架子。 眼前这伙人,虽衣冠不济,武器也新旧不一,仿佛很是滑稽,可再一细看,就能瞧出些门道来。 队列齐整,面貌沉稳,显是打过不少真仗,见过一些场面的。 而这兵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却也讲究,愣是根据兵种来分了几个队,队前头的将领各个目光犀利,体魄不凡,正光明正大地审视着他。 吕布顿感不快,微眯虎目,一下拿定了主意。 为首者原斜倚着一架马车边上,同里头人说着话,这时见个将军打扮的出来了,忙抖擞精神,迎上前道:“汉乌程侯,孙坚孙文台,特来请见——” 吕布瘫着脸,不动声色地将他从头到脚打量几回。 倒是仪表堂堂。 他一摆手,甚不耐烦道:“符节,印绶,朝廷的委任书,一样都没带来?” 被打断了自述,孙坚微露不虞,奈何理亏,只得忍了,简单解释道:“渡江时同一伙水匪干了一仗,一艘船被烧了,那些个物什恰在上头,船一沉,就跟着没了。” 吕布皱了皱鼻子,不咸不淡地瞟他一眼,满是不屑地撇嘴道:“口说无凭。还能一件都没留?” 孙坚被他这轻慢的态度惹得不悦,于是颇光棍地答道:“旁的凭据暂取不来,但坚曾任长沙太守,只消向王荆州去信一封,即可得知。” “哦?” 吕布懒洋洋地抄手而立,微掀薄唇,凉凉道:“笑话!要整日来这么些个人招摇撞骗,还得劳烦主公挨个派人写信去问个明白,不得没工夫干正事儿去了?” 孙坚冷不防地挨了一顿指桑骂槐,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最后通红一片。 他这会儿哪里还看不出来,对方根本就不是真在质疑自己身份,而是从头到尾就在刻意刁难,存心激怒他。 孙坚一直辛苦憋着的暴脾气,是再忍不住了:“燕豫州待要如何,还轮不到个无名小卒来置喙!废话不多说,你个小子究竟要如何才肯通传一声!” “孙将军!” 好歹是初来乍到,见他大怒,要同这将军撕开脸来,身后列开的那几个部将不由急忙上前,低声劝了几句。 孙坚气冲冲的,半句话都听不进去,依然怒瞪吕布。 吕布正漫不经心地捏着双手指节,将指头捏得喀拉作响。 好不容易等到想要的这话,顿时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来。 新官职具体如何都还没定下,这前长沙太守就敢一声招呼都不打,自带人马来上任,为此耽搁了那么久,叫主公一顿好等。 瞧这嚣张气焰,摆的老大架子,不早给个下马威,之后还不得上天去了?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82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爽快!” 吕布倏然改换手势,将磨拳换做抚掌。 他翻脸跟翻书似的,倒叫孙坚一行人心生警惕了。 吕布敛了刚那抹讥讽意味十足的笑,多了几分正儿八经,漠然道:“话说一箩筐,不如手下见真章。我虽未见过那半天不来、怕还等着人三催四请的孙文台,却也知道他多少算个能打的。至于你有没那本事——” 孙坚面色沉郁,毅然提古锭刀上前,知意接话道:“总之,要胜了你,就肯通传了罢?!” 吕布瞅瞅孙坚,飞快地评估了下他的实力,心里有数后,傲然道:“胜?只要你能在我戟下走满一百回,我便亲自领你去这么一趟!” 而对孙坚而言,别说他正着急求见燕司空,哪怕甚么彩头都没,能光明正大地将这眼瞅着比自己的年纪要轻上不少(孙坚比吕布大六岁)、还出言不逊的混账玩意儿狠揍一顿,就只有赚头。 孙坚毫不迟疑道:“好!” 燕清这会儿还不知道,自己那些尽忠职守的卫兵,已将他翘首以盼的江东猛虎一家子给铁面无情地拒之门外,导致他们无奈之下,只有去驻扎在城郊的营房碰碰运气,间接导致一场二虎大战。 不过也巧,他原是与郭嘉讨论洛阳政局,以及该如何招募士兵,囤积粮草,随时准备应战的策略,话题却不知不觉地拐到了孙坚头上。 因眼下并无旁人,唯独自己帐中的首席幕僚在,刚又跟对方略有交心,于是燕清在说话的时候,也就不知不觉地带了些直接随意:“孙文台道自个儿是孙武子后人,也不知是真是假?” 郭嘉悠然道:“他日后若能建立一番成就,假也能成真;若就此碌碌无为,那纵真也变假。” 好歹相处这么些时日了,他哪里看不出来郭嘉越是绕来绕去,就越代表对方也不晓得,不过死要面子不喜承认了。 燕清斜斜睨他一眼,耸耸肩道:“好奇罢了。” 郭嘉挑眉,倒认真想了一想,道:“孙武子曾为吴王效力,于吴一带颇为活跃,最后也葬于此地,若在吴郡周边有留下血脉,也说得过去(孙坚为吴郡人)。” 燕清点了点头,乐道:“总比曹孟德认下的汉国相曹参的要近一些。” 相隔几百近前里,往往也能照认不误——反正那位先人到底搬没搬过家,谁也不清楚。 “曹孟德?”郭嘉惑然,半晌才反应过来:“可是那中常侍假子曹腾之后?” 燕清道:“正是。” 这会儿曹操名声不显,虽有心做实事,无奈政局如此,于大多数人眼里,这满腔热血四处得罪人的小愤青,就只是个靠有钱有势有人脉的亲爹兜着烂摊子的二世祖罢了。 郭嘉对曹操既无甚么了解,也无好感,只莞尔一笑道:“主公何不仿效?” 燕清一愣:“我么?” 郭嘉颔首:“有何不可?” 在郭嘉主动提醒之前,燕清还真没往这个方向想过。 ——这主意不错。 燕清略略一想,心忖:刚巧也是个好时机。 如果有心去办,凭他如今名望势力,阻力怕是微乎其微的。 毕竟他目前年纪虽轻,却也称得上功成名就:位列三公,封侯赐爵,割据一方。 哪怕日后什么也不做,就凭宫外救驾、京郊退董,以寡敌众大败黄巾的辉煌战绩,也已经是绝大多数人终其一生都达不到的程度了。 以这般地位名望,就算突然冒出来个极有名望的祖宗,也是‘光宗耀祖’,而非单纯沾光。 众人更多认为是理所应当的,心道句果然如此。 既是龙凤之姿,定是名门之后,岂会托于卑尘? 尤其跟那些目前尚且籍籍无名、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急于给自己那乏善可陈的添些光缕的迫切一比,燕清此举的可信度,就会更上一层了。 郭嘉始终细致地打量着他,这会儿唇角一扬,眸底倏然掠过一抹了然。 即使自家主公暂时未发一言,郭嘉也不难看出心意和倾向。 郭嘉都懒得多问,径直笑道:“既然主公并无异议,嘉便使人着手去做了。” 燕清点了点头,坦诚道:“我于这方面毫无了解,需你多费些心思了。不过也不着急,稳妥才是最重要的。” 采取这般做法虽难免有些无耻,但根本称不上开创先河,甚至多的是人心照不宣,屡见不鲜。 既然在能用更轻松的方法摘得好处、又无损多数人利益的话……那何乐而不为呢? 燕清固有张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外皮,骨子里却是务实得很,是以未能免俗,半点不介意走走捷径的。 可惜姓燕的里头,混出名堂的并不算多,想借光都有难度。 郭嘉道:“那是自然。梦异祥瑞,也可编上一编。” “那倒不必,我自造几出即可。”燕清想了想,又道:“别是燕伋,我可不想同孔融扯上任何关系。” 燕伋是孔子的弟子(七十二贤之一),要认了这个祖宗,以后一遇上孔融,因祖上曾受师恩这一点,岂不就得平白矮上一截? 郭嘉哼笑一声:“明白,还有旁的要叮嘱么?” 燕清无奈:“这是嫌我啰嗦了罢?不过是你办事,我也放得下心,现去——” 话未说完,门被骤然叩响,旋即是高顺沉稳的声音:“主公。” 燕清微讶道:“伏义?进来。” 高顺推开门,大步行至燕清跟前,行了一礼,有条不紊道:“据城门守兵报,有几百号兵士候于城外,为首者自称孙坚孙文台,道是从长沙来赴任的,然未能出示符节、印绶或委任书。因恐有诈,未使他们入内,不料直接转去了兵营。文远现想请您去一趟。” 燕清:“……” 这是说孙坚,孙坚就到啊。 待燕清在高顺护送下赶至兵营处,见门口空无一人,不免奇怪。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83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应是进去了。” 高顺解释道,燕清点了点头。 结果还没到校场,就远远看到那正热闹非凡,围了一大圈子人,堵得水泄不通。 两万兵士,怕有八成都在这了。 燕清蹙眉,不解道:“这是怎么回事?” 营里兵士闹成这样不说,还偏偏让主公看到了,作为最高长官之一,高顺难以置信之余,自认难辞其咎,脸上无光。 他面色瞬间黑了下来,眉头一拧,爆喝道:“游离散漫,毫无军纪!” 这八字掷地有声,直让刚还兴高采烈、探头探脑地看得津津有味的兵士们如坠冰窟,一下跟被霜水打过似的,彻底蔫了。 高顺看最后反应过来的,还只有听得到他说话的靠外圈的那批人,而更里头的对他的到来宛若无觉,这会儿依然故我。 他额角青筋暴起,在向燕清低声致歉后,就怒气昂扬地走过去,提了官职最高的那人,当众狠狠训斥一番。 “实在太不像话了!!!” 高顺平日是严以待人,更严以律己的,除偶尔对着同级或是上官外,面上就基本没有放松过的时刻。 是以兵士们虽怕吕布脾性阴晴不定、武艺高强,却其实最惧他威严。 要换做张辽喊这么一声,没准还有些胆大的,敢当场作鸟兽散。 可这是高顺,就只敢老老实实地挨罚了——跑的话,让眼利的高顺记着了,一会儿就得被揪出来脱一层皮。 高顺厉声质问道:“张文远何在?!” 兵士们面面相觑,还是被提溜出来那人硬着头皮答:“回将军,张将军应在最里头。” 高顺:“……” 难怪吕将军老说张文远不稳重,平日老同底下将士打成一片也就罢了,这会儿明知主公要来,还跟着瞎起哄! 高顺暗骂了句脏话,命亲兵强将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挤开,这才看清楚最里头究竟是什么。 这下高顺的脸就彻底沦为漆黑如墨,燕清则是哭笑不得了。 别看这外头围的人不少,呐喊喧天,却自发地给空出一大片场地来。 里头是俩飞马激战、端的是挺拔英伟,矫健壮实的军汉,翻飞的是刀光剑影,回荡的是金戈铿锵。 正打得不可开交,俨然旗鼓相当,势均力敌。 燕清的目光,本能地就落在其中一人身上。 夕阳西下,余晖漫漫,倾洒在那樽举世无双的战神像上。 有一丈二长、足四十斤重的方天画戟,硬是被他挥舞自如,轻若无物。 丹凤眼皂白分明,熠熠生辉;一对剑眉斜飞入鬓;蜜肤毅廓上覆涔涔凉汗;面庞英气逼人。 正是,体挂红锦百花袍,身披兽面金鳞铠,腰缠狮玲珑蛮带,背悬金彩麒麟弓,画戟荧煌射秋水,胯下赤兔蹄跳踏,尽显英雄张扬肆意。 此时此刻心无旁骛的吕布浑然不知,自家主公正盯着他看个不停,而正烦着另一茬。 这姓孙的居然比想象的还要厉害不少,竟如此难缠,来来回回已八十多合了,还不露半点败象。 而那大话已经撂在前头了……要真叫他撑过一百回,岂不得颜面大失? 第43章 握手言和 吕布之所以能所向披靡,单挑下从无不胜,靠的可不单是他那举世无双的巨力和精湛绝伦的戟法射术。 甚至也不只是丰富的作战经验,更多的,还是他在对敌时会变得尤其沉稳冷静的头脑,以及刚勇激猛、一往无前的脾性。 哪怕再着急取胜,再担心赌注……挥戟的动作,也不见受半点影响。 往常他一到校场操练兵士时,向来都是一面倒的彻底碾压,一对上百也轻轻松松,哪怕挨一顿车轮战,也顶多是多淌几滴汗,强度还不及他自个儿打桩子来得高。 每日固定晃上个把时辰,就顺理成章地就奠定了他于军中不可动摇,也是不可战胜的武魁地位。 唯一称得上具备一些可看性的,也就是张辽或是高顺同他切磋对练的时候了——他们好歹能在吕布手底下走个十几回,运气好的话,还能撑到三十多回。 谁也没想到,会忽然跑来这么个壮实的大个子,几十合下去了,还丝毫不露颓势,居然能跟勇冠三军的吕布战个旗鼓相当。 当然就按捺不住,有事没事都围过来看他们打斗了。 燕清好不容易将黏在那樽金闪闪的战神身上的目光移开,唤人来问清楚来龙去脉,心里大概有了数。 他再仔细观察一阵兵士们的表情和反应后,拿定主意,拦下犹豫着要不要强行叫停的高顺道:“伏义,先由他们继续罢。” 高顺微松口气,燕清的决定,也是顺了他不忍打断这精彩对决的心,毫不迟疑道:“喏。” 燕清倒不全是因为想护住吕布在众人跟前的面子,才这般纵容的。 而是吕布这做法,虽在知情者看来,不乏刻意刁难同僚、于军中挑起私斗的嫌疑,但他也不忘耍了耍小聪明,狡猾地钻了空子。 往重里说是引发私斗,往轻里说则是切磋。 若是前者,孙坚还没正经在燕清麾下任职,算不上吕布的正经同袍,‘私’字用不上;若是后者,就更没有惩罚的理由了。 燕清不难猜出,吕布并非纯粹想给孙坚一个下马威,杀杀对方锐气,而恐怕多少也有替他‘一通久等、频频询问’而出气的意思在。 于中了激将法的孙坚而言,其实也不存在什么损失。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84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经这一场大战,任谁都能看出孙坚的实力超群,也无形中被吕布拉了一把,就地建立起了一定威信。 不过吕布这一通自作主张,惹来这么多兵士不务正事来围观,说不准还使他和孙坚间就此结下梁子,关系不睦。 罚还是必须得罚的。 特别是燕清没多久前才同郭嘉下了再不姑息的保证,来了最后一出‘高高举起、轻轻放下’的小包庇,只让高顺打了吕布十下板子。 结果吕布刚挨了板子,非但活蹦乱跳,还又来一下闹腾,倒是正撞枪眼上了。 唉…… 燕清无奈地盯着吕布,思忖着该如何量刑,才既有效果,又不伤筋骨,称得上妥当。 重不得,轻无用,还得叫吕布能真心实意地吸取这教训。 着实难办。 “唔。” 高顺不知燕清心里纠结,正目不转睛地看着,手指微做比划,这时忽蹙了蹙眉。 燕清眼利,问道:“如何?” 他个外行就是看热闹,只觉这一道道刀光剑影,似银龙飞绕,使人目不应暇,精彩漂亮。 但对高顺而言,就是看门道了。 高顺如梦初醒,忙道:“末将以为,吕将军快赢了。” “是这样么?”燕清精神一振。 高顺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燕清一听吕布马上要赢了,登时认真起来,还特意凑近了些看。 可饶是他再仔细,也没瞧出战况有要生变的趋势,只有分了一些目光,到孙坚身上去。 孙坚身长同张辽差不多,身形却要魁壮上一小圈去。容貌雄毅不凡,就是束发的武冠被吕布削飞了,现披头散发,凌乱得似那狮鬃。 瞧着是三十出头的模样,也就比吕布大上几岁,同样正处于武将的巅峰时期,却已有妻有妾,有儿有女,家庭美满得很了。 在官职履历上,他从横冲直闯的愣头青,一路建功立业,从校尉至县丞、封侯受太守位,足足花了十来年的功夫。 较吕布那厚积薄发、一朝随贵人平步青云的好运势不同,他是步步为营,稳打稳扎,也曲折坎坷得多。 吕布时不时还开口挑衅几句,孙坚就是从头到尾地闷着,一言不发,只一把似霜灿雪的古锭刀舞得虎虎生风。 正是剑眉狭目射飞芒,灵活催使胯下良驹,兵戈相击铿锵不停,遮拦架隔亦无休歇—— “着!” 燕清脑海里的诗念到一半,就被吕布一声来得毫无预兆、震耳欲聋的爆喝,给倏然打断了。 当吕布感觉到孙坚格挡时,下盘非但不复之前的稳固,甚至还出现了轻微的撼动便宜后,就知道等候了太久太久的机会,终于还是来了! 要他记得不差,这最后一击,就该落在第九十九招! 说时迟那时快,虎目悄然一眯,迸出一丝有如实质的精光来,双腿一挾,挨了那战靴一踢的赤兔,就似要喷火一般地嘶鸣一声。 它往后踱了几步,紧接着就是一个俯身疾冲,就似一团凌跃而来的燃烧炭火,而它背上所驭的吕布,英俊的面庞上满刻着狰狞的得意。 “喝啊——!!!!” 就如不知疲惫一般,吕布双目赤红,豁然爆喝一声,双手握住足有四十多斤重的方天画戟,直接高举过顶,先是徐徐地荡开,接着由慢至快,越来越快地旋转了起来! 孙坚反应半分不慢,匆匆收了刀势,躬身提缰,就要侧绕回来,略避锋芒。 不好! 结果这不动还好,贸然一动,反让孙坚心里一凉,表情变得十分震惊。 他持刀那手,早在吕布之前那接连不休的沉猛速击下,因力竭而轻颤不已,濒近强弩之末了。 他擅使刀,尤其是这约有十二斤重的古锭刀,更是与他相伴已久,已是如臂使指的自如。 可用它对上吕布时,劣势也很明显:吕布戟法高超,轻易不让他近身,占尽了兵器长度上的优势;吕布个头高他一截,生得极长大,所骑乘的神骏非凡的赤兔马,也非是他重金求来的这匹不过是上等良驹比得的;画戟较古锭刀又沉上三倍有余,每从高处由巨力从刁钻角度挥来,他招架时,就分外吃力。 只因他一直全神贯注,才未能留意到手臂愈发吃紧的状态。 这会儿一下去得急切了些,就彻底乱了一直努力维持的节序,使他别说扯动缰绳了,就连最趁手的那把宝刀,都因手指太过僵硬,一时给脱了出去! 在刀甫一脱手的那刻,孙坚就知再无挣扎的必要了。 他长叹一声:“将军威武,坚技不如人,甘拜下风!” 吕布:“……” 好不容易等来漂亮击溃的时机,又将是盈满全身力气、势若雷霆、注定通贯长虹的一击,怎么这姓孙的不按理出牌,方还那般顽强,怎说认输就这般干脆了?! 边上围得兵士见终于出了结果,到底还是威风霸气的吕将军给赢了,顿时呼声雷动,疯狂喝彩。 吕布咂了咂嘴,颇有几分意犹未尽,但一想到自个儿还是没保住了那险些锤破的牛皮,险险在第九十九招赢了,成功保住面子,那还是痛快的。 尤其还是那般酣畅淋漓、一度不相上下的一战,于哪一方而言,都是不可多得的享受。 横竖又不是真要拼个你死我活,对方肯明明确确地甘拜下风,不也不错? 吕布想得喜滋滋的,于是放开冲势,擦孙坚而过后,又往前驰骋一小段,减掉劲势,才得意洋洋地将戟一收。 返身到下马拾刀的孙坚面前,倒未居高临下地瞥他,而是特意也下了马来,抱拳道:“承让!” 孙坚之前不喜他狂妄,存了要狠狠教训他一顿的心,不想竟有这等真本事,看向吕布时,非但再无芥蒂,还多了几分惺惺相惜和激赏。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85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他二话不说,回抱一拳:“某心服口服!” 吕布作为胜利一方,风度胸襟也出来了,也觉得孙坚这性子直爽不记仇,颇对自个儿脾气,于是何止是对孙坚就此和颜悦色,三言两语下,越发投缘。 之前还是剑拔弩张的气氛,打上一架后,险些要称兄道弟了。 燕清微眯着眼,借着人群的遮蔽,一言不发地看着举动亲密、很是相见恨晚的两人。 ——这般融洽,像显得是他白操了一场心。 而在吕布获胜时,高顺也被热烈的气氛带动了些许,情不自禁地跟着鼓了鼓掌。他倒是迅速意识到了刚才的失态,不由甚不自在地轻咳一声,趁无人注意到他的小动作时,将双手规矩放回身侧,回过头来,看向燕清,征询道:“主公,那现在……” 燕清抚抚马颈,让它乖顺调头,闻言淡淡道:“等庆祝完了,先他们分别来主帐一趟,就文台先,奉先后罢。” 高顺刚要领命而去,燕清就临时改了主意,重叫住他道:“罢了,文台来就够了,奉先免了吧。” 高顺不禁一怔。 燕清唇角微微一扬,笑得八风不动:“虽是事出有因,然奉先身为主帅,带头违背军纪,自是当罚。然正逢用人之时,他位置机要,身兼重任,不宜多动军棍,需酌情作虑。” “对外,那二十军棍暂且记下,看他戴罪立功得如何,但也需罚俸一年,职……”燕清略作沉吟,“便暂不降了,留待查看。至于对内……” 燕清云淡风轻道:“半年之内,必须读透《孙子》和《六韬》,不求倒背如流,死记硬背也没意义,但对释义必须了然于胸。而随时抽查的任务,就交给文和先生了。” 高顺仍是一脸严肃,却有一滴冷汗,偷偷摸摸地从他额上滚落。 “最后再抄写一份,交由奉孝检查。” 这时间给得并不充裕,足够耗掉吕布的闲暇时间和旺盛过头、显得多余的精力。 让他没心情,也没工夫去瞎搞事。 为防在这过程中心软,燕清不得不逼自己一逼,索性再补一句,彻底狠下心来:“在奉先完成这些之前,除非是我因公务主动相召,他都不得主动来求见我。若有要事,向奉孝或是文和说了,由他们转告便是。” “就这样罢。” 说完,燕清长叹一声,再轻催马,拂袖而去。 高顺深深地低着头,不敢再看不远处毫不知情,还高高兴兴的吕布。 ——虽还没将主公这话转告,但他已不难想象,吕布会是什么个恐怖的反应了。 第44章 浑水摸鱼 高顺心里打鼓一阵,最后还是决定趁吕布这会儿心情畅快,早些将主公的意思传达出去的好。 怀着这打算,高顺面无表情地穿过人群,来到吕布招呼孙坚所在的那帐前,向负责把守的小兵道:“通报一声。” “喏。”那小兵颇有几分受宠若惊,忙向内喊了一嗓子,就听吕布惑道:“伏义?进来罢。” 高顺这才掀帘而入,甫一看清帐内情景,眉头就蹙紧了,提醒道:“吕将军,军中禁酒。” 帐中可不就摆着一溜未开封的酒坛子? 吕布摆了摆手,刚要解释,又索性单手抓起一个,满不在乎地朝高顺丢去:“你自个儿看看。” 高顺信手借住,这才发现,那酒坛竟是不可思议的轻:“空的?” 吕布得意地嗯哼一声:“主公前阵子赏的,赶那会儿休沐,早就全喝完了。” 孙坚:“……”那这厮方才同他好一阵炫耀,道是千载难逢的美酒,有多甘甜香醇云云,却其实压根儿就没打算邀他共饮? 高顺不知道吕布在耍甚么把戏,兀自将空空如也的酒坛放在一边,肃容道:“主公有令,请孙将军前去。” 孙坚不假思索地起身:“喏!” “主公是啥时候来的?”吕布诧异,也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布也——” 高顺地将他拦住了:“吕将军且慢,于你,主公已另有交代。” “哦。”吕布眼前一亮,冲孙坚摆手道:“还不快去!” 孙坚头也不回,嘚嘚地走了。 吕布这才目光炯炯地看向高顺:“主公交代了甚么?快说!” 见四下无人,高顺暗吸口气,将燕清方才所说,给完完整整、原原本本地复述了一遍。 吕布眼底愈发茫然,面色也从微红到煞白,从煞白到铁青,再到一片漆黑。 最后连这层漆黑,也跟老掉了皮的树干一样,一层层地剥褪下来了。 高顺一口气讲完,抬头看去,就见着一向威风霸道、不可一世的吕布露出副从未有过的、浑浑噩噩的蔫巴模样,显是被打击狠了。 在脚底抹油和留下劝慰几句间,高顺不加犹豫地,就选择了后者。 不过他带兵打仗是一把好手,嘴皮子功夫,怕连吕布还不如。 一番搜肠刮肚,也没找到几句好说辞,便道:“你也莫感不忿,你为主帅,带头违背军纪,原就使主公极为难。要为严明纪律,不罚你,难以服众。况且这会儿说要打军棍,却还等着你戴罪立功,暂扣下不谈了;而俸禄虽是立即罚了一年,可你只要带兵打了胜仗,主公难不成还会短了你的赏赐?届时说不准还能将功折罪,把那一顿棍子都给抵了。” 吕布两眼发直,一言不发。 高顺知道吕布不仅不是笨人,还往往能一点就通,便绞尽脑汁,继续道:“别看主公明面上是要冷待你,然他特意列书单子给你,又安排了俩日理万机的先生们助你一助,不正是有意栽培,极为器重的意思么?主公对你,可是用心良苦了。” “所谓大将之才,多得文武兼修,若你依主公吩咐去办,不说予你自身会获益无穷,日后再提拔起来,也更顺理成章。想必凡是主公手下有兵,你都将独领一军——” 高顺还没讲完,刚还跟泥塑木偶似的空荡荡,仿佛只剩个躯壳,魂都不知道全飞哪儿去的吕布,就蓦然仰颈,双拳紧握,惊天动地地吼了一声。 “啊————————————!!!!!”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86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这一嗓子何止是雄浑有力,简直有开天辟地的磅礴气概,如晴空中劈下一道惊雷,在高顺耳边炸开。 高顺当场被吼了个脑海空白,眼冒金星。 吕布紧接着就似被踩了尾巴的野猫一般,一下破开帐口,拔腿往外全速冲去了。 高顺却只能捧着嗡嗡直响的脑袋,屈膝蹲了片刻。 稍感好些了,就赶紧追了上去。 他担心吕布是不满主公这惩罚的举措,非要去主帐问个明白,亦或是胡搅蛮缠一通。 那才叫自找死路,定会罚上加罚。 结果他一路问着一路追,却见吕布并未朝着主帐的方向跑,而是往营房后的小山林里去了。 亲兵小心问道:“高将军,是继续去追,还是向主公复命去?” 在旁人看来,招惹一头几要丧失理智的猛虎,实在不是桩明智的事。 高顺不假思索道:“你们在这守着,我自去看看。” 他一声令下,亲兵们自不敢再多劝,也不敢妄动,就眼睁睁地看着他进去了。 高顺走了没多远,就见吕布失魂落魄地倚着一木桩子,熬得通红的眼珠子漫漫望天,也不知在想着什么。 “吕将军。” 吕布依然双目放空,犹如对他的到来无知无觉。 高顺刚要蹲下,就发现吕布身边不知为何,散落着一小摊被拔得乱七八糟的,随便丢在地上的带刺木枝。 他只略略瞄了一眼,就大致猜出吕布方才的打算:“……军法如山,吕将军又需统率三军,更当以身作则。主公亦有为难之处,你哪怕负荆请罪,也是不好使的,不就只会叫主公更加为难么?” 吕布还是声也不坑,也不知听进去了没。 高顺不急不恼,继续同他剖析,劝解。 ——他这一个月里说的话,加起来怕还没今天说得多。 “得了,”吕布倏地吸溜一下鼻子,漠然道:“主公一番好意,我清楚得很。当初在义父底下做个主簿,我不也做了年把?无事了,你回去罢。” 高顺知他想独个儿静静,便从善如流道:“喏。” 高顺的脚步声越去越远,吕布瘫着脸,冷冷看着。 等背影彻底消失了,吕布仍一动不动,就像是时间在他身上停止了流逝一般。 天一点一点地黑了下来,勾勒刚硬轮廓的淡淡光晕,也越来越黯。 不知过了多久,那一直发痒的嗓子眼里,才渐渐泄出一句轻轻的呜咽。 此时此刻的燕清,其实也有点心神不宁,勉强撑着精神,同孙坚说完了话。 还不待他歇息片刻,郭嘉就与贾诩联袂而入。 燕清揉揉眉心:“不是让你们晚膳后才来么?” 贾诩看向郭嘉,郭嘉则极自然地往他身边一坐:“听说主公将吕将军罚了,特早些过来,好问问情况。” 燕清无奈道:“你之前说的不错,要再任他胡作非为下去,不说他有没有每次歪打正着的运气,单是养坏了他这点,我就连丁原都不如,到时只怕也悔之晚矣了。” 丁原虽然将吕布大材小用,方法严重不对,可好歹也磨了一磨这杆锋利过头的刀。 郭嘉道:“主公肯秉公行事,那是再好不过了。只是您似乎又赏了门差事予嘉……” 燕清道:“说是那么说,但依奉先的犟脾气,上回你整了他一遭,他可没那么快忘记,不见得会去寻你问。” 同被安排了桩小差事的贾诩倒是悠然自得,微微带笑。 多少惦记着吕布那头,燕清也没什么兴致跟郭嘉聊别的,便很快导入正题:“奉先那事儿暂且不谈,我特请二位先生过来一趟,是为另一桩要事,需征询你们的看法。” 郭嘉微微挑眉。 燕清道:“王允遣人辞行来了,但要我所料不差,最快一月,再慢也就三月之内,京城定生大变。” 郭嘉颔首:“主公早有防备,躲得开王允算计,但袁家确不见得。” 至于连个靠谱的幕僚都没、彻底无势的陈留王刘协,就更不见得能逃得开王允的美人计了。 对才九岁的刘协而言,还不见得是貂蝉的美色管用,而是能同士大夫结姻这一事,能给他带来些许保障和安全感。 刘协处固然好下手,可貂蝉能派上的额外用处,则太过有限。 要按照燕清的想法,对义女很有几分期待的王允,应该会将貂蝉送进袁系官员的后院之中,而不是做陈留王的侍妾。 燕清点了点头,却不接着洛阳的话题往下说,而是话锋一转:“至于那些黄巾贼寇,上回被我军在中牟大破,刘辟一支全军覆没,尽为我用。那二位先生认为,其他贼部,又将如何?” 郭嘉一边思考,一边慢吞吞地说道:“要么紧密联合,伺机复仇;要么另觅目标,避开锋芒。” 贾诩也悠悠接道:“依诩之见,他们看似亲密无间,实是各自为事,难以联合。主公给予迎头痛击,他们应是弃了这硬肋,接下来往……” 说到这,贾诩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略略一顿,探究地看了燕清一眼。 燕清莞尔,言简意赅:“兖、冀。” 朝廷乱成一片,对黄巾军而言,是兴风作浪的大好时机——在京城争破头的官吏们根本无暇也无力去顾他们。 而冀州富饶辽阔,偏偏冀州刺史王芬,早在几年前就因涉入谋反而亡故,正是各郡县自为己政的无首时期,哪里拉得起一只能对抗几万、甚至十几二十万的贼军的队伍来? 就如小儿怀抱赤金,行走于闹市之中。 公孙瓒对这块沃土是虎视眈眈,然有幽州牧刘虞做牵制,轻易动不了手。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87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只要黄巾军对刘辟的下场心有余悸,不敢再乱招惹,宁愿转道去冀州或是兖州。 那燕清就可上书请命,发兵讨伐他们。 至于打下之后,皇帝论功行赏时,肯不肯让燕清同时领两州州牧,或是同意折衷一下、将燕清底下将领委为冀州牧,还是要无耻地过河拆桥,空降个人选来……反正都由不得别人说了算了。 燕清起身,将桌上卷起的舆图展开,挂在一块事先准备好的木板上,用一根磨圆了头的小木棍在上头比划:“虽然很想过一个安静的冬天,但战机稍纵即逝,不可错失,再于心不忍,也唯有劳累诸位将士多加奔波,也请二位先生多做思虑了。” 这计划,早在燕清脑海中盘桓多日,虽然只是个草稿,却也足够清晰了然。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应紧锣密鼓地进行备战。我欲派张文远去陈留这一带募兵,孙文台则往南顿这一带;高伏义继续练兵;吕奉先秘领一万兵马,屯于此地,如若黄巾军还不死心,要向南行,就由他去拦截;等过两日陈公台也来了,由他同文和一起商榷,当派何人去说服那些宗贼,来赴这场鸿门宴……” 第45章 贾诩掉坑 燕清见讲得差不多了,便将小木条放下,重新落座后,笑吟吟地看向他们:“二位先生的意见呢?” 贾诩眉头微蹙,仍在思考。 郭嘉抿了抿唇,十指扣着,半晌忽闻:“嘉有一惑,须先向主公问个明白。” 燕清毫不犹豫道:“奉孝请讲。” 郭嘉问:“您待要如何知会那孙家文台?” 燕清答:“据实相告。” 贾诩抬眼,忍不住道:“这……似是不妥。” 郭嘉也摇了摇头:“文台刚猛骁勇,只略逊奉先一筹,主公有重用他的意思,亦是情有可原。然他虽受了任命,于主公帐中当职,却颇受皇恩,得以出任太守、封乌程侯,一心向汉,是陛下的臣子,再多恩惠,也难收买。” “主公趁洛阳之乱,借讨逆之名,得兖望冀,是行扩土之实。要瞒他一时不难,而绝非长久之计。倘若遭他察觉,一怒之下弃我等而去,不过小损,怕就是他暂且蛰伏,暗中为朝廷通风报信,那便早晚招致大祸了。若主公仍执意用他,也得早做防备才是。” 燕清莞尔道:“二位先生的顾虑,清已明了了。但清却不那么认为。” 郭嘉挑了挑眉:“哦?” 燕清轻咳一声,悠悠道:“现风云扰攘,天下动荡,灾厄频发,战事不绝。内忧外患下,陛下却是漠不关心,百官亦然视而不见,只顾结党营私,争权夺势。” 说到这,燕清淡淡地看了贾诩一眼:“于这一点,于朝中为官多年的文和先生,想必还更清楚些。” 贾诩默认。 燕清也不在意,在惯例的开场白后,就略放松地一笑,问郭嘉:“不知奉孝对孙文台的履历,了解到什么程度了?” 郭嘉谦道:“只略知一二。” 燕清了然地点了点头,道:“赘话暂且免了,横竖他也不在跟前,夸多了也听不着,倒显得我亏了。” 郭嘉深以为然:“可不正是如此?” 开了个玩笑后,燕清才接着道:“独有一点,还得告予二位知晓——要换了任何一位大汉忠臣,或都会怀疑我有不轨之心,唯独孙文台不可能。” 郭嘉单手支着下巴,懒洋洋地歪着脑袋道:“这是为何?” “你会这么问,便是不知他这侯位具体是如何来的了。”燕清笑道:“早在他被任命为长沙太守时,就面临过极为相似的处境。那是邻县宜春遭叛军攻打,急忙派马去长沙求援,他二话不说,便整顿军马,出兵去救。” 贾诩扶髯不语,郭嘉凝眉:“竟有此事?” 燕清颔首:“彼时他也无朝廷诏令,私自出兵,越界征讨,便是授人以柄。但他又何尝有过犹豫,又何尝有过畏惧?” “他当初面临的处境,与我如今的何其相似。既然如此,他便是军中最不可能质疑我的人。” 燕清傲然一笑,难得大言不惭了一回:“我现要举兵北伐,是蹈死不顾,为安邦护民,匡扶大义,巩固国本,维护大局。既是问心无愧,何故不能大义凛然,对他坦言相告?” “这可是代朝廷清除叛逆,代天子护佑百姓,只因孙将军胸怀大志,与我志向凑巧相投,才不辞辛劳,甘愿赴汤蹈火,为的却是天下苍生,而不是区区一个燕某人。” 郭嘉嘴角抽抽,并不揭穿这冠冕堂皇的话,只换了一茬道:“主公一旦功高,陛下只怕心生忌惮,不将使您如愿。” 燕清憾道:“若陛下当真忠奸不辨,那到时候是阳奉阴违,还是越俎代庖,或是回都城清君侧……” 燕清轻轻一顿,黠然一笑。 乌眸灿若星辰,面容皎洁如玉,就连览遍群花的郭嘉,都不由晃了一晃神。 可惜这不可多得的美人,在露出本性后所说的话,可就半点称不上美妙了:“自然就看二位先生如何打算了。” 主公负责提出设想,谋士就得想破脑筋去完善后,再有主公最后做决策,下定夺。 换句话说,就是主公负责浪,谋士负责稳。 “……” 对这明晃晃的甩锅行径,饶是郭嘉足智多谋,也被这份来得理直气壮的厚颜无耻,给噎了一下狠的。 “主公方才的布置,还有待完善。”郭嘉缓过那口气来,无可奈何道:“不妨留五日出来,由嘉同文和做具体商榷,再同主公说道罢。” 燕清纤长睫羽微微一颤,含笑应允:“如此甚好,有劳二位了。” “好说。” 郭嘉没好气地应着,利索起身,将那舆图取了,要出帐去。 一向溜得最快、话也最少的贾诩却一反常态,仍然坐着,闭眸品茶,纹丝不动。 燕清半句不问,宛若不知;郭嘉连瞟都不带瞟的,就声也不吭地出去了。 郭嘉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燕清继续批阅文书,贾诩沉默品茶。 不知过了多久,贾诩忽然开口,打破了这片沉默:“茶凉了。”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88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燕清莞尔,极自然地接过话头:“尚可作漱口之用。” 贾诩长吁口气,将空空如也的杯盏放下,问道:“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而左右摇摆,缺少定见,是为成事大忌。主公位高,举足轻重,虽远离京师,然行至此步,不知多少人看着……不宜儿戏。” 燕清反问:“文和认为,我意何为?” 贾诩沉吟了会,道:“诩愚鲁,起初以为主公是意在割据一方,成诸侯之利,图谋发展后,再伺机行事。如此,您宁舍高官厚禄、亦要尽快远离洛阳,又对王大人不假辞色的用意,就说得通了。” 贾诩看了燕清一眼,试道:“现再观之,您态度似有变化,倒更像一心为国家社稷,扶汉兴刘的大忠臣了。” 主公可以有深不可测的城府,也该有随机应变的态度,却不应有变化万千的志向。 燕清轻轻一笑:“文和说笑了。你是何等的谨小慎微,若当真认为我是大汉忠臣,岂会这般大胆,敢于直言相问?” 贾诩被说破心思,也没半点不自在,而是施施然道:“主公睿智。诩班门弄斧,使您见笑了。” 燕清失笑:“若连文和都自比愚者,世间怕就再没智士了。” 不等贾诩再谦,他便摆了摆手:“文和既然问了,我便无不答之理。” 贾诩屏息静听。 燕清默然片刻,终究还是对难得向他流露出交心交底之意的贾诩,敞开了心扉,将深埋的野心娓娓道来:“改朝换代、篡权夺位……若天命在我,自可顺之;倘若不在,也不可强求。” “在我看来,最为棘手关键,却非是掌握在陛下手中,而在相连紧密、林立的世家大族手中。哪怕我有朝一日问鼎天下,对他们而言,不过是龙椅上换了个人,这些庞然大物捏着的利益,却是半点撼动不得的。” “现十常侍已被清剿干净,宦官就如惊弓之鸟,难再起风浪;外戚一势走向衰颓,单靠舞阳君一脉(何太后的母亲),亦是独木难支,哪怕假以时日,也难成气候;而唯袁家马首是瞻的那些高门世家联合起来,却是势如中天,权柄深固。再无势可与他们对抗,容陛下行制衡之道了。” “他们世代为官,朝廷官员有大半出自豪族,门生故吏遍天下,势力可谓是根深蒂固;又始终将典籍书册牢牢把握在手中,不肯露出半点去;庶族子弟要想出人头地,就多得依附他们;还常抱成团,姻亲关系错综复杂,正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哪怕我拥有再高的官职,再多的兵将,要动他们,怕也落得师出无名,螳臂当车的结局。面对的不但是士族共同的报复,也是士人阶层的口诛笔伐。” 说到此处,燕清冷冷一笑:“但,凭什么?” “只要托生在世家门阀,就能理所应当地养尊处优,接受最好的教育。但哪怕是酒囊饭袋,绣花枕头、生得满腹草包,再不学无术,只要靠长辈薄面,再小小运作一番,就能轻而易举地举孝廉,踏上寒家子梦寐以求的仕途,就此一路平坦通顺……” “但在乱世到来时,垄断高官重位的这些人中,挺身而出的却寥寥无几。多的是明哲保身,置身事外,静观其变,置万民生死于不顾,只一昧妄想立家族于不败之地!” “就拿孙文台一说。他年仅十七就敢单枪匹马,对上盗匪而无所畏惧;后贸然出兵,援救临县而不惧仕途被断;栉风沐雨,用命挣下累累战功,才得以封侯。” “但这些夸夸其谈的清谈客眼里,却只看得到文台有个做瓜农的父亲,是小门小户的卑微出身,不配与他们为伍!最终落得被顶头上司王叡鄙弃轻慢,认为这不过是个文德微薄的鲁莽武夫;同僚张咨虽是当地名士,更历来瞧他不起,对他嗤之以鼻,命令也屡屡视而不见。倒是文台好肚量,一直忍着他们。” “真有风骨气节,就如荀文若,荀公达,崔季珪……自是让人钦佩。可他们不过是凤毛麟角。更多的,还是一昧承祖上庇荫,只投得好胎,却光学会了夸夸其谈,玩‘平时袖手谈心性,临危一死报君王’这套把戏。” “平时畏缩不前,走无可走,就连战场都不敢上,就窝窝囊囊地放弃性命,偏偏这也能被大颂特颂,名垂千古;反倒是保家卫国、浴血奋战的将士们籍籍无名,白骨枯于道旁!” “奉先一本《左传》尚未读完,在他们眼里,怕只称得上个不通文墨的兵子。” “可偏偏是这莽夫,在沙场上却以一当百的英姿,誓死大破黄巾贼寇,西凉叛逆,不知救下多少无辜百姓,让他们免于更多劫掠和战乱。” “难道那天天忙于开宴邀宾,座无虚席,畅饮作诗的孔子二十世孙;或是终日忙于求田问舍,不顾国家危难的许祀;甚至折腾出个月旦评来、忙着对人物字画点评的汝南许邵……” 燕清讥嘲一笑:“一些所谓名士,实戆士耳。还道瞧不起奉先文台,以此自比鸿鹄清高。我倒想知道,就凭这些手无缚鸡之力,亦无报效国家之志,通些文墨知些典故,就不可一世的书呆子,凭什么配同这两位千载难逢的倜傥英雄相提并论?!未免太抬举他们了!” 而有心胸气魄的真名士,反倒不会自命不凡,而行谦逊克己之道。 燕清在此时此刻,不免想起了三国时期的那几位君主。 他们同样是逆流而上,努力建起以寒门学子为核心的统治制度,可惜未捷身死,功亏一篑。 曹操一死,被他之前狠狠压制的世族即刻反扑,以陈群为首,提出那保障大族利益的《九品中正制》,以达成尊曹丕为帝的交易。 而在蜀汉镇场的诸葛亮一去,益州当地的士人集团,以谯周为首的那伙人,就迫不及待地将刘禅给劝降了去。 最后大好江山,最初经董卓的一番摧残,没被原世家中的砥柱袁家所得,可百年之后,还是落在了士族的代表之一,司马家的手里。 这是一条已经被史书中的前人走过,殊途同归、具都失败的路。 燕清是有意要走,也是不得不走:论同世家亲近,谁能越得过如今的袁氏?以己之短博对方之长,那是愚不可及。 燕清现最器重的嫡系人马,无论是郭嘉贾诩,还是吕布张辽高顺,无一不是寒门子弟,在别人眼里,也打下这深深烙印,不得不走了。 等时机成熟后,燕清就准备将这劣势转为优势,将‘有教无类’和‘唯才是举’在治下,一点一点地推行开来。 无论是哪一条,都将注定触碰到一向唯我独尊、自诩高人一等的世家的逆鳞。 ——这所谓时机,自然是天下彻底乱起来,那些人最自顾不暇,阻挠不动的时刻了。 燕清已看透了:他势单力薄,哪怕费尽心机,百般周折,也是阻挡不住大乱的趋势的。 而要独善其身,乱壤中建立一片世外桃源,也不切实际。 既然躲无可躲,避无可避,就只剩下迎难直上一途了。 ——若是大局注定不能为他所控, ——那大势就必须为他所用! 燕清说完,便静静地看着贾诩,眸似点漆,静谧幽深。 帐内一片死寂。 良久,贾诩方长释口气,那一声轻叹,也变得额外清晰。 不知不觉地,他的额上,竟已覆了一层细密冷汗。 又有一阵阵的凉意,沿着脊骨往上窜来。 要凭一势之力,动摇全天下的世家的超然地位,破坏他们引以为傲的高贵根基,打破中央被垄断多年的权力分布和格局…… 简直是异想天开,痴心妄想,疯狂得让人毛骨悚然。 那可比他原所猜测的‘篡夺皇位,推翻汉室’、甚至略怀疑心的‘没有规划、毫无主见’,都要严重得多,也难上太多,太多了! 燕清见从来是安如泰山、镇定自若的贾诩,难得显出纠结心境,却将紧蹙的眉头骤然一松,唇角微微漾开一抹浅笑来。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89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他有着任谁都难出挑剔之余的、堪称俊美无俦的出众皮相,周身气质温和雅淡,也更像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而不是野心勃勃的谋划者。 要不是亲耳听说,贾诩都不敢相信,刚慷慨激昂、抛下惊世之语的,就是眼前这人。 燕清笑眯眯地看向贾诩:“文和先生。” 被近在咫尺的俊美面庞惹得失神片刻,贾诩这才发觉,主公不知何时起,就已将席子挪到了他的身侧。 不等他稍稍避开一些,燕清就已伸出手来,一边轻柔摸着他稍显僵硬的背,一边摸着他发凉的手背,满是不怀好意道:“清方才那些话,就连奉孝都未曾听过,除却天知地知,就唯有你知我知了。” 言下之意,可谓是昭然若揭:之前未曾强迫过他,可这贼船,现已由他自找着真正上了,往后就轻易别想下去。 燕清还刻意说得足够清楚透彻,半点装傻充愣的空间,都没给留下。 贾诩苦笑。 他先开始……不过真是想要小小试探一下罢了。 怎么眨眼功夫,就将自己给搭进去了? 第46章 雪中来客 是年十二月,北地已是银装素裹,大雪飘飘。 本应是休兵止戈、养息停战的时刻,偏偏就跟事先约好了似的,天下同时爆出了两场大变。 最先按捺不住的,是经董卓暗中撺掇、与南匈奴联合的西羌。 他们一齐起兵,一为东去,一为南下,共朝京师进逼。 多年来的征战讨伐,已使国库空虚,即便有灵帝通过卖官牟取来的暴利,在庞大的开支下,也是杯水车薪,始终入不敷出。 因冬季天寒地冻,是默认的休战时期,于是原在边境驻防的重兵,中有大半都被皇帝刘辩给毫不客气地下令撤回来,与朝中武官里最当用的皇甫将军一起,进京帮他去助威风、撑场面了。 有董卓通风报信,叛军自是清楚防守空虚,既是乘虚而入,自是顺风顺水,毫无顾忌。 这一路也的确是势如破竹,连破沿途郡县,长驱直入,打得士气越发高涨。 不过半月功夫,就已杀至京郊,危及帝都。 刘辩并未傻到无可救药的地步,性命攸关的当头,尚分得清事情的轻重缓急。 乍一听到这天大噩耗,心知大难临头,再顾不上跟袁家为些鸡毛蒜皮扯来扯去了,当下准了自动请缨的皇甫将军的请,让他将这几万兵马回归原位,抵御外敌,又连下十数道诏书,命董卓为辅,派兵协同皇甫嵩作战。 然而刘辩忘了的是,连他父皇的命令都照样敢抗拒不接的董卓,又岂会怕他这初生羔羊? 况且皇甫嵩前脚一走,原同他势均力敌、只小输一筹的董卓,这下就彻底占了优势,要称王称霸了。 整几万西凉兵,自是没法全部带进城里来的,除了随身的五千外,其余都在京郊驻扎,虎视眈眈。 紧接着,董卓就跟自家亲弟、也是校尉董旻一起,在养虎为患而不自知的袁家的帮助下,牢牢地把控住了京中的大半生杀大权。 袁家派系联合上表,荐董卓顶替燕清,领司空一职。 皇帝刘辩勃然大怒,鲜少参与政事的陈留王刘协,亦在听得此事后,在次日朝上将袁家大加痛斥。 袁家退而求其次,表董卓为司徒,帝再驳,不允。 局势一时陷入僵持,袁家继续施压,董卓则对两位真龙血脉暗恨在心,只一时间奈何不得。 京中人心惶惶,气氛凝重紧张的时候,一顶不甚起眼的花轿,静悄悄地抬入了董卓府上。 与此同时,自张角败亡后就占据了汝南、颍川一带,以自号“截天夜叉”何曼为首的黄巾起义军余部,就因军粮即将告罄,而大张旗鼓地往兖地烧杀劫掠去了。 黄巾寇暴,贪得无厌,所到之处,皆是荒芜凋敝,无复人烟的悲惨,使百姓恐惧不已。 而光在豫地尝试小打小闹就屡屡碰壁,被那姓吕名布的武将给打得屁滚尿流、碰了满头血的另两名黄巾将领——黄邵和何仪,见这位老兄弟初战告捷,也即刻举兵响应,浩浩汤汤地往好欺负些的东北方向去了。 将这闹哄哄的三军累加,竟有十五万之多。 这可怖的总数,直将那兖州刺史刘岱给吓得冷汗直流,坐立不安,每日连发几十封书信,去四面八方求援。 可惜受到的期望最深的朝廷,显是无暇顾他死活了;徐州刺史陶谦得讯后,倒是给足了面子,将麾下唯二能打的大将臧霸和孙观给派了过去,各领一万兵马,单是何仪那只部队,就足够让他们陷入苦战;临近的青、冀两州未设刺史,只零零散散地来了一些郡守所派的守兵;而幽州牧刘虞离得太远,纵有心来救,怕也赶不及了。 燕清身为新上任的豫州牧,自然没少收到刘岱的求援信。 而这场战事的爆发,甚至黄巾贼寇的动向,皆在他预料之中,是以准备足够充分。 早在刘岱的信还在半途中时,燕清就已向全军下达了军令。 除最先发兵,已在陈留一带徘徊的吕布暂按兵不动外,孙坚、张辽、高顺具领一军,整顿好后,就在十二月二十八日这天,随他挥师东上。 燕清也是胆大,明知死敌董卓已在京师占有绝对优势了,也执意将郡兵抽调走了九成之多。 高顺颇觉不妥,在大军开拔的几日前,还是没忍住,私下里求见燕清,委婉地劝了几句。 燕清微微一笑,温和答道:“伏义有所不知,董家胖子虽已进驻京城,距站稳脚跟,却还远了一些。要想稳住阵脚,他就得亲自坐镇,如何敢离开,又怎有多余的精力来寻我麻烦?” “袁家蠢就蠢在,以为他是想仗功分一杯羹,还吝啬得只肯用一根干净的肉骨打发走这恶犬,却不知自己是引狼入室,对方打的始终是独吞全部的主意。不过董卓一时半会还离不开袁家支持,在这期间自是不敢轻举妄动,以免露出马脚,怕使袁家察觉他的野心。” 要不是董卓曾受过袁家恩惠,是袁家故吏,有这么一层关系在,一直以来又能屈能伸,明面上受其耳提面命,任其驱使……就凭他那只比孙坚好上一点儿的庶族出身,和始终在皇甫嵩底下吃瘪的领兵能力,怎么可能被袁家一派官员另眼相看? 不过是爱惜羽毛,有的事不好直接出面,就假借董卓这粗鄙武夫,以他为刀,去震慑敌人罢了。 袁家自诩有恩于豺狼,就放心任用,不想最后惨遭反噬。 “而黄巾贼这头,他们兵虽多,将却弱,若正面迎击,纵是我军三倍之多,也不见得会是对手。可他们却能掠地为食,我军则得靠运夫来输送粮草,越是拖得久了,光补给上的差异,就明显于我军不利。况且放贼寇在外多逍遥一日,就践躏百姓一日,使他们多受苦受难一天。何不集中兵力,将他们集中剿灭收虏?” “一番速战速决,待班师回谯,就该开始防着董贼的狠扑了。”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90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燕清言笑晏晏,说得高顺心服口服,惭道:“主公深谋远虑,早有高见,是顺自不量力,太过多嘴了。” 燕清摇了摇头,轻抚他肩,莞尔道:“伏义能想到这些,又肯直言相谏,谓名将之风也。我只会感到欢喜,又岂会那般不识好歹,还嫌你多事?” 高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低头退下了。 郭嘉恰巧在这时大步踏入,二人擦肩而过,眼角余光就瞥见这个一向不苟言笑的冷硬军汉的黝黑脸皮,上头竟可疑地泛起一抹腼腆的红。 让他不由浑身一激灵,眼皮抖了几抖。 再看向对此毫无自觉,一边争分夺秒地批公文,一边哼着小曲,抬眼瞄到他后,还优哉游哉地扬扬下巴,权当打招呼的主公时,就只剩下无奈了。 “发什么怔?”燕清不解道:“坐。” 郭嘉也不客气,先在原地抖了抖大氅上沾的霜雪,旋即一屁股在席面上坐下了。 再将腿一伸,把不远处的火盆勾到跟前,被那暖烘烘的热气一冲,舒服地喟叹一声。 燕清的注意力顿时被他吸引了过去,颇觉有趣道:“就这么舒服?” 郭嘉黠然一笑,随口送上一记马屁:“主公坐不累席,如此礼贤下士,实在感人肺腑啊 。” 这时候的席能有多少层,也是按身份地位来定的。越是尊贵,席的层数就越多,燕清用的,却始终同旁人的没什么两样。 燕清玩笑道:“席不在多,有炉则暖。” 郭嘉跟他闲扯几句,导入正题道:“方才我府上收到了吕将军寄来的一些……”他略作踌躇,一时间挑不出个合适字眼:“作业,若无旁人捉刀,真是他一人所作,那这进程还真是一日千里,得刮目相看了。” 燕清已完全将手中公务放下了,目光闪闪发光:“此话当真?” 郭嘉哼笑道:“主公知他与我素来不睦,却肯将这事交于我做,不就是做好了我将刁难他的准备?既然如此,若非他大有进益,我又如何会叫他轻易得了赞誉,辜负主公好不容易下定的一番决心?” “你向来嘴硬心软。”燕清根本不听郭嘉的反驳,兀自弯起眉眼,高兴道:“这么说来,那惩罚也能提早结束了。” 郭嘉兴趣缺缺地嗯了一声,转问道:“真让我留下镇守后方?” 燕清正暗自盘算着大军还几日出发,又要多少日后,才能跟阔别数月的吕布正经会合,好好见上一面,闻言解释道:“我倒不是不想带你去,毕竟战局瞬息万变,又是在异地同数倍于我方的敌军作战,还得讲个速决。要能有奉孝这等奇才在边上出谋划策,推演任画,就得安心许多。” 郭嘉慢腾腾道:“主公既已将兵力抽调去了大半,几是倾巢而出,那留我与否,似乎也不甚要紧。” 燕清坦言道:“我那是说予伏义他们听的,好叫他们有破釜沉舟、不得不胜的决意,又怎么可能真将后方安危看轻?到时一转身就变得无家可归,敌军一时半会有克不下,军心士气大跌下,又去何处哭去。” “兵我说是说过要抽去九成,可按我的真正打算,还是留两成给你,哪怕不防董卓,也得防那些尚观望的宗贼。最重要的是,终归还得有个靠谱的人坐镇。” 燕清叹了口气,诚心实意道:“而纵观全军,再找不出第二个比你还叫我放心的了。” 而且郭嘉这身子骨,经这段时间高顺施加的魔鬼训练下,虽是强健上一些了,可在燕清眼里,到底还是个弱不禁风、仿佛随时都能咳血的小可怜。 外头冰天雪地的,最易受寒,还是尽量让他少受些颠簸的好。 兵力看着有些悬殊,但战斗力上却有着天差地别,对这一仗能否取胜,燕清心里,其实是不曾有过悬念的。 在短短一月中进行募兵,分明是极为仓促的,却非常顺利。 取得的成果,也多得远远超出了燕清的意料:张辽募得三万,孙坚募得一万八。再不是可怜巴巴的两万多人,拼拼凑凑,加起来也有快七万了。 训练上两个月后,看着也像模像样了。 再看将领,燕清军中的阵容,就只有豪华奢侈能形容了:有天下无双的吕布和江东猛虎孙坚做先锋,中军由他亲自坐镇,左翼张辽,右翼高顺,随军军师有贾诩陈宫,鬼才郭嘉驻守大本营。 各军副将则是通过‘买一送四’,靠拔出孙坚这株大土豆苗,所带出一串小土豆里来的:程普,黄盖,韩当和祖茂。 要算上孙策孙权那几个小不点,更是赚大发了。 郭嘉颇为受用地挑挑眉,大方受了这盛誉,道:“那贾文和?” 燕清微笑道:“我刚同他交了底,他怕是后悔得紧,想寻机会溜之大吉呢。怎么敢将他放在后方?当然得带去,放在眼皮底下看着为妙。” 想跑? 那就尽情去想。 ——要能跑成功了,算他输。 郭嘉还不死心,又道:“何不留下公台?他对主公可是痴信得很。” 燕清:“……” 曹老板这个血淋淋的前车之鉴,还明晃晃地摆着史书上:大伐徐州还没多久,后方就被陈宫联合张邈打包,拱手送给吕布了。 哪怕郭嘉老说陈宫对他额外言听计从,盲目崇拜,燕清也不敢轻信。 又怎么好将最重要的后方,交给尚未完全交心的对方? “你可消停吧。”燕清明智地选择了中止这话题,摆摆手道:“别以为我瞧不出来,你拐弯抹角地,不过是想听我多夸上几句。” 郭嘉不满地蹙眉,待要再说,府中管事便来报了:“主公。” 燕清:“何事?” 管事道:“府外有架马车候着,道是京中故人,且奉上信物一件,欲要求见。” 都这么晚了,还有故人来? 燕清心中微讶,掠过一念,面上却分毫不显。 他淡淡道:“拿来罢。” “喏。” 管事连忙应了,恭恭敬敬地跪于席下,稳稳当当地将手高举,把放着那信物的托盘送上。 燕清垂眸一看,只见偌大木盘,上头只静卧了一块小巧玲珑,温润细腻的碧玉牌。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91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它雕工精致,却不繁赘,独在中央端端正正地刻了一个优雅的姓氏。 荀。 第47章 王佐之才 燕清怔楞的时候,在他身边的郭嘉,自然也看了一清二楚。 来者既然递上荀家木牌,以做信物,又自称是京中故人,无论是身份还是来意,不都昭然若揭? 郭嘉还好,不管是出于燕清示意,还是旧友这一层身份,他同荀家那两位才气超群的名士,都偶有书信来往,称得上早有准备。 这会也只微微一讶,挑眉谑然一笑,兴味怏然地将那精致的小玉牌拿到手里,把玩道:“这是——” 两个字才刚刚出口,郭嘉顿觉眼前一花,耳畔倏然刮起了一阵风。 那是一向畏寒得厉害,但凡出门都坚持裹得严严实实,丝毫不在乎怕会有损那翩翩仙人的风度的主公,这下急切得甚至连外衣鞋履都来不及着,就以迅若雷霆之势,似飓风一般朝府门的方向刮去了。 郭嘉:“……” 管事的也吓了一跳,本能地看向郭嘉:“郭别驾,这?” 郭嘉无可奈何地揉揉眉心:“还需多问?带上主公的外衣和手炉,随我往府外迎人去;再备好几盆热水,在这儿候着。” 言罢,他匆匆将外氅披上,戴上兔毛帽,大步流星地跟了过去。 不过才行了几步,郭嘉忽想起什么,打住脚步:“我不是带了吕将军随书信送来的那包袱来么?里头有件虎皮裘,还有条白狐披帛,带那俩去。” 管事连声应了,快步去取。 而他们方才所受的惊吓,也绝非个例。 许是往日不疾不徐、从容优雅、淡然自若的印象太深入人心的缘故,燕清这忘情之下的疾奔,沿途不知吓得多少下人大惊失色。 燕清却不管不顾,哪怕从炉火正旺的温暖厅内,骤然去到寒风凛冽的外头,仿佛也一无所察。 他兀自奔跑着,连原先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冠都凌乱不少,泄出数缕乌墨沉沉的发丝。 雪白衣袂飘扬,广阔袍袖翩飞,倒颇似那鸿鹄展翼的气势。 燕清以前读周公吐哺的故事,只觉那是上位者为体现求贤若渴的刻意做戏罢了。 现真正轮到自己,一想到门外候着的,竟是他往常连肖想都自发地有几分克制,史书上留下清一色赞誉、几近完美的王佐之才、真正温纯如玉的君子荀文若…… 当下怦然心跳,激动得难以自已。 又哪里还能淡定地在厅内候着,等管家慢腾腾地去请对方进来? 燕清在那一瞬,只恨不得背生双翼,一下扇到府门去,将面见着再说。 而他脚程也快得惊人,不一会就赶至前厅,再在下人们压抑的惊呼声中,毫不犹豫地以那仅着单薄绢袜的双足横过前院,往大门去了。 待燕清终于迈过这条在他眼中从未如此漫长过的路,见到静静停驻于漫天风雪中,连马儿似乎都额外乖顺几分的车架,不由长吸口气,亡羊补牢般理了理微瑕的仪容,让稍显急促的呼吸平复些许。 而车夫本耐心候着,忽闻府内一阵骚动,不免问了几句。 不料没得到答复,不由心里多了几分不安,便向车厢中人请示。 厢中人刚听完讲述,略作沉吟,还不及出语,车夫的眼角余光就瞥到了什么,瞠目结舌下,竟连他这主人都顾不上了,结结巴巴道:“大、大人。” 燕清向他微微一笑,动作却极为迅速果决。 先跨出一大步,一臂将神色恍惚的车夫挡开,将车厢的门帘一掀,笑吟吟地看向微露讶色的厢内人:“荀家文若,恕清失礼了。” 车中萦有熏香幽幽,正中端坐一人。 他面若冠玉,眸若点漆,织细优雅,气质矜严。 可谓如冰之清,如玉之絜,法而不威,和而不亵。 可不正是燕清只在郭嘉家门前有过惊鸿一瞥,却印象深刻的荀彧荀文若? 早在京城时,燕清在广撒网中,就有重点留意荀家二人。 若说对公达时更多的是几分臭味相投、棋逢对手的熟稔,对上文若时,仿佛就因对方太过完美,而平白多出几分距离感来。 一直只有书信来往,而未曾有过切实见面。 荀彧微敛眼睑,先行了一礼,再回以温和一笑:“燕司空,不知彧当说久仰大名,还是别来无恙?” 燕清笑道:“在文若面前,清岂敢妄居大名?自是别来无恙了!” 说完,燕清眉眼弯弯,硬是亲自上手,牵着荀彧下了车架,心满意足地领往厅中。 荀彧方才身在车中,先被惊讶给占了大半,又因光线黯淡,看得不太真切。 是以燕清甫一伸出手来,倒是接得从容。 只是触手冰凉,让他眉头不禁一颦,待真下了车,就更难掩讶容了。 司空燕清燕重光的名声,现可是如雷贯耳,远比燕清本人想象得要大得多。 在京官眼中,不过是个出身卑寒,不知天高地厚,狂傲自愎,哗上取宠,沽名钓誉的伪君子;在大多数士人眼中,却年轻俊美、贤能有才、无所畏惧、凛然难犯的翩翩公子;可在民间流传的,关于他的事迹,可就神异多了——动堪呼风唤雨,驱雷掣电,去兵之疾,无箭亦可伤敌于百步之外,还使天降金谷…… 市井流言,多的是捕风捉影,不当轻信。 观燕清于京中那番作为,最后委曲求全,自请外去,主动避开纷争,无论是敏锐目光,还是果然决断,都让荀彧对士人的看法极为苟同。 燕清这会儿青丝隐有几分逸散,发冠也歪了些许,却分毫无损出尘气貌,甚至平添几分不羁的风流洒脱。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92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一身长袍素色无华,袍袖处绣有鹤纹,容颜清丽如画,气有光润华彩。 立于淡雪之中,正是那谦谦君子温如玉。 燕清对荀彧若有若无的打量只做不知,笑着寒暄几句,倒不急问京中局势。 荀彧不卑不亢,一一作答。 只待他不经意间瞥见那已被冰霜雪水浸透的白袜,心中霎时一颤,微抿了抿唇,又阖了阖眼。 终究还是忍不住了,道句:“失礼了。” 燕清闻言一愣。 不待他细询,荀彧已垂眸将自己身上所着那兔裘给解了。 燕清下意识地就要推拒:“文若不必如此。” 荀彧却不容拒绝,微微俯首,利落一展,那温暖未散的皮衣,就尽裹在了衣着单薄的燕清身上。 荀彧身长八尺二寸(约一米八七),比燕清还略微高上一些,做这举动,可谓轻而易举,而这件皮衣,松裹燕清也刚巧合适。 荀彧无奈一叹,再牵上燕清的手,一边加快了脚步,一边恳切道:“彧冒昧求见,燕司空肯看在那薄交的情面上予以接见,已是——” “已是什么?” 忽来一道熟悉的声音,顿将燕清同荀彧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燕清道:“奉孝怎也来了?” 郭嘉带着浩浩汤汤的一串下人,懒洋洋地抄手而立,闻言扯扯嘴角:“有贵客至,连主公都亲去迎接了,嘉又岂能例外?” 话音刚落,他皱着眉头,将燕清从头到尾打量一番,瞬间侧过头来,看向管事:“还不快去!” 燕清:“??” 于是在下一刻,沐了一身霜雪的燕清,就被破天荒地表现得万分大胆的下人们团团围上,里三层外三层地包好,抬上车架,送进厅中了。 燕清面上虽不显,方才心里实则很是激动,以至于忽略了旁的一切。 这会儿感官回炉,就被那遭雪水渗透、冰寒刺骨的袜,给冻得微打哆嗦了。 荀彧因将那兔裘脱了,也沾了一身雪,就由管事的领至偏厅更衣,略作休憩。 郭嘉倒是怡然自得,在正厅坐着等候,一会见荀彧率先出来了,便将眉一挑,笑道:“文若,好久不见了!” 荀彧仔细打量他片刻,莞尔道:“阔别数月,奉孝气色见好,气势也见涨了。” 郭嘉哪里听不出他意有所指,耸了耸肩道:“方才实为不得已才为之,平日我可不敢那般胆大妄为。” 荀彧显然不信:“哦?” 郭嘉道:“主公素来惧寒,亦从未如此失态,不想文若魅力非凡,初初一来,就使主公在见君心切下,连破两例。” 荀彧心中颇感愧疚,轻叹道:“若累燕司空贵体受损,彧难辞其咎。” 燕清这会儿缓过劲儿来,容光焕发地从屏风后出来了,恰听到这么一句,笑道:“分明是我咎由自取,又怎是文若的错了?” 荀彧淡道:“彧为因,自是彧之过。” 郭嘉原闭着眼,这会儿掀起一只的眼皮,目光在二人间打转片刻,道:“怎不见你那大侄子?” 荀彧默了一默,燕清即刻会意,挥手道:“都退下吧。” 下人具被屏退,燕清也不待荀彧开口,小声询道:“公达在这非常时期,执意留于京中,可是欲同何先生(何颙目前并无官职)一起谋刺某人?” 郭嘉的另一只眼倏然睁开,荀彧也浑身轻震。 再看向神色云淡风轻的燕清时,目光中就多了几分不可思议:“……敢问燕司空是从何得知的?” 燕清不过推测一下,把握虽有几分,却没想到还真说中了。 怕引起误会,迅速澄清道:“消息并未走漏,只是我素知公达虽惯来藏巧于拙,性情却有出乎寻常的刚烈一面,可谓外怯内勇,外弱内强。现董贼乘势而起,偏受袁家支持,有危害四方的迹象。以公达的性子,怕不愿徐徐图之,而要行齐桓公、晋文公的霸王之举。” 荀彧略略定心,不由与郭嘉对视一眼,方微笑道:“燕司空睿见。” 便是默认了。 谁知燕清回了一笑后,立马又神色凝重地补了一句。 “不过这事恐怕就快泄了,也别放心太早。” 荀彧:“…………” 纵观汉末三国,大家似乎都不擅长做保密工作,‘事未成而泄’可是出现频率最高的语句之一。 尤其牵扯的人越多,事越紧要,往往就暴露得越快,哪怕聪明如荀攸也未能幸免。 不过史上他心理素质极强大,同伙都因忧惧而死了,他还泰然自若,足足吃了几年的牢饭,终于熬到被释放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何颙跟荀爽交好,夸荀彧是王佐之才,看好曹操是平定天下的人,后跟荀攸合谋杀董卓,事情败露后被一起捉拿下狱,在狱中被吓死…… 第48章 吾之子房 不过燕清虽然从史书上得知,荀攸密谋行刺董卓一事会因走漏消息而提前失败,可具体是怎么泄的,又是什么时候泄的,他也无从得知。 说服力不足,倒更像是危言耸听,故弄玄虚的妖言惑众。 贸然说出口去,怕是会将人得罪,起道反效果。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93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念及与荀攸间的情谊,燕清犹豫了会,还是抱着无论如何必须一试的决心,写下密函一封,望他能在这方面多加留心,然后连夜遣快马送去京师。 ——但愿还来得及罢。 燕清写这函时,是在接待荀彧的席间写的,大大方方,坦坦荡荡,并未有要避讳他们的意思。 荀彧面色沉静,并不多看;郭嘉则若有所思,唇角含笑。 燕清很快写完,歉然道:“让二位久等了。” 郭嘉见识过燕清身上的仙异玄妙之处,对方才看似凭据不足的那话,已是深信不疑。 但也知他心里顾虑和难处,便不说穿,兀自笑道:“有美酒相伴,再久也候得。” 燕清蹙眉:“忘了你嗜酒这毛病……” 等大军开拔,再没人能督促留守本营的郭嘉了。 他要是趁机胡吃海喝,废了锻炼的习惯,那还得了? 郭嘉不慎说溜了嘴,颇感不妙,明智地选择了岔开话题,来个明知故问:“不知文若不远千里,在这大雪冰封之时,匆匆前来求见主公,是为何事?” 燕清被这话头一牵,瞬间忘了纠结郭嘉饮酒这茬,也看向了荀彧。 心里隐约有着一点希冀,却又担心是自作多情,徒惹失望。 荀彧笑了一笑。 心意早在乘车出城那一刻起就已确定,在亲眼见到风姿神采更胜传言不知几分的燕清后,更是不生半丝犹疑。 他径直站起身来,向燕清郑重行了一礼。 燕清握着杯盏的手倏然一紧,心尖微微一颤,一颗悬着的大石终归是落了地。 他不偏不让,泰然受了对方所执的臣子礼。 荀彧抬起头来,瞳眸温润如水,眼神却极为坚定。 他不卖任何关子,开门见山地表态了:“燕司空若不相弃,彧愿效犬马之劳。” 四目相望,燕清莞尔一笑。 他把盏相邀,与荀彧一起,将酒液一饮而尽后,缓慢沉稳道:“谢此白雪漫天,送我白璧无瑕。” 遂以荀彧暂领行军司马一职,按例赐下些金珠玉帛。 也就是在燕清这回的引兵出征中,荀彧也将随军,为他出谋划策了。 荀彧微微一笑,也不多加推辞,从善如流地改口道:“主公过誉了。” 跟费尽心思,拐来郭嘉张辽高顺;再到途遇偶像吕布,还得赶跑董卓的引诱,将他顺利留下;以及利用陛下的补偿心态,讨要来孙坚高顺的情况,可是完全不同。 荀彧这燕清之前都不敢有过奢望的全能型英才,竟不辞风雪夜投,实在是再让人高兴不过了。 郭嘉看出燕清波澜不惊的表情下的好心情,便趁机在一旁起哄,自己也好假公济私,多饮一些。 而荀彧看着不显山不露水,却是个海量的,即使燕清用卡牌化出的美酒极易醉人,他一整坛将尽,面色却只略略红润一些。 于是燕清在不知不觉间,就不慎喝多了一些。 等他感到意识沉沉,行动不便时,已有些晚了。 便再不肯多饮,将席散了,好退下休憩。 燕清让人送热水来了屋里,又极少有地在婢女伺候下沐浴完,换上寝服,趔趔趄趄走到床畔,却不知为何毫无睡意,只呆愣愣地坐在床头。 少顷听得门前有人说话,旋即轻叩声响起:“主公?可是已睡下了?” 是荀彧的声音。 燕清虽不太清醒,却下意识地正襟危坐,感觉就跟被老师抽查考试一样,确定看着没问题了,方道:“尚未,请进。” 荀彧告罪一句,推门而入。 燕清微眯着眼瞧去,就看到荀彧非是一人过来,背后还跟了个喝得满脸通红的郭嘉,不由啊了一声。 “二位还不歇息么?” 燕清脑子迟钝,便不说快了,只慢慢道:“尤其文若,一路来怕累得狠了罢。” 荀彧不着痕迹地观察长发披散的燕清一阵,确定他是真醉了,不便秉烛谈事,就莞尔道:“无事,不过奉孝有些闹腾,非要与主公共眠。” 郭嘉醉眼朦胧,忽打了个酒嗝,在荀彧还说话间,就一下扑了上去。 燕清条件反射地一避,郭嘉身子就娴熟一滚,将榻上的那颗软绵绵的大白枕头给抱在了怀里,翻到了里头。 燕清茫然片刻,才意识到这酒气冲天的一坨,已毫不客气地占据了他熏香过、还放了暖水袋的温暖被窝,禁不住磨了磨牙。 “人已送到,容彧告辞。” 荀彧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微微一笑。 随他翩翩然地一走,其衣袍上所留的沁人肺腑的香气也远去了,燕清呆坐片刻,不由自主地就松了口气。 转身将郭嘉随意往里一踹,瞧着他轱辘轱辘地滚了几圈,咚地一声撞到墙上,才停下来。 燕清不由解气一笑,捻灭了灯,自己也躺下来。 对历史评价完美得快无可挑剔的荀彧,燕清之前秉持的态度,是可远观敬佩,而不敢轻近肖想。 这会儿荀彧主动投奔,自请为他效力,他感到受宠若惊之余,也生出了不小的压力。 倒不是荀彧周身气质多有压迫感的缘故——在燕清帐中,在以气势摄人这方面,吕布若称第二,怕无人敢居第一。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94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荀彧容貌俊美,优雅稳重,谦和如水,又不失明朗清湛,决断魄力。 不愧为世之名士,美玉君子。 对这品行至为高洁之人,燕清却本能地有些犯怵。 不但手不敢摸,背不敢碰,连开个玩笑,也得三思而开口。 以前还以为是夸张或是刻意抹黑的一些记载,现也能理解:史上的曹操分明身为君主,却对臣下崔琰心生敬畏。 这一夜倒是好眠,只是在睡梦当中,燕清模模糊糊地,仿佛听到郭嘉压低了声音,鬼鬼祟祟地问:“主公认为,文若如何?” 燕清不假思索,就将曹操对荀彧的评价给原封不动地搬了出来:“吾之子房也。” 郭嘉:“吕将军如何?” 燕清毫不犹豫:“吾之腹心也。” 郭嘉默了一默,又问:“那嘉又如何?” 燕清好眠正酣,已被问得有些不耐烦了,便翻了翻身,随口道:“形是主臣,情同父子。” 郭嘉:“…………” 燕清在辰时醒来,身边已没了人影,只得余温尚在。 随意一掀被褥,带出某人留下的酒臭阵阵。 他素来喜洁近香,这下不由痛苦地低吟一声,坐起身来。 觉得头有些沉,便让人端了醒酒汤来,随意问道:“奉孝醒那么早,往哪去了?” 婢女小心答道:“回大人,郭别驾往书房去了。” 燕清眸光微微一滞,面色如常道:“可用过膳食了?” 婢女低低应道:“回大人,尚未。” 燕清不置可否,在沐浴洗漱完后,便命厨房将备好的膳食,送去书房,自己先去了。 郭嘉鲜少勤奋,忽反常至此,怕是遇什么大事了。 结果燕清却是多想了——军中并无大事发生,倒是郭嘉像吃错药了似的,变得无比勤奋起来。 这稀罕光景,顿让燕清既感惊奇,又感欣慰。 ——一个好榜样的作用,竟然如此之大! 荀彧惯了在寅时起,在这段时间里,已将燕清势中状况摸清大概。 居然连性情偏于跳脱的郭嘉,都被留下驻守本营,他对这人才的匮乏程度,也是有了深刻了解了。 见燕清来了,便道:“彧闻兖州有一贤才,只现今不知何在,主公不妨派人去乡间寻问一番。” 对这似曾相识的话语,燕清不由一愣,并不急问此人是谁,而道:“此人是东郡东阿人,还是淮南成德人,还是颍川许县人?” 荀彧微讶,不由看了埋首于案卷、对此宛若未闻的郭嘉一眼,以为是郭嘉曾向燕清提过,欣然回道:“正是东郡东阿人,想必主公已知他名姓了。” 燕清道:“可是姓程名立,字仲德?我闻其名久矣,亦已探得行踪,知他在山间读书,只憾乏人引荐,不好轻扰。” 这其实只是原因之一,最重要的,还是燕清没甚么把握,怕太过心急下,不但打不动睿眼择主的程昱,还留下个坏印象。 毕竟那可是面对兖州刺史刘岱的征辟时,因视其作庸才而断然拒之,后还整出人肉脯做军粮的超级狠人。 荀彧莞尔道:“此事好办。彧愿去信,代主公向其陈清利害,劝他来见。” 燕清乐道:“如此甚好,那便有劳文若了。” 荀彧谦道:“份内之事,不足挂齿。” 又话锋一转,徐徐分析道:“然单凭奉孝一支,难防内部宗贼,西侧外敌。现彧有一计,为驱虎吞狼。” 燕清轻咳一声。 史上的荀彧用这计时,‘驱虎吞狼’里的虎,可不就是吕布么? 不知燕清的复杂心情,荀彧娓娓道来:“今袁董一文一武,权势日长,反致不和滋生。袁绍军职渐重,有掌兵之心,董怀虎狼之心,岂愿真受驱使。主公素与陈留王相睦,不妨去信一封,阐……” 燕清认真听着,渐渐入神。 ——半月一晃而过。 在距此地数百里的一处山头,刚下过一场大雨。 雨水不断打在帐上,吕布睡不安稳,心也不静,索性一早起了,点灯读了会书。 案桌上堆了厚厚的竹简,上头写满了字。 内容虽已烂熟于心,但多读几次,又略有所得,吕布心情顿时好极。 眨眼天光大亮,他便率一百轻骑,离开营地,亲自在周围巡查。 “吕将军!” 应留于营中的副将黄盖,不知为何乘着快马,追着蹄印而来,终于看见那道被阳光剪得尤其潇洒的身影,遥遥大呼。 吕布漠然回头,不悦地蹙眉,叱道:“叫什么叫?不得惊慌!” 第49章 二军会师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95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黄盖挨了这一叱,倒是不恼,言简意赅道:“主公到了!” 吕布霎时一愣。 他浑身僵着,精实的肌肉绷得死紧,虎目一片茫然的空白。 “主公来了?” 不知过了多久,吕布才恍恍然地问了这么句。 他盼这一天盼得太久太久,又等得无比煎熬,是以美梦真正降临的时候,心中更多的,已是不敢相信。 黄盖已驱马至他跟前,勒马停下,滚鞍下马,嗓门洪亮地回报道:“正是。主公引兵刚至,要召见将军,还请将军速速回营。” 黄盖也是高兴的,自孙将军接受朝廷任命,正式投靠了燕清,他们这一伙老兄弟就被分开,给人做副将去了。 一别数月,马上能有仗打,还能跟老伙计们会合,着实是好事一件。 “喔。” 吕布声音模糊地应了句,不留神就勒紧了手中缰绳,让不知情况的赤兔吃痛之下、恼怒地甩了甩头。 胸中涌出的,也不知是什么滋味。 黄盖见吕布还在原地磨蹭,神色变化莫测,不由忆起在几个月前发生的那桩事,以为他还对被冷落而耿耿于怀。 他想了想,试劝道:“将军这些时日的努力发奋,想必主公都看在眼里,定——” 话才刚起了个头,黄盖就觉眼前一花,一道赤红如火的影子与他擦肩而过,不一会儿就连个马屁股都看不见了。 同黄盖擦肩而过时,吕布嘴角掠过嘲然一笑。 ——你懂个屁。 黄盖瞠目结舌,少顷才对被甩在身后,亦是傻眼的众兵士道:“还愣着做甚么?跟上!” 吕布一路风驰电掣,心跳烈如擂鼓,赤兔感受到主人急切的心情,也拼足了力气奔驰着。 在这千里宝驹的全速冲刺下,分明是段不短的距离,愣是没多久就给跑完了。 这几天虽没下雪,天气却照样冷得厉害,刚才骤烈驰骋,寒风刮在脸上,就跟一把把刀子似的生疼。 吕布却是无知无觉。 直至近营门二十来步处,他才轻勒马缰,让跑得正畅快的赤兔放缓速度。 被那些冰冷锐风一刮,线条刚毅冷硬的俊脸上泛着薄红,又一直躬着身子冲刺,赶至到营门前时已略有气喘。 吕布却是不管不顾,在看到营寨里忽然多出来的大量兵士,其中掺杂着一些怪眼熟的面孔时,胸腔里的一颗心,登时就蹦跶得更剧烈了。 出息! 哪怕周围的人很快低下头去,装没看到,吕布又哪里不知,他此时此刻怕是一副家里着火的心急模样。 他一边暗骂自个儿沉不住气,一边抓了把被汗水浸得湿漉漉的额发,翻下马来,慢慢踱了几步,稍平复了下激荡的心绪,才随意揪了个人问:“主公呢?” 不幸被他逮住的那人结巴一阵,才指了指主帐的方向。 吕布随意一点头,就将他放开,步履生风地朝那走了。 等到了帐前,吕布也不似从前那般,直接掀帘闯入,而是冲守兵点了点头:“劳烦通传。” 他这般客气,反倒让见惯他横冲直闯做派的守卫吃了一惊,忙不迭地回了一礼,进去询问了。 于是下一刻,吕布便听到在梦里萦绕无数遍,温润悦耳的熟悉声音从里头传来,还带了些微不可察的清浅笑意:“既是奉先,直接进来即可,不必通传。” 吕布微眯了眯眼,昂然而入:“礼不可废。” 甫一进入,吕布那堪比野兽的灵敏嗅觉,就比眼睛还更早地派上了用场,清晰无比地捕捉到了在空气中弥漫着的淡淡香气。 ——陌生得很。 吕布面上不显,心中警铃大作。 帐中点着几盏灯,耀得通明透亮,不愁看不清里头的人。 正中摆着两只烧得正旺的火盆,燕清便穿得单薄了些,除在最外罩了一件在吕布看来怪眼熟的虎皮裘,里头就是用素白绸缎、仅有仙鹤纹饰的长袍了。 然而吕布不及贪看主公容貌,也不及为主公穿着用他亲自猎来的虎皮所制的裘而欣喜,注意力就被一边悠然坐着的那几人给捕捉了去。 贾诩和陈宫他都认得,过去打过不少交道,可挨燕清最近的那文士,他却从未见过。 偏偏这人生得眉清目朗,文静高雅,楚楚不凡,器宇轩昂。 纵使简单地坐着,也不难看出其身量比那郭矮子要高得多,可谓修长玉立。 一下将保养得宜的贾诩衬得毫不起眼,陈宫也泯然众人。 那股骚包的香气,可不就是从此人身上传来的? 看来,那鬼奸鬼诈的小白脸虽没来,却来了个老谋深算的大白脸。 吕布喉结滚动一下,心里泛起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一抽一抽的疼。 燕清见吕布一对招子都快黏在了荀彧身上,以为他是好奇,便笑着招呼:“奉先快来坐下。” 贾诩极有眼色,当下善解人意地往后挪了一个席位,省得被吕布硬挤。 吕布看在眼里,虽当仁不让地受了,却不忘在途经贾诩时,小声而客气地道了句谢。 贾诩眨了眨眼,与同是一脸‘见鬼了’的陈宫面面相觑。 一别数月,这大霸王竟是真转性了?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96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一直克制着不去见的偶像,终于再度距自己只有一臂之遥了,燕清凝视着吕布的眼神,在那一瞬柔和得快化成了一汪水。 他却是对此毫无自知,笑吟吟道:“你们还未见过罢……” 燕清给二人做了简单介绍。 在互行一礼,寒暄几句后,吕布不动声色地审视着荀彧,荀彧也淡淡笑着观察着吕布。 贾诩垂着眼帘,默默喝茶;陈宫微露讶色,静观其变。 燕清并未留神这份涌动暗潮,正低头整理着案卷文书,很快翻出几样来,笑着递给吕布:“奉先且看。” 吕布双手接过,恭敬道:“喏。” 他告罪一声,便凝神细看。 神情极认真,速度却不慢,面色亦是淡然如常,不似以前,翻看文书常遇到些不认得的生僻字,需得皱眉跳过。 燕清笑眯眯地又看他几眼,才侧过头去,小声同几位幕僚说着话。 虽然吕布自进来后,只简单说了几句话,燕清却不难看出,他的周身气质都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若说之前是无人能挡、锋芒毕露的威风霸气,现就是藏锋内敛、沉稳持重的大将风度。 遗憾的是,也无形中对他生疏不少,不复那亲昵的放肆了。 燕清极力忽略掉那零星的失落,更多还是为吕布这显著的成长而欣慰。 有言道见字如面,其实从吕布交上来的那些课业,就多少能窥得一些了。 要让郭嘉亲眼见到吕布现今的气度模样,也肯定不会说出‘或有人代写’的玩笑话来。 吕布坐得笔直端正,很快看完,略作沉吟,先对燕清的疑问一一作了回答:“那贼寇主力有近十万,是准备沿梁郡东行,一路往东郡去,刘岱已发了数十封急信来此;而那陶徐州派的万把人还算耐打,与何仪的五万战得不相上下,但也渐渐露出败迹了;王荆州没半点动静……” 燕清边听边点头,坐在席上的身子不知不觉地,就朝吕布那挪动了些许:“奉先所言,与我等料想得相去不远。” 荆州刺史王叡素来瞧不起寒门和武夫,当初不知给了孙坚多少小鞋穿,整天想着铲除异己,又哪儿会大公无私到发兵来救兖州之困? 横竖朝廷也没正式发诏,让他们前去救援,而荆州境内也有黄巾余党流窜,要寻个借口推脱,是再简单不过的了。 吕布瘫着脸,燕清又道:“不知奉先与尚在上党的张稚叔(张杨、吕布老乡,丁原旧部)关系如何?” 都是在丁原麾下共事过的,不过张杨所居的,是一直心里憋屈地被迫当个主簿的吕布所梦寐以求的武职——武猛从事,得以大展身手,还在进京阅兵时被內侍蹇硕看重要走,后来辗转到何进手里,也相当受到重视。 不过一年过去,这受羡慕的对象就调了个来,又因驻守的地方和跟着的上官都不同了,自然断了来往。 吕布想了一想,大概猜出燕清要他做什么,给了个足够中肯谨慎的答复:“尚可,不生疏,亦称不上亲厚。若义父横加阻挠,他怕是不会应承。” 张杨被丁原做了个顺水人情、表作上党太守,对此感激涕零,再加上新主旧主之恩相加,自会以丁原马首是瞻。 燕清莞尔:“不是让他发兵兖州,也不是让他投靠。” 吕布疑道:“那是?” 燕清道:“不用他做多了,只消派兵在从洛阳东出的必经之路上把守,若见着后将军袁术了,就将他秘密截住,捆至谯来;或是遇上荀公达事败出走时,也请帮着接应一下,将他护送过来。” 史上袁术本事不凡,无论逃到哪儿,就能使哪处民不聊生。 先是在尚算富饶安逸的南阳‘不修法度,以钞掠为资,奢姿无厌,百姓患之’,再是在寿春称帝,让江淮之民饥寒交迫,各地断绝人烟,甚至出现人相竞食的惨剧。 燕清可不放心让袁术这个性情骄豪,有着不凡出身,又懂得一些合纵连横之道、能兴风作浪上一段时日的恶棍在外游荡。 而以袁术对他这侥幸得居高位的‘村夫’的嫉妒和厌恶,只要喘过一口气来,就肯定会凭那三寸不烂之舌,想方设法联合周边官吏,向他背后捅刀。 吕布这下满口答应:“这倒不难,交予布便是。” 荀彧忽开口道:“京中僵局将破,顶多再撑得两月。” 燕清颔首:“即使加上袁董反目的乱局,也拖延不了太久。” 而王允这根搅翔棍能派上的作用,也不可忽视。 贾诩与陈宫对视一眼,皆道:“事不宜迟,主公速速起兵罢。” 按照荀彧的战略规划,在燕清军借黄巾军的横行长驱直入,掠下两州甚至三州之地后,借此名声大振于天下,再发檄文,广举义兵平京中之乱,就有了更充足的底气和雄厚的实力。 京中乱中博弈,取胜一方多半会是董卓,而董卓一旦得势,遭殃的是洛阳百姓,要大肆兴兵、打击报复的头号对象,也定是害他之前功亏一篑的燕清。 燕清组建、领导联盟,便是驱大义为己用,即可得威震华夏,平定叛逆,又可用众之力,解己之危。 ——与其他几位谋士原先所想的不同,荀彧可是对燕清取得伐逆联盟的盟主之位这点,志在必得。 第50章 听个壁角 翌日辰时一过,燕清先是掀了掀帘,往主帐外瞅了一眼,就见全军井然有序地列于外头,一派整装待发。 “倒是够快的。”燕清不慌不忙地用自制的盐水加嫩柳条刷洗漱完,转向荀彧道:“我竟未听见半点动静。” 荀彧微俯首,容侍从替他打理发冠,闻言莞尔:“主公睡得颇沉。” 燕清狡辩:“文若此言差矣,我自认还算警醒,不过近来疲累了些,方不注意一些细枝末节。文若难道就睡得不好么?” 燕清说完都将自己给逗笑了:“是了,你一向要起得更早些,今随了我的作息,倒称得上晚了。” 荀彧在这半个月来,与同僚也谈得甚熟了,便不似最初的拘谨恪礼,而是优雅一颔首:“正如主公所言。” 燕清微讶:“哦?” 话音刚落,起得更早一些的贾诩与陈宫就来求见了。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97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燕清让他俩进来,荀彧微微扬唇,却是毫不避讳他们,半认真半玩笑地回道:“因公台与文和夜话,彧听得入神,就不慎忘了时辰。” 贾诩:“……” 陈宫:“……” 昨夜是燕清与荀彧同帐而眠,贾诩与陈宫共居一帐,两帐紧挨,要是荀彧耳利,真听到什么,也不出奇。 燕清以为荀彧只听得零星半点,便不以为意地一笑,揶揄道:“看来是我入睡太早,错过许多。” 荀彧却道:“彧经屏息静听,虽不一清二楚,倒也幸得八分之意。” 陈宫表情一僵,被狠呛了一下,剧烈咳嗽。 贾诩亦微睁大眼,不敢相信荀彧竟这么大大方方地,就将偷听他们对话一事给说出来了。 荀彧向陈宫施施然拱手一礼,严肃劝道:“主公正是求才若渴、广觅贤才之际,公台又与东郡名士多有结交,何不去信进荐,而是一昧犹疑顾忌?据公台所言,鲍允诚(鲍信)有大将之器,早与董卓交恶,曾劝袁绍与他合谋对抗,遭拒方回乡募兵,现得两万兵马,粮草亦足,已成气候。” “主公既有入主兖州之心,便缺不得此人支持。公台不若听彧一言,现修书一封去,表明主公结交拉拢之意。如若事成,可将济北相一职许他。” 末了,荀彧稍缓和了语气,转为和颜悦色:“彧知公台已有此打算,只为慎重起见,仍在等待时机罢了。然董贼之祸将近,正缺助力,久候不得了。不妨先去信一试,倘若暂时不成,也于大事无损。” 挨了一轮疾风细雨,陈宫已窘迫得面红耳赤,连忙顺着台阶下来,一口答应。 燕清假装未闻,目光飘忽。 要不亲眼所见,他还真忘了荀彧曾有过一段支起耳朵听杜畿壁角、还能直截了当地向当事人严词提意见的轶事。 就是一旦开始想象个端丽雅正的浊世佳公子、聚精会神地凑到边上偷听的画面……着实让人感觉一言难尽。 以荀彧的傲人情商和极强的交际沟通能力,只要达成目的了,事后要将陈宫安抚住,也半点不难。 燕清敛敛心神,恰闻到一阵诱人的食物香气,便借此转移话题:“军中伙食倒不错。不知这会做的是什么?” 贾诩心领神会,即刻派人去问,紧接着将吕布的名字给抛了出来:“久不见吕将军,他变化之剧,倒使人不敢轻认了。” 贾诩这一下马屁,可正拍到了实处。 一听心爱的偶像被夸奖,燕清就一下忘了方才的小尴尬,由衷地高兴了起来。 “可不是?”哪怕被夸的是自己,燕清都不见得会如此高兴。这下却是眉眼弯弯,带出几分与有荣焉,要不是还记得要谦虚一下,恨不能将几乎脱胎换骨的吕布给夸上天去:“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凭奉先那过人之姿,若他真能静下心来,用功刻苦,细读细思,何愁融汇贯通不得?” 贾诩忍笑地轻咳一声,诚挚自然道:“主公所言极是,若吕将军真有钻研向学之志,莫说是这等长足进步,即使治经博士,定也不在话下,有日可期。” 陈宫与荀彧闻言不语,嘴角具都浅浅噙笑。 燕清挑眉,在他肩上拍了一记,力度不大:“好你个贾文和,我正儿八经说,你倒调侃起奉先来了。” 贾诩面上八风不动:“那尽是肺腑之言,岂是戏语?” 恰在这时,去打听那锅中所煮、四处飘香之物的亲兵也回来了。 原来吕布近来勤快,常带兵亲去营地四周巡查,他箭法极高超,哪怕是在冬天,也没空手回来过,总能猎些山中的大小野物回来。 他从不独占这些肉食,而是大方分予底下兵士们共享。 既有浓稠得立筷不倒的粥饭,还有天然无污染的野味加餐,就不再是单纯填饱肚子,还能满足一些口腹之欲了。 这还只是其中一项,也难怪吕布的训练强度即使堪称苛强,将士们仍旧对他死心塌地的了。 燕清不由尝了尝鲜。 没想到只放了盐的鸟肉粥,味道倒也不错。 燕清笑着夸赞道:“这粥甚是可口。” 贾诩宛若无意道:“用燕仙米所煮的粥,果然大有不同。” 燕清:“……” 这厮一定是故意点破,倒他胃口的。 燕清恹恹地打消了再要一碗的心思,又不着痕迹地磨蹭一会,见其他三人都吃完了,才放下碗筷。 “走罢。” 燕清莞尔道,率先而出。 将士们多还在用粥,燕清就独自东逛西逛一阵,直到停在一个怪异的土坑前。 营寨扎在一块相对比较平坦的地上,忽然多出个极为突兀、土迹看着新鲜的大坑,燕清不由诧道:“这是怎么回事?” “回大人,”小兵第一次被仙气凌然、又极具威严的主公注视着,紧张得都快结巴了起来:“那是吕将军的宝物……” 燕清好奇再问:“宝物?” 吕布最宝贝的东西,不该是爱马赤兔或者方天画戟,就连麒麟弓都得往后排么? 小兵诚惶诚恐道:“就,就是吕将军的宝、宝贝桃树,从不叫旁人轻易碰了去……因快发兵拔营了,他、他才亲自将它给铲铲铲走了。” 燕清怔然片刻,总算想起来了。 不就是在他上任途中,给晕车的郭嘉吃的那颗桃所留下的桃核,掉在地上生成的那棵奇怪桃树吗? 燕清不可思议道:“难不成,吕将军竟是一路带着它的?” 得到小兵肯定的点头后,燕清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感叹这桃树的顽强生命力好,还是吕布的执拗和珍惜好。 他还以为那桃树早活不成了,不想它何德何能,得到举世无双吕奉先的悉心照顾,竟还好好活着。 燕清又细询了那株桃树的情况,它不但好得很,还快结果了。 “主公!”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98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远远传来一声喊,燕清回头,笑道:“奉先。” 说吕布,吕布就到。 吕布原是刻作矜傲地走得不急不慢,被燕清一笑,心窝倏然一热,脚下不自觉地就快了几分。 不过很快回神,就镇定地再放慢了。 燕清纵使注意到了他的步速有微妙的变化,也没往深里想,更不可能得知这百转千回的心思。 等终于近到跟前,吕布俯首行礼后,还瘫着一张脸,目不斜视地递出一物道:“若您不嫌,请用。” “这是?” 燕清惑然接过,却是用布小心包着的,一张热腾腾的饼。 吕布见燕清一语不发,也不动作,不由眉头微蹙,眼底溢出几分细微的紧张,口中却若无其事道:“刚听贾文和无意说起,主公只用了一碗粥饭,怕是不够……” 吕布还没说完,燕清就抬眼,笑眯眯地打断了他:“奉先有心了。” 若说他平日只食七分饱,今日就只有五分。 吕布带的这块饼,倒是正中他心意了。 不愧是足智多谋的贾狐狸,简单一句话,都能有一箭三雕的蕴意,将之前放的肆,给充分描补回来。 吕布静立在原地,似是忘了告退,燕清则很给面子,当着他面,就一口一口地啃起了这张饼。 啃第二口时,燕清就愣住了。 居然还是肉馅的……不知是哪个天赋异禀的伙夫发明的? 吕布一直紧紧地盯着燕清,见他面露豫色,即刻道:“素饼太干,布便善做主张,想叫主公尝尝这雉鸡肉,方让他们将肉末给一并碾进去了。” 燕清一顿。 吕布尚未察觉,他方才所说这话,可是快能将自己的脸给扇肿了。 要真是按照贾诩的督提才来的,又怎么会能在短短一会儿,就备下这包了肉馅的特制饼子? 分明是早有这意向,借了贾诩的话头,顺水推舟地送来罢了。 燕清心里一暖,也不揭穿,温和道:“甚好。” 吕布面无表情,心里美滋滋地看着心爱的主公啃完了那张饼、又慢条斯理地掏出绢帕,擦拭了下嘴角的碎末。 动作优雅又洒脱,说不出的好看。 燕清随口一问:“奉先已用过饭了?” 吕布这时正占了个子高的便宜,可以目不转睛地瞅着那纤长睫毛,看它跟小扇子似地一动一动,心也被扇得隐约发痒。 闻言应道:“嗯。” 燕清道:“那好。依你看,再过半个时辰,全员能否到齐?” 吕布不假思索道:“嗯。” 燕清点了点头,再问:“最近你亲自带兵出巡,可有什么特别发现?” 吕布:“嗯。” 燕清微微凝眉,默了一默,试探道:“你是女子?” 吕布:“嗯。” 燕清:“…………”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在回过神来后一脸懵然的吕布身上,重重一拍,无可奈何地转身离去了。 想来是吕布还有些在意被罚的这一茬,他还满心以为,吕布真从读书中获益的同时,也得到了乐趣呢。 罚得太重,又多日不见,这下好不容易发展起来的主臣之谊,都不可避免地生疏了许多。 吕布哪里不知燕清怕要生出误会来,虽为自己的一时走神失态而深感懊恼,然他身为主帅之一,大军开拔时要发号施令、统领人马、忙得焦头烂额,那荀家文若还不识趣地同主公形影不离,连一向喜欢自己骑马的主公,这会都特意为陪伴荀彧而乘车去了。 他哪怕是根绣花针,这下也压根儿没缝可插。 而在吕布频频往那车架瞄去、最是郁闷的时刻,半点无法体会他心情的副将黄盖兴奋来报:“报告将军,就在左前方四里处,我们一直等着的那队粮车,可终于出现了!” 第51章 冲锋军号 黄巾军的主力在半个月前强攻下了兖州陈留郡,士气如虹,继续往东北方向进军,目前已至鄄城。 而刘岱等不来援军,索性拒听部下劝他坚守城阙,以逸待劳的建议,而是亲率部队,出城迎战。 他想着此举能鼓舞士气,不想能力有限,反被打得灰头土脸,节节败退。 吕布在听得陈留沦陷的军报后,就敏锐地窥见了一大笔财富,忙派快马向燕清请示。 是想将会师地改到归德一带,秘守住那条必经要道。 毕竟陈留多豪族富户,虽然那些消息灵通、又机灵些的早卷起细软逃了,可也剩了不少户心存侥幸的。 这下城破,大户们一个都没能抛掉,多年的心血积蓄就全便宜了那些饿昏头的黄巾贼匪,让他们吃个饱不说,还非得兜着走。 这一大批粮车上所载的,就全是将陈留搜刮得丁点不剩的成果。 燕清初初听闻吕布所请时,还不禁愣了一愣。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99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荀彧问:“主公何故犹疑?” 燕清不甚自在地咳了一声,试问:“你们谁还记得,曹孟德的父亲,就是曾任太尉的那一位,辞官后搬迁到何地去了?” 贾诩在京中待得最久,闻言答道:“诩只知他留居于京师了些时日,似是为了照拂那常要惹是生非的幼子,后见乱象渐显,便移居至陈留去了。” 燕清:“……” 难怪黄巾军打掉一个陈留就挣得盆满钵满——别的姑且不论,那可是大手笔到肯撒下一亿西园钱,就为捐个太尉官职的巨富曹嵩啊! 与这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在对待儿子曹操的时候,无论是演义还是正史里的曹嵩,都是个不折不扣的吝啬鬼。 要按照历史发展,在不久后曹操于陈留起兵,囊中羞涩难以成事时,曹嵩却没半分支援的意思。 只轻飘飘地建议他去寻当地名士卫兹资助,就急匆匆地带着美妾和大儿往徐州避祸了。 到头来,曹嵩的钱也还是注定被外人所掠,还都与黄巾军有着分不开的关系:要么是被残党张闿在几年后杀人越货,要么是如今的被黄巾贼给连家带城一锅端。 燕清揉了揉眉心。 ——除了挖了下墙角外,他还真不是专程为之,但从结果来看 ,好像的确将曹操给间接地坑惨了。 钱财悉数被抢走,黄巾军无法无天,从来不是能讲道理的对象,曹嵩一家的性命,怕也难保了吧? 这么一说,哪怕没董卓那茬,曹操返乡举兵的时日,定也得提前了。 燕清自是同意了吕布的请求。 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一推测出有这么一批钱粮起,就果断将它们纳入自己该有的范畴的吕布,所策划的这一通守株待兔,终究奏效了。 原见它久久不来,怕是消息有误,不得不泡汤了去。 结果就在出发的这天,真叫他等到了。 吕布听完黄盖所言,精神一擞,先将方才那点愁绪给丢到脑后,催马调转,朝车架一赶,昂首扬声:“主公!布有急事需禀!” 他声音浑厚有力,燕清自是听得一清二楚,即刻掀帘问道:“奉先,怎么了?” 吕布拽了拽缰绳,让总想冲刺、跑到最前头耀武扬威的赤兔给乖乖放慢了步子,好让他能从容低下头来,跟里头的主公说话。 不料猛一低头,头个看见的就是神色淡然,姿态安若泰山的荀彧,让他张了张嘴,一时间都不知该说什么了。 燕清凑近荀彧耳畔,小声说了几句,荀彧便起身,同他换了个位置,好更方便他跟吕布说话了。 好在车厢不算窄小,换起来也很轻松。 见燕清不问缘由,很自然地就挪到离他最近的位置,这才让亲眼目睹亲密无间的这一幕的吕布,胸口的窒痛感略略好些。 然而刚刚的神采飞扬,一晃眼也所剩无几了。 燕清道:“奉先?” 吕布回神,漠然道:“那粮车到附近了,还请主公容布领骑兵一千,离此前去劫取。而不在此列的大可继续前行,我等很快就将跟上。” 燕清并未欣喜应允,而是问道:“押运粮车的有多少人?一千够么?” 吕布道:“据说有万余。” “一千对一万?”燕清蹙眉:“那也太冒险了些。” 吕布哼笑,信心满满道:“牛刀杀鸡,焉用两把?” 他生得英武刚硬,这时剑眉微微一斜,薄唇那么一掀,无形中便添了几分邪气。 再有道沙哑低沉的嗓音,说出这不可一世的狂妄话,就十足一头在丛林间懒洋洋地慢步的斑斓巨虎了。 燕清看得一怔,只觉心仿佛不慎漏跳一拍。 他打量吕布片刻,微微一笑道:“那好,我也去看看。” 吕布愕然。 荀彧凝眉,委婉地表示了反对:“主公若不放心,尽可多派些人给吕将军,何必亲至?” 燕清的借口也是信手拈来:“我需亲眼确认这次究竟能缴获多少粮食,才好做接下来的分配。” “若得多,就走一路布施一路,好减少运力损耗;若少得,就尽数带回陈留,早日物归原主。早做决定,就省得耽搁久了。” 荀彧默然片刻:“主公竟不打算将它们纳为军用么?” 燕清莞尔道:“我军带的粮草虽不算多,但原就是想着速战速决的,带多了反倒累赘,是以并不需要再作征收。至于为何不改运别处,作为日后储备……” 燕清坦然迎向二人视线,理所当然道:“昔日驱黄巾出豫,就早知他们怕会转道,去祸害别州百姓,那兖民所受之苦,亦有几分是我的责任。况且身为公卿大臣,为一举歼贼,短纵其行恶,已是不得已的权宜之计,而非我本意。现明知这些粮草,是被强取于百姓的,自当归还于他们。哪有兴起义兵越境征讨,驱逐匪盗灾患后,从贼匪手里缴获了贼赃,却顺势侵占的荒唐道理?” “于我军而言,多了这么一批物资,或能宽裕着多坚持个一月两月。但对失去它们的百姓而言,怕就将迎来灭顶之灾,连这冬天都不知能否捱过了。” 燕清也的确有充足的底气,去说这悲天悯人的好听话。 用卡牌“五谷丰登”换粮草,可是结结实实的无中生有,一桩再划算不过的无本买卖,还彻底省去了运输要费的人力和时间。 要不是有个会叫他晕倒多日的严重副作用在,多少限制了使用次数,那这回出征,燕清几乎是连一点象征性的军粮都不愿带的。 要是全部都得归还曹嵩,燕清还会三思而后行,不那么大方。 但曹嵩多半已经被害,所得就能顺理成章地换做赠予平民百姓过冬了。 如此也可买来体恤黎庶疾苦的好名声……慷他人之慨,燕清还是很乐意去做的。 燕清虽脾气温和,又虚心纳谏,很好说话,可心意一决,就很难被劝动了。 荀彧对此心知肚明,便不多提反对的话,只将吕布原所要的人马翻了数倍,专门护住燕清周全。 横竖这本身也不是什么大事,要做至万全措施,并无多难。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100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而张辽则暂接替吕布,带领全军继续东行。 按照吕布的设想,他是要争做先锋、建下大工,有一番出色表现,即可争取将功折罪,也有由头寻主公私下里说说话。 当务之急,是要澄清误会。 不料还有意外之喜,竟被个老大的雉鸡肉馅饼给砸中脑门,直叫他心里乐得够呛。 要不是这几个月背书练字、埋首恶读的苦日子,将他那偏于浮躁的性格给磨练了不少,怕是快连冷酷的表情都要绷不住了。 “奉先,走罢。” 燕清不知他心中所想,利落地跨上自己的那匹白马,笑吟吟道。 久违地能在极近的距离接触到那双水光盈盈的漂亮眼眸,吕布只觉浑身的血液都快沸腾起来了。 还有一股股的热气拼命往脑门上窜,使他险些不知今夕何夕。 “喏!” 他强行按捺住激动,大声应着,腰杆挺得笔直。 将手一比,就分出了一千精锐骑兵,井然有序地沿着小道,往马探所指的方向去了。 燕清则由五倍于这骑兵的人跟着,紧缀在后。 而满载而去,蜿蜒而行的这万余黄巾军,心情可谓好极。 即便大多数人连双像样的鞋都穿不上,以至于被粗粝的地面磨破了脚掌,新叠旧的大小创面混了泥灰土屑,也未能盖过这趟丰收的欢欣喜悦。 然而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这路都走了大半,眼见着再行个三日就能到主力驻扎的鄄城,也就意味着能彻底安全的时刻,就注定迎来功亏一篑了。 “放箭!” 选择在他们所行的这条路的前方不远处,埋伏已久的吕布,于喉间迸出了一声震耳欲聋的高喝。 而话音未落,数之不尽的箭簇如雨般从密林中飞出,直将顺风顺水多日,警惕性降到最低的黄巾军射了个准。 靠这侧的那几排,几乎都惨叫着纷纷倒下,真真是人仰马翻。 黄巾将领登时傻眼,明白定是中了埋伏,一边心惊胆寒地命人往后撤去,加速前行,一边痛骂不已,让人速发快马去前求助。 吕布哪里会由他回过劲儿来? 先发制人后,自然就是乘胜追击! 吕布一马当先,面容冷俊刚毅,猛然举起双臂,两手的食指拇指缓缓靠近…… 正在头顶靠前一些,足够叫身后人看得清清楚楚。 燕清:“……” 不会吧。 吕布看着底下哀声遍地,神容冷峻,万分漠然地—— 比了一颗极标准的、萌萌哒的大心。 “呃……” 燕清痛苦地呻吟,扶额偏头,不忍再看。 吕布将这手势维持片刻,确保能让后面人看得仔细后,方才撤回。 旋即昂首提气,爆喝道:“全军——随我吕奉先冲锋!!!” 赤兔仰颈嘶鸣,神将气势凌云! 而这一千多生得人高马大、糙里糙气的将士,下一刻也神容肃穆,齐刷刷地在脑门上比了颗一模一样的大心。 “……” 燕清径直将脸埋在马颈上,再不肯抬起半点,更别说瞻仰吕布的作战英姿了。 第52章 弄巧成拙 因心里一直记挂着燕清在场这一茬,哪怕这伙负责输送军粮的运夫,弱得不太像话,吕布还是跟打了鸡血似地激动不已,愣是拿出了八成实力去对付。 他一旦认真卖力,遭殃的就是黄巾军了。 距目的地分明已经不远,看起来又是一派安静平坦的山道旁,竟忽然冒出一阵密密麻麻的箭雨。 而在这密集的箭矢的掩护下,忽然现身的,就是千余如狼似虎的骑兵了。 呐喊喧天,战鼓齐鸣,马蹄劲猛,踏断无数枯枝败叶,嚣张仰颈嘶鸣,直冲云霄。 这些装备精良的铁骑各个凶神恶煞,座驾四蹄生风,带着他们自陡坡上极速冲刺而下,眨眼已在跟前! 瞬间将毫无准备的黄巾将士撞得七晕八素,魂飞魄散,人仰马翻。 一陷入正面交锋,吃亏的永远是准备不足、阵脚大乱的一方。 敌将反应够快,被一波冲掉几百人后,即刻怒而大吼:“乱什么乱!!列阵迎敌!!他们人少!!” 他声嘶力竭地吼着,副将也拼命维持秩序,甚至当场斩杀了想要带头逃跑的,才险险稳住溃势。 而将四十斤重的方天画戟挥舞在手中,仍能使它显得轻若无物的吕布,则是一马当先,冲在最前。 一人一马一杆戟,却已营造出了万夫不当之势!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101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遥见敌将还在做那垂死挣扎,他薄唇冷冷一掀,鼻腔里不屑地喷了一声:“哼!” 自不量力! 寒芒四射的长戟每在空中划过一条优美璀璨的银光,就带起一道道高溅的血雾,和一颗颗神色狰狞、与躯体间尚连着条血线的头颅。 所到之处,片甲不留,眨眼间就在身边形成了一个真空地带。 偏偏这恶鬼修罗般的凶煞,却不会因敌军的畏缩不前就满足于待在一个地方的,而是不断地超前移动,似有要凭一己之力,活活清了这场的野心。 “他娘的!”吕布虽在前线奋力杀敌,却空前地打醒了十二分精神,真正是眼观四处,耳听八方,就唯恐当着久违了的主公的面出了什么差错,堕了他的颜面。 他愤怒地回头,虎目大睁,几乎要化身喷火巨龙,厉声咆哮道:“是哪个王八犊子放的火箭!!!” 烧起来固然快,但他们何必急这一时片刻? 主公要的就是这批粮草,当然连一根稻谷都少不得! 自作聪明、又乱做了一把主张的那一小兵登时成了众所矢之,不禁浑身一抖,缩缩脖子,赶紧收了手中弓箭,哆哆嗦嗦地换了刀继续杀敌了。 吕布吼完了他,肚子里还憋了一堆火,也不可能折回去寻对方问罪,只有暂对着眼前的敌军撒去了。 敌将心里是越战越苦。 这趟粮车的重要性,他是心知肚明的。 当初何将军他们在攻下负隅顽抗的陈留后,为维持住这高涨的士气,非得一鼓作气,乘胜追击。 为急行军之便,所带的粮草,自是不多的。 于是被留下善后的他,就担起了搜刮粮食,速送去前方的重任。 要在这中途出了什么差池,何将军他们都得让自己脱层皮不可。 但这支由骑着红色大马的那员绝世猛将所带领的神兵,皆是有备而来,哪里是连鞋都穿不起的运夫为主构成的队伍能抵挡得住的? 他也不是没想过,将后边人丢下,只带一部分粮草走……但对方全是骑兵,他们带着沉重的粮车,又多靠两条腿,怎么都不可能比敌军更快。 怎么看,这重要的粮草怕都是难保住的了。 敌将恨恨一咬牙,到底抱存了最后一丝侥幸,骤然高喝道:“来者何人,还不报上姓名!难道不知这是截天夜叉大人的粮队么,竟敢如此放肆!!若是误会一场,就速速退下,我还可上报时酌情轻量——” 吕布眯起一眼,捕捉到在躲在几百步外的后方兀自喋喋不休,还异想天开地想用‘黄巾军’的恶名来吓退这帮‘路匪’的贼将。 原来是龟缩在那儿啊。 吕布扬扬剑眉,似笑非笑。 他并不同对方做什么口舌之争,而是眯起一眼,让躁动不安的赤兔停住。 方天画戟被狂抡几周,边上那几个挨得近的贼兵就成了无头尸首,轰然倒地。 他没继续往前冲了,一直被远远抛在后头的亲兵们就终于得了机会,围上来将他团团护住。 而吕布根本将黄巾军那些杂乱无章的反击放在眼里,不等他们到齐,就毫不犹豫地放下画戟,摘了背上所负的麒麟弓,又不急不慢地自赤兔身侧所悬的箭筒里,拈了三支簇新的羽箭来。 弯弓引弦,搭箭瞄准。 结实清晰的骨节因极用力而微微泛白,这一些系列动作看着繁多,可吕布做起来却驾轻就熟。 从起意动念,到具体完成,所花费的,也不过那么短短一会儿。 燕清这会儿恰恰缓过气来了,睁眼看去,就捕捉到那道尤其伟岸高大的侧影,凭惊人膂力,将一把有鲜红流焰环绕的金色大弓,给拉成了满月。 吕布额角青筋暴起,爆喝:“着!” “嗡——” 一声清亮弦响绽于耳畔,再是一道冷星璀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呼啸而出! 众人只觉眼前寒光一闪,那三支豪气万千的索命箭就已贯穿了那敌将的躯体,一下中脖颈,一下中躯干,还一下,则是中了大腿。 他与胯下坐骑,甚至都来不及惨叫一声,就已轰然坠地。 吕布:“唔……” 他明明没瞄准过那马儿。 黄巾军都被主将被杀的一幕给骇破了胆,就连副将都惊慌失措,四散而逃。 连小命都得交代了,谁还管得上何大夜叉的问责! 见黄巾军纷纷大溃,尸首粮食辎重丢了一地,吕布哪都不再多瞅,直接回眼去征询燕清的意思。 燕清默然片刻,比了个“去追”的手势。 吕布眼前一亮,立马会意。 于是他雄赳赳气昂昂,再次将双臂高举过头…… 冲背后的骑兵们重新比了个极标准的心出来。 燕清猝不及防地再受了一番残酷的视觉折磨,不由痛苦地深吸口气,满眼的悔不当初。 吕布对燕清崩溃心情毫无察觉,等将士们回令后,便猛一催马,意气风发地大喝道:“走!” 若说之前是虎入羊群,这下就是老鹰撵鸡。 吕布一声令下,骑兵们四散开去,而在高处观战的燕清眼里,这阵型就像是一只展开双翅的大鹏鸟,复又缓缓收拢了过来。 只凭两条腿、和伤痕累累的一双光脚,又怎么可能跑得过吕布那些训练有素的骑兵? 不过吕布清楚燕清的意思,并未对这些即将成为俘虏的人滥砍滥杀,而是驱赶到一块儿后,径直赶了回来。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102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他们以为大难临头,哭哭啼啼,泣声在空中远远飘开,好不凄凉。 吕布嫌恶地蹙起眉峰,不耐烦地向亲兵交代几句,让他们传下去。 哭什么哭? 主公如此慈悲仁善,多半会叫他们重操种地的旧业,可比随军颠沛流离、上顿不接下顿、惶惶不安的苦日子,要幸福安定得多。 吕布将收编战俘、清点收获的任务安排给了底下人后,就揣着在发热的胸口里狂跳不已的一颗心,再瘫着张脸,屁颠屁颠地去寻主公去了。 燕清自是狠狠将他夸奖了一顿。 就在吕布美滋滋、却还艰难绷住严肃的表情的时候,燕清假装不经意道:“我方才俯观时,见那冲锋的军令手势,做起来需得动用双手,未免也太麻烦不便了些,还是改了罢。” 吕布昂然一笑,答得信心满满,斩钉截铁:“主公不必担心,布已将他们操练上了几月,若还不能牢牢记住,那军里就没他们位置了!” ——练了整整数月? 燕清眼前倏然一黑,身形也微一趔趄。 “主公当心!” 吕布,迅速上前一步,将他牢牢扶住。 不过明明可以靠搭肩就解决的小事,他却鬼使神差地摸上了那纤细腰身。 手底传来的微凉细腻的触感,直让他心神莫名其妙地一荡。 像一条被拴在岸边的小舟,忽然被顽童解开了绳索,就一晃一晃地,徐徐荡去江心了。 原就颇好的心情,霎时间更好了几分。 不过这几个月的书也没白读白抄,吕布哪怕此刻做着殷勤的举动,也不带半点谄媚,还很守礼地一等燕清站稳,就松开退回,恭敬道:“地面泥泞不平,主公小心。” 燕清随口道谢后,意兴阑珊道:“嗯……一会儿奉先你从我这边的护兵里,分一千人去,护送他们将一半的粮车运回陈留去。” 吕布不动声色地将刚摸过那软又不失柔韧的细腰的手背在身后,悄悄摸地回味片刻,面上倒是屏息听着:“那另一半?” 燕清略一思忖,答道:“就近送去归德,定陶吧。” 吕布满口应下,即刻吩咐下去了。 燕清还有些怏怏不快,瞅了瞅天时,道:“奉先是留下亲督,还是随我追回他们?” 虽是在问,可无论是燕清还是吕布,潜意识里都没想过会得到另外一个答案。 吕布心心念念的独处时机,终于降临了。 他将一套早就备好的说辞,在肚子里翻来覆去地过着,确定没什么毛病了,才长长呼入一口气,拍着蹄子颠儿颠儿,颇有几分自得其乐的赤兔,挤出一抹不伦不类的微笑,好好凑过去了。 “主公。” 燕清正琢磨着曹嵩之死对洛阳局势的影响,这下回神,循声微侧过头来:“奉先?” 吕布清清嗓子,艰难道:“方才那走神……非是故意。” 燕清没想到吕布罕有地憋了一脸别扭,说的却是这茬。 他心头微微一动,浅淡一笑,不置可否道:“哦?” 哪怕打死吕布,他也是不可能敢在主公跟前说实话的——当时是看那一动一动的纤长眼睫有些心猿意马,才不由自主地跑了神。 但要是胡编乱造,杜撰些假话来,他不是不会,可刚吃过这么一记极狠的教训,他是既不敢,也不肯了。 于是一边维持着漠然的表情,一边试图通过眼神来传递出他的愧疚悔恨之意,避重就轻道:“布多日不见主公,心中极是想念,然那荀文若寸步不离,纵有再多话,也不好当个先前不曾见过的讲。” 他浑然不知自个儿无心插柳,只消耷拉着脑袋,无形中就显出垂头丧气、没精打采的可怜气息,同刚刚在战场上所向披靡、战无不胜的得意洋洋,有了鲜明对比。 燕清心软得厉害,若说之前还有那么点怀疑和小郁闷,这下也烟消云散了。 特别吕布一向粗枝大叶,竟也对或会产生隔阂这点如此敏感而排斥,不免让他颇为感动。 只不过…… 燕清欲言又止几回,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口:“奉先是被沙迷了眼,还是眼皮抽了筋?” 不然怎从刚刚开始,就莫名其妙地挤个不停? 要不是他对吕布颇为了解,怕都能误会成是在拙劣地抛媚眼了。 吕布:“…………” 第53章 懒得起名 无愧出发前放下的豪言狂语,吕布带着这一千新练出来的轻骑作战,初战就大获全胜,堪称满载而归,怎么看都是桩值得骄傲、当得起旁人称道的显赫成绩。 只是刚与主公澄清误会没多久的吕布,此时心里却是阴云密布的。 要是教会他这一昏招的张辽就在边上,他定将对方一把掀翻,按在地上一顿暴打才能略微消气。 也得怪他自个儿有眼无珠,信错了人。 就张文远那小子,不过靠着好皮相和油滑嘴,骗得几条姑娘家的香帕,成天在兵营里炫耀她们对他有多倾心,又怎么能真当他有本事了? 还说甚么只要随随便便地眨巴下眼,就能,就能……? 吕布偷偷地揉了揉心口,不知自己是咋了。 “路上多尘土碎砂,四处飞溅,主公也得留神。”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103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无论如何,经燕清将信将疑的一问,纵使悔恨交加,吕布也只有干巴巴地认下了眼里进了沙子的这点,还煞有其事地一通狠揉。 燕清见他几下将眼睛揉得通红,赶紧阻拦:“快别这么擦!” 吕布讷讷道:“喔。” 燕清凝眉微忖,心念一动,在怀中摸了一下,就取出一方叠得整齐,干净雪白的巾帕。 又微一俯身,将盛水的皮囊给摘了,倒了些特意煮沸过的凉水出来,将帕子弄得湿润后再递给他,细细叮嘱道:“别擦到眼珠子了,就在外围——算了,让我来罢。” 想着吕布天生神力,下手也没轻没重的,燕清就不放心他这般乱来。 吕布刚要伸手去接,下一刻就浑身一僵,双眼发直,竟不知燕清的意思了。 燕清向身边亲兵小声交代几句,就将马一停,一下换到了赤兔背上、正坐在吕布身前。 吓?! 吕布在那一瞬惊得快要从马背上滚落下来,虎躯就同铁铸铜塑的一般死死挺着,纹丝不动了。 还是一向特别亲近燕清的赤兔,高兴得四蹄生风,大胆地自作主张了一回,往前蹿了一大截,才让吕布回过神来。 忙拽住原只松松挽着的缰绳,让赤兔别乐得四处发疯。 燕清腰肢柔韧,四肢修长,却又不失灵敏,这下一手捧着帕子,身转过大半来,面向吕布,不甚客气,却端的是亲昵地催道:“还不低下头来?快些。” “喔。” 吕布如梦初醒,干巴巴地应着,动作却半点不慢。 立马梆梆地将脊背一折,将自个儿脑袋倏一下地就伸到了燕清手边。 燕清被他这神速给小惊一下,要不是躲得快,就被那带着冲天的嚣张气势的雉鸡尾冠给戳到了。 旋即就是哭笑不得:“你将头低得这么厉害,我怎么给你检查眼睛?” 这笨拙的姿态,倒与燕清印象中的那个吕布重叠了。 吕布恍然大悟,赶紧稍稍抬起头来,又侧过了脸,让燕清能更轻松简单地够到他其中一只眼。 燕清眯了眯眼,慢条斯理地问道:“……你究竟是哪只眼疼?” 刚才揉个不停的不还是右眼么,怎这会儿就露出左眼来了? “唔?” 吕布脸皮极厚,装傻充愣地应了一声,就麻溜地将左脸转成右脸了。 燕清心中一时间疑窦丛生,却始终难以相信素来表现得脾气火爆、甚无城府的吕布演技能一朝突飞猛进,达到这般浑然天成、高明了得的地步。 便一时间信了他这羞赧的反应。 还当是这份久别重逢的亲密,使对方感到受宠若惊了,才这般混乱。 不过燕清认真仔细地检查了好一阵子,也没在吕布那只大睁的眼里发现什么沙子,倒是看它亮闪闪的,在璀璨阳光的映照下熠熠生辉,里头神光非同一般。 不由莞尔一笑,还是小心替他擦了擦,说道:“应已没了,你也别再乱碰了。” 吕布在那么短短一瞬,被这离得极近的矜贵一笑给迷得神魂颠倒,哪里留意得到燕清悄悄地往他战铠下塞了个小玩意儿。 吕布勉强绷住架子,淡然道:“嗯。多谢主公。” 燕清顺利达成目的,就要换回自己马上去。 吕布也不好劝,只颇为紧张地帮了帮,不知不觉地就又顺手托了一把燕清的腰。 燕清并未在意,只看着沿途被烧得焦黄、寸草不生、只剩残根梗烬的田地。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有些唏嘘:“是兴是亡,苦的都只有百姓啊。” 大汉政权稳固时,横行的是贪官污吏;汉室摇摇欲坠时,嚣张的是叛匪豪强。 可怕的不是苦难,而是不断经受着困苦,却始终看不到尽头。 这批粮草的得来虽只是吕布的一时起意,想锦上添花一把,这下则真能派上救助无数条性命的大用。 吕布见过家乡沦陷,早就练就一份铁石心肠,对这悲惨情景也已习以为常,闻言只道:“有主公在,百姓就不苦。” 燕清默然不语,半晌一笑:“奉先这是大功一件,回头当有重赏。” 吕布嘴角高高扬起,口中却还谦虚:“职责所在,分内之事,布愧不敢受。” 燕清道:“赏罚分明,持节有度,你罚都挨了,怎么赏还不好意思受了?” 吕布又谦让几句,才松口接受。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这话,沿大路向东行去,越是接近定陶和归德,迎面来的,就越不乏流离失所,拖家带口,满怀期望朝西涌去的百姓。 岗所哨口形同虚设,朝廷很久以前就发不动地方军饷了,再没人履行职责,会拦下或是盘查他们。 黄巾军一路扫荡而去,别说人了,就连只鸡都没剩下。 燕清明白,眼前这一切,就是他必须拿下兖州来完成战略方针、踏上实现抱负的第一步,所必须付出的沉重代价。 他可以将那十万黄巾军困在豫州境内,徐徐包围全歼,这么一来,在汝南一带的两支黄巾军合起来不过十万,作恶的能耐就大幅降低了。 但他却没有这么做。 而是将他们半驱赶,半纵容,诱入了邻居兖州境内,让软弱无能的刺史刘岱难以应对,只有求助他们,从而做下驱狼来虎的举动。 行恶的固然是黄巾军,可操控这一切,则是燕清本人。 决心已下过了,心理准备也有过,燕清看了几眼,就不再去纠结这些牺牲。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104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去问问,他们是要去哪里?” 燕清派去亲兵问询,结果得到的答案,清一色的是要去燕仙人治下的豫州…… 吕布倒是高兴:“主公近来声名远扬,又施行仁政,治下不知多出多少流民来,也算他们还有些眼光。” 兵民乃抗战之本,流民还常常一来就是一户,只要能找到合适的地方安置他们,人口一多,日后何愁募不到兵,还得东奔西跑? 吕布身为武将,对此是再清楚不过的了,是以非但不嫌弃他们来或就多了吃饭的嘴,还巴不得多收留一些。 燕清心情略微复杂,嘴角抽抽,不着痕迹地岔开话题:“奉先你——” 话刚起头,就有快马送急报来,将燕清的话给打断了。 “是文若让人送来的?” 燕清得到信使肯定的答复后,不由微讶,同吕布对视一眼。 纵因劫粮车而耽误了一阵,可会合也就是这一两天的事情。 究竟是多么十万火急的情况,才让荀彧连一天都等不得,非得派人送来? 燕清脑海中转过万千思绪,手却干脆地拆了火漆,取出薄薄信纸,展开一观。 上书字如游龙,力透纸背的简略几字—— “岱亡,城破。” 于燕清而言,这完全在意料之中,只是提前了许多,是以并不感觉惊讶。 只油然生出种‘果然如此’的宿命感。 虽然时间上有所提前,但死在黄巾贼手里的曹嵩,还是难逃一劫;而要为冲动迎战而付出代价的刘岱,也未能幸免。 吕布的反应则要大多了,满眼的不可思议:“刘岱怎么就死了?” 燕清心不在焉道:“嗯?” 吕布难以置信道:“就在五日之前,布还听说他退至鄄城,底下仍有万把精兵。哪怕龟缩死守,仗着城池稳固之便,也不至于五日就被攻破啊!” 还有他们在后头截断了这条最要命的粮道,黄巾军一方面久攻不下,一方面粮草告急,怎么说都没理由几天里突发神威,将整座城都给吃下了。 燕清摇了摇头。 吕布在行兵打仗上极具天赋,是以难以相信,世上还有错估实力还急于求成、反丢了小命的蠢人在。 燕清道:“外头的人进不去,不代表里头的人就沉得住气,不肯出啊。” 怕是刘岱知道援兵将至后,以为就此赢定了,想着挽回一些面子,就闹着要亲自指挥作战。 不想那堵在城外的黄巾军,可是近十倍于他的兵力,哪怕在吕布跟前是待宰羔羊,可和明显要弱一截的刘岱一比,就是不折不扣的恶狼了。 然而刘岱身死,兖州治权重归朝廷分配一事,对燕清而言,则是个极好的消息。 ——总算不用再昧着良心放任黄巾贼四处胡作非为,就可光明正大地长驱直入。 吕布先是撇撇嘴表示对刘岱的不屑,忽然意识到这意味着什么,精神霎时一擞。 脑袋上仿佛有双毛茸茸的短耳竖起,脸上似乎写了三个大字——‘有仗打’。 口中还装模作样地试问:“是要……” 燕清含笑颔首:“全速前进罢!要能天黑前赶到定陶,后天就能到鄄城了。” “不过我们不往鄄城去。” 燕清看了看天时,若有所思道:“也送书通知文若他们,直接朝东郡进军。” 第54章 程家仲德 吕布不解:“现贼聚于鄄城之外,主公何故舍它,反忙去那东郡?” 燕清刚要解释,就萌生出了要趁此机会,考校考校对方近来所学的念头,于是只笑盈盈道:“奉先且猜猜看。” 吕布拧起眉峰,沉吟片刻后,脑海中似有一道闪电劈过漆黑夜空:“莫不是为那鲍信?” 别看鲍信在弃了当初大将军何进所表的骑都尉一职,就再没正经官职在身,他自离京后快速攒下的实力资本,可是半点不容小觑的。 能在如此之短的时间内,博得这么庞大的支持力量,就有十足值得拉拢的地方。 况且鲍信还是彻头彻尾的反董一派,与燕清的立场恰恰相同,几乎天然就存在着盟友关系。 燕清赞许地点头:“不错!要征得鲍信的支持,是此行的最大关键。” 既然只是‘最大’,那想必还有其他原因。 吕布敏锐地捕捉到这点,又刚得了甜得快叫心化开的美好鼓励,再开动脑筋时,就多了几分积极:“布不明白的是,主公如何得知那姓鲍的正在东郡?” 燕清道:“刘岱突然遭此大祸,定早惊得六神无主,会寻觅名人异士为他出谋划策,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不过鲍信手底下足有两万兵士,要真被刘岱收拢了去,官军就不可能沦落至那副被动挨打、节节败退的窝囊模样了。 以至于物极必反,将心里窝火得厉害的刘岱逼得彻底爆发,加上急切求成,才丢了自己性命。 吕布不以为然道:“能将仗打成这样,那鲍信想来也不过尔尔,哪里需要主公亲自去?” 燕清笑道:“我去也不只是为了鲍信,还是为了程立程仲德。” 吕布目露茫然,燕清便简单解释了几句。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105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吕布这下明白了:俨然是那帮子颍川来的狡猾文官,在不断壮大着大小团队。 偏偏这种举荐人才的行径,是对己势极有益处的,纵使吕布颇觉不妥,威胁气息渐重,也不好说些什么。 吕布欲言又止一阵,终究忍不住道:“主公这回出行,怎未带上那郭奉孝?” “后方离不得人,有他看着,我才能放心出征。” 答完后,燕清深感稀奇,不可思议地打量吕布一阵,方意味深长地微微笑道:“我还当你俩真相处不睦,不想……” 被这道目光一扫,吕布只觉眼皮倏然一抖,不寒而栗,抖落一身鸡皮疙瘩。 燕清玩笑道:“在我面前,还装出那欲言又止的表情做什么?别卖关子,有话直说便是。” 燕清话音一落,原紧密围在身周的亲卫们就默契落后几个马身,空出一小片可供他们交谈的空档来。 吕布往左右凌厉一瞥,沉声道:“主公不宜偏听独重那些大族出身、却通常无利不起早,多是中看不中用的名士。倒是郭奉孝那等希冀通过主公来扬声传名的寒家子,势偏弱些,不妨多加亲近,才好制衡。” 燕清听得一怔。 这下他是彻底收起了刚才的玩笑和戏谑,仔仔细细地盯着一脸坦荡无私的吕布看了一会儿。 明明同郭嘉水火不容、常针锋相对的吕布,竟会因考虑到将名门望族和寒门庶族之间进行制衡的重要性,而一反常态地替郭嘉说话。 不是不知道吕布整个人的气质都沉淀了下来,成熟稳重了许多,可这般直观地感受到蜕变,且这话还是脱口而出的,那就真是头一回了。 “奉先所言,我早有过考虑。”燕清微肃神容,回道:“此非一朝一夕之事,需从长计议。亦不可因噎废食。” 他势中目前的阵容,看着质量奇高,华丽无比,可却是不经用的。 武将还好,毕竟目前是将多兵少的窘境,连黄盖程普这些完全有独领一军的能耐的,都只能先安排做个副将。 在得到充足的兵源补充前,这样的情况还得持续一段不短的时间。 可在谋臣幕僚方面,就很是捉襟见肘了。 内政方面倒好,经郭嘉的用心举荐,纳入了一批可用的人才。 至于最顶尖的几个,则各有各的短板了。 刚跟贾诩亮过一张底牌,以对方谨小慎微,绝不拿身家性命冒险的做派,还需再稳一段时间,不能单独留用;陈宫还称不上知根究底,亦然;荀彧初来乍到,虽是簪缨世族出身,又是闻名遐迩的名士,没足够时间的融入和磨合,是镇不住燕清军中的人的。 剩下个郭嘉,又是个爱走奇招,毫不稳重自律、还不知爱惜自己身体的性情,这回留他独自守家,不仅暴殄天物,也着实让燕清寝食难安了一阵。 起码要将空缺填充得差不多了,才能腾出手来处理吕布所指出的潜在问题。 燕清道:“程立身怀神智异才,若不能为我所用……” 他顿了顿,淡淡道:“亦不能为歹人所用。” 吕布见燕清早有成算,虽不知他为何对那名不经传的程老头另眼相看,还是没再多话了。 而正被二人讨论着的、此刻尚未更名为程昱的程立,无疑是极有傲气和志向的。 之前面对刘岱客客气气的征辟,他毫不犹豫地称病给推辞了去,宁可终日守着自己的一处小院,天天关在屋里钻研学问,不走亲,不访友,相当孤僻。 可在他的左邻右舍眼里,这人就是不识好歹,居然连官府的征辟都说拒都拒,宁可放着高官厚禄不要,也非得过得这般清苦无趣,实在是愚不可及。 而从临近岁末的这几个月起,他做出的一些举动,就愈发匪夷所思了。 先是传来了豫州牧燕清率兵亲临前线、召出仙迹来大败黄巾的捷报,程昱就开始使人收拾细软,卖出家中不便携带的古董玉器,多余的粮食也不知怎么处理去了,其他的都换了布帛。 又派下人跑了趟木匠处,要快些赶制出一架足够装下他那一大堆书简的大马车。 众人皆笑他胆小如鼠,连邻州的乱也能将他吓着,非得逃命到别处。 可在这纷乱的世道里,又有哪儿能是长久的真正乐土呢? 不理睬别人的嘲笑和不解,程昱让人赶制的马车,就快要完工了。 而就在这段时间里,黄巾大肆发兵东往,连下兖州数座城池,凭借人多势众,屡战屡胜,使得人心惶惶,不乏举家搬迁,另求出路者。 偏偏在各个方面都做好了完全准备的程昱,却意外地收到了来自故友的封信。 读完之后,他默然良久,将它往火盆里一丢,就即刻宣布暂不走了。 经这儿戏般的出尔反尔,这一通瞎折腾就成了天大的笑话。 就连在黄巾兵祸将至时,感叹他神机妙算的那些人,心中都犯起了嘀咕。 难道只是雷声大雨点小的沽名钓誉,侥幸暗示中罢了? 有个最瞧他不起,认为他就是心高气傲、自以为了不得的文士,还专门假意路过去瞧他,话里则是明嘲暗讽,狠狠挖苦了一通。 程昱却是泰然处之。 他未亲自去接见对方,只让管事安排那人去偏厅候着,沏上一杯好茶,他自己则在屋里,心安理得地呼呼大睡。 待程昱睡饱了,人也骂骂咧咧地失望走了。 世人不知,程昱为何在局势最为安定时,摆出副要大难临头的架势,急着去别处避祸;却在黄巾军士气如虹,即将兵临城下,城里人纷纷四散逃难去的危难关头,莫名其妙地放弃了早已定好的离开。 可在程昱看来,是再明显不已的了:豫州虽是祸平,根源却未切除,黄巾贼寇早晚要向临近的州郡进军,那首当其冲的,不是扬州,便是他们兖州了。 兵祸将至,自然得走。 可在接到荀彧来信后,程昱读完,联系上自己所做的一些分析,就改了心意。 就此决定哪怕被兵临城下了,也好好待在原地等着。 别说外人摸不清程昱的心思,就连他府上管事的都被蒙在鼓里,万般不解,一日鼓起勇气,向他求解。 程昱:“不过是些只见眼前权势强弱,而不知计较长远得失的愚夫,怎配与我共计大事?”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106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又有同他薄有交情的友人,临行前来劝他莫再故弄玄虚,应快些随自己一起北上,好去冀州避祸时,程昱也断然拒了。 友人疑惑不解,急道:“现黄巾贼寇已至鄄城,又斩了刘刺史(刘岱)于阵前,官军一败涂地,东城之破也近在眼前,再不走,怕就来不及了!” 程昱却道:“现有明公将至,何不随我恭候片刻?” 友人摇头,无奈道:“前些时日,刘刺史那般看重于你,派人前来征辟,你亦不应命出任,怎你这会儿的言行,却与之前的大相径庭,殷勤至这地步?” 程昱抚髯,淡笑不语。 哪里是静候这般简单? ——自得送上一封投名状才是。 而有幸被荀彧在信中夸得天上有地下无、也被程昱致以极高期望的燕清,正带着吕布与那好几千骑兵,抄着小道,马不停蹄地朝东阿赶去。 在这高强度的急行军下,生平第一次有整整两天都没好好洗浴过、正感浑身极不自在的燕清,在听得马探回报,道是不远处探得一处天然温泉时,就再忍不住了。 第55章 不懂不知 燕清在旁人眼中,多是无欲无求的神仙之概。 衣饰的话,只要整洁得体、符合官位品阶即可,从不追求华服美缎;膳食的话,口味偏清淡一些,能够饱腹就行;出行的话,车架坐得,马也骑得,毫不挑剔,更不在意排场;住宿的话,只要有张像样点的榻,带上那软乎乎的羽绒枕和被褥,就心满意足。 不好美酒,不贪美色,不重权势,真真是无懈可击。 而有幸同他走得最近的那几人,譬如吕布郭嘉贾诩一流的,则知道得更多一些。 燕清喜洁得厉害,虽不是半分都将就凑合不得的严重程度,却总是最大程度地要保证一切都干干净净的。 要有个正经住所,好好安顿下来,一日里就要沐浴三回。 若身在军旅,念及取水不便,减到一回,他也能忍得。 是以吕布一听马探回报,道不远处有处热腾腾的温泉时,头个就想到了主公。 果然不出他所料——燕清一听,虽面上表现得不明显,眼底微微放光,紧接着毫不迟疑地应下了他所提的就地修整一番的建议。 待军帐扎好,燕清就迫不及待地带上换洗衣物,领着一队亲兵护卫,直往那泉眼所在去了。 吕布默默地一句话也没说,行在前头排查危险,为燕清探路。 果然离得不远,没多久就真正到了地儿。 吕布一边派人去四周围好,一边亲自试了试水温,将手往里头一探,蹙眉道:“烫了些。” 燕清假作淡定地在边上等着,这会儿听吕布流露出些不赞同的意思,哪里还稳得住,立马道:“我来。” 他走到边上,单膝跪下,挽起宽大的袍袖,徐徐探入一截腕,眉目瞬间舒展开了:“这分明刚刚好,哪里算烫了?” 吕布凝眉。 这温度对他而言,的确是合适的,但自己皮糙肉厚,主公却娇贵得多,如何受得这烫? 但燕清执意如此,吕布也没办法。 要是多嘴多舌,怕还会遭了主公烦弃。 吕布淡定道:“若主公不嫌,布愿帮您更衣。” 燕清心心念念的都是近在咫尺的温泉,闻言只随口道:“不必,我自己来就行了。” 要是穿起来,倒是真需下人帮助,可光是脱的话,燕清自认还犯不着非要别人代劳。 况且此地也无外人——护卫虽在附近,却只围在外圈,看不到这里的情况。 就只有吕布,而他俩都是大老爷们,根本没必要扭扭捏捏,胡乱害羞,非让对方避开不可。 燕清心里坦荡荡,动作也半点不慢,话正说着,就已大大方方地将虎裘的系带给解了。 再将腰带一松一扯,厚重的外袍就落了下来,只剩一件单薄的丝绸里衣。 雪虽已停,地面积雪仍重,燕清被冻得打了个寒噤,也不除了最贴身的那薄衫,直接踏了进去。 ——太舒服了。 沐浴在蒸腾热气中,浑身浸泡在暖融融的水里,快意似电流一般窜遍四肢百骸,不像浴桶的狭小窄仄,可尽情舒展修长手脚。 直叫燕清舒畅地喟叹一声,满足地眯起了眼,这才慢条斯理地将那湿透了的里衣给脱掉。 他在这怡然自得,还在岸上的吕布则已看得双目发直,口干舌燥。 吕将军生得一双神射手必备的利眼,区区氤氲热雾,自然也未能成功阻隔,足够看得一清二楚。 刚主公毫不避讳他,直接当着面就宽衣解带,进入泉中,使他目瞪口呆之余,也忘了伸手去帮忙了。 等他醒悟,为时已晚。 暖泉中人眉眼温润,瞳色极深,唇角微弯,弧度和煦可亲;面庞似无暇美玉,俊雅绝伦,如琢如磨,一颦一笑皆可入画;有肤细腻白皙,如遭月华洗练过一般,几可欺霜赛雪;还有乌发如瀑,湿漉漉地垂落下来,缓缓散入水中。 在如此迥异而对比鲜明的黑白两色间,是深陷的精致锁骨,上盛几颗晶莹水滴,淡化了气势中所蕴含的冷锐霜雪,使观者心尖发颤。 要命。 吕布睁大双眼,直到发涩发干,才稍微回过神来。 方才有那么一刹,在脑海中倏然冒出的念头,直叫他如坠冰窟。 不由得揪了揪狂蹦乱跳,压根儿平静不下来的胸口,仍抑制不住地感到惊诧万分。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107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自个儿这是怎么了? 主公生得再清美秀逸,使人心驰神往,那也是神仙中人的飘逸绝尘,谦谦君子的钟灵毓秀,还是个同他一样的大好儿郎! 莫不是太久未成亲,才会如此这般…… 见那道熟悉的高大身影还在朦胧白雾里杵着,于原地一动不动,燕清一边凝然注视着他,一边心情极好地招呼道:“奉先不如也一起来?” 吕布兀自心神不定,便纹丝不动,宛若未闻。 燕清潜意识里就没想过吕布会宁可站在那里无聊地守着,也不肯进来同他共浴。 于是当是自己声音太小了,吕布没听见才没反应,便将声一扬,再问道:“奉先,来不来?” 方才一直似那泥塑木偶,望着前方放空的吕布,这回终于动了。 “来,”一弄明白燕清话语的意思后,吕布霎时间心花怒放,哪里还记得方才的满怀惆怅、诸多挣扎纠结,一边火急火燎地褪了身上麻烦的战铠,一边迭声应道:“来来来!” 燕清微感不妙:“不急,你慢慢——” 一个‘来’字还没来得及出口,吕布就已无比迅捷地脱得精光,往这刚够没到燕清锁骨处的温泉里猛地一窜。 这番没轻没重的动作顿时激起哗啦一阵白花花的巨浪,溅了一边无辜的燕清一头一脸。 燕清:“……” 他冷静地抹了把脸,木然看向自知做错了时,局促不安地立在他一臂之遥的吕布。 吕布耷拉着眉眼,自知太过急切,闯了小祸了。 然后以掌击那刚平静下来的水面,毫不客气地做出还击,回敬了吕布一脸狠的。 燕清心平气和:“清醒过来了?” 吕布的头发湿哒哒地贴在后颈,粘在肌肉流畅结实的背脊上,却不敢拨开,兀自低着头,老实认错:“嗯。” 燕清莞尔:“那就当作扯平了,日后别总那么毛毛躁躁的。” 吕布目光微带讨好,小心地讪讪一笑,燕清一接触到他那目光,不由心软了。 好端端的,他故意板着脸去吓吕布做什么? 原本邀吕布同他共浴,就是想拉近下主臣距离,好化解抄书这惩罚和长期不见所带来的隔阂的。 燕清心里略感后悔,只不好明说,便拉着吕布闲话家常,既是为了让对方放松下来,也是想趁机多了解一下偶像。 收效倒是斐然:燕清只消和颜悦色地一带,吕布就跟竹筒倒豆子似地,比在屋顶饮酒赏月那晚还要健谈。 燕清闲适随意道:“在家乡的时候,奉先也泡过温泉么?” 吕布飞快答道:“未曾。” “哦?” 燕清稍挪近一些,仔细打量一会。 吕布不知燕清要做甚么,本能地就为他的突然接近,而感到万分紧张起来。 他强迫自己一动不动,可原放松地微弯的背脊,却已不知不觉地绷得笔直,呼吸也变得急促许多。 燕清笑着打趣道:“难怪你才泡这么一会儿,脸就已红成这样了。” 吕布一身皮早被晒成了蜜色,加上热气蒸腾形成的白雾萦绕,要只是浅淡的红,可不是那么容易看出来的。 燕清离吕布还有一臂之距时,就觉得吕布浑身红彤彤的,尤其线条额外冷硬的脸庞,红得更深,却并不确定。 刚挨近了一看,却果真如此。 吕布本就有些心虚,被燕清这玩笑般的一提,下意识地就矢口否认:“脸红?没有的事!” 燕清笑眯眯道:“是么?” 刚游开一点的他,就又挪回来了,这回离得比方才更近,认认真真地观察了吕布一阵。 见那蜜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越来越红,燕清抿了抿唇,好险没憋住笑:“你这红得都快滴血了,还不承认?” 吕布浑身僵直,不敢同燕清对视。 燕清并未留意到他的反常,径直打量着这具健壮雄躯,看着上头覆着的大大小小的新疤旧痕,少说也有二十来道,像是巨虎皮毛上的斑斓花纹般繁多,不禁蹙起眉头。 从水波的变化,和眼角余光,都能清晰地感觉到主公在自己身后一下绕到左边,一下绕到右边。 吕布就似双足被钉住了一般,半分都不敢移动,就连出气进气都充满忐忑,不敢重了。 燕清默然许久,忍不住在最深最狰狞的那一道上摸了一下,轻叹道:“以后再受了什么伤,一定记得告知我一声。” 吕布被那微凉的指尖轻轻一抚,只觉魂都快从那发酥发软的头顶飞了,结结巴巴道:“知、知道了。” 燕清心想,自己过去只看到吕布在战场上无人能挡,所向披靡的威风霸气,衬得对手不堪一击的羸弱。 却没想过吕布一向好面子,自会努力在他面前表现得轻描淡写,可再从容不迫,铠甲下也依然藏着累累伤痕。 吕布在丁原麾下时,只是个主簿,从事的是文职多。 要追究这些伤的来历,还不多是他让吕布打的那几役里弄出来的? 这一趟温泉,吕布是泡得全程魂不守舍,七晕八素。 一边努力克制着不偷睨主公,一边又抑制不住地往主公身上瞟。 倒是燕清观他脸上红晕一直不散,担心他不习惯而晕了过去,就并未久留,感觉差不多了就上了岸,换好干净衣服,回去临时驻地了。 在此地暂作歇脚,煮过午膳,又将新的干粮备好后,就不再逗留,启程继续前往东郡。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108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第56章 事发突然 燕清做梦也没想到的是,眼见着离东郡只有一日的路程了,却意外地收到了来自坐镇本营的郭嘉的急信。 而这封跑死了两匹马,让信使一送到后就因体力透支而晕倒在地的重要信件中,只得数行潦草凌乱的字,显是郭嘉匆匆书就的,内容也无比直白明确。 ——羌人退兵,义真归朝。陛下重伤,袁董决裂,京师大乱,王爷出逃。还请主公速归。 怎么会那么快? 燕清深感不可思议。 集郭嘉贾诩陈宫荀彧之智,竟然还是低估了京中这场局势动荡、平衡垮塌崩溃的快速。 他长吁口气,面色沉沉地捏着这信,总算意识到撇开大部队擅自行动的麻烦之处了。 此刻身边没有谋士,连个可以商量的对象都没。 吕布再是天纵奇才,也不可能光靠这在闲暇时间里所读的几个月的书,就成长到能给他出谋划策的地步了。 偏偏这还是桩十万火急的要事,必须即刻做出决策,连等会合或者写信相询的时间都没。 吕布原是规规矩矩地静伫一旁,见燕清微露难色,不由紧张起来,小声询道:“主公,那信可是有何不妥之处?” 燕清正凝神细思着,根本腾不出空来给他解释,径直将那信递给了他:“你看。” 吕布快速浏览完了,霎时明白了问题的严峻性,拧了拧眉,不再多问,只屏息等着燕清的命令。 燕清阖上眼,信上的字句一一浮现,信息量固然有限,可思路却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羌人退兵”很好理解,怕是董卓承诺的后续粮草没能及时送到,而对上的敌人皇甫嵩又是块极难啃的硬骨头的缘故。 眼见着久攻不下,军粮又将告罄了,这些不见兔子不撒鹰的异族,自然不肯给董卓继续打白工,于是就带着战利品,高高兴兴地回去西凉一带了。 敌兵既退,那“义真归朝”,也就顺理成章了。 董卓急,袁家也急。 “陛下重伤”的原因,虽然郭嘉没有细说,燕清也不难猜到:以掌握朝权、定鼎天下为目标的袁家,还不至于向皇帝下毒手。 况且这样做来,于他们也是弊大于利。 毕竟袁家越是家大业大,就愈发爱惜羽毛。 众所周知的是,哪怕他们最终在与皇帝的拉锯斗争中败下阵来,在皇帝可以单独临政前,也还是得依靠朝中这批老臣们的。 无论输赢,汝南袁氏都还能屹立起码十数年而不倒。 在燕清看来,这般要急躁地想将皇帝掀下台来,采取这加害圣驾的丧心病狂的做法,怕就只有史上干得出‘以臣子之身行废立天子之事’的军阀董卓了。 这会儿的董卓羽翼未丰,空有兵马,官职却只是个不上不下的后将军,屈于在皇甫嵩之后,远不如史上这一时期已有的风光得意、说一不二。 上朝时只能窝窝囊囊站在中列,时不时遭皇帝冷嘲热讽不说,还得继续仰袁家鼻息,好让对方在朝中为他这故吏开腔,以便立稳脚跟。 纵使董卓为达成目的而竭力表现得能屈能伸,有桀骜不驯的天性摆在那,又哪里长久得了。 恐怕是忍无可忍下,暗中加害皇帝,结果不慎泄了密,被袁家所察觉。 其实董卓此举,大概还只是试探袁家的容忍度居多,不然刘辩,就不会是重伤卧床这么简单了。 然而袁家则是通过此事,终于窥破了几丝这头豺狼虎豹的噬主野心,意识到自己过去那与虎谋皮的行径有多危险。 袁家对他厌恶至极,只碍于自家名誉也被同这门生捆绑在一起,于外人看来,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密切。 方不好对外声张,无可奈何,连决裂也只含糊其辞。 握有近十万西凉铁骑的董卓,和统领大部分禁军、在朝中势力根深蒂固的袁家对抗起来,之后的一场“京师大乱”,也就变得无可避免了。 最费解的,还是“王爷出逃”这点。 刘协年纪虽小,却颇为聪慧,谨慎冷静,对自己处境有清楚的认识,也有一定胆色。若不是切切实实感受到威胁了,实在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是不会采取逃出京城的举动的。 究竟是谁非要跟个无权无势,年幼得连上朝参政都不成的陈留王过不去? 燕清将在京中的重要人物在脑海中挨个过了一圈,大致有了底。 ——那罪魁祸首,怕是何太后。 刘辩如今伤重,也不知他最后活不活得成,又还坐不坐得住那帝位。 天下却不可一日无君,即便是同董卓已然对立的袁家,都会赞成将同是汉灵帝血脉的陈留王刘协视作储君的。 何太后又如何会坐以待毙,眼睁睁地看着给亲子辛苦挣来的帝位,最后便宜了一向被她瞧不起的刘协,如了曾经同她势如水火的先董太后的意? 而且当何太后还是皇后时,就因嫉妒而毒杀刘协的母妃王美人,结下了那么一份弑母之仇。 这么一来,刘辩的伤情越是危急,何太后的杀意就越重,刘协的处境就越是危险。 刘协聪颖,看出自己安逸的日子要快到头了,周边危机四伏:不是假意要扶他上位、让他做个傀儡,就是何太后这等袒露杀意的蛇蝎毒妇。 但单凭刘协一人之力,是不可能在所有人眼皮底下逃出京城的,怕是出了府门都寸步难行。 那就意味着,还存在一个用意不明,却偷偷帮助小王爷出逃的人。 没准还就是这个人陈明利害,说动刘协后的结果。 刘协具体要逃到哪里,可就无从得知了。 “唉……”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109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虽然没甚么把握,并不知中了多少,燕清好歹是将这爆发得突然的一系列事件给捋顺了,给出了合理的解释。 不禁揉揉眉心,烦恼不已。 恨京师乱得太快,消息传递却太迟滞。 他这边势头分明正好,只还没正经交兵,京城却已是一团糟,把他的全盘计划都打乱了。 眼见着刘岱这倒霉鬼刚死不久,让兖州成了无主之物;陛下自身难保,也管不着这边;黄巾军的粮道刚被他们给断了…… 这机会千载难逢,要取兖州,就如探囊取物耳,岂有止步不前的道理? 可刘辩怕是不中用了,刘协则已往东跑了去,不尽快将他迎下保住,掌握主动权的话,就易叫这极有可能成为未来皇帝的小孩儿落入不知哪方歹人之手,殆害无穷。 燕清焦躁地踱了几步,倏然站住。 不对! 之前要倾尽军力,是为求个速战速决,而不是因为有多看重黄巾这上不了台面的对手。 这下没了求‘急’的意义,也就可以适当分兵,两头同时进行了。 假使董卓事败,或是事成后头个惦记着他的豫州,那再将人召回不迟。 郭嘉在心中所说的,不也只是让他这主公速归,而不是让全军一起么? 燕清心念电转下,很快就拿定了主意。 遂向亲兵吩咐一声,取来纸笔后,就着马鞍,在郭嘉那信的背面飞快补了几行,盖上印,然后交到了吕布手里。 吕布微愕,下一刻则福至心灵,并未展开来看,而是将它小心揣入怀中。 燕清微吁口气,肃容道:“奉先听令。” 吕布眼都不眨,一掀袍摆,潇洒利落地跪地行礼:“喏。” 燕清垂眸看他,眸光沉静如水,声线平稳地交代道:“这里的人,还有一会儿的高伏义,都留给我带回后方,你就匹马单枪,尽快追上主力大军,这信……记得给文若。” 吕布睁大双眼,难以置信道:“主公!” 燕清加重了语气道:“时间不多了,先听着!” 吕布额角青筋跳起,却还是死死地将嘴闭上了。 燕清略作计较,询道:“粮草还可坚持多久?” 吕布心中有数,速答道:“整一月。” 燕清略松口气:“那够了。” 要是不够的话,还得使一出五谷丰登,这倒是省了事。 “讨伐黄巾之事,刻不容缓,但我分身乏术,看顾不来,就暂时全盘交予你了。” 燕清匆匆道:“待忙完那些事,我会尽快赶回兖州的。每出战前,切记先向先生们问策,语气也得客气一些,等到了战场上,一切以你的指示为准,一定要谨之又慎……” 要不是吕布近来展现出来的进步十分可观,性子明显稳重许多,否则哪怕是事出紧急,燕清也真不放心将统帅全军的权力交到他手里的。 即使有荀彧一干超群出色的智囊辅佐,也保不准翻船。 燕清尽可能简明扼要地将重要的话都说完了,观吕布面色,也应是听了进去,便最后确定道:“没有问题罢?” 吕布听着听着,眉头越蹙越深,只之前强忍着没有打断燕清说话,这会再忍不住了,急道:“那主公的安危,又交由谁来护卫?” 燕清哪里听不出吕布话里透出想跟来的意思,毫不犹豫道:“黄巾主力都在鄄城往东郡的路上,我能有什么危险?有这四千人,已是绰绰有余。” 吕布狠喘一口气,断然道:“不可!” 他情急之下大声吼了一句,又立即反应过来这语气不对,赶忙轰然抱拳,请罪几声,再近乎哀求地恳言道:“还请主公三思!” 燕清没想到在这紧要关头,吕布会这么激烈地表示反对,不禁颇感诧异,倒没计较他的措辞和口吻:“何故?” 吕布向来有急智,越是着急,脑子就转得越快,这会提出异议,也是有理有据,铿锵有力:“若郭奉孝送出此信时,一个不慎走漏了消息,那外人便不难据此推测出主公将速折返一事。倘若有图谋不轨之辈提早做出准备,于半途伏击,而主公轻骑归返,身边却连个得用之人都无!假使有了甚么闪失,后果岂非不堪设想?!兖州纵有再重的份量,于我等也抵不过主公一根头发丝儿,因小失大,那才会追悔莫及!” 燕清认真听完后,虽然认为不太可能,但出于慎重起见,这番话也不乏道理,便询道:“那奉先认为,该如何才是两全之策?” 吕布果断道:“黄巾贼寇虽多,却是乌合之众,有文和先生为谋主,再有那只比布差那么一些的孙文台做前锋,高伏义在中军坐镇,要对付他们,已是绰绰有余。何必非派布去不可?就派一队去将这信送达,布随主公回返,才可保两边万无一失。” 燕清闻言凝眉,仔细考虑着吕布的提议。 他不说话,吕布心跳如擂鼓,紧张地等着答复。 “行罢。”燕清展颜道:“就依奉先说的办。” 吕布一怔,然后快将嘴角咧到了耳后根去:“嗷!” 他还是头一回正经献策被采纳,又是至关紧要的一桩事,当场心花怒放,要不是场合不对,恨不能在地上打上几个滚来平复一下激荡的心情。 “嗷什么嗷,你当自己是狼么?”燕清好笑地看着他,催促道:“事不宜迟,派出信使后,就此原地折返罢!” 第57章 又惊又喜 等燕清领着四千兵马回到谯郡,已是六日之后了。 除了上回燕清实在没抵挡住温泉的诱惑,耽误了那么一个时辰外,这几天里皆是披星戴月,马不停蹄地前行,才愣是将时程给缩短了将近一半。 但燕清私下里其实还认为,若不是吕布执意带上那棵命运多舛的宝贝桃树,或许还能更快一些…… 时值四更,燕清既是不愿扰民太过,也是念及毫无这般做的必要,索性让吕布命令军队在外暂作修整,再由对方独自护送他进城去。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110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城墙上的巡夜守兵,被这支军容齐整、充满肃杀之气的雄师给惊了一跳。 在通过那在夜色中分外模糊的战铠旗帜辨认出身份后,就变得半点想不明白,应远赴兖州讨伐黄巾的他们,怎么不声不响地就回来了? 不过比起这些疑惑,豫州牧那让人见之难忘的相貌,倒是被铭记在心了。 守兵们起初见有人拨马上前,还满心警惕,怀疑有诈,然而一靠那火光看清来人样貌后,都无需燕清取出符节来,殷勤地立刻将城门给打开了。 “走!” 燕清清喝一声,携了吕布,一同快马直飞州牧府去。 燕清全神贯注地控马操缰,骑术极为高超的吕布则有暇分心。 鬼使神差地,他就偷摸着瞟了一眼自家主公那虽憔悴不少,却无损潋滟容光,依然令人心驰神往的神仙姿貌。 同样的举动,在这几天里难得的齐驱并辔中,吕布已不知做过多少回了。 可不管重复了多少次,结果都依然能让他怦然心跳。 这破毛病咋得的?又该咋整? 吕布暗自发愁,烦恼得紧——等这阵子忙完,怕是该收收挑剔眼光,娶个媳妇儿回家了。 燕清心无旁骛,未察吕布的愁肠百结,只冷不防被迎面冷风呛了一下,不禁咳了好几声。 吕布霎时就将方才的恼事给抛到了九霄云外,心尖尖都被那咳嗽给揪紧了:“主公!” 燕清清清嗓子,随口道:“无碍,只是被呛了一下。” 吕布还是担心得眉头紧锁,半晌道:“主公不准备修整上半日么?就那小王爷的速度,怕跟爬没甚么区别,不必太着急罢?” 燕清差点被吕布的话给逗乐了。 史上的汉献帝从长安逃到弘农,足足用了五个多月。那速度慢得,可不就慢得跟爬没什么区别? 吕布出于关心的随口一扯,却是不巧言中。 燕清莞尔道:“奉先所言不差。然他们逃得越慢,等事情败露后,就越容易被追兵带回去,也意味着我们要行的路程要越长。没空多作休息了。” 在这种在位的刘辩死活还不清楚的情况下,留有相同尊贵血脉的刘协,无疑是最有价值的筹码。 但凡是对‘名正言顺’这顶光鲜帽子虎视眈眈的野心家,都不可能会放他流落在外,而是必须捏在掌心里才可以放心。 只因现在整个京城兵荒马乱,动荡不堪,才暂时还没人发现这个一向没什么存在感的小王爷,其实胆大包天,且在有心人的撺掇下,干了这么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不过被发现,也是迟早的事。 吕布若有所思:“既然如此,何必专程路过谯?直接去追不成么?” 燕清飞快答道:“有些御赐的物什,需得带上,过会儿会派上大用场……最重要的,还是得将奉孝捎上。” 吕布唔了一声,表示明白了。 可怜劳累一天的郭嘉,这会儿睡得四叉八仰,美梦正酣。 刚被急促的脚步声和小小的骚动给吵醒,连眼皮都没睁开,就已被一个极长大的人影给笼罩了,又被蛮横地提溜了后领。 吕布冷声问:“郭嘉郭奉孝?” 郭嘉睡得朦朦胧胧,这会儿还没反应过来,迷迷瞪瞪地答道:“正是——” 脖颈处倏然一紧,勒得他差点没断气,紧接着就是一阵天旋地转。 原来,他竟是以这头部朝下,腰被折起的姿势,被这莽汉给粗鲁地扛在了肩上! “什、什么?!” 郭嘉原是满头的昏昏欲睡,这下全被赶跑了。 他简直不敢相信会有这么荒唐的事发生,登时脸庞赤红,猛咳几声后,气急败坏地挣扎了起来:“竖子吕布!竟敢如此对我!” “有何不敢?” 吕布却是一脸冷漠,仗着自个儿劲大,压根儿没将郭嘉那点简单得光靠一根指头就能制住的小抵抗给放在眼里。 又随郭嘉大声嚷嚷,横竖那些知道来人身份的下人们,也没一个敢进来。 他潇洒从容一转身,就要迈开大步子,偏偏在这时候,猛然想起肩上这厮非但体质羸弱得很,还特别能折腾事儿。 倘若在主公跟前告上一状,他没准得吃个瓜落。 吕布眉峰深锁,不由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掏掏耳朵,随手在榻上抓了一把,一下就将那羽绒被给抓了起来。 他故意不放郭嘉下来,就着对方被扛在肩上的姿势,单手给胡乱裹了几圈。 ——这下倒好,郭嘉被厚被缠成了一条,四肢都伸展不开,更别提踢来踢去了。 瞅着郭嘉懵然的模样,吕布满意地吹了声口哨,再不耽搁,飞快跑了。 燕清打进府后,就被箭步如飞、一人冲锋在前的吕布给落在了后头。 他起初还感到莫名其妙,只没去问,而是吩咐下人将陛下当初赐给他的那些华而不实的宝物给取来,送去城外暂歇的军营处。 等落实下去了,他才跟了过来。 燕清推门而入,口中道:“奉先,你——” 话音戛然而止。 燕清的目光,一下就落到意气风发的吕布肩头,那被裹成一条雪白蚕宝宝状,仿佛已然认命的郭嘉身上。 看清来人后,原是蔫头蔫脑的郭嘉倏然双目放光,燕清则是双眼微微睁大,一脸愕然。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111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吕布见势不妙,赶紧敛了得意之色,垂下眼眸,老实巴交地向燕清一躬身,避重就轻地解释道:“春寒料峭,为防郭别驾着凉,只得出此下策。” 燕清抿了抿唇,眉头凝了又松,松了又聚…… 终究忍耐不住地噗地一声,笑了出来。 郭嘉没想到主公会是袖手旁观,甚至纵容起这二愣子的军汉的胡作非为来,艰难抬起头来,双目怒得几欲喷火:“主、公!” 燕清勉强收了笑,艰难地打了个哈哈:“虽看着不雅,不够体面了些,但事急从权,就先委屈一下奉孝了。” “什——” 郭嘉还来不及再出言抗议,吕布就已欢天喜地地“哎”了一声,将他刚起了个头的话给打断了去。 生怕燕清会反悔似的,吕布径直扛着这文弱别驾如若无物,大步流星地往外奔去了。 待到了赤兔跟前,吕布先将郭嘉横置在马背上,再飞身上去,还顺手拽住被小吓了一跳的燕清那坐骑。 赤兔懒洋洋地一抖鬃毛,眨巴了下大眼睛。 它虽也驭过超过一人,可骑士却没这么狼狈过的。 它从没见过这古怪阵仗,不由好奇地回过头来,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珠子,聚精会神地盯着一脸麻木的郭嘉,看了又看。 蠢蠢欲动了一会儿,赤兔到底没忍住,悄悄地张大了嘴,一口咬住那撮垂落的青丝,试探着嚼了嚼。 郭嘉只觉头皮一紧,惨叫:“我的头发!” 吕布蹙眉,在赤兔大脑袋上毫不客气地拍了一拍,叱道:“松了!” 赤兔吃痛,只有若无其事地松了口,委委屈屈地将头转回去了。 燕清疾步行出来时,就恰巧错过了这一幕。 他匆匆扫了一眼,对吕布将郭嘉放在赤兔身上,倒没半点异议。 毕竟吕布的骑术不知比他好上多少,赤兔又是极有灵性的神驹,足够让人放心。 燕清只命令吕布给郭嘉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后,就一边催马前行,一边询道:“陈留王是向东来了?这消息可信否?” 郭嘉有气无力道:“是文若那大侄子写来告知的,应是无诈。” 燕清讶道:“是公达将陈留王带出来的?!”他顿了一顿,又不可思议地询道:“慢着,他们之所以往东行来,难不成是……” 为了投奔他? 郭嘉嗯了一声:“公达对主公之言颇为信服,听您道此事必败无疑,便果断弃了那刺董计划。恰巧京中近来大乱,袁董二势势均力敌,皇甫将军横参一脚,隐有三足鼎立之势,大有可乘之机,就说服了王爷,然后来信请我军尽快西行去接应了。” 事态的发展,可真是大大地出乎了燕清的意料,一下将他之前猜测的阴谋论给全推翻了不说,还掉了个天大的馅饼下来。 燕清并未喜形于色,尚能冷静思考。 半晌在心里忽然一动,细询道:“是公达一人的主意,还是……?” 郭嘉默然片刻,显在回想。 吕布目不斜视,无比沉默。 燕清也不催他,专心琢磨着届时要用如何一个光明灿烂、辉煌神武的姿态在刘协面前登场,又要如何施恩惠而不让对方感到不舒服…… “哦。”郭嘉终于从记忆中一积灰的角落里,倒腾出那不曾被他在意过的名字了:“公达确有提及,那袁绍的密友曹操曹孟德,也在其中出了些力。这会正与公达同行着,护送陈留王过来罢。” “……” 燕清猝不及防地听到这名字,浑身一激灵,差点没从马背上掉下去。 第58章 曹操直谏 十日后,官道上。 有幸叫燕清大惊失色、险些跌下马背的曹操,却是神容憔悴,疲惫不堪,眼底下是厚重的青黑色,显是强弩之末。 唯有双眼锐利如初。 现恰巧途经一处溪流,曹操同荀攸略作交谈后,就决定就地歇上半个时辰,补充水源,随意啃几口干粮,略作修整。 秘逃多日,原就是极损心力的,同行的还是这么一位一旦被发现不见、定会在京中掀起轩然大波的贵人,曹操不得不操更多的心,吊更厉害的胆了。 曹操解下马侧的水囊,再在行囊中取出几张干面饼,恭恭敬敬地递到刘协面前:“亲王殿下,请用些干粮与水罢。” 末了一想,又补充道:“食物粗劣,还请殿下忍忍。” 刘协虽会骑术,却只能骑些脾气温驯的御马,寻常军马是驾驭不住的,速度也成问题。 要让刘协慢慢悠悠地赶路,这会儿怕还爬不到弘农。 于是这一路上,他都不得不与曹操共乘一骑。 刘协恹恹接过,心不在焉地啃了几口,饼子没啃下来多少,却差点没将本就快要松落的那颗乳牙给咬脱了。 尽管没掉,还是一阵钻心的锐痛。 刘协禁不住嘶地小抽一口气,强忍着捂住腮帮子的欲望,以余光迅速往已退开一些的曹操身上一瞥。 见模样憨实的曹操目不斜视,牙根就没察觉他方才的小失态,心里才安定下来:“嗯。” 身为皇子,刘协虽自幼丧母,舅舅王斌也不值得依靠,却是打小被养在董太后宫中,一直都锦衣玉食,养尊处优惯了的。 忽然吃这么多天的苦头,还得时刻担惊受怕,一路都疑心下一刻会否就有追兵赶至,把他们统统逮回去,是以一直都没能歇好。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112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刘协清楚自己要是什么都不吃,肯定是不行的,没准还会被底下人笑话都什么时候了还这般娇生惯养,于是纵觉味如嚼蜡,还是强迫自己咽下那几口饼子。 又强灌了几口清水,被粗糙食物给划伤咽喉的感觉才淡去一些。 他长吁口气,仍然攥着那水囊,只把剩下的饼子还给曹操:“我已经饱了,这剩下的,不妨分给将士们罢。” 曹操道:“殿下仁慈。” 刘协摇了摇头,亲眼看着曹操将饼子分给兵士们后,忽问道:“已经到哪儿了?” 曹操尚未回答,刚掬了几捧清澈溪水将自己稍稍捯饬一番,这时就一扫之前的尘土满面,恢复了一贯的容光焕发的荀攸,就施施然地拱手一礼,回话了:“回殿下,再行一日,就可到中牟县了。” “大善。” 刘协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 其实打小就没离开过洛阳,也没仔细看过舆图的他,对中牟县究竟在哪个位置毫无概念,却还装出胸有成竹的模样。 刘协最关心的,还是另一桩事,偏还装得只是随口一问:“这儿莫不是在……燕司空的治下?” 荀攸笑道:“殿下英明。” 刘协心里怦然一跳,架子都顾不上端着了,眼睛倏地就看向荀攸,里头盛满了让人难以忽视的期待:“那……燕司空可会来保驾?” 曹操不着痕迹地看了荀攸一眼,忽肃容上前,深揖一礼道:“殿下,请恕臣直言。” 刘协抿了抿唇:“爱卿不必行此大礼,直讲便是。” 曹操却不轻易起身,就着俯身行礼的姿势,目视较他要矮上许多的陈留王,字字铿锵有力:“殿下若还记得您为何沦落至此,就不当轻信旁人,更何况一下臣乎!” 刘协愕然。 曹操当着荀攸的面,大方磊落道:“当今圣上同您之间,尚有手足之情,太后同您之间,则有母子之名,然派凶环伺、着机加害时,又何曾有过半分顾念!” 刘协不悦:“燕司空向来忠心耿耿,刚直不阿,此情天地可鉴,又如何会对我不利?” 曹操坚持道:“事势至此,不可不防。” 刘协眉宇间已染上了薄怒,没好气道:“那依曹爱卿的高见,我当何为?” 曹操对刘协的暗讽充耳不闻,跪地道:“臣恳请殿下,绕道前行,不见燕司空,而直接往陈留就国!” 刘协被封作陈留王也有些时日了,却一直没被放行去就国,而是被以年纪太小、路途太远,世道太乱等借口,一直留在了洛阳。 其实是大将军何进不愿这个被先帝一度属意做继承人的皇子,能有机会离开眼皮底下,招兵买马去行复起之事罢了。 潜在敌人,还是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严密控制起来要让人安心。 只是何进死得太快太突然,导致刘协的秘中看管也跟着乱套,变得漏洞百出,才给了乏人可用的曹操等人可乘之机。 刘协模样虽很是稚嫩,口吻却颇有几分威严,冷然道:“陈留郡现在刘兖州的治下,爱卿的意思是,与其信曾有过救驾除贼之功的燕司空,还不如信个多年来无功无过、不知底细的刘岱?” 曹操道:“非也。臣之本意,非特疑燕司空之忠,是为确保殿下无恙的安全之策。” 刘协不以为然:“哦?那曹爱卿欲对方才所说,作何解释?” 曹操还不知道表面上同燕清并无有过正经来往、背地里却书信传情了许多次的荀攸,早在出发前就已送出密信,悄悄告予燕清知晓,且叮嘱对方带兵前来尽快接应一事。 他也不知刘岱已因贸然出兵而被黄巾贼寇杀害,父亲所在的陈留亦已沦陷,财物悉数被夺,生死不知。 曹操兀自坦言相告道:“陈留是臣父所在,若刘刺史鬼迷心窍,要对殿下图谋不轨,臣要召集乡勇、征募兵士,为殿下保驾护航,也会容易一些。” “然而,要是换做燕司空想错一着,对殿下相挟相欺,臣怕力有不逮,恐难相护。” 曹操表达的意思非常明确:他并不是真有证据,或是纯粹怀疑燕清有不臣之心,而是相比羽翼渐趋丰满、能力卓群的燕清而言,刘岱无疑要好对付得多,至少凭他的实力,还能护得住刘协。 况且刘协本就为陈留王,要是往陈留去,就无形中这次偷偷出京的违制,变成名正言顺的亲王去就国了。 刘协原是本能地厌恶曹操在背后非议揣测仙人一般漂亮、还在最危难的时刻救过自己的燕清,才一直努力抓他语病,哪怕是在鸡蛋里挑骨头。 不想曹操最后摆出这么一番话,倒让他无言以对了。 刘协皱起眉头,悄悄看向荀攸。 荀攸却未能捕捉到陈留王求助的目光,只淡淡地看了慷慨陈词的曹操一眼,继续作壁上观。 曹操等了片刻,催道:“殿下!请早做决断!” 刘协扯了扯嘴角,只得自力更生,费劲掰扯着理由道:“爱卿的顾虑,我已明了了,然……” 话刚起了个头,就见官道的前方尽头烟尘滚滚,地面颤动,隆隆震耳。 遥有金鼓喧天,枪刀映日,是一列铠甲漆黑的骑兵,如神兵天降一般,豁然出现。 众人心里一沉。 有人高呼道:“不好!” 刘协自然也看到了,话语戛然而止,曹操也完全顾不上再听下去了,倏然站起身来。 他当机立断,直将刘协往荀攸马上一抱,有条不紊地下达着命令:“现要兵分二路,公达你领一支,速走山路去,务必誓死送殿下至陈留寻我父亲,一方随我伏于道旁,预备迎敌!” 曹操迅速下了决心,要亲自断后了。 荀攸立即应了,带上神色惶惶的小王爷,提缰一催:“走!” 几人应令,迅速拐入了边上的隐蔽小道。 这些天来虽然匆忙狼狈,却到底不曾有过这般阵仗。 刘协此刻僵坐在荀攸身前,一面悄然垂泪,一面连大气都不敢出。 然而没行多远,在最前打探的兵士便带回来个坏消息:“前方有人!”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113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竟这般周密? 荀攸微凝眉,沉吟片刻后,一个想法浮上心头,一挥手:“再去打探一下,看对方将帅究竟是何人。” 马探应喏。 少顷回返,道是燕清。 绝处逢生,荀攸一口心头大石这才落了地,再开口确定道:“真是燕司空?” 那马探无比肯定地点了点头:“是。” 燕清虽只至半年多,可施行的举措却颇有成效。 荀攸记得清楚,他们这一行人自进入豫州境内后,沿途都不曾见过流匪,只鲜见面有菜色的饥民,还偶有巡逻官兵,只被曹操刻意避开了。 在这样井然有序的治理下,宗贼似乎也不敢轻举妄动,那一队装备精良的骑兵能光明正大地行在官路上,已证明了许多了。 荀攸想通了刚刚因事发突然而没来得及细思的关窍,八成把握就变成了十成,安心之余,就想起得向刘协解释燕清为何会出现在此地的原因:“禀殿下,恕臣曾——” “是燕卿!快去快去!” 然而刘协一听到‘燕清’这熟悉的名字,已然双目放光,由方才的暗自紧张却还强作沉稳,成现在掩饰不住的兴高采烈了。 要不是人小腿短,马身又高,瞧刘协这架势,怕是恨不得自己跳下来飞奔下去。 ——曹操方才的一番苦口劝说,当然也全成了耳边风。 荀攸哭笑不得。 只隐约知晓燕清在刘协心中地位颇重,却不想已到这般地步了。 竟半分都不曾疑心对方这突然的到来,只满是信任和依赖。 “还请殿下稍安勿躁,”荀攸道:“且容臣递出信物,再由燕司空来亲自迎接您罢。” 刘协暗暗地攥了攥拳:“那你快些。” 荀攸自怀中取出小巧玉牌一面,递给马探,由他送去。 第59章 乳燕投林 说来也巧,得了曹操青睐的这道涧间溪流,正是燕清率兵去中牟救援时曾逗留过的地方。 再往东去十数里,便是燕清当日定下诱敌之计,设下埋伏,从容杀了黄巾军个措手不及,将他们一网打尽的那处山林。 而在汲水进食的曹操他们,看见浩浩汤汤、迎面而来的这只庞大的骑兵部队时,总爱行在最前的吕布,自然也发现了他们。 吕布迅速调转马头,返回中军去请示燕清:“主公,前方有数十骑,观那军容服饰,非是县兵。” 燕清心念一动:“噢?那将可有打出旗号?” 吕布这些天闷头赶路,连射射飞禽走兽、亲自猎点野物给主公改善伙食的机会都被剥夺了,正技痒得很。 这会儿见有送上门来的,不由舔了舔干燥的下唇,眸底掠过一抹跃跃欲试的光:“藏头露尾,别说旗帜,连条巾帕都没见着,莫不是哪儿来的毛贼?” 燕清不假思索道:“快令诸位将士停驻在此,让几队将出口把守住,不得轻举妄动。” 曾在这一带打过仗的豫州军,对地形颇为熟悉,也不怕会有疏漏。 吕布:“唔?” 燕清:“快亮出我军旗号,派马探去打探一下,务必要恭顺谨慎一些,莫太惊扰了对方。” 吕布一点即通:“陈留王?” 燕清莞尔一笑,淡然自若道:“是友是敌,稍后便知。” 是陈留王也好,不是也罢,对方总归是逃不掉的。 吕布点点头,忙将燕清的话吩咐下去了。 在燕清看来,无论是这会儿的曹操也好,荀攸也罢,都还称得上是忠骨铮铮的汉臣,是愿为社稷安定、汉室稳固而抛头颅洒热血的小青年。 要是他表现得实力强劲,态度傲慢强横,刘协还不见得多想,曹操和荀攸却定不会乐见的。 燕清凝神细忖片刻,习惯性地侧过头来,想与郭嘉商量几句,就望了个空。 他不由一怔,问吕布道:“奉孝又回马车去了?” 吕布嗯了一声,并未像以前那般见缝插针,随时要对郭嘉的娇贵多事进行埋汰,只语气稀松平常地陈述道:“刚将用的早膳全吐了,正躺着呢吧。主公若要寻他问策,布这便去将他背到这来。” 燕清无奈:“他这毛病也是顽固。罢了,不必扰他,让他再躺着歇会罢。” 吕布宛若平静道:“噢。” 燕清叹气,惋惜道:“可惜华大夫执意远行去了,只留下两名亲传弟子。” 他不是不想留下华佗,可在给郭嘉调养好了体质后,哪怕开出再优渥的条件,或是他再舌灿金莲,也留不住一心要去五湖四海,一边学习,一边医治各地百姓,完全淡泊名利的这位神医。 吕布低了低头,将眼中的不以为然藏得很好。 不就是个被主公惯坏了,年纪轻轻就这般金贵,适应不得垫了厚布褥的马车那点小颠簸的文士么? 要换作是他底下的兵士,吐多了自然就被迫习惯了,就得多操练才能练就一身铜皮铁骨,哪儿需要这般娇养。 不过那厮脑袋瓜子聪明得紧…… 吕布脑子里正乱七八糟地转着念头,就有一容貌短小,浑身气势却很是精悍的小将有力地往地上一拜,大声道:“报告主公、吕将军!那边有一人呈上一物,要给主公过目!”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114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燕清往他掌心所托之物淡淡一扫,就从那熟悉的样式,一下分辨出是甚么,即刻向吕布投去一瞥。 吕布立马会意,忙遣人去车厢里,取了燕清事先叮嘱过的厚毯子,暖手炉和糕点出来:“主公是要亲手拿着,还是先放在布这?” 燕清毫不犹豫地伸出手来道:“给我罢。” 吕布“哎”地应了一声,如恐自己手劲太大、一不留神就会将这些多是御赐的精细物件给弄坏了似的,神色如临大敌,一件一件地缓慢放到燕清手里。 每放一件,粗粝的指腹,就会不小心碰到那柔嫩手心一下。 燕清不疑有他,见他这般小心翼翼,不由失笑道:“殿下还那头等着,奉先可不宜这般慢慢吞吞了。都塞给我就是,不会那么容易坏的。” “噢。” 吕布瘫着脸应了,动作果然快上几分,力度也无形中大了不少—— 就是情绪有些恹恹,以至于在不经意间,就将一只壁薄的倒霉金盏,给不慎捏成了怪异的形状。 燕清看得头皮微微发麻,不由自主地错开了视线,轻道:“走罢!” 吕布颔首:“喏。” 他昂然骑着赤兔,在最前开路,与此同时,还回头瞪了还在发愣的亲兵一地低喝道:“还不跟上!” 众兵齐齐回道:“喏!” 燕清瞧随着吕布一声令下,一大帮杀气腾腾的军汉一并跟上,忍俊不禁:“人别带太多,免得保驾护驾不成,反成惊驾了。” 吕布在燕清低眉敛目,老实乖巧一低头,回头就换了张凶神恶煞的脸:“听到了?” 他在军中积威甚重,听着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比什么都好使。 而在林子深处,则是另一番光景。 尽管听从了荀攸的劝诫,按捺着性子,端好架子在原处静待佳音,刘协还是忍不住在马背上扭来扭去的,将‘翘首以盼’这一词演绎得淋漓尽致。 也彻底破了这些天来勉力作出的深沉和稳重,表现得十足像这年龄的小孩了。 而被他所背对的荀攸,则颇感头痛,一手紧抓着缰绳,另一手则揉了揉微胀的眉心。 这可真是…… 要不是清楚燕清行事光明磊落,几不藏私心,瞧刘协这般殷殷期盼的情态,他都快要疑心燕清是不是给小王爷灌过什么迷药汤,才以至于这般神魂颠倒、盲目信重。 就在荀攸难得胡思乱想的时候,一阵原轻不可闻的窸窸窣窣的响动越来越近,一直高度关注周围的刘协,自然没错过这动静。 他倏然坐起,急不可耐地扬声道:“来者可是燕卿?燕司空?燕重光?” 燕清离得还挺远,就清晰地听到一道虽强作镇定、却难掩奶声奶气的小孩儿声音,还是唤的自己的名字。 他意外一挑眉,扬鞭一驱,就一下越过了前头的吕布,超了带路的马探,循着声音的来源过去。 边行边朗声回道:“殿下勿忧!正是微臣!” 听到那道清亮悦耳的声线,刘协是彻底激动起来了,一下将两位臣子不久前苦口婆心的劝告丢在脑后,大力扯住荀攸的袍袖,急声催促道:“荀卿还愣着作甚!快些!快些过去!” 荀攸已放弃了劝说这位小殿下的念头,泰然应喏后,便不急不慢地催动马身,往越发接近的燕清的方向去。 不过少顷,只见白雪皑皑的树枝被一下冲开,飙出一道清隽鹤立、独在胜雪白衣外披了一件斑斓虎裘的身影。 刘协眼前一亮,情不自禁地向前伸出双臂,高喝:“燕卿——” 说来也巧,偏偏就在此时,沉了一上午的天穹豁然开敞,于云隙洒下金辉千许,光芒万丈。 却似是额外偏心 ,在那一瞬尽落在这人身上。 被马蛮横冲散的积雪碎作无数雪花,亦凌乱地散了开来,一部分落在那身大裘上,似浩渺湖面的波光粼粼;另一部分则落在了那袭乌发上,被和煦金灿的日光一照射,晶光璀璨,如满天繁星坠入无际夜空,尽迷人眼。 这人容貌精致绝伦,周身气质灵逸出尘,像那雪中翩然行来的温雅谪仙;又似那孤高冷傲的白鹤,傲然展翼,突破重重厚霾;还如得天独眷的神灵降世,纯白无暇,圣洁无垢,凛不可犯。 别说是年岁甚小,又一向对燕清怀有极深依恋的刘协,已看得如痴如醉。 就连见多识广的荀攸,与其身后的一干从骑,都被震得说不出话来。 周遭一片沉寂,无人开口。 吕布刚一个不防,就被燕清给先冲了出去,怕惊了那白马,不敢在这狭道里追太近,这会紧随而来,见众人神魂不在的模样,不由心中疑窦丛生。 只碍于身份有别,克制了脾气,冷冷地哼了一声。 燕清压根就没去在意太阳忽然出来了这一茬,全副心神都放在了迎头二人身上。 在看清果真是刘协跟荀攸的那一刹那,他便潇洒勒马,白马仰颈高嘶一声,在与荀攸那匹棕马马颈交错的那一瞬,安然停下。 他眉眼弯弯,唇角噙笑地看向刘协,温柔问道:“殿下,自京师一别,已是许久不见。” 刘协木愣愣地看向他,一动不动。 燕清眨了眨眼,不着痕迹地往四边飞快一掠,这才发觉气氛特别不对。 这是怎么了? 又不像是敌意——那就不可能是底下人不小心冒犯了他们。 燕清在心里冒出一个老大问号,面上却是笑意不减。 他没忘记自己是代表豫州军来送温暖、以及卖个大人情的,于是哪怕气氛略微尴尬,也还是若无其事地再将嗓音放柔放软了几分,又凑近刘协一些:“殿下?” 刘协这才如梦初醒,一眨不眨地看着燕清。 不知是不是燕清的错觉——他仿佛看到,刘协面上的神情除了尚未完全淡去的恍然,还有更多是炽热和不可思议。 “燕卿,”刘协仰着脑袋,换了好几声:“燕卿!”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115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臣在。” 燕清浑然不知,在这会儿的众人(特别是刘协)眼里,身披粼粼金色暖辉的他,就如画中人蓦然活了过来一般,当然会有这般反应了。 他正颇觉微妙:虽救过刘协一次,在洛阳时,对方也屡屡向自己示好,但算起功劳来,这次的曹操和荀攸不也不差么? 况且小孩子忘性大,应该忘得差不多了才是。 能记得已是了不得了的,但这热情,怎么看都过了头罢…… 燕清心念电转,手里却半点不慢,一边慢条斯理地与刘协说着宽抚的话,一边解开绑在马背上备好的衣食和暖炉。 递过去时,还笑眯眯地低询道:“此是当日御赐之物,现也是物归原主了——” 话未说完,刘协就再忍不住了。 他急急忙忙地张开双臂,对准满手东西的燕清果断一扑,来了个结结实实的乳燕投林。 作者有话要说:  #鸡崽子见鸡妈妈# #自带特效的男人# 第60章 懒得起名 刘协惊天一扑,正是出其不意。 任谁都没料到他会这么做,毫无防范的燕清,亦是不知所措得很。 躲避是肯定不行的,可偏偏他两手都拿着贵重的御赐物件,也无法接住对方。 就在燕清为难的这一电光火石间,吕布果断出手了。 他因清楚自己的模样生得与‘和善可亲’没半点关系,常使人生出惧意,便在此时额外低调内敛。 原跟在燕清左后侧,落后半个马身,现更装出一派低眉敛目,十分恭敬的模样。 看这小王爷这般胡来,他就再坐不住了。 也是仗着人高腿长,在情急之下,他都不等催马上前,而是地往前一探,就足有大半个身子突在前头。 旋即将燕清往后轻巧一拨,用右臂牢牢环接住,左手则毫不客气地揪住了刘协那面料光滑而柔软的领子,毫不温柔地往上一提,再朝自己方向一带—— 这一串动作,由吕布全凭本能做来,不但赏心悦目,且是行云流水。 众人只觉眼前一花,都还来不及惊呼出声,那一脸茫然、还不知自己差点闯下什么祸的小王爷,就已稳稳当当地坐在一座黑脸铁塔怀里了。 “主公当心。” 吕布略缓和了脸色,那小心翼翼地在托着后仰的燕清的背上的手,微微发力,就让燕清重新坐直了起来。 见燕清手里还拿着东西,不便行动,就贴心地接了过来:“这些,也请交给末将吧。” 燕清惑然的视线,在满脸坦然,虎眸就如赤兔的那双一般清澈无辜的吕布身上,轻轻一掠而过,旋即微微一笑道:“好。”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刚吕布单凭一条胳膊,甚至没真正发力,就将他带倒又扶起时,那只在背上停留了许久的手,好像在离开前……不必要地揉了一把。 吕布手劲儿一向大,不过与燕清朝夕相处多了,就深谙了控制自个儿力道的重要性,已不似最初那般毛糙了。 可一但心绪大动,变得紧张激荡,还是会毫无自觉地将一身神力给泄出一些。 所以刚那一揉,力道就不小,哪怕隔了好几层不薄的衣料,也还是让他清清楚楚地感觉到了。 不过…… 燕清转念一想,自己跟吕布都是大老爷们,又是跟偶像能有肢体接触,可不该是他这种铁杆粉梦寐以求的事? 遂将那丁点怪异摒弃,再不去想。 荀攸匆匆调转马头,罕见地露出几分急促,询道:“燕司空可还安好?” 问完又觉不妥,不着痕迹地添了句:“殿下可有伤着?” 吕布若有若无地轻哼一声,又极自然地吸吸鼻子,假装是方才鼻塞了,才做那不敬的举动来通气。 燕清腾出双手后,才意识到刚刚情况有多危险,不由小松口气。 虽面上分毫不显,心中却仍有余悸,调转马头来,诚恳向吕布道:“多亏奉先机敏,殿下同清皆无恙。” 吕布偷摸着扬了扬唇角,面容即刻一肃:“分内之事。” 荀攸客气向吕布一礼:“早闻燕司空麾下有一员不可多得的骁将,勇武绝伦,立下战功无数,今日可是有幸得见了。” 荀攸在洛阳时,曾跟吕布有过一面之缘,虽未真正说过话,但对这身形极长大,勇武傲人的执金吾丁原假子,还是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燕清骄傲一笑:“可不是?小事亦能见真章,这身手矫健利落罢?” 除了荀彧贾诩外,鲜少见那些心高气傲的京官这般客气待自己,吕布不由愣了一愣。 碍于刘协就坐在身前,他很快回神后,只小幅度地抱拳一礼:“不敢当,布不过会些弓马,恰逢明主看重罢了。怎配得上那般盛誉抬举?荀……” 这早非谯下吕布,说起客套话,已是顺手拈来,得心应手。 人说有来有往,况且他看荀攸也算顺眼,被人夸了一句,当然就得夸回一句。 他正准备赞荀攸一表人才,玉树临风,忠君为国,为时之彦士,可刚出口一个‘荀’字,就不幸卡壳了。 荀什么玩意儿来着? 平日听主公没少提,但到这时候,却是忘得干干净净了。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116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看到吕布浑身一僵,面露尴尬的模样,燕清艰难忍笑。 有趣归有趣,燕清一向厚道,还是不着痕迹地给他解了围:“公达出京前是辞官,还是直接弃官了?” 荀攸一笑:“早在去年年末,就已辞了。日子掐得刚好,没错过领上最后一份粮俸。” 燕清被逗笑了:“荀氏家大业大,还缺一份米粮?” 二人有说有笑,吕布在旁边一声不吭,瘫着脸,静静听着。 而难得被冷落了的刘协,也一直盯着燕清,等了好一会儿都没被搭理,不禁扁了扁嘴,唤道:“燕卿!” 燕清:“臣在。” 对这莫名热情黏人的小王爷,饶是手段玲珑多变如燕清,也一时间没什么好的应对之策。 他先致歉,再劝道:“还望殿下日后切记保重贵体,莫再做出如方才那样的危险举动了。” 刘协总算被搭理了,自是满口答应,又展开双臂,极为期待地看着燕清。 燕清:“……殿下可是要换乘至微臣这?” 刘协毫不矜持道:“善。” 吕布嫌弃地撇了撇嘴,很快恢复了面无表情,以目光向燕清询问一下后,便不情不愿地以双手抱住小王爷,将这麻烦又娇气的小不点儿放到燕清的马背上。 刘协这下可谓是如鱼得水,灵活得很,一下就蹭到燕清身上,掀开虎裘,钻到最让他安心的怀里,面对面地抱住那细腰,笑容灿烂。 吕布:“!!!” 荀攸别开视线,无奈叹息。 燕清虽暂不明缘由,却也在逐步适应了,这会儿俯首向小王爷叮咛几句,便歉然向吕布道:“又得劳烦奉先,将那些物什交予我了。” “唔。” 吕布微眯着发热的眼,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这厚颜无耻的小王爷瞅,一边麻木地将手里的御赐物件一件件地递过去。 眼睁睁地看着燕清,温柔地将那暖手炉放在了刘协袍襟里,又将绢布包着的可口糕点放到刘协手上,将那裘给刘协一披,仔细系上带子,长长的睫羽遮下一小片阴影…… 燕清将又冻又饿的小王爷哄好后,就不再耽误,随他抱着,问道:“此地寒冻,不宜久留,若殿下不嫌,可愿随臣先去中牟城?” 刘协脆声道:“大善!” 燕清在启程前,回望一眼,隐约感觉自己仿佛忘了什么,但在看到冲他促狭笑的荀攸后,就没再去琢磨了。 于是这一路上,就成了燕清与荀攸一路谈笑风生,刘协安心啃着糕点,时不时插上句话,吕布则一如既往地落后燕清半个马身,紧紧跟随。 燕清并未彻头彻尾地冷落了他,不时地会在跟荀攸讨论时,也问问他的看法。 倒让吕布在欣喜之余,也如绷紧了筋似地,像随时等被先生考校的学子了。 不久之后,熟悉的城门就近在眼前了。 燕清随意道:“那袁家本初,竟舍得放公达走?” 在何进被害后,袁家在京中基本就说一不二了,能在门生故吏遍天下、德望甚高、权倾朝野的汝南袁氏底下为官,不知是现多少士子梦寐以求的地位。 燕清不意外荀攸看不惯袁家自大狂妄、养虎为患,来个道不同不相为谋,只不解素来好养名士、热衷于沽名钓誉的袁绍,怎么会那么简单就放个望族出身的名士走。 荀攸轻描淡写道:“幸有孟德在中帮忙说道,袁绍就未多做纠缠。” 燕清并未所想,随口道:“噢,孟德啊,那可是本初的——”发小。 话语戛然而止。 燕清那轻松自如的笑,也瞬间僵在了脸上。 他揉了揉眉心,深吸口气,深深地看了荀攸一眼。 从那眼神里也不难看出,荀攸显也想起来了。 燕清:“奉先。” 吕布拍马上前,中气十足道:“末将在。” 燕清叹道:“快着人通知曹校尉一声,再向他好好致歉才是。” 这下可好,他来时忐忑,走时放松——竟将青史留名、流传千古的大奸雄给忘了个一干二净! 不过在场的所有人里,除了燕清,哪怕是跟曹操一路同行后、对他大有改观的荀攸;或是对肯舍命带他出逃、又行了那么一通忠言直谏而生出些许好感的刘协;都没太将这父辈不过是靠买官才得了太尉这一官职,还是个结结实实的宦官遗丑,给真放在心上。 吕布道:“喏。” 他虽半点不觉得这是件多大的事,还是极听令,也配合地摆出了着急的姿态,亲自点了几人去递消息后,又回到燕清身边。 而就在这时,原是大半闭合,只留了一道小门给百姓进出的城门,轰隆隆地被打开了。 燕清刚抬眼看了一下,不及开口,眸底就剩下惊愕不解了。 按理说这大冷天的,天还飘着细雪,百姓多会在家歇息,轻易不外出挨冻。 可从那大敞的城门的另一侧,争先恐后地涌出来的,不正是汹涌澎湃的人潮? 第61章 口若悬河 燕清浑身僵硬地坐在马背上,眼睁睁地看着大半座城的人都涌了出来,将他们里三圈、外三圈地围住。 动作倒是规矩,不曾推搡手持兵器、不知所措的将士们,而是齐刷刷地跪了一地。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117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只见他们一个个神情虔诚忘我,一边叩首,一边在口中念念有词,其中有不少人,眼角尚在淌泪。 燕清被这一道道炙热的目光盯得头皮微微发麻,愈发窘迫赧然。 他不是没见过类似的场面,可多是避而不见,或是找个借口退场了事,而从不像现在这般,不得不直面的。 一时间想不到办法应对,燕清索性紧握着缰绳,垂下眼来,不再去看他们,保持一动不动。 偏偏他这长身玉立、雪衣飘逸,又是垂眸淡笑、不置可否的姿态,落入别人眼中后,倒更符合话本小说里那宠辱不惊、不食人间烟火、俊逸脱俗,一举一动都充满灵气的谪仙形象了。 荀攸之前只瞧出燕清治理地方颇有成效,是绝群之才,不想会目睹这么一番宏大阵仗。 他目光不禁一滞,不动声色地扫了一圈,旋即唇角略扬,饶有兴味地打量起燕清来。 刘协亦不知不觉地停下了咀嚼糕点的动作,从燕清的裘服中小心地探出颗脑袋来,一下就叫眼前的画面给惊呆了。 因每个人念的内容都不同,燕清只听得清出现频率最高的那个词。 “燕仙君”。 他再眼角余光瞟了瞟这看似杂乱无章,却又透着乱中有序的光景,燕清再不情愿,也不得不相信,这并非是有歹人或是虚溜拍马之辈在中煽动民众,而是他们自发前来的。 原来之前郭嘉贾诩所说的,确未有半分夸大。 ——可距当众用‘五谷丰登’那天,不都已经过去好几个月了么,怎么还没淡忘掉? 而在神色各异的众人中,吕布无疑是最不满意的一个。 他时刻惦记着主公向来畏寒这点,本就不宜在寒风凛冽的地方多做停留,现怀里还缠了个没脸没皮的烫手山芋。 还不得赶紧进城,速将那娇贵的小东西放下? 见他们这一行人被手无寸铁的平民百姓围得水泄不通,彻底堵住了去路,英武的面庞就笼上了一层风雨欲来的阴霾。 只因燕清久久未给出指示,而是驻马一动不动,吕布只得忍下心中的急切和不耐,安静了一会儿。 可见这些人迟迟不散,他终归是忍无可忍了。 他先按捺着脾气,向燕清送去几个眼神请示,得了许可,才不再抑制不快地拍马上前,气势冲天地喝道:“大胆!竟敢挡主公去路?!还不速速散开!” 吕布脸色铁青,浓眉蹙紧,带着不容忽视的怒意。 他生得是世间罕见的高大伟岸,这会儿一身戎装,手持锃亮的方天画戟,脚踏嘶风神骏赤兔马,锐利虎眸一眯,就如那威风战神在世,直叫敌人心生畏惧。 纵使吕布并未作出实质的攻击行为,仅小幅度地掂了掂方天画戟,单是这身经过沙场千锤百炼的煞气腾腾而起,再洪亮如钟的爆声一喝,效果可谓是立竿见影的。 纵再不情愿,人群交头接耳一阵后,也只有巍巍缩回了。 燕清目送他们一步三回头地散开回城,不由长舒口气,才想起怀中的小王爷。 他心头一紧,既担心小王爷被这突然的围阵吓到,又不愿让刘协疑心是他唆使百姓的有意为之,更不想使刘协对他生出忌惮之心来,便欲出言解释。 结果等他飞快想好措辞,甫一低头,就毫无防备地对上了一双亮晶晶的眼眸。 燕清:“…………” 小孩生得唇红齿白,眼睛乌溜溜的,澄澈如水,里头闪烁着的,则是再诚挚不过的憧憬仰慕。 燕清眉心倏然一跳。 除非是九岁的刘协演技已臻化境,连他都能蒙骗了去…… 不然就意味着,他这会儿是真搞清楚,刘协待自己究竟是怎么个想法了。 燕清嘴角抽抽,思及这不是个适合说话的地方,而刘协大概也根本没往他担心的那个方向想,就默默咽下解释的话,淡定道:“还请殿下要么抱紧,要么坐好——现要进城了。” 刘协一副神魂出窍的模样,根本没听进去。 燕清只有附耳过去,小声重复几遍,刘协才如梦初醒,牢牢地环住了他的腰。 日以继夜地赶路,路过谯郡都没舍得进城去歇脚,等顺利接到人了,不等松口气,就忆起将曹奸雄给忘了个干净的大错。 还没来得及弥补,紧接着吃了一顿被几万人当神仙拜的惊吓,再得知了一个很不得了的‘刘协似乎崇拜着自己’的事实…… 燕清已是身心俱疲,见这小王爷准备好后,就转头看向方才默然不语地来到他身边的吕布:“奉先,可——” 他一愣,临时转了话头:“你的眼睛怎么了?” 之前大概是心里搁着事,只记挂赶路,以及一直没机会凑近打量吕布的缘故,燕清这才看到吕布双目上有颇多血丝,眉宇间又有一股挥之不去的戾气,却还强打精神看着他,等着他发号施令。 定是劳心劳力过度,才会这样。 燕清不免心疼:“路清开了,快进城,也别寻我复命了,安置兵士的事交予底下人同县令商榷,若有不决,来问我即可,你快去歇息吧。” 吕布偷瞪刘协被主公逮了个正着,紧张得很,结果不见训斥,反得了这么一句关怀,感动之余也很是不明所以,于是不点头也不摇头。 折腾这么一顿后,大军总算跟随燕清入城了。 最好的馆舍,理所当然地被燕清安排给了刘协。 考虑到小王爷这一行人,用了大半个月就从洛阳逃到中牟,速度可比吕布所估计的要快多了,那路上定没少吃苦。 燕清善解人意地将接风洗尘的筵席,给安排在了明日。 赶到馆舍后,他好言好语地将刘协放下马背,请小王爷进房,容他沐浴安歇,就要行礼退出的时候,刘协却紧紧地攥住他的一片衣角,不肯放了。 燕清眼皮一跳,假装不知情地搭上刘协手背,温柔询道:“殿下可是还有什么需要的?” 刘协抿了抿唇,仰起脸来,眼巴巴地看着燕清,鼓起勇气直言道:“想让燕卿再陪我一会儿。” 燕清看他神色分明疲惫得厉害,却还强撑,眸光不禁微微一动,一下有了主意,绽放笑颜道:“殿下要臣作陪,甚幸也。” 刘协如愿得偿,自是心满意足。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118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燕清接下来一番温言雅语,就毫无难度地将他劝去沐浴更衣,上榻躺着了。 燕清早安排好下人在屋里点了安神静气的熏香,刘协没撑多久,就依依不舍地睡着了去。 燕清刚起身欲离,就觉下摆一紧,不由一顿,垂眼看去。 原来刘协分明睡着了,还紧紧揪住那一方衣角不放。 燕清想掰开那小指头,然而那劲却不小,而且稍用些力,紧闭着双眼的刘协就发出不舒服的哼唧声,像是下一刻就要醒来。 燕清:“……” 他可没时间照看小孩睡觉,随手摸到随身携带的匕首,正要干脆利落地来个断袖,吕布的高大身影就出现在门口了:“主公。” 他压低了声音,蹑手蹑脚地走进来。 燕清停下手中动作,抬眼看去:“怎么还不去睡?” 吕布咽了口唾沫,看着燕清手里的匕首,再看着熟睡的小王爷,脑中一道闪电划过,双目放光,然后小心附耳过去。 燕清见刘协睡得沉,吕布声音又压得低,也不担心会被刘协听到,便随他这么做了 结果吕布接下来出口的话,却让他啼笑皆非:“主公若要他小命,何必这般着急,还亲自动手?不妨由布来办。” 燕清哭笑不得:“想什么呢!伤了皇胄,于我们有什么好处?” 吕布这智商飘忽不定,忽高忽低的,看来还是得继续看书。 吕布听燕清解释完拿匕首的原因后,淡淡地哦了一声:“这好办,何必废了主公一件好袍子?” 燕清毫不怀疑道:“奉先有何办法?” 吕布出手迅若雷霆,想也不想地在熟睡的刘协脖颈处不轻不重地劈了一记,将这闹腾了一路的小毛孩击晕:“好了。” 燕清知他下手自有分寸,不会伤到刘协,见他这般作为,却不由失笑。 又立马觉得不妥,迅速敛了笑意:“下不为例。” “是布胆大妄为,自作主张,愿受主公责罚。” 吕布爽快认错,紧接着又道:“那曹孟德已来了,同郭奉孝,还有那荀、荀、荀家的在正厅闲扯,主公现在要去见他么?” “这么快?” 燕清先一愣,再一得知曹操正与他的两块心头肉、史上还都为曹魏出谋划策的两位谋士共处一室,哪里放心得下,瞬间就进入了备战状态。 何况还有数不胜数的正事等着:接到刘协的后续安排,兖州的军报战况,袁董在洛阳的交锋,皇帝的生死,联盟组建的时机…… 都要好好盘算。 燕清一掀袍襟,毫不犹豫地起身道:“当然。” 他对曹老板,其实怀有一定好感,特别此时的曹操还是个尚未老糊涂而滥开杀戒的报国青年,就更没想过去刻意针对他去做什么卑劣手段了。 曹操最初的志向,也只是做安定一方的能吏。 况且英雄凭时运而起,野心藉实力而生,没了曹某人,或许也会有其他人乘风而上,与其铲除已知的潜在对手,最重要的还是杜绝轻视,再强大自身。 但一想到惊才绝艳的郭嘉和荀攸,定会被曹操惦记上,燕清就开始心神不宁了。 待燕清气势满满地到了厅室外后,他却没想到的,呈于眼前的情景,是一个相貌平平,个头跟郭嘉差不多的中年汉子孤零零地坐在一边,很是落寞地捧着杯茶出神。 而晕完车了,这会精神正饱满的郭嘉则坐在数席之外,对着荀攸手舞足蹈,口若悬河,听得一脸憨厚认真的荀攸连连点头。 燕清看郭嘉这般神采飞扬,兴高采烈的,却油然生出种不太妙的预感来。 这是在聊什么? 第62章 告知噩耗 曹操原是做了殊死一搏、以报国家的决心,才毅然留下断后的。 不想峰回路转,看着九死一生的困局,却化解于一句口信之中,使吃了不少苦头的小王爷能睡个好觉,他也能受到客客气气的招待,被领至席上,等待主人家的到来。 曹操此时表现得安然受之,却未真正安心下来。 与这恰恰相反的是,在没能见着陈留王,也还没看到燕清,更未有机会亲自探明白虚实的情况下,瞧着一路同行的荀攸与对方麾下的心腹谋士这般亲密,谈笑风生,愈发叫他忧心忡忡了。 无论如何,在这份多少怕是出自荀攸的有意安排下,他们这十数骑已悉数落入了燕清手中。 就在曹操心神不宁的时候,耳边一直被他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的对话突然停了下来。 这点异样让他呼吸微微一滞,条件发射地抬眼看去。 一下就看到个身形修长挺拔,似那青竹亭亭,一袭白衣翩翩,肤白如玉,容颜俊美无俦,点漆般的眸盈盈含笑的青年,笔直向他行来。 曹操看呆了一瞬。 燕清途经郭嘉那席时,迅速递出警告的一瞥后,便继续走到曹操跟前。 说来也巧,他在洛阳出任司空时,与袁家有过不少正面冲突,但跟只是名存实亡的西园八大校尉之一的曹操,却不曾真见过面。 最大的原因,还是燕清有意无意地,就避开了不少同这未来奸雄打交道的机会。 曹操迅速回神,站起身来,正要向燕清行礼时,就被巧妙地拦了一拦,然后讶然看到对方微微笑着,先向他执了一礼:“孟德忠致臣节,救殿下于危难之中,清却因思虑不周,安排不慎,方才有所怠慢,还望孟德见谅。” 曹操避不及时,受了这一礼,赶忙长揖一下,加倍还了回去,诚挚道:“燕司空日理万机,牵挂万民,操久有耳闻,甚为倾慕。操亦有护国安民之志,无奈人微力薄,出仕多年未有所成,怎比得上燕司空那成就显赫?送殿下出京,还是得亏了公达的消息,操不敢妄意居功。” 燕清不置可否地莞尔一笑:“万幸,孟德是大度之人。”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119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曹操道:“操不过略尽绵薄,司空谬赞,实在愧不敢当。” 要不是知道曹操是个坑自家叔父都不带眨眼的狡猾奸雄,燕清怕也得被这真诚的表情给蒙骗过去。 在以孝、才、家世和相貌取人的东汉时期,曹操的先提条件实在有些差:他生得模样寻常,只靠那细眼长髯拉几分老成印象;身高不过七尺,武艺中上,泯然众人;自幼家境固然不错,父亲待儿子却颇为吝啬,并不甚舍得在他身上花什么钱财心思,倒是背了个宦官遗丑的名声,只靠许邵的那次评语和几位恩师的帮助,才成功跻身进了士人阶层;打小顽劣,一度恶名远扬,一块为非作歹的发小固有不少,可他现既逃出了洛阳,就意味着已同与关系一度最亲密的袁绍来了个割袍断义、分道扬镳,也就没有友人的助力可寻了。 可再看着朴素,也还是一条潜龙。 “站着说多累,坐下罢。” 燕清尽力放平心态,说完后,潇洒一撩下摆,率先在紧挨着曹操的那张席上坐下,又自然而然地道:“奉先也坐。” 吕布应了一声,昂首阔步地在燕清身侧的位置坐下。 神色漠然,目不斜视,腰杆挺得比竹竿还直,一身在带领千军万马驰骋于疆场上的气势磅礴而出。 曹操不由多看了这员高大健壮、魁梧威严异常的悍将一眼,掠过几分艳羡和激赏。 吕布依然瘫着脸,无动于衷,连个眼角余光都吝于赐他。 燕清笑眯眯地看了曹操几眼,见他目光凝于一处,竟是对着自家宝贝偶像目不转睛,不由眉心一跳。 便扬声道:“送五坛酒,一壶牛乳来。” 一旁随侍的婢女忙应声而出。 郭嘉见燕清进门了,说话时就收敛不少,却仍在跟荀攸谈天说地。 听了燕清方才的话,他先是目露惊喜,旋即眉头紧皱,默然片刻后,还是没忍住问道:“那牛乳是……” 燕清冷冷道:“正是专程为了滋养我教那刚还吐得死去活来的倒霉护法——郭神棍的。怎么,嫌不够?那干脆再要两壶?” 郭嘉如遭雷劈,难以置信的目光驻留在燕清身上片刻后,就一下栽到在了荀攸怀里。 吕布狭长凤眼微眯,嘴角无声翘起,露出个幸灾乐祸的小弧度。 哪知荀攸只是看着憨厚迟钝,动作却半点不慢。 往前倒的郭嘉还没挨上半点衣料,荀攸就往边上不着痕迹地偏了几寸,让他一下倒在了席上,撞得眼冒金星。 燕清无情地撇下刚兴致勃勃地没少跟荀攸胡说八道、现就装模作样的郭嘉不理,拉着之前被一直冷落的曹操,亲亲热热地说起话来。 曹操本就是不拘小节、在友人中也一呼百应的豁达性情,哪怕燕清现位列三公,是官高;将豫州尽掌手中,是权盛;生得天人之貌,是不凡,既然一点架子都没在他跟前摆,反这般亲厚地招呼,他也就欣然领情,顺畅地打开话匣了。 酒过三巡,佳肴溢盘,燕清见时候差不多了,便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句:“不知孟德,接下来有何打算?” 曹操海量,又始终提着一丝警惕,是以酒意并未上头,却愣将两分醉意装成了七分。 只听他长叹一口气,口齿带着不清,口吻极为凄苦道:“现有西凉贼臣,乘衅纵害至尊,百姓受灾受难。袁氏有能无为,一度纵虎行凶,醒悟为时过晚。而那屠沽之辈,目光浅短,竟欲害殿下性命……唉!长往久去,社稷危矣!” 燕清漫不经心地把玩着华美酒盏,也跟着叹了一声。 曹操醉眼迷离,继续道:“若陛下日后真有不测,而操这般铤而走险,能使大汉血脉得以保存,便是不枉此生了。而殿下一日在燕司空处,相信燕司空也一日能保得住他安然无恙。” 他说到这时,顿了一顿,似是思维迟钝 ,又似是在等燕清表态。 燕清很配合地点了点头:“清定将竭尽所能。” 曹操舒了口气,哂然道:“如此,操亦可放心回乡……” 燕清早猜到曹操自有打算,是以并不意外,忽道:“不知孟德是何方人士?” 曹操道:“沛国谯县人也。只操父现于陈留避祸,于情于理,都当先去陈留一趟。” 燕清等了半天,终于等到这机会来将噩耗告知了。 “陈留?你确定?” 燕清蹙起了眉,先放下酒盏,看向曹操重复了一遍。 曹操道:“正是。” 燕清眉头凝得更深了,看了曹操一眼,流露出几分欲言又止来。 曹操敏锐地捕捉到了,心里莫名一紧,也顾不上装成大醉的模样了,晃晃悠悠地支起发软的胳膊肘,坐起身来,缓缓询道:“燕司空可是知道了些什么?” 燕清抿了抿唇,显然很是为难,但终究还是说了出来:“不知孟德可有听闻,因过冬乏粮,黄巾残党极为猖獗,以活动于豫扬兖三州的尤甚。一路凯歌东进,但得城池,逢不降者便杀,逢财便劫。更于半个月前,已至鄄城,连刘使君(刘岱)亦惨遭其害。” 燕清没将话说得太明白,但已足够叫曹操听懂了。 曹操脑子顿时一懵,倏然睁大双眼,心如绞痛。 他怎么也没想到,计划好的后路被意外杀出的黄巾军给毁了个一干二净不说,连父亲和一大家子人,怕也凶多吉少了。 乍闻这般天大噩耗,饶是他心理强大,也还是恍惚木然半晌,手中杯盏落了地都未知,更别提是演戏了。 不知不觉中,他已满脸是泪,痛得形象全无,索性伏地大声嚎哭起来。 燕清早在说出这话时就一挥手,贴心地将歌舞停了,又向郭嘉荀攸使了个眼色,让他们俩先联袂而出。 紧接着,燕清俯身过去,一边安抚地摸着曹操的背,轻声慰询。 曹操酣畅淋漓地哭了一场,几欲昏厥后,才渐渐恢复了神气。 他略定了神,就咬牙切齿、饱含悲愤道:“黄巾贼寇杀我阖户,此仇不共戴天!若不扫荡恶贼,踏平黄巾,一雪此恨,操便枉为人子!” 说罢,他挣扎着就要起身,不忘抓起放在后面的长剑,跌跌撞撞地就要出门去。 燕清并不拦他,只坐着道:“孟德,不知你可愿再听我数言?” 曹操纵是失魂落魄,也仍是顿住脚步,强按哽咽,气音道:“燕司空请讲。” 燕清望着他,叹了一声。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120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他当初计划让吕布暗中带兵,将在有意在豫州作乱的黄巾军驱赶去兖州,好方便他有理由无旨越境救援,从而入主兖州,取刘岱而代之时,就不可能对以无能怕事、偏又急躁的刘岱无力抵抗黄巾一事没有预见。 但他理智上也明白,长痛不如短痛,这些流窜作乱的黄巾残党,要不一次性下狠手解决,而一直拖延下去的话,不但会累得他在面临董卓的进犯时无力分神抵抗,还将让百姓遭受更长久的侵害,那才是殆害无穷。 史上这场黄巾余孽之乱,足足持续到了十一年后,贼首才被铲除,那百姓所承受的苦难,岂不是更多更重么? 牺牲注定是不可避免的,他是人非神,只能借势而为,而无逆天之能。 他出兵的时机,也已尽可能地提到最早,争取将影响降到最低了。 燕清自决定走上那条路后,就撇去了独善一州的天真念头,是以并不后悔自己定下且执行的计划,可见到曹操这般悲怮,他还是抑制不住地有些心中抽痛。 然而不适归不适,计划还得照做。 燕清道:“我知孟德急于报父亲遇害之仇,我亦见不得黄巾贼那般作恶非为,于是尽管未得圣意,仍是出兵相伐……” 他要将‘无意中’帮曹操报了父仇的这一份情送出去,暂时洗去曹操对他的猜疑,再帮助曹操回去谯郡,将盘踞谯县多年,实力雄厚而根深蒂固的夏侯氏给迁去别处发展。 没了最为难缠的夏侯氏,又有颍川荀氏的帮助,燕清就可以大刀阔斧,大胆着手清除那些额外嚣张、没将他放在眼里、依然兴风作浪的宗贼们了。 第63章 定计除贼 燕清与曹操交谈许久,终有送别之时。 燕清直将人情送到底,不但命人为即要归谯的曹操装满行囊,再送至厅门处,才返身回去。 然而甫一转身,眼角余光就在那屏风后捕捉到了一抹怪熟悉的衣角,使他的步履,也不由滞了一滞。 燕清向一脸漠然的吕布投去一瞥,倏然一展折扇,好笑道:“好个隔墙有耳。还藏什么?” “主公好眼力。” 姿态闲散地倚在屏风后头,听了不知多久对话、这会儿还笑眯眯地以玩笑的语气赞美燕清的胆大包天之徒,可不就是郭嘉郭奉孝? 也唯得所有人都知晓他极受燕清信任、可尽情放行的郭嘉,才能在不惊动殿内人的情况下,做这去而复返之事了。 燕清挑了挑眉:“听了好一阵,敢问奉孝有何看法?” 郭嘉大大方方地向前几步,笑道:“主公已有主张决断,为人臣子,又如何好多加赘言?” 燕清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郭嘉并不怎么在意那曹孟德,一本正经道:“只因刚收了些前线军函兵报,嘉斗胆,猜测主公定想早些过目,方取来在此恭候,好待您事了了,便可立马现身递出。” 前线军报,那的确是十万紧急。 燕清颔首,不急不慢地将那一小叠信件接了过来,坐在一方干净案桌前,凝神逐一览阅。 见上头火漆完好,燕清不由摇了摇头:“下次不必等我,见我在忙,你大可先读一遍。” “唔。” 郭嘉慵懒一应,自不是会恭敬站着,老实傻等之人,他压根儿就不等主公招呼,已在案前的席上落了座。 吕布对此熟视无睹,只认真专注地看着燕清那被烛光镀上一层柔软光晕的侧脸,还有那优雅纤细,却并非瘦弱的漂亮轮廓。 郭嘉嘴角微抽,看着倒是一派怡然自得,一边以掌轻击膝头,一边口吻随意道:“战况如何了?” 燕清翻看文书的速度向来极快,况且孙坚、张辽和高顺,都是结结实实的恶虎悍将。 也就是沙场上杀伐决断、难遇敌手,而一捧书诵读,就两眼蚊香,只想闷头大睡。 倒不是文盲,但大字也写得惨不忍睹,识只识得半箩筐。 引经据典、落笔成章虽是痴心妄想,好歹也能凑合着用。 向燕清汇报战果时,自是能多简略直接,就多简略直接,有些较生僻的字不认识,就直接画个画儿来替代。 高顺看着最严肃认真,一丝不苟,这性格特征,也完美地映射到了所写的军报上——识字最少的他,愣是画了一套泛着艰苦朴素气息的连环画。 在一目十行下,这一小叠很快就被看完了。 燕清略略沉吟,面上的神色,也从浅淡的担忧,变成了抑制的欢喜,再到轻微的不可思议。 闻言道:“一路东追,他们已经打到徐州了。” 郭嘉微讶:“怎打到徐州去了?” “还不是那孙坚孙文台的一身冲劲?这下糟了,还得与陶使君(陶谦)交涉一番。” 燕清也有些哭笑不得。 他虽早已料到,盘踞豫、扬两州,多是虚有其表的这些黄巾军,不可能是这明星璀璨的豪华阵营的对手,可又哪猜得到他们攻势竟是那般迅猛凶恶,直接将兖州给打穿了去,让黄巾军似没头苍蝇一般乱跑,慌乱之下,只能钻进好欺负的徐州? 吕布微嘲地提了提嘴角。 没啥意思。 牛刀杀鸡,何以为傲? 要换了他来,哪儿会耽搁这么久,只怕早已打到海里头,让跑无可跑的黄巾同那海底虾蟹作伴去了。 燕清看重的却不只是这傲人战果,还有他们自行解决了军粮短缺的问题这一点,不禁赞道:“江东猛虎,果真名不虚传。” 当孙坚所领的先头部队冲至鄄城时,身为浩浩汤汤的十万余万黄巾主力军的将领,又是一路告捷的何仪何曼他们,根本未将他放在眼里。 要是换了那凶名远扬的赤兔吕布来,还能叫他们惧怕一二,一个孙坚孙文台,又算什么东西? 何曼出于谨慎,才派出黄劭领双倍兵力相拒,就继续全心强攻似那风中残烛一般、将要告破的鄄城了。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121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连兖州最大的官儿,刺史刘岱都被他们轻松宰了,区区一个前长沙太守,又算得了什么? 他们无从得知的是,史上可是连称横一时的董卓,以那随他征伐多年、善战直前的西凉铁骑,都没法抵御江东猛虎的凶猛攻势,被一路过关斩将,打得落花流水、颜面大失不说,还趁势选择了避去洛阳,甚至试图嫁女于孙坚好行拉拢之事。 而不看那注定被改写的史册,只看不久之前,答案也是一目了然的:能同勇绝天下的吕布相战一百回合,仍不相上下的悍勇骁将,又岂是寻常之辈? 小觑孙坚的黄巾军,很快就为这份想当然而付出了惨烈的代价,从大意轻敌而挨了迎头痛击,再是恼羞成怒要一雪前耻,再到为了面子苦苦相持,最后伤亡惨重,不管不顾地抱头鼠窜了。 因骑兵大多被吕布带走了,黄巾贼们跑得散,又只顾着逃窜,带着步兵为主的孙坚,也不可能轻松追上。 等确信鄄城保住后,高顺并不愿追那穷寇,而宁可安抚百姓,固守战果,安心等燕清回归。 张辽对燕清一向有这近乎盲目的信任,想也不想地也留下了,孙坚却是心大,见他俩不作为,就直接独领一军,大大咧咧去追。 直到吃了一次埋伏,被重伤了条胳膊后,才提高了警惕,追得谨慎起来。 郭嘉蹙眉:“他们哪来的粮草?” 燕清将信递过去:“你慢慢看。” 燕清怀着收服民心的主意,走前再三勒令过众将每克一城,都必须严明军法,务必保证秋毫无犯。 一是因此战为大义而征,所得当悉数归还民众,而不宜据为己有;二是燕清有意入主兖州,留下的烂摊子越大,回头要负责收拾的,不还得是他? 许是这分毫不取,还耽误时日完璧归赵的做法极大地博得了当地百姓好感,也可能是孙坚那天生就极强大的亲和力发挥了作用的缘故,竟有过半人愿将大半失而复得的粮食捐出,充作军粮。 得了这意外收获,也有了追杀下去的底气,而不必一边焦头烂额地计算着距粮草耗尽还有多少时日,一边为难着是否该催促主公尽快回来了。 于是孙坚意气风发之下,干脆一鼓作气,继续追着那见他即溃、却又不得不继续劫掠百姓来维持生活的黄巾军。 就跟猫撵老鼠一般,全逼进徐州了。 对这情况,燕清既没预料到过,自然也没有过交代。 到了两州接壤处,孙坚却是奇迹般从冲头热血里恢复了清醒,刹住脚步,想起要向燕清请示了。 燕清见郭嘉一脸若有所思,放下了手中信件后,就不慌不忙地询道:“依奉孝看,我军当何为?” 郭嘉一双眼角微微上翘的狐狸眼看向燕清:“等。” 燕清颔首道:“正合我意。” 又忍不住笑骂了一句:“要是徐州刺史不是陶恭祖,孙文台怕是要越境百来里后,才会反应过来。” 郭嘉颇感兴趣道:“哦?这是为何?” 燕清道:“陶使君素来轻蔑张温行事之道,曾对他公然羞辱。而孙文台曾在张温手下效力,自是不喜曾对上司出言不逊的陶使君了。” 对陶谦这种能恩怨都不曾有过、全凭自身喜好就枉顾公务大事,当众羞辱上司的人,燕清也是敬谢不敏的。 反观张温,虽气这前参军对自己出言辱骂,却能听得进旁人劝解,主动与他和解,不顾冷眼厉言,对他一如既往的好。 这胸襟之差,就如鹄雀之别。 陶谦不向他求援,他就不越境去救,省得做了好事,反倒招来厌恶。 吕布眸底无波无澜,听得燕清对孙坚的高度评价,也只是眉头稍微动了一动。 燕清叹气,看了眼仿佛无动于衷的吕布道:“当日奉先若肯听我话,不执意随我回来多好?现大材小用,还使你错失了个建功立业的大好机会。” 吕布漠然垂眸,心中微哂。 他是半分悔意也无,还不急不缓地回了句:“鱼与熊掌历来不可兼得,况且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燕清原以为,吕布见孙坚被他这般夸赞,且刚立下赫赫战功,晋升指日可待,应会心急懊恼。 不料吕布心性较他所想的要豁达得多,是真不在意这点损失,还颇得其乐。 还回得巧妙,让他都被噎了一下。 郭嘉甚感惊奇地看了云淡风轻的吕布一眼,一念蓦然生出,微笑抚掌道:“主公此言差矣。” 燕清:“哦?” 郭嘉道:“吕将军随主公回来,却是正好,横竖兖州已下,不必赶回增援,可否请您割爱,将吕将军借嘉一用,再纡尊降贵,配合嘉计?” 吕布倏然将眼一眯,极不友善地剜了眼俨然不怀好意的郭嘉,下一刻,就恢复平静无波地将视线挪走了。 燕清却心念一动,试询道:“宗贼?” 郭嘉颔首:“可不正是大好时机?” 一发现燕清将军队调走大半后,假装老实安分了一些时日的宗贼就死灰复燃了,在城中横行霸道,惹得怨声载道。 郭嘉却早吩咐下去,让底下兵士约束自身,忍气吞声。 见他无所作为,赫然软弱好欺,他们愈发嚣张,并丝毫不将他放在眼里。 正是警惕最松懈的时刻。 燕清道:“既然如此,以你的名义请罢。” 此时郭嘉向他们许以重利,邀来赴约,只会让他们以为他是不堪其扰,不得不破财消灾,而不会生出疑心来。 不愁不上当。 郭嘉点了点头:“还请主公先秘行踪,藏于军中,匿于厅府,免叫他们知晓。” 要是让对燕清颇为忌惮的他们得知燕清已归一事,怕就会若无其事地做些收敛了。 燕清莞尔道:“全由你做主就是。” 郭嘉掀唇一笑:“嘉自当倾尽全力,主公大可放心。”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122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宝贝儿们知道,在正史上其实并没有五虎上将吗? 赵云一辈子都是个杂号将军(前后左右将军才是名号将军)。四大将军分别是关羽张飞黄忠马超。关羽为首。 而这四大将军死后,都被刘禅追封了谥号。 可是被赵云救过命的刘禅,在封谥号时也没想到过要给赵云。 还是姜维等大臣打抱不平,联合上奏,他才给赵云追了谥号…… 第64章 引蛇出洞 在最开始,燕清受领豫州牧这一职,且落魄得只带了区区五千兵士,军粮也只够吃完这个冬天时,任谁都不看好他的。 皇帝刘辩一派的认为他是迫不得已下的忍辱负重,是为避气势凌人的袁系官员而做出的避让。 而袁氏则以为是剔除了最好出头的那颗眼中钉,斩了政敌的一条左臂右膀,可谓大获全胜。 只是在燕清赴任的路上,非但没有如袁家人所愿的那般,表现出被贬谪的失意,反倒是悠闲自得的很。 既不忘拜访旧友,还任人唯亲地让个名不经传的庶族任一州别驾;又传谣造势,居然让民间流有传说,道他是谪仙下凡,身具神能;有那闲情接见贩马商贾,怕是一番巧言令色,得其赠马;还饶有兴致地亲自披挂上阵,带那五千兵士攻打围困中牟的黄巾军,接着周边荡平贼寇,广开官仓接济百姓,安置流民…… 似乎只是眨眼功夫,又是在这一顿看似毫无章法的瞎搞下,那看着可怜巴巴的五千兵士,竟奇迹一般越打越多,比原先扩展了十数倍。 而民心的偏向,也一窝蜂地倒向了燕清。 可在京官看来,这表现就无比扎眼了。 他们联手,不计代价地将燕清驱赶出京,可不是要看他过得风生水起,如火如荼的。 燕清也清楚,多的是人给他下绊子,等他倒霉, 都到了这地步,再一昧藏拙,瞒下不报的话,已是不切实际的妄想。 他略作思忖后,干脆当机立断,来了个反其道而行。 早在王允到来之前,燕清就亲笔写好了为部将们表功的奏章,再将告捷的军报做做修饰,让那本就让人难以置信的赫赫战果,看起来更加夸张。 等隐怀忌惮的公卿大臣们,打开燕清洋洋洒洒写就的表章时,就讶见末尾处,居然厚颜无耻地写着‘……大破黄巾,斩敌三十万。’ 三十万?! 众官心里不屑闷笑。 自黄巾始乱,夸大战果,好骗得更多的封赏,他们是已司空见惯。念及好歹除的是叛贼,扬的是国威,又是在地方上建功,与他们并无冲突的份上,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多(史上袁绍给曹操表功的时候,就称他剿敌百万)。 可这仿效之人换做燕清,情况就大不一样了。 这才打了多久?靠的又是多少兵力? 以五千斩三十万敌兵,哪怕那燕村夫手底下的人都生得三头六臂,也是无稽之谈。 如此夸张离谱的‘战绩’,恐怕连骗个不谙世事的小皇帝都做不到。 怕是想凭这吹嘘重获帝心、从而返京的心情太过迫切,才出了这一记昏招。 可有他们在,燕清还能得逞? 在刘辩还在信与不信间纠结徘徊时,大臣们就默契地分成泾渭分明的两派,各自一顿舌灿金莲。 一派硬生生地将燕清打做沽名钓誉之流,另一派则对他大肆吹捧,道各地混乱不堪,正需这等良才将才去稳固四方。 刘辩纵看出他们一方唱红脸、一方唱白脸背后的真实意图,在气得要命下,也无可奈何,只有熄了趁机召立下大功的燕清回京的心,做出妥协,准了让燕清继续留任豫州牧的提议。 否则真要派上大用,就不该让燕清留在‘中部四小州’之一的豫州,而应该让他迁任冀州牧才是。 从这之后,任何燕清再殷切地派人送来的奏章捷报,都多被他们一笑置之了。 而再后来,皇帝刘辩遇刺,生死未卜,袁董反目,闹得不可开交,水火不容…… 就更没人关心远在豫州的燕清了。 燕清暂稳住了洛阳的方向,旋即打这时间差拿下了兖州,还接到了自逃出京的陈留王刘协,可是赚了个盆满钵满。 可那股一直盘踞的宗贼势力,却始终是扎在心腹之地,不得不出的一根刺。 所谓宗贼,就是以宗族为单位的地方豪强,以田庄经营为基础,建立起各自的“坞堡”来,多数都能自给自足。 他们大多没有正经官职,却在当地颇有威望,能控制一方人口,也养了私兵部曲,能够独立抵御外来入侵。 在最初派张辽和孙坚去招兵买马、却备受阻挠、不得不换去宗贼势弱的地方征兵时,燕清就深刻意识到了宗贼势力的强横难缠,想除去他们的意思也与日俱增。 迟迟未动手,不过是因为没遇上合适的时机罢了。 郭嘉也是筹备已久,得了燕清应允后,他便派出些颇有辩才素养之人,给共计三十二位宗贼首领送去了邀约,暗许以利,请他们赴谯来饮宴。 要是郭嘉单请他们中的一两位,怕是会被疑心有诈,从而断然拒绝。 但一口气请了三十来位,就使他们疑心尽释了。 众的是他们的精勇骁士,寡的却是个文弱书生,那有什么可惧的? 便得意洋洋地受邀赴宴了。 郭嘉虽为别驾,可暂代燕清决事,但到底不是说一不二的燕司空本人,是以办这场招待他们的筵席的厅堂,并不算大。 倒是让暗自打量一圈的他们彻底放心下来了——地不大,就无法暗藏兵甲了。 这么看来,这郭别驾的的确确是被他们给唬住了,真心实意要服软求和的。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123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唯一使他们感到不安不适的地方,便是吕布吕奉先,竟然也在! 他哪怕着了一身简单便服,手无寸铁,也仍是压迫感十足。 身形颀硕,高大魁梧,一身杀气凝练不消,这会儿正脸色漆黑地坐在郭别驾左下座,时不时冷哼一声,对郭别驾冷嘲热讽几句,面向他们时也面无表情,多数时间只闷头饮酒。 他恐怕是不满郭嘉自作主张,在主公不在时邀了这么一大帮子人来。 何人不知吕布是个藏不住念头的暴烈脾气?况且那眉宇间的讥嘲之色,话语中的忿忿不平,可是做不得伪的。 对他的不请自来,郭嘉也不快得很,只竭力不在面上带出来,待他却也是不理不睬的多。 ——早听闻燕司空帐中文武素来不睦,不想还真是如此。 众人先是被吕布那股不怒而威的气势给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后渐渐看出了其中的门道,变成幸灾乐祸地暗暗打量了。 因思及郭嘉诚意满满,他们此行,也只各自带了百来护卫,也不可能一并带进厅来,而是大半留在馆舍,小半守在外头。 而进了这厅中,见灯火通明,屏风也没几面,根本藏不住人,零零星星地有十来个器宇轩昂的护兵在侧保守,其余皆是侍婢歌伎。 纵观全场,最有威胁力的也就是个连趁手兵器都没带,便服赴宴的黑面神吕布了。 众人彻底放松下来,便是心思各异。 可惜吕布在,没法子好好同郭嘉谈谈条件了。 酒行数巡,郭嘉受了不少敬酒,倒也喝了不少,双颊红扑扑的,忽一扬手:“将前些时日,自冀地偶得的那稀罕水果送来,给诸位尝尝。” 婢女忙应,退了下去。 “稀罕水果?” 吕布冷冷地重复一遍,一边把玩着半空的酒盏,一边将那薄唇微微一掀,以不大不小,却足够穿透那助兴的丝竹声,也叫郭嘉和在场大部分人都听得仔细的沙哑嗓音道:“嗜酒好食,贪享逸乐,擅自召客……敢让主公知晓你这毛病么?” 众人浑身一凛,纷纷看向被针对的郭嘉,却见郭嘉面上笑意不减,绵里藏针道:“吕将军不慎犯了小错,被主公半途勒回,深感失忆,并不知晓主公临行前予嘉的吩咐,也是难免。” “然主公曾有言道,只要非是要紧事,尽可由嘉一人做主,吕将军现可听明白了?” 吕布懒洋洋地往后一躺,枕在自个儿胳膊上,闻言挑眉,似笑非笑:“噢?” 话音刚落,吕布竟是猛然用力,将手中杯盏往场中狠狠一掷—— “哐当。” 他天生力大无穷,哪怕只用了两分力,也使这瓷杯在触地的那一刻粉身碎骨。 吕布咧嘴一笑:“好个了不起的郭别驾。” 宴乐戛然而止,众人噤若寒蝉。 而在房梁上头,一处不被任何人注意的阴影当中,有一只半个巴掌大小、生得一身纯白色柔软绒毛、体态圆滚滚的小仓鼠,正努力睁大湿漉漉的双眼,前爪奋力扒拉着木梁,探出小脑袋来朝底下看去。 却一不小心,就吸入了一些覆盖其上的厚厚灰尘,狠狠地打了个喷嚏。 郭嘉忍无可忍地站了起来,同屡屡出言不逊的吕布对峙着,口中毫不示弱地低喝一声:“吕将军!还请适可而止!” 吕布眯了眯眼,无动于衷地对上郭嘉隐含警告的目光,半晌方才移开,重新坐下后,冷冷道:“郭奉孝,你且好自为之。” 郭嘉不客气道:“嘉自有分寸,就不必吕将军替我操心了。” 吕布撇了撇嘴。 外头留守的各家卫兵听得里头的摔杯异动,以为自家主公遇到危险,纷纷就要冲进来,惹来门口一阵骚动。 看戏看得正入神的客人们顿时面露尴尬之色,只得亲自出门,将他们撵了回去,喝令不许再大惊小怪的,再讪讪回来。 而在这时,郭嘉的面色已然恢复如常,吕布爱答不理地坐着,稀罕物也终于被送来了 。 “敢问郭别驾,这是何物?” 看着这一根根外皮漆黑的木棍子,有人好奇地拿起一捏,只觉硬梆梆的,实在看不出这是什么‘水果’。 郭嘉笑眯眯地扬了扬下颌,便有婢女会意上来,拿起一边的精致小刀,削去那外皮,露出淡黄色的芯来。 郭嘉道:“诸君看好了。” 他随意拿到嘴边啃了一口,心满意足地嚼了几嚼,才将残渣吐至碗中,招呼道:“此物名为‘甘蔗’,颇得主公喜爱,诸位不妨一试?” 哪怕那举动看着略有不雅,可看在这专程款待的份上,众人也不可能不给这面子,便纷纷取了一根,有样学样。 那汁水清甜可口,还真不错。 就在众人啧啧称奇的时候,郭嘉忽然没头没脑地来了句:“好了。” 什么好了? 宗贼首领们还不在状态,不甚在意地抬头一看。 这一看可不得了。 原慵懒躺着的吕布,不知何时已站了起来,一对狭长凤目蕴含着犀利的闪电,浑身微微前躬,就如自酣睡中苏醒的斑斓巨虎一般蓄势待发,英俊的面庞冷俊而充满了杀意。 不好! 这念头飞快划过众人脑海,想也不想地就要去抓手边的兵器要去抵挡,同时高喝随从进来护卫。 结果一摸一个空,兵器竟已被暗中收走了,而他们喊得声嘶力竭,也不见半个来人。 他们心中倏然一凉,无暇关心那郭嘉何时已不见了踪影,侍婢也皆都散去以免被误伤,只剩侍卫合围过来。 “文人办事儿,就是墨迹多话。” 吕布不耐烦地嘟囔了句,迅若雷霆地抄起身前一根尚未削过的甘蔗,手里垫了一垫,顺畅地比划了个剑花。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124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大概是觉得还算顺手,旋即竟然就以此为剑,舞得密集如雨,虎虎生威,像一阵风一样掠了过去,气势如虹地朝慌了手脚、神色惊惶的宗贼首领们攻去。 作者有话要说:  说起用甘蔗玩击剑,是曹丕首创的(他还很喜欢吃葡萄) 他在宴上跟邓展讨论剑法,说到几个地方时意见不合,又是喝醉了酒,二人就干脆拿正吃着的甘蔗做剑,在堂下对打起来。 曹丕连续四次将邓展击败(三次中了手臂,一次中了额角),让众人大为惊叹,邓展也心服口服。 唯一值得吐槽的地方,就是这事儿貌似是曹丕自己写在典论自叙里头的……嗯……或许存在一些美化自己的嫌疑罢?他也曾在荀彧面前嘚瑟自己的箭法出众,引得荀彧笑着拍手叫好。 第65章 化身之困 不过这根被临时充作武器的甘蔗,也耐用不到哪里去。 被身怀神力的吕布一会儿当矛般挑刺,一会儿当戟般劈砍,一会儿当剑一样划开,十八般武艺瞬出,正手反手游刃有余,进退自如手腕翻飞,舞得行云流水赏心悦目,却是下下正中要害。 甘蔗就在刚解决了第三个人时,一命呜呼,还溅了吕布一脸粘腻糖水。 吕布漠然地将只剩小半截的甘蔗随便一丢,正中某个人面门,听得惨叫一声,对方鼻血横流地往后倒了下去。 “跑什么!” 他利落一俯身,就地拿了条新的,不给被打蒙了的猎物们半分逃跑机会,疾攻而去。 宗贼首领们明明是人多势众的一方,却愣是被攻势凌厉狠戾的吕布给打出了虎入羊群的气势,不可抑制地生出畏惧之心来,吓得半天才回过神来。 待他们有样学样,也试图抄起甘蔗来抵挡,却根本不是活动开手脚后、越打越顺畅的吕布的一回之敌。 全然进入状态的吕布,自身就是一把锐不可当的利刃,又哪里是劣兵能妨碍得了的? 厅门被堵住了,前有猛虎不断噬人,他们无处可逃,叫也叫不来人,满眼绝望时,才恍然忆起刚在吕布摔杯的那会儿,就已被他们亲口赶远了。 等吕布带了一身黏糊糊的血水甜水,心情极差地往屏风后去,就见翘着条腿、毫发无伤的郭嘉已津津有味地啃完了一整条甘蔗,神态很是悠闲。 想着自己在前头辛辛苦苦,这厮却在这恬不知耻地享受,吕布登时杀心暴涨,只强抑下去,只眉心一跳,沉声问:“完事儿了?” 郭嘉掀掀眼皮,呸一下将渣滓吐进一只半满的铜盆,懒洋洋地挥挥手:“辛苦了,剩下的交由我处理就好。” 吕布抽抽嘴角:“接收他们人手的活,你一人干得来?” 郭嘉笑嘻嘻道:“吕将军让几个得力干将出来,就已足够,不劳您亲自出动了。” “可。”吕布抱臂,冷眼睨他:“若还有旁的吩咐,郭别驾请现在说了去,省得一会儿通过主公来使唤我。” 郭嘉神色一顿,像是仔细思考了会,方认真道:“那还真说不定,先等着吧。” “哼。” 吕布早料到会这样,也懒得分辩,神色倨傲地一挑眉,一颔首,连应都不带应半句地,潇洒转身离去。 留下郭嘉摇头晃脑,叹道:“可驱此虓虎悍将者,唯主公也。” 燕清化身的仓鼠还小心翼翼地趴在房梁上,嗅着厅内混杂着甘蔗汁水的香甜和血的铁腥的空气,歪着脑袋,目不转睛地看着那道伟岸的身影离去,才敢挪动因用力过度而发僵的爪子。 不是他太胆小,而毕竟是头回化身这类小动物,极不适应,还一下就得挑战攀高爬梁,自是惊心动魄。 吕布的感官是超出寻常的敏锐,对这一点,有过化身白鹤差点被吕布当场射死的阴影燕清,可是再明白不过的了,不得不小心为上。 如今戏看完了,进展也一切顺利,是时候回去了。 要是耽搁久了,待吕布沐浴完后去找自己复命,却见被他屏退所有人,只留了侍卫在外把手的书房里空无一人,怕得急得发疯,闹出轩然大波来。 燕清还有点意犹未尽,一边在脑海中回放着方才吕布手持甘蔗大杀四方、勇无可挡的一幕幕精彩画面,一边嘿咻嘿咻地抓着一条表皮凹凸起伏的梁木,灵活地往上爬去。 不一会儿就登到顶了,他一爪紧抓着梁,另一爪竭力朝外探去,努力尝试了几次,才好不容易勾住那道屋瓦缝隙。 燕清万万没有想到,截止目前一切顺利,却有一幕足够让他傻眼的窘境在后头等着。 他自个儿看不出来,可他所变的这只仓鼠,腹臀处的确是太圆润了些,在奋力钻出那道窄隙时,竟然…… 很不巧地被卡住了。 就成了半截身子在外,半截身子在内,出不去、回不来的糟糕处境。 偏偏燕清变身,还有一道限制——无法在不同化身间直接转换,必须先变回燕清本人的模样,才能选择变成别的。 那还得了? 燕清光是想象那画面,就已是毛骨悚然,体内不由涌上一股神力,用力挣扎起来。 他忙得满头大汗,一边扒拉砖瓦想将缝隙变大,一边辛苦地拔这胖过头的下半身,不知过了多久,累得气喘吁吁,后背的皮毛火辣辣的,一搭细毛被活活擦掉,露出一指宽长的溢了血丝的创口后,才终于得逞。 燕清经这一番痛苦折腾,已是精疲力竭。 它将一泡被疼出来的汪汪的泪含在眼眶里,伏在冰冷的屋瓦上缓了阵,才轻唤一句:“桃。” 话音刚落,一只水灵灵的大蜜桃就从天而降,好在燕清避得及时才没被砸中,又怕它一路滚落下去,险险抓住它,整个身子悬挂在它身上,一口一口地艰难啃着。 桃子很快被啃没了,燕清感觉那处伤基本痊愈了,狼狈带来的无力感也消退不少,用爪子擦了擦眼角,再不敢在此逗留,一瘸一拐地按原路返回了去。 而尽忠职守的侍卫们兀自昂首挺胸,候在书房门口,精神奕奕地随时待命。 里头传来燕司空略显疲惫的吩咐:“送热汤和换洗衣物来,我要沐浴。” 侍卫火速应下,也不奇怪一向只在卧房洗浴的燕司空怎突然改了习惯,而是想也不想地就派人去通知婢女了。 回到熟悉又温暖的书房,恢复原本的模样,燕清才彻底放松下来。 他暗暗反省着这化身万物的技能,日后还是能少用就少用些,然后将沾满灰尘、后腰处还撕了个窟窿的雪白外袍褪去,团成一团,准备一会儿丢进火盆里毁尸灭迹。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125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等用过热汤,舒服沐浴后,燕清竟有种重获新生之感,接见吕布时,都还是笑吟吟的。 吕布自然看得出燕清心情不错,只当是计划顺利的缘故,便未多问,只将宴席上所发生的事无巨细地向燕清阐述了一遍。 燕清在房梁上将事态看得真切,是以只点头为主,并未细问,末了吕布没忍住,询道:“贸然施这般雷霆手段,会否适得其反,激起他们反叛之心?” 他在并州老家时,没少同南匈奴等异族打交道,知晓要是匈奴王突然逝世,多的是继承人接手基业,来顽抗到底的。 换做宗贼,不也差不多么? 燕清道:“奉先所虑,并非无理,只是得观情况而定。奉先可知,为何要选择除去他们,而非如他们所想的那般许之以利,拉拢以求共存?” 吕布不假思索道:“他们做惯了说一不二的土霸王,闭门为市的底气都有,又哪里会甘于人下?寻常利益动不得他们的心,承诺多了又对主公束手束脚,就如征兵一事上,他们暗施手段,就多生妨碍,偏吃了这暗亏后,还暂无计可施。况且主公自上任来,施行的方针政策多向寒门庶族靠拢,而与他们不利,早晚会有斗争。” 燕清虽怀了期待之心,却没想到吕布能一下道破关键,分析得有理有条,不由颇感惊艳地抚了抚掌:“奉先所言极是。缘由你是看清了,但却漏了一点——他们对待宗民佃户,多是残暴不仁,只因在地方一手遮天,方无人敢有言语。” “而我军虽是初来乍到,根基不深,却先以权谋破乱局,再以仁义感化民心,恩威并施,刚柔并济,现兵众权固下,就使那些对他们早有不满、摇摆不定者,对这仁义之道生出向往之意。” “一旦斩除首恶,从者不究,便是佃户们所等的契机。于他们而言,内部彻底离心,赖以生存的宗民不再依附,便是灭亡之日。” 燕清莞尔,总结道:“若他们冥顽不化,不肯被接手人马,我军无奈之下,也只有兴兵之道,杀了立威去。” 吕布如茅塞顿开,长长地吁了一声,真心实意道:“多谢主公教布。” 燕清笑了一笑:“能对奉先有所帮助,那是再好不过。” 吕布英俊的面庞霎时柔和几分,薄薄的唇也微抿着,嘴角微徐徐上扬:“接收人马一事,主公可有主持此事的人选了?” “问得好。”燕清略作沉吟:“这事紧要,需则个心细谨慎,稳重又不失大胆之人,但到底难度不大,别大材小用了去。” 吕布立马想到一人:“高伏义?” 燕清摇了摇头:“将堂堂陷阵营营长用于此地,未免暴殄天物了。” 在孙坚带来一批淮泗将才后,高顺就从吕布副将的位置脱了出来,稳打稳扎地混着资历,近来终于独领一军了。 吕布又提出几个人选,都被燕清否定了。 见吕布绞尽脑汁地还要再蹦名字出来,燕清不由笑着比了个手势,制止了他:“还有点时间,可再想想。不过在兖州的人,也该召回大半来了,留跟鲍信相熟的陈宫,和最爱做先锋的孙坚即可。” 得亏陶谦跟生性嫉恶如仇、又十分固执的孙坚有过辱骂上司的嫌隙,不然燕清还不放心将在冲锋陷阵上同吕布一样热衷,却还没吕布懂得保命之道的孙坚放在最前线上。 吕布殷勤道:“这好办,一会儿我就去写信。” 燕清甚感稀奇道:“我虽知你在丁刺史底下做过主簿,却还是头一回见你肯揽这等差事。” 吕布不答,眼珠子开始不自在地乱转。 燕清并不追着他揶揄,话锋一转道:“若我没料错的话,京中乱政,也快出结果了。” 吕布:“也有一阵子了。” 一说到京城之事,燕清就忽然想起这几天因为顾着隐匿行踪,不好接触的小王爷刘协,不由问道:“殿下近来可好?” 吕布耷拉着眼帘:“好得很。” 燕清也知道刘协那处出不了什么岔子,但于情于理,都该亲自去一趟,看上一眼表示一下臣下的慰问之心。 便理理衣裳,由吕布亦步亦趋地陪着,朝外走去。 结果才走出房门三步,就听府中一阵抑制不住的喧闹—— “宴厅那屋顶上忽然长出了一株桃树来,教众全围过来了!!!” 燕清:“…………” 第66章 雏形初具 等吕布从震惊、错愕、不解和迷惑中清醒后,并未急吼吼地要冲出去先亲眼看个究竟的莽烈作风,而是堪称缓慢地转过头来,探究地凝视着燕清。 可惜燕清眸底的破绽,只是那么短暂一瞬的存在,等吕布反应过来,早已被他完美掩饰住,消失无踪了。 于是在吕布看来,自家主公那光洁如玉的脸庞上一派云淡风轻,无痕无迹,神色如常。 他纵有一双锐目,也觑不出任何端倪来。 便越发叫他一头雾水。 吕布自忖记性不咋地,但攸关主公的事,他大体都能记得清清楚楚的。 特别在这之前,经主公之手生出的仙桃木独那么一株,一直被他当宝贝一般随军带着,轻易不叫旁人触碰。 它的来历也是明明白白的:主公赠了郭嘉仙桃一枚,余下桃核一颗,就地生根发芽,瞬息成木,花开不凋。 这回更夸张:上回好歹是长在寸草不生的干硬地面,这回倒好,竟然跑屋顶的瓷瓦上去了,居高望远,睥睨众生,可不得万分惹人注目,引来那些将主公奉作仙人般敬仰膜拜的教众? 哪怕不敢擅闯州牧府,也都争先恐后地挤到能看到那株傲然屹立的桃木的地方,将四周巷道堵了个水泄不通,兵士们拦不住,一时半会的也疏通不开。 吕布并不关心这个,他最琢磨不透的还是:它到底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就跑到了那顶上的? 吕布蹙着眉头,一边挠头细想,一边偷摸着打量燕清几眼。 难不成,主公不久前曾在那地儿呆过? 这个念头甫一露头,就被吕布自己给忙不迭地打消了。 先不说主公始终待在有侍卫们严加守卫的书房,不曾踏出半步,就算主公真瞒过众人视线,也不可能一下具备万分矫健灵活的身手去攀上那屋顶,还能不被他发现。 吕布自认感官还算敏锐——要真有个大活人堂而皇之地趴在屋顶上,哪怕能瞒得过世间上任何一个人,也不可能骗得过他。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126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燕清心里发虚,沐浴在吕布那自以为隐蔽、其实灼热逼人的目光中,就愈发不自在了。 他以拳抵唇,轻咳一声,打断了吕布的万千思绪:“奉先既好奇,那便去看看罢。” 吕布一凛,求之不得道:“喏!” 燕清方暗松口气。 等到了那处,就见穿得花里花哨的郭嘉站在前院里,一边啃着甘蔗,一边仰头看那桃木。 “主公来了?” 听得从远至近的脚步声,郭嘉施施然地将甘蔗放下,接了湿润的巾帕擦擦手,走上前来,向燕清行了一礼。 “免礼。”燕清一挥手:“外头没乱罢?” 郭嘉微微一笑:“外头还好,哪怕完全不管,百姓过阵子就会自行散去,就是里头那位难办一些。” 燕清诧异道:“里头那位?” 郭嘉不答,只挑眉瞟了吕布一眼。 燕清满腹狐疑地看了过去。 吕布咽了口唾沫,小声辩解道:“不是布不出手拦着,而是殿下执意如此,实在是命令难违。” 燕清心中油然生出种不好的预感来:“究竟怎么了?” 吕布目光飘忽:“殿下强烈要求,我等阻拦不得,只能由他一口气缴了一斛谷子,算入教了。” 燕清眉心一颤:“入教?” 郭嘉道:“我来讲罢。” 原来,见到燕清一直心存逃避心理,迟迟不肯主持教局,郭嘉、贾诩和陈宫却知其中厉害,不宜这般拖延下去。 横竖曾得过燕清首肯,也不算善做主张,他们索性在私下里一合计,就出面将大体章程规划了出来。 在豫州盘踞多年的黄巾彻底根除不久,荒废的田地到处都是。 除了无处可去,只能听由政府安顿的流民,或是收作降虏,又不够格充作军士的前黄巾外,是没什么人愿意去费大力气开垦它们的。 许以利益,降低税赋,或是空口白话地进行鼓励耕种,皆收效甚微,倒让陈宫想出了这么一条办法。 反正也不好让这教影响太大,落入有心人眼里恐有仿效黄巾之嫌,就得设置一定门槛。 于是那些有钱有粮的,就每年交三斗谷子,留作来春用的谷种;家中贫困穷苦的,就负责出些人力,每个月都需腾出一天来轮流照顾这些荒地的植株。 所得的在缴过税赋后,将分成三份,一份救济贫民,一份换取治病药草,一份留作种子。 就目前而言,试行的结果十分不错,既能达到鼓励耕种的效果,又可粗略形成自给自足的循环,而不是一昧施舍,还得用花费大量钱粮去维持。 不过无论是修建‘仙人坛’和‘报仙林’,还是齐出来迎接燕清一行人进城,偷偷进献贡品的举动,就全是教众自发所为的了。 ——见到久违的教主回城,风采奕奕,可不就跟逢年过节一样激动? 燕清也没想到,前些天里被他随口拿来调侃郭嘉的‘护法’一词,却是歪打正着,碰巧说中。 无论如何,接下来在财大气粗、又身份贵重的新教徒刘协的强烈要求下,这株桃木并未为吕布的私人珍藏添砖加瓦,而是应众人所望那般,被留在了原处。 曾悄然见证过燕清被卡在瓦砾间进出不得的狼狈的它,就得以继续在风雪中昂然屹立,接受教徒们的瞻仰敬拜,吕布发馋的视线,以及燕清飞递的眼刀。 与此同时,城中距此不远处,有一自北地远道而来的少年,正皱眉掂着所剩不多的盘缠,同个店家讨价还价。 他衣着朴素,并无任何饰物,可见出身平凡。 身长却足有八尺,肩宽腿长,修长挺拔,体魄健实。瞧着年岁不长,周身却无半分浮躁,而有少年老成之感,气貌上也颇有几分不俗之处。 俊眉朗目,眸光清湛,肤色白皙。 正是姑娘家喜欢的模样,不过这会儿神容严肃,一副不苟言笑的派头,就平添几分与光溜溜的下巴予人的青涩印象不符的成熟稳重。 好不容易谈妥价格,其实素来不擅言辞、只硬着头皮上的少年由衷地松了口气,恳请道:“还请您再等一会儿。” 店家刚要领他去房间前,闻言一愣,旋即警惕道:“怎么?这钱可不能更少了啊!” “非也。” 少年摇了摇头,丢下模棱两可的一句后,一转身就潇洒地出去了。 店家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你做什么!” 这外地来的臭小子莫不是根本不打算住店,刚费那么一大番唇舌,只是来耍他一把的? 不过店家还未暴跳如雷,片刻过后,少年就小心翼翼地扛着给同他容貌上有几分相似,却清瘦得多,一脸病容,正昏睡着的男子过来了,小声道:“我与兄长同住一间。” 店家刚要放心,听到这话后,一口气差点没接上,气道:“早知你是两人住,还是个带病的,我哪能同意就这价?我可先警告你,那床只够一人睡得,撑不住俩大老爷们!” “当然是我打地铺,定不将床挤垮了。” 少年不好意思地笑笑,在那竹简上端端正正地写下‘赵云’两字,飞快地缴纳了定钱,不给掌柜的反悔机会。 旋即冲他欠欠身:“还请店家多关照了。” 店家拧着眉头打量他。 这姓赵的小子话不多,模样和年纪却都讨人喜欢,进屋来又是头一回露出笑,店家纵不想留个病人在这留宿,也狠不下心肠赶人了。 况且这外头天寒地冻的,店里也没几个客人,他只有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自认倒霉:“算了算了,这是你家兄长?” 赵云沉默地背起兄长,一手拿着擦得锃亮的银枪,步履稳健如风:“正是。” 店家见状,心中颇感惊叹,一边领他上楼,一边询道:“常山郡离这不远,也称不上近,这世道如今又乱得很,就你一人还敢带个病人上路?”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127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赵云一改方才杀价时的据理力争,惜字如金道:“尚可。” 店家从这轻描淡写的语气中,不难想象出这年纪不大的儿郎其实多半是个狠角色,不由暗自称奇:“但这大冬天的,何必这么折腾病人?” 话刚出口,店家自己就想起来了,一拍脑门:“莫不是为华大夫来的罢?” 赵云眼睛一亮:“确是如此。不知您可知那位神医如今何在?” 他父母早逝,与兄长相依为命,偏兄长体弱多病,常年缠绵病榻,也没少在当地求医问药,效果却是不佳。 他前不久从两马商处听闻,有一妙手回春的神医华佗,就在谯地为那病症相似的郭别驾开方配药,就怀抱期望,带着不好再拖的兄长来,想寻访名医。 否则兄长这般状态,他也不能安心远行,投效一方势力。 店家耷拉下了脸,叹道:“哎哟,那你可来晚了!华大夫早在半个月前就离开谯地,执意云游行医去了——” 赵云脑子里嗡的一声,犹如五雷轰顶,霎时双目睁大,难以相信地怔立当场:“怎会如此?!” 店家哈哈大笑地拍了拍他肩头:“你也莫急,这儿虽没了医术高明的神医,却还有能呼风唤雨的神仙哩!” 关于燕清所布的仙迹,只在关中一带颇为流传,尚未传到更北的地方去,赵云闻言一愣:“神仙?” 店家正要细说,就看到他那身材肥硕、一向躺着不爱动弹的婆娘,竟以罕有的迅疾朝他奔来,顿时愕然:“慢点,慢点!你这是咋了?” 他那媳妇儿却不听话,一边喘得上气难接下气,一边满脸通红地扯着嗓子嚷道:“街、街坊说有、有、有仙迹!快快快去!” 仙迹? 赵云顾不上感到失望或是痛苦,满头问号地凝眉,然不等他开口询问,耳畔忽地就刮起一阵清风。 “你且自个儿找去!” 原来是那店家在撂下这话后,就毫不犹豫地把钥匙往呆立的赵云身上一扔,然后整个人三步并作两步,与他擦身而过,以滚一般的凶狠气势下了楼梯,携了他媳妇,如狼似虎地就往外窜去。 第67章 初生牛犊 店老板走得仓皇,心急之下,抛给赵云的钥匙竟是一整串。 而底下就剩下两个做事心不在焉,时不时朝外张望的伙计,赵云若是心术不正之辈,这下起了什么歹心,想做些什么恶事,也是轻而易举的。 他却一丝一毫都没往那些方向想,只困惑地往下张望片刻,就按捺住险些被勾起的好奇心,继续稳稳地背着在板车上用了药丸、这会都没醒来的兄长,看着框上的房号,老实巴交地挨个找了过去。 等找到属于自己的那一间后,赵云将门打开,小心将兄长放在床榻上,帮他盖好被子,生起炉子,将闭合的木窗撑起一点点后,就盘腿坐在地上,解下悬在腰间的钱袋,开始专心数钱。 按理说父母亲逝世虽早,却也留下了一笔不薄的积蓄,而他与兄长都不是花钱无度、大手大脚的性子,若能好好筹算,应付完日常花销后,手头还是宽裕的。 可赵风的病却一直缠绵不去,哪怕有心,也没法出门做工去,只有将家计都压在了当时还是半大少年的弟弟赵云身上。 眼见着求医问药已将还算殷实的家底掏空大半,近来又灾患战乱频发,粮价疯涨,赵云当了这么些年的家,自然明白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与其花去不少金银,还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兄长继续受苦、为无法撑起这家的事内疚,赵云甫一听说神医华佗之事,索性一咬牙,将家里的最后一点钱粮取了,又仗着身好力气做了一个多月的苦工,总算凑够了盘缠。 他虽未及冠,可在老家常山郡,却已有一定名气了——撇开讨喜的俊气相貌和少有人敌的功夫,天子倡孝治国,赵云对久病不起、堪称包袱的兄长不离不弃,悉心照顾,正是值得夸赞称颂的孝举。 若不是赵云脸皮薄,不愿欠下情份,哪怕官府空置,无所作为,左邻右舍也乐意伸出援手,给他救救急的。 赵云唯恐耽搁久了会赶不上神医出诊,便顾不上天气严寒,驾着自己组装的板车,带上哥哥,就此上路了。 这一路上,赵云的运气不算太好,行得并不顺利。 没少碰见过歹人,饶是他武力过人,枪法精湛,又足够沉着冷静,也遇到过几回十分凶险的情况,受了不轻的伤。 但要说不好,他又没碰到过最要命或是多得他无力应付的敌人,历经艰苦,冻得哆哆嗦嗦的,总归是平安到了谯郡。 怕累着拉车的那匹劣马,他衣服没舍得多带几件, 从冀州一路南下,经兖到豫,就从赵云所看到的光景而言,可谓泾渭分明。 一进豫州境内,再不见遍地哀鸿,骸露于野,民怀饥色,也再没遇到过路匪的骚扰拦截,取而代之的是精神饱满、铠甲鲜亮,有条不紊地巡逻着的士兵。 赵云想,治理豫州的那位,一定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官。 那是燕清见不得路有骸骨无人埋的凄凉画面,也思及这样容易传播瘟疫厉疾,便以粮做酬,让流民们出手掩埋。 赵云做事严谨,自是备齐了路引,一被兵士盘查,立刻不卑不亢地出具。 倒是那些巡逻兵悯这小孩儿大老远来的不易,在完成公务后,干脆热心地送了这兄弟俩一程,途中那嘴巴也不闲着。 要是赵风醒着,就寻赵风聊天,要是赵风睡着了,他们就逗寡言的赵云说话。 赵云听得最多的,除了那位燕豫州的仁政德举,便是他们浓烈的敬仰之情了。 “子龙?” 赵风沙哑的声音忽然响起,打断了赵云的回想。 “兄长醒了。” 赵云将钱麻利一拨一拢,收入袋中,小心系好后道:“我给你倒杯茶去。” 赵风摇了摇头:“不用忙活,我也不渴。我们这是到了?” 赵云颔首:“刚定好在这里安置,兄长认为如何?” “一切都好。”赵风叹气道:“为兄只恨自己无能,那日太不小心,落下这该死的毛病,才累你小小年纪,就得这般辛苦。” 赵风这病却不是从娘胎里带来的,而是在父母逝世那年的大冬天,他独自进山打猎,被条从冬眠中被惊醒的毒蛇给咬了一口,得不到及时救治,哪怕他本人镇静,紧急处理得还算妥当,可等他自己艰难地挪下山来,已经错过了做好的时机,之后身体就彻底虚弱下来,再没好过。 赵云早习惯了这样过活,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的,只他向来不擅长安慰人,见自家兄长露出哀色,背脊一僵,犯难之下,只干巴巴地挤出这么句:“骨肉至亲之间,说这些做什么?况且不马上就要好了么?”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128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赵风心里生出些盼头来,一哂:“是为兄想岔了。” 赵云见他恢复了些精神,不由暗松口气。 赵风瘦削的脸上露出一分浅淡的笑意,不愿拘他在这,便道:“子龙不必在这守着,为兄虽没什么用,照顾好自己还是不难的。” 赵云不忍告诉一直对大夫华佗暗抱期望的兄长,那神医已然远行一事,又想起方才店家所说的‘仙人’之语,便想出去一趟。 既是要问个清楚,也是想摸索下四周情况,最好能寻个临时活计去干,补一下所剩不多的盘缠。 “那我便先出去一趟了。” 赵云拿好了主意,便不废话,向赵风点点头,就利落出门,下了楼去。 离开这处前,他给那俩伙计各塞了两枚西园钱,好让他们帮着在他不在时多照看一下赵风。 待安排妥当了,赵云才真正出了门。 他原想着随便在附近走走,再逮个人问情况,不想走了快有一盏茶功夫了,来时分明还见人群涌动的一座热闹城池,竟诡异地一路空巷,半个人影都无。 赵云满脑袋问号,越走越迷糊。 等他途经一条摆满各色小摊的街上,只看到热腾腾的锅炉和用过的碗筷,踩了脏泥印的布匹,其他被乱七八糟地撇下的货物,闹哄哄的一团犹如有蝗虫过境。 就是没人。 赵云不好浪费时间在乱逛上,一直找不到人可问,他只有按原路返回,寻那俩店里的伙计,这才明白了店家的激动,和街上行人、商家的去向。 对这位燕司空的名气之盛,名望之高,以及当地的民心所向,赵云终于有了个切身体会了。 他颇感不可思议之余,也对那人人都极为推崇爱戴的仙君和司空,生出十足好感来。 就在这时,伙计道:“你要寻那华大夫,已经晚了,前些日子里,哪怕燕仙君许以各种条件,想挽留他都未能成功。但你兄长那病,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赵云连忙追问。 伙计瞅他几眼,笑着指了一条明路:“你要是武艺了得,这几天吕将军就在城里,不妨去兵营碰碰运气。” “从军?”赵云听着不对,便道:“家兄身体如此,云不好——” 伙计却是越想越觉有戏,哪里容得他否定了,径自兴致勃勃道:“非也。吕将军武勇盖世,神勇无双,也一向欣赏武艺非凡之人,最重要的是,他与燕仙君关系极为亲厚!你若有幸能得了他的青眼,那无论是锦绣前程还是那救命仙桃,都不愁了。” 说到这,满脸憧憬的伙计猛一击掌:“哎!我都给忘了,吕将军自个儿还占了一棵仙桃树呢!” “仙桃?” 赵云听得云里雾里,忙虚心求解。 俩伙计正郁闷着没法去热闹,这下来了兴致,干脆丢了抹布,凑到一起,给他七嘴八舌地出了一堆主意。 赵云耐心听完,问清楚兵营如何去后,就客气向他俩道谢。 他并没有按照伙计们所期望的那样,热血冲头就往外赶,而是先回了趟房。 赵云对着不知何时又睡熟过去的兄长静坐片刻,手里无意识地擦着一杆纤尘不染、闪闪发亮的银枪。 等心里渐渐想得透亮明白了,赵云抿了抿唇,解开放在桌上的包袱,换上出师下山时由师父馈赠、只一直舍不得穿的簇新武袍,戴上缨红武冠,换上乌黑战靴。 那银白武袍上纹了一只栩栩如生的恶虎,正是比着他身量做的,衬得少年身长玉立,丰神俊朗,潇洒无比。 屋中自然无镜可照,赵云凭感觉仔细正了正衣冠,就长提口气,喃喃自语道:“好!” 别说只是光明正大地求战吕将军,求那传说中有活死人骨生肌的仙桃,哪怕是去跨刀山火海,为了兄长,他也心甘情愿。 话音一落,他毫不犹豫地握住心爱的兵器,气势凛凛,昂首阔步地往外去了。 正在一起窃窃私语的俩伙计听得脚步声,不由抬头看去,结果就被明明不过是简单地换了身衣袍,整个人却跟沉淀了下来似地变得威严而有气势,俨然一副世家子弟派头,简直判若两人的赵云,给一下震住了。 赵云倒是礼貌地冲他们点了点头,作为告别。 俩伙计却毫无反应,竟只顾着呆呆地看他背影,直到消失无踪了,才缓过神来,面面相觑。 方才只是两分当真,八分起哄的他们,心中不约而同地闪过一个念头:怕还真有可能被这小子办成。 而另一侧,州牧府中,吕布还不知自己那株还没结果的宝贝桃树,已经被个外地来的毛头小子给惦记上了,正一本正经地占了燕清书房一角,在纸上奋笔疾书。 燕清在主案上翻看文书,郭嘉正对着他而坐,三人各忙各的,看似互不干扰,却也偶有交谈。 燕清落笔时一不小心用力过头,让墨在劣质却昂贵的纸张上晕了开去,要不是他抢救及时,这封批阅了大半的文书就得毁了。 他一边心有余悸,一边抱怨道:“等宗贼那边彻底完事儿,兖州的人也安排好陆续撤回来后,我一定得抽个时间,招一批工匠,将这破纸改良一下。” 哪怕被条件限制,蔡侯纸一类的注定跟后世价廉物美的纸没法比,就这质量和高昂的成本,燕清也没理由再忍下去了。 虽然不是他所长的领域,但也不是一无所知的,况且他大概只需要提供些摸索的方向即可——绝不要低估古人的智慧。 郭嘉不以为然,随口揶揄道:“那嘉便拭目以待,等着用燕公纸了。” 燕清眯了眯眼,认真道:“你是该好好等着。” 俩人正有一句没一句地拌着嘴,手里动作依然飞快时,吕布也将笔搁了:“好了。主公可要现在过目?” 燕清讶道:“那么快?拿过来罢。” 吕布写这些不需华丽辞藻的公文的功夫,在丁原麾下时就饱经磨练,已是驾轻就熟,难得重操旧业,也是一气呵成的。 见自己能让主公惊讶,吕布嘴角不由一扬,大步走了过去,恭敬递上。 燕清接了过来,一封封地仔细看着,对他频频称赞:“不错,不错!怪我太小瞧奉先了。” 郭嘉斜了强忍着欢喜得意之色的吕布一眼,忽然笑道:“吕将军好似最近兵营去得少了,这是何故?” 吕布面色瞬间恢复了淡然无波,回道:“军中诸事已决,又没个能打的陪练对手,方不愿多做逗留。”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129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平静的语气,道出的却是霸道傲气的事实。 郭嘉不禁吹了一声口哨:“好!” 虽然郭嘉这一声赞一听就是发自内心的,燕清还是有些提心吊胆,担心向来脾气相冲的他俩下一刻说不定又得展开一场猫狗大战。 便清清嗓子,笑盈盈道:“奉先所书,我已全看过了,写得极好,那就放在这,一会儿我安排信使罢。” 吕布不疑有他:“如此便劳烦主公了。布需先行告退,往兵营一趟。” 燕清笑道:“好。你去吧。” 吕布双手抱拳,揖了一礼,大步流星地离去了。 郭嘉懒洋洋地打了个打哈欠,忽见自家主公将吕布所书的那几封信件放在上头,然后提笔开始誊抄,不由玩笑道:“是主公太过体谅吕将军的心情,还是那内容无碍,只是字迹太过难以入目?” 燕清支支吾吾,含糊应了几句,好险将只燃起了一丁点好奇心的郭嘉给敷衍过去了。 真实原因,他哪里好意思说出口? 并不是吕布写的信存在问题,而是作为一个铁杆迷弟,天然就有想收藏心爱偶像墨宝的私心。 宁可自己花点时间誊写一份,也要将这几封吕布的亲笔信给昧下不可。 作者有话要说:  赵云在史上的确有个亲哥哥,不是我杜撰啦,正是因为兄长病逝,他后来才离开公孙瓒回去奔丧的。 第68章 牛刀初试 赵云一路走一路问,单枪匹马而来,大老远地就引起了守营门的卫兵们的注意。 在看清是个器宇轩昂,穿着身簇新亮眼的武袍的少年后,他们提起的警惕性,也跟着松懈不少。 在距大门还五十步之遥时,赵云就利落地翻身下马,背负着枪,一手拉缰,一步步行近前去。 “来者何人!” 卫兵长向前一步,率先喝道:“军营重地,无令不得擅入!” “某姓赵名云,得恩师赐字子龙,为常山郡人士,今日初至贵地。”赵云双手抱拳,行了一礼,恭恭敬敬道:“冒昧前来,是为桩紧要私事,欲求见吕将军。” “吕将军?”卫兵长蹙了蹙眉,询道:“是受何人之命?” 赵云坦白道:“仅为云个人之请。” 卫兵长啼笑皆非地挥挥手,虽没跟他计较这擅闯之事,却也随随便便地就要打发走他:“无官无职,亦无命在身,好个外地来的愣头青,怎也好意思求见吕大将军?吕大将军可是办大事的英雄人物,日理万机,没那闲功夫招待你!” 赵云寸步不退,再行一礼,恳求道:“可否请您通融一二,在吕将军面前为云通报一声?事关家兄性命,云虽知难为,亦不得不为。” “不行不行,想见吕将军的人海了去了,哪是通传得来的?”卫兵长摇头,忽而退后一步,抄着手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一番,中肯道:“瞧你年纪虽小,架势倒是有些,像个练家子。这样罢,我记得军中还在招人,你若有这意向,我愿为你做个引荐,待你去试试。要能过了那关,早晚能见着吕将军一面。” 赵云依然摇头:“多谢您。非是云无从军入伍之心,而是兄长的病着实离不得人,也拖延不得。” 卫兵长不耐烦地冲他摆了摆手:“这不行那不行,你还是回家蹲着去罢!休得继续纠缠!” 周边几个看热闹的卫兵面上的笑意也已褪去,预备上来撵人了。 赵云抿了抿唇,握着枪的手不由紧了一紧。 凭他本事,要将拦着自己的这几人统统打倒在地,绝非难事。 可这么一来,他就十足成了来砸场子挑衅的,见上面倒真不难了,可接下来又如何好开口,哪里好有求于吕布? 就在赵云僵着不动,他们丧失耐心,要上前驱赶这不识时务的臭小子时,一身金鳞缀百花战袍,头戴垂下两条大红缨的显眼发冠,骑着神骏非凡的赤兔马的吕布,刚巧就到了。 他有些心不在焉,正有一搭没一搭地啃着一根甘蔗,见营门口莫名地聚了几个人,不由将眉一挑,随意把剩下的半截甘蔗随手塞到馋了它很久的赤兔嘴里。 旋即潇洒一跃下马,漠然道:“吵甚么?” “吕将军!” 卫兵们不料这场面会被一向严厉的吕布给撞见,浑身顿时一激灵,自觉散开后,赶紧组织措辞进行解释,免得大将军误会是他们太过无能:“是这小子执意要见您,想赖着不走,我等碍于令条,不好对百姓动蛮力……” 吕布先扬了扬下颌,打断了卫兵长的滔滔不绝,然后淡淡地睨了赵云一眼,惜字如金地吐出一个字来:“说。” 柳暗花明的赵云,被吕布锐利的目光一扫,也仍是那副模样,并没有被允许开口而感到惊喜交加。 “常山赵云赵子龙,拜见吕将军。” 他中规中矩地撩襟行礼,将想求仙桃的来意做了说明。 末了下意识地补充数句:“人皆道吕将军是燕司空麾下第一人,极得燕司空倚重信任……” ——这大实话听着倒是舒坦得紧。 吕布面无表情地听完,心里做出如此评价后,就掏掏耳朵,不置可否。 等赵云讲完了,眼巴巴地看着他,吕布耷拉下眼皮,牛头不对马嘴地来了句:“练了几年?” 眼前这瞧着一本正经的小毛孩,好似透着股执拗的呆气。 倒是难以让人生出反感来。 再瞧这站姿、气势和脾气,都不像个差的。 ——经小觑孙坚,差点当众丢脸那回后,吕布在估量人时,就下意识地带了几分谨慎。 少了几分轻狂傲气,多了几分成熟稳重。 赵云毫不犹豫地答道:“有十二个年头了。”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130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吕布扯了扯嘴角,微眯着眼,又把赵云看了几遍,就把缰绳抛到站在一边儿的卫兵长头上:“晚了些。罢了,跟上。” 赵云也干脆,连半句话都不带问地,就跟在了阔步而入的吕布后头。 吕布漫不经心地哼着一首早被他忘了名字的家乡小调,领着这不怕虎的初生牛犊到了校场,在兵器架前驻足,回头道:“你就用那银枪?可要加个别的?” 赵云谦虚道:“云资质鲁钝,不敢贪多,只略通枪、箭法。” 吕布瘫着脸,并不取最趁手的方天画戟,而是踌躇片刻后,择了一柄稀松平常的长剑,在手里头掂了掂,懒洋洋道:“给你个机会。要能在我手底下走过三十招,我便考虑考虑,是否带你去见主公一面。” 赵云眼睛倏然一亮,忙俯身下拜,诚挚道:“谢吕将军!” 吕布眉头略一动,轻轻一嗤:“待你撑得住再谢也不迟。” 赵云明白,吕布此言听着傲气,却是再实诚不过的了:“是!” 越是水平高超的武者,就越能看出与对手间的差距。赵云苦练武艺十数年,风雨无阻,从未中断,于枪法一道已称得上精通凝练,可一站在不怒而威、自带磅礴杀气的吕布跟前时,光在气势上就生生输了一大截。 而未站而生畏,是武者大忌。 赵云清楚这会儿还称得上是初出茅庐的自己,是不可能敌得过身经百战,经验老练丰富,身体各方面又都处于最巅峰时期的吕布的。 是以吕布择了不那么惯用的兵器,又只许三十招,就是明显在让他,他也只默然接受了。 差距在那明晃晃地摆着,赵云从不是心高气傲、万般扭捏之辈,接受了让步这一事实之余,他也有着自己的决心和打算。 一旦站在场上,哪怕不是为了哥哥,也必须倾尽全力一战。 赵云深吸口气,再抬头对上吕布那平静无波的视线时,眼底就只剩坚毅和肃穆:“请!” 吕布漠然道:“唔。” 在一个呼吸的时间后,两人几乎同时发动了攻势。 让了惯用兵器,又只要求对方挨完三十招不败,有这倆项限制下,吕布自认已足够厚道,称不上欺负小孩了,下手便再无半分留情。 ——银枪飞刺,如孤鸿掠影。 赵云则是有着毫无胜算的自知之明,动的是彻底的以血还血、连试探一步都直接省略。 吕布天生神力,身长又比他要高上一尺余,哪怕不动别的技巧,只要从上发力下来,接多几下,他的手就将发麻脱力了。 必须主动发起进攻,而且绝对要打得够快! 赵云眸中似有飞雪掠过,清喝一声,毫不犹疑地采取了全无保留的凌厉攻势,竟一时间逼得吕布只能被动防守。 青光湛湛,飞瀑激流,银龙狂舞,自山峦之巅奔驰而下。 仿佛只是眨眼功夫,就在那蹡蹡之声里走了十来回合。 哪怕这急电骤雨一般密集迅猛,又如流水一般寻不出半点空隙的枪影断不可能持续长了,赵云很快就将力竭的下场,也足以让吕布感到颇为惊艳。 果然没看走眼! 能入得吕布眼的枪法,自然也能够俘获校场周围的将士们,让他们看呆了。 “不错!” 对看得顺眼的好苗子,吕布是不吝赞美的。 尤其这小子脑子也灵活,知道去钻他特意留下的空子,竭力推快战斗的节奏。 吕布心念一动,便弃了改防守为反击的想法,而是凝神扛下了这三十来回的强攻。 赵云前期是全神贯注地进攻着,后期则开始紧绷着神经数着。 确定够数了,才再撑不住,露出强弩之末地实质来,被吕布轻松击倒。 随着“哐当”一声,银枪坠地。 赵云彻底脱力,大冬天里愣是出了一身大汗,像刚被水里捞起来的一般,气喘吁吁地躺倒在地:“吕将军……” 与他的力竭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吕布根本是脸不红气不喘的,将长剑往后一掷,就准确地丢回了架子上。 “如今你还太嫩了。再过个三年五年,再对上我,才真能有一战之力。现在嘛,打个张文远还是绰绰有余的。” 吕布眼毒,嘴也毒,做完这足够叫张辽跳脚的评价后,悠然地抄起手,掩饰微微发麻的掌心,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缓缓一扬嘴角:“躺够了就起来,随我去见主公罢。” 虽小了些,换个角度想,却也正好。 正值当打之年的,已有他同孙文台了,高伏义和张文远稍逊一筹,可独领一军也是绰绰有余。 那些追随孙文台的淮泗将领,假以时日,也能独当一面。 多几个像赵云这样的,不正能防着青黄不接的局面出现? 吕布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哗啦啦地响:他要能慧眼识珠,多接纳些良才美玉,给军中添几员得力虎将,主公定将欢喜,对他也另眼相看…… 而念想落到实处的赵云,顿觉浑身疲惫都烟消云散了,惊喜地一跳而起:“谢吕将军!” 待书房里的燕清刚打发完身具火眼金睛的郭嘉,派人将自己誊写的信送出去后,正寻思着将吕布的墨宝藏哪个妥善地方时,就听到了叩门声。 “何人?” 燕清难得做贼心虚一回,以为是郭嘉去而复返,心漏跳一拍,飞快将它们藏在了那一摞厚厚的公文下。 “主公,是我。” 却是吕布的声音。 那么快就去而复返了? 燕清顿感意外,先挪回位子上,才道:“进来罢。”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131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等吕布进来后,燕清才发现他不是一个人,还带了个可爱的少年来。 猛一看那年纪和个头,都明显比吕布要小一圈,生得唇红齿白,身上却没有普通少年人那常见的轻骄浮躁。 事关吕布,燕清不免多想一些。 许是脑筋转得太快太多也有坏处,他这会儿情不自禁地冒出一些乱七八糟的猜测,甚至连诸如花关索长大成人后去寻亲爹关羽的话本都跑出来了,却半点没往这会儿应远在冀州常山的赵云身上绕。 没得到具体头绪,他便收回了留在这少年身上的目光,转而笑眯眯地看向吕布:“奉先可是落下什么东西了?” “不是不是。” 吕布连忙否认,正要做解释,话就塞住了。 “嗯?”燕清不知他为何愣住,随口问道:“怎么了?” 吕布却是因为眼太尖,方才不经意地瞅见自家主公头顶上有一缕头发丝没梳好,调皮地微微往上翘着。 还莫名其妙地招得他的心里,也跟着一阵一阵地犯着痒痒。 “是,是这小子。”吕布的舌头差点打结,索性推了推还傻愣愣地站着的赵云的背:“想向主公求一枚仙桃,去救他那兄长。” 吕布潜意识里有发觉,燕清对他极为宠爱,只要不违背原则,基本能称得上是有求必应的。 也正因如此,他鲜少会向燕清主动开口索要什么,哪怕辛苦一些,也不愿滥用过这项让自个儿心里很是快活甜蜜的特权。 这回倒在赵云身上破例了。 “噢?”虽然搞不清楚原因,也不知道这少年身份,燕清在眨了眨眼后,仍是笑着一口答应了:“既有奉先代为请愿,那自是小事一桩。” 他心里透亮:能被武艺超群、在这方面可谓是眼高于顶的吕布另眼看待,肯定有极大的过人之处。 赵云不想事情如此顺利,心中大释,忙感激涕零地行礼道:“多谢燕司空,赵将军!若兄长身体能就此无碍,云愿投身军营,为二位大人鞍前马后,效犬马之劳!” 吕布哼了一声,不满他这说法:“不知多少人挤破脑袋想进烈虎营而不得,怎还成你报答的方式了?” 赵云立马改口:“若蒙吕将军不弃,云能为一马前卒,亦是心满意足。” 吕布拧眉,恨铁不成钢地斥道:“那叫大材小用,你还瞎满足甚么?!” 赵云明智地闭嘴,不说话了。 对这双眼亮晶晶的少年,燕清习惯性地露出一个和蔼亲切的笑来,自然而然地拉着他的手道:“你兄长现居何处?事不宜迟,这就走吧。” 赵云垂在身侧的双手冷不防地被一双温暖,细腻柔软的手给轻巧地握住了,不由睁大双眼,好一会儿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顿时感到无比的受宠若惊。 在回这温柔和善得不可思议的大人的话时,也不由自主地磕绊了起来:“就、就、就在城西的一家店里落脚。” 燕清点了点头,看向吕布:“有些远,备车罢。” 吕布不着痕迹地收回钉在赵云身上的目光,冷淡道:“喏。” 他虎着脸一出门,燕清又亲热问道:“你叫甚么名字?是何方人士?今年多大岁数了?” 赵云努力放松僵硬的手臂,小声回道:“某姓赵名云,表字子龙,是常山郡人,刚——” 燕清:“…………!!” 第69章 知己知彼 看在租金少的份上、选择在城中偏僻一地做生意的店家,正在木台前脑袋一点一点地打着盹。 忽听着门口传来一阵嘈杂,他连眼都不睁,只扬声喊道:“下来招呼了,有客来了!” 便懒洋洋地继续闭目养神。 正在二楼清扫空房的伙计们遥遥应了一声:“晓得了!” 不想他们还未来得及从楼上下来,那伙来客就目标明确地直奔楼梯的方位去了。 店家这才意识到哪里不对,愕然抬头,一边急急忙忙地冲出去,想以笨重的身躯制止这帮大约是自燕司空接受谯郡后就被迫销声匿迹的地痞无赖,一边口中大声嚷嚷道:“怎么怎么,你们想干嘛?!我告诉你们啊,这城里可是有——” 话倏然而止。 店家在终于看清为首几人的相貌后,整个庞大的身躯就化作了泥塑木偶,呆若木鸡。 唯二能动的部位,怕就只剩一点点往下掉的下巴,和越挣越大的眼了。 赵云的嘴好像一直在动,大概在解释着什么,店家脑子里却一直嗡嗡作响,一片空白,只凭本能地将目光一直投注着最前头的那人身上。 至于那人背后所跟着的那些,衣着也很是光鲜、平时被他和婆娘拿来羡慕的侍从们,都被一概忽略了。 他只恨自己念书少,这时哪怕搜肠刮肚,也翻不出来几个像样的词儿。 要能换个士人来,就大有不同了—— 先人曾道,君子之美,温其如玉,美于形,亦美于神。 又有人曾云,神仙中人以风露为食,天质自然,清扬绝逸,会弁如星。 哎! 那是仙人下凡,萧萧肃肃,爽朗清举的美。 那是肃肃如松下风,高而徐引的无暇白壁。 他长身玉立,鬓发如云,眉目精致绝伦,面庞如冠玉一般皎洁,又是衣冠楚楚,一袭白衣翩翩,悠然胜雪。 眼眸温润如水,沉静自若,正符了“君子正其衣冠,尊其瞻视,俨然人望而畏之”这话。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132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生意人就讲究个八面玲珑,能说会道,可一向在这方面沾沾自喜的店家,却头一回感到唇舌笨拙得很。 要换一位别的大人,哪怕是他身边跟着的那一位人高马大,凶神恶煞的大将军,他都能一边心里打鼓,一边上头点头哈腰,逢迎讨好。 偏偏这位不成,他连站着不动都惴惴不安,哪里还开得动口? 燕清早习惯了身边时不时会有人露出这副痴痴凝望、嘴巴大张的呆样——吕布便是其中翘楚,是以只淡定地敛了浅笑,向吕布递去一眼,而吕布明意后,又瞅了亲卫头领一眼。 毕竟显赫的身份地位在这摆着,亲至不过是为了表示对赵云的看重,而绝不意味着,燕清对平常百姓都毫无架子。 一昧折节,纡尊降贵,不分场合和需要地亲民,可不是明智的表现,而是愚蠢的破坏界限,自降身价之举。 亲卫队长心领神会,便客客气气地上前,简明扼要地阐述了要上楼见一住客的要求。 店家浑浑噩噩地点了点头,语无伦次地恭维几声后,一行人便施施然地上楼去了。 店家硬梆梆地转身,恍惚地凝视着他们的背影,愣了不知多久,才艰难地找回自己的声音。 这这这这这这这这—— 这分明是燕仙君!平日里只能隔得老远看上模糊一眼的燕仙君啊!!! 要不是知晓不宜胡乱声张,店家就不是强迫自己挪回木柜后,而是恨不能冲上去顶礼膜拜一番,或是激动非凡地冲去外面绕城跑上几圈了。 “啧啧啧。” 他心跳得极快,一面小心翼翼地往安安静静的上头瞅,一面捏着那写了住客名的竹简。 看来那个姓赵的毛头小子,还真是时来运转,马上要腾云直上了。 被店家羡慕得要命的赵云有所不知的是,在燕清看来,他这兄长的运气,也是够好。 这病状要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哪怕有“桃”这张卡牌在手,燕清也只剩束手无策的份。 现在倒好,没有一颗桃解决不了的问题——如果有,就喂两颗。 赵风彼时还在熟睡,赵云强行按捺着焦急的情绪,站在一边,老实地只以目光追随。 碰巧也让时不时扫他几眼的吕布,心里略微提高了一些对他的评价:沉得住气,堪为将才。 不过在眼睁睁地看着燕清从只得清风的广袖里,神奇地变出颗大桃子来时,赵云脸上那些淡定,就丢得干干净净,只剩发直的双眼了。 “喂桃这等小事,怎好劳烦主公?还请由布为之。” 吕布一直一声不吭地跟在边上,这会儿看燕清竟然要亲自去喂充其量只是沾了弟弟的光的汉子,再绷不住漠然自矜的派头了。 他不只是在口头上自动请缨,还伸手去接,燕清虽不明白这活有什么好抢的,还是从善如流地给了他:“也好。” 吕布的动作可就不那么温柔体贴了——他粗鲁地掰开赵风的嘴,将那颗胖硕的仙桃一下塞了下去。 赵风不适地睁开了眼,冷不防见着这么多人,霎时吓了一跳:“这——” 吕布却由不得他磨磨蹭蹭的,见他醒来,还将嘴也张了,只觉得这下更好,喂桃的动作就越不客气了。 好在那桃肉不但甘甜可口,还入口即化,才没让赵风成为被仙桃噎死的第一人。 赵云目不转睛地看着兄长的苍白病容飞快地恢复了健康的红润,旋即还自己掀开被子,不费力气地下了床来,结结实实地向恩公行起跪拜礼后,他脸上的不可思议和惊喜,也再抑制不住了。 世间竟真有使枯骨生肌,使朽木复春的仙迹! 多年来的愿望在短短一天内达成,赵云胸口翻涌着数不胜数的感激之情,登时随兄长一起俯身深拜,双目泛红,禁不住哽咽道:“谢燕仙君,谢吕将军!此番大恩大德,云纵万死不能报!” 不管经历多少次、知道能从中获益多少,燕清都始终无法习惯别人对他这般狂热的盲目追崇,便无奈一笑,退后一步,摇头道:“不过举手之劳,莫行如此大礼。快起来罢。” 在一穷二白,也无任何功名在身,是寒族子弟的赵氏兄弟看来,高居三公之位,受封侯爵,又领豫州牧的燕清肯接见他们,倾听这冒昧诉请,已是让人难以相信的宽厚。 之后还亲切相待,甚至慷慨赐下仙桃,着实是天大的抬举和深重的恩德了。 可在燕清看来,简简单单地用一颗桃牌就能换得赵云的好感,还弥补下其兄长早逝的遗憾,才是砸下来的馅饼。 在他心目中,大概就跟用一颗水果糖骗到个可爱的小姑娘,从此死心塌地给自己做童养媳没什么区别。 赵家两兄弟还跪着不起,吕布倒是习以为常,起初只抄手在旁饶有兴致地看着。 可在捕捉到燕清面上的不自在,他想也不想地就挺身而出。 “这好办,”吕布懒懒道:“明日一块儿来兵营报道便是。主公忙得很,” 然后一手攥着那颗偷偷昧下的桃核,一手小心翼翼地搀着自家主公,往外去了。 燕清淡笑着下了楼,对毕恭毕敬地自发列队在旁候着的店家微一点头,然后好笑地拍了拍吕布那肌肉坚实如铁的胳膊:“我还没七老八十,不是行将就木的老人,搀我做甚?” 吕布心里纵使万般舍不得放开,燕清都这么说了,他也不敢不做。 等到了店门口时,燕清上了车架,点起小暖炉,让温暖重新充斥这宽敞的车厢后,忽掀了帘,对在外头受冷的吕布一招手:“奉先也上来,我有话同你说。” “喏!” 原在慢腾腾地策马挪动的吕布,闻言眼睛一亮,似有万千金鳞随那初生旭日而点,中气十足地应了之后,倏然一动。 其势疾若雷霆,赤兔压根儿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发觉背上一空,怪沉的骑士就没了。 它两眼蚊香地转过头来,茫然地喷了口唾沫。 燕清也被他这急切势头给吓了一跳,吩咐车夫出发后,才失笑道:“急甚么?我又不会因你慢了一些就罚你。” 吕布正竭力将手脚摆得优雅端正,却又觉得总有哪儿不妥,闻言真情实意道:“布知主公一向宽和仁善,岂会如此作想?不过是怕耽误了主公的宝贵时间,方有些着急。” 燕清莞尔道:“少说这些。我寻你上来,就是为了夸赞你几句——这回得你青眼的赵家子龙,是不可多得的良将之才。不但武力过人,极有胆色,最难能可贵的还是,他怀有赤诚忠心。” 从主公的角度来看,忠心的重要性无与伦比,就连能力都能稍微做出妥协。 吕布眸光一动,附和道:“是颇有胆色。”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133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为了家兄,就敢单枪匹马直奔兵营来,可不是一般人能赶出来的事儿。 燕清笑吟吟地总结:“无论如何,这可是大功一件,值得私下里庆祝庆祝。不知奉先有什么想要的赏赐么?尽管开口。” 吕布虽觉得赵云不错,但也仅限于比‘入得眼’要高那么一层,不想燕清给予这么高的评价,不禁一愕。 他略斟酌了下,道:“还是主公仙桃立的大功,布不过瞧他有些本事,方领来见了主公一面,怎敢妄自居功?” 燕清摇头道:“此话差矣。若没你慧眼识珠,我连面都见不上,何谈赐桃呢?” 见吕布还要再做推辞,燕清索性加重了语气,正色道:“奉先若再推三推四,胡乱客气,那可是太见外了。” 吕布不禁偷瞄他脸色,可惜凭他这点浅薄功力,还没法在那片平静无波中瞧出什么端倪来。 还在支支吾吾一阵后,一不留神,被燕清套出了句真心话来:“那便请主公,将方才赵风所食仙桃之核赐予布。” 燕清怎么也没想到会听到这么个要求,不由一怔,蹙眉道:“那有什么好要的?” 他只从史书上得知吕布喜美酒好美色,却没见哪本提过,这三国第一战神居然还是个潜在的环保主义者,爱好是种桃树。 燕清回问这么一句,直使吕布面露赧然,似是难以启齿。 燕清本就是随口一问,见吕布纠结讲不讲,自然不忍心,便笑着说道:“日后再有桃核,想要直接拿去即可,不必问我的。光这样就满足了?” 吕布愿望得偿,喜上眉梢,乐得咧了咧嘴,道:“平日里主公便老有赏赐,布还能有甚么缺的?多的也只便宜了底下人了,但也不好多了,省得养大他们胃口。” 燕清笑眯眯道:“你有分寸就行,我对你向来放心得很。不过你也不早些说,刚刚那桃核怕是——” 吕布心刚要踏实,听了这话就生怕事情变卦,不假思索地道出了真相:“主公勿忧,那核就在布这。” 燕清:“……” 敢情只是找他过个明路啊。 见吕布在物质方面突然变得无欲无求,偏偏如此宝贝那桃核,燕清心里不禁有说不出的古怪,又有些哭笑不得:“随你罢。” 吕布自顾自地高兴一会儿,忽想了一想,忍不住道:“只是主公若要重用子龙的话,还请恕布直言。” 燕清挑眉:“噢?奉先请讲。” 吕布直言不讳:“他虽资质极高,却还太嫩了一些,差了火候,还得多练上几年再谈别的。” 燕清欣然颔首:“我正有此意。军中的事情一向由你拿主意,我也不喜欢横加干涉。只要你肯多给他些机会磨炼,别埋没了就好。” “主公所言极是。越是稚嫩,就越得多练练,不然怎么放心叫他派上大用场?” 这与吕布的想法不谋而合,暗松口气之余,自是满口答应。 等到了州牧府前,吕布先下了马车,然后伸手去扶燕清下来,殷勤询道:“主公是要回房歇息,还是先去趟书房?” 燕清略想了想,却给了个吕布意料之外的答复:“去后院罢,我先对着那木桩练练剑法,省得生疏了。” 吕布一下就想起了上回所见的翩若惊鸿婉若游龙、有一股说不出的优雅好看气儿的剑法,立马颔首:“是该如此。” 燕清这般做的真实原因,却不是他所说的那般,而纯粹是想对着木桩耗掉一些用不上却出现频率极高的卡牌,直到再刷出一张“桃”作备用为止。 燕清换了身便于活动的衣服,拿着长剑,就像模像样地练起来了。 看他心无旁骛的模样,吕布抱着臂,在边上聚精会神地欣赏一阵后,略略满足了一些。 也不好明目张胆地继续干看着,唯恐这会惹得燕清不快,便吩咐亲兵将方天画戟取来,也跟着练。 燕清又不是真要上阵杀敌,是以不讲究全神贯注,眼角余光瞥见吕布这头的动静,他的注意力不由自主地就被带走了一些。 直到新刺到木桩上的一下变得软疲无力后,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不同于“杀”的新卡牌,终于被刷出来了。 可在看清它的模样,和上头所写的字后,燕清一下怔住了,不由得轻轻地“咦”了一声。 ——知己知彼。 这可是张之前没出现过的牌。 吕布耳尖,一下就放下兵器,凑了过来:“主公,何事?” 被这一打岔,燕清没来得及细看说明,眼底微泄出些困惑。 只回道:“无事,有些乏了,今日便到此为止罢。” “好。” 吕布不疑有他,也将画戟丢到亲兵手里,亦步亦趋。 燕清笑道:“奉先也不用跟着我了,该说的都在马车上说完了。忙活一天,也累了吧?快回去歇——” 话说到这,燕清猛然想起那张效用暂且不明的卡牌,一下就止住了。 吕布:“?” 燕清驻足,抬眼认真看着吕布,一言不发好半晌。 吕布:“???” 经那几个月的冷落,吕布已基本练就一身瞒下表情的功夫,哪怕是燕清,也愈来愈难看出他心里装着什么念头了。 燕清心念一动,忽就一笑:“也好,你随我来。” 第70章 真好看呐 将吕布留下后,燕清忽然想起,公事虽讲完了,私事倒还真有一桩。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134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恰好能当个幌子。 在分别沐浴过后,二人一前一后,熟门熟路地进了有严兵把守的书房。 燕清自然先在案桌前落后,旋即笑着招呼一句:“坐罢。” 吕布规规矩矩地应了,目不斜视地择了最贴近的那张席,面若止水地坐下。 燕清就趁他低头的这一瞬,赶紧低念一句“知己知彼”,就悄悄地将那张新卡牌用在吕布身上了。 金粉转瞬就彻底融入了吕布的胸口,吕布却一无所觉。 倒是燕清的心在怦然剧跳,说不清是紧张期待、还是做贼心虚居多。 三息过去……怎么什么都没发生? 吕布耳尖,捕捉到得燕清轻轻地念了个词,却没听清楚,下意识地问了句:“主公方才可是吩咐了什么?” 燕清还诧异着,并未作答。 吕布挠了挠头,再次小声试探:“主公?” 就在这时,燕清终于看到明晃晃的一行字,从吕布的头上慢悠悠地飘了出来——‘主公这般恍惚,莫不是真累着了?’ 燕清霎时精神一擞:来了! 顾不上追究刚才短暂的失灵是怎么回事,燕清毕竟是头回使用,只能从文字描述上大致明白是能看懂对方心思的效用,却不知会持续多久。 需得抓紧时间,争取多做测试。 燕清莞尔道:“自语罢了,奉先不必在意。” 吕布老实点头道:“喏。” 偏偏在这时候,心声化作的文字又飘出来了——‘主公又扯谎。’ 燕清唇角的笑登时一僵。 敢情你其实看得出来,只是故意装糊涂啊! 燕清这下彻底被调动起兴致来了,并不拆穿,只笑眯眯地案上找了一番,很快翻出了那不厚不薄的一叠:“你与文远关系不错,或多或少也该知道他喜好,而他现在人又不在,索性由你帮着审个头回,再由他精筛罢。” 言罢,燕清便将这些派人搜集来的贵女的画像朝一头雾水的吕布一推,然后悠然自得地倒了两杯酸枣汤,一份给吕布,一份留给自己慢慢享用。 他这姿态看似漫不经心,其实全副心神,都已放在吕布身上了。 一半在观察他的微表情和动作上,一半放在那随时可能冒出来的‘心声’上。 吕布浑然不知打进门来,就已中了自家主公的暗招。 他一声不吭地接过,在还没看前,习惯性地先瞅了瞅燕清,脑袋上蹦了三句话出来。 ——‘哎,白唬我一大跳。’ ——‘不过就文远那混账小子,闭着眼睛挑一个不就成了?那小子何德何能,凭甚么劳得主公这般费心。’ ——‘真好看呐!’ 燕清眨了眨眼,既惊奇又不解。 眼见着张辽将娶个贵女进门,作为更年长一些的老光棍,吕布不该感到羡慕或者好奇么,怎么反而还吓了一跳? 转念一想,燕清又琢磨明白了:怕是还惦记着那尚未及笄就已风情万种的绝世美人,貂蝉罢。 燕清不禁蹙眉,指节轻叩了下木案,暗自思忖。 当日他虽为大局着想,不得不棒打鸳鸯,可等貂蝉完成了王允的使命,身心都恢复自由后,他也不是不能试着将那聪明的美人要来,送予吕布,完成这段英雄美人的佳话的。 至于女子是否失了贞洁,通常而言,只要不是聘作正妻,在这风起云涌、能者居之的汉末,还真不算什么。 要是离经叛道一些,甚至正妻都做得。 史上吕布纳貂蝉为妾时,她不也给董卓做过些时日的‘妃子’么?照样宠爱万千。 燕清心思百转千回,吕布则一脸认真地翻看着。 看似和谐,要不是他上头一片静悄悄的,半天没冒出文字,燕清都要被他这份过人演技给骗过去了。 燕清哪里看不出来,这恐怕是吕布本人感到兴趣缺缺,所以才看似在一本正经地翻看、其实大脑放空,甚么都没想的缘故。 看来“知己知彼”这张牌的效用,就是能在一段时间内,探知对方当时所想的内容的一部分了。 燕清瞟了五分之一的香,少顷以玩笑语气,旁侧敲击了一下:“奉先觉得如何?哪位可配作文远的妻室?” 吕布一脸真挚道:“各有千秋,俱都美貌过人,难做抉择。” ——‘一个赛一个的装模作样,丑得不堪入目。’ ——‘配张文远倒是绰绰有余。’ ——‘真好看呐!’ 对比鲜明,足让燕清见识了什么叫‘睁着眼睛说瞎话’和‘自相矛盾’。 他眼皮一跳,曲指抵唇,轻咳一声:“真的?攸关文远的终身大事,奉先尽可说实话。” 怎一会儿评价姑娘们全是丑八怪,一会儿又感叹真好看? 吕布眼珠子一动,立马换了个委婉点的说法:“人道郎才女貌,现有女才郎貌,传出去后,也是一则佳话。” ——‘主公难道瞧出什么了?’ ——‘主公竟如此看重张文远那臭小子。’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135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长得大同小异,选谁都差不多。’ ——‘真好看呐!’ 燕清被逗得哭笑不得:“依我看,还是等文远回来,他届时光看画像也罢,派人探听品行也罢,寻机相看也罢,总之就由他自己决定吧。” 进行到这一步,燕清已经万分确定,这卡牌是有些故障了。 不然那句‘真好看呐’怎么会自出现过一次后,就再没消失过呢。 吕布眼前一亮,无孔不入地拍起了马屁:“主公英明,主公高见!” 燕清见他头顶上同时冒出一模一样的八个字,外加雷打不动的‘真好看呐’后,还真有些吃惊。 这还是头一回见到‘心口一致’,发生在看似粗莽耿直、其实心思贼多的吕布身上。 竟然还是这种明显的逢迎话……不更应该是假话么? 燕清颇感微妙,面上却笑道:“这么说来,奉先也老大不小了,人道成家立业,你都做到将军,又封了侯爵,等军务不那么繁忙时,也该抓紧时间,解决这桩大事了罢?” 吕布目光一滞,耷拉下眼帘,却并不吭声。 燕清略作停顿,才见心声更新了。 可那内容,却更像是没头没脑的迁怒。 ——‘他娘的,等张文远那混账回来,得狠狠打上几顿才能解气。’ ——‘真好看呐!’ 燕清看得一头雾水。 这又是为何? 吕布叹了口气,慢吞吞道:“宁缺毋滥。” 燕清瞟了瞟空荡荡的上方,知道吕布这话等同于没过大脑的敷衍,便追问:“那奉先究竟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吕布眼皮一抽,嘴唇倏然翕动了几下。 隔了好一会儿,才生硬地扯了扯嘴角,简略答道:“不知。情之所至,发乎自然,布从未有过那般体验。” 燕清却知道他所说这话,是彻头彻尾的谎言。 因为在吕布这漫长的犹豫之前,就有一行大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大摇大摆地蹦出来了。 ——‘当然是主公那样的。’ ——‘真好看呐!’ 燕清原是为了确定,吕布心中那人选是貂蝉,再决定是否动用资源去等着夺人回来。 却做梦也没想到会看到这么一句。 燕清更没想到的是,这很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竟使他的呼吸都禁不住窒了一下。 虽然他再清楚不过,在史上那贪恋美色的名气、只比爱宝马金珠要小输一筹、可谓钢管直的吕布的这句话,虽看似惹人遐想,却不可能存在半分歧义的。 要知道在‘主公’这个仿佛很不得了的词后面,可还跟着个‘那样的’呢。 燕清对自己相貌的出众程度多少有着自知之明,而且自将吕布坑蒙拐骗到阵中后,更是一直有用心去刷好感度。 这么说来,吕布喜欢的,应该是‘长得好看,又出手大方,肯对他好’的姑娘类型。 从震惊中挣脱出来后,燕清匆匆忙忙地给自己圆了个这么个解释出来,倒是能说通。 可他也不知为何,不敢再就这个话题细问下去。 对坐的二人各怀心思,直到燕清的眼角余光从燃了快三分之一的香上掠过,才若无其事地转移了话题:“听底下人说,奉先近来有试用熏香?” ——‘啥?’ 话题的跳跃性,使吕布愣了一愣,才忙不迭地回道:“是有此事。” ——‘主公不是很喜欢同那些身上带破香味儿的人共处一室么?’ ——‘真好看呐!’ 燕清眉心一跳。 他越发觉自己心思实在太不端正,还老忍不住往暧昧的方向去揣测一些清清白白的句子,实在不好。 别说是近似父子的主臣关系了,就算是好朋友之间,存在占有欲,容易吃醋的毛病,都是再寻常不过的了。 吕布虽学了些小心机,演技方面也突飞猛进,可在情感方面,却还是耿直的。 他怎么能老厚颜无耻地曲解对方的话? 燕清心里羞愧,不欲再看吕布头上的字了,当机立断地起身道:“恰好,我这刚得了一些好香,原是想着全给文若留着的,既然你有这喜好,我便赠大半予你。” 吕布一愕,忙道:“不必不必,再好的香,给了布也是糟蹋了。” 燕清摇头:“你这回立下大功,我日后也盼着你能再接再励、继续为军中推荐人才。区区一颗桃核,你想要拿去便是,又能算什么奖赏?” 吕布急急地又要开口,就被燕清继续以话结实堵住:“你若不受,日后传出去了,叫人知晓我堂堂司空,竟连赏赐心腹爱臣都这般吝啬,岂不殆笑大方?” 论起口才,除非是灵光一闪,超常发挥,不然吕布是无论如何都说不过燕清的。 “多谢主公。” 只有乖乖收下。 燕清这才满意一笑,忘了方才尴尬,抬头看了吕布一眼。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136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却见吕布怀里捧着一大把昂贵熏香,面无表情,瞳仁深处却似有两簇小火苗在燃烧,正直勾勾地看着某处。 心音又出现了,这次只有很是简单,却也足够强烈,万分明确的两个字。 ——‘想要。’ ——‘真好看呐!’ 吕布究竟想要什么? 燕清心中不可避免地燃起几分好奇,顺着他那有如实质的视线看去,就落到了一条有着精致的金线所勾勒的鹤纹,由朝廷赐下的珍稀雪缎所制的腰带上。 是燕清戴了一整天,刚入浴时才解下,却因未跟脏的衣袍放在一起,而未被婢女收走的那一条。 燕清随手将它拿起,不觉有什么稀奇之处,便笑道:“奉先一直盯着它瞧,可是喜欢这制式和料子?可惜雪缎只得一匹,已在裁衣时用完了。你若不嫌这是我用过几次的旧物,尽管拿去。” 吕布一对狭长虎眸,瞬间变得亮晶晶的,高兴道:“多谢主公!” 看吕布这心花怒放、毫不掩饰欢喜的模样,燕清鬼使神差地又看了一眼,想知道他此时此刻,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让燕清感到可惜和遗憾的是,卡牌效果已经过去了。 哪怕他又尝试着拎了几个话题开展了一下,多次勾吕布说话,吕布的头上,也再没冒出过什么文字来。 第71章 风雨欲来 在吕布身上试了一回后,燕清多少尝到甜头,迫不及待地想刷出第二张“知己知彼”来,再换个人去做试验。 不料这张国战牌的出现率低得太过可怜,饶是他每天特意费一个时辰去打木桩,打得手酸臂痛,如此坚持不懈下,腕力大有长进,也愣是没见着它的影子。 有时候,怕冷的郭嘉裹得跟一颗毛球似的,在边上欣赏了好几次,调侃他是否有意转成儒将,方在武艺上这般卖力。 燕清懊恼之下,索性顺其自然,不再强求了。 不知不觉间,距他与吕布“知己知彼”那一晚,已有月余之遥。 白雪消融,大地回春,又有阳光明媚下,枝上一朵朵桃花开得绚烂。 而在这段不长不短的时间里,颇为忙碌的燕清阵中,也发生了不少事。 小王爷刘协可谓是如鱼得水,日子过得万分滋润。 最初他对燕清极为依恋,就跟黏着的一根小尾巴似的,试图形影不离,还有时妨碍了燕清做正事,后被吕布虎着脸抓去,不知劝说了什么,才略有减轻。 也不知是谁出的主意,刘协自告奋勇地打着去微服监督施粥的铺子的名义,实际上在侍卫们的陪伴下逛遍了城中的大街小巷,尝遍各色美食,整个人都圆润了一圈。 吕布心满意足地在营房后山上栽下了第二株宝贝桃树,至于被迫随他四处征战、频繁挪地,只凭着一股顽强生命力继续活着的第一棵,也没辜负了他的精心照料,竟颤颤巍巍地结出了一颗青涩的小桃子。 吕布照顾得愈发勤快,眼巴巴地等着那果子一点点长大,想在它熟透之后,献给燕清。 赵家兄弟也都收拾包袱,准时去了军营报道。其中兄长赵风虽曾为猎户,弯弓射箭是一把好手,却到底因伤病卧床多年,身手大有退步。 不过在缠绵病榻时,他常读书解乏,通些文墨,性子又沉稳,就被吕布任命为军中一主簿。 赵云被调作了吕布副将,原副将黄盖则得了晋升,独领一千人马,日日被甚看重他的吕布磨炼得筋疲力尽。 至于那一干随燕清讨伐兖州黄巾军的谋士将领,也陆续撤回了,只留荀彧和高顺驻扎在那。 可怜程昱精心备下投名状,却等来等去,只等来故交荀彧,而没见着应会一起前来的燕司空。 好在越是聪明的人,往往就越自傲自信,他并未感到不悦或是失落,而更对燕清充满了兴趣,也爽快地应下了荀彧的征辟。 得了燕清指示的孙坚,则在耐心等来了陶谦的请求后,才勉为其难地进入了徐州,打了几场漂亮的胜仗,彻底肃清了乱贼。之后毫不居功,潇潇洒洒地抽身而退。 让想方设法送这尊佛走的陶谦,一堆计划付诸东流不说,还让得了遭场无妄之灾的徐民感激涕零,对仗义大方的燕清军赞不绝口。 张辽则哼着歌儿,一只脚刚进了城,另一只脚还没来得及迈入,就被吕布提溜着看了一摞画像。 他还两眼蚊香时,然后就在燕清好心的推波助澜下,被一路打包,麻利地揣入洞房。 元宵后的第十天,就是张辽大婚的日子。 燕清自然有去列席,但为了让部下们能够尽兴,别因他这顶头上司在而感到拘束,燕清感受了一番热热闹闹的喜宴气氛后,就随意扯了个借口,提早驭马回府去了。 吕布当仁不让地跟了上来,名为护送。 燕清婉拒:“你与文远出自一派,又向来交好,怎不多留会儿?有卫兵送我就够了。” 吕布理所当然道:“留太久做甚?老大不小的人了,难不成还要我代他洞房?” 燕清哭笑不得:“谁说你这个了?莫要胡说八道,若叫文远知道了,非同你打一架不可。” 吕布哼唧一声,并不辩驳。 他既执意跟着,燕清也没办法,便随他去了。 月色如练,群星闪耀,凉风习习,花香沁人心脾。 刚从喜气洋洋的婚宴现场出来,沐浴在柔和的银色月辉下,燕清心情好得很,也破例多饮了几杯,正是微醺。 如雪如玉的肌肤泛着淡淡胭色,就似冰清玉洁的翩翩仙人,一朝下凡来沾了些烟火气,优美的轮廓被镀了一层妙不可言的光晕,使不可亲近的凛凛疏离感于无形中淡去一些,却更惹人怦然心动。 吕布就勾得有些心神不宁。 来往的行人不少,不乏认出燕清的。 但大概是燕仙君的神通妙法和出尘形象深入人心的缘故,而即便认出来了,也只惊喜掩口,拼命止住惊呼。 紧接着在敬畏又热切地向他行个大礼后,就自觉快步走开,既不声张,也不惊扰。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137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就不知是郭嘉郭护法在教义上添了诸如‘不得妄自接近教主’的内容,还是有吕布这尊冷面军神在边上虎视眈眈的缘故了。 吕布目不斜视,只落后燕清半个马身,身躯微微前躬,时刻警惕着自家主公会否一个不慎失去重心,跌落马下。 燕清舒舒服服地深吸口气,微眯着眼看这祥和的万家灯火,忽道:“文远瞧着是对这桩婚事满意得很,看来这媒,是没做错了。” 吕布不假思索道:“主公的眼光向来好得很,还肯这般替他操心,可是张家祖坟冒青烟了。” 燕清低低一笑,揶揄道:“奉先这逢迎拍马的功力,在军中已是数一数二的了。” 吕布一派坦然道:“句句出自肺腑,非是谄言。” 燕清摇了摇头,正要说些什么,结果一张嘴,却是不小心打了个小小的酒嗝。 “嗝儿。” 吕布听得一清二楚,倏然睁大了眼,意味不明地盯着神色怔怔的燕清。 燕清:“……” 形象向来堪称完美无缺,从未丢过这类小丑的他,在意识到方才发生了什么后,顿觉浑身血气都上涌到了头部,侧颊也染上了一抹绯色。 他赧然地轻咳一声,仗着目前就一个吕布挨得近,若无其事地想将这掩饰过去:“嗯?奉先快瞧瞧那是谁。” 他仓促之下,为了转移话题,就想也不想地往前胡乱一指。 吕布心里透亮,唇角微不可察地一扬,极配合地朝着燕清所点的方向看去。 燕清煞有其事地定睛一看,不料还真被他找到一个认识的,不由愕道:“那不是孙家幼女么?怎独自出来了,都不带个下人?” 在一处兵器铺前,正叉着小腰,气势十足地用一副奶声奶气的嗓子,跟老板讨价还价的那小女孩,可不就是过年时曾被孙坚带来参加宴会,还疼爱地放在腿上的孙小妹么。 吕布同孙坚脾气投合,关系不错,不费吹灰之力地也认出来了。 他不禁蹙了蹙眉:“主公,要不布现就派人将她送回孙府去?” 燕清略作思忖,道:“不用。孙家小娘子精灵古怪,活泼得很,又备受宠爱,突然落单,定是她偷溜出府来的。贵女想出个门来透透气,也是不易,别妨碍了她的小乐趣了。就派两个亲卫暗中保护,直到她家人来询,或是玩累了回府罢。横竖城里治安极好,没什么歹人出没,又有亲卫看着,大可放心。” 吕布早习惯了主公的温柔和善,听到这答案,也一点不意外,颔首应了。 燕清莞尔,顺口提出了邀约:“方才还未尽兴,若奉先无事,不妨随我回府,接着畅饮去?” 吕布没想到跟这一趟出来,还能有这意外之喜,简直心花怒放,忙不迭地应了。 二人都没注意到,那粉雕玉琢的红衣女童不知何时已止了话,正呆呆地看着这边,俨然一副魂儿都已经飞走的模样。 等到了府上,燕清在前,吕布在后,却并未去内厅,而是进了书房,唤人去地窖取些佳酿来。 卡牌化的酒虽要醇烈许多,也更得吕布和郭嘉等酒鬼的喜爱,可燕清却始终感觉怪怪的,是以能避则避。 反正讲究的就是小酒对酌的情调,想来吕布也不会有异议的。 吕布自是高兴附议。 在等酒送来时,吕布不经意地往案上一瞅,见写得密密麻麻的,不由提醒道:“墨已干了,主公不收起来么?” 燕清随意道:“还没写完呢。这是为将士们向陛下请功的奏折,还得让荀公达帮着润色一番。” 他精心筹谋多时,可不是打算做大公无私的无名英雄的。 全剿豫州境内猖獗多时的黄巾贼寇不说,还越境讨伐,替死于贼手的前兖州刺史刘岱报仇雪恨,又千里驰援,将四处逃窜的残党彻底摁死在徐州,极大地弘扬了汉室天威。 此等丰功伟绩,若不大,请来厚赏,又怎么对得起浴血奋战的战士们呢? 吕布想了想,分析道:“现消息封锁得厉害,已许久没听得陛下消息了,皇甫将军那头也安安静静的,情况定好不起来,否则早出来露面,主持大局了罢。” “而袁董两氏,皆与主公有大仇,怕是会下手阻挠。” 燕清悠然道:“这你就错了。” 吕布目不转睛地看着燕清:“唔?” 燕清徐徐道来:“说起袁董互斗,之所以这么久都未能分出结果,而是势均力敌,就是因为其中一方是在朝中根深蒂固,与诸多名门关系密切,又有师恩的大义压制;而另一方则坐拥近十万西凉铁骑,拥有雄厚的军事资本,还跟西羌有些渊源和交情,又有副鲜廉寡耻的厚脸皮。” “在这两方中,董卓最拖不得——他可是带了十万兵进京的,光军粮的花耗,迟早就能将他那单薄的后勤拖垮,怎么长久得了?” 吕布灵机一动,错愕道:“难不成,那老胖贼要来个不计前嫌,主动同主公示好,好争取豫州一派的支持?” 燕清情不自禁地抚掌,赞道:“正是如此!你且等着,要我所料不差,他定要打落牙齿合血吞,来个一笑泯恩仇,好彰显他有多气度的。” 吕布面露嫌恶:“卑劣小人,老奸巨猾。” 燕清道:“光从他这般忍辱负重、能屈能伸的作态,就不难见他图谋极大了。不过我需纠正一点,董卓目前怎么都称不上胖,顶多是膀大腰圆,略粗壮些吧。” 吕布不以为然,悄悄摸地瞄了燕清被月白色鹤纹腰带简单一勒,更显织细优美的腰身,喉结上下滚动一下。 燕清正默读着自己写下的奏章,看有没有明显错误,需要修改,是以并未注意到吕布那火热灼灼的目光。 吕布贪婪地看了好几眼,才若无其事道:“那主公有何打算?不如坐山观虎斗,最后坐收渔利?” 燕清摇头:“京城有天子和文武百官,那可是国家的基石,社稷的栋梁,怎么能任他们胡来呢?之前放置不理,是不得已而为之,现有了战力,就该出手了。” 不管是谁最终胜出,燕清都不乐见,这还跟他个人与他们的仇怨无关——董卓赢下这场博弈后的所作所为,可谓罄竹难书,罪恶滔天,已被史书写得明明白白;而袁家倘若胜出,不过是晋司马提前,意味着他们所代表的世家大族阶层将靠这匡扶社稷之功,在朝堂上说一不二,彻底垄断政治体系,再无寒家子能出人头地了。 可放任他们斗得两败俱伤的话,洛阳及周边郡县的百姓,都得成那城门失火时被殃及的池鱼,再现史上十余一二的惨状。 吕布跃跃欲试道:“那主公是预备等春耕一结束,就打起那清君侧的旗号,带兵杀入洛阳,将那两伙一网打尽,接着将那小王爷捧上皇位,得个从龙之功?” “那样一来,”吕布陷入了遐想:“别说司空,哪怕是异姓王,主公定也做得。” 燕清莞尔一笑。 他忍不住站起身来,走了过去,亲昵地拍了几下吕布的肩背,口吻里不知不觉地就带了几分宠溺出来:“还行,说对了一小半。”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138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温热的气息带着淡淡的木香,毫无预兆地拂过敏感的耳蜗,吕布才醒过神来。 ……主公竟然凑得这么近,不怪乎大半个身子基本贴在了他脊背上。 吕布鲜少与人有如此亲近的举动,当下僵了。 燕清又简单地说了句什么,声音却仿佛变得有些遥远,吕布朦朦胧胧地应了句,慢吞吞地将双腿规矩地并了一并,又随手扯了放在暖榻上的薄毯来,盖了盖膝。 半晌,才缓缓地吁了一口气,摸了把额上的薄汗。 燕清经他这动作提醒,才发现因自打进门后就将下人屏退,连火都没升起来,吕布又穿得比他薄许多,难怪有些冷。 他也懒洋洋地扯了张薄毯,仿着吕布的做法,给最重要的膝头盖上,继续道:“我们若这么做,无异于逼那俩势临时联手,共对我们这凭空杀出的共敌。我们以一敌二,哪怕侥幸胜了,也是元气大伤,实力大损,是为惨胜。” “而且,就算先不假设本营被袭,后院失火的情况,奉先不妨想想看,要是这样都能赢了,天下那些最擅饮酒论天下的,会是什么样的态度,又会给予怎样的评价?” 燕清点到为止,吕布也彻底明白了:假如展现出的实力太过强劲,这样强势的存在,只会成为出头的椽子,是众所矢之。 与其吃力不讨好,还得担心自己那空虚的后方本营会不会被一锅端,何不招呼多些人来参加,自己大口吃肉,分他们一勺汤? 酒送来后,燕清一边慢条斯理地给两只杯盏都满上,推了一杯给满脸受宠若惊的吕布,然后唇角扬起,举盏相邀道:“可琢磨通了?” 吕布也举起来,点点头道:“主公可是意在联盟?” 燕清自信一笑:“你终于想起来了。” 这平乱盟主之位,他志在必得。 而且这个联盟,也不会像是史上袁绍那好颜面的绣花枕头,带着一帮出工不出力、各怀鬼胎的猪队友,一起闹出的大笑话。 ——而将名扬天下、威震华夏。 第72章 偷香窃玉 燕清抿了口酒,含了一小会儿,才徐徐咽下:“至于召集诸侯的时机,倒不非得等耕种完了。” 吕布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神采奕奕,成算十足的模样,全神贯注地听着。 燕清漫不经心地晃了下半空的杯盏,笑道:“依我看,就等天下有变,也好让师出有名罢。” 譬如皇帝重伤不治、宣告驾崩,或者被废了另立。 这要传出去,只被人道句耸人听闻的荒唐做法,前一个是史上的董卓干过的,后一个则是袁绍有心,却因人反对而没能办成的。 吕布点了点头。 他斟酌片刻后,忽问道:“主公,万一……只是万一,无人响应您那檄文,那该如何是好?” 燕清弯弯唇角:“问得好。按奉先之见,有谁铁定会淌这一趟深浅不知的浑水,有谁会犹豫不决、需派辩士游说,又有谁会彻头彻尾地置身事外呢?” 吕布认真琢磨一会儿,回道:“若是主公登高一呼,曾得过主公恩惠的曹孟德和陶恭祖,定会追随;而布或文远,亦愿修书一封,力求说服义父和姓张的,让他俩带并州军加入进来;扬州刺史陈温是个见风使舵的软蛋,来是锦上添花,不来也不痛不痒;冀州一团乱遭,群龙无首,主公要不将它顺道拿了?” 燕清正听得不住点头,刚要夸上几句,就被这话给逗乐了:“冀州还碰不得。” 吕布不解:“这是何故?” 燕清摇头道:“幽州那两位可好得很,只是一个忙着梳理内政,一个忙着对抗关外异族,要在这时候做了他们邻居,占了那要命的背后,他们的头号敌人,可就变成我们了。还不如先留着做个缓冲,等解决了洛阳那头,再徐徐图之。” 吕布砸吧了一下嘴:“是布欠考虑了。” 燕清笑了,实话道:“无事。只要是奉先,我是永远乐意教,也是随时愿意教的。” 吕布一时无言。 面上还端着,心里却跟洒了一大勺稠蜜似的,甜得牙根都隐隐酥软发腻。 燕清笑眯眯地看着他:“奉先大有长进,我心甚慰啊。不过,关于你先前所谏的,如若陛下有恙,是否辅陈留王上位一事,我还需再想一想……” 这对主臣一边小酌,一边聊着时政,气氛正佳,却突然听到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从远至今,越发接近门前。 吕布放下酒杯,肯定道:“定是小王爷来了。” 燕清挑了挑眉:“这也分辨得出来?” 吕布自鼻腔里轻轻地哼了一声:“足印零散虚浮,又能在主公府上横冲直闯的,除了小王爷还有谁?” 话音未落,门就被啪啪啪地拍响了:“燕卿!燕卿!是我!” 那稚气未脱的小孩音,可不就是刘协? 竟然不是直接推门而入,而是有记得先拍门,也称得上是有礼而懂事了。 燕清向言中的吕布微微一笑,然后起身去迎:“这么晚了,殿下可有急事?” 燕清一走开,吕布就忍不住不快地朝天翻了个白眼,也板着脸站起来,一声不吭地跟在燕清身后。 刘协一进门,就欢天喜地地扑到了燕清怀里,轻车熟路地抱上了那细韧腰身,旋即丢下一道惊天动地的霹雳:“燕卿!我欲娶妃!快替我提亲下聘去!” 吕布:“……” 这毛都没长的小屁孩儿,刚说了什么玩意儿??? 别说吕布一脸震惊,眼珠子瞪得老大,就连见多识广的燕清都像被敲了一下狠的,愣是顿了一息,才力持淡定地将刘协拨开,轻轻地按着他的双肩,温声询道:“不知是谁家千金,幸得了殿下青眼?” 刘协笑着用手脚比划,声音隐约有些颤抖,似是兴奋过头了:“是个姓孙的小娘子,穿了身漂亮的大红衣裙,生得可机灵好看了。” 燕清一愣,不禁跟吕布对视一眼。 ——这听着可像是刚在街道上偶遇过的孙家幼女,孙小妹啊。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139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会一眼瞧上未来刘备的夫人,当机立断地宣布要去娶她,刘协的眼光不可谓不好了。 燕清心念电转,这会儿则只轻而易举地就搪塞过去,让死缠烂打的刘协乖乖听话,被护送着回府睡觉去了。 刘协一走,吕布就沉了脸,峻声道:“主公认为,王爷是有心,还是无意?” 哪怕将天真稚气演得再活灵活现,落在真正见多识广的人精眼里,实在是拙劣又透明。 一个才满十岁、正处于热爱上房揭瓦阶段的小男孩儿,会对个不满十岁的小娘子一见倾心,还非卿不娶? 燕清淡淡一笑:“要不是他心急了些,就真能瞒过去了。” 他并未直接回答吕布的问题,但看法也足够清晰明确。 ——刘协不可能不知道孙尚香的身份,恰恰是因知道,才假装不知地提出的。 吕布冷笑:“毕竟是龙子凤孙,凉薄天性难去。这位倒是尤其能忍,才叫所有人都低估了他。还装作什么日日闲逛,只顾吃喝玩乐?分明是一边麻痹我们警惕,一边混在市井中,在我派去的人的眼皮底下,悄悄打探情报去了。” 燕清叹了口气,淡然道:“也莫对他太苛责了,怪不得他。想来是这些天我去探望他的次数少了,他在外溜达,或许听了什么风言风语,心里太过不安,才出此下策罢。” 逢年过节,就算皇帝重伤在卧,也势必要举办大宴。 刘协作为当今圣上唯一的手足,又是炙手可热的储君人选,自然得列席,那哪怕之前瞒得再好,到这一刻,也将发现刘协不见的事实,引起轩然大波了。 刘协到底眼界有限,他害怕的是,燕清会碍于外部压力,将他交出去任人宰割。 燕清客观评价道:“能想出这样的主意,又及时制造出那样的‘偶遇’,还得壮着胆子在我们跟前做戏一场,也是不容易。” 哪怕窥破了刘协的小心思和小计划,燕清也难以对这寄人篱下,始终感到如履薄冰,惶惶不安的可怜王爷,生出什么恶感来。 而要是他没想错,刘协也从未想过要对他不利,只迫不及待地想攥住一个可以长长久久留下、不会被推出去的正当理由。 就是在燕清治下扎根,牢牢地捆在这条安全的大船上。 吕布急道:“但是——” 燕清合上眼,微一摆手,打断了他的话:“我知道奉先想说什么。但陈留王这样做,也看得出,纯粹是出自自保之心,而无害我之意。” 显然刘协也是经过一番精挑细选,才相中了孙尚香的。 孙坚自身很是骁勇刚悍,来燕清帐下不过数月,就极受看重,接着带兵大破黄巾,立下辉煌战功,升迁在即,就等那上表的奏章被批阅通过了。 他又是出了名的疼爱家人,十分护短,所得的数子,又幸运地各个出色。 譬如那长子孙策,就常被人赞深得其父之风。 可想而知的是,只要不出甚么重大差错,不光是孙坚,整个孙家的荣光,都能传续好几代。 而一家子皮糙肉厚的男孩,嫡出的就这么一女,自是千恩万宠,是颗不折不扣的掌上明珠,刚巧还跟刘协年岁相近。 要能做成孙坚的女婿,旁的姑且不说,性命定是会无忧的了。 最重要的,还是按刘协探听得的那般,孙坚无比忠汉,会应承下来的可能性,就大大地增加了。 吕布还有些义愤填膺,燕清安慰地拍他一下,莞尔道:“总之,我会去问问文台的意见,再做决定。” 吕布忿忿道:“主公待那忘恩负义的小子,未免也太好了罢!” 燕清倒是看得开,只小惋惜了一下,就彻底释怀了,还尽可能地设身处地去理解刘协的恐惧:“他才这么点儿大,就频频险遇杀身之祸,皇家的光没沾多少,倒是受尽了近亲相残的苦,也是不容易得很。怎么可能一下就对从未交心过的我等推心置腹?奉先就别气了。” 吕布还有些耿耿于怀,燕清不禁失笑:“你学识长进不少,这脾气肚量方面,还得再磨炼一下。” 吕布耷拉下眼皮,无形中就带出了几分可怜巴巴的气息:“布晓得了。” 燕清心念一动,忍笑道:“不过这不难办,再过个一两年,我就去将祢衡请来。” 吕布眨巴着眼,困惑道:“那是何人?” 燕清原是随口一提,后越想越觉得是个好主意,便自顾自地道:“到时看谁还脾气不好,就让祢衡在谁家住上几天,轮流一下。这样以毒攻毒,保证不出数次,就药到病除。” 那种堪称登峰造极的骂功,也就连曹操这等海纳百川、求贤若渴的奸雄都难以忍受的祢衡才有了。 让他击鼓是羞辱,是屈才,而让他正经去管政务,又注定因那欠揍的嘴将同僚们纷纷惹火,叫内部不得安宁。 那不如请他做块一对一的磨刀石去。 吕布见了燕清认真思索的模样,不由眉心一跳。 自家主公看人多精准,用人多巧妙,他是再明白不过的了,这会儿虽还没见着那叫祢衡的人,但也不难想象,会是个多难缠的人物。 “行了,文远这会儿是美人在怀,可谓春宵一刻值千金,我们也莫要浪费了这美好时光,继续饮酒罢。” 燕清想好了怎么用祢衡,心情恢复许多,笑眯眯地说着,坐回了座位上。 吕布扯扯嘴角,也坐下了。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话题天南地北,一下是五原的大月亮,一下是快熟的那颗小仙桃,一下是写檄文的人选。 燕清心里到底揣着些事,不知不觉地就饮多了几杯。 这下不是上回初获荀彧时,被海量的对方带着喝多了一点,神志有些模糊,而是真彻底醉了。 吕布一直分神看着燕清,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 只见白玉般的面庞被染上了淡淡的醺红,乌眸水润迷离,半睁半闭;纤长的手臂软软垂下,酒盏也跟着落下,残存酒水淌了一地;头缓缓侧向一边,露出轮廓优美的侧颊,一大段雪白修长的脖颈。 吕布看得恍然出神,干干地咽了口唾沫。 “主公?” 他不知为何,一边心跳如擂鼓,一边则是身体就像有自己的意志一般,不由分说地动了起来。 他小心避开散落一地的空坛和酒水,走到燕清跟前后,半跪下来,极缓极慢地扶住他的肩,再次试探着唤道:“主公?”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140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燕清依然不应,且呼吸绵长平稳,赫然睡着了。 “您睡这儿可不成,容易凉着。”吕布如在自言自语一般,一面将原放在燕清肩上的手挪到腰侧,一面道:“布斗胆冒犯,将您抱到榻上去,可好?” 燕清双眼紧闭,对他的问话无知无觉。 吕布的心登时跳得更快了,下手却没半点犹豫,极轻柔,却又极坚定地一使力,就轻轻松松地将燕清整个人都抱起。 要换做平时,怀里这点分量,在天生神力的他眼里,只当是根羽毛,抱着也能健步如飞。 可偏偏是他的主公啊! 吕布只觉重若千钧,每迈动一步,都被名为‘不舍’的重砣给带得沉甸甸的。 不知过了多久,他好不容易挪到了榻前,弯下腰来,轻柔无比地将燕清放下,扯过被子仔细盖好,才重重地舒了一口气。 就像刚完成了一桩了不得的大事一样,如释重负。 可更多的,吕布又清楚,其实还是怅然若失。 这路咋就那么短呢? 吕布心情复杂地站在榻边,凝视着熟睡的燕清一阵,由衷感叹道—— 真好看呐。 正跑着神儿,吕布忽被窗外刮进来的一阵冷风给吹得一激灵,醒来了。 原来那窗还大敞着,而春夜的风还凉得很,还得赶紧关好,不然极易叫躺在榻上的人冻病了。 吕布三步并作两步,一下将那呼呼灌风进来的窗给关上。 干完这事儿,他心神一定,却又怔在原地,呆呆地注视着不远处安然酣睡的燕清,不知接下来该如何了。 按理说,他这会儿就该顺势退出去,也回房洗漱去——这州牧府上,也有他的一间房,要是不留兵营过夜,一般就宿在这。 理智上是清楚该这样做了,吕布的腿却顽固地不听使唤,硬是僵在那里,半点动弹不得。 ——主公睡着了。 ——睡得极沉,唤都唤不醒。 ——就连他抱其上榻的动静,都没能惊动。 吕布恍惚了一阵子,一个模糊的想法却渐渐浮出水面,被那空前肥厚的虎胆,给狠狠地攥进了手心。 “主公?”就如捕食猎物前,装得优雅无害的大虎一般,吕布将脚步放得极轻 ,一点点地向榻的方向移动:“您还听得见么?” 燕清的呼吸仍旧深长安稳。 吕布已重新回到了榻边,慢慢地蹲了下来,带着那股横空冒出的鬼使神差,紧张万分地凑近了燕清。 旋即用手将一缕垂落矮榻的发丝一捉,放到燕清胸口:“主公?请您醒醒可好?布有要事需禀。” 燕清还是一动不动地躺着,对他的小动作一无所察。 吕布再次无声地伸出了手,这回是盯上了燕清落在枕边的右手:以两指环住那纤细的腕,提了一下,再一松,就让它规规矩矩地落在了盖着层被子的小腹之上。 燕清睡得向来安稳,这次还有酒精的效用在,是以这点举动,半点没有能将他吵醒的能耐。 倒是吕布这心怀鬼胎的,紧张得快要爆炸了。 他的手都在轻轻颤抖,一口气始终屏着,直到脸都憋得通红了,才想起来忘了呼吸。 “主公。” 吕布的呼吸越来越沉,脸越来越红,心跳也越来越快…… “主公。” 他哑声再唤。 燕清一无所知地躺着,睡颜是皎洁无瑕的美好,眼睑似轻轻颤了一颤。 吕布沉默了。 任谁都无法想象,从来被人认为是‘心思简单好懂’的吕布,这会儿究竟承受着何等激烈的天人之战。 然而再多的迷茫,困惑,顾忌和敬畏,都帮不了他抵挡这近在眼前的蛊惑,也无法说服他错过这千载难逢的大好时机。 吕布明白自己将要做的,是多么大逆不道的事,即使屡次确认了燕清正在熟睡,也始终不敢安心。 他紧紧攥着拳,掌心都出了深深的印子,同时大睁着一双虎目,聚精会神地看着燕清,不敢错过哪怕只是一星半点的细微动作。 而与此同时,他也动作起来了。 俯身,弯腰,低头。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直至零。 “重光。” 吕布壮着胆子,将这一直只敢虔诚地放在心里的两个字,喃喃地说出了口。 重光啊。 再往前送去一厘,两唇终于轻轻相触。 —— 一触即分。 干完这贼要命的事儿后,吕布纵有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再在这充满罪证和受害人的屋内逗留,晕头晕脑、轻手轻脚地出去了。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141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等回到房里,他就跟失了魂似的,一头栽在床上,不敢动弹。 至于这些天里一直徘徊不去的迷惑,一直氤氲不明的谜团,难以言描的纷杂感受…… 全在这再轻柔不过的蜻蜓点水,忐忑而虔诚的小冒犯下,成了拨云见月、劈山裂石后,呈于眼前的豁然开朗。 第73章 心知肚明 “嗯?怎么停了?” 燕清倏然惊醒过来,抬起眼来,看向坐在他对面,正好整以暇地抱着臂,眉头微微皱起的郭嘉。 郭嘉一扬下巴,一派兴师问罪的架势,懒洋洋地将尾音拖长:“已停了快一盏茶的功夫了,主公刚刚才发觉?” 燕清自知理亏,小揖一下,歉然道:“这错在我,定不狡辩。只是方才跑了会儿神,没听清楚,只得请奉孝重复一回了。” 郭嘉倒没表现出怒意来,只将手里的文书放下了,双肘抵在案桌上,上身大幅前倾。 他的脸一下就距燕清的不过一指之遥,然后在这定住,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家主公那双一向明澈而柔和的瞳仁,缓缓询道:“主公今个儿是怎么了?是身体不适?于公事上心不在焉,可半点不像您的作风。” 燕清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在见到郭嘉、荀彧等人之前,燕清是从来不信真有人的眼睛,能存在着能闪耀着名为‘睿智的光芒’的那等玄乎事的。 尤其郭嘉总喜欢笑眯眯的,手里装模作样地挥着纸扇,一双桃花眼梢微微上扬,有股浑然天成的风流多情的味道。 就削减了锐气和疏远,多了容易亲近的无害。 但在如此之近的距离,冷不防地直直看进里头,彻底对上这深邃宁静,有着与生俱来的洞悉人心的本领的眼眸,他顿觉有许多想法,是无所遁形,也无从藏匿了。 可昨晚发生的事,他偏偏是无论如何都启齿不了,更不适合同郭嘉商量的。 燕清轻叹一声:“奉孝,是真无可奉告……起码目前是这样。” 郭嘉微眯着眼,却仍保持着这进攻性十足的姿势,一动不动。 倒不是出于谴责意味,而是燕清从未在处理公务时表现得魂不守舍,注意力难以集中,而郭嘉心思向来缜密,对这项反常,当然不可能不去在意。 燕清亦是心意已决,无奈一笑,投降般地摆了下手,在眼前虚虚一档后,迅速将视线偏移开来。 明摆着无论如何都要回避了。 燕清也是真为难。 在这之前,他自认既不是瞎子,也不是傻子,在人际交往上如鱼得水,跟‘迟钝’二字,更是半点沾不上关系。 结果一到吕布这里,就全破功了。 然而就算被偶像滤镜所扰,又有关心则乱这一拦,燕清还是从吕布那些个数不胜数的、堪称微妙的言行举止和态度上,有了些让他极感不可思议、实在是很不得了的猜测。 跟他从史书上所读来的吕布形象截然不同,可谓南辕北辙了。 燕清怀揣着这无法跟任何人商量的念头,思来想去,还是下不了结论。 吕布无疑是他来到这古代以来,相处时间最长,感情最深,地位最特殊的人之一。 着实叫他难以相信。 初见貂蝉的时候,不也死命盯着人看个不停?演义里对貂蝉一见钟情的描述,不就跟吕布当时的表现一模一样么? 单凭这点,燕清几乎就要彻底否定掉之前那些乱七八糟的猜测了。 但吕布在这之后,就对貂蝉彻头彻尾的漠不关心,还不如张辽——起码拐弯抹角地打听了一句。 燕清才又起了疑心。 要让燕清现往回看,不难想,要是将吕布换做别人,那点小心思,恐怕早八百年前就被他看得清清楚楚了。 但这是吕布啊。 是燕清崇拜了那么多年的偶像啊。 要是不小心想多了去,不就成了被害妄想症,往重里说,是对偶像的玷污和亵渎? 昨晚的装醉,虽是临时起意,也是顺势而为。 燕清实在是太想弄清楚吕布究竟是怎么想的了。 当他假意醉倒,不出意外地被吕布察觉到,然后毫不犹豫地抱上了榻,还关上了大开的窗户时,见对方并未立刻功成身退、自去就寝安歇,而是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默不作声,也不知在想什么…… 燕清或多或少地,就对吕布以为他意识不清楚的情况下、可能偷偷做出来的事,有了些轮廓,以及一定的思想准备了。 要不然,在发觉自己竟然被吕布偷吻的时候,怕是已吓得装不下去,大叫出来,狠狠指责吕布。 而不仅仅是恍恍惚惚、浑身僵硬地躺在那里,一边竭力保持呼吸平稳,一边凝神听着贼胆包天的吕布干完这坏事儿后,趔趔趄趄、跌跌撞撞地出了房门,还记得将房门给关得好好的。 一身冷汗,还是等吕布走了,才敢一点点地冒出来的。 唯一清晰明了的便是,燕清是再不会自欺欺人下去了。 哪怕他能给吕布刚才那落在外人眼里,可谓轻狂犯上、甚至难逃狎昵性质的轻轻一吻做出成千上万种看似合情合理的解释,也不存在任何意义。 唯一的见证者就是他自己,需要被说服的,也就只有他自己。 而吕布能干出这种事的真实原因,赫然只有一个。 ——吕布喜欢他。 ——很喜欢。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142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不可能是开玩笑,否则吕布根本不需要再三试探,小心翼翼地接近,紧张得呼吸都屏住。 他大可以大大方方地躺上床来,来个抵足同眠,勾肩搭背也能坦坦荡荡。 但这是为什么呢? 理由难道就是他相貌生得不错,又出手大方,肯待吕布好,还邀他一起泡过一次温泉的缘故么? 燕清百思不得其解。 对貂蝉那般一往情深、诛杀董卓后头一个想到去郿坞纳她,八年无孕都不离不弃,遇到叛乱时慌乱翻墙也记得带上她,最后还因为她的几句害怕谗言导致放弃白门楼突围的生机、束手就擒的吕布,怎么就能莫名其妙地弯了呢? 这且撇开不论。 不管起因是什么,至少吕布的想法是一目了然的了,可他自己呢? 燕清心乱如麻。 他还需要一段时间,仔细考虑考虑,斟酌斟酌。 好在吕布并不知道,不然……他在想明白之前,显然是难以坦然自若地面对吕布了。 在那纷乱无比的思绪混潮下,燕清做梦也没想到的是,自己的神经居然是意料之外的粗壮。 原以为闭着眼睛更有利于细细思索,结果困意一点点地上袭,人也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还一觉舒舒服服地睡到了大天亮,燕清都忍不住佩服起自己来。 “哦?” 郭嘉不甘地抿了抿唇。 在得到明示后,他赫然是无法从主公嘴里强行掏出什么话来了。 碍于身份之别,哪怕私下里关系再好,他也得有分寸,并不能采取什么强硬手段,只有悻悻然地后撤:“喏。” 燕清讨好道:“我将痛定思过,全心投入进来,还望奉孝大度,再讲一次罢。” 郭嘉轻哼一声,依言照做了。 燕清的确有践诺,并未再心神不属下去,于是那在之前跌破天际的效率,很快就通过进入他与郭嘉间常有的速问速答模式,一下提升回来了。 一个头也不抬地发问,手下运笔如飞;一个平视对方,双手交叠在桌上。 空气中流淌的,是隐秘的默契十足。 郭嘉:“檄文谁做?” 燕清:“阮瑀。” 说起三国作得华丽檄文的,自然首数骂得曹操头风瞬愈的建安七子之一,陈琳。 但这会儿陈琳还在洛阳的袁绍手底下做事,史上是在董卓走后才离开,跟随袁绍去冀州避祸的,燕清不可能招得来他,就将目光落在了才华与他比肩、史上也是同事的阮瑀身上。 他也不是块好啃的骨头,燕清软硬皆施,还走了下跟蔡邕的关系,将阮瑀拐了过来,跟刘晔一起在郭嘉手下作二把手。 作为现代人,燕清再清楚不过,偌大一个势力,必须得有个擅长写檄文,将人骂得狗血淋头还只能受着的“水军”头子。 郭嘉:“何时发布?” 燕清:“最理想的状态,当然是等春忙结束,但为防万一,还是立马就开始做准备的好。” 郭嘉:“发给哪些人?” 燕清试探道:“除了边州,太守往上的州郡,都发一份?” 郭嘉斩钉截铁:“多了。非但繁琐,浪费人力,而且不来的人一多,还伤了主公威信。” 燕清欣然接受建议:“那你看着增减一下。” 郭嘉点头:“回头我同公达、公台和文和他们商量。” 燕清:“可。” 郭嘉:“关于陈留王,主公想好怎么办了?” 燕清默了默:“我先同你说个事。” 便将昨晚刘协闯入他书房当中,吵嚷着要娶孙家小娘子为王妃的事给简单说了。 郭嘉挑了挑眉:“好一个自作聪明,弄巧成拙啊。” 燕清:“可不正是?” 要真有顾虑,刘协大可以私下里来寻他说,开诚布公也好,旁侧敲击也好,而不是藏着掖着,一边害怕,一边自己打算且执行。 刘协现今面临的,不外乎是三条出路:一是回京做个任洛阳的胜家尽情拿捏、有名无实的傀儡皇帝;二是去到封地陈留,卧薪尝胆;三是留在燕清麾下,性命衣食具都无忧,再伺机回京夺回一切。 刘协想走的,就是第三条路,并且抢先出手,要占据从没在他手上呆过的主动权。 可他的小把戏拙劣了些,被大人看透后,就有些腻歪了。 要不是觉得他太可怜,透着些孤注一掷的绝望,单凭他堂而皇之地要越界,通过联姻单独跟孙家搭上线,无异于明晃晃地挖燕清墙角,触碰任一个主公都会愤怒的逆鳞。 况且就目前看来,刘协和燕清相比,俨然是前者在接触中获益最多。 燕清给了刘协优越生活的保障,给了他从未有过的自由快乐,也保他远离了心怀鬼胎的两派人的控制,以及何太后丧心病狂的毒手。 燕清如果想将刘协推上皇位,还得经历个万般辛苦的过程,收获的多少,除了个虚无缥缈的从龙之功来锦上添花外,还取决于刘协接下来愿给多少。 而要是燕清不愿意做这麻烦事,刘协就空得一个陈留王的虚衔,根本没有任何可利用的价值。 最重要的是,人虽有自保之心,这点不可厚非,可燕清自认对刘协已是尽心尽力,多有亲力亲为,仍见刘协保留得这般明显,很难不寒心失望。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143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等他以后当上皇帝了,岂不更容易猜忌起自己曾对他的好的背后,是否存在求利的用意? 郭嘉调侃道:“要不是主公至今未娶,膝下空虚,刘山芋又何必退而求其次?” 燕清没听清楚:“谁?” 郭嘉理所当然道:“自然是那姓刘的烫手山芋。” 燕清哭笑不得:“别瞎给堂堂王爷起绰号,叫别人听了还得了?” 郭嘉敷衍道:“噢~噢~” 燕清:“有这神来一笔,我还真不知道要不要继续推他一把了。” 郭嘉:“一次不忠百次不容,主公慎重。” 燕清沉吟片刻,也道:“罢了,那就遂他愿,当个平安王爷,富足一生吧。” 从血统上看,刘协自然是刘辩之后最正统的皇位继承人,可也称不上当仁不让。 有能力扶持个皇帝上位的,看重的自然是与自己利益息息相关的方面,而在绝大多数天下人眼里,只要坐在帝座上的还是姓刘的宗亲甲胄,哪怕血统隔得有些远,也不是不能接受的。 刘协的优点,除了先帝的血脉外,不过在于他的年纪幼小和无依无靠,也就是好控制罢了。 刘协这会儿定然已经被发现失踪了,可相关者都已出逃多时,又不敢大张旗鼓地搜找,是以就如大海捞针,根本没有头绪。 刚巧皇帝也还能撑一段时间,够他们一边找,一边找别的合适人选替代。 那宅心仁厚的幽州牧刘虞,野心勃勃的益州牧刘焉,都有可能。 还是说,直接在宗室里再推一个小孩出来? 总而言之,刘协失踪一久,等大局尘埃落定,就再不会有人关心这堪称举目无亲的小孩的死活了,燕清也不担心会遇到什么阻力。 郭嘉:“那刘山芋娶妃之事……?” 燕清:“先问问文台怎么想的。既放弃了那个计划,他也造不成什么危害,再开导开导,不是扭不过来的。” 郭嘉:“也好。” 燕清与他再说了会儿话,郭嘉就要起身告辞了。 燕清起身,亲自要送他出书房门,忽道:“是了,之前我略有失态的事,奉孝切记莫与任何人说。” 吕布现虽还远不及郭嘉的心细如发,却也有了些城府,不容小觑,燕清自己都还满头乱绪,可不想叫他发觉什么,然后在节骨眼上添乱。 郭嘉微讶,在一口应下后,禁不住似笑非笑道:“嘉向来没有多嘴多舌的坏毛病,主公哪怕不特意交代,也会守口如瓶的。” 燕清莞尔:“有你这话,我就再放心不过了。那你去忙你的罢。哦对,走前还得劳烦你跟亲卫吩咐一声,将文台请来。” “明白了。” 郭嘉冲他微微颔首,潇洒地转身出去了。 第74章 大变将至(捉虫) 底下人办事效率挺高,燕清才改好五份公文,那恰逢休沐而留在家中,陪子女舞枪弄棒的孙坚就被带来了。 跟多数同僚相比,孙坚不仅加入得晚,领的任务还在外征战得多,鲜少被燕清单独召见。 来这书房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厅堂倒是呆得多。 于是在行完礼后,他原地杵着,不知该干啥了。 燕清匆匆批完了手头上这份的最后一笔,笑眯眯地抬起头来,温声招呼道:“站着作甚?快坐快坐。” “多谢主公。” 孙坚讪讪一笑,寻了张离得不远不近的薄席坐下了。 燕清莞尔,并未叫颇感拘谨的孙坚换位置,而是直接自己站起身来,走到孙坚对面的那张席边,在对方惊讶的目光中随意坐下,笑吟吟道:“我知晓你忙,那就开门见山了。唤你来不是为了别的,只因亲王殿下有意与你结为亲家,虽暂被我拦了一拦,还是需问问你,意下如何?” 孙坚先是大吃一惊,旋即浓眉一皱,关注的地方,则与燕清所意想的大有不同:“恕坚冒犯直言,请问亲王殿下,又是从何得知小女的?” 燕清轻咳一声:“昨夜……孙小娘子现身于集市,怕是凑巧被殿下遇上了罢。” “她竟然如此大胆!” 孙坚几要双目喷火,手紧攥成拳,一抖一抖的。 燕清毫不怀疑,这要不是在自己面前,脾气暴烈的江东猛虎,恐怕就得直接一拳头捶穿这可怜案桌了。 不过从这态度,也就不难看出,孙坚显然并不认为空有高贵血统、却无财无势的小孩儿王爷是个好的结姻对象。 骂归骂,可这十分火气里,只有三分是冲着平日里胡作非为惯了,怎么管教都没个姑娘样,还倒霉得招惹上小王爷的闺女的。 剩下七分,则是向着刘协去的。 只要不是在战场上,因长时间的激战而丢了冷静思考的耐心,好歹在政局上摸爬打滚多年、一步一步稳打稳扎上来的孙坚,完全称得上是外粗内细,思维灵活,且绝非迂腐愚忠。 而忠的对象,也不可能是所有刘家人,而只是代表着汉王朝政权的那一个。 没了皇帝这最大的光环傍身,刘协在孙坚眼里,就不过是个靠着燕清庇护才得以锦衣玉食,还居安不思危,整日闲散游荡、疏忽学业的纨绔子弟。 这毛都没长齐的子弟,就为了绑紧主公好日后借势,竟这般不择手段,连他才那么点儿大的宝贝闺女都惦记上! 不但自私自利,还自作聪明。 要是现今的主公像之前的顶头上司、荆州刺史王睿那般心胸狭窄、好猜忌而不容人,一个暗中勾结的罪就得被妥妥安上,毁了他幸运重得的大展抱负的机会!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144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一想到这,孙坚就深感不寒而栗。 “累主公见笑了。”孙坚好半晌,才深吸口气,一边紧张而小心地打量着淡笑的燕清,一边恳切道:“关乎小女终身大事,还斗胆请您容坚回府一趟,同家人商议一番,再来回报。” 孙坚清楚自己的短板在哪:念的书不多,干的活也都是武职,性子还急躁如火,这还是儿女的婚事,必须寻他那知书达理的贤惠夫人说说。 “好。”燕清点了点头,笑着给他吃了一枚定心丸:“你也记得,今日的谈话,是私下里进行的。” 他要是不肯给孙坚选择的余地,就会当着其他臣下的面问。 这么一来,孙坚迫于得罪上司的压力,又没考虑斟酌的时间,八成就得应下了。 孙坚一愣,略有所悟。 燕清笑道:“去罢。” 孙坚呆呆地去了。 等他心事重重地回了府,头个找的就是夫人吴氏。 也是他运气不错,不单是吴夫人在小厅,除了早早就自请去军营历练的长子策,四子一女都到齐了,其乐融融地品着新茶点。 见他忽然被主公召见,又这么快回来,脸色还这般不好,吴氏不由一怔。 她头个想到的便是夫君或办错了差事,被主公给训斥了,才这般心情不虞。 结果孙坚张了张嘴,还没真正说出句话来,见到闯下大祸,还美滋滋地品着米糕的女儿孙尚香,倏然火起,低吼道:“孙、尚、香!你昨夜擅自出府,跑哪儿去了!” 孙尚香刚强行从说话有些结巴,最好欺负的二哥孙权那抢来了糕点,正得意洋洋地享用着,就被这惊天一吼吓得一抖,糕点也险些噎在喉头。 她狂咳一通,吴氏蹙着秀眉,一边替她拍抚着背,一边询道:“夫君,香儿又闯什么祸了?” 对这宝贝闺女惹是生非的本领,他们已是司空见惯,可能把孙坚气到这个程度,还是头一回。 孙坚虎着脸,一屁股坐下,才将来龙去脉说得清清楚楚,然后怒瞪满脸通红的孙尚香。 谁知孙尚香却也瞪大眼睛,双手叉腰,激动地大声喊冤:“胡扯八道!娘亲可为我作证,昨晚我一直跟三哥、四哥一块儿在后院看婢女耍剑,并未出府半步!” 她的确经常出府偷溜,为自己放风透气,但昨晚还真是没有! 孙坚不信,冷脸道:“照你意思,还是堂堂一王爷冤枉了你?若不是你瞒着家人出去抛头露面,还刚巧被他看到了,能知道你个小丫头的姓氏吗?” 孙尚香恨死被冤枉了,怒道:“我怎么晓得!那瞎小子头上长了几根毛我都不晓得!屁!总之没见过就是没见过!一宿我压根儿没出过门,哪个丧良心的混账东西怎么还能栽赃到我头上!” 看她指天指地就差赌咒发誓,还愤怒得跳脚,连哪儿偷学来的市井脏话都在情急之下骂出口了,孙坚纵不认为刘协为金枝玉叶,还可能为跟他家联姻就连这种低劣的谎都撒,也还是有些动摇。 难道真弄错了?是刘协弄错了? “姑娘家家的,像什么样子?”吴氏先是忍无可忍地低斥了义愤填膺的孙尚香一句,旋即轻咳一声:“虽说翊儿、匡儿与她要好,有会替她瞒下之嫌,妾身却亦能作证。昨夜香儿的确不曾出府。” 孙坚:“……” 夫人向来靠谱,她的话,孙坚是不可能不信的。 而且夫人既知道事情有多严重,也不会干出盲护子女,不惜撒下一戳即破的大谎的蠢事来。 孙坚不明白了:“那究竟是怎么回事?!” 一家子人登时将门一关,屏退下人,开始一头雾水地讨论着这桩蹊跷满满的事,最后同气连枝地将刘协狠狠地阴谋论了一通。 谁也没注意到的是,自始至终都紧握着拳,低头暗抵住膝头,仿佛在掩饰愤怒的次子孙权,那汪碧色的眸底,掠过了几缕心虚的暗芒。 ——他也是迫不得已下,才出此下策的。 他与妹妹相差不过三岁,而妹妹活泼好动,总活蹦乱跳的,生得健实,他则喜静不喜动,长得迟些,若非瞳色有异处,平日在弟兄里都不甚起眼。 总归是,两人身形相仿,又因是一母同胞,容貌上也十分相似。 而他对妹妹的言行举止又十分了解,要装,也能装得惟妙惟肖。 为杜绝后患,不被那早晚惦记上他们家的陈留王拖累,必须得行一记险招。 半日后等来孙坚委婉的回绝,燕清也只感意料之中,安抚了略有忐忑的孙坚几句后,他亲自去了一趟刘协那,认认真真地保证会护对方平安,再将这起得莫名其妙的风波给平复了。 得了燕清明确的口头承诺后,刘协顿时毫不掩饰地松了口气。 他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达成目的了,当然就不在乎能不能娶到孙家那乳臭未干的丫头。 他清楚,要是燕清真怀有歹心、假意应承后其实伺机害他的话,那哪怕有一百个孙家,也当不了他的坚实后盾。 与其疑神疑鬼,不如坦然相信。 燕清自然看得出来,见刘协如此,他心境也平复了不少。 歪得还不厉害,应该还是有救的。 哪怕不做皇帝了,只做闲散王爷,能精明圆滑、识时务一些,总比做个固执己见的笨蛋要好。 等处理完了诸如此类的琐碎小事后,春天一眨眼就过了一半。 春忙渐渐进入尾声,学舍的修建也快好了,瞧着顺顺利利。 可就像是老天都见不得燕清闲上一会儿似的,大事接踵而来。 ——光熹二年三月二日,帝崩。 ——同日,何太后崩。 按理说大汉身份最贵重的二人同天逝世,尤其后者死得看似轻描淡写,其实充满扑朔迷离,是肯定要掀起轩然大波的。 可别说是底下过得稀里糊涂,朝不保夕的黎民百姓,就连文武百官,除了十来个死忠于汉室的老臣哭得死去活来,其他都没几个真为上位不长、好事没干几桩、还跟底下臣子斗得热火朝天的两位上位者的离去感到悲伤。 再多的波澜壮阔,也跟两位死者没什么关系。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145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而这些天来争得脸红脖子粗,一言不合就差兵戎相见的袁董两派,更是吵得愈发不可开交,斗争彻底进入胜负攸关的关键阶段了。 不为别的,国不可一日无君。他们越吵越烈,就为新帝究竟立谁一事。 刘辩没有子嗣,也未留下遗诏——这也是理所当然的,这小皇帝才继位半年出头,就被大逆不道的臣子给害得一命呜呼,最后一段时间还始终是意识昏迷着的。 勉强称得上有代皇帝主持政事这权力的何太后,则日日以泪洗面陪在边上,怎么可能愿意亲手写这极可能威胁到她跟皇儿的催命符? 刘协虽是两派都属意的傀儡人选,却早早地就不见了,两派人各怀鬼胎,总担心是落入了对方手中,于是暗中提防,不留神间就中了荀攸的算计,形成了相互牵制的局面,反而都不敢大张旗鼓地找。 遮遮掩掩下,再有通天本事,也不可能在连个大体方向的没有的情况下找得到人。 到遮无可遮的此时此刻,双方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人是自己跑了,不是被对方控制了啊! 既然都束手无策,拿不出最名正言顺的陈留王来,就重新回到同个起点上去了。 董卓是喝酒吃肉,带兵打仗的大老粗,哪里长长久久地受得了那些他眼里的酸儒对他唾沫横飞、指手画脚,却还得赔个笑脸去。 要不是有个他深深忌惮着的老对手皇甫嵩镇场,让他不好轻举妄动,恐怕早就耐心尽失,跟有过那么点稀薄的提携之恩的袁家彻底翻脸了。 可到了这步,他也着急了。 谁都想扶持个肯听自己话的刘姓皇亲上去,不但能得个从龙之功,日后也间接有了号令天下的资本,注定获益无穷。 袁家在袁绍的强烈建议下,挑中了名声不错的幽州牧刘虞,好歹还装了一把大公无私。 为此袁家还闹了场不小的内讧。 袁术对这低贱婢女所生、只因幸运被过继去、才得以凌驾于他头上、可依然摆脱不了这与生俱来的小家子气的大哥的决定,可谓是不屑一顾——他想的可不是要永远做人臣子,而是有着登基为王的野心的。 为实现他的远大抱负,袁术毅然跟家族决裂,倦了细软和一些人马,轰轰烈烈地出城南下,要去扬州发展新天地去。 袁术此时踌躇满志,浑然不知即将闯入燕清早早通过张扬所布下、专为逮他的陷阱。 董卓则没那么谦虚客气了——要不是还得做一点样子功夫,又还有个不踢一脚就不随便动的皇甫嵩在边上,他做梦都想着自己直接坐上那龙椅去。 可惜时机太不成熟,还得委婉一些,董卓思来想去,索性在那些京中靠微薄俸禄混日子的皇室宗亲里,选了个只比刘协大两岁的小孩儿来,明摆着要做个独揽大权的摄政王去。 至于这孩子的名字,那恐怕只有他爹娘才听过了。 等一封封急信被快马加鞭地送来了谯地,燕清匆匆读完,顿时精神一擞。 饶是早有准备,还是立即召集麾下文武聚于一堂,共作细议。 ——机会终于来了。 第75章 战前布局 在人刚刚到齐,会议正式开始前,燕清微微笑着扫视过众人。 结果就这简单一扫,还真被他发觉出一些不同来。 在或多或少都因近来的忙碌而清瘦不少的人中,堪称红光满面,容光焕发的张辽,就跟一堆土豆里放着的一颗大白菜似的,尤其显眼了。 新婚燕尔的男子,哪怕什么都不做,浑身大概也会洋溢着幸福满足的气息,更别提他此刻嘚瑟得恨不能将尾巴翘起来,竭尽其能地显摆。 燕清忍俊不禁,戏谑地挑了挑眉,配合地问道:“文远腰上挂的荷包,好像换了一个?” 其实燕清记得清楚,张辽在还是光棍一条的时候,可没这么讲究,哪会挂什么香囊啊荷包啊什么的? 现那上头悬着一个小巧玲珑的荷包,出自谁人之手,就不得而知了。 虽然只是寻常的花鸟图样,绣工瞧着倒是不错,想必新婚夫妇的感情也十分融洽,才挂得这般积极。 张辽嘿嘿一笑,腼腆地抓了抓脑袋:“主公利眼。” 燕清莞尔。 这么刻意的显摆,浮夸的演技,这一屋子的人精,怎么可能看不到呢? 不过是故意视而不见,冷落正兴奋着的张辽,叫他实在没机会炫耀,最后自己憋不住地将话吐出来罢了。 吕布嗤了一声,面无表情道:“这玩意儿,也就你会喜欢。” 张辽呵呵一笑:“这荷包再不如何,总比吕某人后院里空空如也,半个知冷暖的人都没要来得好。” 贾诩眼观鼻鼻观心,郭嘉跟荀攸不怀好意地对视一眼,无声地向无奈的燕清露出一个张狂大笑的表情。 燕清:“…………” 正所谓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他倒敢发誓,张辽这偶尔会缺些心眼的二愣子,炮火全开地对着吕布进行明朝暗讽时,想必到现在还没发觉,自家主公也被连累着吃了一下指桑骂槐了。 吕布凉凉地扯了扯一边嘴角,形成一个痞气十足、皮笑肉不笑的弧度,就差翻个白眼出来表达一下十足的鄙视劲头了。 张文远这架势,好似他是稀罕个随便寻个绣娘就能做得更好的荷包,还是眼馋对方连主公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的媳妇儿一般了。 彼此都是直来直去的武将,吕布倒没继续在嘴皮子上跟张辽纠缠,只干净利落地一胳膊甩到春风得意的对方肩上,这下力没少用,压得张辽嗷地惨叫一声,然后淡淡地勒紧了:“一会儿去校场,嗯?” “噗。” 一脸老实巴交的高顺,还是头一回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来。 谁都知道,吕布平日跟人对练时都有手下留情,要认真了,定能将张辽打得他媳妇儿都不认识。 燕清看得唇角弯弯,不等张辽应战,就清脆地击了一下掌,敛了玩笑的轻松,肃容开场道:“现东都洛阳,有天子新崩,见皇位空悬,二虎争相竞食,害万民不宁。若听之任之,易致纲纪废坠,国土分裂扰乱。于江山社稷,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 “清虽势单力薄,且无诏在手,亦非人臣之极,仍有心助国解此为难……” 一口气说到这,燕清从容不迫地踱至厅中,立与舆图右侧:“万幸的是,对于这场灾祸,我们也是早有准备,所以废话不说了。我现有三点,必须先做声明。”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146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众臣纷纷襟危坐着,会意颔首。 就连一贯最吊儿郎当、坐没坐相的郭嘉,都采取了再标准不过的正坐。 燕清道:“其一,无论是刘虞还是刘焉,不管有心还是无心,都不可能在这个时候选择去坐那个位置,因此袁家走的这一招昏棋,无疑会让他们在同董卓的交锋里落入下风。” 文官们理所当然地点头,表示同意,而在武将中,除了吕布还是一如既往地瘫着脸,其他几人都有些不解。 燕清略作停顿,随意点了其中一个的名:“伏义,有疑问么?” 高顺大大方方地问道:“回主公,顺着实不知,他俩何故不会?” 燕清莞尔:“他们皆有州牧这一实职在身,又颇有名望才干,只要稳打稳扎,假以时日,割据一方不成问题。那何必把攒下不久的实业拱手让人,千里迢迢奔去洛阳,就为图个命脉被捏在别人手里的缥缈帝位?” 尤其是提出复用‘州牧’这个制度,起初还自请去遥远偏僻的交州避祸的刘焉,是绝无可能这么傻的——届时没了退路,丢了兵力辅助,就全得仰仗袁家,岂不是任人错圆捏扁,遭难时则是首当其冲。 而等袁家打落董卓,羽翼彻底丰满,那一个既有些名望,又独自拥有想法,偏偏无兵力傍身的皇帝,就成他们进阶的绊脚石,随时可以一脚踢开了。 撇开这些不提,董卓那头站着的,是个就在京城里头挑选出的宗室稚子,一等阻力减少,就随时能推上去;而袁绍看上的刘焉远在幽州,路途遥远,别说后者不傻就不会来,哪怕千肯万肯,经这一来一回的耽误,黄花菜都要凉了。 燕清见高顺明白过来,便继续道:“其二,无论盟友多寡,到时候对联盟的战力,不要报有任何期望。” 想到史上那支千奇百怪,良莠不齐,绝大多数只会吃喝玩乐吹牛皮的酸枣盟军,燕清就有些哭笑不得。 但转念一想,史上在董卓那边最强大的战将,显是吕布无疑,而关东联军这边,唯三能打的,不过是孙坚、曹操和刘关张三兄弟。 桃园结义那三人远在幽州种田,姑且掠过不提,其他三个最强之人,不都好好地在他阵中? 燕清心情大好:“且粮草输送方面,务必由我军控制,断不能假借他人之手。” 粮草是远征军的命脉,要是有图谋不轨之人,暗中动那么些手脚,打头阵的前锋就将面临毁灭性的打击。 就如史上在前头一路砍瓜切菜、高唱凯歌的孙坚,却被后方袁术的小人心思而害得粮草被断,不得不夜奔几百里回来表个忠心,才得以幸免。 众人不假思索地点头。 “其三,”在所有人的屏息凝神的注视中,燕清不疾不徐,轻描淡写道:“先帝一去,皇甫将军定听命于董卓,因此需得做好对上十五万精兵的准备。” 此言一出,文臣还好,只若有所思地蹙眉,武将们则大吃一惊,交头接耳起来。 皇甫嵩的‘倒戈’,不但意味着坐拥十万西凉兵的董卓要多出五万百战之师的助力,也代表着将和一个经验丰富、战术高明、兵法运用无比娴熟的老将对上。 郭嘉道:“主公有几成把握,皇甫将军会如此?” 燕清道:“九成。” 别看皇甫嵩对汉灵帝表现得愚忠而怕担事,才能最终获取了这昏庸却多疑的帝王的信任,在行事准则上,是诡异的鲜明坚定。 皇帝在,就听皇帝的;没有皇诏,哪怕是有益于汉室的,也绝不轻举妄动,自作主张;皇帝不在,就听关西一派的(皇甫嵩是关西出身)。 燕清带的是不折不扣的关东军,刘协又只是个无权无势的小王爷,那哪怕董卓已有了倒行逆施的暴戾迹象,皇甫嵩也还是会毫不犹豫地站在关西军的这边。 只是董卓暂没看清皇甫嵩的这隐藏立场,又跟皇甫嵩有过不浅的恩怨,才深有顾忌,不得不在对上袁家的步步紧逼时束手束脚。 但董卓又不傻,早晚是会明白的。 等他回过味来,袁家一派,来不及逃的那些就得完蛋了。 燕清安静站着,等他们讨论一阵,才继续道:“等明日檄文一发,广告天下后,速速清兵点将,务必在三日内出征。至于集合地点,就暂定在荥阳罢。” 贾诩敏锐地察觉到一点:“不带上亲王殿下?” 燕清避重就轻道:“不宜累殿下受车马劳顿,何况此战人杂,恐会照顾不周,还易惹上对帝位心怀觊觎之嫌,自是留下的好。” 贾诩微微蹙眉,委婉道:“敢问主公,您属意何人留驻豫地,固守本营?” 燕清何其聪明,一下明了了贾诩的言下之意。 贾毒士当然不是为燕清藏起这汉天子血脉的不快,而是忧心燕清此回带兵亲征,留守后方之人难以镇场。 尤其怕有心之人利用刘协的崇高地位,趁燕清不在时煽起异动。 燕清经这么一提醒,先是一愣,旋即自然而然地伸出手来,笑眯眯地握住了贾诩的手,一边安抚性地摸着,一边柔声说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贾诩:“……” 燕清眸光清亮,笑靥如花,毫不吝赞美之词:“文和向来沉稳持重,有远见大才,又有长袖善舞之姿,定能胜任。又因这事关重大,在军事方面,文和想留哪位将军为助,都尽管开口。” 此话一出,全瞄准了这次建功立业的好机会的武将们,全都挺直了腰板,紧张兮兮地盯着贾诩。 可千万别叫到自己的名字! 唯独吕布的视线是定格在交握的手上,还隐隐掺了薄薄杀气。 “多谢主公。” 一不留神就将一枚烫手山芋搂进了自己怀里,贾诩深吸口气,郁郁地闭上眼,默念一句祸从口出,之后再不说话了。 郭嘉自贾诩开口后,就跟鹌鹑一样瑟瑟沉默着,见尘埃落定了,瞬间就恢复了生龙活虎。 “恭喜啊恭喜,不仅被委以重任,还免受军旅疲乏。” 郭嘉笑呵呵地拍了拍贾诩的背,才转头问燕清道:“主公预备在荥阳候上多久?” 燕清道:“为防误了战机,只等十日。发檄文时也需跟那些惯了拖拖拉拉的道一句——过时一概不候。” 吕布忽道:“何必等上十天八日的,不直接打守兵个措手不及么?” 燕清笑道:“虎牢关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又一向被视作咽喉所在,一直派有重兵把守。距京城也近,支援无比方便。除非你会飞天遁地,否则的话,强攻是肯定行不通的。” 又笑道:“这十日功夫里,除了吓唬吓唬汜水关的守兵们,还够渡河去张太守处拜访一趟,同袁公路喝个小酒什么的。” 荥阳距汜水关,就半日路程,也是从洛阳东逃时的必经之地。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147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燕清之所以挑这地方,一是看重它位置机要,有官路平稳,四通八达,开阔便利;二是没准能还在路上收获些迎头撞上来、刚正不阿、因触怒董卓而不得不逃亡的高人名士;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是为了截断积年盘踞于司隶一带的黄巾残党,也是继张角的主力军覆灭后,残存的当中最强劲的一股(就连历史上的董卓都难以奈何得他们)——白波军的潜在行军路线,省得被这帮贼寇来个背后一刀,趁火打劫一把。 学舍都修好了,就缺个德高望重的老师做校长,最好是能带动一批高质量的生源的那种。 燕清不敢瞄准卢植那种赤胆忠肝的火爆脾气,也自认请不动这傲骨铮铮、一心以血荐大汉的老忠臣;蔡邕还没被董卓强行征辟,正在吴地依附泰山羊氏,他倒是已派人去请了,可蔡邕显然还因过去的党锢祸事心有余悸,哪怕屡加劝说,也仍是犹豫不决,怕是还得再等上一段时间;华歆还好端端地做着官,又是个见势不妙懂得不去硬抗而是开溜的灵活性子,他已吩咐底下人留意了;管宁清高而德望重,只可远观;最后剩个醉心做学问,谦逊自守,亦善于教化育人,历史上却不得善终——老年丧子,还被袁绍逼迫从军,活活病死在路上的郑玄。 燕清知道,郑玄正在徐州避祸,一边教授学生,一边做自己的学问,还一边种田补贴家用。 对多次拒官不仕,视官名利禄于无物的学者,他从未想过要动蛮力征辟,也不打算逼对方做官——那才是大材小用,只请他来讲学,承诺为他出版著作、交流算学心得等等。 可等踌躇满志的燕清派人去寻他时,才知道蝴蝶效应已刮到了徐州:因不久前黄巾贼逃窜到徐州境内,打得陶谦焦头烂额,也截断了买粮的路,让郑玄不得不中止讲学,遣散学生,举家搬迁到新的避祸地去了。 燕清厚着脸皮隐约猜到,那新的‘避祸圣地’,恐怕就是他治下的豫州,是以并未再盲目找寻下去,而是摆出了守株待兔的架势。 不过等归等,跟蹲在路上看能不能捡个名师回来,也是毫不冲突的。 毕竟是准备充分,只欠东风的大事,燕清虽称不上是成竹在胸,也差不离了。 在大致说完了自己的决定和看法后,一时间也想不到什么需要补充的了,就舒服落座,一边悠哉饮茶,一边听他们讨论得热火朝天。 这一看,就发现荀攸的表现,有些格格不入了。 他生得一副迟钝好欺的老实模样,干得却是扮猪吃老虎的事,这会儿则跟座木佛一样端正坐着,一动不动,似在思忖什么。 哪怕郭嘉拉他说话,也只心不在焉地点点头,附和一两句。 似是察觉到燕清疑惑的目光,荀攸冷不防地抬起头来,视线正与燕清的对上,旋即呆呆一笑,宛若无意地挤了挤眼睛。 燕清就明白了:荀攸这是有话,想同他私下里说。 第76章 冷落之由 燕清领悟到这一点后,并未急于行动,而是优哉游哉地继续品茶,时不时还在激烈的讨论里加一句话。 直到见到荀攸起身,以去茅房为由,在没引起任何人注意的情况下退出了厅室,他又耐心等了片刻,才寻了个小接口,也跟了出去。 燕清唯一疏忽的,就是一直将目光锁定在他身上,自然也没错漏开竟敢对自家主公眉来眼去、暗送秋波的荀攸,且因此怒火中烧的吕布了。 不过那几个月的冷落和背书,还是叫‘谋定后动、大局为重’八个大字深深地印刻在了吕布的脑海中,这会儿哪怕又急有怒,也还是暗暗咬牙,继续板着张脸,就连投去视线时,都强加了几分克制。 唯有低头喝闷茶解愁。 可煮出来的浓茶却不似酒水清冽,喝得越多,这口中反而越涩。 这会儿都看到燕清紧随着荀攸往外去了,吕布本就如坐针毡,现更不是滋味,难以镇定了。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道熟悉的清隽修长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深吸口气,忍无可忍地起了身。 在迈大步子的同时,又竭力放轻脚步,省得惊动了旁人。 不过这时几个幕僚正在唇枪舌剑,激烈探讨,顾不上留意旁的地方。 而武将们也为谁做先锋抢破了头,吕布借口如厕,他们巴不得最强劲的竞争对手走开一小会儿,自不会起什么疑心。 吕布顺理成章地就溜出来了,驾轻就熟地跟在燕清十几步开外的后头。 燕清浑然不知自己被一头越发狡猾的大布老虎给跟踪上了,他也没走多远,一过了庭院,到了那自入冬来就乏人欣赏的小凉亭处,一眼就能看到一道被裹在厚厚衣袍下的清瘦身影,双手负着,背对着他。 “公达。” 燕清加快脚步,朗声唤道。 荀攸转过身来,笑着行礼道:“便知能等来主公。” 燕清看他这副‘全在意料之中’的淡定模样,不由揶揄道:“若清未寻来,公达又欲如何?” 荀攸悠然笑道:“这有何难?攸便耐心等上一会儿,见主公出厅去了,再寻机跟上便是。” 山不来就我,我便来就山。 吕布藏身于假山后,竖着耳朵偷听,依稀捕捉到这么一句,不禁冷冷凝眉,暗道这荀公达可真人不可貌相、瞧着木讷寡言,实则精于花言巧语,断不容小觑。 燕清好笑地催促道:“好了,公达要是有什么高见,快趁现在说了罢。今日风大,在这外头呆久了,可还真有些冷。” 荀攸笑道:“区区拙识,万当不起‘高见’二字。在攸看来,主公不妨先不忙去拜访张太守,而尚有桩别的要事,宜在这之前完成了去。” 燕清一愣:“还请公达教我,究竟是何处有所疏漏?” 荀攸并不忙于作答,而是说了一通看似空泛的话来:“现汉室势微,奸佞横行,幼主羸弱,现遭乱臣伐害,权威一概无存。而古往今来,京中势局,不外乎是三足鼎立——外戚、清流、宦官,亦是靠三者支撑。现奸宦大多已除,外戚急剧衰败,公卿独大,却因掌权时日过段,而不得兵权支撑。他若肯耐心梳理,扶持幼主,也无不可。偏偏他们具都急功近利,方引狼入室,最终遭虎反噬,也不过是自作自受罢了。” 吕布听到这,明白的确是正事,而瞧荀攸那弱不禁风的模样,也无法对主公行不利之举,便安下心来,蹑手蹑脚地原路返回了。 燕清颔首。 在大汉朝曾经辉煌的那几百年里,的确是这三股势力互相制衡、势均力敌的多,极少有一家独大的局面。 但燕清极其清楚、荀攸则只是隐有察觉,并且始终抵触的是,董卓的横空出世和狼子野心,已给同样蠢蠢欲动的群雄诸侯,开启了一项新的认知。 ——那就是哪怕不是这三派的出身,而是个不折不扣的卑微武夫,只要军力够强,通些政治,脸皮够厚,积极做戏,就也有入主京师,操纵皇位继承的可能性。 文人的口诛笔伐再厉害,在面对锋利刀刃的切实威胁时,还能保持风骨傲气的,也不过寥寥数人而已。 可也是经过董卓这事后,大众普遍丢失了对王权的天然敬畏。 荀攸直视燕清,不疾不徐道:“主公就不曾疑过,招募士兵,远比” 燕清试道:“可是宗贼伏诛、诸将得力之故?” 荀攸点点头,又摇摇头:“主公还漏说了一点。”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148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燕清道:“请讲。” 荀攸道:“主公数次以少胜多,战绩显赫,又不畏强权,方遭贬谪,已然名满天下,还有仙人雅名四处流传……” 燕清一听到这些便心虚头疼,忙出手打断:“公达!” 荀攸从善如流地跳过那些马屁话,继续道:“主公广开府库,多开义诊,解了燃眉之急;又轻徭薄赋,施以仁政;还安置流民,体恤百姓,爱护将兵;再鼓励农耕,广建校舍,无一桩不是众心所望,民心所向。那得百姓归顺,青壮不复逃避兵役,愿为护家而出战,有甚么出奇的?” 燕清听得老脸发红,嘴角抽抽道:“若真如公达所说,怎么除了你们辛苦写信哄骗——咳,举荐来的良才美玉,都没见几个像样的士子肯来投效?” 荀攸道:“这正是攸之忧虑所在。” 燕清正了正色:“究竟何故?” 摊子越开越大,人才短缺的弊端也越厉害,燕清没有办法,只得一直紧巴巴地凑合着用,一个人恨不能掰成两人使。 长久下去,不说燕清舍不得叫这些心肝宝贝的谋士们这般受罪,本就偏弱的他们的体质,也早晚得吃不消。 燕清在几个月前才刚感到宽松,兖州一打下来,就一边展望着富饶的冀州,一边悲哀地回到紧巴巴的窘迫了。 他最初从洛阳的小皇帝身边——现在是先帝了——耗了那微薄的愧疚心获得了几个人救急,又处心积虑地拐了郭嘉做别驾。再由郭嘉拔出了一串儿颍川良才,后在中牟发现了陈宫,半年后来了荀攸荀彧这对叔侄。 之后,燕清忙得脚不沾地,根本没什么空需拜访当地名士,只得将登庸人才的任务分派给了陈宫和荀彧了 。 可荀彧的眼界和眼光,都不是普通的高,是以荐的必重质量,数量却着实太少了。 说来惭愧,燕清恍然间意识到,自己这会儿手底下的幕僚们,其实一大多半都是史上曹操早期的班底。 曹操可远不止这些人。 不但有得力的家族弟兄做后盾,又有欣赏他的名士和师辈给予的人脉,相比之下,连‘祖宗’都还是靠郭嘉挑人吹出来的、连个正经家乡都寻不出来的‘村夫’燕清,才是彻头彻尾的白手起家。 要不是在这风口浪尖,又是敏感时刻,怕太惹眼下招麻烦,燕清早学曹操那样,为表达自己的求才若渴,发一道唯才是举的求贤令出去了。 荀攸笑吟吟道:“那不过是因天下士人,已有十有六七,归汝南袁氏所用!” 燕清对这答案并不意外,也不觉得荀攸费这么大劲儿将他叫出来,是为讲个谁都明白的道理,便施施然道:“公达的意思,莫不是劝我同其中一派修好,好获得支持?” 燕清目前拉起的这股势力,用后人的眼神来看,自是无比豪华,群星璀璨。 可落在当代人眼中,构成的元素太复杂,则有种不伦不类的大杂烩的味道。 其中有的是寒族出身的京官,以贾诩、孙坚为代表;有的是名门望族出身,以荀家叔侄和其所荐者为首;有的是并州一派、曾在丁原手下效力的军官将领,就如吕布张辽;还有的是豫兖两州当地归顺燕清的官员,如陈宫、鲍信一流;再有的就是目前不甚起眼的流亡北士,赵家兄弟…… 也得庆幸这派系分得太零碎,在他们之间三两结盟前,燕清还有一些清净日子能过,不用烦恼要如何平衡底下人。 荀攸道:“正是如此。” 燕清道:“公达可有何妙策?我先说好了,要我与袁家或是董卓握手言和,那是绝无可能的,你要是想说这话,还是早早放弃吧。” 他当初在朝堂上跟袁家撕破脸,虽也是逼不得已,但在外宽内忌的袁家看来,他之后能青云直上,就全然是踩着袁家的名声上去的,可不得把他恨到骨子里去? 荀攸好整以暇道:“攸尚未痴傻,岂会说这蠢话?只是依附袁家者,多是为门生故吏时的提携之恩;或是爱其世布恩德,宽仁容众的显赫门第,为前程而受其驱使;现京中风起云涌,而袁家事败几成定局,自身难以顾及,董卓纵一时半会伤不得其根本,也会剪除其羽翼来出口恶气。” 燕清一下明白过来了:“劫狱,盗人?” 荀攸颔首:“主公睿智。” 董卓拿袁系官员出气,定会导致用莫须有罪名来施加的牢狱之灾,而董卓越看清局势,就会越嚣张无忌,袁家的处境只会越来越艰难,又哪有余力去救遭殃受累之人? 燕清却可以,并且,还不适合借联盟之力去做。 而据燕清的推论,结合历史所说,荀攸的猜测确实不错——照这样发展下去,董卓势必会拿极多官员下狱。 燕清立场鲜明地跟目前隐被当成世族领袖的袁家对立,无形中就遭了多数士人的厌恶,哪怕那些对他并无恶感的,出于不愿得罪袁家的心态,受到征辟时也会再三犹豫,更不会主动投奔到他麾下来。 而燕清哪怕有心走曹操的洗白老路,也是不管用的了:臭名昭著的公敌宦官已经被斩杀殆尽,一时半会的,也找不出第二个来。 他也不可能放任董卓得势,一通倒行逆施,鱼肉百姓,惹得天下震怒后再动手斩除,好来成就自己——那样不得害死多少无辜百姓? 那唯一可行的,也是最好的办法,就是按荀攸所说的去做了。 既能跟另两方划清界限,表明态度,还让士林欠下一个大情。 “此计甚好,”燕清沉吟道:“只是要如何施行,还得从长计议……先回去罢。” “不急。”荀攸落后燕清小半步,二人一起往回厅的方向走,这时笑道:“声东击西如何?” 主力军全留在汜水关前吸引注意力,然后分一小股人乔装打扮,经河路进京,趁里头人兵荒马乱,互相推诿的时候,寻机劫狱。 “可。”燕清心念电转,加快了脚步:“此任到底至关紧要,待我一会儿奉先具体商量,再做具体定夺。” 荀攸道:“切记秘之。” 燕清道:“自然。” 就在这时,燕清的眼角余光不经意地瞥到某处,不由微微一滞,不动声色地从左侧,换到了荀攸右侧。 荀攸不解,燕清笑答:“地湿易滑,行这边罢。” 荀攸并未细究,谢了主公的周道和好意,翩翩然地往外靠了一靠。 在那小径边的泥地上,因清晨时才下过一场贵如油的春雨,上头还十分湿润。 只要错开零散花卉的遮拦,往下看一眼,就赫然能见顶上印着一溜大小在军中都独一份的大军靴印,张扬地揭示着不久前还在这的偷听者的身份。 给吕布遮掩完了,燕清却不打算这么忽略过去,微眯起了眼。 跟踪主公,窃听秘话…… 看来这段时间里表现得很是老实安分的吕布,终于露出了马脚,显然欠教训了。 燕清回到会厅当中,微微笑着坐下,十指交扣着,并不看还装得若无其事的吕布,心里想的却是一会儿怎么管教、或是警告这头不老实的布老虎。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149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说来不可思议,在明白吕布对他怀有爱慕之心后,他虽还没想好要怎么对待这份感情,但在即将对吕布进行思想和行为教育时,倒没了以前的瞻前顾后、束手束脚,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安心感。 甭管是怎么萌芽的,吕布的长情已史书可鉴,那哪怕他惩罚的手段稍微严厉一些,也不必担心对方会因此恼羞成怒,怀有异心了。 毕竟,吕布正暗恋着他。 燕清眸光一动,微不可查地掠过吕布那张板着的英俊脸庞,唇角不自觉地弯弯上扬。 ——那么,他完全可以表现得凶恶一点了。 第77章 违规操作 席间谈完,已是三个时辰之后的事。 燕清问了时辰,也吃了一惊,在各人各回各处,继续忙碌之前,索性留众人用了顿丰盛的晚膳。 因思及三日后大军就得开拔,燕清依着吕布的建议,即刻施行了禁酒令,便以他亲自指导厨娘酿的果汁,替了陈酒。 既是主公所赐的,哪怕是贪杯好饮如郭嘉,都不敢当众嫌弃,只有安静受了——却是意外地合乎他心意,还趁机多要了一坛带回府去。 贾诩因失策地搂了桩麻烦差事上身,正郁闷着,索性见样学样,也要了一坛。 其他人都是尝个新鲜,唯独一开始因它是出自燕清之手而万分珍惜的吕布,在尝了一口后,被甜得一激灵,一张英俊的脸都皱起来了,难受地伸着舌头,将杯盏匆匆放下,又远远推开。 原来吕布讨厌甜饮啊。 燕清看在眼里,计上心头。 再看向那些刚还争得面红耳赤、恨不能挽上袖子打起来的武将间,竟已恢复了其乐融融。 身为副将的赵云和祖茂等人因被分派了任务,中途就被叫来参加会议了,是以也出现在了这场小筵上。 在众多武将中,赵云的年纪无疑最小,被‘欺负’得也最厉害,已是满脸通红,早丢了故作老成式的寡言,剩下还未及冠的少年人该有的不知所措。 而唯二能伸出援手的,一个吕布是装聋作哑,袖手旁观;一个燕清是看得津津有味,老怀欣慰。 燕清感觉自己就像是个看着子孙和睦、小辈相亲相爱的大家族里的老太爷似的,实在爱极了这种哪怕政见不和,私交仍笃,可谓亲如一家的温馨氛围。 郭嘉意犹未尽地舔着沾了果汁的唇角,不怀好意地搭上了荀攸的肩,凑过去小声说了几句什么,就抬起头去寻燕清。 冷不防地被一道充满慈爱的目光扫到,登时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汗毛直竖,眼皮抽抽道:“主公,何故如此打量我等?” 燕清但笑不答,举杯向他一敬,大方道:“不够还有。” 郭嘉心满意足,也不计较刚那看得他毛骨悚然的祖父一般的眼神了。 吕布恹恹地睨了郭嘉一眼,闷头吃肉。 在吃饱喝足后,众人重新惦记起了摊在自己头上的公务,并未久留,而是逐一向燕清行礼告辞去了。 不一会儿,就只剩忘情之下暴饮暴食,只能摊在地上动弹不得的郭嘉,以及被燕清放话留下的吕布。 吕布难掩嫌弃地瞥着郭嘉,面上倒还不显喜怒,假惺惺地表达了一番关怀之情:“春夜偏凉,地上不宜久躺,别驾既骑不得马,站不起身,也走不动路,何不差人抬上马车,在榻上继续消食?” 郭嘉闭着眼,饶是他这时衣衫不整,发冠东倒西歪,青丝凌乱飘落,却更显体态风流,有放荡不羁的从容潇洒,说不出的俊美好看。 他晃了晃脑袋,仿佛还陶醉在那些佳肴当中,懒洋洋道:“若是吕将军家的马车,倒是无碍。” 言下之意,就是哪怕只小小一颠,他也会毫不客气地吐一车了。 燕清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踱到挺尸的郭嘉身边,一个顺脚,就踩到了对方那一看就充满花街柳巷气息的花哨香囊上:“今晚要不就留下算了,我回头让人给你收拾出一间干净客房来?” 郭嘉勾起一边嘴角,不答反问:“吕将军今晚也留下么?” 吕布眼睛倏然一亮,眸底饱含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浓厚期待,飞快扭过头来,灼灼地看向燕清,似有两簇火苗在那乌瞳中熊熊燃烧。 燕清险被那炽热的眼神给灼烧到了,半晌才道:“自然。” 郭嘉灿然一笑,露出几颗雪白的牙齿,眼底的戏谑却几乎要流淌出来了:“那何必麻烦侍女?横竖客房的床榻宽敞得很,又不是什么热天,嘉便与吕将军抵足而眠,凑合一夜,还能趁此机会,疏通一下感情。” 燕清愕然。 吕布上一刻还眼含喜悦,下一刻就瞠然若木了。 郭嘉这会儿睁大双眼,将两人各异的神色尽收眼底,再忍不住,捧了腹,张狂地哈哈大笑起来。 燕清回过神来后,毫不怀疑要不是他反应够快,给孜孜不倦地调逗吕布取乐的郭嘉解了这围,吕布说不得就得化身喷火暴龙或是南蛮巨象,给郭嘉摊开四肢间的柔软肚皮踩一脚狠的,叫他再潇洒风流不起来。 “胡说什么?” 燕清暗含警告地轻笑一声,轻轻地踹了郭嘉微翘的臀一下,让他顺势轱辘一滚:“你又不是头回宿在这里,有你专属的那一间客房,全按照你的心意备着的,婢女……” 燕清咳了声:“也还是上次你赞不绝口那位。” 郭嘉也见好就收,乐呵呵道:“多谢主公。” 燕清好笑地摇了摇头,伸手拍拍气得快要七窍生烟的吕布的背:“走罢,随他再躺会儿。” 吕布吸了口气,面无表情地点头:“喏。” 郭嘉遥遥嚷了句:“嘉不便起身,便躺着送了~” 吕布暗磨了磨牙。 不过燕清显然习惯了郭嘉乱开玩笑,也挺喜欢他私下里的真性情和偶尔的小放肆,只随口回了句:“你也可以滚着送!” 郭嘉回以朗朗笑声。 燕清不再理他,敛了轻松的神情,正色看向吕布:“随我来。”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150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吕布怔然片刻,道:“喏。” 燕清一向对他和颜悦色,除当着将士们对他正式发号施令时神情略显肃穆,私底下还是头一回这般。 不免让吕布心里生出点不安来,开始疑心燕清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走路也多了几分小心翼翼。 燕清知道,正是这种说不出摸不着的悬空感最使人不安,刻意不给吕布说明白,沉静着面色,领着吕布走过几处走廊,却是进了寝房,而非书房。 “送一坛果露来。” 燕清一进门就懒洋洋地褪下了外袍,抛在一边,头也不回地吩咐着。 年纪稍大一些的婢女抱着外裳,恭恭敬敬地应下,立即就退出去了。 剩下两个婢女走上前来,轻柔地为燕清更衣。 燕清也不避人,大大方方地站着,双臂张开,手悬于上,方便婢女们动作,为他换上干净柔软的素色常服。 吕布紧闭双唇,眼皮半耷拉着,底下半藏着的眼珠子,却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大片大片的如玉般洁白无暇的肌肤,还有那纤细又不失柔韧、线条流畅漂亮的腰身。 直到它重新被布料遮上了,他才钝钝地意识到自己有多口干舌燥,下腹也躁动不安。 他赶忙收敛神色,不自在地将宽松的前摆拨了一拨,暗自庆幸今个儿不去兵营,所以穿得不是武袍,又迫使自己恢复不显变化的硬板表情。 唔? 吕布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什么,心里霎时咯噔了一下。 燕清宛若无意地收回投注到吕布身上的目光,往薄席上一坐,说道:“一炷香后再备热水,等果露送来,就都退下罢。门关上,让他们也退远点守着。” 也是思及自己一会儿要教训吕布,又同时不想在别人面前伤了对方面子,才下了这道命令。 燕清说话不急不缓,温和轻柔,却自带使人心中凛凛的威严,婢女们赶紧应是,行礼退出了。 吕布的背脊就像是一张被一点点拉满的弓一样,弦绷得死死的,是一触即发的紧张。 果露很快放到了矮桌上,燕清微微笑着目送她俯身小趋,房门闭合,才漫不经心地开口:“奉先可知,我为何一直不让你坐下?” 吕布刚刚就察觉到极为反常的这点了,在站立不动时,也反复思忖了好一会。 此刻对上燕清那看似温润和煦,却有明察秋毫的锐利的眼眸时,吕布抿了抿唇,不敢有半分欺瞒之心,老老实实跪下认错,不等燕清一一盘问,就把今日做的亏心事全交代了。 燕清佯装大怒,将瓷杯猛然一掷,砸中离吕布有半丈远的一块地砖上,看它清脆一声,摔得四分五裂:“好你个吕奉先!” 吕布显然被惊到了,好一会儿才道:“是布该死,主公息怒!” 燕清摇头:“你明知公达引我出去,是有机密要说,却还暗中跟着,那便是明知故犯。” 吕布蔫蔫地低着头:“布知错。” 燕清恨铁不成钢道:“你想知道什么,大可以回头私下寻我细问,怎能自作主张?要养成习惯了,那还得了!” 要不是燕清知道吕布的心思,单这尾随盯梢还偷听的做法,落入哪个上位者眼里,都是极犯忌讳的事。 吕布哪里说得出口自己那些滔天醋意,垂头丧气道:“是不该。” “无论如何,”燕清叹道:“此事虽未宣扬出去,却断无理由当做不知、姑息不罚的道理。” 吕布并不做辩解,只轻声道:“布愿受军棍——” 燕清轻哼一声,漠然打断了他:“正是多战之时,也刚定下重用你的计划,若还打你军棍,岂不与自折臂膀无异?” 又缓缓收紧眉头,仿佛疑心道:“你莫非早有预料,方挑了这时机来犯错罢?” 吕布慌乱道:“绝无此事!恳请主公明察!” 燕清紧紧盯着连大气都不敢出的吕布,慢慢道:“奉先啊,奉先。这读,我也罚过你了,原是想磨砺一下你这轻躁的性子,不想只修了个表皮,而无里子。” 吕布瞳孔紧缩,心像被细针密密扎过一般,一抽一抽地透着彻骨的疼,又有凉风往窟窿眼里哗啦啦的灌。 他哪里听不出燕清那轻轻语气下的隐含的失望和谴责之意,一阵阵沉重带着懊恼,朝胸口不断袭来,带来绝望的窒感。 吕布默然不语,忆起那几月见不得主公的惶然,胸中排江倒海,满是惶恐担忧。 燕清自忖这吓唬的力道刚巧足够,也不催促,容他消化反省,只安安静静地饮着清茶。 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叩着木桌,清晰地回荡在卧房当中,也仿佛落在了吕布脑海里的那根弦上。 不知过了多久,吕布嘶哑着嗓子,头仍然低着,艰难地一字一顿道:“若主公肯信,布绝无下次。” 燕清轻笑一声,不置可否:“你每回犯错,也都是这么承诺的。以前还能说是不知不罪,现都明知故犯了,如此反复再三,还要我如何信你?” 吕布浑身一僵,须臾,猛然抬起头来,沙哑道:“布愿指天发誓,再无下次,若有违此……” 燕清原想着将他吓够了,让他受到充分教训了,就罚他将这坛于身体有益的、提前兑过些水的稀释版果汁给喝光,好让憎恨甜饮的他深刻铭记今日之事。 不料他所看到的,却是吕布那在烛光下,反射着浅淡一层粼光的熠熠水辉,以及那泛红的眼眶。 “……………………” 燕清的话霎时卡在了喉头。 在意识到那不甚起眼的湿润,究竟是什么后,他顿时傻眼了。 这—— 这这这!!! 正所谓风水轮流转,这回是换自进屋来就主导着局面的燕清,被结结实实地惊吓到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将军流血不流泪。 更何况是吕布这种武勇天下无双,倨傲得不可一世,还死爱面子的大枭雄,哪儿有脆弱到被私底下严词训斥几句,就伤心得红了眼眶的道理?!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151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不打招呼就出这大杀招,吕布分明是耍赖啊! 燕清一时间心乱如麻,尤其一想到自己将偶像差点给欺负哭了,浑身就都僵硬了,心像被一只不知轻重的手给胡乱揪成了一团,也不知所措地石化在了原处。 这算什么啊! 直到吕布要指天发毒誓了,燕清才反应过来,怒喝道:“闭嘴!当鬼神是你主公,还是当我是你主公?老天爷忙得很,可还管不着你!” 吕布本都快万念俱灰了,听了这话,也懵了。 燕清余惊未消,一指那阔口坛道:“将这坛喝了,再信你一回也无不可了,少胡扯什么乱七八糟的毒誓!” 就,就这样? 吕布如在梦里,不敢相信从未当面对他这般冷漠,还发了场这么大脾气的主公,会这么轻易就原谅他。 比起他设想的局面,已好上无数倍了。 他愣愣地抱过坛子,木木地揭开封贴,倒是干脆痛快,一仰脖子,一阵咕噜咕噜,就将那坛于他无异于苦药的甜浆给灌得精光。 燕清怎么都没料到自己会有偷鸡不着蚀把米的一天——明明是要教训吕布,却把自己给惊出一身冷汗,还心痛了一场。 他抿着唇,看吕布咕咚灌完,便疲然往榻上一躺,连自己那不沐浴不得上榻的习惯都忘得一干二净:“好了,记住你之前所说的,下去歇息吧。” 脑海中还不由自主地回放着刚刚那惊鸿一瞥,燕清已不难猜测今晚做梦怕都难以消停,头疼不已,也没有别的兴致了。 “那主公早些安歇。布先行告退。” 唯恐燕清改变主意,吕布纵还恍恍惚惚,动作仍是迅若雷霆,如蒙大赦下,忙不迭地抱着空坛子出去了。 等房门重新被关上了,燕清才将一手搭在前额,一手放在因余悸而乱撞的胸口上,怔然直视着天花板,脑海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唯一肯定的一点是…… 吕布。 应是比他想象的,还要更喜欢他。 第78章 翻脸翻书 燕清确实被吕布那冲击性十足的红眼眶给吓得不轻,一宿不但做梦不断,还直到翌日清晨才想起他将要同吕布商量分出一军、经河道绕洛阳去救人的正事,竟给忘得干干净净了。 心不在焉地洗漱完后,燕清坐在小厅沉吟片刻,还是将那点不足挂齿的小尴尬撇在一边暂不去理,神态自若地让人将还在院中挥汗如雨、独练武艺的吕布请了过来。 “主公可是有事吩咐?” 按理说吕布的情绪波动,要比燕清的要大得多,可他却似完全恢复了平静自如,除眼里带了点不常见的细微讨好外,整个人好好儿的,一如既往。 燕清认真地打量行为规矩得体、一脸无辜的吕布几眼,也没发现什么破绽。 “的确有事,你先坐吧。” 燕清微微一笑,招呼吕布坐下。 吕布想也不想地就择了离燕清最近的那块席,一副面瘫相地坐下了。 燕清感叹于这份心理素质的出色,不禁添了几分钦佩之心,又萌生了几分刮目相看之感。 ——可以啊小伙子。 “传膳。” 燕清淡淡吩咐婢女。 “请问司空大人,别驾大人那份……” 燕清蹙眉:“奉孝还没起身?那给他先温着吧,等醒来再说。” 婢女放心了:“喏。” 下人有条不紊地鱼贯而入,很快案桌上就摆满了精致的小盘,燕清事前有过吩咐,因此吕布前面的肉食是他的三倍多。 吕布等着听吩咐,见状不解:“这是?” 燕清慢条斯理道:“天大的事,也用过膳再谈。” 吕布只好依言去做。 等肚子里填饱了,燕清忽然起身,在厅中踱了几步,旋即道:“你们都下去罢。” 下人一被屏退,吕布就精神起来了。 “奉先。”燕清开门见山道:“我这有桩要务不得有失,而且交给任何人,都比不上交给你,要来得让我放心。” 吕布一愣,旋即扬唇道:“愿为主公效犬马之劳。” 燕清随口道:“哪怕真没犬没马,也轮不到你屈才去当……” 便将荀攸的提议,加上自己梳理后增加的一些想法,给吕布完完整整地说了一遍。 吕布沉思,少顷道:“能办成。” 燕清对吕布的办事能力一向信任有加,便欣然点头,询道:“需要多少人手?要谁协助你?趁早说了,还来得及做安排上的调整。” 吕布挑了挑眉,沉声道:“只消布亲领三千擅攀轻骑去办,定能手到擒来。”末了补充道:“人多了反倒碍事。” 燕清爽快道:“成。不过你要是想翻墙过,怕得惊动守兵,可有别的法子?” 吕布在阴谋诡计、运筹帷幄上满头包,容易被人耍得团团转,可在调兵遣将、行军打仗上,燕清势下还真没几个能与他比肩的,灵光得很:“翻墙肯定不成,地道挖起来也需很久,要不被那些多是酒囊饭袋的守兵察觉,也不怎么容易。”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152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燕清看他嘴上说难,眉眼间却是掩不住的胸有成竹,嘚瑟快意,不由嘴角一弯,极配合道:“那奉先可有妙计破局?” 吕布早快憋不住了,立马道:“依布看,分兵可以,但这进城的时机,还得看汜水关和虎牢关何时破。” 吕布这话,无疑给燕清开启了一条新思路,他微一点头,鼓励道:“说下去。” 吕布越发来劲儿,有模有样地轻咳一声,娓娓而谈:“要强攻这俩关卡,纵兵多将广,也难如登天,自然得先试智取。反正那董胖子只敢关着,叫他们受些罪,也不敢真下什么杀手,比起情急之下的打草惊蛇,还是谋定后动、谨慎取之为妙。” “那曹孟德不是个挺有名气的纨绔么?横竖布彼时不能在场,为免董贼起了疑心,有所戒备,主公不妨装作屯兵不出,且派个区区曹操充作先锋,假装瞧他不起。” “再叫那姓曹的详败几场,再略施小计,务必逃得快些,辎重都给丢路上,就不愁这引蛇出洞之计不成。”吕布顿了顿,补充道:“董卓底下没几个能用的人,唯一能出谋划策的李儒肯定在他身边走不开,剩下几个傻的,心又不齐,正中了‘主帅无谋、军队无纪’的兵家大忌,好对付得很。” “等他们追出来了,再出伏兵,叫他们没法回去。那关只要破了一个,城里的人定急得厉害,竭力调遣兵力增援。等到那时城中空虚,我再寻机进城,就能将那些老头儿毫发无损地带出来了。” 其实董卓麾下的李郭徐张四将,根据史书记载,都是十分善战的硬角色:前二者携手同心,能将分赃不匀而恼羞成怒、发兵‘造反’的西凉马腾韩遂打得抱头鼠窜,又大破名将朱儁;徐荣则跟脱离盟军、独自领军击董的曹操大战一天一夜,最后给予迎头痛击,叫他灰头土脸,不得不铩羽而归;而四将联手时,一路攻一路收,愣是听了贾诩的话扭转局势,把刚举起胜利旗帜没多久的吕布王允给一个赶跑、一个斩杀了。 但看吕布这信心满满的语气,双眼闪闪发光,战略上彻底藐视敌人的骄傲模样,就如懒洋洋的斑斓巨虎对一些只会张牙舞爪的狼崽子不屑一顾,燕清实在有几分被萌到了的感觉。 他轻咳一声,提醒道:“这计划听着不错,但董卓上回被我军大败,这回定会提高警惕,靠孟德去麻痹他们,要是个谨慎些的主帅,也不见得能一下攻破汜水。” 吕布立马道:“要曹孟德不够狡猾,真遇到那种情况,只要由布做统兵主帅,强攻也不难。” 燕清:“……” 刚谁还说‘难如登天’的? 燕清好笑道:“好罢。于这方面,我向来不是行家,就交给你了。” 吕布眨巴了下眼,定定地看向燕清,然后脸上笑意越来越深,拍拍胸口,咧嘴笑道:“定不负主公厚望!” 燕清存了些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弥补心态,笑赞道:“奉先虽有时做事太莽撞自我,难免欠妥,但在其他方面,可真是大有长进,必须予以肯定。” 吕布一愣,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 谁知下一刻,燕清变脸如翻书,瞬间一冷一肃,凌厉地审视着吕布道:“也给我记着昨晚的教训,莫要重蹈覆辙。” 吕布:“……” 吕布刚傻愣愣地吃了一嘴糖,下一刻就像挨了一下戒尺打得手板心,浑身一激灵,瞬间忆起燕清当时那让他心如刀绞、冰凉冷漠的眼神,声音就凝重几分:“布必铭记于心。” 模模糊糊地,吕布凭直觉感觉得出,主公待他……好像不太一样了。 但这样好像也不赖。 燕清微眯着眼,瞅他几眼,忽展颜一笑。 就像上一刻还让人置身隆冬、冰寒刺骨的坚冰,下一刻就随大地回春,而冰消雪融了。 燕清含笑看被这忽冷忽热的态度弄得不知所措的吕布,轻轻道:“奉先要能一直向此刻一样聪明明理,定能招人喜欢。去罢。” 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听在吕布耳里,直叫他浑身舒泰,重归晴朗。 嘴上不说,出去后一整天却都美滋滋的,时不时哼着家乡小伙子唱给心仪姑娘的小歌儿,显然比赏上一匣子金珠玉石都要好使。 连还沉浸在幸福中的张辽,都忍不住怀疑吕布是不是偷娶了个媳妇儿回来。 媳妇儿是没娶,檄文倒是轰轰烈烈地传遍了五湖四海,在尚且观望、致力保存自己实力的诸侯中掀起了轩然大波。 燕清不理史上那吃闲饭居多的‘十八路诸侯’到他当盟主时,还能剩几个,军队总归是按照计划的时间开拔了。 从谯到汜水关附近的荥阳,并不算远,在部分粮草先行的情况下,只用了四日便到了。 被燕清用活字印刷术和改良版纸张复印出来的檄文,被忠诚的信使带去各个州郡,因此带出的大动静,当然瞒不过洛阳城里撕破脸皮的两派人。 也让董卓彻底急了——看那字字诛心、辞藻华丽、一气呵成,骂得酣畅淋漓的檄文,就能看出来者不善的燕清,究竟要是针对哪一方多些。 他最想不明白的就是,自己到底是在何时何地将这大煞星给得罪死了,好似有什么不共戴天之恨一般,非得跟他拼个你死我活。 要说抢那救驾之功,最后不都全归了燕清,他除了那该死的小皇帝的白眼外,半点好处也没捞着,还被袁家痛斥了一顿吗? 要说动了杀机,他被李儒劝住了,也没切实动手! 要说想挖走吕布那墙角,不也因李肃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物没成,还反将那虎将给得罪死了! 要说有过对战,也是燕清先发起来的——害他那偷天换日的把戏功败垂成,又折了大半最精锐的好儿郎不说,还得继续依附袁家,不知受了多少窝囊气。 至于那檄文里头所说的,道他不约束士兵,纵容手下在京城奸银掳掠,他倒不是不承认有这么回事,可燕清又不是京官,就连京官都关不上这些细枝末节,那燕清好端端地驻守在离司隶都还几百里远的豫州,居然还发布什么声罪致讨的檄文来了? 每回撞上燕清,显然吃亏的都是他。 董卓越想越冤,越想越忿忿不平,几要气得跳脚。 这燕村夫忒得不讲道理! 人道冤有头债有主,分明是袁家联合其他公卿大臣,对他口诛笔伐,又向陛下施加压力,才害他被赶出京城的。 怎他阴魂不散的,没多久的卷土重来了,却不寻袁家晦气,头个针对的,反而是倒了多次大霉的自己呢? ……莫不是柿子挑软的捏? 董卓百思不得其解。 现带兵扎营在荥阳城郊的燕清,浑然不知自己无意中让混世魔王董卓都感觉被欺负了。 不仅叫发福尚不厉害的董胖子为此寝食难安,琢磨不透下,一边对袁家再不因顾忌而手软,来了个狠手灭门,叫除了有点先见之明的袁绍逃出京城了外,一边还对一直不依不饶的燕清先犯了小怵。 燕清正一身鲜亮戎装,安然坐在主帐当中,一面闭目养神,一面听着底下人关于檄文回应情况的汇报。 第79章 各方诸侯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153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演义中响应了袁绍檄文的诸侯,有十八路之众,多的领三万人马,少的也有一万出头,可谓轰轰烈烈。 但其中光姓袁的,就占了三个了——袁绍、袁术和袁遗。 再剔除掉跟汝南袁氏关系匪浅,或是看在同为世家名门、有过提携之恩,或是姻亲关系的那些,譬如乔瑁之流,最后看要还能剩个一半,就不错了。 燕清对自己号召力几何,从不乏自知之明,如今登高振臂一呼,哪怕除他心里有底的人外都对此嗤之以鼻,不予理会,他也无甚所谓。 和可怜兮兮地只带着几千人赴任的光景不同,燕清早已今非昔比,建这联盟,还有着别的目的,而不在乎能借到多少力。 燕清轻松惬意地闭着眼,听军中主簿聚精会神地按照响应顺序念道:“第一位,渤海太守曹操——” “慢着。” 燕清睁开眼来,讶询一脸淡定的军师幕僚们:“孟德何时成了渤海太守了?” 郭嘉挑眉道:“自封的。” 燕清:“……” 他是谨小慎微惯了,每次都想方设法去走正规程序,却还忘了有这种操作。 转念一想也是,反正陛下都驾崩了,哪怕老老实实地凭功绩上表,也只会落到把持朝政的董卓手里,还不如趁乱浑水摸鱼,自号个什么。 董卓虽跟曹操没什么仇怨,也不知他促成了救出陈留王一事,但身为下一任袁家家主的袁绍,跟曹操是众所周知的发小,就形成天然的敌对关系了。 不过,燕清心里也警惕了几分。 他虽不怀疑曹操现是一颗赤诚忠心,要救这岌岌可危的大汉社稷,但对方之所以带走夏侯一族去别处起家,显然就是始终对他怀有戒心,却又不便冲突。 渤海虽不大,可作为发家的起点,也是绰绰有余了——偌大冀州就在咫尺,燕清可不信曹操选这地方,还能没点进取之心了。 吕布不满道:“主公忙前忙后,他倒在后头跟着捡便宜了。” 就连被主公留在兖州执掌行政的前守宫令荀彧,他那兖州牧的官职,还是主公跟洛阳那些人磨了许久才得到的结果,可那曹操什么事儿都没给主公干,凭什么就捞到个太守当了? 燕清正揣摩着曹操或连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小心思,闻言微抬下颌,眉眼弯弯道:“怎么,奉先是羡慕起他了?” 吕布顿住了。 燕清这微带着诱导意味、老让他不经意间说错话,紧接着吃点甜蜜的小瓜落的问句,他已是极为熟悉,都快养成了一道条件反射了。 自家主公近来对他的态度大变,从一昧的温柔体谅、耐心纵容,到刚柔并济、软硬兼施;又从极偶尔地摸个背,拉拉手,到但凡说到怒处,虽还是‘君子不动手’,却是直接上脚,不轻不重地踹上几脚都有了。 好的时候还跟以前一样,不好的时候,就粗鲁地踩踩腿背,用凶暴的语气骂他呆瓜笨蛋、朽木不通,公事上一言不合,还随手抄起那软绵绵的枕头、使劲儿砸他身上……也是家常便饭。 吕布倒是不恼,还觉自家主公无论啥样都率性潇洒,又是举世无双的漂亮好看。 在感到新鲜有趣之余,心里也是爱得不行,极为享受的,只为了配合主公发脾气的目的,他得一边挨着,一边装装无辜疑惑的样子。 但这会儿人多,要叫旁人瞅见他身上变化,就得丢人。 吕布纵暗觉遗憾,还是斩钉截铁道:“绝无此事。” 燕清不置可否。 这些天因布置军势的缘故,他跟吕布没少独处,也由于潜意识里清楚对方感情,那些一般隐藏起来的真实情绪,在私下里不由自主地就多释放了一些。 这回可真是“有恃无恐”的错了。 而吕布在他认知中一向脾气大得很,还有很大一部分是他惯出来的,现忽然得挨他狂风骤雨,居然也受得住,就挺让他吃惊的了。 二人各有所思,荀攸还是一脸呆呆木木,郭嘉则扬唇一笑,难得好心地解释道:“曹孟德纵不以太守自居,凭他散尽余财、集其族兄之力、再借师友之名所换之资,也足以雄踞区区渤海一郡,那他是或不是,也没大的区别。” 燕清笑着补充:“最后无论是谁胜出当政,一个远离洛阳的渤海郡,都不会被放在眼里,那给这位名声不错的前西园校尉个便利,做个顺水人情,又有何不可?” 吕布不情不愿地认了:“唔。” 燕清点了点头,看向茫然不知所措的主簿,示意道:“请继续罢。” 对方被燕清这个‘请’字给结结实实地吓到了,因太过受宠若惊,他本就因紧张而僵硬的声线,都被带得发颤:“喏!第二位,河内太守张扬;第三位,徐州刺史陶谦……” 这些名字都不叫燕清感到意外,一边听,一边安然喝茶。 唯一的想法,大概就是这名单,比他之前预测的要长那么一些了。 就连一直只闻其名而不知其人的潜在邻居兼对手,北平太守公孙瓒和与其还在蜜月期的幽州牧刘虞也在响应之列,都只叫燕清眉头稍微动了一动。 结果当主簿念到最后一个名字时,燕清不禁大吃一惊,面上也差点没绷住淡定的神情:“最后的是?” 主簿战战兢兢,唯恐自己方才因太过紧张,反而不慎念错了名字,赶紧一字一顿,清晰明确地重复道:“第十二位,平原县令刘备。” 燕清:“………………” 卧槽。 按照历史的发展,刘备应该在一年后才得到晋升机会,成为平原县令的。 怎么他把这联盟之事提前了好几年,却还是叫这桃园结义三兄弟凑上这热闹了? 燕清这大半年来没少挖掘人才,却从头到尾的,都没想过去打过这三人的主意——刘备心怀大志,柔韧又顽强,有老能绝处逢生的外挂,还有两个绝世勇将的弟弟相助,又擅长收拢人心。 这样的英雄人物,就算因势弱而不得不屈居人下,也只会是暂时的。 而且,燕清虽非迷信之人,但刘备着实有些邪门:凡是他拖家带口去投靠过的主公,除了气运才干也堪称得天所助的曹操以外,都倒霉地势败身死了,而他却总能料敌先机,早早开溜,从而逢凶化吉。 当然还是别碰为妙。 燕清心中纠结,脸上虽遮掩得好,那点稍纵即逝的异样,还是被心细如发的郭嘉和最大爱好就是观察和欣赏自家主公的吕布,双双捕捉到了。 不同的是,吕布最近吃的教训不少,那回燕清冰冷严厉的警告也还深深铭刻于心,哪怕发觉了,也只默默装进心里。 郭嘉则当场问了出来:“那刘县令,莫不是主公故交?”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154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燕清回得飞快:“非也。” 吕布见郭嘉先发问了,便也放心跟上:“此人姓刘,莫不是王室帝胄?” 燕清颔首道:“正是。若先帝仍在,依族谱之序,也可唤声皇叔。” 观众人脸色转为严峻,燕清不禁轻咳一声,补充道:“一堂三千里的那种。” 吕布:“……” 要是隔得这么远的血缘真也叫皇叔、认下这亲戚的话,哪怕皇帝够大方,那洛阳的皇宫怕都塞不下这么多人。 “不过,据我听闻,这三人现虽官卑,却绝非池中之物。”燕清简单解释道:“其中二人武艺超群,既擅单打独斗,也熟读兵法,可领兵冲阵,攻城拔寨,颇具英雄之概,万人敌也。” 吕布听得认真,见燕清如此夸奖连听都没听过的两个陌生武人,不由心里郁闷,力持淡定地问道:“不知与布相比如何?” 一打一全不是你对手,三打一你就得脚底抹油。 燕清心中暗道,却不想太增长吕布的傲气(以前似乎就是夸太多了导致夸无可夸),便轻描淡写道:“这我也不知。待他们到了,你寻他们切磋几盘便知。” 吕布试探道:“真能这么办?不算私斗?” 燕清乐道:“只要是堂堂正正地在校场切磋,怎么算私斗?就是你切记莫要掉以轻心,倘若、”燕清到底不愿太打击吕布,到这生硬一顿,含糊带过:“反帮对方扬名,就不好了。” 吕布瞬间明了燕清方才刹住的那个词,一下被彻底激发了斗志,暗暗鼓足了劲儿,摩拳擦掌,就开始盼着那俩人来了。 郭嘉若有所思,问道:“剩下那人如何?” “刘备啊。”燕清斟酌着用词,稍微综合了一下古人的评价,慢慢道:“人杰也。有雄才大略,好施德布泽,行事宽仁有度,深得民心,可得人效死力。” 他是想着早早提醒一下麾下这些心腹文臣武官,不料郭嘉听完这话,原还认真警惕起来的模样,一下就散了不少。 燕清:“……” 这是闹什么? 郭嘉仿佛看出他心中所想,先是吊儿郎当地翘起了一条腿,才笑吟吟道:“论起乐善好施、宽宏大量,勇而有义,又有谁能抵得上堂堂燕教主、”他假装失言:“喔,燕司空呢?” 荀攸恰到好处地点了点头,吕布为首的武将们,也不计前嫌地连连颔首,表示认同。 燕清平白无故地又被拉出来调侃一顿,脸上倒是平静淡定得很:“高伏义。” 高顺忽然被点名,反应却半点不慢,立马站起身来,抱拳道:“在。” 燕清看也不看得意洋洋的郭嘉:“明日起,关于操练郭别驾一事,就还继续交给你负责了。” 郭嘉的笑声戛然而止。 高顺对此恍若未闻,毫不犹豫地应下。 第80章 情诗一首 说曹操,曹操就到。 燕清刚小惩完郭嘉,就有人报曹操率了七千步兵、九百轻骑和八百弓兵,自渤海赶来会合了。 而他让族兄夏侯惇指挥兵士们在紧挨着燕清军营的边上筑寨扎营,自己则连脸上的尘土都不及洗去,就匆匆来求见燕清。 燕清没想到曹操来得这般神速:“这么快?” 郭嘉更关心的是来的人数,也不免有些意外:“这曹孟德倒是倾尽全力了。” 在陈留避祸的曹嵩漏算黄巾,落得家破人亡的结局,自然没丰厚的财物遗留给曹操这个儿子。 曹操凭三寸不烂之舌,从父亲故交手中取得一些钱财后,就义无反顾地领着夏侯氏的族人,往渤海招兵买马去了。 既是异乡人,曹操虽靠雷霆手段和超人一等的魄力才干,暂时镇住了一干宵小,但要在陌生地方另起炉灶,绝无可能是桩易事。曹操能在短短月余功夫里,就集结近万兵士,已是难能可贵的了。 这下全投注进燕清这场伐乱联盟中,明眼人都能看出,他是既有要为自己大干一场的决心,也有力挺燕清这位盟主、好偿报父仇之恩的用意。 荀攸淡淡道:“他并无后顾之忧。” 曹操让底下兵士倾巢而出,不在渤海郡留人,看似冒险疯狂,其实是明智之举。 加起来统共一万兵士,留多了,派去远征的就显得磕碜;留少了,真遇了危险,也是杯水车薪。 倒不如孤注一掷,让得了他这份坦诚示好的燕清,到时不好对或遭难的这个好邻居袖手旁观。 燕清一下想通这些关窍,不由瞟了吕布一眼。 ……人的心眼数量,莫不是过了一米八这个阈值,就开始跟身高成反比了? 吕布:“?” 他正奋力琢磨着,冷不防就被主公扫了一眼,可他刚回看过去,燕清就不动声色地将视线移开了,扬声道:“快请孟德进来。” “喏。” 负责通传的兵士忙不迭地出去了。 燕清目不转睛地看着晃动的帐幕,踯躅一息,还是起身道:“还是去迎罢。” 既然主公都这么说了,一干臣子当然也得跟上。 走至半途,正巧与大步流星地走来的曹操碰上了。 曹操个头不高,气场却很足。在燕清看来,仿佛是用一米六的身高,硬生生地走出了两米六的气势——一扫上回分别时的颓迷,而多了宝剑出鞘般的凌风锐气。 紧随在他身后的,是除夏侯惇外的大部分跟曹操起兵的夏侯族兄弟,各个威风凛凛,精悍结实,神采奕奕。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155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夏侯氏果真是人才辈出,燕清不禁感叹。 他在打量曹操这一行人时,曹操也在光明正大地打量着他们。 为首的燕司空容貌俊美绝伦,眸若点漆,眼底似有光华流转。着一身银底狮纹战袍,头戴金线青底冠,并无多余佩饰,只悬着一方小巧玲珑的官印,绶带共衣袂翩飞,优雅向他们行来。 落后他一步的臣下,则分成泾渭分明的两列——左侧是衣冠济济、剑佩锵锵、眉目刚毅的一干武将。其中又以头戴三叉金冠,两道红缨嚣张高耸、末梢则随步履带起的劲风微荡,身着百花袍狮蛮铠,身长近一丈的吕布吕奉先,最为气势惊人。 右侧则隐隐以面带懒散笑容,襟口松散,手持从主公拿讨来的漂亮墨尖羽扇,倜傥风流的豫州别驾兼军师将军郭嘉郭奉孝为首,在他手边上并肩所行的,则是衣冠楚楚,文质彬彬的几位文士。 燕清的视线在那几个努力板着面孔,却仍脱不开几丝青涩的拘谨的夏侯某某上一一掠过,悄悄地惋惜了一瞬,便挂上了得体而温和的笑弧:“孟德,别来无恙?” 等到了燕清跟前,他就要深揖一礼,朗笑道:“劳燕司空记挂,操实不敢当。虽惭不才,既承司空之邀,定当听从调遣,竭尽全力,不使有缺,只求共扶国家,还天之常。” “多礼做甚?” 燕清伸手欲扶他,可曹操却不是装样子而已的,动作更快,已将腰弯下去了。 曹操笑道:“礼不可废。” “你啊。” 燕清无奈,极自然地顺着臂膀往下滑,不轻不重地握着曹操的手道:“路上辛苦,然军中禁酒,我虽将为你设宴洗尘,也注定只能有肉无酒了,还望孟德莫嫌。” 曹操踌躇满志而来,又不是为混吃混喝的,听盟主燕清这般有原则,非但不感被怠慢的不悦,而更欢喜了:“国有常刑,军有纪律,岂能轻破?如此已是好极,多谢司空。” 吕布的眼珠子不自觉地就黏在了两人一直没分开的手上,心里醋溜溜的,却什么都不敢做,只闷不吭声地跟着。 倒是头回见燕清势中人的那一堆夏侯,被堪称华丽的场面给震了一震,刚好不容易从燕清身上移开,就又对着吕布不断观察了起来。 吕布没精打采,嘴角恹恹瞥着,并不搭理他们。 直到无意中瞅见燕清一边亲亲热热地携曹操往主帐走,一边不着痕迹地将手心上沾到的汗和灰给偷偷摸地擦回了曹操的武袍上,心情才豁然大好。 当爽快人遇上爽快人,又刚好目标一致,非常明确时,对话就极为简单明快。 曹操胆敢将全副身家压上来,既是看好燕清,也是极有自信的表现。他立意是要成大事的,早在来前,就跟幕僚们画好了进取之策,正巧与燕清的不谋而合。 一条一条快速对完后,双方都彻底安下心来,再聊聊天,就成了惬意的享受。 曹操钦佩燕清虽身居高位,却毫无倨傲,品德高洁;而燕清对曹操的感情就要复杂得多,但撇开那些因素不谈,与曹操这种豪爽坦率、能说会道之人谈天说地,也确实快活。 郭嘉并不加入,只跟荀攸一起拉了在这场简单宴席上表现得有些腼腆,好在因他跟荀彧交谊颇深,才渐渐打开话头的戏志才说话;吕布冷冷淡淡,虽不无礼,却也半分称不上热情,除必要的招呼外,不怎么搭理别人,随人猜测他是自持武艺无双,才有着不好亲近的傲气;倒是张辽等人跟夏侯渊他们年纪相近, 在得知那人就是戏志才,且极受曹操看重后,燕清就不得不感叹历史自带的强大修正性,或是‘缘分’了:只要他不横插一脚,哪怕没有荀彧的推举引荐,戏志才也还是寻到了他的伯乐,曹操也找到了心心念念的智囊。 燕清见郭嘉说得兴起,将外袍脱了也就罢了,竟将鞋履也蹬掉,光脚踩在冰凉的地上,不由蹙起眉头,低声道:“奉孝!” 郭嘉还想假装没听见,吕布却是,倏然放下杯盏,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 “唉!” 迫于那武夫淫威,郭嘉唯有悻悻然地穿回鞋履,规矩坐好。 燕清:“……” 敢情在郭嘉面前,他出声,还没吕布出面恫吓好使? 曹操没错过这小插曲,虽没太看懂,却也觉得有趣,忍不住问道:“那是?” 燕清想到戏志才那跟郭嘉不相上下的糟糕体质,和同样英年早逝的宿命,便毫不犹豫道:“孟德最好也看紧点,不能由着他们怎么高兴怎么胡来,饮酒是,着装也是。” 曹操哈哈一笑,并未太放在心上:“小酌怡情,志才应自有分寸。” 燕清摇头:“不止是饮酒。若让小病缠身久了,便无法根除,还是早调理早好,断不能因他们嫌添麻烦了,就不操这个心。” 曹操听着听着,神色也严肃起来了。 他的确承受不起失去戏志才的风险,也知燕清这般提醒纯粹出于好意,不由心里一暖,情不自禁地握住燕清的手,真心实意道:“多谢司空提醒,从今往后,操定会多加留心。” 吕布眼角余光瞥到这一幕,额角青筋暴跳,虽未真正失态,面上还瘫着,手里的杯盏却明显被捏变形了。 燕清握了不知多少人的手,却似乎是头一回被人反握,愣愣地眨了下眼后,总算是想起自己这习惯是从哪儿沾上的了。 这可真是值得玩味了。 他笑眯眯道:“孟德太客气了。” 曹操深深地看着燕清,似有几分无酒自醉,半晌摇头晃脑,口中感叹道:“黄巾乱刚平,董贼兴不详。幼主失权柄,金甲黯尘光。西羌乱帝都,恶贼害尊上。百姓何聊生,路骸相撑拒。满座文武哀,欲言不敢语。谁愿讨不详,烈胆唯重光!” 燕清方才见曹操似是诗兴大发,赶紧全神贯注地听着,心中默记。 但很快又发现其实并无韵律可言,也就放松下来了。 直到猝不及防地听到最后两字,他足足愣了好几息,才豁然反应过来。 这…… 后人常常调侃,道那充满表白意味的“青青子吟,悠悠我心”,简直能被称为是曹操写给谋士们的情书。 要是这几句流传出去了,岂不半斤八两? 曹操却是洒脱,一气呵成地念完,将盏中清水一饮而尽,潇洒一笑,以要回营清兵点将,为进攻汜水关做准备为由,就此告辞了。 作者有话要说:  *部分改编自蔡文姬的《悲愤诗》 第81章 汜水关前 被宴请的曹操既已退席,这场简单筵席,自然很快也跟着散了。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156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燕清还沉浸在一种近似于受宠若惊、突获殊荣的恍惚当中,心不在焉地走回休息的营帐,一回头,刚要开口着人掌灯,就被背后沉默地跟着他的一串人给吓了一跳。 吕布,张辽,高顺,孙坚,黄盖,郭嘉,荀攸,刘晔……凡是一军主将和有军师职的文官,几乎全来了。 “这是怎么了?” 燕清这下可彻底醒神了,下意识地询了一句,便招呼他们坐下。 好在主帐足够宽敞,燕清也不像袁绍那种散漫得连打仗都还带一大堆珍玩古董来消遣的性子,是以将席翻出来往地上一丢,也能装下这么多人。 郭嘉开门见山道:“嘉思来想去,还是认为曹孟德既到了,那剩下三日,不等也罢。” 他指的是燕清之前曾说过的,要在荥阳等上十日,好跟其他诸侯汇合一事。 荀攸附和道:“可使后到者自去各地把守险要。” 燕清不解:“可以是可以,但为何要这般急切?” “情况有变。” 郭嘉站起身来,递上一小条写满了字的绢布,再重新坐下,坦然道:“此乃方才席间送来的密报,因您与曹太守坐得太近,不好送予您过目——袁氏满门被灭,太傅一派官员十有七八锒铛下狱,剩下一二亦被屠杀殆尽。袁隗血溅当廷,术早在半月前就下落不明,绍据闻是事发前半个时辰 ,就带了几百家兵,往南边逃去了。” 燕清曾交代过,但凡他不方便拆信的时候,可由郭嘉先行阅读。 而荀攸与郭嘉坐一块儿,自然一道将信看过了,可在座其他人,却并不知晓此事。 “董贼竟如此丧心病狂!” 众人皆感惊愕,显然没想到一个区区寒族出身,又曾为故吏的董卓,能干下这等恐怖的事来。 在世人眼中,董卓利欲熏心,不惜与有提携之恩于他的故主针锋相对,已是忘恩负义的可耻可鄙,现竟敢屠戮了对方满门,叫汝南袁氏这一赫赫有名的高门望族几近覆灭,着实是不计后果、疯狂而愚蠢的表现。 张辽震惊道:“董贼究竟在想什么?他先害死陛下,又屠袁家——” 吕布不耐烦地打断他道:“瞎嚷嚷啥?成亲成傻了?答案简单得很,既是贼,自欲窃国了!” 高顺拼命摇头:“这么得来,既不长远,也没人愿真心跟随他的。” 刘晔冷不防插了一句:“但若非主公发兵声讨,主持盟军,有那十万西凉虎师,再将京中禁军纳入手中,皇甫将军亦为他驱使,那到头来,又有谁奈何得了他?” 郭嘉道:“董贼再胆大包天,肆无忌惮,也不敢现在就登上皇位,但立新帝一事,就全凭他做主了。” 荀攸沉默——他也还是低估了董卓的手狠程度。 曾跟杀董卓的机会擦肩而过的孙坚,更是气得一个劲儿地磨牙,脸上肌肉都在颤抖,半晌还是没能忍住,一拳头结结实实地锤在地上,悔不当初道:“贼子竟敢如此猖獗!只恨张温当日不听我言,不然世间早无此无伦恶贼!” 吕布不快:“气归气,拿主公帐里的地撒什么火!” 孙坚:“……对不住了。” 燕清静静地听着他们讨论,叹了口气。 他大概是在场中唯一一个,清楚这还远没到董卓那骇人听闻的下限的人。 然而从袁家为防止外戚派系的死灰复燃,就毫不犹豫地将他百般筹谋、历经艰难才赶出去的董卓重新召回京中那天起,这悲惨的结局就已成注定了。 但事发得比他想象得还要突然一些——皇甫嵩领的几万将兵还没任何大动作,也没明确表态,而且以这老将军的固执己见、自有主张,董卓来软来硬都是打动不了他的。 那么董卓痛下杀手时,就带了几分不管不顾的决然了。 是联盟组建一事,让他这般害怕心急,连近在咫尺的潜在敌人皇甫嵩都比不上这离得还远的威胁了? 燕清沉吟片刻,垂眸询郭嘉道:“这么看来,是可以略过试探火力这一步了。” 郭嘉点头:“诱敌出关一计,本就难成。于守军而言,只求有功不求无过的居多,除非是真的胜券在握,否则再厉害的激将法,也骗不出他们的。可十二路诸侯组建盟军一事,已沸沸扬扬,怎瞒得住他们?” 荀攸接道:“况且汜水关又居于天险之上,无比易守难攻。与其冒险出击,贪图那么点战果,但凡脑子清醒的,都会选择据守此关,致力消耗我方粮草,迫我方粮草耗尽,不得不退。” 燕清认可道:“多谢二位先生,此言甚是在理。” 郭嘉宛若无意道:“不知这主意是谁出的,未免也太异想天开了!” 吕布:“……” 燕清的眼神不甚自在地飘移了一下,随口套用了一句史上崔琰的话:“话不必说得太死。时乎时乎,会当有变,未曾试过,安知此计不可行?” 听出这隐隐约约的回护之意,郭嘉颇怜悯地瞟了吕布一眼,才点头道:“若那董贼不曾在主公手里吃过大亏,此计或许可成。” 燕清嗯了一声:“尽量将变动全放在我军,别叫孟德的部署也被迫乱了。” 众臣自然无半分异议。 紧接着又是一阵激烈讨论,直至三更,才出了最终结果。 燕清揉了揉眉心,稳声道:“张文远听令。” 张辽双目睁大,没想到头一个被点名的就是自己,骨碌一下跪到地上:“请主公吩咐!” 燕清:“你速点五千善泅弓兵,连夜出发,衔梗渡河,埋伏于两关之间。” 张辽兴高采烈道:“喏!” 燕清:“去罢。” 张辽飘一般地荡了出去。 燕清故意无情地掠过脸上可怜巴巴地写满‘我呢’的吕布,转向满眼期待的高顺:“高伏义听令!” 高顺眼前一亮,麻溜地就跪下来了,中气十足道:“到!” 燕清:“你的任务是截住敌方粮车,就引兵八千……” 接下来,燕清又给黄盖等几将分别确认了督运粮草、看守本营、建造攻城器械的任务。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157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每分派出去一桩事,就走一个人,不一会儿,帐里就空了近半。 到最后,才轮到一直眼巴巴地瞅着,再难以淡定的孙坚和吕布。 燕清看向努力抑制着不安的他俩,绷了许久的嘴角微微上扬,不卖官子了,直接道:“二位最为勇烈,应为前部,明日同曹军并辔出发,务必早下此关!” 这话一出,孙坚就深深地松了口气,吕布面无表情的,却也抹了把汗。 能打前锋,是再叫他们满意不过的了。 ——要换在旁的势下,除非是位微急建功、自持武力高强而信心十足、或是被主公点名任命,否则少有抢做先锋之人。 毕竟作为前军,兵士的折损往往最大,作为主帅,常为搦战者所受的危险也最多。 燕清却没注意到这点,毕竟在他这,早习惯了武将们抢来抢去,都争着打头阵的画面了。 可有燕教主那叫白骨生肌、无药瞬愈的桃林这一仙迹在,无论是亲身经历过那日光景的,还是后来只从他们口中听闻此事的,都对行事低调却从未有失的燕教主充满信心,各个悍不惧死。 当然,对吕布和孙坚而言,是符合第二种情况的。 ——尤其是跟董卓曾短兵相交过的吕布。 燕清提醒道:“莫忘与曹军协调共事。” 孙坚用力点头,吕布也老实应下,然后一顿,试探着问:“那主公您?” 燕清道:“我当然也会去,只是晚一个时辰出发。” “唔。”吕布应得云淡风轻,胸中却已倏然窜起一股熊熊斗志。 郭嘉左瞅瞅右瞅瞅,禁不住扯出了挂在脖子上的小巧精致的八卦阵。 让它晃在前襟最显眼的位置后,才重重地咳嗽一声。 燕清眼皮一跳。 他倒是忘了,将高顺派出去截击敌军粮车,也就意味着没了能管束这风流鬼的靠谱人选。 郭嘉紧紧盯着燕清,笑靥如花:“主公。” 燕清嘴角抽抽,似是妥协:“奉孝听令。” 荀攸微讶地抬头,刘晔则无语地看向郭嘉。 郭嘉刚要兴奋,就听燕清学吕布那般瘫着脸,无情道:“每日绕营房跑三回,每饭必二碗。” 郭嘉:“…………” 吕布毫不掩饰自己幸灾乐祸地拍着大腿,狠狠地笑了出声。 翌日。 汜水关位于洛阳东边,是关东联军要进入帝都前必须拿下的第一道门户。 曹操一向雷厉风行,只在荥阳汜水镇修整一晚,养足精神后,就预备再次拔军启程,沿官路西行而去。 就是整装待发了,忽见着神情肃穆地骑在神骏赤兔上,高大雄武似战神临世的吕布,竟跟那英气勃发的孙坚一起,各领着两万兵士过来,安静等在外头时,面上的冷静才有了破裂。 他一头雾水,先向戏志才确认自己没听错燕清的交代,才笑着迎了出去:“吕将军,这是……?” 吕布矜持一颔首,言简意赅:“奉主公之令而来。” 孙坚简单解释几句,曹操便明白过来,笑道:“原来如此,那便请二位将军多多赐教了。” 吕布摇头,谦虚道:“赐教不敢当,共勉罢。” 三人寒暄几句,便不再浪费时间,分开归军,各自领兵前进。 曹操人最少,又多是轻甲,便行在最前。 一越过汜水河,那高大巍峨的关墙和雄壮紧闭的关门,便一并跃入眼帘。 汜水关的北面是茂密旺盛的芦苇丛,再外是滔滔黄河水;南面是连绵不断的山岳,是耸立交错的山岭;两侧皆附天险。 曹操面沉如水,并不为此所动,待近至一射之地,方勒马停驻,仰头看去。 ——关墙之上插满褐色战旗,尽是严阵以待,神色紧张的守兵。 曹操将手往后一挥,放声大喝:“擂鼓,待战!” 他一声令下,早有准备的鼓兵们即刻应声,双手挥起鼓槌,猛力敲打起鼓面来! “当——当——” 沉闷而密集的鼓点汇聚成河,奔腾着冲撞着扩散出去,使曹兵听得热血沸腾,战意昂扬! “汉渤海太守,曹操曹孟德,前来讨逆!”曹操手持兵刃,催马向前几步,再次停驻,悍然无惧地朝着箭头纷纷瞄准他的守兵们,气势十足地高喝道:“关上逆贼,可敢应战!” 第82章 洛阳打算 且说洛阳中人一听说十二路诸侯来势汹汹,为首的居然还是身具神异之处、仅靠一千人就一度将董卓打得丢盔卸甲、落荒而逃,好险才捡回一条命的燕清时,不光是董卓心里发虚,他麾下的人也同样发憷。 连主公都对付不了的厉害人物,换他们去前头挺着,赢的机会微乎其微,而输了之后还得面对主公的雷霆震怒。 无论怎么看,都是桩吃力不讨好,还容易丢命的糟糕差事。 但对董卓军中的兵将而言,却又不得不两害之间取其轻——要叫愈发残暴的主公看出他们避战怕敌的心思,怕是牢房都不用进,直接丢大锅里,跟那几个袁姓的旁支族人一起活煮了。 而相比之下,燕清固然可怕,却从未滥杀俘虏,甚至对肯降者中的有能之士颇为优待。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158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再不济也能保住小命,要混得不甚如意,不还能回家乡种地去? 和还在愁眉苦脸,担惊受怕的同僚不同,心思最活络的李傕,已悄然琢磨开了。 当再次接到镇守汜水关的杨奉、报驻扎在关附近的汜水镇的盟军越来越多(其实全是燕清的人)的告急文书时,董卓再压不下去,只有黑着脸在厅中,召集众将商议应对之策了。 绕来绕去,董卓的重点就在问谁肯带八万西凉军去汜水关支援。 郭汜、樊稠和张济还在犹犹豫豫,心中天人交战,惹得董卓好生不快,李傕却拿定了主意,一派大义凛然地挺身而出,字字铿锵有力:“主公莫虑!关外叛逆,看似兵多将广,实为乌合之众。傕虽不才,却愿领虎狼之师,赴汜水关,尽斩敌军首级,耀我西凉军威!” 董卓大喜:“好,好,好!有稚然在,何愁敌军不破?” 郭汜虽不解一向精明的李傕怎么会忽然犯傻,上赶着揽这坏差事上身,可只要不落到他头上,就该谢天谢地了,哪里有心思去研究其中缘由? 趁董卓心情好,麻烦也有了着落,郭汜心里一动,笑容满面地迎了上去,道贺道:“有李老弟在,定能手到擒来,我等皆可高枕无忧了!” 张济也拍马屁道:“若我没记错,那杨奉便是你手下将领,既是相熟共事,想必能事半功倍!” 董卓听得越发高兴,随手又给李傕加官一级,封了个车骑将军。 反正少帝刘辩已崩,新帝悬而未决,袁家一派的官员又多被心狠手辣的董卓给灭了,洛阳城中多的是西凉军在横行霸道,欺凌百姓,抢夺钱财,原被袁绍瓜分走,掌握在手的禁军则通过校尉之一的董卓亲弟之手给合了过来。 除手握重兵,却在先帝去后就装聋作哑、毫无动作的皇甫嵩,朝中再无明面上敢反抗他的声音,也没任何军势能跟他匹敌了。 要不是燕清横插一手,整了这个吓人的关东联盟出来,董卓起码能说一不二,随心所欲好一段时间,哪里会像现在这样心惊肉跳,寝食难安。 大难当前,李傕压根儿就无所谓这个了。反正升不升,朝中说一不二的都是自家主公,而区别只在那么点俸禄,还不如烧杀劫掠后分的赃来的丰厚。 至于兵,也不会因此增加,一直是手底下的这些。 见刚还一堆沉默装死的,现在就一副其乐融融,显是恐被董卓记恨在心的模样,李傕在心中冷笑。 他对着董卓时,是一副志在必得、信心满满的模样;可当临行前郭汜来假惺惺地跟他话别,其实是越想越怀疑,想偷偷打听是不是有什么好处时,他就变成无奈的苦脸了,一通半真半假的话,把郭汜耍得团团转了。 董卓也对汜水关非常重视,在不知盟军底细的情况下,单纯看在燕清的面子上,一咬牙,一口气就派了八万西凉精兵去做那先头部队,只留两万这些跟着他闯荡东西的忠实人马驻守长安。 一边肉痛,一边千叮万嘱,让李傕千万约束好士兵,别轻易被燕清弄出来的诡异把戏给吓着。 李傕恭顺地一一应下,再不耽误,朝不过两日路的汜水关启程了。 而此时此刻,递去无数急报,都跟泥牛入海一般,得不到半点回应,也不见增援的杨奉,看着兵临关下的盟军,已生出深深的绝望来。 按理说,这汜水关傍天险而立,两面有着无懈可击的天然屏障,敌军只能从前方进攻,于守军而言,是再有利不过的了。 而且在大门前,只有一道宽敞石桥可供通行,却同时也是关墙上引弓的射程之内。 这就意味着,凡是要进入关内,唯一可行的路,就是突破大门。 而要突破大门,不得不走那石桥,就一定会暴露在关墙守军的攻击圈内。 但汜水关的守军,满打满算也就八千人,箭矢也就那么多,关墙又不会生出手脚来帮他们抵御敌人,也没有长刺来阻止云梯的搭建,冲车的撞击,甚至是兵士的攀爬。 在悬殊兵力下,对上那一看就黑压压的一片,数不胜数,各个凶神恶煞,冲他们虎视眈眈的敌军,怎么可能守得住? “守好了,一见人靠近就给我不停放箭!只要再坚持一阵子,主公派出的援军马上到来,可千万别出什么岔子!” 杨奉心里烦躁,却不得不抑制着,在大声吼出这道其实主要是要安抚焦躁不安的兵士心的命令后,并不理对面那在大大的曹字旗帜下叫嚣的壮矮子,从墙头下来:“公明何在?” 正托腮细思的徐晃闻言,从不远处走了过来,行礼道:“杨将军,可是有事吩咐?” 杨奉疲惫地揉了把脸,皱着眉头:“你一向有主意,对这困难局势,可有破解之法?” 徐晃并不急答,先反问道:“洛阳那边,可有说过何时派援兵来?” 杨奉脸色难看地往左右一看,见兵士们离得都远,才压低了声音,将实情告知:“我早已将此地情况告知,却始终不得只言片语的回音。怕是没指望了。” 徐晃摇头,断然道:“不可能。” 杨奉一愣,心中骤然燃起强烈的希望,一把握住他双肩,急切问道:“你知道?他们单独告予你了?何时,多少?” 徐晃斩钉截铁道:“杨将军莫忧。此关何其要紧,倘若丢失,无异于使帝都门户大开,主公岂会容许此事发生?绝无可能拱手让人,若晃所料不差,增援不日将到。” 杨奉脸色变幻莫测。 徐晃说得很有道理,他不是不明白,可在切切实实见到援兵之前,道理再漂亮又有何用? 可有希望,总比绝望好。 杨奉稍稍冷静下来,松开紧抓着徐晃双肩的手,略显颓然道:“那不管他们如何叫阵,都不得去应。” 对面猛将如云,他们现也就他自己跟徐晃能用。可哪怕拼死解决了瞧着是软柿子的那矮子,恐怕也伤不了多少士气,就得被在一旁始终一言不发,却是蓄势待发的那个骑着赤兔的吕奉先给几下斩了。 徐晃点头:“当然不能应。我们如今要做的,就是在援军到来前拖延时间,尽量消耗敌军精力。最能杀伤关墙的冲车要建起来可没那么快,单靠兵士的话,除非他们不顾一切、哪怕伤亡惨重也要强攻,一时半会,也称不上有威胁的。” 杨奉赶紧追问:“要如何做到消耗敌军实力?” 徐晃侃侃而谈:“分出十几支小队来,一半在入夜后轮流骚扰敌营,让他们无法安睡养神;一半分散开来,带上易燃柴草,寻袭敌军粮车……” 杨奉听得入神。 而在城外,吕布安安静静地骑在赤兔马上,面无表情地看着曹操喊沙了声音,就换了夏侯惇继续;不久后夏侯惇也嗓子哑了,就换了其弟夏侯渊;再然后是曹仁曹纯…… 嗓子冒烟了,再难听的话都骂过了,关墙上依然悄然无声,守兵纹丝不动。 可要是以为睡着了,那就大错特错了——但凡靠近那石桥,就成了一个个活靶子,马上有如雨一般的箭矢迎头浇下,哪怕举着盾牌,也吃不住这密集的攻击,不得不立刻后退。 在燕清到来之前,他们也不好发出强攻指示,便先干耗着了。 等到了下午,不但是听了半天,还回头看了半天、却没能等到燕清到来的吕布拍了拍懒洋洋的赤兔,慢吞吞地到了曹营当中,一路畅通无阻。 曹操正跟戏志才讨论着什么,听得亲兵通报,立马收了话,还不等他迎出去,吕布就已踱到跟前了。 吕布牢牢记着燕清的话,毫不犹豫地翻身下马,向曹操执了个平级礼道:“曹太守。”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159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吕将军,”曹操讶道:“可是有事?” 吕布不着痕迹地瞟了眼脸色苍白,还清浅带笑的戏志才,心里不由感叹,这才是个谋士该有的模样、 就得无时无刻不随军!兵士就算了,必须得跟将领们同甘共苦! 哪里似郭嘉那般娇气,被主公给宠坏了,凡是辛苦的都给挡着,偏偏还是坐个车得吐,跑个圈叫累。 吕布面无表情地将郭嘉腹诽一遍,嘴上道:“可以叫你的人先别骂下去了。” 曹操不解:“哦?” 吕布慢慢道:“他们刚撕了些小布条,塞耳朵里头去了——再怎么大声喊骂,他们也是听不见的。” 曹操何尝不知,但围无可围,对方就是龟缩其中,他们的攻城器械又还没制好,除了搦战以外,一时半会的,也没别的选择了。 曹操无可奈何地解释几句,吕布微眯着眼,少顷扬唇,慢悠悠道:“等入夜后,我自有法子解决。” 曹操:“入夜?” 吕布半耷拉着眼皮,惜字如金:“唔。” 吕布一脸不愿细说,而要保密的架势,曹操也不便多问。 想着再不济还有燕清在,他干脆听了吕布的建议,命令兵士们退回来些,扎营生火做饭了。 不过曹操怎么也想象不到的是,在他跟前少言寡语,虽态度客气,却深深地流露出一种疏离冷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高傲气息的吕布,一到燕清的主帐里,可就彻底变了个人。 像个自认做了件足够撼动所有人的大事,而急于告诉家人的小孩儿一般,一边以闪闪发光的眼神盯着燕清,一边绕着他转来转去、打着圈圈,话痨得将自己灵机一动、偶尔得来的计策翻来覆去地讲,唯恐哪儿不明白,哪儿又不够详细。 第83章 芦苇借箭 安静的营帐当中,烛光跳跃,映入吕布那双奕奕有神的英目当中,明亮得让燕清都不由晃了晃神。 吕布殷殷期待地注视着燕清,忍不住前躬一些,手悄悄地将席往燕清的方向挪了半寸:“主公以为如何?” 燕清敛了心神,点了点头:“应是可行的。但是否用策,还得召军师们过来作些商议。” 原来吕布见箭势凶猛,持盾也难以抵御,偏偏又避无可避,非走这石桥不可,就欲想个不伤兵士、还能耗掉敌军箭矢的两全其美之策。 经这一顿苦思冥想,无论是高大得难以看清顶上的守兵面孔的关墙,还是他们所居的偏高些许的地势,再有不远处的迎风摇曳的芦苇所带来的灵光一闪,如此天时地利人和下,还真让吕布破天荒地来了回超常发挥,琢磨出个前所未有的高策妙计来了。 那就是将输送粮草和辎重所用的推车悉数腾空,再暗采芦苇扎成姿势各异的人形,给它们戴上战盔穿上战衣,在车上系上长长绳索,趁夜光线最差时,高擂战鼓,故意大声喧哗,叫守兵心慌意乱,误以为是他们夜袭。 既然只能看到影影绰绰的轮廓,又能听到呐喊玄天,那要骗守兵在惊慌之下把箭统统射到实为芦苇人的‘燕兵’身上,应是可行的。 等没了箭矢,关墙就不再是‘险’,而是稀松平常的一道屏障,里头圈着几千头无力的羔羊。 只要攀上墙头,能近身去,不管持枪持剑握刀都好,吕布自认经他费心费力训练出的这万把将兵,绝无可能输给这些年来只对付过柔弱无力的百姓、早被养钝的西凉军的。 燕清还真没想到,吕布一顿歪打正着,竟然将演义上属于诸葛亮,正史上属于孙权的‘草船借箭’给折腾出来了。 燕清神色微妙地看向吕布。 ……难道吕布还有当智将的天赋,只是史上因太过刚愎自用,才不幸被埋没了? 这猜测着实太不可思议了些,偏偏无从验证,连自认极崇拜吕布的燕清都难以相信,不免多瞅了吕布几眼。 吕布方才隐蔽地偷觑燕清脸色,见他心情显是不错,忐忑就安定了大半,恰在这时燕清将视线投来,心情便抑制不住地更加雀跃了,不自觉地腰杆挺得笔直,神情也威武自若几分,大大方方地任燕清打量。 燕清却没看多久,就重新垂眸,看着舆图道:“事不宜迟,要用芦苇扎成人形,又得掩人耳目,少说也要一两晚的功夫,快去请奉孝和公达来罢。” “布这便去请二位先生过来!” 吕布火急火燎地起身,就要往外,好亲自去请郭嘉荀攸。 燕清怔了一下,倒是,一把拽住他战袍下摆,就要将他留住:“慢——” 一个“着”字还没脱口而出,话就突兀地断了。 非是吕布无礼,而是燕清太低估了吕布的力气:他满心以为能拦住吕布离开的步伐,不想这一拽下,对方毫无防备,自然也收不住去势。 结果人高马大、怪力无双的吕布非但没被拽住,还将燕清给一并带了出来,趔趄地往前扑了下去。 燕清并不追求豪奢,又是在关前野地临时扎下的营寨,帐中地上,自不乏锋利的碎石硬土。 “主公!” 吕布在那一瞬险些魂飞魄散,心都漏跳数拍,赶紧拽着燕清胳膊:“您没伤着罢?!” 燕清刚才反应也快,往上一扯一攀,就拽住了吕布这身将军服的裤腿,虽姿势看起来狼狈了一点,好歹没直接磕到地面上。 吕布丝毫不顾自己的裤头都被拽了下来,都已到了膝的位置,他脸色刷白、满头大汗的地将燕清小心搀扶起来,那神情绝望紧张得如自知闯下弥天大祸:“您您您——” “无碍。”燕清不紧不慢地坐直了,然后毫不客气地猛然一脚,踹到吕布那硬梆梆的大腿上:“你急什么?况且这点小事,让底下人去就行了,同他们抢活干,不得惹人笑话?” 言罢,燕清扬声吩咐一声,守在门口的亲兵便有二领命而去。 莫说是被燕清用谴责的目光紧迫盯着,或是挨了那软绵绵的一脚,单是意识到刚刚发生了什么,吕布就已连大气都不敢出了,坐立不安,口中老实认错,同时还忧心忡忡地盯着燕清。 燕清原还想再凶他几下,可看他已将自己吓得魂都快飞了的模样,就只剩下哭笑不得了。 吕布作为一军主帅,又是个争强好斗的刚勇性子,常常身先士卒,摧锋破锐,背上新伤旧疤数不胜数。他本人却满不在乎,除非必要,连军里大夫都懒得叫来,等它自愈。 但自己此时连油皮都没擦破一块,就能叫吕布紧张成这样,不由让他刷新了一下吕布用情时有多投入的认知。 不过燕清没功夫胡思乱想太久,就因二位谋士迅速通过了这个计划,而被这轰轰烈烈的扎芦苇人的大事给中断了思绪。 他也没瞒着曹操军,而是果断派去使者,发动盟军采了芦苇一起扎。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160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众兵三五成群,分工合作,效率非常可观——等到了三更半时,两千出头的草人都套好了旧战袍,一个个被安置在木车上,准备就绪了。 当着众将的面,燕清看向一脸跃跃欲试的吕布,微笑道:“此计既是出自奉先之手,就由奉先亲自施行罢。” 吕布激动地长行一礼,大声道:“臣吕奉先,定不负主公所望!” 燕清点点头,认真道:“祝君得胜还!” 火光在眼瞳中心跳跃,吕布深深地看了燕清一眼,用力一点头,猛然转身去了,悍然喝道:“摧锋营的儿郎们,听我号令!” 顿了一顿,吕布提气长吼道:“擂——鼓——!扬——旗——!” 一盏茶后,关内酣睡的董卓军,全被骤然响起的警钟惊醒! 敌袭! 徐晃反应极快,不给营内自乱的机会,就当机立断地先整顿了队伍,再谈接下来的行动。 等自己手下的兵士统统点齐了,才领着他们去往墙头。 鼓点密集,震耳欲聋,音振百里。 除了混杂在其中的嘹亮呐喊外,浩浩漫漫地席卷了八方四面,也掩盖去了别的一切动静。 又是夜最深的时刻,弯月蔽于云后,只得稀疏星光洒落,映出黑压压得叫人心生惧意的大群大群的敌军兵士,各个戴着战盔,正往前整齐有序地前进! 徐晃瞳孔倏然紧缩,直觉有什么不对。 他甚至都能隐约感觉到,一个天大的破绽就在眼前,只恨凭着双肉眼,却怎么都难瞧出来。 杨奉已扯了外袍,亲至墙头,大吼一声:“弓弩手准备!他们一到桥上,就立即放箭!” 可是白日里还会因箭雨退却的燕兵们,这次却再没被阻拦了——纵有万箭齐发,深深地扎在了他们身上,也只让他们颤动着歪了身影,依然顽强前进。 后面的人更是没有片刻迟滞,稳定有序地继续向前。 “放,放,放!” 杨奉大惊,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越来越近,箭枝越射越少,却起不到半点阻拦的作用,登时心急如焚,禁不住跳脚叱骂,迁怒底下将士们:“这准头是怎么了?!!射射射半天,人都没倒几个!!他娘的,难道是穿了甚么铠甲?!” 徐晃亦是满腹惊疑不定。 无论如何,城墙是绝对不能让敌军沾到的,徐晃指挥着手下兵士持弓朝下弯弓射去,眼则一直紧盯着底下不断涌来的敌军将士。 时间变得无比漫长难熬,而下头敌兵已越过了石桥,步步紧逼。 虽也在密集强力的箭矢下倒下不少,可仍有更多在后头补充过来。 徐晃都已听得大声喊出的“快搭云梯!云梯!”,持弓的手不由紧了几分。 而就在他认为生死攸关的这时,如有一道电光在脑海中突然闪过,击破混沌,叫他瞬间明白了之前的诸多关窍。 定然有诈! 若是偷袭,应是重藏匿行踪,隐秘而来。 可这燕君却为何反其道而行,大擂战鼓,高声呐喊,摆出分明唯恐人不知晓的嚣张姿态?! 这么多兵士过来,却只有离石桥还有些距离的小坡上的兵士们,手中持着火把,为何越到近前,就越连半点火光都无?! 夜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他们又是如何行来的! 而他们这么大费周章,故弄玄虚的目的——不外乎是要耗尽他们的宝贵箭枝! 徐晃在电光火石间总算明了中间蹊跷,虽不知这些叫人心中生寒、似有不死之躯的顽强兵士是怎么回事,却也不难懂他们全是中计了。 连一向冷静如徐晃,都气得不轻,懊恼自己未早些识破,浪费这么多箭枝,而援军迟迟不到,还不知凭剩下这点还能不能熬得住。 他狠踹一下墙砖,抹一把脸,朝濒近歇斯底里的杨奉冲去:“杨将军,快让他们停止放箭!” 然而不等他跟杨奉解释清楚,天际已泛起了蒙蒙的白亮。 在稀薄的晨雾之中,利眼的那几个,已一脸愕然地看清了叫他们射了那么久的‘将士’的庐山真面目。 也看到那些真正的大活人还好端端地站在远处,知道自己暴露了,居然还嬉皮笑脸地冲他们挥了挥手,同时往回拽系着板车的绳索。 “杨将军——那是草人!” 听着将士们争先恐后地汇报,杨奉那根一直紧绷着的弦,也终于松了。 与此同时,他的心也沉到了谷底。 他并不像徐晃那般,头个想到箭矢将尽的后果,而是立马反应出的,自己是被狠狠戏耍一通,还是当着两军所有人马的面! 这份强烈的屈辱,直让他脸部涨红,气得浑身发抖。 偏偏那英姿勃勃的罪魁祸首,在这奸计得逞后,还不放过他。 一向大刀阔斧、真刀实剑地同人拼杀,来收割胜果的吕布,还是头回尝到取胜以‘谋’的甜头,又素来是个张扬的性子,当然不会就此回去。 他一边挥着手臂,招呼兵士们回收那一个个居功至伟、被射得七零八倒、四肢散架的芦苇人,一边得意洋洋地拨马靠近,堪堪在石桥前停下,昂首看向城墙上人,嚣张一嗓子:“笑纳!笑纳!” 燕军将士们哄然大笑,也跟着主帅齐声大喊——“笑纳!笑纳!” 在排山倒海、汹涌澎湃的喊声中,杨奉一口气没提上来,喉头一阵腥甜,而眼前倏然一黑,竟在众目睽睽中,直挺挺地往后倒下了。 第84章 软硬兼施 两千个芦苇人 ,除了被推车送在最前、承受火力最剧的三百余个彻底散架,无法回收外,其他被拽回时都已排满箭枝,密密麻麻形如刺猬,可谓满载而归。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161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这百余架车被整整齐齐地排开在军营前面,尤其壮观,而吕布昂首立于一边,下颌线条宛若不近人情地紧紧绷着,沐浴在或惊或奇、或羡或敬的目光中,一派自在淡然。 燕清眼皮微微一跳。 别人是被吕布的威严外表唬住了,他可瞧得出来:要有条尾巴,这会儿肯定已翘天上去了。 就冲着吕布这得意劲儿,燕清便暗暗下定决心,论功行赏也就罢了,公事公办;私下里可不能再夸多了,省得对方高兴过度,一下忘形。 况且有此借箭的经典一役,吕布定会名震天下,甚至名垂青史。 再看到郭嘉懒洋洋地打哈欠,眼眶被熬得微微发红,眼泪挤了两滴出来的可怜模样,燕清不免心疼:“忙了一宿,你也快去歇息吧。” 郭嘉却未顺水推舟地接受,摇头道:“打铁还需趁热,现贼军主帅昏迷,全凭副将主持大局,箭矢耗尽,援军未至,士气低迷,正是最好时机。嘉恳请主公下令,这箭不忙摘,快一鼓作气,将此关拿下罢。” 燕清点头:“正合我意。” 他略一沉吟,刚要开口,就临时改了主意,只冲大大方方地接受众将钦羡眼神的吕布简单打了个‘过来’的手势。 吕布承蒙召唤,眼睛倏然一亮,脸上虽还绷着,屁颠屁颠地就小跑来了。 “主公有何吩咐?” 燕清似笑非笑地打量他一番,慢悠悠道:“奉先是要再继续站在这儿,还是总领军势,速克此关?” 吕布想也不想地就选了后者。 燕清随意一点头:“去罢。” 吕布就又甩着尾巴高高兴兴地跑了。 他还没忘燕清曾交代过的‘和谐共处’一事,自己占了大便宜,就不妨招呼曹操一起喝汤:“孙文台!快去告诉曹孟德……” 燕清抄手而立,看他撒着欢儿越跑越远,不禁好笑地摇了摇头。 不料刚一转身,就对上郭嘉充满探究的目光。 燕清:“……” 视线甫一对上,郭嘉却慢腾腾地率先移开了自己的,仿佛无意道:“主公待吕将军的态度,好似大有变化,”顿了一顿,道:“随意不少,也严厉了一些。” 燕清莞尔道:“被奉孝瞧出来了?我是发觉你以前的话颇有道理,才依着照做。光顺着的确不行,他那性子张扬不逊,总得时不时敲打一下。” 郭嘉缓慢地点了点头:“是该如此。” 燕清不知为何,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虚,自然不想在这话题上停留太久。 碰巧他左右一看,没见到荀攸身影,便问:“公达何在?” 郭嘉耸了耸肩:“回帐洗漱去了。” 燕清一怔,由衷感叹道:“文若也是如此,精细得很。” 荀家这对叔侄可谓是簪缨世家中的玉树标杆,谦谦如玉的温润君子,举手抬足都透着无可挑剔的优雅精致。 特别是在看多了郭嘉的风流不羁——时不时披头散发,衣衫不整,还不穿鞋乱跑的不省心劲儿的情况下,愈发觉得赏心悦目。 郭嘉深以为然地点头:“侄子肖叔。” 燕清眼神微妙地叹了口气。 郭嘉敏锐地察觉到这点,意味深长地眯了眯眼。 燕清轻咳一声,到底有一点不放心,往前踱去:“看看战况如何。” 郭嘉慵懒跟上:“凭吕将军本事,若能有差错,才叫稀奇。” 而战情发展,正叫郭嘉一语中的。 没了利箭强有力的威胁,在吕布看来,墙上那些西凉兵就跟没了爪牙的狗无异。 高处战鼓隆隆,低处呐喊喧天,两相呼应,震耳欲聋。 吕布仰颈长啸:“将士们,随我杀————————!” 赤兔热血沸腾地哕哕几声,载着他振奋抖擞地冲锋在最前头,背后是数万装备精良的燕军兵士,胯下骏马奔驰,如潮水一般向汜水关涌去,气势汹汹地淹没了这山林古道,也让敌军胆寒心惧,生出不可与之为敌的虚软感。 金色的晨辉均匀地洒落在包裹着将军那高大雄壮身躯的银亮战铠上,更衬得他犹如一樽威风八面的凛凛战神。 “听我号令,往下齐射!绝不可容敌军搭梯攀墙!” 徐晃临危不惧,毅然斩了几个在这时动摇军心的投降派,代了杨奉,调集人手,大声指挥,才让兵势并未溃散,而是垂死挣扎一般,零星疏散地射下一些箭矢。 却终究因士气低颓而毫无劲道,只消持剑一拨,就能将它打落一边。 “西凉狗就这点本事吗!!!啊?!!” 吕布见状,毫不客气地大声嘲笑起这份疲软无力的负隅顽抗来。 底下将士纷纷响应,顿使得上头守兵面红耳赤。 徐晃怒道:“不必理会他!全给我打醒精神!!没了箭矢又如何,举起长矛往下刺!!” 然而实力悬殊,吕布还不是抱着收尾而已的心态来小瞧这差事,而是得了燕清的亲口吩咐,认真攻来下,徐晃根本无机可乘。 他到底未能力挽狂澜,却也拼着一身伤痕累累,愣是带领着关上将兵反抗到吕布带人搭好云梯,源源不断地登上关墙的最后一刻,才颓然投降。 关上尸首无数,只剩最后围绕在徐晃身边的百余亲兵,被八面涌来的燕军团团围住。 徐晃仰天长叹,因疲乏过度的手颤抖得厉害,再握不住那沉重的贯石斧了。 援军的迟迟未到,无疑是压死众将心中那匹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奋战整整一日,在太阳下山的那一刻,徐晃率余下部众投降。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162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汜水关彻底沦陷。 一脸视死如归的徐晃,很快就和亲兵们一样被五花大绑,提溜到燕清跟前。 “在顶上发号施令的,就是你这小子?” 吕布面无表情地道:“报上名来。” 徐晃冷哼一声,并不乞饶,只冷冷道:“河东徐晃,杨将军帐下骑都尉!” 原来是徐晃! 燕清心里一动。 有这个史上名的曹魏五子良将之一,难怪还能在主帅缺席、箭枝耗尽的劣势下,西凉兵也依然能组织起一波波有序的进攻,而不像之前那些黄巾贼一样飞速溃败。 可惜他没个能当说客的对方故友、满宠,但对方既已落入他手掌心里,就不可能叫他逃掉了。 燕清当然有意将这员有能大将收入麾下,却不想凡事都折节开口,又有意磨砺一下老是锋芒毕露、不善跟同僚共处的吕布,便不着痕迹地向吕布递了个眼色,让他代劳。 吕布瞬间心领神会。 转看徐晃时,就恢复了一贯的森冷:“瞧你模样,似是不服?” “若非你出奇计,绝非如此局面。”徐晃不紧不慢道:“今我既败,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凡是武艺过人者,都有这分傲气,吕布也是再清楚不过了,便有意哼笑:“你既不服,我便容你休息一日,明天一早与你堂堂正正战一场,叫你败个心服口服又如何?” 徐晃冷道:“我已为汝等所缚,服与不服,又有什么区别?” 吕布摇头:“观你勇略出众,只脑子不太好使,我便要叫你知晓,甭管出不出计,再一百遍一千遍,你也将是我的手下败将。” 见徐晃欲要争辩,他也不理,径直将话说完:“你若胜了,我便向主公求个恩典,还你自由之身,你那些部下,也可悉数归还;你若败了,便行那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之举,弃暗投明,尊我家主公为主,如何?” 徐晃先是满腹狐疑,听完许诺的丰厚条件,自是立即应下:“还望吕将军能信守承诺才是!” 吕布懒得回他,兀自大声道:“还愣着做甚?快给徐将军松绑,让他活动手脚,再吃几顿饱饭,睡个好觉——切记照顾好了,省得明日败了还寻旁的借口!” 徐晃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等过会儿到了燕清帐中,吕布这会儿的威风就全收起了,讷讷跪下道:“布不慎叫徐晃把那姓杨放跑了,还请主公责罚。” 燕清哪里瞧不出吕布是假意自责,其实来讨表扬的这点小心机? 却故意不遂他心意,只淡笑道:“主帅走脱,又怎怪得到你头上?董卓不见得会放过败军之将,就算他因无人可用而宽宏大度一回,也不过是放跑一个草包罢了,沙场上倘若再会,于我军也只有欢喜,而无忧虑。” 吕布眨了眨眼,目光灼灼地等着燕清接下来的夸奖,不料燕清宽慰完他后话锋一转,只简单道:“因此奉先莫要多心,明日不是还要战那徐公明么?快些休息去罢。” 说完便继续垂眸批阅文书,不再看吕布。 “…………” 就这样? 吕布傻眼了。 似是不解吕布还站在那,燕清过了一小会儿,复又抬头,眼底掠过一抹恍然大悟,明明白白道:“赏是定然要赏的,等攻下虎牢关,再一起计算功绩,如何?” 吕布讪讪道:“哦。” 他再没理由留下,垂头丧气地就要出去,背后忽然又传来燕清的声音:“对了,过来一下。” 吕布没精打采地应了一声,走了过去。 燕清将笔一搁,正色命令道:“坐下来。” 吕布一头雾水,倒还是依言照做。 等他规规矩矩地坐好了,却见燕清粲然一笑,伸出右手,在他那湿漉漉的大脑袋上温柔地摸了几把,亲昵道:“今日做得不错,明日继续。” 吕布做梦也没想到还有这么一招,双眼发直,嘴唇翕动,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燕清很快就收回了手,微微蹙眉,盯着自己被对方涔涔的汗和灰弄得黏糊糊又脏兮兮的手心看了一看,毫不客气地就抹回了吕布身上:“脏得很,快沐浴去!” “喔。” 吕布梦游般地滑了出去。 在众将惊异不解的目光中,满脸恍惚的吕布,把自己来来回回地愣是搓洗了五六次。 第85章 李儒献计 翌日清晨,吕布就当着两军将士的面,一派游刃有余地同手持大斧、全力以赴的徐晃走了五十回,一直占了压倒性的优势。 等将徐晃的招数看透了,就干净利落地将对方击败,光明磊落地获取了漂亮的胜利。 在如雷动的掌声中,徐晃也因已竭尽全力,并不觉屈辱,而是败得心服口服。 吕布将方天画戟往边上一扔,由亲兵接着,旋即大步行至倒地不起的徐晃跟前,居高临下,傲然一笑:“如何了,徐公明?” 徐晃释然一笑:“将军神勇,晃远不如也。” 徐晃也爽快,立即履行承诺,向燕清跪下,口称主公——虽然根据吕布一干武将的真实想法,是这小子祖坟冒青烟了。 解决了这桩在他眼里微不足道的小事,吕布愉快地哼着小曲,整顿兵士,留下程普韩当二将镇守汜水关以防白波军偷袭、也是方便接应后来的其他盟军后,就随燕清,继续朝虎牢关进发了。 而曹操看吕布这般威武霸气,武艺超群,不禁极为眼热,对能拥有这么一员骁勇虎将的燕清,也感到羡慕不已。 他低声问同他最为亲密,此刻也一脸憧憬的族兄夏侯惇:“元让认为如何?”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163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夏侯惇毫不吝溢美之词:“吕将军之勇,盖世无双,世间无敌!” 夏侯渊也老实承认道:“我亦非是他二十合之敌。” 曹仁由衷附和:“此将真天人也!” 曹操叹道:“有此健将在旁,燕司空可高枕无忧!” 他拍马去到燕清身边,沟通部队部署时,也顺道坦荡地表达了出来:“吕将军好生厉害!可真是,人中吕布,马中赤兔!” 燕清眼皮一跳。 在白门楼那道缢杀吕布的命令,可不就是这会儿对吕布表现出无限欣赏的曹操所发出的? 他登时感到些微诡异复杂,面上却是莞尔一笑,玩笑道:“孟德未免也赞过头了,只是奉先向来不知谦逊为何物,可莫叫他听了去,省得他将你引为知音,以至弃我而去了!” 曹操爽朗大笑:“此话却是无稽,吕将军断无可能舍得!” 燕清笑得温柔和煦,心里则颇为受用,深觉这话中听。 吕布离得远,只刚嘚瑟完,一回头就惊见他们有说有笑,凑得极近,不由将眉一凝。 难道这姓曹的真有贼心,不但当众念了几句情诗,还握了主公的手,竟又趁他不在,大庭广众下都套近乎去了? 吕布越想越不对劲儿,若无其事地凑了过去,欲要借汇报公事的名义,偷听个一两句也好。 可不等他靠近一些,曹操就笑着跟燕清告辞,回了曹营之中。 贼眉鼠目,一看便是藏奸狡诈之辈。 吕布冷冷地想着,撞撞方才就在附近的孙坚的胸口,压低了声音询道:“刚才曹孟德来寻主公说了啥?” 孙坚一脸莫名其妙,极不赞同地瞪了吕布一眼,沉声道:“岂能窃闻主公之言!” 吕布磨了磨牙,到底没忍住,一巴掌呼到他厚实肩背上。 而杨奉最终也没能逃出去——负责护送他的十几骑全被埋伏路旁的张辽截住,牢牢捆着充入俘虏,再无隙走脱。 燕清骑在纯白大马上,垂眸看了看惊恐求饶的杨奉,又侧过头来,瞥了瞥低眉敛目、并不求情的徐晃,心里添了几分满意,淡然道:“先关着,不必刑求。” 虽曾是董卓手下一爪牙,跟着他时恐怕也没少作恶,但要是杀了杨奉,剩下的西凉军将领自知降后没有生机,定会殊死顽抗。 还不如先网开一面,待铲除首恶了,回头再挨个量算。 连环计成后的王允之所以败得那么迅速,就是缺了这么一道‘首恶既除、从犯不究’的赦令。 对燕清的做法,郭嘉与荀攸都很是赞同,至于从来都对燕清言听计从的武将们,就更不会去质疑了。 在猎猎飘扬的旗帜下,燕军有条不紊地向虎牢关进发。 一日之后,汜水关沦陷的急报,也抵达了刚抵达虎牢关,正要继续西去的李傕那。 李傕听得心里骤凉。 这燕村夫多日不见,竟然越来越厉害了! 他立马命令底下兵士停止前进,全部进入虎牢关内,严阵以待。 “究竟是怎么丢的?快说!” 汜水关如虎牢关一般,得天独厚,身靠两处天险,当的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关西联军要想进攻,就只能从前方设法攻入。 这也是董卓增援得慢的原因:汜水关上满打满算也有八千将兵,杨奉做事还算沉稳,历来无功无过,靠充足箭矢在上投射,可防敌军攻势。 哪怕面对十万于他们的敌众,一时半会,这关卡也不可能丢得了的,完全可以撑得到援兵到来。 既然如此,还不如多留兵士在京中一日,稳定下动荡的局势。 谁都没想到,素来以个无谋莽夫的形象示人的吕布,居然会献出奇策一招,就地取材,靠一些随处可见的芦苇扎成的破草人,骗得杨奉把箭矢射尽,沦为待宰羔羊。 一通死战后,几乎全军覆没。 李傕听完那侥幸脱逃的骑兵回报后,心里微妙地松了口气——只要不是燕村夫又搞了类似上回的仙法把戏就好。 他屏息皱眉,在帐中踱来踱去,似在思索着对策。 副将不安问道:“李将军,这下该如何是好?” 李傕默然片刻,道:“兹事体大,不知敌军底细时,我等就先镇守不出,速回报汜水战况给主公去,由他做定夺罢。” 副将赶紧领命而去。 跟仅仅是知道有联军这回事儿不同,这次是切切实实地丢了重要的汜水关,董卓的反应可就半点不慢了——他先大发雷霆,狠狠地唾骂了败得稀里糊涂,浪费他八千精兵的杨奉一番,然后割肉般再调了五万兵马,由郭汜张济带去虎牢关,再留下佐李傕共同镇守该地。 还三番四次强调,这次断断不容有失。 下达了这一系列指示后,董卓依然无法安心,夜寻军师李儒问策。 “这燕村夫虽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儿,却极会笼络人心,妖言惑众,麾下得能人异士无数,而不似我这些,是不中用的居多。” 董卓恨恨地一脚踢翻桌椅:“也不知何故,他似是恨极了我,明明是袁家待他刻薄,他这大张旗鼓的,却不对真的仇家落井下石,而要讨伐我来了!” “倘若放任他这样下去,虎牢关恐危矣,打破洛阳,将不复为难事。偏偏京城还有袁隗那老匹夫留下的一些爪牙没清理干净,我需得亲自坐镇,片刻都离开不得,否则早去亲自会会那嚣张燕小儿,而不是继续仰仗那些废物!” 距离那些顽固老头所坚持的新帝登基的‘良辰吉日’还有整整十天,在这期间,他是断不能离京的,而必须亲眼看到那小儿坐上帝位,才能安心下来。 在董卓的想象中,只要等那傀儡新帝上位,形势也将彻底逆转过来——秉所谓大义起兵的关东联军,就能悉数被打为乱臣贼子,由他这有从龙之功的重臣,名正言顺地讨伐去了。 而那迂腐的皇甫老儿所率的数万官兵,也将不得不听他号令。 就算燕清打出新的清君侧的旗号,也不足以说服所有人。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164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对他而言,起码不会像现在这般一面倒地众所矢之,能松一口气。 李儒沉吟许久,缓缓道:“此联盟倒是不足为惧,各怀鬼胎,自有打算,要不是燕村夫势大兵强,暂时还能镇着,一开始就起不来。但即便如此,也注定长久不得,早晚将互相勾心斗角,不攻自破。” 董卓烦躁一挥手:“你所说这些,我如何不知?” 李儒被粗鲁打断,也不恼,只道:“诚如主公所言,那燕村夫锋芒毕露,还真有些本事,着实棘手。” 董卓强压着脾气,问道:“那依你之见,应如何行事?” “依儒之见,主公不妨……” 李儒斟酌片刻,便将心中所想一一道来。 董卓听完,脸色稍霁,只还有些将信将疑:“此计当真能行?” 李儒道:“假若不成,也应尽力拖延时间。而燕村夫要真是不识好歹,铁了心要与主公作对。恶战一场,终是避无可避,于我军也无大甚区别,更无额外损失。” 董卓听得有理,便让李儒选了个能言善道的,带着他亲笔所写的书信,连夜快马加鞭,送往燕清阵营了。 而同一时间,刚群发了一个疗伤的“桃园结义”的燕清,强忍着一阵阵涌来的疲软,从扶伤营里走了出来。 他纵使表现得毫不明显,也逃不过郭嘉的锐眼。 他见状立即迎了过来,扶着燕清道:“方才又来了一波。” 李傕在史上好歹是把韩遂马腾他们打得落花流水的狠角色,于兵法运用上十分出色,至少比杨奉要强上不少。 见他们远道而来,刚扎营休息,就连番派出弓骑兵来,频频来骚扰他们。 再没有比弓骑兵这一兵种更适合耍流氓、打游击的了——追难追上,射程上又被天然地压制住了,让人烦不胜烦,只能以同等兵种去应对。 可这么一来,就又要提防是否是虚虚实实、诱敌深入之策。 燕清点了点头:“壕沟和高墙挖得如何了?” 看关墙上的士兵,比在汜水关的不知多出多少倍来,再看驻关将领的不同,很显而易见的,董卓已打醒十二分的警惕来了。 因此要攻克虎牢关的话,不出意外会是一场长久战,那么费些时间,将营寨修得正式牢固些也无妨。 郭嘉笑道:“有吕将军亲自督工,应该也没人敢偷懒罢。” 燕清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人高马大的吕布化身黑脸包工头、打着赤膊露出精装上身,对兢兢业业的打工仔呼来喝去的逗趣画面,也有些忍俊不禁,表示认同:“奉孝说的是。” 郭嘉道:“不过董卓军有了提防,再有奇策,怕也难以奏效了。” 燕清颔首,信心十足道:“硬碰硬又有何妨?有奉先文台,再来三四个董卓,我也分毫不惧。” 郭嘉翻了个白眼,正要不怀好意地揶揄几句,就见燕清恍然回神,板着脸询道:“今日还未跑圈吧?快去。” 郭嘉:“……” 第86章 棋高一着 在有吕布亲自出马的高压督工下,这几项挖掘工程的进展可谓一日千里,叫人惊讶不已。 才过六日,就全修好了不说,甚至还有余力,派出千把熟手去曹营帮忙。 这防御工事既成,近来一直骚扰不断,惹得他们烦不胜烦的数百董卓军轻骑,也就此只有遥遥相望,悻悻而归的份了。 于燕军兵士而言,他们一直紧绷着的神经终于能松懈下来,安心睡个好觉。 燕清这几天也未闲着,要么是在刘晔的协助下督促工匠们修造冲车井阑,要么是向军师们征询公务,要么是接受曹操热情的串门儿,时不时还亲自揪着郭嘉去绕兵营小跑锻炼,不忘盯着他多吃碗饭,就权作放松消遣。 正所谓甲之熊掌、乙之砒霜,叫郭嘉感到苦不堪言、避之唯恐不及的这份待遇,落在默默关注着这一切的吕布眼里,却是再值得羡慕不过的宠爱了。 偏偏郭嘉不识好歹得很,老叫苦连天,恨不能拖着荀攸哭天抢地,就是不肯起个早床。 顿叫吕布看得心里愈发不痛快,不禁腹诽:好一个身在福中不知福,得了便宜还卖乖! 荀攸有回被他缠得没法,只好陪他跑了全程。 结果倒好,看着同样斯文静气、平日里却有勤练君子六艺的荀攸,不急不慢地跑完三圈下来仍是脸不红气不喘的,赫然一副游刃有余的从容模样。 而同样的距离,落到常年酗酒贪杯、又好流连花丛,闲时常常睡到日上三竿,忙时全神贯注至几日通宵不睡的郭嘉身上,已叫他累得气喘吁吁,恨不能躺地上了。 自此之后,郭嘉好似受了沉重打击,再没出口抱怨过,而是默默地哼哧哼哧地跑了起来,让燕清暗自称奇不已。 不过燕清也就感慨一句,很快没了闲暇去继续密切关注了——吕布凭奇策速夺汜水关一事,这些天来已在他的刻意宣扬下传遍各地,可谓威震关东,也带起了一系列连锁效应。 盟军单凭两部人马便立下这般辉煌战绩,不免叫那些还在途中的感到眼热心动,顿时着急起来,不约而同地加快了行军速度。 于是在这一两天里,除了离得最远的北平太守公孙瓒、冀州牧刘虞、平原县令刘备外,余下的基本都到齐了。 燕清对这些看着正义凛然,其实多是来混吃混喝蹭镀金的花架子虽是客气接待,交谈甚欢,却从未将任何希望寄托在他们身上过。 他也不乐意将宝贵的时间浪费在一些无关紧要的应酬上,横竖是各取所需,只消礼数尽到了,面子功夫过得去,谁都挑不出错来。 那扬州刺史陈温,为讨好日益雄厚的邻居,居然还提出要设坛焚香,弄个正经的尊他为盟主的仪式来。 然而燕清根本不会买账,都不等别人表态,就立即说了一番大义凛然的话,将陈温的话头给堵住了。 同天来的,燕清就集中接待,次日便开始分派任务,多是些轻松简单,想出错都难的琐务。 可关墙上的董卓军却并不这么认为。 营寨中的军帐每日都在增加,新至的盟军络绎不绝,予他们的压力,自然也与日俱增。 尤其是镇守此关的将领们,李傕、郭汜和张济,都曾在董卓试图瞒天过海的那次跟燕清交战过,本以为他们兵多将广,理应胜券在握,后却一败涂地,便不可避免地有了忌惮之心。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165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燕清兵少将寡时,就已如此锐不可当,更何况是兵精粮足、一呼百应的此刻? 他麾下最英武的二将,吕布和孙坚,每日轮番出动,在关前耀武扬威,大声搦战。 李傕的应对,始终是紧闭关门,退守不出,倒是干脆利落,连吕布都没有半点法子。 而李傕这般做,也纯粹是出于无奈。 孙坚的能耐他虽没亲眼见识过,可既然凭自己本事封侯,曾为一郡太守,想必有过人之处。又如此得燕清器重,初来乍到,就能跟吕布同任前锋,就武力上看,恐怕是不相上下的。 而吕布当日几下斩华雄的超群武艺,他瞧得一清二楚,又如何会去自寻打击? 为谨慎起见,他宁可窝囊一点,也不能博个明摆着是微乎其微的机会。 吕布见他们铁了心要做那贪生怕死的缩头乌龟,不肯应战,累他无法在主公跟前大展威风,好好表现,心里也不快得很。 他是一日骂得比一日难听,李傕光是鼓舞兵士们维持士气,就足够愁得头发都白了大片了。 一日,在燕军主帐之中,众臣群聚。 燕清衣整佩剑,舒服地倚在胡椅上,下颌微微仰起,似在闭目养神,脑中却运转飞快,正是依照惯例,把一桩桩需要他做最后决断的事务处理掉。 郭嘉慢条斯理地摇了摇手中折扇,另一手抖开一张纸条:“河内张太守遣人送书来,道袁术已被缚,可要送来?” 燕清道:“送去谯郡,具体怎么处置,我会写信让文和知晓。” 郭嘉点头,燕清忽睁了眼,看向荀攸道:“洛阳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荀攸语气轻松道:“董贼已开坛设台,近日将推稚子即位了。” “难怪虎牢关前大兵压阵,他却来都不来。”燕清讽刺一笑:“可笑。” 不管董卓要推哪个倒霉蛋当那个傀儡皇帝,他所打的如意算盘,都注定落空。 也就董卓这种行军打仗上的行家、政治手段除了粗糙,就只剩天真幼稚的门外汉,会犯这种低级错误了。 要是他没料错,董卓怕是满心以为只要自己有了从龙之功,就能以顾命大臣的身份顺理成章地把持朝政,占一个‘名正言顺’,然后将他们义盟打为叛逆,驱使官军,给予剿除清算。 所以才这般急切,连至关紧要的虎牢关的安危都顾不上了,非得留在洛阳镇守。 可董卓却是忘了,中央政权早已被汉灵帝捅得千疮百孔,权威摇摇欲坠,如同风中残烛。被他刚害死不久的少帝刘辩出身不可谓不正统,也有皇甫嵩的兵权在背后撑腰,可各方诸侯,又有谁把这洛阳朝廷真当回事了? 如果休养生息,励精图治,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可约束力本就被折腾得薄弱,还经这军阀胡乱插手、为一己私欲而擅自干预,不过是会让人们心中那最后一丝对皇权的敬畏也跟着烟消云散罢了。 明明董卓自身都对汉室纲纪毫无臣下该有的尊敬之心,却理所当然地认为别人会因它而对自己言听计从,指望别人去当公忠体国之臣,这想法本身,就是自相矛盾的。 他推个明眼人都能瞧出是姓董的土匪的傀儡的新帝上去,然后大摇大摆地用皇令来号令群臣,除一些迂腐得无可救药、或是洛阳城中纯是顺风倒的墙头草外,还能唬得住谁? 等同于上赶着递给燕清一个对付他的要命把柄,又送了个行前朝霍光之事、去废立‘伪帝’的好理由,仅此而已。 荀攸提醒:“主公莫忘了皇甫将军。” 燕清不慌不忙道:“董卓生性多疑,气量狭小,虽与皇甫将军共事多年,却因长年屈居其下,心中有怨,矛盾不小。哪怕皇甫将军伏低做小,他也不可能予以信任,只会趁机收回兵权,全安插上自己的人去掌握而已。皇甫将军麾下虽有五万之众,可他们多是追随他征南讨北的老部下,岂会真心尊服董卓?将士离心,这五万人看着多,战力却也有限,不足为据。” 皇甫嵩最大的价值,其实还在于他本身,董卓虽然是最明白这一点的人,却也是绝不可能重用他的人。 荀攸若有所思,暗惊于燕清毒辣的眼光。 他刚要退下,燕清忽莞尔,轻描淡写道:“至于新帝,倒不必动。” 能在董卓手里活着的傀儡皇帝,定见识过那些血腥残暴手段,从而知道听话的重要性。 废帝能有什么好下场? 燕清出手保住他,他就会像缠着一根救命稻草一样,继续仰仗燕清。 荀攸微微一怔,安然地注视着燕清,半晌,缓缓地点了点头。 燕清虽似是试探,可他做出的这个决定,实际上是深思熟虑过的结果,而非是临时起意。 也半点不担心,这或会触碰到忠于汉室的荀家叔侄的原则底线。 说到底,他目前只想要一个不会对他指手画脚,甚至在背后捅刀的人在帝位上坐着,比起史上向曹操提出‘奉天子以令不臣’这一计策的荀彧,这冒犯程度,恐怕还要轻上不少。 还有个原因就是,燕清吸取史上无数人的惨痛教训,清楚凡是对涉及到帝位的伸手,都天然充满了篡权夺位的嫌疑。 在本事足够前,都尽量能不沾就不沾;若是不得不沾,也得竭力少沾。 燕清的意图很明确——他不挟这天子,那别人也休想挟。 要是哪天这皇帝心思活络了,也是不知多少年后的事,等到那时,燕清势的羽翼早已彻底丰满,正式上了轨道。 那就任谁来,都奈何不得、威胁不了、甚至连惦记,都惦记不动他了。 郭嘉问:“攻城器械,还需几日制好?” 燕清看向刘晔,含笑道:“这还得问子扬了,我可是打前日起,就令他全权负责此事,而未再过问。” 刘晔微躬行礼,回道:“至多还需三日。” 三日。 眼见万事俱备,董卓也因立新帝之事分身乏术,不可能赶得过来。 那这么大一个空档,若是就这么干等,未免太浪费了…… 燕清略作沉吟,心中有个计划模糊浮现,他下意识地唤道:“奉先,那些箭矢可全摘下来了?” 却没得到半点回音。 燕清微愕抬眼,张辽小心回道:“禀主公,吕将军还未来。” 燕清奇怪道:“他于这类小会上,可是从未迟到过的,是因何事耽搁了?”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166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毕竟最近人都忙碌的很,只要不耽误事务的处理,燕清对小会上人到不到得齐、或是准不准时,都不做任何要求。 但他同时也心知肚明的是,吕布对能光明正大地跟他亲近的聚会议事,是一向保持最积极参加的态度,就连迟到都不曾有过,更遑论是缺席了。 难道前线战况有变? 张辽一顿,不禁露出些许无法启齿的为难之色。 燕清疑窦丛生,追问道:“究竟怎么了?” 高顺低头装死,张辽左看看右看看,没人来解救他,只有一脸猝不忍睹道:“不知为何,吕将军近来尤其爱干净,每得主公召见,都得专程焚香沐浴,更衣换履一番,以示重视。今日怕是因孙将军留他说了几句话,耽搁了一小会,才没能及时赶——” 话未说完,换了身簇新战袍,还隐约带着一股淡淡的草木清香,当得是神清气爽、英气勃勃的吕布,就潇洒一掀帘,步步生风地走了进来。 张辽瞬间噤声。 吕布对他正顶着整一帐人诡异目光的这一点毫无自觉,只恭恭敬敬地向燕清一揖,口中道:“略迟了些,还望主公见谅。” 燕清:“……无妨,坐罢。” 第87章 董卓使者 经今日之事提醒,燕清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他上回摸吕布脑袋时摸了一手黏糊糊的脏汗、又毫不客气地抱怨了几句起,对方的确就再没以邋遢的模样靠近过他。 还用上了早早就荒废了的衣料熏香,重学起了荀彧那精细优雅的世家子弟做派,记得捯饬出副整洁且香喷喷的模样,再来见他。 察觉到这份用心后,再看出吕布眼里藏得很隐秘的欢喜…… 燕清心里,也不知不觉地软得一塌糊涂。 郭嘉摇了摇折扇——这折扇还是燕清改良了纸张后、顺带着折腾出来的新鲜玩意儿,倒让郭嘉一见倾心,不由分说地弃了之前都还爱不释手的羽扇,终日拿着晃来晃去了——笑眯眯道:“吕将军果真是个讲究人,连随意开个小会,都需焚香沐浴,莫说是我,就连公达也得自叹弗如了。” 高顺还好,张辽肩头却没忍住骤然一耸。 好险憋住了,没笑出声来。 就吕布这曾经为操练将士而连带着在泥地里摸爬打滚好几天、顶着一身臭汗的情况下,还能三五天不冲澡都若无其事的粗鲁军汉,好意思称句‘讲究’? 吕布漠然瞥了郭嘉一眼,不软不硬地顶了回去:“奇了怪了,具体是甚么,还未听主公说起,又从何得知这事务是大是小?怕是只怨布资质愚鲁,不及郭别驾学识逸群,才未能未卜先知。” 燕清刚还沉浸在难以言喻的淡淡感动中,这会儿马上就被两人的针锋相对给带回了心神。 他不禁哭笑不得:这两人的工作重叠部分很少,按理说完全能井水不犯河水的,却不知为何,但凡发生了对话,总是一路火花带闪电,好似天生的冤家对头。 得亏两人都有分寸,哪怕瞧对方不怎么顺眼,公事就归公事,不会带入私情,否则还有得是让燕清头疼的地方。 “好了好了,不光是奉先,就连我与文若,都喜用熏香,奉孝要有兴趣,我回头送你一车如何?” 燕清不由分说地抚了抚掌,自然而然地插入了二人对话。 郭嘉莞尔:“甚好,甚好。” 吕布掀了掀唇角,现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弧度。 燕清挑眉:“奉孝怎不推辞几句,好叫我顺水推舟?” 只听‘唰’一下,郭嘉漂亮地展开绘着水墨山水图的扇子,摇头晃脑道:“上者赐,不敢辞也。” 燕清:怎不说是长者赐呢? 怕郭嘉恼羞成怒,燕清到底忍住了,没容这话脱口而出。 即便如此,敏锐的郭嘉还是从燕清眼神的微妙变化里窥得一点端倪,狐疑地瞅了燕清一眼。 燕清若无其事地移开了饱含慈爱的眼神,正儿八经地看向吕布,说起正事来了:“奉先,近来你去关前搦战时,可有见着李傕他们?” 吕布神情严肃地回想片刻,正色道:“偶尔有见他们露头,只离得着实太远了些,射不着。” 燕清道:“奉先一百五十步内,穿杨射柳,可称百发百中,连你也说射不着了,那想必是在两百步开外了?” 吕布矜持地扬了扬嘴角,大大方方道:“实不相瞒,只要在二百步内,布不说十分把握,九分还是有的。可惜那几个废物爱惜小命得很,每回少说都离了有三百步之遥,纵准头不丢,待射到他处,箭头力道也大为削减,没甚么用了。” 燕清忍俊不禁道:“他们是被你吓怕了,才躲着不出来罢?我倒有——” 话未说完,就有一兵士在帐外通报,道董卓军派了一使者来,手里同时持有董卓的亲笔信,和他的军令条,欲要求见燕清。 “随时要开打了,还有什么话说?” 燕清略感意外。 他可不认为兵力比他们多上一些(燕清排除了联军的人数)、又将在不久后推个傀儡,意欲借此染指九鼎至尊之位、野心勃勃的董卓,会被吓得不战而降。 郭嘉与荀攸不禁对视一眼,试道:“诈降?” 燕清眨了眨眼,丢下刻薄得能叫董卓呕血的一句话:“要真这么打算的话,他可大错特错了——现在董卓军中尽是歪瓜裂枣,也没剩还能叫我瞧得上的人了。” 倒不是指偌大洛阳都没什么可用之才,而恰恰与之相反。 良才美玉多的是,然而全不站在董卓那一派,最出头的那几个,还被锒铛下狱,对这逆臣贼子恨之入骨。 但不管真降假降,在这敏感时期跑来,要不是实在有不得已的苦衷,否则绝对是怀有好意。 主要还是董卓阵营里头,根本就没有值得燕清赌上一把的人,那出于谨慎起见,就不可能接受。 高顺试探道:“那,不见?” 郭嘉毫不犹豫道:“但见无妨。” 燕清点了点头:“我正有此意,姑且就瞧瞧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吧。”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167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要真有什么阴谋诡计,他也好早作准备,省得一直搁着这事儿。 郭嘉挑眉:“那可不是什么卖药葫芦。” 燕清这才发觉自己又不留神说溜了嘴,横竖也不是不得泄露的天机,顶多被郭嘉觉得是句怪话,便也没怎么在意,只眯眼扫了郭嘉一下,旋即扬声道:“带他进来。” 亲卫在帐外恭敬应了:“喏。” 不一会儿,那肩负重任的李儒府下主簿,便惨白着脸来了。 只带着寥寥几人进到敌军本营,被一帮魁梧高大的兵士们行不善的注目礼,他原本就十分害怕,一想到一会儿要见着连主公都拿他毫无办法的那魔头,腿肚子都要不争气地打哆嗦了。 结果一掀帐幕,就发现燕清帐下文武基本到齐,不约而同地看了过来,他浑身顿时抖若筛糠,连燕清都觉得他实在可怜,不忍再吓唬这多半也是不讨上司喜才被派来的倒霉蛋,堪称和颜悦色道:“董卓派你来,是为何事?说罢。” 燕清生得极俊美,气质又超然脱俗,现面上浅浅含笑,眉眼微弯,眸光温柔和煦,好似神仙中人,叫主簿当场就看呆了。 这真是传言中连主公都发憷的魔王似的狠戾角色? 他不禁痴痴望着,不知挨了吕布多少记锐利骇人的眼刀,才一哆嗦反应过来,结结巴巴道:“某、某是来向司空大人道道道贺的。” 燕清优雅地端起茶盏来,另一手轻揭了盖,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小口,润润嗓子后,不置可否道:“噢?” 他丝毫没往那方向想,倒是这几位智谋顶尖的军师,立马就反应过来了。 跟稀里糊涂的其他武将相比,吕布或许是因自己怀着不可告人的类似心思,也隐隐约约地察觉了出来。 他仍瘫着脸,旁人轻易瞧不出他的脸色变化,可看向主簿的目光,却明显变得愈发凶暴了。 主簿鼓起勇气,将来意道明:“回司空大人,主公素慕您英雄气概,浩气凛然,只……” 燕清极淡定地听他将极近溢美之词地将自己夸了一通,心里揣摩着他的真实来意,倒也梳理了好几条出来。 主簿横了心,一鼓作气背下来,倒是越说越顺了:“主公膝下有一独孙女,刚刚及笄,自幼知书达理,虽非国色天香,容貌亦娇俏可爱,于家中受尽宠爱。曾闻司空尚未娶纳,此女可为良配……” 猝不及防地听到最后一段,燕清嘴角一直嗪着的淡笑,才隐有几丝发僵的迹象。 既不是来挑衅宣战,也不是慌不择路地指望靠拍几句马屁、就想争得他手下留情,而居然是打起了联姻的主意,想跟他来一场化干戈为玉帛了! 董卓这把如意算盘的打法,同他史上曾向对孙坚做的一模一样,不过彼时想嫁给孙坚的是女儿,换到他身上时,许是想到岁数不配,就只好换成孙女了。 照这么看来,董卓还真不是一般的害怕他,居然不惜将千恩万宠的宝贝孙女都掏出来权作缓兵之计,好一顿自卖自夸,意图显而易见——这是要赤裸裸地试来笼络他了。 燕清简直哭笑不得。 他轻咳一声道:“告诉你家主公,这份好意,燕某人实在无福消受,还请留给其他青年才俊。至于燕某人的婚姻大事,日后自有定夺,永远轮不到他来操心,回罢!” 燕清话音刚落,吕布就跟坐在针毡子上一般,猛然弹起,一脸嫌恶地低声咆哮道:“滚!” 文臣们还好,清楚燕清不可能同意这荒唐的提议,是以老神在在,袖手旁观。 武将们的反应虽没吕布那么愤怒暴躁,却也十分激烈,猛一拍膝,怒目而视道:“真是岂有此理!还不快滚!” 主簿听完燕清断然拒绝后,怔了一怔,还想措辞劝说一下,就被吕布那惊天一吼给吓得魂飞魄散。 就连张辽等人的凶神恶煞加起来,都没法赶上那前所未有的腾腾杀气给他带来的阴霾,他趁着腿还没软透,拿出了逃命的飞快速度,匆匆告辞,一下窜出了帐口,一溜烟地就跑没影了。 燕清唏嘘:“这套近乎的手段,可真是异想天开,也只有董卓那莽夫能干得出来了。” 说到这,他不由顿了一顿,看向还一脸忿忿不平的武将们,好笑道:“又不是要把你们嫁去和亲,群情激奋个什么劲儿?” 除吕布还脸色铁青、目光森冷得像要杀人外,其他几个都被燕清这一玩笑逗得纷纷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不由讪讪地挠了挠头。 第88章 引蛇出洞 在这叫人啼笑皆非的小插曲结束后,各人回各帐去忙了,燕清也终于想起了要与吕布说的正事,便将他单独留了下来。 又见吕布还傻杵着,一动不动地也不知在想什么,燕清不由挑了挑眉,简单道:“坐。” 吕布一眼看出这是要长叹的架势,心里一阵雀跃,面上则装得云淡风轻,一屁股在距燕清最近、也是刚刚一直被郭嘉占据的那张席上坐下了。 燕清道:“如今势多兵杂,秩序维持得如何?” 目前因燕清军的战力超群,又在促建联盟上占据主导地位,关东盟军方有志一同地尊他为盟主,明面上由他号令。 可既要管理越来越多的兵士,又要协调旁势将帅的关系,就是极考验主帅的一桩难活了。 燕清麾下现人才不少,就不需做事必躬亲的傻事,而是放手安排给合适的人选。于是这一回的天大考验,就落到了除搦战外没旁的要务在身的吕布头上。 有威慑力,行动力,强大武力,还有说一不二的魄力,忠诚可靠,最近又因借箭之计名声大振的……显然是吕布最为合适了。 哪怕他什么都不干,只提着几十斤重的方天画戟,黑着脸往外一站,凭那身腾腾气势和威严凶恶的外表,也足够唬人。 经燕清一提醒,吕布登时想起了近些天来的焦头烂额的窘迫,叫他有火撒不出的憋屈。 也就是彻底上手之后,才渐有好转。 他眼神飘忽一下,却对自己遇到过的难题绝口不提,轻轻松松道:“兵士尽得妥当约束,力保秋毫无犯,联军将士亦被一视同仁,理应不会有失。” 燕清哪里看不穿吕布好面子好表现的本质。 可一来这棘手事的确完成得漂亮,二来他安排这任务、既是为了磨炼吕布的协调能力,免得太独,也是为了岔开他,省得他有事没事就来寻自己。 现两头都达成目的了,燕清心情也好得很,莞尔一笑,并未打算拆穿,而是体贴地顺着他的话点了点头:“如此甚好。就知你不会令我失望。” 吕布矜持地抬了抬下颌,唇角微微上翘。 燕清点到为止,并不继续顺毛,而是往后随意一仰,倚在了一方软垫上:“距云梯建好,还要整整三日。而你们这些天来如此卖力,那伙缩头乌龟,定也憋了一肚子气,要不试试引蛇出洞?” 吕布眸光一闪:“愿闻其详。”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168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燕清微微一笑:“你可知董卓军的粮车,昨夜被伏义截住焚毁了?” 吕布沉吟片刻后,小心道:“虽是毁了那一队,但从洛阳补给过来,也就几日路程,方便得很。而且经此一回,他们也有了防范,护送粮车时会派更多些人,怕是起不了断粮的效果。” 燕清道:“粮道当然是断不成的,可有这一回,也足够了。我已传达了军令下去,让伏义那一支部曲前往洛阳,伺机劫狱。” 再让那些傲骨铮铮、身子骨却羸弱得很的名士多留在牢里受几天董卓的折磨,怕就剩不了几个了。 而董卓对虎牢关的重视,仅次于促新帝登基,便将手底兵力分了两份。 对牢狱的看管力道,也就不可避免地被大大削弱,正给燕清可乘之机。 吕布先是一愣,心中骤然大喜。 面上还勉强装出愕然模样:“不是布去么?” 燕清忍笑,假作不知道:“奉先若是想去,同伏义换换也无不可。” 吕布巴不得多在模样令人赏心悦目的主公身边长长久久地待着,最好寸步不离,才好赶跑那些没玩没了的狂蜂浪蝶。 又哪里会肯换,唯恐燕清真的改变主意,他索性连装都不装了,斩钉截铁地回道:“主公慧眼睿见!伏义向来稳重谨慎,正该干这活儿。” 燕清意味深长地睨了吕布一眼,懒洋洋道:“喔~” 吕布不由自主地被那微微扬起的尾音带得心神一荡,漾漾地美了会儿,才正儿八经地点了点头,不着痕迹地将话题带回了正事上:“那主公的意思是?” 燕清也不再调戏他了,敛了脸上的玩味,正色道:“粮车被毁,虽伤不了他们根骨,却能撼动不少皮毛,诱他们内部营造出一点小骚乱。” 吕布转了转眼珠子。 燕清微笑道:“我要你明日一早,就领人在邻山近草处扎营,再多运一些粮食进去。细节上怎么办我不管,全凭你做主。” 吕布豁然明了。 “那是要大张旗鼓地搬,还是掩人耳目地搬?” 燕清道:“动静大了,不就成了弄巧成拙?当然不行。要隐蔽一些,却‘刚巧’让探子发现。” 他就不信在粮车迟迟未到的压力下,董卓军还能缩头不出,安逸地跟他们对峙。 要是一昧胆小怕事,对兵法一窍不通的,燕清这法也不可能奏效——那无疑是把破绽抛给了瞎子看。 可对李傕这种在军事上懂得不少、到关键时刻也敢搏上一搏、最重要的,还是爱自作聪明的,燕清这一计就有种对症下药的味道。 他至少七分把握,李傕是会抵挡不住这诱惑,乖乖上当的了。 吕布一口应下后,却未起身告辞,而是支支吾吾地找着别的话题,私事有涉及,公事偶尔也绕。 总之是要赖多一会儿。 燕清也习惯了这人高马大、五大三粗的军汉,时不时就要来一回的撒娇伎俩,却不准备一昧惯着他。 陪着胡扯几句后,燕清自认甜头给够了,便淡了面上笑意:“奉先也累着了,快歇息吧,明日一早又得忙了。” 吕布再恋恋不舍,也只有老老实实地夹着尾巴走了。 燕清没想到的是,吕布前脚刚去,郭嘉后脚就来。 “奉孝何故去而复返?”燕清随意一抬眸,见是郭嘉,不免意外:“不是睡懒觉去了么?” 郭嘉不悦道:“什么懒觉?分明是小憩!” 燕清敷衍道:“好好好。小憩便小憩罢。可有要事?” 郭嘉毫不客气地坐下,开门见山道:“嘉思来想去,始终觉得那吕奉先的反应,不太对头。” 燕清心里毕竟有鬼,被郭嘉猛然一提,脑子里都懵了一下。 好在他反应快,立马就压下了情绪上的震动,且在面上露出了恰到好处的不解,好似漫不经心地询道:“奉孝何出此言?” 郭嘉反问:“主公如何看待他们的反应?” “文远他们不也气愤得很,瞧那架势,恨不能将那使者赶出去么?”燕清一边暗惊于郭嘉的敏锐和眼观四处,一边玩笑了句,轻描淡写道:“奉先的态度,并不稀奇,同他们的一般无二罢。” 郭嘉摇头:“吕奉先眼底分明有恨意流淌,像跟董贼有过深仇大恨一般,不是文远他们的反应比得的。可他们之间又有过甚么渊源?主公知道么?” 燕清自明白了吕布对他所持的感情后,许多曾困惑不解的问题,也就自然而然地找到了解释。 可对不解这份内情的郭嘉而言,吕布那份切齿深刻的敌意的来源,就显得匪夷所思,透着不同寻常的诡异了。 燕清暗松口气,半真半假地解释道:“奉孝误会了。深仇大恨远称不上,只是奉先义父与董卓多有不和,而在他初入我帐中时,董卓又派了他同乡李肃来暗行拉拢之事,也不知谈了甚么,总归是不欢而散,现董卓倒行逆施,祸害纲常,人人得而诛之,奉先悔未早日除了这奸患,着恼得很,反应才会这般古怪罢。” 郭嘉若有所思地听完,总算释然了:“这就说得过去了。” 燕清刚要彻底安心,郭嘉就啪一下展开折扇——他最近大概是实在爱极了这动作,好似能显得他更风流潇洒几分——旋即扬起唇角,嗪着一抹不怀好意的奸笑,眯着眼瞧燕清:“主公媒做了不少,怎自个儿却始终过得呆板无趣?偌大后院仍旧空虚,不说正经妻妾,还清心寡欲得连笔像样的风流帐也无?” 燕清心念一动,故作好奇道:“怎么,你有哪些好去处?” 郭嘉讶道:“主公也问这个?” 燕清笑着睨他一说?好意思藏着?” 郭嘉当燕清是真开了那窍,虽颇感惊奇,也未作他想,洋洋得意地列了最得他喜爱的几个。 道那处妓子温柔可人,这处妓子妖娆冷艳,某处妓子能歌善舞……当的是如数家珍。 燕清认真点头,一一记下,回头等将郭嘉送走,就冷冷地沉了脸。 好你个郭奉孝! 他俯于案前,洋洋洒洒地修书一封,将那几处写得清清楚楚,叫留守谯郡、又从来都对这一类事物深恶痛绝的贾诩迅速予以整顿清除。 等这一仗打完,干脆给郭嘉安排一两个美妾,省得他天天忙里偷闲,在外头风流去了,倘若不幸惹了什么病来,那才让人追悔莫及。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169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第二天一早,关墙上守兵很快就发现了不同之处。 不单是此前总挑这点搦战,耀武扬威好一通才走的吕布,竟是不见踪影。 还有那人头攒动、仿佛无边无涯的关东联军的宿营地里,虽总不乏马嘶人喊,现却有一股,背上驭着什么,往山边靠。 难道又来了一股盟势进驻,选那地方结营了? 守兵紧张不已。 他自己虽着实看不出门道来,却隐约觉得大事不妙,不敢有半分疏忽,赶紧将这些异状,仔仔细细地通报给了主将李傕。 第89章 意外频发 李傕听完汇报,心念一动:“真有此事?” 依草结营,那可是兵家大忌,一把火放下去就能烧个精光。 守兵信誓旦旦道:“此为某亲眼所见。” 李傕略作沉吟,刚听闻此事的郭汜就大大咧咧地来了,催促道:“此为天赐良机,不妨出兵一试!” 在关内憋了这么多天,日日都得吃顿天大羞辱,从早到晚的被人轮番骂得狗血淋头,回骂吧,还难免因不敢出战而有几分心虚气短。 这么下来,任谁都一肚子火,士气也几乎要低落到谷底去了。 也就急需一场胜利——大胜最好,小胜也是雪中送炭——来振奋一下这低迷的士气。 尤其是在理应在昨夜抵达的那匹粮草,不知为何还没见影的现在,军中氛围,已愈发不安动荡了。 李傕何尝不知? “不论真伪,都是时候出兵了,”李傕说道:“只是具体出多少人,又由谁领着去,还需再作思量。” 他之所以犹豫,是因刚送来的另一份军报上所写的内容。 众所周知的是,洛阳外围有八道重要关隘,分别为西侧的函谷、东南的太谷、南边的广成,西南的伊阙和鐶辕,再是临近东侧郡县的玄门、孟津和小平津。 在燕清兵势初动的那一刻,董卓就派出八路重兵,分别屯驻这几处,牢牢固守住。 董卓被这浩大声势给吓到了,并不知道盟军外强中干的底细。 燕清却再清楚不过,因此他从未想过扬短避长地去分散兵力、分多路进攻,而是集中主力,专克一出。 就如千里堤坝,只要开始破了一道小口,之后就会一发不可收拾。 当然,明面上不能单屯一地,省得叫董卓有了防备的。 于是另七路看似浩浩汤汤,不过是故布迷阵、吊住董卓兵马的障眼法罢了,只有从看似最艰难的汜水关这一线进攻的,是当之无愧的绝对主力。 然而东汉末年什么都厉害,偏偏信息保密这本事最糟糕,大至黄巾起义、小至李郭争权、献帝衣带诏,无一不是坏在走漏风声上、导致功亏一篑、饮恨九泉。 为确保这计划实施顺利,燕清索性连自己人都瞒着,除屈指可数的几个心腹外,谁都不知道,他布置那些看着衣甲光鲜、气势饱满的盟军,去各地屯驻对峙时,任谁看都觉得煞有其事,却没料到,燕清就没指望过他们能出力过。 而在董卓那一方,被派去守太谷的中郎将徐荣,就是史上曾大败曹操、击破孙坚的狠角色。 他生性善战,也敢战,半点不似其他被燕清的势如破竹、一日直下汜水关的恐怖速度给吓到的同袍那般畏缩不前,而始终在寻找机会,主动出击。 徐荣在仔细观察了这些天后,察觉出对面那打东边来、领着新征来的泰山兵,终日耀武扬威的太守王匡更像个花花架子,自认颇有胜算,便蓄了一天势,第二天悍然出兵,干脆利落地就将王匡打得落花流水,落荒而逃。 王匡有整整两万人,而徐荣不过五千,可交手不过一日,王匡就只剩下几十轻骑护着他出逃,剩下的全被打散,或在乱军中被斩杀,或沦为俘虏被收编,辎重也全便宜了徐荣。 这一胜绩迅速传出,顿使起到了勉励人心的作用,叫听闻此事的董卓军军心大振,信心大增,就连那让人肝胆俱寒的燕清,好像都没那么可怕了。 关东联军,果真就是一群乌合之众! 顶多是凭着燕清那一势撑了张唬人的虎皮,余下那些,内里仍然是一盘不折不扣的散沙,不足为惧。 董卓看清这一点后,心里亮堂热络起来,迅速传令给李傕,让他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攻下燕清一部。 在他看来,只要破除了燕清军的不败金身,这羊质虎皮的狗屁联盟就没了仰仗的主心骨,立马就不攻自破,分崩离析了。 董卓所想的的确不差,可必须得建立在燕清军被击溃的前提下,因此他同在前线的李傕说的明明白白——莫说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只要能叫燕清伤筋动骨,豁出去再多些人都值得。 只是李傕这头已收到了分线送来的战报,燕清那里却还没得到半点有关王匡全军覆没的消息。 他虽在各地都有安插人手进行秘密盯梢,可毕竟重视程度不高,又是分散下来,盯梢的力度也就不大。 军队溃败,王匡也受了轻伤,心理上备受打击,既感到丢脸,又感到惧怕,一路只顾马不停蹄地逃,却羞于知会屯于荥阳的盟主一声。 而燕清的探子在回途中则饱受敌兵阻挠,一时半会脱身不得,就导致了传递上的迟滞,才害得燕清未能及时调整计划,做出充足准备了。 燕清还不知自己无形中吃了一个小亏。 原本依他的计策而行,最好的结果,就是能借这卖得不明显的破绽,成功骗出龟缩不出的关上守军,歼灭一部,权作大战前的开胃小菜。 李傕也的确动了。 可却不是燕清所以为的那般,只派出试探着占个便宜的一小股,而是一改往常的谨慎做派,来了个一鸣惊人。 一出便动了八成兵力,几是倾巢而出。 是夜,大门悄然打开。 火光穿透浓重夜色、似长河般连绵相连,一度随董卓征战羌胡、讨金城边章的精锐西凉骑兵一扫这些天里的窝囊气,有条不紊地鱼贯而出。 马蹄踏过才下过几场春雨的湿滑地面,沉闷而密集,轰隆隆地似有雷声滚落,再是一阵阵天地撼动的喊杀声,彻底惊醒了帐中人。 燕清军中将士,毕竟得过密令,是早有准备地候着,此时不似其他诸侯兵势此时手忙脚乱,闹闹哄哄的混乱不堪。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170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可燕清在见到这偌大声势后,面上虽半分不显,心里其实也颇吃惊。 吕布拎着方天画戟,一马当先,留在最前。 见兵卒源源不断地过来,好半会儿还不见这股来势减缓变少,他就知情况有变,不宜轻举妄动,然后立刻派人去通知自家主公。 他平日里纵喜自恃武艺高强,敌阵中都潇洒来去自如惯了,却不是盲目自大的。 譬如此时此刻,他就知晓万万不可大意,迅速勒马回阵,中气十足地吼道:“敌军已出城——擂鼓警示后,全军速速待战!!!” “奉先!”燕清扬声问道:“敌军战卒几何?” 这会儿人声鼎沸,他与吕布之间又隔了几十丈的距离,是以在问出这句时,他是没指望能得到回答的。 可吕布就像比常人多长了几对耳朵似的,或是对他的声音尤其敏感,倏然扭过头来,大声回道:“不——下——六——万!” 六万! 燕清惊讶于这数字,看向同感意外的三位军师,询道:“诸位先生可有头绪?” 郭嘉略作沉吟,一针见血道:“怕是别处出了岔子,连累我等。” 荀攸道:“是冲着我军来的。” 燕清默然片刻,道:“难道皇甫嵩和盖勋投入他麾下效力了?” 郭嘉:“不无可能。” 刘晔的关注点则有些与众不同,立马跑到他最近做梦都在想的攻城器械的组建工事上去了,脱口而出道:“不好!卓军将士多束草负薪,恐意在摧毁器械,得速增援后营守备,防止偷袭!” 燕清冷静道:“不慌。除非他们会飞檐走壁,否则边上绕是绕不来的。而要是正面进攻下,连后营都遭殃了,不就意味着全军已被打穿?” “要真到了那地步,哪怕多保住几架攻城器械,也没任何意义了。” 刘晔刚刚是关心则乱,惭道:“叫主公见笑了。” 燕清莞尔,简单安抚了几句:“好歹是你那么多日的心血,又关乎迫在眉睫的攻城,你若不紧张,那才叫奇了怪了。” 他实在好奇的是,李傕手里捏了张怎样强力的新底牌,以至于态度大变,一下从被动防守,到自信地主动进攻,乍一发动,还就是这样强猛狠绝,摆出不顾一切的架势,非要一下决出胜负般? 肯定是有了什么惊人的仰仗罢。 郭嘉和荀攸方才所说的理由,也是极有可能,但到底是不是真的,一时半会也无法查证。 燕清将这困惑暂作搁置,当机立断地下了令。 正式令吕布、孙坚共为先锋,张辽主左军,高顺率右军,后军有荀攸,中军则由他亲自坐镇,寸步不退,立马予以还击。 众将慨然领命而去。 好在他当初安排各势扎营时,就在驻地的方位上放了心思:让凡是近虎牢关的,都让自己军占下了。 燕清考虑过,他的军势就总体而言,不比西凉兵的作战经验丰富,可也是训练有素,骁勇绝伦,最难得的还是团结坚定,服从命令,是盟军的绝对主力。 倘若有什么突发的意外情况,挨得最近的都能第一时间发觉,也能第一时间做出反击。 总比刻意安排些不经用的草包在外的好:届时这些人受惊溃散,他们在后头不也得被连累? 旁势看在眼里,也乐得轻松:有兵多将勇的燕清势要博个大公无私的雅名,甘做这注定被首当其冲的盾牌,他们何乐而不为呢? 对这些隐蔽的小人之心,燕清当然不是一无所知,但也没心思去计较。 而他的先见之明,这下也真派上用场了——后头的关东诸侯乱得一团糟,唯二井然有序,立马阻止起有效反击的,除了顶在最前头的燕清军,也就是那极不起眼的曹操军了。 曹操也往那方向没少瞧,对兵力心中有数,见燕清做好安顿后,才拍马过来,不卑不亢地请示道:“司空大人可有指令下达?操虽卒少,亦愿听凭差遣。” 曹军兵虽不多、却整齐有序,军容肃穆,再一看现还是兵荒马乱的其他盟军,对比何其鲜明。 燕清欣慰一笑,自然而然地伸出手来,摸着曹操那硬梆梆的背道:“有孟德此言,我便不客气了……” 把送上门来求使唤的曹操给毫不客气地委以了重任后,燕清听着耳畔不断传来的嘈杂,眸光微微一凝。 就算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受到最直面冲击的也根本不是他们,这慌乱的程度,未免也太夸张了吧? 难道又发生了别的意外? 燕清不禁驻步,细忖片刻后,信手一掀袍摆,却并非立即去往中军,而是让郭嘉先代他一会儿,然后大步流星地朝其他军势的驻营地,行查看之事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八关和董卓军部署出自《中国历代战争史04》第2330页 第90章 镇压不满 待燕清快步行到盟军会饮的帐前,还没正式掀帘进入,就能清楚听到里头传出的极大声的争论,不由蹙起眉头。 “慢着。” 燕清打了个手势,制止了卫兵通报他的名姓,兀自袖手伫于原地,漠然听着他们的对话。 帐中之人,除袖手旁观、纯看好戏的那几人外,赫然已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派。 一派以荆州刺史王叡为首,包括了北海太守孔融和徐州刺史陶谦等人在内;另一派则唯扬州刺史陈温马首是瞻。 各自部曲分明还处于乍遭突袭,混乱无首的状况,诸侯却还忙着针锋相对,争吵不休。 燕清不禁讽刺地笑了一笑——就连捡便宜都不积极,怎么敢放心启用他们? 他压下刚冒出点苗头的怒意,耐心听了一会儿。 里头的对话时大时小,随情绪波动起伏,虽不是特别清楚,但燕清只听了一小会儿,也明白大概了。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171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且说王叡曾为孙坚上司,过去因仗着出身显赫,没少轻慢这小门小户出身、不通文墨,只靠运气好才立了些功绩,侥幸得了朝廷青眼,居然得以封乌程侯的大老粗。 孙坚为大局着想,对他多有忍让,因此他气焰反倒愈发嚣张。 当燕清通过一纸诏书,将孙坚收拢至麾下时,王叡还没少拍手称快,欢喜于少了这么个不知轻重、好冲他治理地方指手画脚的莽夫。 在关东义盟建起后,王叡听了幕僚的建议来到屯驻地,不料正经差事没被分配几件,倒是见到往常任他差遣使唤的孙坚意气风发,屡任先锋,手下兵士大增,显然备受燕清重用。 这下可好,孙坚越是风光,就越使他心里忿忿不平。 “我不远千里,率郡兵来此处,是闻燕司空声名素著,有大德略,是秉公扶杰,匡扶弘义之俊杰,”王叡率先发难:“然我切实所观,亲眼所见,却与传闻大相径庭!瞧他重用的都是些什么人?不论胜负,此事一旦传出,不管是他,我等都会被连累着,徒然让天下人耻笑!” 陈温自知资质平庸,只想守好自己扬州那一亩三分地。 见新邻居如此强势悍勇,他心里忌惮,当然不肯像王叡把燕清给得罪死了,而是一开始就打定主意,要与对方修睦。 毕竟南方三大州,扬州,益州,荆州皆是地广人稀,教化匮乏,实力较北方要薄弱许多,并不甚引人注意。 这下就旗帜鲜明地站在了维护燕清的一边,昂声道:“王刺史此言差矣。燕司空善识人用人,辨英雄于寒微,此能天下皆知,战果亦是显赫。旁的姑且不提,就道那一日下汜水关的辉煌,此战绩为天下人惊,何来耻笑一说?况且我等既已尊司空大人为盟主,就当听从号令,而非在这紧要时刻行内讧之事!” 王叡冷笑:“哼!你自甘微贱,我却不会由他肆意妄为!且瞧瞧他用的都是些什么人?一个宦官遗丑,一个武官假子,还一个瓜农之后!我王叡生年以来,就没听说过为行大义,还得与鄙夫为伍共事的道理!” 他慷慨激昂的话音刚落,就听到帐外传来一阵清脆掌声。 亲兵恭恭敬敬地掀开帐幕,燕清笑吟吟地抚着掌,优雅迈了进来,温和地看向帐中神色各异的众人道:“说得精彩。” 背后非议别人,还被抓个正着,饶是王叡打定主意一会儿要对燕清发难,面上也不禁多了几分不自在和恼羞成怒,强忍说道:“燕司空既到了,何不直接进来?” 燕清收了手,也不落座,就站在那里,淡淡道:“军中甚乱,却不见各位踪迹,我着急之下往这来,不慎听得只言片语,还望诸位莫怪失礼。” 王叡冷哼一声,并不言语。 燕清敛了浅淡的笑意,无声地注视了王叡一阵,忽道:“王刺史所言,也的确有几分道理。” 众人面面相觑,心中奇怪。 听到王叡的冒犯之言,燕清哪怕脾气再好,也该勃然大怒了啊,怎么还…… 王叡刚要开口,燕清就又说了下去。 他唇角微扬起,带了一抹淡笑,眸底却是冰寒冷冽的:“的确得怪孤不自量力,凭浅短智术,也一心想提宝剑兴义兵,为伸张正义,除暴安良,匡扶社稷。却忘了之所以有幸能集结诸位,靠的是意气投合,推心置腹。” 闻言,王叡难看的脸色略略和缓,以为燕清是真同意他所说的了。 众人也神色各异。 燕清弱冠登朝,虽不知道他最初是如何得了大将军何进青眼,才掌了那么一支奇兵的,可他见机极快地让这区区一千人发挥了救驾的效用,一夜得晋升至三公之一的司空之位,却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后以少胜多,奇迹般击退董卓,又被封了亭侯。 而凡有侯位者,就能以‘孤’来自称了。 只是燕清一向低调谦逊,文质彬彬而风度翩翩,从不用此自称,这会儿却破天荒地用了,要么是动了真怒,要么是为显郑重其事。 也就心绪纷乱的王叡一时间没看出来。 众人猜测纷纭,燕清脸上却是一派云淡风轻,让人瞧不出半点端倪来。 他缓缓踱了几步,突然一笑,毫不留情地讥道:“怪孤太想当然,只因见惯孙文台阔达心胸,听多了‘相忍为国、容人克己’,便满心以为学富五车、门第清贵,被誉作社会贤达的王刺史要晓义明理得多,最起码,也该清楚个人恩怨,应居于国家大义之下的道理!” 王叡这才意识到燕清是在嘲笑他连个武夫都不如,气结:“竖子竟——” 燕清将唇一抿,猛然近前一步,仗着身高上的优势,漆黑的眼眸沁了薄冰一般锐利,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气怒的王叡。 火力全开,磅礴气势在那一瞬毫无保留地喷薄而出,压人心悸。 哪怕一句话都没说,光凭周身萦绕的强大气场和号令群雄的十足魄力,就足够叫当众受到羞辱、气急败坏的王叡被彻底震住,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燕清自盟军到来后,除最初做部署后,鲜少干涉各军动势,偶尔参与会饮,也是温柔和煦,锋芒内敛的形象示人。 他乍然强硬,以气势和官职压人,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史上联盟‘食尽而散’,无功而返,袁绍病急乱投医,要立刘虞为帝……这些事之所以会发生,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这个名义上的盟主,虽看着风光,却到底号令不住众军。 可身为盟主,却屯驻在河内,而留在酸枣前线的大军,则都畏缩不前,最先出击的曹操还被徐荣打得大败而归,差点丢了性命。 对抗关西的战果凄惨,关东内部却斗成一团,火拼得花样百出:先是兖州刺史刘岱找借口杀了一向跟他不和的东郡太守乔瑁,然后是盟主袁绍本人闹了出反客为主,逼死韩馥屯兵冀州,接着又是袁家兄弟远交近攻的反目大戏。 此消彼长下,袁绍又哪里建立得起威信呢? 就连最初盟军的建立,都是靠东郡太守乔瑁伪造三公文书、撒下弥天大谎所起的。 可燕清却不同。 他固然没有四世三公的显赫门阀在背后支撑,可在乱世之中,最有能力的无疑是手掌重兵的军阀。 燕军雄踞豫、兖两州,兵有近十万之多,可谓傲视群雄。 在名义上,他也完全不需要乔瑁去伪造什么文书,他自己就是三公之一。 众人皆知他备受先帝器重,由他发诏声讨董贼,自是名正言顺。 他还有跟董卓正面对决,在悬殊兵力下漂亮地击败了对方,让曾为大汉六军之一、以骁勇善战、纵横四野而赫赫有名的西凉精锐溃败而逃,让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世魔王董卓都踌躇不敢亲自迎战。 就个人层面上,他无疑比靠家族之光、士族集团之助才坐上盟主宝座的袁绍,有着更强盛的底气。 最重要的,还是无欲则刚——除了需要他们分担去一些关注,省得他功高震主,被歪曲污蔑,恶意揣车下成为下一个众所矢之外,燕清就没指望过从盟友身上得到半点助益。 他想要的能自己挣到,而这些响应檄文的人,除他心中有数的那几个,其他的不过是以为董卓是个好欺负的面瓜了,才来充充场面,沾沾光的多。 王叡这样自命不凡、身无大用的货色,多一个和少一个,又有什么区别? 无论是为个人树立权威,还是为大局着想,燕清都绝无可能容忍这种内部分裂的苗头继续存在。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172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采用手段时,也必须雷霆果断才能奏效。 王叡在这节骨眼上主动送上门来,自然就成了燕清杀鸡儆猴里的那只鸡了。 “孤问你。”燕清蔑然一晒,冷然道:“董贼胁国,迫害尊上,致天下倒悬,天怒人怨,生灵涂炭,朝野动荡,除之何豫?” 王叡张嘴欲答,燕清却根本不给他机会,直接继续了狂风骤雨一般的打击:“你只见他们出身微寒,却不见他们散尽家财以举兵,以身作则,身先士卒,亲自率领部曲同卓兵作战,屡建奇功!就算他们出身不堪,只要肯真心救国,就是胸怀天下,那与这等大义之士共事,可谓志同道合,有甚么可羞耻的?挺身而出,维护这样无私忘我的袍泽,有什么可笑的?” “何况我等兴兵为国,你却讲什么个人颜面,只挂怀自身利益得失——哈!”燕清一针见血道:“孤看你王叡,是来错地方了!” “还说恐为天下人耻笑?”他轻嗤一声,凛道:“孤现已替足下感到羞耻!” 王叡打出生以来,就没被人这般当众羞辱过,攻击他的人,竟然还是一向温文尔雅的司空燕清。 他被说得面红耳赤,满心要反驳回斥,可气怒填胸下,“你你你”了半天,愣是没措起正经话来。 “冥顽不化,不可为谋!” 他沐浴在诧异的眼光中,只觉在场所有人都在暗暗嘲笑他,大怒之下,索性撇下这么一句,拂袖而去了。 燕清看都不看他怒气冲冲的背影,而是脸色稍稍和缓,向诧异又无措的众人长揖一礼,肃然道:“诸位不随大流醉生梦死,得过且过,而肯随孤共赴国难,拯救天下,孤甚感激,在此先行谢过。而方才所说,亦只因不耻其言谈,而非是对世家大族有所不满。” 燕清叹息道:“若非有荀文若在兖州,为孤居中持重,出谋划策,费心费力,孤亦不敢举二州之力,率兵远征至此。” 众人还沉浸在他突然发飙的震惊中,讷讷忙说不敢当。 燕清话锋一转:“然心不齐难以成事,如有见不惯燕某人做法的,今日便可离去,孤定不强留。” 此言一出,人都一动不动。 燕清悠然道:“多谢诸位。可若今日是留下了,往后却在背后说三道四,当个妄图分裂联盟的害群之马,寒了在前线拼杀的将士之心……” 燕清目光森然,环视一周,摆出了前所未有的强硬态度,铿然有力道:“不管那人究竟是谁,都要按军法从事!” 第91章 恶虎逞威 燕清甫一离帐,面上就恢复了往常的和颜悦色,不经意地瞥见了戏志才的身影,莞尔道:“志才是来寻孟德的么?他方才来自请被使唤,就被我派去增援右军了。” 戏志才不置可否地微微一笑,向燕清揖了一礼:“多谢司空。” 燕清不欲在此地多加逗留,冲他微一颔首,示作回应,便匆匆与他擦肩而过,回中军坐镇去了。 戏志才则伫于原地不动,只默然转过身来,望着燕清渐渐远去的背影,静静地陷入了沉思。 燕清耽误了这一小会儿,前方战况正酣,众将各自混战,而在郭嘉那像模像样的指挥下,中军状况一切良好。 郭嘉看到燕清到来,明显松了口气:“伤兵都按主公吩咐的那般,抬入扶伤营了,还有些未来得及,也没办法。” 燕清紧紧地盯着前方,视线不自觉地就长久地停留在了左突又冲、威风凛凛的吕布身上,笑着说道:“辛苦了,接下来换我罢。” 郭嘉勒马退后两步,询道:“主公方才忙什么去了?” 燕清轻描淡写道:“王叡被我气了顿饱,这会儿该已跑了。” 郭嘉讶道:“这是何故?” 燕清简略复述了一遍当时情形,郭嘉蹙眉细忖片刻,委婉道:“此事或能处理得圆滑些许,而不落下这意气用事之嫌。就这么让他满腹怨气地走了,回头定致力诽议主公,道您心胸狭隘不容人,使您声名有损。” 燕清却道:“但他今日所为,断不能姑息。况且即便无此事,关于我的流言蜚语也少不了,债多了不愁,我索性强硬一回,让其他人有所顾忌,剩下的就由着去罢。” 见郭嘉貌似还要再劝,燕清摆了摆手,遥遥眺望厮杀激烈的场中战局,忽然笑道:“若只是冲着我来,那倒罢了。可偏偏是在我的爱将,我的友人在前方浴血奋战,置生死于度外的时候,叫我不巧听到了他们不仅是一边坐享其成,还要一边肆意羞辱,试图行那挑拨离间、动摇军心之事,这还能怎么忍?”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战场上刀枪无眼,只能各凭本事;但保护他们不死于阴谋诡计、挨自己人捅的刀子,我姑且是能做到的。” “而且就算王叡要胡说八道,只要这一仗胜了……” 燕清还真没将区区王叡放在心上,那货史上就是被撕破脸皮后的孙坚逼得走投无路、吞金自杀的。 他说到这,不禁一顿,改口道:“绝不能败。世人也不见得会听他的。” 王叡倘若只骂他是个目光浅短的村夫,单独拿他说事,燕清还不至于如此震怒,秉着要将对方赶跑的心,狠一通发作。 可王叡大约是顾忌他居高重职,颇有名望,于是那字句诛心,就全冲着他帐中的寒门子弟去了。 却是结结实实地触碰到了燕清的逆鳞,压出好大一块心病。 史上天知道有多少英勇善战的将军,最后不是辉煌地战死沙场、马革裹尸,而是窝窝囊囊地死于政治斗争,背着污名进了棺材? 燕清见多史鉴,又怎么可能容忍这些悲剧,发生在他当眼珠子一般爱护的宝贝人才身上。 郭嘉听完,眼波徐徐流转,半晌忿忿道:“嘉尚未开口,主公岂知未道之言?” 燕清彬彬有礼地比了个手势:“奉孝请讲。” 郭嘉嗨嗨地笑了一下,懒洋洋道:“我等的俸禄,也不是白拿的。” 燕清怔楞片刻,释然一笑,情不自禁地抚摸着郭嘉的背,一边摸一边说:“可不正是?有奉孝此言,我日后便能更安心闯祸了,横竖回头还有你们善后。” 作为对这份得寸进尺的回应,郭嘉只无情地翻了个大白眼:“还请主公手下留情!” 燕清哈哈一笑,最后看了那在场中威风八面的大布老虎一眼,依依不舍地回了扶伤营,去放桃园结义进行群体疗伤了。 他把自己的定位放得恰当准确:上阵杀敌,运筹帷幄,他都能干一点,可到底都不是最擅长的领域。 还是适合做做后勤,顺道稳住政治立场的好。 拼杀在最前面的将士,自然无从得知后方发生过这么一场闹剧,就连王叡气愤之下叫人闹大拔营动静的举动,也未能掀起多少水花。 哪怕隔了好几里,又混杂在兵戈相击、将兵呐喊、战鼓擂动的响动中,也不难分辨出吕布在扯着嗓子大吼:“对面主帅何在!!!可敢出来应战!!”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173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李傕等人对他的厉害心知肚明,听他叫嚣,不禁心里憋屈地暗骂一声,直接装没听到。 ——傻子才去。 他一身百花披风被风刮得猎猎作响,亮银战铠簇新锃亮,头戴雉鸡三叉冠,脚踏嘶风赤兔马,手持方天画戟,当得是英姿勃发,风采斐然,就如画本中的战神临世,充满威严和气势。 一到战场上,吕布就一扫在后营读书学习时的头昏脑涨,束手束脚,而是一尾得水的鱼。 他轻轻松松地提着好几十斤重的画戟,催着赤兔进出于敌阵之中,左突右刺,如若行云流水,洒脱肆意。 他一边收割着小兵的性命,还一边分出心神,留意那些衣袍颜色不同的将官的行迹。 不过今天这是咋回事儿? 吕布一头雾水。 他起初还以为是自己闪避及时的原因,才一直奇迹般地没被伤到。 可就在方才,他明明眼睁睁地看到自己慢了一拍,听得弓弦啪地一响,余光瞥得一支羽箭离弦,眼瞅着就要被那不知何处飞来的冷箭射中肩头的。 哪知它刚一撞到他身上,就发出“哐”的清脆一声,颓然掉了下去。 战铠再厚实,也没道理能办出这样的事儿啊? 吕布早将主公悄赐给他的那枚只得巴掌大小、样式上同郭奉孝所持有的那‘八卦阵’有着异曲同工之妙的挂饰一样的小黑盾,给忘得干干净净,只习惯性地将主公的赏赐都贴身携带在身上。 这会儿得了仁王盾带来的莫大好处,他也百思不得其解,只有揣着这一肚子问号,冲杀得更卖力了。 在另一头的孙坚满身都是敌血,遥遥喊道:“吕——将——军!” 吕布头也不回,猛一挥手:“有话快说!” 孙坚着急道:“见——到——那——几——个——鳖——孙——了——吗?!” 吕布乐了,随手一戟,正刺中一敌兵脖颈,叫他血溅当场,一声不吭地就倒了下去:“我要是见着了,哪儿还轮得到你!去去去!” 孙坚心想也是这么个道理,只得悻悻然地闭了嘴。 “李傕小儿何在!”吕布经这一提醒,又继续嚷嚷了起来:“郭汜小儿何在!牛辅小儿何在!樊稠小儿何在!” 能记住这几个人名,还是他最近搦战时骂得多的功劳,可也就仅限这么些了。 吕布也不在意这点细枝末节——记不明白不更能表现蔑视 他单手持缰,擦亮了眼睛,兀不死心地驱着赤兔满场飞:“还有那谁谁谁何在!快快出来受死!” 郭嘉看得嘴角抽抽:这破记性。 董卓军这些天也被骂出一些免疫力来了,对此充耳不闻,只闷头作战。 吕布无可奈何,只有百无聊赖地将方天画戟舞得哗哗作响,腰背猛一使劲,在那翻飞戟影、四溅血花中,冷然夺去一条条人命。 因为桃园结义颇刷新出来,燕清又只能同时持有四张卡牌,哪怕知晓要为打仗的事做筹备,四张里总有一张是留着急救的桃,一张能随时充作军粮的五谷丰登,和两张专为疗伤用的桃园结义。 他对着扶伤营里的那数千伤兵释放了一张桃园结义后,顿觉四肢疲乏,头昏脑涨的,多亏亲兵及时搀扶住他,才未当场倒下。 看来果真是受到卡牌效果作用的人越多,对他身体的负担也就越大。 燕清揉揉眉心,安静坐在一边缓了一会儿,手脚没那么发软了,才重新站起来,若无其事道:“我无事,回去罢。” 恰在这时,战阵中哗然爆发出一阵排山倒海般的喝彩声。 燕清一愣,不由加快几步,然后就听到将士们欢喜的齐喝:“吕——将——军——威——武!” 燕清:…… 这是怎么了? 待他快步赶到,翘首以往,只见杀得两眼发红的吕布把画戟抡得划出银光道道,一身杀气腾腾,就跟老鹰撵鸡崽似的,马不停蹄地直奔一处去了。 而就在吕布前方不远,一青盔红巾将饱受惊吓,正朝关门方向仓皇逃窜,里头奔出数骑接应,拼死阻拦吕布追击。 燕清:“……” 吕布以锐不可当的锋气,一路直冲到关前,无奈途中被重重兵士阻碍,耽误了一小会,以至于没能及时拦下,又到底恐孤身深入过头反中了诱敌奸计,只有放弃追杀那厮的诱人念头,退了回来。 “他娘的,还是叫他跑了!” 吕布好不容易凭一双火眼金睛,在人群中逮住了李傕,谁知对方好歹身为一军主帅,却果断扭头就跑。 他反应不可谓不快了,立即不顾一切去追,然而李傕逃得比兔子还快,叫他都只有望尘莫及的份。 燕清却看得心惊肉跳——假如对方把大傻子吕布诱入关中,把门一闭,那不成了瓮中捉鳖! 他顾不得吕布能不能听到了,扬声喊道:“奉先穷寇莫追!” 吕布先是一愕,继而双眼放光,倏然扭过头来,顶着一脸的喜气洋洋,试探着向燕清在胸口比了个心。 燕清:“……” 哪怕理智上清楚,吕布这应该只是向他询问是否要继续冲锋的意思,可在这万分严肃的千钧之时,猛然看到这么个手势,他还是差点有了爆粗的冲动。 第92章 战后会议 燕清火速比了个“不”的手势。 就算西凉将领多因出自穷乡僻壤,往往悍勇有余,而短于谋略,也缺乏一流的谋臣军师,燕清在弄清楚他们突然发动强攻的依仗之前,也断不会低估他们半分的。 就算李傕把这主帅丢脸逃窜的派头演得活灵活现,又谁知是真是假呢?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174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他可不想为点蝇头小利,伤了自己的心爱大将。 吕布看得分明后,虽还有些蠢蠢欲动,却还是无比听话地放弃了追击的念头,调转马身,一边从从容容地挥戟扫开不断从关墙上迎头浇下的箭雨,一边不慌不忙地且战且退,很快就回到了自己的军队当中。 燕清见吕布听进去了自己的话,并未穷追不舍,也暗暗地松了口气。 他一方面忍不住疼宠心爱的偶像,一方面又谨记史上的关羽是怎么死的——因有勇猛绝伦这一遮百丑的大亮点在,关二爷几乎是被他大哥带头的整个蜀汉阵营里宠得任性天真,容不得质疑和批判,而看在那赫赫战功上,也没人敢进逆耳忠言,只顺着他心高气傲的毛摸。 这份宠溺也要了关羽的性命:吃了政治薄弱的大亏,上了东吴示弱的大当,襄樊败下后面对民心尽失的南郡,而不得不转走麦城,竟成永别。 任谁都不知道,在吕布身上,燕清一路有多小心翼翼,生怕疏漏了何处。 他早早将吕布收入帐中,又变身董卓,避开杀义父或主公的天坑,理论上也没了缢杀白门楼的可能性。 但他又开始担心:自己会不会无意中宠出第二个关羽来? 可关羽再高傲,对义兄刘备的话还是百依百顺,千听万从的。 史上的吕布却不同,只要触碰到他敏感的某条神经,哪怕上一刻还口称义父,下一刻都不见得安全。 燕清没类似的经验,之前只能摸石头过河。 要不是这些天里不断试探,试出吕布对他的确是真心实意,能近乎无耻地仗着这份爱意的为所欲为的话……他还不敢渐渐下狠手管教。 这场突袭防御仗,双方其实打得很不轻松。 别看关东联军的将兵众于西凉兵,真正派得上用场的,不过燕清和曹操这两股罢了。 燕清这回集两州之力,集结了十来万兵士,但只有八万在此,另外几万,则被他遣往别处把守关隘,或是驻守后方,封堵住白波军偷袭本营的可能性。 燕清麾下虽有悍将如雨,智士云集,可那些缺少磨砺的兵士,始终是个不可回避的短板。 作战经验的缺失,可不是靠充足的训练就能弥补过去的。 之前燕清军对上的敌手,不是失了头领乱成一片的宗贼,就是堪称乌合之众的黄巾,又有吕布孙坚等百世之杰身先士卒、冲锋陷阵,率先杀出一条血路,让士气暴涨,才被衬出了神兵一般的威风。 而常年驰骋于凉州的董卓军,却是总同凶悍蛮暴的羌胡打交道的绝对精锐。 董卓现盘踞帝都,还意味着这十万人的车甲器械资货易盛,是不折不扣的虎狼之师。 如今被这么直接一对比,任谁都看得出,燕清军那些只经过半年战役洗礼的新兵蛋子,还是嫩了一些。 要不是早有做些防备,前头有几员世间难得的将才撑着,后头又有燕清的桃园结义行群疗,是不可能打出如今这势均力敌、甚至小胜一筹的模样的。 这场真刀实枪的初回交战,整整持续了一天一夜,才随着其他关东盟军部队姗姗来迟的整合增援,给濒近强弩之末的西凉军压上了最后一根稻草。 燕清验证了对手不好对付的想法,而李傕却在心里不知骂了乱传捷报、给主公董卓传递了‘关东联盟不过徒有其表’的错误印象的徐荣多少遍。 这好意思叫软柿子? 他们足足出动了七万骑兵,剩下一万留守关墙也片刻未停,始终在操控弩箭往下扫射。 燕清却全程只动用了自己麾下的人马,就如一堵密不透风的坚实壁垒,严严实实地将他们防住了。 自始至终,都让他们被困在距关墙下的一射之地内,一旦过了小坡,活人就连半步都跨出不去了,也根本施展不开骑兵的真正威力。 为首的几员将领更是恐怖之至——那骑着高头红马,溅了满身黑红的血污的吕布,就如不知疲惫般游刃有余地挥动着手中兵器,健实臂膀将沉甸甸的画戟挥得似旋风一般。 经他粗略一数,这煞神不断游走在疆场之上,一天下来,跟农夫割麦子似的眼都不眨,却轻易就夺去了大半个营的将士性命! 还有从名不经传的曹字战旗下,杀出来的那些战将亦是各个身手不凡,哪里是战报上吹嘘的一触即溃! 李傕恨得咬牙切齿。 他丝毫不知自己受到了燕清和曹操的联手误导,以为是徐荣那厮侥幸得了场胜利,就为博得主公青眼,刻意假谦虚几句,却将他们给害惨了。 要是联军各个都是只比燕清军差一丁点的厉害…… 李傕心里发寒,看自己这边越打越吃力,而对方援军虽迟钝了一些,好歹也补充了上来后,再不复方才的举棋不定,而是立马下令,偃旗息鼓,撤回关内。 “贼子休走!!!” 吕布正杀得热血沸腾,意气风发,不想这帮人说撤就撤,顿时气得大吼一声,毫不迟疑地率兵大举追杀。 疲惫得很的董卓军却毫不恋战,也不管被命令殿后的千余人,由着他们被如狼似虎的燕清军给吃下,一等大多数军队都已进入,径直将门关上了。 “他娘的!!!” 不想他们跑得如此果断,欲乘胜追击的吕布结结实实地碰了一鼻子灰,万分恼火,也唯有骂骂咧咧地退回了。 吕布垂眸看了眼躺了满地、堆积如山的尸首,漠然下令道:“自己人给妥善埋好,遗物全部收好,功一个不许落下,全给记上;至于敌兵的,把头颅全割了,一会儿就直接在关门口摆京观,剩下的尸身挖坑烧埋,省得,省得……”他一噎,回想片刻后,可算把主公郑重交代过的话给记起来了:“有瘟疫。” 孙坚闻言,不由迟疑询道:“京观?你问过主公了么?” 吕布心绪还有些烦躁,原想直截了当地将孙坚的质疑顶回去,把燕清曾道战场上的事都由他说了算这一事说出。 但转念一想,为免孙坚生出嫉妒不满,就难得多出个心眼来,把到嘴边的话给收回去了,爽快道:“你说得也有道理。那便请你在此等会儿,我这就去请示一下。” 孙坚不料他这般好说话,不由楞在原地,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惊疑不定地看向同是一头雾水的亲兵:“吕将军是怎么了?” 吕布对此浑然不觉,微咧着嘴,手还因力竭而微微颤抖着,步履却同心情一般轻快。 又得了个由头去见主公。 在进去主帐前,他还专门拐到营房处,把脏污的战袍褪下,往身上泼了几盆冷水,就着水流的冲刷搓了几搓,再把头发擦干一些,捋好,才换上整洁的衣物,难掩期待地往燕清那去了。 燕清在看到董卓军鸣金收兵时,就回了帐中,聚众谋士来此议事。 见此时应该在战场上善后的吕布掀帘进来,还居然是干干净净的模样,他虽有些意外,也还是挥了挥手,让吕布先行坐下。 郭嘉只以眼角余光瞟了吕布一眼,便继续道:“那李傕会大举进攻,也是理所应当的了。” 燕清冷冷道:“原来如此。这么说来,要不是我恰好定了那么一计,多少有了防备,这个被出其不意、受攻其不备的亏,就吃定了。”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175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吕布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环视一圈,却忍住了没有发问,免得打断了议事进程。 荀攸道:“主公不必置气,纵无此事,凭他们外强中干,也瞒不住多久。一场大战时所难免,未雨绸缪,也是理所应当。” 燕清叹道:“公台说的是。” 他千算万算,还是漏算了两人的心理。 一是徐荣,二是王匡。 徐荣本是辽东襄平人,迁居来此后,成了西凉军中少见的不是西凉出身的尴尬存在。 哪怕身为不可多得的将帅之才,随董卓征战时也建下不少显眼战功,却始终饱受排挤,被排除在董卓心腹圈之外,并不得多少信任,心里也憋屈得很。 这回他虽被派去驻守京郊八关之一,却不过是董卓手下将才有限,才把他也算作了数,所得兵卒,更不过五千出头。 而王匡见他兵少,起了轻视之心,也不知做了什么,彻底激起徐荣要建功立业的决意,几番评估下,居然不惧双方兵力悬殊,主动发起进攻了。 否则在非围困的正常情况下,守军多是以依靠据守险要,守备为主,鲜少会去承担发动主动进攻的风险的。 就像是李傕近来彻底无视吕布的挑衅,稳坐钓台,拒不迎战,才是常规做法。 这下可好,王匡一败涂地,而这人也知这事太丢脸,竟然想着能瞒一时瞒一时,光顾着逃跑去了,都没想过要知会盟军一声,累得燕清如此被动。 刘晔提醒道:“徐荣出兵突击,大获全胜,赋予董贼十足信心,那恐怕不管是虎牢一关,其他六处险隘,也未必没有动作。” 燕清不着痕迹地瞄了听得认真的吕布一眼,捕捉到什么,不由将一手探入案底,一边摸索着,一边摇了摇头:“这倒不怕。即使其他六路也不顶用,好歹有了准备,况且只要能妨碍他们迅速回援,不容主力齐集,我就有十成把握,尽快打穿这一路。” 今天西凉兵的战斗力还是被吕布等人限制在了一块地方,没能体现出骑兵冲锋的虓力,但也足够不好对付了。 荀攸道:“必须速战速决。” 燕清扼腕道:“可不是?若不是王匡误事,方才就该顺水推舟,直接卖他们一个破绽,推木车去将门堵上,让他们回不去关内。” 说到这,燕清倏然意识到什么,果然就见荀攸凝了眉,张口欲言,把话给抢了过来:“不过随口一说,我也明白时过境迁,埋怨旁人也于事无补,不会再提了。” 荀攸遂笑眯眯地将嘴闭上。 燕清宽了宽心,道:“不过就我看来,虽未能诱敌深入,截其后路,却也能因祸得福,起到别的作用。现守此关的李郭樊张,无一不是深得董卓信任的心腹爱将,我们伤亡——”他看向吕布,吕布立马会意,忙不迭地回道:“伤五千,亡九千。” 伤者比死者少,是他放过两次桃园结义——第二次甚至由于受到作用的人更多,他力竭昏迷了半日的结果! 在势均力敌的激烈混战中,单单靠扶伤营将伤兵背到后方施救,根本不可能够。特别西凉兵多骑兵,哪怕关墙上的箭矢射不着,那些伤重来不及转移、又遭到马蹄踩踏的,很快就死了。 燕清的人马还是头一回有这么严重的伤亡,肉痛地点了点头,接着道:“他们的死伤只会比这更多。那蒙受了这么一笔巨大损失,李傕岂会善罢甘休?” 说到这,所有人都明白了燕清的意思。 董卓显然是不会肯背锅的,李傕也不可能敢把锅甩到主公头上,那这下吃的这亏,到头来恐怕会算到报捷的徐荣头上,甚至质疑起他的真实居心来。 燕清道:“就算李儒是个明白人,也、”就在此时,他摸索来摸索去的手探到了什么,心神不自觉地一滞,话也被带得轻轻地顿了一顿。 郭嘉正闭目沉思,忽闻这一突兀的停顿,倏然将右眼一睁,以锐利目光看向燕清,关切地询道:“怎么了?” “咳。” 燕清略尴尬地轻咳一声,将刚翻出的一条干净巾子从底下麻利抽出,头也不回,却无比准确地丢到了一脸茫然的吕布身上,脸色淡然,飞快道:“快擦擦,头湿着容易着凉。” 吕布出手如电,条件反射地接了,愣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燕清的关怀之意。 他咧了咧嘴,抑制不住地感到受宠若惊,点头如小鸡啄米:“喏!” 荀攸忍俊不禁,刘晔善然一笑,郭嘉则嘴角抽抽,无语望天。 瞧主公年纪轻轻,却眼观八方,还一副操心操得事无巨细的架势,莫不是真将他们都当儿子照顾去了罢? 第93章 算盘落空 一番激烈探讨后,公事议完了,众谋士纷纷起身告辞,只留魂不守舍地将脑袋擦成一颗鸡窝头的吕布。 经今日之事和王匡之败的示警,盟军多是绣花枕头、根本指望不上这点已不是秘密,那么速战速决,就也成了当务之急。 在燕清殷殷期待的目光下,刘晔一咬牙,应下无论如何会催工匠加快进程,务必争取明日天亮前把必要的器械完成大半,务必不耽误武将们发动攻城。 云梯、冲车、弩车、井阑和投石车。 没法全完成也无妨,够用就行,大不了就边打边修罢。 哪怕只是一天,都是宝贵的。 关内守兵大举出兵的机会难得,吃了今日的大亏后,李傕被打痛得厉害,肯定不会再出动了。 诱敌不成,就必须主攻。 董卓军是守关一方,在正常情况下,完全可以凭借高地可据守险要,避开锐气正旺的盟军锋芒,静观其变,等他们变成疲师,再以求一逞,或是就等他们不得胜利、士气低落,再粮草耗尽,自行土崩瓦解。 董卓原先的计划,大概也是这样的。 要不是有燕清携曹操两军突袭,一日拿下汜水关、直逼虎牢关前,士气凝聚的战绩在先,乱了他心神阵脚;后有王匡拥四倍于徐荣的兵力,却不堪一击,一下大溃;再有联姻修好的请求被拒,脸上无光;一紧一弛一羞,才叫他发了个昏,做出让李傕主动出击,以血还血也要打伤燕清军基本的决定。 只是燕清军却根本没有董卓想象的粮草运输困难、给养不足的难题,靠着小心施放的五谷丰登,就能叫他的军队撑一段时间。 要不是频繁使用这卡牌会让身体吃不消,也很难刷新出来那么多张的话,燕清直恨不得全用他卡牌所化的粮食充作军粮,而不需那么费劲,大老远地从豫州运来一些。 等军师们走了,燕清长长地叹了一声,揉着眉心,来缓解头部的昏沉,难掩疲惫道:“好了,奉先是为何事而来?” 吕布停了手下的动作,将变得潮润的巾子麻利地往怀里一收,挪近一些后,轻描淡写道:“原是想请示主公,可否聚敌首于光门前,以为,但既然今夜就要再次进攻,那就不必多此一举了。” 燕清眼皮不禁一跳。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176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所谓京观,可不似名字般美好,而是战场上一项相当残暴恐怖的惯例——将战败一方的尸首盖土夯实,堆成高冢来显示军威,以起到恫慑敌人的作用。 史书上有不少关于武观的记载,哪怕是汉末三国这短短一段,就曾发生在远征辽东的司马懿,和西伐蜀汉的邓艾身上。 燕清摇了摇头:“莫说这回没有必要,以后就算打了胜仗,也千万别这么做。” 吕布惑然看他。 燕清道:“楚子曾言,暴矣;观兵以威诸侯,兵不戢矣。暴而不戢,安能保大?无德而强争诸侯,何以和众?” 吕布不大同意,但碍于是燕清的话,他还是拼命说服自己,与此同时,又忍不住将问题问出口道:“且不说成王败寇,彰显武功,这些胡兵昔日听命于董贼,一度助纣为虐,胡作非为,纵万死犹不足惜。堆此京观,是为惩不敬,万民有何不服?” 他们要再敢偷袭,就得踩着袍泽的脑袋出来。 吕布说得有条有理,燕清默然片刻,艰涩承认道:“你说的也有道理。但无论如何,需得记得,我们兴此义兵,为的是安定国家,收复民心,而筑造京观,恐会激起敌军誓死顽抗之心,也坏了仁义之师的名号……除非真有必要,还是能免则免罢。” 追随董卓兴风作浪,迫害百姓的西凉兵中,实是胡羌居多。 从秦朝开始,异族就被不断地赶来跑去,叛乱不止。 汉朝倒是将它打服了,可又未及时发布有效措略来同化他们。于是无论是当地的官吏也罢,土豪劣绅也罢,都瞧不起这些野蛮成性的异族人,而其蛮横气习也的确不堪,对他们欺凌盘剥。 可胡羌一旦感到生活艰难了,他们骨子里的暴烈又怎么会甘心被一直压迫? 当然会反。 至于董卓,靠年轻时跟胡羌部落交好,获得不少异族兵士的助力,可包括他本人在内,都约束不了任何暴行。 除了政治因素外,边州的叛乱不停,还存在着更深远的民族和文化问题了。 燕清叹了口气。 史上董卓军在赢了关东联军的时候,虽没筑什么京观示威,可他做的,却史上更加令人发指的可怖恶毒——先割降兵舌头、斩断手足,挖掉眼睛,丢进锅里活烹,而他却饮食自若。 这已经没有人性了。 就算底下将士可能是碍于军令不得不从,可确实没少为非作歹,落得尸首被践踏的下场,也称不上无辜可怜。 成王败寇,倘若今日败的一方是他们而不是李傕军,下场不得参考被徐荣攻破后、生擒了烹杀的颍川太守李旻? ——这是战乱年代。 燕清将自己一顿开导,很快想通了。 吕布的想法,则大有不同。 从军上阵杀敌,攻城拔寨,便注定是将脑袋别在腰带上的活计,他早早地就有了相关的觉悟了。 哪怕在主簿这一文职上荒废了年把,要认真算被他亲手所杀的敌兵敌将,少说也已上千。他将人命都看得淡薄,又怎会在意取敌尸堆个小丘的事? 但既然自家主公心善,不忍见那场面,往后便能不堆就不堆罢。 吕布颔首:“布晓得了,主公尽可放心。” 燕清闻言莞尔:“况且我已承诺过,凡是行军打仗之事,多交由你决断,可便宜行事,或问问军师。” 要是事事问他,说不准哪天又优柔寡断,犯了妇人之仁。 吕布心里却对孙坚的好意提醒生出几分感激来,庆幸自己有来问上一句,而未直接办了,否则主公看了嘴上不说,心里多半会难受。 他嘴上则谦道:“布恐思虑不周,还得多请教主公和先生们才是。” 燕清欣赏地点了点头:“不错,不错。” 吕布唇角微扬。 燕清下一刻却话锋一转,下了委婉的逐客令:“待到天明,便要全军出发决战,而你已在战场上奋战一天一夜,还不抓紧时间,回帐去歇会儿么?” 吕布眼珠子一转,忽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往席上一滚,躺得四叉八仰:“是累得慌,若不妨碍主公处理公务,可否容布就歇在此处?” 燕清被这具健实虎躯那行云流水般的漂亮一滚给惹得愣了愣神,善意地失笑一声,应允道:“当然可以。” “多谢主公!” 吕布成功多赖一会儿,刚要心花怒放,整理好东西的燕清,就施施然地起了身。 吕布:“?” 却见燕清微微笑着,看向他道:“我现还有些事要询刘子扬,要去后营一趟,然后再去扶伤营救治伤兵,应就不回来了,刚好不会打扰到你休息。” 吕布:“…………” 燕清已踱至帐帘前,回眸看他一眼,温柔体贴道:“你就继续躺着,别费力挪动了,我会让人送些被褥进来,省得你着凉。安心睡罢!” 吕布:“!!!” 一双狭长虎目,难以置信地瞪得滚圆。 对上他震惊目光,燕清艰难忍笑,手下却宛若毫不留恋地一掀帘,残忍地真走了。 眼巴巴地瞅着那道飘逸身影隐没在厚厚的帘布后,吕布那张英俊的脸庞倏然垮了下来,眸子黯淡无光,就像被霜打了的茄子一般,彻底蔫了。 饶是他再想跟上去,也不好明目张胆地承认自己方才就太过疲累一事撒了谎,有愚弄主公之嫌。 只有怀着满腔后悔,恹恹地躺着,一动不动地任亲兵给他盖上被子。 不过或许是因累了太久的缘故,眼皮一合上,没过一会,还真让他就这么睡着了。 燕清却是真有要务在身,而不是纯粹为了逗耍吕布。 就如他跟吕布简单交代的那般,先去了后营,给忙得脚不沾地的刘晔一些技术支援,又给不断连轴转、压力剧增的工匠们承诺了一些精神和物资奖励。 最后才去了扶伤营,将用了一整个时辰打木桩才刷出来的一张新的“桃园结义”卡,对着伤兵群释放。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177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绝大多数将士们,还是头一回亲眼目睹,随着一片璀璨金光没入上空,漫无边际的盛放桃林凭空而现。 随着枝丫无风摇摆,嫩粉桃瓣徐徐飘落,狰狞创口瞬间愈合,体能也恢复了充沛。 而完成使命的桃林渐渐隐没,再无踪迹。 如此不可思议的场景,使他们情不自禁地高呼神迹,目光狂热地对燕清行顶礼膜拜,燕清却是眼前一黑,好险被亲兵扶住了,才没当场倒下。 一天内释放三次桃园结义,绝对是他逞强后的极限了。 燕清释放完毕后,就知不好。 头部像被车碾过一般的剧痛不已,太阳穴处一突一突的发胀,额上有汨汨汗珠不断涌出,他不消看入铜鉴,都能想象脸色已苍白如纸。 就连喘气的动作稍大一些,都会牵扯到不知哪根神经,带来新的痛苦。 燕清不好当众失态,强撑着走出扶伤营,四肢就彻底软得没有一丝力气了。 他由面色惶惶的亲兵们背着,匆匆进了一帐躺下,又唤了军中大夫来给他看诊。 燕清艰难道:“不必。” 大夫不可能帮得了他,只能硬挺过去了。 足足过了半个时辰后,这难以言喻的强烈痛楚,才略有减缓。 而他整个人,已像是刚被从水里捞出来一般,经汗湿了个透。 燕清一边撑着颤抖的胳膊,困难地坐起身来,心中尚有余悸。 上回是透支得太厉害,他直接昏了过去,虽耽误了十日时间,却也因此幸运地没品尝到痛得生不如死的滋味。 不管是哪一种,他都不想再来一回了。 “主……主公。” 一直守在边上的亲兵几乎被吓得魂不附体,见燕清神色渐渐恢复,露出喜极而泣的模样。 要不是燕清之前大概就猜到这回会不太好捱,跟他们交代过,怕是不可能压得下这消息,而会导致军中大乱了。 燕清摇了摇头,安抚性地揉了揉他的发顶,温和一笑,说话的声音虽还有点有气无力的虚弱,却也大致恢复了平稳:“安心罢。我已无碍了。” 亲兵还一脸惶恐不安的‘可是’,感觉浑身湿冷、还有些黏糊糊的燕清已无法忍受了,不由分说地下了命令:“送热水来,我要沐浴。” 又催道:“快些。” 第94章 活色生香 待燕清沐浴更衣完,恢复神清气爽,走出军帐了,就见孙坚着急又茫然地走来走去。 “文台?” 燕清讶道。 孙坚如梦初醒,见是燕清后,眼前不由一亮,赶忙走近来,行了一礼:“主公。” 燕清看他周身仿佛结了一层黑褐的痂——那是干涸发黑的敌血,激起的灰尘土屑和自身的汗水混在一起的结果,不禁道:“若我没记错,善后战场的事我早已交给别人了,怎还不去洗浴下,换身衣服,抓紧时间歇息?” 孙坚抓了抓脑袋,感到极其不好意思,可又迫切需要帮助,只有据实相告了:“实不相瞒,是犬子……” 听着听着,燕清的眉头也越蹙越紧,完全淡定不了了。 孙策这会儿才十六岁,不到正式从军的年纪,却也身为将门虎子,早早地就有常去兵营历练,表现优异,常被孙坚引以为豪。 这回孙坚则是没拗得过优秀的长子的认真恳求,容他随军来了。怕战场上刀枪无眼,这小子又爱热血上头,恐有什么闪失,还难得徇私一回,将他就近安排在身边,临时做个亲卫。 然而一打起仗来,孙坚压根儿顾不上看顾他,这下可好,结束后他猛然想起自家儿子,却遍寻不到人影。 军法无情,他又是长官身份,不好以身犯禁,只得尽量发动多了人去寻,就带着一队亲兵问东问西,始终没得结果。 他愁得满头大汗,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就看到燕清了。 燕清听完,不由分说地就发动了更多兵士加了搜寻队列中。 “主公、这。” 孙坚感动得眉头发颤,二话不说,就要给燕清叩个头。 “不必。”燕清,一下抓住他,然后挥挥手:“你继续找罢,我也在附近走走,给你留意一下。” 孙坚再三道谢,才火急火燎地走了。 燕清看他走了,马上走至营地最前,去问负责善后事宜的程普:“阵亡将士的身份,全弄清楚了?” 程普忙将按照随身携带的遗物整理出的清单奉给燕清:“全都在此,都反复核对过,应无差错,您可要过目?” 燕清点头,叹了口气道:“辛苦了。多亏有他们尽忠职守,奋勇杀敌,才有今日之胜,可断不能寒了英烈家属的心。” 程普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燕清接过来,先狠狠心疼了一下,然后强自定下心神,反复浏览了好几次。 确定孙策的名字不在上头后,顿时由衷地松了口气,将名单归还:“好了,你也快歇息去罢。” 燕清想的是,只要不在阵亡名单上,一个大活人总是能找着的。 然而他却想错了——偌大盟军的驻营地几乎被翻了个底朝天,也没能找到孙策,甚至和孙策最交好的那几位孙坚亲兵的人影,也一同消失了去。 “策儿!策儿!”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178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孙坚痛苦得双眼通红,眼眶湿润含泪,脸上的绝望仿佛要满溢出来。 燕清却略有所察。 他沉吟片刻,回过神来,召来程普,低声询道:“清点敌军尸首时,其中可有几具,是外衣被剥去的?” 在敌军撤得匆忙的情况下,会出现因战斗而衣衫或肢体破损的尸身并不奇怪,但要是外袍整个被完整地脱掉了,那一定会给人留下一些印象。 程普虽被问得一头雾水,还是老实找来当时干活的那些,挨个问清楚了。 果然,就真有好几具敌尸出现了燕清所说的这种情况,印证了他的想法。 ——好一个胆大包天的江东虎崽子,居然瞒着他父亲搞潜入敌营的这套把戏。 “文台,且随我进来一趟。” 燕清哭笑不得,只有召了以为丧子而痛苦不堪的孙坚入主帐,把自己的猜测和所得的证据一一告知。 孙坚听得瞠目结舌,脸也更红了。 只不过刚才是难过的,现在是给气的。 “这混账玩意儿,王八犊子!我……” 孙坚刚还泪汪汪的双目,此刻已几要喷火,整个人暴跳如雷,只因是在燕清面前,才不得不抑制着要一脚踹开关门、不顾一切地将自作聪明、擅自行动的孙策给揪出来,再把腿脚统统打断的冲动。 他气得七窍生烟,半点没意识到,刚爆出来的一串串脏话已经将自己这个老子给一起骂进去了,狂躁地在帐内踱着圈圈,咬牙切齿地骂个不停。 好几回差点没踩到这都没被吵醒、躺在薄席上睡梦正酣的吕布。 燕清刚满心都挂在失踪的孙策身上,没看到吕布还留在帐内,这会儿放松下来,随着孙坚走动,他才发现吕布居然真睡着了。 “安静。”燕清担心孙坚在气怒之下,会不小心踩到吕布身上,赶紧按住对方的双肩,沉声道:“你这会儿闹的动静越大,知道伯符不见的人就越多,人多眼杂,他的处境自然就越危险。” 孙坚吸了口气,竭力保持平静,面上却有挥之不去的疑惑:“伯符是?” 燕清:“……” 不慎说溜了嘴,孙策这会儿距及冠还早,也没到需要他提早当家的时候,根本没起表字呢。 “就是策儿。”燕清简单掠过这头:“他既能瞒着你生出这主意来,又有这胆色和魄力去实行,甚至还说服了几个人陪他一起混进去,那行事定也机灵得很,不会莽莽撞撞。而这会儿关内伤亡厉害,应是混乱得很,无暇自查,没那么容易发现他。” 孙坚深吸口气,咬牙切齿道:“我可不知那兔崽子是甚么个打算!狗胆包天!半个字都没提过!” 燕清心忖要事前提了就不可能有今日之事了,孙策也挺沉得住气。 他道:“若我猜的不错,他是想在我军攻城时,悄悄将大门打开,以为接应吧。” 孙坚双目瞪大,骤然提声大吼:“那他是找死!” 对这话燕清也十分赞同,同时也很无奈。 但他好歹有个底气——只要孙策还能剩一口气回来,他就能用桃把对方救回生龙活虎,于是假意叹道:“这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牛脾气,也不知是随了谁。” 孙坚:“……” 瞧他被噎得说不出话来的模样,燕清就知道,孙坚经这么一提醒也终于意识到,所谓富贵险中求、剑走偏锋的臭毛病,就是从他身上带过去的。 孙坚十七岁那年,就敢虚张声势,去追砍一帮声名狼藉的残恶盗贼,因此在当地一举成名。孙策受其父影响,暗搓搓地也弄了个一鸣惊人计划。 燕清见孙坚不吱声了,嘴角微微一扬,劝道:“快休息去罢,明日好好接他回来。” “多谢主公,末将教子无能,有了这么个无法无天的混账玩意儿,实在,实在是太对不住了。” 孙坚讪讪地向燕清深揖一礼,笨手笨脚地道着歉。 燕清笑道:“哪里,举手之劳罢了。若能成功,策儿将立下大功一件,若没成功,只要尽快能救他回来,我也有信心保他性命无虞。只是你且记得,莫要再有下次了。” 至于一些个教训,肯定是要给的。 孙坚惭得满脸通红,斩钉截铁道:“即使侥幸成了,顶多也就抵了策儿部分擅自行动的罪过,哪好意思谈什么大功?末将谨以性命担保,再不会由他犯下此等大错,定拎着他乖乖领罚。” 燕清意味深长地冲他眨了眨眼,道:“要罚策儿,家法足矣,军法不必。倒是你得捱些棍子了。” 真要按军纪行惩,那百来下军棍结结实实地挨着,孙策哪怕有五条命都不够使的,而眼前刚巧也有一个空子可钻。 孙策才这么点大,并未正式入伍,自然就不能用军纪去约束他,顶多是罚他父亲孙坚一个监管下属不力,八军棍就能了事,还能挪到非战争时期执行。 至于那几个跟着孙策偷跑的,就是个从罪。要能成功,功过相抵,燕清还是做得了主的。 也是看在情况和性质都很特殊,燕清才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行这形同包庇的法外开恩之事。 毕竟要破这局面,单靠器械强攻,不知要折损多少将士,如果孙策这一下胆大妄为真能成事,那旁的不说,要将功抵过,是已绰绰有余的了。 嗯……就连可爱的奸雄曹操都是人治法治五五开,看在非常之机当行非常之事的份上,他非圣贤,也没必要太苛责部下了。 孙坚刚是关心则乱,六神无主,这会儿神智回归,立马领悟了燕清的言下之意。 他何尝不知这网开一面有多可贵,感动得眼眶发烫,好一会儿才缓过来,被燕清劝着回去休息了。 折腾了这么一阵,燕清也累得很了,应该回帐休息,却又鬼使神差地挪不动腿,只俯身,凑近了盯着吕布看。 吕布侧着身睡,现出轮廓深刻、极英俊的侧脸,薄唇冷漠地绷成一条能掉冰渣子的直线。 发冠被拆了,黑发散了一地,修长脖颈上是清晰凸出的喉结,长手长脚往外伸展,肌肤是蜜色的,线条流畅的躯干是超乎常人的高大颀硕,却也是比例完美的宽腰窄臀。 那被裹在一层单薄袍服里的胸膛,正随呼吸的节奏缓慢起伏。 吕布并不似燕清那般喜欢蜷着,就连倦极了睡着时,背脊都挺得笔直,半点不见松懈,而是像一把出了鞘、又开了刃的宝剑,充满了凌厉的霸气;又像一头正值壮年的大老虎,慵懒地躺在自己的地盘上,大大方方地展示着色彩斑斓、油光水滑的漂亮皮毛和雄壮躯体。 燕清放纵着自己,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视线从浓密漆黑的头发,到饱满的额头,再去那对斜飞入鬓、英气勃勃的浓眉,又到高挺的鼻梁,和深陷的眼窝……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179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刚那么吵,也没闹醒你啊。” 燕清心念一动,撩起衣袂半跪下来,贴到吕布身边,小声自语道:“睡那么香,累成这样了?” 吕布仍然睡得昏天黑地,对燕清的小小试探,只回了个闷闷的鼻鼾。 燕清眼底流淌着连他自己都一无所获的温柔笑意,不再出言捉弄了,只随手取了吕布的一缕头发,静静地在手里卷着玩。 卷着卷着,愈发觉得自己像是个不怀好意地偷窥小娘子睡觉的采花贼。 ——而且还是朵黏人的霸王花。 第95章 礼尚往来 主帐内静悄悄的,只余一盏烛光。 燕清经那死去活来的一顿痛,睡意全无,干脆就着这刚刚够亮的光线,坐在熟睡的吕布身边,查看着荀彧自兖州发来的信函。 有陈宫出面力保说服,加上许以名利,又都站在同董卓对立的阵营上,鲍信爽快地接受了燕清许诺的条件,出任济北相一职,亦有利用自己这些日子来攒下的势力,帮助荀彧带去的人马扫除障碍,稳定扎根。 荀彧清楚百废待兴,稀缺人手,便四处发信,以兖州刺史的名义征辟当地士人。 有他自身强大的人格魅力和可容人的阔达心胸,加上荀氏这一在汝颍世家中极具说服力的金字招牌摆着,可谓收效不菲。 荀彧进行精心筛选后,就按照个人才干,一一拟好名目官职,就将这单子送到前线的燕清这,由他亲自批阅。 燕清捏着这张写满名字、可谓重若万钧的缣帛,恨不能紧紧抱住荀彧这头勤快又频下金蛋的金母鸡,狠狠亲上一口。 再仔细看下来,在这张清单上的十之七八,竟都是他不曾耳闻过的名姓。 燕清只能感叹荀彧号召力之大,交友之广泛。 还有几个,则是这会儿只是崭露头角,小有名气,可对燕清而言,几是如雷贯耳的。 他最关心的那位,因在梦中泰山捧日而得更名的程昱,就赫然在列,荀彧对他极为看重,欲正式任命为兖州别驾。 还有一位人选,极出乎燕清意料——那是毅然举家避祸洛阳的司马八达之首,司马防长子司马朗。 原来司马朗最初是准备投奔正在董卓掌控下的朝廷里担任治书侍御史的父亲司马防,不料却被父亲赶回乡,最后在归途中途经兖州,听闻荀彧在此任刺史,便下帖去拜访。 荀彧岂会放过这么个少年成器的人才从手里溜走,在外飘零?几夜谈下来,就顺理成章地把这代父照顾一家老幼的半大青年给收拢留下了,想破格提拔他做个县令。 再有就是史上荀彧的头号迷弟兼女婿陈群,郭嘉虽听过他的才名,也试图替燕清征辟他,却未能请动,被他托病辞了。 却只消荀彧一叫,就大老远地从颍川奔去了兖州治所昌邑,应了出仕。 燕清每看完一个,就用笔勾一个,表示批过同意。 想了想,又忍不住在程昱、司马朗和陈群等名字边上,随意打了个特殊标记,底下说明几句,请荀彧多留意一下他们。 不过…… 燕清写完后,却并未搁笔,而是安然悬着,细细沉吟。 他相信荀彧品德高洁,不藏私心,但同时也无可否定的是,经对方举荐搜罗来的人才,多是世家名门出身的子弟。 燕清虽只对贾诩略微提过,可他的确是有意打破士族垄断做官路的现景的。这么一来,在某一州云集那么多士族出身的官员,于他并无益处。 这会儿虽距天下一统、平定还早,但出于长远打算,他阵营的构成,必须较多元,绝不宜让名士能占有压倒性的比例。 当扶持起一些可用的寒家子来,呈可制衡之局。 跟曹操的有理想无蓝图、纯粹摸石头过河、不知走了多少岔道错路相比,有史书可借鉴的燕清无疑要幸运许多。 历史已经充分证明,曹操希望建立起的‘庶族法家’政权,其实太过超前,并不是适合一个帝国的制度,要勉强维系,代价是他晚年变得弑杀滥杀,但在世时还称得上能够镇住,等轮到继位人曹丕了,这份政治理想就随着他的死亡而土崩瓦解,灰飞烟灭。 经过漫长的三百六十九年、魏晋南北朝的纠错,由隋唐所证明出的‘庶族儒家’路线,则更适合。 当然,以袁绍为代表的‘士族儒家’这一趋势,虽在晋被司马家给实现了,却也注定只是过渡,而长久不了。 扶持谁好呢? 燕清为这人选发愁。 先扒拉一下手头已有的那些:贾诩一向信奉明哲保身,哪怕上次交心后,不会随时想着开溜了,但也指望不上对方去当这庶族官员的领袖;郭嘉倒是深得他信任,可行为不检,在人情交往上,也就马马虎虎,而且他极仰仗对方为自己出谋划策,片刻都不愿离了对方;刘晔是汉室宗亲,身份敏感,不行…… 一时半会的,他竟寻思不出个合适的来。 还得日后物色,多多网罗啊。 燕清惆怅地叹了口气,不知不觉地已将目光从缣帛上移开,而转为凝视着睡得安逸自在、浑然不知他家主公正烦恼着的吕布。 燕清看着他睡得香甜,心情奇异地变好了许多,唇角也不禁扬起。 “好个吕大傻蛋。” 燕清不自觉地将心中所想道了出声。 吕布恰在这时吸了吸鼻子,嗅着清淡的木香,唇边上那些细细的茸毛也跟着翕动。 在燕清如临大敌的注视中,他美滋滋地砸吧了一下嘴,面上神色悠然荡漾,好似在做什么不得了的美梦。 他之前一直老老实实,一动不动,忽发出小响动来,倒把燕清给小惊一下,心快跳几拍。 “奉先?” 燕清试探地唤了一声。 吕布无意识地哼唧一下,眼皮还紧闭着,却猛然朝燕清所跪坐的方向翻了个身,睡姿也彻底乱了。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180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腿上那些坚实精轧的腱子肉,隔着薄薄的衣料,一下挨蹭到燕清腿侧,仿佛透着惊人的热度。 燕清犹如被烫了一下,不自在地往后挪了一小挪。 挪完以后,他又立马回过味来,觉得不对。 他有什么好挪的? 有言道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就算没有吕布暗中爱慕自己的这一层淡淡暧昧,他跟吕布的关系,也就如爹同儿子的关系。 这么乱七八糟地想了一通,燕清就多了几分理直气壮,坦坦荡荡地挪了回去。 随意搓了一把吕布的耳朵,才继续批阅公文。 这夜深人静的,除巡逻执夜,或是刘晔管理的那一干通宵加班的工匠外,都已累瘫睡熟了,根本不怕有人打搅,燕清的效率也节节提高。 不知过了多久,蜡烛燃了大半,燕清也终于将耽搁一天的文书,按照轻重缓急排下,给全处理完毕了。 关于那棘手的人选,他也有了些眉目。 要是他没记错的话,目前虚岁也才有九,正是个不折不扣的总角童子的诸葛亮之父诸葛珪,正任青州泰山郡丞一职,而距对方病逝,也就剩小半载的功夫了。 目前时局动荡,调动个郡丞级别的官吏,对燕清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而能避开战祸,诸葛珪也应无由拒绝才是。 要是及时安排人去接应,要运气好,说不得能避了这疾病之劫,若赶不及,也能把他那人中龙凤的三子二女接来照顾,而不用其弟诸葛玄千里奔波,又因兵荒马乱,叫诸葛瑾从此走散。 诸葛家虽非是寒族,可自上个官至司隶校尉的大人物诸葛丰因太刚直不阿,而在官场上得罪了无数人,导致被罢官回家后,族中子孙整整有两百多年都未能出头。 论起根基和影响,已是微乎其微,除名头好听一些,实际上同家境殷实些的庶族已区别不大了。 而且诸葛亮的理想是依法治国,恢复虚君实相的制度,正与燕清的规划相差不大,理念上并无冲突。 燕清加了一张字条,将这事交给荀彧去办,然后将它们小心码好,放回案桌上,用镇纸妥善压好,就又坐回来,专心致志地研究起吕布的睡颜来。 有仁王盾的保护,吕布这回奇迹般地没添新伤,而身上的脏污,也在来见燕清前洗了个干净,露出一张干净的英俊脸庞来。 唯一不太顺眼的,就是线条刚毅的眉眼下的深深青色了。 燕清还是头回见到吕布毫无防备的熟睡模样,而这么凝视着,他竟然也不觉无聊。 在倦意慢慢卷土重来时,燕清欺吕布睡得死,干脆伸出手来,轻轻地揉了揉对方的脑袋。 吕布奋勇杀敌一天一夜,这会儿睡得死沉,哪里知道自家主公难得童心未泯,将他揉成了一颗乱糟糟的鸡窝头。 燕清恶作剧完了,心满意足地欣赏了一下自己的成果,又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距天亮不远了,他想了一想,干脆不再折腾,和衣躺在跟吕布有一臂之遥的席上,阖眼养神。 这一松懈下来,还真让他舒服地打了个小盹。 不过到底在心里搁着事,他又一向是择榻的人,乍然换了地方,也睡不深,于是天一微微亮,燕清就率先醒来了。 甫一睁眼,脑子还没清醒,就被一张放大的熟悉俊脸给吓了一大跳——吕布不知何时又换了个狂野的睡姿,大腿搭了一条上来,胳膊斜斜下放,支棱在他腰上,脸近在咫尺,燕清都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不断涌来的温热鼻息。 这! 燕清眉心一跳,好险绷住了,没真失声叫出。 虽然更亲密的裸裎相见(共浴)都做过了,可那时他对吕布所怀有的感情,却只单纯是对心爱偶像的爱护和喜爱,因此坦荡自如,不像现在这般带着乱糟糟的复杂色彩,哪怕两人衣衫完好,只凑近一点,都很容易往歪里想一想。 咳。 燕清意识到自己的细微心虚后,又觉奇了怪了。 比起曾胆大包天地趁他睡觉偷吻过他的吕布,他可是规规矩矩,清清白白,除偶尔寻由头揉揉脑袋,摸摸胳膊外,根本没半点逾矩过线之举。 燕清微眯起眼,打量着此时此刻,摆出一脸无辜好欺的吕布。 怎么吕布还能装出若无其事,贴来黏去的模样,他却胡思乱想不断呢? 燕清表情煞是古怪,纠结地躺在原地,一面盯着军帐那发黄的顶,一面听着吕布匀静的呼吸,真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 燕清心念一动。 一个前所未有的冲动,和乍然冒头的念头一起,倏然占据了他不甚清醒的脑海。 ——虽然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但被占走的便宜,还是先占回来的好。 “唔?” 吕布这一觉睡得饱足,还做了个主公待他温柔亲昵的美梦,恋恋不舍,哪怕明知是梦境,一时间也不舍得醒。 嗅着萦绕室内的淡淡木香,他爱极了这主公身上特有的香气,整个人都放松到了极点。 这么一点有意拖延后,还是被唇上传来的古怪触感给弄醒了。 也不知是什么,像人拿一张绢帕,轻轻在他嘴上一沾,泛着微凉,又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柔软,让人痒痒的。 却依稀有种似曾相识的滋味。 啥玩意儿? 还有大半心神沉浸在那美梦中的吕布,懒洋洋地一睁眼,就毫无防备地看到自家主公那张漂亮精致得世间难觅的面庞。 “……” 吕布的脑海里顿时“嗡”了一声。 “醒了?” 燕清泰然自若地问道,面上波澜不惊,哪怕换了慧眼如炬的郭嘉来,都瞧不出他正竭力埋藏着心跳如擂鼓的紧张。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181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在吕布看来,却是梦中的那双盈盈乌眸,正似笑非笑、切切实实地凝视着自己。 吕布的脑海中霎时一片空白,浑身也僵硬得似块木头,木愣愣地眨巴了下眼,半晌方结舌:“这、刚、您?” 方才那是…… 那难不成是……?! “胡说些什么?” 燕清淡然往他胸口一拍,听得‘啪’一声脆响,懒散催道:“起啦!该忙了,昨晚你睡得简直跟头猪似的,打雷都不醒。” 吕布没有办法,只有一边板着张困惑莫名的脸,一边木然穿上战袍,竭力回想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可除了一点似是而非的触感外,无论如何都记不起更多细节了。 浑然不知燕清见他傻乎乎的没往深里想,才悄悄松了一直紧攥的拳头。 ——这偷香窃玉的风流行径,果然不适合他这正人君子来做啊。 燕清慢条斯理地以绢帕拭去掌心沁出的薄汗,心有余悸地暗暗感叹。 第96章 纠结万分 那难道是…… 吕布心里飞快地掠过一抹怀疑,这念头就跟一团火似的,烫得他猛一激灵,很快就被他自己给打消了。 主公是冰清玉洁、高雅清俊的神仙中人,怎么可能趁他睡觉就、就、就碰他嘴唇呢。 是他自个儿睡糊涂了罢。 吕布郁闷地摇了摇头,甚至不敢用那‘偷吻’一词,怕有亵渎仙人的嫌疑。 他一边唯恐自己是混淆了梦境和现实,一边极眷恋那美好滋味,于是虽在着衣,目光却定定地看着一处,怔怔出神。 唉! 早知主公昨夜竟然回来了,还睡在他身边,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纵自己睡那么死的! 吕布深感遗憾,扼腕不已。 却不知自己因此错过了捕捉燕清遮掩不住的一些微小端倪的大好良机。 燕清渐渐平复了动荡不已的心绪,暗松了口气。 他刚怎么就突发奇想,去偷亲吕布了呢? 燕清微微皱眉。 给自己找的理由‘占回便宜’这理由,到底有多牵强离谱,他当然是心知肚明的。 他在现代时交往过的,可都是女性。 不过史上的吕布,虽小妾不比曹操多,却对貂蝉一往情深,是毋庸置疑的直男。 然而在昨晚之前,他也从没想象过,自己看着一个高大健壮的大老爷们睡觉,还丝毫不觉得单调乏味,甚至心情极好、津津有味。 就算吕布是他崇拜多年的偶像,也难以想象。 做时还不觉得,事后回想起来,就很不可思议了。 燕清又忍不住回想了一下别的事来。 ——在发现吕布偷亲了他,从而察觉到对方的真实感情,他初是震惊,后是神奇,却从未感到恶心、被冒犯和生气。 ——吕布在傻乎乎地追求他,小心地奉承他,努力地紧黏他,他也不觉得厌烦,而感到对方十分可爱。 难道性取向也能传染,知道吕布对他的感情后,他这逗着逗着晚节不保,也真的喜欢上吕布了? 燕清脑海中霎时天人交战,彻底纠结上了。 因他是和衣睡下的,就省了更衣这一步骤,早于吕布洗漱完了。 等着传膳时,为做掩饰,都不好偷瞄吕布大方露出的健美身躯,只取了一封已批阅过的公文,宛若认真地翻看。 “那,”吕布磨磨蹭蹭地换好了战袍,强抑下上扬的心情,犹犹豫豫道:“布先告退了。” 燕清随意地嗯了一声,挽留道:“用过膳再去。” 吕布眼睛一亮,巴不得留久一点,立马应了。 早膳很快送来,燕清才停止了装模作样看公文的举动,坐至桌前,用完那碗香葱小米粥,刚以帕擦拭嘴角,就见吕布也矜持地放下了碗筷。 这么快? 燕清递去一瞥,旋即吃了一惊。 吕布平日里的饭量,可是不喜吃全饱的他的四倍有余,今日却只用了比他多那么一丁点的份。 而看他满面红光,也不像身体不适,胃口不佳。 燕清蹙了蹙眉,询道:“怎么就用这么点?不够罢!” 太反常了。 吕布咽了口唾沫:“多谢主公,已足够了。” 燕清垂眸复又一瞥,才用了两张饼,一碗粥,肉干纹丝未动,怎么可能够? 燕清脑海中灵光一现,试探道:“你该不会是……”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182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学那些文人墨客的君子风范,修身养性,搞甚么节食罢? 吕布断然否认:“并非如此!” 燕清狐疑地盯着吕布看了一会儿,后者坚持了一小会儿,就开始不甚自在地躲闪了。 这下哪怕吕布矢口否认,燕清也不信了。 他亲眼看着,吕布自被罚过之后,在他面前渐渐变得这般小心翼翼,拼命学习,想变得更好,以得到他的认可和赞扬,而身上改变之大,也到了足够叫身边人瞠目结舌的地步。 叫锋芒毕露的大战神变得藏锋内敛;由刚愎自用、嚣张傲慢变得谦逊低调,体恤下属;学着爱干净,勤沐浴,笨手笨脚用熏香;从狼吞虎咽、怎么香怎么吃,到斯斯文文,还为自个儿饭量大而感到不自在。 他费尽心思将吕布收拢麾下,好摆脱了剧的命运,也无意中让吕布走下了神坛。 燕清原还要逗逗他,小小地欺负一下他,这会儿已全化作感动,酸涩难言。 适当的引导要有,但矫枉过正,就过犹不及了。 他心中百味杂陈,默然片刻,摇了摇头,劝道:“我不像你,还需统兵着将,冲锋陷阵那么辛苦,只需在后方遥遥看着。而你有大战当前,不吃饱些,一会儿怎么使得上力气呢?” 见吕布还要辩解,燕清忽然伸出手来,摸着吕布那倏然紧绷的手背,温柔道:“你生得高大健实,力大无穷,驭马驰骋于战场上那英勇善战、屡建战功的威风,我是极喜欢的。” 吕布:“……” 听了这话,心里就跟淌了蜜似的——直让他迷迷糊糊地就扫光了桌上的膳食。 燕清笑道:“吃饱了?” 吕布中气十足地应道:“饱了!” 燕清挑眉,又笑问:“睡好了?” 吕布憨笑:“好了!” 燕清点了点头,莞尔道:“去罢!” 吕布精神大振:“喏!” 看着他走得步步生风,神采奕奕的背影,燕清不由失笑。 横竖吕布有贼心没贼胆,只敢趁他醉酒偷吻他,却没正经表白来捅破那层窗户纸。 那他一时半会琢磨不明白,也没有关系。 最近战事频频,真说开了,也没空顾及些许私情。 且说自汜水关丢失,董卓危机感剧增,为了加强虎牢关的防守,给李傕大方地派了几个得力大将去,却间接把一直纠结是否寻个合适时机投降的李傕逼上了进退维谷之境,只有硬着头皮死战到底了。 别看郭汜等人现因董卓之令,皆以他为首,平日里在军中,却多是平级关系,他哪里真号令得动的?身为主帅,一举一动都有无数人盯着,他想跟燕清军暗通款曲,都没法做到。 这一场突袭大败,足足折损了两万多人,他心都疼得快要滴血,更不难想象董卓会如何震怒了。 李傕心头火起,在军报上大,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全归咎到谎报敌军实力的徐荣头上,也管不得董卓究竟会信多少,甚至都没来得及喘上一口气,燕清军就报复似地发动了总攻,好险才没乱住阵脚。 李傕倍感糟心,认命地执行起了防守反击的战略。 无论如何,董卓军持精雄之师,据崇山之险,仗补给之便,就有半只脚踩在了不败之地,相比之下,盟军不但看似吃了补给线被极大程度拉长、深入敌人腹地的难处,而且它看似声势浩大,其实内部关系错综复杂,单兵作战能力很是薄弱,还总需要大胜来维持团结,中用的并不算多。 哪怕燕清军士气如虹,势头锐不可当,在接下来的几日里,两军你来我往,激烈交锋,却一直分不出个胜负来。 不过,因双方将领具都经验丰富,攻防战打得很是精彩—— 燕清军用云梯、冲车攻击关墙关门,李傕便齐射火箭烧毁云梯,以磨盘砸坏冲车; 燕清军以井阑(带滚轮的箭楼)据坡上朝里射箭,迫退关墙士兵,好搭建新云梯攀城,李傕就派人急筑一座简易内墙做挡箭用,让井阑的杀伤力锐减; 燕清军欲挖地道进关奇袭,李傕匆匆挖下壕沟阻挡。 当然,李傕作为被动防守方,虽脑筋灵活,总能想到应对之策,却到底吃了时间差的大亏,兵士损失惨重了,对应之法才开始发挥效用。 这么多天下来,他就没一觉睡得超过两个时辰过,总得打醒精神,提防神出鬼没、奇谋百出的闫庆军偷袭,走路都带飘儿。 燕清这的人才储备则充足的多,经得起轮番上阵的安排,况且身为进攻的一方,手里掌握着主动权,可保证每个人都能得到充足休息。 于是这么多天耗下来,一方看着精神萎靡,一方看着神采奕奕。 只除了一人。 ——孙坚对燕清极为信服,当时才被燕清稳住,可心里一直牵挂长子的安危,却始终得不到半点消息。 他还好,强行按捺着急躁焦虑,并未将这些情绪带到军事指挥上,舌尖上却因此长了个要命的燎泡,整个人都阴沉黯淡下来了。 有少数知情的,能体谅他心情,却也无力安慰,只有暗自擦亮双眼,在敌阵中多加留意了。 燕清却还对孙策有着信心,只不好跟孙坚明说。 在他看来,史上横扫江东,能得‘小霸王’这一赫赫威名的孙策,能不声不响地干出这种危险事的,定是自仗艺高胆大,心有成算、胸有成竹的。 开关门接应之事,当然急不得。 倘若早早开了,只会盲目暴露自己,白送一条性命,那门也很容易被再次关上。 而要能沉得住气,等双方兵疲马惫,人心涣散,破绽越来越多时,才好捅上这致命一刀。 当然,燕清也不可能真指望孙策,而始终怀着‘有则好,无亦可’的平常心去对待,得有自己的打算的。 第97章 顺水推舟 燕清在军营里踱步,心不在焉地回应着过往将兵的行礼,陷入了沉思。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183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不管孙策那里是如何计划的,在他看来,明晚就是大好时机。 ……要是跟李傕有过切实接触就好了,那还能直接变成他模样,骗关墙守兵开门。若变成董卓的话,不说是不是每个小兵都能认出来,单是忽然孤身出现在前线,就显得万分蹊跷,惹人起疑。 就在这时,数封来自洛阳和扬州的加密战报,分别抵达。 燕清拆开一封,匆匆浏览一遍,便蹙起眉来,吩咐道:“去请各位军师和将军,除让文台接续睡外,都速来帐中议事。” 目前在战场上统率将兵、强攻李傕的不是别人,正是吕布和张辽,而余下的除了疲到极点、刚刚睡下的孙坚,很快都应了燕清召唤,齐聚过来。 燕清将信给了荀攸和郭嘉,同时目视其他人,做了个简单概括:“董卓已立合肥王为帝,且斩尽不从者,又与西羌勾结一气,不日将由那戴罪立功的徐荣提一万新借来的羌兵,驰援此关了。” 荀攸道:“那狱中士人,可曾及时救出?” 燕清微微颔首:“除极个别外,皆已救出,火速送往北面,应已在张太守帮助下,一路护送至谯郡了。王司徒并为察觉到我方目的,却也始终在为他们安危周旋,居功不小,也因有他无意之助,他们才未受太多苦痛。” 哪怕有燕清横插阻挠,美人计又已面目全非,王允凭站队果断、腹中良谋、忍辱负重和敢于曲意逢迎的顽强心性,还是成功博得了董卓的信任。也在人心惶惶、面目全非的朝廷中取得了举足轻重的高位。 靠这点力量,他四处奔走,护住了不少下狱人的性命,燕清是不会为私心而抹去这份功绩的。 荀攸并未完全放心,略作沉吟,询道:“是由何人护送的?” 燕清道:“此人姓赵,名威孙,有军屯驻黎阳港,同司马一族沾亲带故,应是可信的。” 燕清还真对这人有些印象。 要不是荀彧下手极快,将路过的司马朗一家给留了下来,征辟为府中属官,那从洛阳死里逃生的司马朗怕就会像史上那般,投奔这叫赵威孙的远方亲戚,一直到五年之后了。 而赵威孙手下的人马,自保尚够,要想割据一方,成为正经军阀,那还不够塞牙缝的。 有些实力,不甘心沦为亡命之徒,却又实力不足、撑不住大野心的队伍,往往是最安全的存在。 如果换做曹操,燕清就绝不敢安心叫他去送了——谁知道是不是送羊入虎口,送着送着,曹操就用三寸不烂之舌、强大的人格魅力和微带胁迫意味的手段,将这些大名士全揽入口袋呢? 荀攸则对这一行无名小卒毫无印象,看燕清淡定自若,眼含笑意,才也放松下来。 郭嘉道:“照董贼的一贯作风,一封劝降书想必很快就到各营,主公需提防其他盟军动向。” 燕清点头,慢慢道:“经过这么些天,想必你们都看得一清二楚了。若以十分力计,曹太守最为积极卖力,是投了九分五;刘县令那三兄弟,投了九分;陈扬州倒想投八分,无奈能力不济,亦无亮眼将才,只为寻常增卒;陶刺史肯将手下唯一的得力干将,臧霸都贡献出来了,算六分;其余的不过滥竽充数,当我是个瞎子,只知喊打喊杀,其实就在后头出工不出力,观望时势的多。” 在正式开打第二天后,因路途遥远而姗姗来迟的幽州三势,也终于出现了。 刘虞是带来了一些军需物资,与燕清客气交谈了几句;而公孙瓒则表现得诚意十足,大义凛然地拒了例行宴饮,直接命令手下兵士奔赴战场。 可这却瞒不过燕清。 前者态度虽趋于客气疏远,带来的物资却是实打实的,而让白马义从缺席的公孙瓒,落在燕清眼里,诚意就大打折扣了。 公孙瓒根本没舍得带最精锐、最亲信、行军速度最快,威震蛮夷的白甲轻骑来。 冷眼看着这氤氲的心机,燕清不难预测,这掌管一内政一军事两位官员间,融洽的日子已一去不复返,而决裂的时机则越来越近了。 燕清也终于见到了,他打心底不想往深里结交的刘关张三兄弟——只可惜作为盟主,他不可能顺应心意对热情响应的盟军敬而远之。 刘备丝毫不察燕清温文得体下的疏离忌惮,一到联军扎营地,他只匆匆洗了把脸,就带着两个人高马大、器宇不凡的义弟来求见燕清了。 果真是大耳朵,长手臂,中等的身高,白肤红唇,在风尚以貌取人的东汉,也称得上是十分出众的相貌了。 就连燕清明知他是怎样的人,谋面前就已发自内心地对他怀有排斥和戒备之意,可真被刘备这么热情似火、恭敬十足地追捧几天,饶是铁石心肠的人,都难以对刘备生出负面情感来。 这人格魅力之大,毅力之高,忍性之深,不愧为晚成之大器,在渊之潜龙。 刘备虽是汉室宗亲,可中山靖王刘胜却足足有一百二十多个儿子,可谓浩如烟海,血统上的高贵,并不能给他增添什么光彩。 倒是家境贫寒,让他一度靠织席贩履为业,借此为生,若非有幸拜了名士名臣卢植为师,得了些名望和人脉,单靠一个没落的宗亲子弟的身份,以及对黄巾贼败多胜少的战功,他能聚集一些手下,却也不可能得到那么多尊重和欢迎的。 好在郭嘉看出燕清为难,不动声色地使了几招,将这一有闲暇,就绕着自家主公打转的平原县令派些差务去忙,才将燕清彻底解救了。 至于其他盟军,明知战况焦灼,还堂而皇之地偷懒,也不在少数。 燕清不禁叹了口气。 看来上回他一通发作,镇是将人镇到了,可其他人虽不敢嘴上说三道四了,却依然吝于付诸行动,这却是逼不来的。 郭嘉施施然一展折扇:“这想必早在主公的意料之中。” 燕清颔首,坦白道:“我确实低估了李傕。” 哪怕董卓已是个臭名昭著、恶行累累的大奸贼,将满朝文武和皇位的主动权掌握在手里,让他们成为人质的同时,不免使诸侯投鼠忌器——当然,既没一势敢说自己单独能与他抗衡,而在各怀异心的军阀中,也没有真肯为这摇摇欲坠的大汉朝抛头颅洒热血,一心一意为它献出一切的了。 燕清这么多日看下来,心里大约有数:哪怕是史书上咬定这时期还是一颗忠心朝刘姓的曹操,也已有了一些属于自己的小算盘。 天下不可一日无主,这话谁都会说,然而主现是有了,可就算是目不识丁的村夫,多半也知晓是董卓野心下的傀儡,正统性又要怎么算? 董卓自上回病急乱投医、提出联姻求和被拒后,就知晓跟燕清之间有一场不死不休的战要打,而他在解决了洛阳城里的后顾之忧后,也不像之前那样提心吊胆了。 于是对燕清再次实行拉拢时,就只是幌子,重点在于用许诺高官厚禄为诱,用打为叛臣逆贼为胁,试图离间盟军内部,好在政治上孤立燕清。 尽管理智分析下来,投靠董卓无异于同流合污,要被世人唾弃,可他这会儿势如中天、不可一世也是事实,难保没有……如史上吕布那般只重眼前利益的,会鬼迷心窍,为这优厚条件背叛关东军。 燕清能想得到,谋士们也无一例外地意识到了。 刘晔默然片刻,道:“此役艰苦,人心难测。” 各怀鬼胎的盟军,除少数是承过燕清恩惠,来还这人情的外,多是看重燕清自身的显赫威望,和那看似能被轻松达成的光鲜战绩的。 然而董卓本人都还没亲自露面,只派了底下几将来,就将他们打得伤亡惨重,他们对燕清的信心,也就随着越来越低了。 燕清低低一笑:“所以,为免他们行差踏错,我不打算再留他们在后方享清福了,也省得他们身在福中不知福,终日提心吊胆,害怕我迫他们卖十分力,干脆遂了他们心愿,叫他们光明正大地转战别处,远离了这胜负不明的险地。” 况且联盟能派上的用场,燕清也已经利用完了。 面对众人探询的目光,燕清不慌不忙地从郭嘉手里要回了几份密报中,取了还未被他们看完的最底下一封出来,摊开了丢在案上,莞尔道:“这儿刚巧来了个现成的理由,你们看如何?”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184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这正是不久前恼羞成怒,离开联盟的荆州刺史王叡的求救信:他同武陵太守曹寅素来不和,于是一等他踌躇满志地率军北上,曹寅自认碰上了千载难逢的大好时机,大肆煽动民心、策反其部,要将大权夺来。 王叡怒气冲冲地返至半途,得了留在荆州的心腹冒死递出的急报,才知城头变幻大王旗,这本营都要被一锅端了。 他别无他法,听了幕僚的建议,暂且忘却了在燕清这里遭受过的屈辱,修书一封,向燕清求援。 他口口声声道,这回要不是为了响应燕清檄文号召,派去那么多人马,导致城内空虚,又岂会叫阴险小人算计? 燕清微微笑道:“这信说的,仿佛也有几分道理,他虽一意孤行,脱离联盟,可见此不义之举,又哪有袖手旁观的道理?就请那几位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大老爷辛苦一下,千里驰援,全了这寥寥几分故盟之情罢。” 第98章 弦响箭出 待亲兵客客气气地将燕清之意传达时,早有请辞之心、只不知如何开口,才一直老牛拉慢车的关东诸侯,都纷纷松了口气。 若是光点了一两人的名,他们还会为难犹豫几分,可作伴的多了,也就不再怀疑是不是日日忙碌的燕清看穿了这份消极怠工,才用这看似轻松得多的差事打发他们走。 镇压一个趁刺史不在、才敢掀起叛乱的南方郡守,远比凭西北六郡之兵、以多骁骑威震西凉的董卓正面抗争要容易多了。 见他们嘴上还假意推脱几句,收拾行囊的动作却半点不慢,两个时辰刚一过去,驻营地就空了近半的情景,燕清不由扯了扯嘴角,甚觉好笑。 郭嘉懒洋洋地扇着风,毫不客气地讽刺道:“来时一月行军尚不到三百里,去时怕是夜行二百里都不成问题。” 荀攸轻轻一叹,戚然道:“汲汲于利,轻仁遑义。” 自数十年前那场浩大的党锢之祸以来,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肯按主流的儒家教育,怀有公而忘私之心,以天下为己任的理想主义越来越少,取而代之的,则是司马防那种独时善其身,达时仍只善其身的趋炎附势、见风使舵的现实主义。 这却也不能全怪豪门大族只顾保障自身利益——哪怕挺身而出,仗义执言,多半是于事无补,而最后招致杀身之祸的,可是延绵多年的偌大家族。 而大汉皇室近来的表现,也的确昏聩无能得让人失望,怎么肯让人放心地在上面投注呢? 仁义固然使人向往敬崇,可要长长久久,还得看利益。 燕清默然片刻,反省了一下自己对一些世家大族曾有过的偏颇想法,再道:“在关中苦熬的守军看来,怕是要以为关东军久攻不克,又恐被打为叛逆一派,方军心离散,各自纷飞了罢。” 郭嘉笑着摇头晃脑:“主公这一下顺水推舟,倒成了一箭三雕,实在高明。” 即便王叡跟盟主燕清间曾有龉龃,他带兵北上,响应檄文号召是事实;因此被治下太守钻了空隙,差点无家可归也是事实;燕清若真坐视不理,随他遭难,或多或少会给人留下睚眦必报,难以容忍的印象,于他名誉有损。 现赋予重视,竟派去五路诸侯去救,燕清可谓仁至义尽,展尽前嫌不究,雍容大度的上位者的风范了。要这都能打不下来……丢脸的也不是他。 于燕清而言,是省了大笔粮草,解了或会为董卓招降而动心的后忧。这一趟筛选后留下的是肯为他真心出力的精锐,摒弃的是动口懒动手的糟粕,甩了尾大不掉的隐患,如今总算能集中精力,跟董卓军决一死战了。 而在关墙上苦苦支撑的守军看来,自以为胜利在望,士气难得要大振一回,一松一弛间,就能给吕布等将带来可乘之机。 当然,燕清军这边只有高层对盟军战力的低弱心知肚明,底下小兵多一昧地听令行事,在看到自己这边的军力忽然少了那么多的情况下,心下慌乱,叫图谋不轨之徒有隙露头,也是必然。 不过燕清对麾下诸将的统兵能耐,还是极具信心的——有这一干青史留名的悍帅镇场,不愁军心不安。 刘晔道:“贼军已连输送粮草的板车都拆了,只为取木板用,距物资耗尽那日,只得一步之遥。” 燕清略作沉吟,道:“若我所料不差,董卓现代帝摄政,正是意气风发,志得意满,待破了此关,他定将亲自引兵西进,与我一战。” 这一战胜负的重要性,自是不言而喻,燕清只顿了一顿,便自然地带过不提,继续道:“绝不能叫他兵败逃还,否则洛阳百姓就要遭殃了。” 别看董卓纵军于城中行凶,奸隐掳掠无恶不作,在世人心目中,已是恶到极点了,可要将他打怕了之后,还给他机会逃回去的话,他恐怕就会像史上那样丧心病狂地挟上至朝廷、下至百姓一起迁都长安,掘坟盗墓,最后将偌大洛阳付诸一炬。 燕清预算中的最坏情况,是叫虎归山,可这山也绝不能是洛阳,而最起码一路西进,直把他赶到凉州关外,十年八年都恢复不了元气来作乱才行。 就在几人说话间,一亲兵匆匆来报:“主公,李傕攀上墙头,亲自鼓舞士气去了!” 燕清眼睛一亮:“当真露面了?能看得清楚?” 亲兵虽不知主公为何郑重其事地交代自己,一旦见着敌将露首,就必须立马让他知晓,闻言仍是连连点头。 众谋士面面相觑,不解燕清为何这般高兴,燕清也无暇同他们解释——这李傕无比狡猾惜命,自上次差点被吕布在追击里射中后,知道了吕布射术何其厉害,燕清军这边就再没人能看到他身影了。 他带着一干将领,只在中军坐镇,或在墙体掩护下指挥兵士轰轰烈烈地打这守关之战,谨慎地从不露头。 跟身先士卒,冲锋陷阵,悍勇无比的联军将领一比,他们这就怂得丢脸可恶了。 底下将士不是没有对这份明目张胆的贪生怕死犯嘀咕的,可慑于上官的残忍高压,无人胆敢置喙。 如今八成是听闻关东联军的驻营地突然空了一半,连李傕都坐不住了,亲自上去激励疲兵乏将,也是为观察这到底是虚是实。 亲眼看到大批大批离去的将士,李傕欣喜若狂,极有绝处逢生之感。 竟是真的! 没人怀疑,这是出于燕清故意为之——在战况焦灼的紧要时刻,双方只恨不得援军到得快一些,好为己方振势,哪有反其道而行,把已有的人进行削减,还一赶就那么多的道理? 看来燕清平日里虽行兵打仗固有一手,蛊惑人心也颇有一套,但要统领心高气傲的诸侯,火候还是差太多了,抑制不住心力不齐的苗头,才会落得如此下场。 李傕在遐想翩连时,燕清已从轮班冲阵下来的吕布手里要来了麒麟弓。 类似的借弓,以前也发生过,吕布二话不说就将弓奉上了,却并未向从前一样先洗浴熏香、捯饬一番再来见燕清,也顾不上身上的疲惫,而是按耐不住心里的好奇,跟了过来。 燕清面色沉静如水地接过,眼角余光看到吕布,顿时莞尔道:“奉先也来了?” 吕布颔首道:“主公是要……?” 燕清笑盈盈道:“擒贼擒王,我欲射中那姓李的贼首,奉先认为如何?” 吕布一愣,郑重地重又估量了一下这距离,连自诩射术高超的他都没甚么把握。 只见主公练过优雅好看、实用有限的剑法,却没见主公弯弓射箭,那这大话说出去…… 吕布眼皮一跳,实在不想叫主公在众目睽睽下丢脸,斟酌一下,宛若信心满满地回道:“斩贼除寇之事,怎劳主公亲自上阵?布愿代劳!” 真要丢脸,就丢他的脸罢。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185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燕清心里一晒,对他的体贴和好意心知肚明,却只伸出一手,搭在吕布那宽阔的手背上,安抚性地拍了拍:“你已辛苦大半天,就在一旁看着吧。” 吕布见他一意孤行,急道:“但——” 这话刚刚起头,就被眼前所见给震了回去。 燕清不好跟他多说话,以免耽误了大好时机,叫李傕又缩回去了。只一边以目光紧锁着隔了足有三百多步远的银盔大将,一边拈了弓,却不知为何并不取箭,然后脸不红气不喘,就凭那从武人角度看来、太过纤细匀净的修长臂膀,流畅地拉了一轮满月。 众人先是大吃一惊,旋即为之大声喝彩! 跟绝大多数已成燕清那新教下的忠诚信徒的寻常将士不同,在他们眼里,燕仙君虽光华内敛、低调谦逊,可谓无所不能,拉满这大弓虽叫人吃惊,可是一旦发生在了燕清身上,又显得无比能让人接受。 吕布则是最清楚,要将这张二石金弓一下拉满得有多大力气的,而看燕清这娴熟架势,居然毫无勉强之意,这就太不可思议了。 他瞳孔不禁一缩,下意识地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盯着燕清的侧身看。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燕清只是试试弓力、而非真射时,燕清微一凝眉,小小仰身一寸,将袖中“杀”牌搭上紧绷的弓弦,瞄准那在墙头上对此一无所知、兀在呼来喝去的李傕…… “着!” 燕清轻喝一声,只听弦响清脆,虽无箭出,目睹这一幕的人却都鬼使神差地循声而去—— 只见一道闪亮金光似流星破野,从无到有,从散至聚,半途真真地现出了身影,挟雷霆万钧之势,凌厉直朝毫无防备的李傕飞去。 等董卓军察觉到这一道璨目金光,大声示警时,李傕甚至都来不及搞清楚状况,就凭本能地拔腿往墙下跳。 他反应极为敏捷,可还是晚了一步。 它堂堂正正地穿透了坚实的盔甲,没入了李傕的后背,在一方排山倒海的欢呼、另一方惊慌失措的大喊中,痛苦地惨叫一声,面孔扭曲地倒了下去。 被澎湃的叫好声冲刷着耳膜,燕清仍然淡定自若——他是知道,李傕看着是倒下了,其实离死还远,只掉了一勾玉的血量,养个十天半月就回来了。 可这丝慌乱,已足够叫率兵冲击的孙坚牢牢把握住,予以重创。 正所谓一回生二回熟,沐浴在众人或敬或畏的目光中,燕清还能安逸地将弓收了,原样奉还给吕布:“接着。” 吕布嘴张得老大,狭长虎目瞪得滚圆,一脸难以置信,只僵硬地转着眼珠子,从燕清云淡风轻的面庞上,移到安安静静的麒麟弓上。 准头是靠作弊,但这臂力,可结结实实地是属于他自己的。 燕清略一回头,就被吕布这瞠目结舌的呆样给逗笑了,高深莫测的架子登时有些端不下去,轻咳一声作为掩饰后,轻描淡写道:“虎将无犬主啊,奉先。” 吕布还有点茫然,不知所措地接过这金光熠熠的麒麟弓,乱成一片的关墙上却已换了郭汜这一总指挥,很快重新聚拢了起来,渐渐恢复秩序。 不过就在此时,一直在浑水摸鱼的孙策也终于行动起来,趁这场乱还没平息下来,带着底下几个得力亲兵,将偌大的虎牢关门给打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各个朝代的‘石’这个单位所代表的重量是不同的…… 东汉的话约为60斤(演义里黄忠能单靠双臂开二石就能技惊四座了) 第99章 战后庆宴 由西凉军驻守多日,堪称固若金汤的这座高墙,一旦被人从内部毫不留情地撕开一道偌大豁口后,就再拦不住视死如归的关东军的冲击了。 李傕被射中时痛得撕心裂肺,几乎以为自己死定了,不想那支来玄异的金箭上并未涂毒,以至于他在缓了小半个时辰,又及时得了大夫诊治,已好上许多。 只不过眼下可不是养伤的好时机。 背上还清晰作痛,他心有余悸地躺在帐内,听着外头的纷乱繁杂的动静和密集喧天的战鼓,心里一阵阵不安,不禁催身边副将:“去问郭将军,怎让外头乱成这样?” 这人领命去了,不一会儿便神色严峻地回来,将关墙这边有内应趁四下纷乱时将大门打开,导致关东军一路势如破竹、大部冲了进来,他们这边情况急转直下的噩耗告知。 副将压低了声音,劝道:“依卑职看,这关被占只怕是早晚的事,还请将军爱惜己身,快做打算吧!” 他这副将是羌人出身,之所以加入董卓,不过是为混口饱饭吃,却没什么忠诚可言,更不想将命留在这里。 哪怕丢了虎牢关,董卓在问责之后,定会勃然大怒,但可用之人也就那么多,他再好赖不分,也不会在紧要关头为问罪就斩了李傕脑袋,怕会差使李傕继续卖命,美其名曰戴罪立功。 李傕听得目瞪口呆,忍不住大骂郭汜等将镇不住场:“一群废物!老子不过是因中箭才下来了这么一小会!” 不管他有多气急败坏,悔不该当时贪快而爬上墙头,此时此刻都是木已成舟,董卓军保持了这么多天的据险而守的优势,眨眼间荡然无存。 局面已然如荼似火,被砸毁的云梯倒在一边无人搭理,取而代之的,是潮水般不断冒着箭雨涌来,悍不惧死的关东兵士。 突破口近在咫尺,燕清军这边可谓士气高昂,紧紧跟在带头冲锋的孙坚后头。 而吕布从震惊中回神后,也看得眼热,便放弃了回营休息的念头,用巾子擦了擦覆盖在脸上的厚重血污,就重新披挂上阵,任那大红披风掀起波浪滔滔,如猛龙过江般继续厮杀了。 西凉将知道以吕布之勇,世间罕有人敌,明智地不选单打独斗,只以群困和长弓来限制他,自己藏身在茫茫人海中。 可到这紧要关头,根本没人还有余力去掣肘吕布了,他一扫这些天的憋屈,如忘却了疲劳一般,愣是发挥出了十二分的实力,画戟舞出粼粼银光一片,恶狠狠地扑杀上来。 在这些天里习惯了被良将如云的燕清势进行车轮战的西凉兵,一下被不打招呼就重返战场的吕布给打了个一脸懵,各个躲闪不及,被那携巨力刮来的画戟扫中,纷纷跌落马背。 吕布气势逼人,一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滔天杀气,燕清也隐约被带得热血澎湃,却始终保持一丝冷静,并未上前,而是在安全的后方观看战况,还顺手揪住了妄图偷溜的郭嘉的衣袂。 得亏是打了个措手不及,郭汜在应急手段上又输李傕一些,许多西凉兵都未曾料到大门会被人从内部打开,猝不及防下被冲乱了阵型,骤然跟士气如虹的燕清军打了正面。 没来得及用兵器打出像样的反击,就在手忙脚乱间,稀里糊涂地丢了命。 否则无论是弯弓搭箭,还是靠刀戟近身作战,骁勇精悍的西凉兵,无疑都胜上只打过形同乌合之众的黄巾匪、平过内叛的燕清军许多。 燕清眉头微蹙。 在势均力敌的沙场上,到底是不容许这样重大的失误的,饶是郭汜知晓丢了这关的厉害,拼死抵抗,破入关内的燕清军还是越来越多。 在持续一天一夜的浴血奋战后,西凉军伤亡惨重,最终溃不成军,四散而去,要么死于马蹄践踏,要么举械投降,要么夺马自寻出路,要么就是随主将们撤回西边了。 重云压顶,硝烟弥漫,虎牢关,正式告破。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186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郭汜早于乱阵中被吕布斩于马下,还被割下了首级,剩下的尸身则与其余三将一起,由最后那一千精锐护着,乘快马飞速撤往洛阳。 吕布立马向燕清请示,要亲自带兵去追,燕清却将他拦下了:“穷寇莫追。人马困弊下,不宜于路迎敌,而董卓不日将亲至,何必急这一时半会?” 以一群疲兵胜将,追一帮归心似箭的败兵,途中还随时可能跟来驰援的董卓亲征部队撞上,那还得了? 吕布砸吧了一下嘴,虽多少感到遗憾,还是立马应了:“喏。” 胜了这场旷日持久的大战,除了论功行赏一律延后到回豫再定以外,怎么说都要小小庆祝一下,犒劳一下将士,放松一下紧绷多日的神经的。 燕清也不例外。 大醉固然不好,但光大宴一场,小破一晚酒戒,还是可以的。 他先派出多队流星马探,确定西凉的援军没那么快来;再探查了一番白波军,见他们虽蠢蠢欲动,可因不远处就有程普韩当带两万将兵严防死守着,也不敢轻举妄动;最后……则是临近的中牟县民在听闻此役大胜后,就连夜带着美酒佳肴,不辞辛劳地自发劳军来了。 燕清当然不愿拿老百姓的钱粮财物,哪怕他们是自愿献上,也不打算接受,不想这些教徒见着他激动归激动,态度却很坚决,直接将东西往大营门口一撂,拔腿就跑,不骑马都追不回来,哪怕逮回来几个,硬塞也不肯要。 燕清哭笑不得,只有道句下不为例,然后将它们收下,全散给了底下将兵,看他们欢天喜地的模样,顿时被这欢乐的气氛所感染,唇角也不禁弯了一弯。 郭嘉抄着手,全程看得津津有味,燕清眼皮一跳,没好气道:“你就干看着,也不出来说句话?” 郭嘉装傻充愣:“仙君受民众敬仰爱戴,嘉身为教中护法,又为麾下别驾,顿觉与有荣焉,有何不妥?” 燕清凉凉扫他一眼:“明知故问!” 郭嘉假惺惺地抖了抖肩,做出惧怕的模样,脚下却一步一蹦地跑了。 燕清:“……” 圈看来是没白跑,这身形轻健不少。 恰在这时,忙里抽空洗浴完,换上光鲜漂亮的新战袍的吕布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见郭嘉这轻狂模样,也只神色淡淡,仿佛习以为常:“主公,宴已备好。” 燕清颔首:“走罢。” 吕布微一俯身,恭顺地跟在燕清身边,略落后半步,成十足的保护姿态,亦步亦趋。 燕清以眼角余光瞄了瞄吕布那离他的只得半寸之遥,一晃一晃间攥紧又松、松了又紧、透出主人万千纠结心思的左手,心里微微一哂。 吕布不开口,他也不说话,享受这温馨的宁静。 直到燕清捕捉到一抹陌生的幽香,嗅了一嗅,忍不住好奇道:“奉先可是用了新的熏香?这香气颇为浓郁。” 过去的都比较清浅,像这样的,还是头一回闻到。 吕布呼吸一窒,支吾道:“差不多罢。” 燕清道:“是便是,不是便不是,哪儿有差不多?” 吕布脸皮抽抽,含糊其辞几句,还是被燕清给三言两句地套出真话来了。 居然不是熏香,而是荀攸新得不久的一小瓶香露。 燕清奇道:“我却不知,你与公达竟如此交好了。” 吕布破天荒地谦逊道:“公达学识渊博,谈吐风趣,能与他结交,为人生至乐也。” 燕清愣是被震得脚步一顿。 他认认真真地盯着吕布看了一会儿,方老怀欣慰道:“奉先啊,奉先!” 吕布不知为何,被这道灼热目光看得毛骨悚然,一时间不知说甚么好。 燕清自顾自地为犹如脱胎换骨的吕布感动一会儿,思绪就跑到别的事情上了。 他神容一肃,郑重其事道:“奉先,关于那冲锋手势,日后还是莫要再用了。” 这几天他偶尔也提心吊胆,唯恐吕布当着盟军们的面比一颗大心,硬是丢了全势的脸,还是将话说开了好。 吕布不解道:“这是何故?” 燕清早已琢磨好了借口,可话到了嘴边,捕捉到吕布眼底的一抹小失落后,就临时改了主意。 他顿了一顿,敛起肃容,眉眼微弯,笑吟吟道:“实不相瞒,那手势所比,为人心之形,而我独向你作,是为取你我君臣同心、心心相印之意……” 实在编不下去了,燕清轻咳一声,不自觉地向吕布俏皮地眨了眨眼,其实什么也没暗示地笑道:“明白了?” 吕布却差点被这道不是媚眼胜似媚眼的波光晃得神魂出窍,目光呆滞,半晌才结巴道:“明、明白了。” 二人说话间,主帐也到了,吕布忙将三步并作两步,赶上前去,为燕清掀起帐帘,躬身道:“主公,请。” 燕清观他神情认真的英俊侧脸,心里怦然一跳,鬼使神差道:“好,一会儿你就坐我旁边罢。” 吕布对此求之不得,乐道:“多谢主公!” 只是他话音刚落,不远处行来赴宴的三兄弟就眼前一亮,尤其刘备,忙不迭地加快脚步,迎了上来,笑容满面道:“燕司空!您那一箭如惊鸿现世,仙人之迹,实在叫人叹为观止啊!” 燕清一看到热情洋溢的刘备就有点头皮发麻,哪怕不看他背后那一双人高马大,跟吕布似有惺惺相惜之意的义弟,也颇感吃不消。 面上却微微一笑,握住刘备双手,诚挚道:“不过运气颇好,侥幸中了,怎当得起此等溢美之词?” 刘备微微一怔,迅速反握住燕清的,发自肺腑道:“燕司空过谦了!” 燕清暗暗一凛:这才是握手界里的高手! 刘备手心温暖,有习剑时留下的薄茧,不比燕清的柔软细腻,却较一般人的要宽厚一些,所用的也是一种足够稳固,又不会大到叫人反感的合适力度。 燕清一晃神,手就忘了松开。 这副情景落到吕布眼里,就成了两人深情凝望的情状,叫他有如被百爪挠心,不知如何破这困境。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187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第100章 暗潮涌动 幸运的是,这困局未能存在多久,就随着陆陆续续到来赴这一场庆功宴的宾客们的到来,被自然而然地打破了。 虽未明确说过,但每个诸侯大多都默契地只携了一文一武,曹操就只带了最心腹的戏志才和夏侯惇,遥遥看到燕清后,就笑着走近前来,好声问候了。 刘备倒是想抓紧机会,袒露心声志向,也好跟声名素著的大司空多结交一番,不料曹操态度熟稔,又狡猾巧妙,不着痕迹地就加入了对话。 捕捉到曹操隐约的傲然,刘备微露憾色,暗叹一声,落落大方地退开一步,先行告辞了。 燕清则暗松了口气。 燕清往他身侧一扫,笑道:“怎不见妙才?” 曹操颇感惊奇,与同样抑制不住讶色的夏侯惇对视一眼,乐道:“司空竟知妙才之名?” 燕清理所当然地点头道:“夏侯氏将才辈出,英才济济,妙才与元让俱为其中翘楚,又都重情重义。当日妙才为保亡弟血脉存留,宁舍幼子性命的事迹,我亦有所耳闻,甚为钦佩,若今日不能得见,实为憾事。” 燕清是只捡漂亮话说了。 身为大禹后代,后为杞国侯的夏侯氏,的确当得起‘血统高贵’这一形容,只是在春秋之后,随着杞国的覆灭,作为杞国侯后代的,不得不改姓‘夏侯’,之后默默无闻,一直到跟着刘邦征南闯北,从未行差踏错的夏侯婴,才再次步入辉煌。 然而夏侯婴给子孙挣来的世袭爵位,被汉武帝借了件小事,就从夏侯婴的曾孙头上剥夺去了,之后家道中落,一度穷困潦倒得口粮不继,叫夏侯渊被迫做出在已故弟弟的女儿和自己的亲生儿子之间做出痛苦抉择。 辉煌是辉煌过,可要说人才辈出,还真不怎么称得上。 尤其如今世道纷乱,因频繁战事而收不上租子、流离在外、饿死荒野的皇亲国戚都数不胜数,远得要追溯到大汉开国皇帝身上的夏侯氏,就更算不上什么了。 夏侯惇刚还只是没料到弟弟会忽然入了司空眼的吃惊,这下就结结实实地成了受宠若惊了。 他虽对曹操忠心耿耿,并没向燕清怀有任何图谋,是以只老实巴交地站在曹操身后,低眉顺目,甘当个无名小卒,从不像一些谄媚逢迎的小人那般小心攀谈。 结果自个儿家族,却被这个闻达于天下的高官给温柔亲切地主动赞美了一番,不仅帮他弟弟,还帮他整个家族都扬了一通名。 可想而知的是,凭燕清目前这炙手可热的高人望,又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说的赏识评语,想必不出数日,夏侯一家的名气就要往上猛窜一截了。 于夏侯惇而言,猝不及防地就沾了大光,着实有种如梦似幻、似脚踏在云端上的恍惚感。 “这,”夏侯惇不小心磕巴了一下,不知所措地行了一礼,口吻战兢:“断不敢当。多、多谢司空见爱。” 燕清眉眼弯弯,紧接着就不着痕迹地当着曹操的面,澄清了要挖角的嫌疑:“姑且不说别人,在我这,是绝对当得起的。也正是因知晓夏侯是军功世家,各个是将门虎子这点,当日孟德只身离去,我也才能放心由着他去。” 就夏侯氏跟曹家的深厚交情,燕清只能看着,要想征用是做不到的,不如做个顺水人情。 这回曹操这般卖力,既是为自己,也是为偿他当日恩情,燕清当然不想看着就此两清,索性投桃报李,在日后的回报真正给下之前,先给出个小赠品。 燕清再一次感觉到,这有名气可用,可实在是太美好了。 可惜司空之位显赫风光,能发挥的效用却会愈发有限。 且不说保不保得住的关键系在能不能摆平董卓上,单是那主上暗弱,上位的合理性值得质疑,朝廷形同虚设,那官职能带来的好处,自然就随着锐减了。 曹操对燕清之意心领神会,却先向戏志才看了一眼,真诚一拱手,笑道:“操暂替妙才受了司空这盛赞了。” 燕清也笑,揶揄道:“孟德生得一张厚脸皮,居然就这么心安理得地受了?我还当你也将回赞我几句,那才叫公平。” 曹操哈哈大笑,夏侯惇左看看右看看,也不好意思地跟着笑了起来。 燕清都这么说了,曹操这边怎么可能再不让夏侯渊出席? 曹操当机立断,叫说话都说不太好的夏侯惇立即去把他弟弟夏侯渊给喊来。 吕布漠然看着,无声地扯了扯嘴角,心里嘲讽一哂。 被主公客套着夸了一句,就直接当真不说,还能忘形成这样? ——半点比不上他稳重。 再寒暄几句后,就再不在这耽误工夫,进了帐中。 “庆喜筵席,不必多礼。” 燕清含笑颔首,制住了他们欲起身行礼的举动,衣袂飘飘地行至主位落座。 他安安静静地等剩下人到齐了,众人纷纷看向他,眼中或是敬畏,或是忠诚,又或是诡秘后,才优雅举起杯盏,简单讲道:“今日能得此胜,全赖在座雄才,合宜庆贺一番。虽大害尚未除去,然有诸位援助,不愁此祸不伏……” 燕清一顿,笑道:“文绉绉的话就不多说了,饮尽此盏,就此开宴,还望诸位能够真正放松,好好尽兴罢!” “好!” 吕布带头叫了一句,还等这一通长篇大论的众人如梦初醒,纷纷跟上,旋即仰起脖颈,直将盏中佳酿爽快地一饮而尽。 这酒是中牟县民为道贺而送来的,并不是什么陈年佳酿,但对禁酒已久的军中将士而言,也已是难得的好物了。 吕布习得一手喜怒不形于色,越是人多,就越能维持住面色淡淡,无动于衷,一碗黄汤下肚,也没任何表示。 倒是郭嘉先是满怀期待,然后真正尝到味道后就把杯子给放了下来,小小地皱了皱脸,只飞快以袖掩饰过去,顺道将没喝完的大半都飞速倒入了一旁呆呆木木的荀攸杯里。 燕清以眼角余光捕捉到这一幕,不禁艰难忍笑。 不过他是盟军之首,哪怕刻意维持低调,也注定有无数双眼睛在他身上驻留,这轻轻一笑,当然也落入了不少人的眼中。 ——看来燕司空心情非常不错。 公孙瓒眼珠一转,感觉这是他能等到的最好时机了,便蓦然起身,撩起袍摆大步上前,举杯一邀,朗声道:“瓒,愿敬司空。” 燕清饶有兴味地看他一眼,矜贵道:“好。” 吕布闷闷地灌了一杯酒。 燕清直觉公孙瓒撇开刘虞和师弟刘备来独敬他一杯的目的,不是那么单纯,面上却分毫不显,只笑眯眯地看着欲言又止的公孙瓒,故意不引出话头来,看对方拙劣地耍着心眼。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188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果然没多久后,公孙瓒就有些憋不住了。 他小声道:“瓒有一冒昧之请,望司空能够见谅。” 燕清温声道:“但讲无妨。” 公孙瓒便将早准备好的理由甩了出来——前日就有急报来,道他与刘虞前脚一离开,刚平定没多久的鲜卑就又开始蠢蠢欲动,大有联合曾被他大败的乌桓,趁州内兵力空虚而入的野心。 缺了他坐镇,异族实在不好对付啊。 燕清点了点头,通情达理道:“公孙将军虽已肩负了守护边境的重担,仍心念杀朝堂之贼,现边上既有异动,自当立刻回去,切不应顾此薄彼,在这紧要关头,叫多方有失。” 公孙瓒大喜,忙又敬了燕清几杯,才退了下去。 燕清笑着看他离开,头也不回,只借着广袖的遮掩,拍了拍身侧坐着的吕布那紧实的大腿。 吕布浑身倏然紧绷,就听燕清轻轻夸了句:“机灵。” 原来刚吕布灵光一现,假意给燕清斟酒,其实早将里头换成了清水。 于是被公孙瓒一敬好几杯后,燕清依然能面不改色,落了个‘海量’的英伟印象。 吕布壮着胆子凑近一些,压低声音道:“主公就这么让他跑了?” 燕清嗯了一声,黠道:“跑归跑,他这么不老实,愿可不能如。一会儿请刘虞过来。” 公孙瓒打的什么歪主意,他还能不清楚? 这位奋武将军可不是多讲道义的和善人,又一向看不惯刘虞对外以柔为主的政策,早有夺权之心。 眼下就是个大好机会。 单从理性角度看待的话,燕清很难评判到底是刘虞慈悲为主的柔政,还是公孙瓒那侵略性极强的刚政好上一些。但公孙瓒那一膨胀壮大就变蠢的特质,历史已证明得清清楚楚,燕清更不想让义军被野心勃勃的公孙瓒拿去做了工具,来行夺权之事。 吕布听得还有些茫然,然后就看到燕清见公孙瓒惦记着收拾行囊的事、先行退席后,就一摆手,客气地请了刘虞过来。 燕清先将公孙瓒刚刚的诉求给简明扼要地说了一遍,然后盯着刘虞那变幻莫测的脸色,也劝他回去了。 刘虞面色不太好看,勉强一笑,领了燕清这一人情,也走了。 吕布看得一愣一愣的,明白过来燕清是将公孙瓒给坑了回去。 却又犹豫道:“这么一来,不是又少了两股助力么?” 要围洛阳攻董卓本营,还要愁投鼠忌器,那可比克个虎牢关要难上不少。 燕清道:“他们暗中斗法,助力微乎其微,况且公孙瓒才是二人中会打仗的那个,现是他主动请辞,还是放他们回去罢。” 席间这段汹涌的暗潮被燕清悄然掩过,留意到的人并不多。 在刘备的若有所思中,这场宴席圆满结束。 燕清微笑着同他们一一道别,却在自己势下的人也要起身离去时,出声制止了。 燕清下令:“门看好了。” 众人面面相觑,郭嘉道:“主公?” “方才那是公宴,”燕清笑眯眯地,走下座来,同惊讶的众人坐在一起,一拂袖就变出一坛叫郭嘉两眼放光的好酒来,亲亲热热地给他们一一满上:“现是私宴。继续继续。” 结果燕清好笑地发现,光是倒个酒,都能看出不同来:别人都是惊喜地看着这喝了会变得力大无穷的仙酒,口中连连道谢;独有吕布是对酒液漠不关心,只一个劲儿地盯着他瞧。 察觉到燕清目光,吕布心里悄然紧张了一下,不由没话找话,好奇起燕清办这一场‘私宴’的缘由。 “问得好,我就是想庆祝一下两件事。一当然是这场大胜,”燕清笑了笑,轻描淡写道:“二是……今个儿刚巧是我生辰。” 第101章 危机四伏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震惊,旋即反应各异。 郭嘉狠狠地呛了口酒,咳嗽连连;荀攸一扫往常的漫不经心,猛然抬眼;刘晔怔楞着一动不动;张辽将嘴巴张得老大,惶惶然地左顾右盼;高顺吃了已经,立马看向吕布;孙坚一脸的欲言又止,面色怪异。 吕布倒是面无表情,直接把口中酒液喷了出来,正中了坐他下席的某人脸上。 燕清忍俊不禁:“我还当你们喝了这酒,起码得向我道贺一句,怎么全安静成这样?” 等他们不知所措地互看几眼,帐内就响起了稀稀拉拉、此起彼伏的恭贺声,燕清满意地扬起了唇角:“这还差不多。” 吕布郁闷极了。 他可真是蠢得无可救药,何不早作打听,再默默铭记在心? 如此一来,就能提早吩咐下去,既不会叫庆宴如此寒酸简单,或许还能仗着身为独一份的特别之处,叫主公多笑一笑,也握握他手。 燕清看破了他们心思一般,笑眯眯道:“我故意不作声张,就是不想闹得众人皆知,沸沸扬扬。现有我最爱重信倚的诸位在此,还来了这么一场大胜,便是再好不过的贺礼了。” 如果说方才诸侯在的时候,燕清还是那个温文儒雅中透着疏离和傲气的大司空,这会儿就似画中仙人步出了水墨画作中的缥缈背景,变得平易近人,优雅可亲。 在座之人同他相处时日不短,当然分辨得出这偌大区别,心里便依燕清所说那般,渐渐放松许多,也跟着看起玩笑来了。 “都喝都喝,酒水管够。”燕清大方说着,这会儿又从怀中取了张干净帕子出来,掷到遭了无妄之灾、莫名被吕布喷了一脸酒水的那员小将身上:“擦擦。” 那小将一副敢怒不敢言的嫌弃模样,正埋头拿自个儿袖子擦拭面上那湿漉漉的酒渍,然而就这微小的动作,也牵扯到身上繁多的伤口,叫他痛得口中嘶嘶有声。 忽见一物飞来,他早在脑子反应过来之前,就利落地一把擒住了:“多谢主公!” 结果他不抬头还好,一抬起头来,燕清就被小惊了一跳:“你这脸是?” 这人身形修长,声音听起来岁数也不大,偏偏顶了一张青紫交加的脸,成了颗根本看不出原来面目的猪头。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189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孙坚重重地哼了一声,恨铁不成钢道:“这便是那自作主张的该死逆子!” 燕清眼皮一跳。 他想起前几回见到孙策时,那张绝对当得起‘美姿颜’这三个字的英俊面孔,再拿它跟眼前这鼻青脸肿、如同毁容的小将的模样一比,着实……也怪不得他看不出来了。 把风流倜傥、自身也相当臭美、以出色相貌为豪的俊气少年郎打得面目全非,可绝对是亲爹的手笔。 孙策自知闯了大祸,赶紧将头重新低了下去,一派做小伏低,小声告罪。 燕清轻咳一声,摸着还气冲冲的孙坚阔背道:“明日带策儿来我帐里。” 孙坚勉强平息怒火,收回瞪着孙策的目光,恭恭敬敬道:“喏。” 燕清刚把孙家父子安住,眼角余光就捕捉到郭嘉压低了声音在跟荀攸争辩什么,偶有拉拉扯扯,不禁询坐他身侧的吕布:“他俩在吵什么?” 吕布不偏不倚道:“奉孝称他曾同公达共享方才那酒酿,这会儿公达也当投桃报李,将半盏琼浆奉上。” 荀攸只是看起来呆,仿佛慢半拍,真实本质却跟‘傻’这个字扯不上半点关系,当然不肯。 燕清:“……” 也就郭嘉这放荡不羁的酒鬼,能仗着自己跟荀攸交情不错,就楞要干这种强买强卖的厚颜无耻之事了。 他相信荀攸不会吃亏,也就不管郭嘉那头了,而是向刘晔询道:“不知殿下近来可好?” 要是说董卓推上帝位那一位宗室子弟,其正统性值得质疑诟病,那身为先皇唯二血脉之一、先帝亲弟、正儿八经的皇子龙孙的刘协,就是再名正言顺不过的结果。 要是刘协还在,董卓也不必再去物色旁的人选,还能顺道给自己攀上先董太后做远房亲戚,贴一层金,可谓一举两得。 然而这位陈留王的失踪被人发现得太晚,既无从得知主谋,也查不到他下落,偏偏身份颇为敏感,是容不得一直‘下落不明’的。 董卓等不及了,索性对外宣布刘协是遭狼狈出逃的袁绍所害,将污水一气呵成地泼到无法为自己辩解,又势力锐减的袁家子头上,把自己撇得一干二净。 但刘协还是不能落在燕清之外的人手里——燕清不会利用这个可怜、多疑还缺乏安全感的小孩,却不能保证别人会同他一样光明磊落,不拿刘协当一面谋取利益的旗帜。 刘晔微微一笑,点到为止:“贾军师为殿下安排了几位德高望重的夫子,课业想必少不到哪里去。” 燕清点了点头,莞尔道:“是我考虑不周了,多亏文和仔细。殿下早该进学了。” 这么一来,也能顺理成章地限制刘协的外出,避开这段风头。 燕清同刘晔相谈甚欢时,荀攸到底没能阻挡住酒鬼执着的进攻,只有选择了破酒消灾,把那一杯让了出去,然后慢吞吞地将席子挪到了燕清身边。 燕清笑道:“公达辛苦了。” 荀攸慢悠悠道:“恕下官不得不扫主公之兴——接下来,才是要辛苦了。” 燕清知道他从不无的放矢,当下敛了笑,认真道:“还请公达教我。” 荀攸略作沉吟,道:“不知主公可知陈王刘宠?” 燕清毫不迟疑:“略有耳闻。” 同样姓刘,刘宠祖祖辈辈都是正经王爷,这份血统证书,可比要么没落、要么太过遥远的刘备、刘岱、刘表和刘焉都要来得鲜亮多了。而他本人,胆色和武力都十分过人,早在黄巾动乱时,他就不惧造反嫌疑,大肆征兵,操练兵卒。 不等荀攸说下去,燕清就试道:“他是要同袁家联合?” 史上刘宠是跟袁术遥相呼应,自封了个大官做的。不过后来内讧起来,他也没风光多久,就把命给丢了。 但燕清尚记得清楚,袁术分明已被张扬扣押下了,这会儿估计都被遣送到了谯郡,由赵云安排人严密看守起来,是无法出来兴风作浪的。 荀攸颔首:“正是。” 燕清面色凝重,脑中运转飞快。 别看袁家元气大伤,实力大打折扣,只要最具号召力的袁绍或袁术还在外活跃,习惯抱成团的世家就不可能真放弃他们。 不过有引狼入室这一明晃晃的罪证在,纵使袁隗以满门惨烈的死洗白了一部分,后来看破董卓真面目后立场也彻底站在了其对立面,袁家的金字招牌,还是没史上的好使了。 袁术如今在他手里,那就只可能是袁绍运气好、见机快,南逃后没被老奸巨猾的刘焉找机会扣下,而是自己跑了出来,溜到刘宠辖地附近去了。 荀攸观察着燕清面上神色变幻,缓缓道:“主公还请提防,陈王只怕早生自立之心。” 燕清挑了挑眉,接道:“是要空手套白狼罢。” 没有了刘协,刘宠这一野心勃勃,势下又颇有几分气候的诸侯,当然跟绝无可能承认董卓所立的那个破稚子皇帝的袁绍一拍即合了。 他们虽不至于不自量力到要靠陈国一地,攻打羽翼丰满的燕清,却毫无在背后寻合适时机捅刀的心理负担的。 但最迫在眉睫的,还是夺取冀州。 冀州地广粮多,人才济济,是块众所周知的偌大肥肉,袁绍知晓要实现目标,光名望还远远不够,需要一块发展实力的根据地后,就盯上了它。 恐怕就等着刘宠支持和推荐他去做那州牧了。 可这么一来,燕清这边就颇受掣肘——他引军深入关中腹地,已是危险之举,面对的还是董卓这么个厉害对手,就注定难以分兵驰援别处。 袁绍这人从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史上他做盟主时,就能干出鸠占鹊巢,把韩馥的冀州牧夺走的‘漂亮’事来。 对曾收留他的家中故吏还能这般手辣,那燕清同他家向来交恶,就更不能指望他循规蹈矩了。 光靠燕清一势,要应对八方之敌,就难免捉襟见肘…… 或许能选择□□好几方,让对方成为这扇屏障? 不过这种风险性也极大,一搞不好,立马就成了刘璋迎刘备入蜀,袁绍请董卓进京的请神容易送神难、养虎为患。 燕清心中隐约闪过此念,坦白道:“一时间,我还真想不出什么应对良策。待奉孝明日酒醒了,与他细作商议后,再写信向文若文和他们问策罢。” 荀攸安慰他道:“袁氏行动一向迟缓,主公也不必操之过急。” 燕清失笑:“说的也是。”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190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荀攸又道:“昨日送来的信件,主公可得空看了?” 燕清点了点头:“自然。” 最近在兖州,大多数事都进行得挺顺利的,只有两件发展得不太合意。 一件是那桃李满天下的名师郑玄辗转过来后,虽接受了燕清的邀请,在谯郡定居,且出任燕清新建的学院院长,却只肯要固定的禄米,而不多取分文,也不肯在官府挂个虚职,不沾染半点官场事宜,一心做个钻研学术的老夫子。 他在给燕清的那封信上,先对燕清的看重、厚待和赏识表达了深切的感谢,再清晰明了地阐明了自己的意向——“……承蒙司空盛情相邀,然在下微寒之躯,并无青云之志,实不愿受。” 燕清毫不勉强,提笔回以:“人各有志,义不相屈。” 结果见大司空都这般好说话,就有人动了心思,对荀彧自称抱病,生活难以自理,不方便办些辛苦差事,要择些轻松活计。 荀彧日理万机,也没功夫一一核实,可有样学样的多了,他就不可能再被蒙在鼓里。 碍于都是些大族出身的士子,恐燕清另有思量,他暂按下不发,而先向燕清请示。 燕清一扫之前的和蔼可亲,冷冷回道——既然胆敢装病,就先请大夫上门查清真假,若是假的,也不必拆穿,给他们每日三回多加黄连的滋身汤药养着,切记派兵士去督促慰问,保证喝得一滴不剩。 荀攸却摇了摇头:“主公还未读完罢。” “确实只读完标了‘紧要’的那几封。”燕清笑吟吟道:“公达何故欲言又止?” 荀攸道:“荀兖州于赠予下官的家书之中,曾提及蔡伯喈虽为挑明,却的确有意将女儿相嫁主公,修秦晋之好,只不知主公意下如何。” 蔡文姬? 燕清一愣。 这么说来,在这条经他改动过的历史轨道里,蔡邕流亡刚刚结束,并未被董卓强行正着,那要返回相对安逸的陈留故里,再被贾诩发现,去拜访走动,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而蔡文姬去年才刚及笄,随父亲颠沛流离,并未嫁予那早早亡故的河东卫仲道。 毕竟是个史上有名的才女,燕清下意识地就想多了一些,并未立即开口拒绝,落在别人眼里,就像是他略有意动,在认真考虑是否要接受了。 而一直屏息静听的吕布,冷不防地听到这么一条后,在这无比漫长的等待当中,已是如坠冰窟,手足冰凉彻骨,浑身似坐在针毡之上,脑中嗡嗡作响。 作者有话要说:  放一放可能会有人感兴趣的书单w 也是我为了写这篇文所看的书了。必须坦白其中有三本我没看完,就快速翻了一遍,其他是比较仔细读的,有些还做了做笔记。 三国演义、三国志(裴松之注)是肯定要的…… 1. 《三国六大家族列传》 刘鸿轩 2. 《三国史话》吕思勉 3. 《中国读本:中国的造纸术》潘吉星 4. 《三国的奥秘》曾仕强 5. 《中国历代美发.美容.美饰辞典》 6. 《群雄争霸:打开三国乱世的大门》宿巍 7. 《易中天中华史10 三国纪》易中天 8. 易中天品三国 (B站有全集) 9. 《三国风云:群英云集的智勇较量》 10. 《中国食人史料钞》 11. 《中国历代战争史》 12. 《三国志集解》 13. 《讲谈社中国的历史04》 14. 《读史方舆纪要》 15. 《中国历史地图集》 最喜欢的是1、2、8. 7跟8的内容大致一样,部分细化讲了讲。 第102章 心仪之人 就在吕布紧咬牙根,于热油煎熬中渐渐生出绝望的时候,极熟悉的那道悦耳声音发话了:“承蒙蔡老厚爱,我虽倍感荣幸,然现事务繁巨,实无成婚之念。还请公达代我书信一封,将此回绝了罢。” 荀攸并未多加劝说,只淡然应道:“喏。” 吕布茫然地大睁着眼,面上仍勉力撑出无动于衷,心里那股翻搅不断的酸楚,则随这话慢慢散了。 就如即将溺死水中的人,终于捉住了一根浮木。 光这简简单单的来回几句,竟已让他背上渗出一层薄薄的汗水。 “有劳公达了。” 燕清冲荀攸举了举杯,微微一笑。 荀攸一退,刘晔也默契地搁下公事不提,燕清便继续同臣下们饮酒共乐。 吕布不声不响地抹了把额上的汗。 这酒极烈,加上之前已灌下不少,郭嘉很快就已醉倒在地。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191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他纵人事不省,手里还执着地搂着个空空的酒坛,使劲儿掰都掰不开,只有随他去了。 燕清笑骂他几句,吩咐道:“宴散之前,先给他盖条被子,省得冻着了。” 旋即召人进来,给伶仃大醉的郭嘉送枕头送被子,确保伺候得舒舒服服。 郭嘉却掀了掀眼帘,伸手攥住欲转身回座的燕清的衣袂,笑嘻嘻道:“主公是何时习得一手神乎其神的精湛射术?如此深藏不露,竟至今日才得展现。” 燕清正想把这事儿过个明路,便回以灿烂一笑,又忍不住捏捏郭嘉醉得热乎乎的一侧脸颊,问:“奉孝真想知道?” 吕布:“……” 郭嘉重重地点了点头。 燕清一本正经地信口开河:“这好说,每日单臂撑地,倒立上半个时辰,如此持之以恒,想必即使孱弱如你,臂力也将大有进益。” 吕布刚还竖着耳朵屏息细听,这会儿就嘴角抽抽了:不说真假,郭奉孝能做到才叫有鬼了。 郭嘉将信将疑,连那句‘孱弱如你’的攻击都没来得及反驳:“此话当真?” 燕清道:“不是真的,难道你当我能一下拉开那二石巨弓,是出于侥幸?” 郭嘉眸光闪烁,嘴上却道:“不敢。” 燕清看出他那一点口不对心,不由不怀好意地笑了一笑,不打招呼地朝躺在地上的郭嘉伸出手去。 以两指挟住他那青吟,轻飘飘地往上一提,就把完全没有防备的郭嘉整个人给提了起来,然后迅速变幻手势,以同一只手揪紧了吟口,稍微用力一拽! 在四起的惊呼声中,郭嘉还晕乎乎地,就被燕清用单手给提住后领,双脚离地一寸余了。 燕清这一串动作完成得一气呵成,脸不红气不喘的,也没把他提溜着晃荡多久,省得他脖颈卡得难受,很快就将他放下,笑吟吟道:“服不服?” 郭嘉扯扯嘴角,回以酒嗝一枚,然后白眼一翻,直接醉倒过去。 众人善意哄笑,燕清失笑摇头,真不带这样耍赖的。 吕布全程目睹这一幕,并未加入到同僚们惊叹于燕清那出人意料的强悍力量的探讨中,只脸色沉沉地看着郭嘉,心情臭得要命。 经这么一场玩闹活跃气氛后,燕清一边与臣子们说笑,心里一边为婚事发愁。 按理说,臣子们为避嫌起见,除非是主公主动要求,或是欲投奔攀附时采取捷径,否则都会默契地不去插手主公的后院之事。 荀攸不可能不知道这条潜在规则,而他偏偏还是开口了。 在燕清看来,大概是因为荀攸既觉得蔡邕之女温柔贤淑,知书达理,家中门第清贵,可为良配,也是为了委婉地提醒他——这业已立,是该考虑成家了。 在通常的情况下,主公自会寻欢作乐,笑纳美人,就如曹操虽已妻妾众多、每克一城定搜刮当地或是敌营美女,如邹氏、杜夫人等春风数度;曹丕子承父业,杀入邺城的头一件事是抢了袁绍儿媳甄姬;连孙策周瑜这样英姿飒爽的大好青年,也未能免俗,搜罗了大小乔收入后院;刘备最为落魄,但他每至一处,自有看好他的豪商上赶着示好,就像糜竺那般,把家中女眷进献给他做夫人。 总而言之,在别的势下,根本就不用下属去多余地担心主公太清心寡欲,而往往是为太贪恋美色这点而发愁。 燕清其实也感到十分冤枉。 他深刻认为,哪怕撇开对吕布的那点似乎超出寻常的好感不提,也不能完全算是自己的锅。 在赴任途中,关于遇到想要讨好他的当地权贵献上美人被他统统拒了这一茬,他姑且认下,但那时危机四伏,哪是享乐的时刻? 再到后来,面对的多是把他捧上神坛、顶礼膜拜的信徒,还记得住名字的,就只有被送上门来的貂蝉以及董卓孙女。 对这二人,他还能怎么办? 前者倒是色艺双绝,然而随时能为家国大义送一顶闪闪发亮的绿帽过来,说不定还会在他帐下这些肌肉发达、头脑相对简单的武将间翻云覆雨,闹得鸡犬不宁。 就像吕布这二傻子一样,被人耍得团团转,绿云罩顶还无怨无悔。 而后者的话,一来身份太过特殊,二来目的也坦白得过分,三来他也从未跟对方谋面,是圆是扁都不清楚。 燕清若有所思,而刚松了口气就意识到危机并未真正解除、只是拖延了一小会儿的吕布则忧心忡忡,独个儿慢吞吞地喝着酒,却连尝的是啥都不知滋味。 张辽和高顺轮流来闹他,他依然意兴阑珊,提不起精神搭理。 他们迷惑不解,得吕布一昧敷衍,也只有作罢了。 待到宴罢,众人再向燕清道贺后,才四散回帐。 吕布默默跟在燕清后头,头一回感到前路漫漫茫茫,愁肠满腹,酸楚泛滥而难以言喻,几到了无话可说的地步。 虽是一前一后,燕清不可能察觉不出吕布情绪低落,而凭对方那直来直往、鲜少婉转迂回的思路,要想猜不出来这人所想,对他而言也不可能。 只是在人来人往的军营里,燕清有话也不好说,便等二人一路沉默地回了帐,坐在铺好的榻边,盯着吕布那低垂着的脑袋,以及被笼在阴影下、郁郁沉沉的面庞看了一会儿,心念微微一动。 先让吕布恢复点精神气,高兴起来罢。 燕清拿定主意后,略斟酌一下,才以闲聊一般的口吻,徐徐开了口:“奉先,抬起头来。” 吕布一愣,下意识地抬了抬眼。 因燕清颇有先见之明地选了个高些的垫子,吕布这会儿又是垂头丧气的坐姿,是以二人此时,难得地接近平视。 燕清正笑盈盈地看着他,摇曳的温暖烛光下,更显肌肤如玉石一般皓白细腻,五官得天独厚的精雕细琢,眸光潋滟浅浅,却仿佛透着洞悉人性的灵澈。 吕布怔怔看着,本是半耷拉着的虎眸,不自觉地一点点地给睁大了。 ——燕清眉眼微敛,唇角嗪着温柔的笑意,原随意搭在膝上的双臂优雅抬起,延至胸前,极快地比了一颗标准又可爱的心。 吕布:“……” 见他目光直愣愣的,还没什么具体反应,燕清微感惊讶,面上却不露分毫,而是冲着似在发呆的吕布,笑着眨了下眼:“才过去那么一会儿,你就给忘了?” 吕布木木地开始屏息回想。 心心相印! 如有一道电光倏然划破夜空,像木头一般动也不动的吕布,终于回想起了燕清才交代过不久的、这被他做惯的手势背后所藏的另一层意思。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192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没、布还记得!” 他眼睛倏然一亮,人也喜滋滋地活过来了。 燕清在哄人开心上,并没经验,只靠一点天赋,和占了天生讨喜的模样的便宜。 他对这点是心知肚明的,因此做好了失败后再尝试别的方法的准备,不料这么简单地就让吕布重回精神抖擞,燕清不免感到心情复杂。 将喜怒哀乐系于一人,才会被对方一举一动轻易扯动心绪。 吕布嘿嘿一笑,主动问道:“不知主公年几岁矣?” 燕清莞尔道:“对外我自称二十有一,真正岁数几何,我现只告予你一人,你莫叫旁人知晓。” 吕布巴不得多点只有他才知道的秘密,立马爽快应下。 燕清:“已将光阴虚度十九载矣。” 实岁是十八,但古人都以虚岁去算,燕清自也入乡随俗。 但以弱冠之龄,立今日之业,能被人道句英雄出少年。 岁数再轻一些,他又非孙策那样的武将,又为一势主公,不说结交名士高官很不方便,也恐会镇不住底下的人了。 燕清不愿冒这险,索性一开始就谎报了一把年龄,横竖他性格在关键时刻也当得老成持重,没有冲动意气,倒把所有人都瞒住了,不曾起过疑心。 吕布不禁吃了一惊。 旋即又暗骂自己:大惊小怪做甚?主公是仙人之体,别说年十九岁,哪怕高寿九百,也合情合理得很。 他端正了自个儿心态,认真看着悠然含笑的燕清一闪过一念。 ——主公之所以一直将婚事推脱开,难道是预备要真正及冠后,再成家去? 那岂不是只剩下一年功夫了! 燕清起初还有心情好好欣赏一下那变幻莫测的脸色,却愈发看不懂走势了。 吕布胡思乱想一通,直把自己骇得不行,再对上燕清好奇的目光,实在憋不住地问道:“主公可是已有心仪之人?” 燕清笑道:“应是还没有罢。” 吕布抑制不住地长舒口气,紧绷的肩头也悄然松懈下来。 他索性借了一点酒劲儿,再厚着脸皮追问:“不知主公心悦什么样的?” 燕清艰难忍笑,面上云淡风轻:“刺探主公婚事 这可是臣子大忌。不过你我关系向来亲密,非寻常主臣间比得,你私下问上几句,倒也无妨。” 吕布心情经历了一阵大起大落后,聚精会神地听燕清慢慢说道:“首先,得要体魄健实一些的。” 吕布暗忖,这条倒新鲜独特得很。 好的是,自己非但完全符合,甚至还能大幅超标达成。 至于郭嘉那种一向予人病怏怏的印象、躺的时间比坐得多、坐的时间比站得多的,显然就不行了。 哪怕理智上知道这样比较毫无意义,吕布依然忍不住干了一回。 燕清将他那一目了然的窃喜尽收眼底,只觉可爱得无以复加。 他悄然攥了攥拳,忍住笑意,若无其事道:“再要年长一些,懂照顾人。” 吕布深以为然地点头,喜滋滋想:这点他也完全符合。 燕清本就照着吕布的情况现场掰的,看着吕布的英俊脸庞,又道:“颜色要好。” 吕布心花怒放:跟张文远他们闲扯时,也提过他相貌出色! 燕清又道:“还得有些品位。” 品位? 吕布心里倏然一凉,没啥底了。 在他理解中,这大概就是诸如荀家那些世家大族,老爱遵循的条条框框了。 燕清看他皱起眉头,便笑眯眯地补充了句:“譬如爱读书,喜洁好熏香,却不涂脂抹粉。” 吕布心情霎时峰回路转,豁然开朗:这条件,分明是天造地设,为他而生的啊! 燕清最后道:“要独立刚强,行事主动一些,别是小鸟依人,娇滴滴的。” 吕布双目放光! 燕清快憋不住笑了,匆匆结道:“就这么多罢。正所谓宁缺毋滥,要碰不上,大不了就不娶了。” 这话其实既任性,又不切实际,要不是燕清身怀那么点神通,方才也的确想到了蒙混过关的办法,是不会这么轻描淡写地带出来的。 可吕布虽不知燕清的这份胸有成竹,却立马就选择了信得千肯万肯,毫不犹疑。 话音刚落,燕清就眼睁睁地看着吕布强做出面无表情的模样,嘴角却已快大大咧着,几要到耳后根那了。 燕清:“……不早了,反正已沐浴过,现就寝罢。” 吕布悄然咽了口唾沫,目光扫过铺得齐整、紧挨着的两席被褥,响亮答道:“喏!” 第103章 试探一场 燕清舒舒服服地先躺了上去,随意拍拍边上的空位,冲似乎还扭捏着的吕布勾勾手指:“来。”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193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喏!” 吕布当下从善如流,一腾而上,直叫结实的榻都跟着剧震一下。 燕清嘴角一抽,不得不为这榻担心了一下:“……悠着点。” 吕布深吸口气:“唔。” 燕清察觉出他好像有些紧张,正要顺势调戏几句,就听帐外隐隐约约传来一阵交谈声,紧接着是离得越来越近的脚步。 都这个点了,还能有谁? 燕清尚在分辩,吕布已沉声道:“曹孟德。” “孟德?” 燕清一愣,只有坐起身来,去摸索刚褪下不久的外袍。 吕布一扫之前的忐忑,直在心里将没事儿来搅和的曹操骂得狗血淋头,面色依然沉毅,用火折子将灯重新点上,就自动自觉地帮燕清披衣整发了。 果不其然,亲兵报来求见的,正是曹操。 “请他进来罢。” 除一袭长发仍然披散着外,仪容已恢复规整得体的燕清坐在席边,而吕布默然正坐在他侧后,上身微微前躬,俨然蓄势待发的保护姿态。 当曹操一边告罪,一边掀帘匆匆而入时,显然没预见到在沙场上所向披靡的吕布也会在这里,这对比鲜明的一柔一刚,叫他不由怔了一怔,直到被吕布凉凉瞪了一眼,才回神行礼道:“方得急报,不得不扰了司空清眠,还请恕罪。” 燕清摇了摇头,笑道:“既是急报,何言‘扰’字?孟德且坐下罢。” “多谢司空。” 曹操小舒了口气,自若地落了座,再向燕清身后那存在感十足的吕大将军也点头致意。 燕清他微露犹疑,便道:“奉先为我心腹,孟德但说无妨。” 曹操微微点头,沉吟片刻后,开门见山道:“现董贼胁迫朝廷,谋害先帝,擅立新皇,正是恶贯满盈。” 燕清似笑非笑地打断了他:“这些众人皆知,不必赘叙,能劳动孟德深夜来此,此事定然不下哦。” 曹操不由失笑,神色间显然放松不少,从怀里取出一明黄布帛,递予燕清:“恐怕不止是操一人,其他诸侯定也收到了。” 燕清摊开一看,内容同他想象的大同小异:先义正辞严地谴责了一通,再施以高官厚禄为利诱,最后再去警告。 是想将下一步就要进逼洛阳的关东义军从内部分裂罢。 燕清很快看完,笑了一笑:“我可没收到。看来董卓在我身上,已是黔驴技穷,不指望和解了。” 曹操爽朗道:“司空嫉恶如仇,不藏私心,天下皆知!当日您缺兵少卒,且能看破他豺狼虎豹之质,胆敢与之正面对抗。现又号召众人共襄盛举,勤王剿贼,一路势如破竹,屡屡坏他野心,不正是切身刻骨之恨?” “过誉了。”燕清摇头:“多谢孟德提醒,我定将施以提防。” 就算这只盟军已剔除了大量糟粕,剩下的也多是战力还能入眼、而并非真与燕清一条心的,就算明面上不可能跟董卓勾三搭四,也难保拉帮结派,各自打起来。 之前请辞的公孙瓒,不就是迫不及待地想夺刘虞权么? 曹操又道:“还有一事,操恐不得不提。” 燕清神情自若:“请讲。” 曹操微微一笑,直视燕清,目光深邃锐利:“如今在这天底下,知道殿下在司空那的并不多,操恰是其中之一。现董贼擅定新帝,名不正且言不顺,纵是清君侧,也不知……” 他说到一半,就停下了。 燕清闻弦音而瞬知意,莞尔道:“孟德可是想问,我有无另立中央、扶持殿下即位的意图罢?” 曹操狭目微眯,笑容更盛,轻轻点头,并不明确表明自己态度。 燕清却是再清楚不过了——在这看似含糊暧昧、甚至还带点怂恿意味的提醒下,其实藏着的是极严苛的试探。 曹操早在二十九岁时因愤然辞官得了些声誉,后被一些地方豪强拉拢,想与他一起另立皇帝,被他断然拒绝;再是作为发小的袁绍二次寻他参与拥立人望极重的幽州牧刘虞为帝,也被他严厉拒绝,且自此暗中划清界限,心底里恩断义绝。 在这问题上,曹操的态度自始至终都非常明确,至死都不曾更改。 在刚才对他的那一通看似千篇一律的夸赞里,就有意无意地提到‘大公无私’一词,若是他这时被曹操的些微暗示说动,那被曹操列入提防名单的,就是他了。 燕清暗叹一声,坦坦荡荡地对上曹操的暗藏审视的目光,肃容道:“另立之事,恶如裂土,天下岂容二主,一地怎容二邦?!此为天下之至不详也,孟德切莫再提!” 他所说之话,就是稍微改动了一下史上曹操回绝袁绍要求的说法,应是再合乎曹操心意不过的了。 曹操却未被说服,争道:“君不见伊尹、霍光之举?殿下血统纯正高贵,若登高一呼,定有从者无数,而司空有此从龙辅政之功,此后便为朝中首贵,成就彪炳史册的莫大功绩——” 燕清听得内心抽搐不已,这般违心的胡说八道,亏曹操能眼都不眨地顺手拈来。 他一挥手,打断了曹操接下来的话,将声一沉,眉头蹙紧,一字一顿地狠狠训斥道:“此一时,彼一时,当初是有人权衡成败、掂量轻重、深思熟虑之后,出于对皇室的耿耿忠心,手里握有掌控朝政的力量,居一人之下的丞相之位,且是依循着满朝文武的心愿,在迫不得已下,才可以那般行事,并能成功的!哪里像你所说的那般轻而易举,简直异想天开,真真自不量力,愚不可及!” 除最早在朝廷上舌战袁家,和不久前在帐中发飙,将荆州刺史王叡骂得无地自容,愤而离去那次外,一向温柔和善的燕清别说是发怒了,就连说话声音大一些,都很少见。 不管是正面承受这般火力的曹操,还是听得一愣一愣的吕布,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 燕清趁势将卖力试他的曹操骂了一顿后,不顾对方一副正在深思的模样,仿佛难掩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叹道:“现天下有大乱之迹,群雄并起,战火脸面,民不聊生。先胡羌扰境,后有黄巾叛逆,现有此胁主逆臣!即使殿下为灵帝血脉,年岁亦小,无法单独理政,不还是要委以重臣辅佐?况且殿下并无此意,何苦将天下折腾一通,就为废一稚童,再另立一幼子?” “如今社稷纷乱,有待重拾,需要的是贤明无私,睿智爱民的臣子,而不是为一己私欲就妄自插手帝位的小人!天子为天命之子,倘若人人皆可恃勇擅换,汉室威仪便荡然无存,气数才真是要尽了!” 燕清看得明白——只要他开了另立皇帝的头,无异于成了栽树的前人,叫后人能大大方方地一边唾骂他,一边纳凉食果。 哪怕刘协的身份足够正统,由燕清所扶持上去的他所代表的,在众人眼里就是亲燕清势的强大利益,天底下那些蠢蠢欲动的野心家,自然能从这小王爷身上挑出无数毛病来。 刘虞姑且不提,那早有叛意的陈王刘宠,冲‘天子之气’前往益州的刘焉,都不可能善罢甘休。 燕清一个出身低微的村夫都能干的事,他们凭什么不能? 燕清毫不怀疑,到时候天底下绝对能同时冒出好几个由各地诸侯立的皇帝来,各有一批拥护者,斗得不可开交,还有异族随时入侵,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194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反观董卓所立的那傀儡,到底是刘姓宗亲,等董卓被赶出京城,他也就不再跟任何一方有直接利益的牵扯了。 再由立功最伟的燕清主动退让一步,不沾朝廷这颗烫手山芋,便能渐渐平息这场风波。 燕清傲然一笑,讽刺道:“别人我且不说,就依我看,那执迷不悟的袁家本初,随时要结连陈王刘宠,行你口中的霍光之事了!” 气氛一时间变得剑拔弩张,仿佛凶险万分。 曹操脸色变幻精彩,吕布背脊紧绷,时刻提防他暴起伤人。 谁知曹操的确忽然站起了身来,却是心悦诚服地向燕清长揖一礼,诚挚道:“实在是此事关重大,操于朝野浮沉十数载,不曾觅得志同道合之人,实属无奈之下,只有舍了脸皮,以小人之心度了君子之腹一回。” 燕清脸色稍霁,语气依然没好到那里去,直接把话题生硬转移,旋即下达逐客令了:“孟德所询之屯田法,所涉极多,非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你先回帐歇息,待上几日,我着主簿整理出来,再送予你罢。” 曹操再次深揖一回:“多谢司空,操先行告退。” 在吕布丝毫不掩敌意的怒目相视中,曹操步履轻快地走了。 确定脚步声远去后,燕清整个人就放松下来了,哭笑不得往吕布身上一躺,懒洋洋道:“可算叫他信服了。” 燕清忽然就倒到了自己怀里,吕布上一刻还怒不可遏,下一刻便动都不敢动,安静得不像话了。 咋回事儿? 燕清笑着拍拍他硬梆梆的手背,解释道:“我可没真动火气,只是装装样子。他虽没你好骗,也不知信了几分,但总体意向,还是达成一致了。” 吕布模棱两可地“喔”了一声。 燕清盘算道:“有他在,陈王刘宠想联合袁绍谋取冀州,就会变得困难重重,而不用我们再抽调太多兵力,腾出手来亲自对付,他也会跟这叛臣贼子死磕。” 渤海郡在冀州境内,这也跟曹操切身利益相关。 吕布勉强明白过来,只对曹操朝主公的不敬仍然感到难以释怀。 燕清提醒:“我们的敌人,可从来不是曹孟德。” 吕布强迫自己咽下这口火气,消化片刻后,惑然道:“主公何必这般重视个连一万兵都拿不出的假太守?” 明明凭他们的实力,轻易就能按死对方。 “关键不在人数,而在资质和人谋,孟德有英雄之姿,不容小觑。”燕清见吕布露出不以为然的神色,道:“莫欺少年贫啊,奉先。” 吕布立马警醒,火速回道:“那曹孟德年岁可比布还大上不少,算哪门子的少年?” 燕清:“……” 就算他措辞不当吧,但重点难道在这儿吗? 他假装没听到,提醒道:“我也曾只得文远那一千东拼西凑来的新兵,却做成了数万京兵都做不到的事。” 吕布若有所思。 燕清看得出来,他这下是真听进去了。 其实燕清这般慎对曹操,既是因他目前急需比较靠得住的盟友,来对付这四面临敌的状况;再是没了迎献帝这一契机,曹操的志向或就不会变得面目全非,而真能如许邵评价的那样,成治世之能臣;还有则是他与曹操的目标,的确称得上基本一致,起码很长一段时间里,都能相处得和睦而愉快。 若说最初的燕清,对曹操、刘备和孙坚这类名垂千古的英雄君王,是忌惮和欣赏的成分居多,那么到了一步一步走到雄踞二州的天下最强诸侯、避无可避地成为众所矢之的现在,他不可能没有成长。 就算是潜在的敌人,也能是目前的盟友。假如能人不敢用,满心提防;那废人倒是敢用了,可他们有用吗? 况且这张蓝图太大,格局得广,还要有驾驭不同人才的信心,哪能靠提前知道谁厉害,害怕应付不来、防备不住,就抢先一步砍杀殆尽的道理? 海纳百川,有容乃大。 ——他愿为海。 作者有话要说:  根据2013年复旦大学课题组所研究的来自曹操墓的DNA样本,已正式对外宣布曹操同夏侯家族并没有血缘关系。 在此向谋士篇中的这项重大错误致以歉意……向曹操,也是向被我误导了的读者们。 第104章 执子之手 ——终于可以睡了。 吕布想。 因曹操来了这么一趟,他之前那点七上八下的小心思早在抑制怒火里不翼而飞,再上榻时,动作可谓行云流水,毫不犹疑。 “先不忙熄。” 燕清舒服地闭着眼睛,嗓音懒洋洋的,心安理得地使唤着吕布:“脱下来的外裳要么叠好,要么搭好,不然明日起身时全得皱了;案上放半杯冷茶,我有时半夜起身要饮;履尖朝外,摆齐整了……” 吕布任劳任怨,一一做完,还细心检查几遍,确保让燕清满意。 吕布自认没有任何毛病了,才信心十足道:“好了。” 燕清掀了掀眼帘,含笑看了吕布一眼,招呼道:“成,那就睡罢。” 吕布依言掐灭烛火,老实躺在放在外沿的那边,手脚规规矩矩放着,不敢越雷池半步。 燕清喝了点小酒,虽然离醉还远,但究竟是有点影响的。加上大胜带来的的兴奋一过,不免感到疲累,很快就困得朦朦胧胧了。 有熟悉的大个子睡在身边,哪怕他什么都不做,光那高大健壮的身躯堵在外头,就是妥妥的安全保障。 不知不觉间,这么多天来因身在军旅、随时警惕戒备着的神经总算得以彻底松懈,安心得无以复加。 听着耳畔传来的呼吸渐渐变得和缓匀长,浑身僵硬的吕布耐心十足地等了一会儿,才慢慢松开被攥得死紧的被角,一点一点地侧过头去,再以微不可查之势,缓缓地朝着燕清睡的位置靠拢。 生怕动静大了那么一星半点,就惊动了燕清。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195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燕清这会儿正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根本没察觉到闭一丈远的吕布,已越发靠近他了。 只是在将要睡着的时刻,或是因曹操的到来,脑海里忽然浮现了出一个未曾细思过的念头。 打破士族特权阶级无功无禄即可让子孙后代都安享荣华、联手垄断各方面资源的局面,给庶族子弟出头机会,是他并未切实明言,却在一直努力潜移默化的目标。 以他的身份,也是再合适不过——微寒出身,却以救驾大功一跃而出,受皇帝赏识,获破格提拔,一步登天,平步青云,前所未有地成为了往常只由德高望重、或是自卖官成风后的腰缠万贯之流能沾染的三公之一,无论怎么看,都注定成为寒家子心目中最崇敬向往的对象了。 史上的曹操和诸葛亮尝试过的庶族法家路线,在经历过美好而梦幻,却无比短暂的十数年后,都以失败告终。 他预备汲取教训,不急功近利,循着隋唐起的庶族地主方向,想跨过五胡乱华那噩梦一样的几百年。 但真的会那么顺利吗? 一旦用直接用庶族取缔士族现有的地位,不过是让他们成为新的特权阶层,不断拉大不同人间的差距,走上亘古不变的膨胀老路。 他站在历史这个巨人的肩膀上,走了这么远,可接下来要如何才能限制好他们,又能限制多久,就没有近似的前人经验可以参考了。 如今死心塌地地追随他的人们,真的就愿意见到那样的未来么? 一个公平竞争、必须实打实争业绩、而不能光靠祖上光环庇荫的环境,定会被世家大族深恶痛绝。 利益冲突,无可厚非。 得亏有荀家叔侄毅然投奔,开敞了燕清那道看似不太友好地闭合着的大门,大幅带动了汝颍世家出身的大量人才,通过一系列不好为外人道的妥协和利用后,给燕清打了完美掩护。 双方各怀心思,各取所需,都知道这还远没到翻脸的时候。 可对天然就是他亲密盟友的庶族人士而言,他们的愿望,会否是在打压过旧的之后,成为新贵来取而代之、成为拥有特权的人之一,凭功勋凌驾于他人之上,而根本不想要唯才是举所营造出的公平局面呢? 燕清想到这里,顿感不寒而栗。 他之前并不畏前途艰险,也不惧树敌众多,甚至不怕身边环绕的这些赫赫有名的大英雄有多强大。 但不是所有为他浴血奋战、出谋划策的部下们,都有这样的理想和觉悟的。 假如真到了那天,他要如何对待心怀不满的他们,而他们满腹委屈,又要如何自处呢? 燕清安静地睁开了眼睛,清醒得手足阵阵发寒。 在此一刻之前,他竟然还从未发觉过,这条踌躇满志地走了那么久的路,并不见得会是全然正确的,且注定是这么的孤独。 他所恐惧、所焦虑的,不是自己一人的性命之虞,而是害怕这只是一场他的自作聪明,以为规避开了风险,就能继续拾起前人牙慧,浑不知改航变道、缩短行程、抄近路的行为,都牵扯到开辟一条没人走过的崭新道路。 他其实只是窥破了冰山一角,甚至可能一时不慎,就自以为是地将历史推入了新的泥潭。 吕布浑然不知,此时此刻在燕清心里掀起的惊涛骇浪,但这忽然睁眼的动作,他却是立马就发现了。 和有卡牌在关键时刻作弊的燕清不同,吕布是精力充沛的武人,哪怕两三宿不合眼,照样也能生龙活虎,精神抖擞。 刚他就一直没舍得闭上眼睛,借着那么点从厚厚帐布间透下的细微月辉,在这么个隐蔽狭小的空间,占着仅有数寸之遥的优势,大胆地凝视着燕清安静的睡颜。 燕清不打招呼地突然醒来,把做贼心虚的吕布给就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 “主、主公,”吕布紧张得主动开口不说,舌头都险些打了结:“可是渴了,要喝水?” 燕清:“……” 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冷不防被吕布唤得清醒,不由愣了一愣。 等回过味来,硬是被这愣头青的这份不打自招,给惹得差点笑了。 燕清扯了扯嘴角,甚给面子道:“你都问了,那就要罢。” “喏!” 吕布如蒙大赦,火速坐起身来,伸手去够早按照燕清吩咐倒好的半杯茶水,殷勤地递了过去。 燕清微眯着眼,打量他俨然一副清醒过头、根本没睡着过的模样,不由好笑地摇了摇头。 ——真是个可爱的大傻子。 喝完了还有点温的水,燕清感觉好了一些,也没了一开始的睡意,索性跟吕布聊了起来。 他先若无其事地问道:“奉先是一直没睡着,还是刚刚被我吵醒了?” 吕布不敢欺瞒燕清,老实道:“是一直未能睡着。” 燕清好整以暇地追问:“噢?可是这榻太薄太窄,你睡不惯?” 吕布先否定了,支吾一阵,才难掩羞惭道:“主公平日待布恩重如山,然今日您过生辰,布却一无所知,并未备下任何贺礼,心中愧疚万分,难以安眠。” 这也真是原因,只不过只是其中之一,而非全部。 燕清:“……” 他着实没想到,吕布不声不响地就无师自通了一把,居然领悟到了拍马屁和献殷勤的最高境界——发乎内心,不掺半分虚情假意,言辞恳切,感情真挚,才会如此打动人心。 “怎么纠结这个了?”燕清笑了出来,一边趁机摸着吕布那肌肉紧扎、线条流畅、高低起伏的背脊,一边宽慰道:“只要你没在战场上受太多伤,平日再上进一些,于我而言,就是再安慰不过的了。” 吕布正被摸得心笙荡漾,如在云端般飘飘然,听着这本该叫他感动万分的话,不禁幸福感倍增。 可在仔细咀嚼品位一番后,却隐隐约约地感觉,好似不太对劲儿。 怎么越琢磨,就越觉得跟大人哄小孩儿似的呢? 燕清的思绪却已飘到了别处。 他抚摸吕布背脊的手,不自觉地停了下来,沉吟片刻问,问吕布:“不知奉先认为,何时才是我取冀州的最好时机?” 他认为,已经对冀州放任不管得够久了。 左边的并州一盘散沙,大小军阀混战,不说其中最强势的黑山军暂无暇东顾,就算他们有,靠在史上凭借几十骑就能将他们打得苦不堪言、大败而归的吕布,也是不足为惧;与之接壤的右边是野心勃勃的公孙瓒,可刘虞尚能镇住他一会儿,是腾不出手来的;最麻烦的,还是南边那惦记冀州已久,随时可能趁他们西征、城内空虚而发兵突袭的陈王刘宠和获诸多地主豪强支持的袁绍。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196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现颍汝士族大体上已划分为二:以陈群为首的,因极信赖荀彧判断,对燕清所怀恶感不深,去兖州投靠的那些;再是自始至终就对燕清不屑一顾、尤其那些门生故吏,或是有故友之谊,诸如许攸一流。 这股力量有了一杆好用的旗帜后,就自然而然地抱成团,之后绝不容小觑。 燕清纯粹是因这会儿没有合适的幕僚在边上,才随口一问,希望能得点启示也好。 而吕布则心里咯噔一下,认真地紧张起来。 他当燕清是故意考自己,苦思冥想许久,试道:“不如还是等赶跑董贼,再向陛下讨要冀州牧一职罢?” “唔。”燕清不置可否:“我原先是这般打算的没错,但拖久了,总觉得会夜长梦多。” 吕布立马改口道:“主公所言极是。不若就等那曹孟德替主公堵住陈王,就去取冀州。” 燕清沉吟一会儿,道:“我还得再想一想,然后寻奉孝他们问策。罢了,还是睡吧。” 在这半夜三更的,脑子不太清醒,实在不是适合考虑大事的时机。 燕清明白过来这点后,就不再纠结此事,要撵吕布睡觉了。 他刚要闭眼,就靠着那点黯淡光线,不经意地看到吕布还眼巴巴地等着他说点什么、结果没能等到,流露出些微失望的模样,心里登时一软,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来,轻轻地拍了拍吕布侧脸,表扬道:“方才说得还算不错。” 感觉到手心底下的皮肤微微扯动,燕清哪怕看不太清楚,也知晓是吕布扯动嘴角笑了,心里也跟着松快不少,笑道:“这会儿,可算是能睡了吧?” 吕布默默地点了点头。 燕清轻轻一笑,将手从他脸上移开了。 还不等吕布感到失落,那微凉的手便自然地滑落下来,听得一阵被褥摩擦的细微的沙沙声过后,竟然…… 将他的手轻轻给握住了! 哪怕亲昵举止也没少做,可吕布却是做梦没敢想这么一出。 他瞬觉好一顿头晕目眩,胸腔里心脏狂跳,气血不断上涌,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偏偏一点力气都不敢使。 燕清仿佛没察觉到他身躯微微的颤动,倒是被自己的一个想法逗得乐了起来。 握着的手,好像就忘了松开了。 “奉先,背过《诗经》吗?” 吕布还梦游一般,答时声音十分空灵,端的是神魂不守:“……约莫有那么几篇罢。” 燕清建议:“适当陶冶一下诗情,也是很有必要的。横竖明日要全军修整,后日才赶路,你不如就趁这点时间,把《邶风》里的《击鼓》篇背一背罢,过几日我亲自检查,可好?” 吕布:“喔。” 燕清的嗓音更加温柔:“近来战事繁忙,不得闲暇,读书少了,当然称不上是懈怠。但比起计较着更换香露,还是念多些书要合算,你认为呢?” 吕布心中油然生出点不太妙的预感:“主公所言极是。” 燕清欣然道:“如此甚好。恰巧文和这回送了基本新刊印的典籍样书来,我草草翻阅一遍,也觉获益匪浅。不若你拿去读读,半个月后,我再抽查考校?” 吕布:“……喏。” 作者有话要说: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这个最初是说战友之间感情的,后来才转为夫妻,你们肯定都知道,我就不罗里吧嗦啦~ 事先说明,还会再暧昧一段时间才会戳破。 因为身份差别,吕布需要时间堆积勇气,立下功绩来创造资本(以及太忙); 对燕清而言,感情刚转换,爱情刚萌芽,好感需要时间慢慢累加,加上吕布一日不挑明,他是不可能主动倒追的,但会逗对方,享受一下被笨蛋追求的感觉。 就酱紫。 第105章 结发虎牙 燕清不知道吕布睡得好不好,总之剩下这半夜,他是睡得极安逸的。 等他醒来,外头已天光大亮,不知几时。 现据虎牢关之险的转换成了他们,燕清也于昨日就让人通传下去,来个张弛有度,给众人放一天假,休憩一番,那自然不必像之前那般紧张。 有马探仍在有序侦查,警防敌袭,负责巡查的兵士们也在尽忠职守,步履迈得整齐有序。 除此之外,偌大军营大约还沉浸在酒宴大庆的余韵中,不闻平日响彻全营的训练号子响,难得地安静。 燕清眯着眼睛,脑子还迟钝着,嗅着淡淡的花露香气,盯那一成不变的帐顶看了一小会儿,悠闲地打了个哈欠。 要不是想起一会儿孙坚要带孙策过来,他怕还没那么快放弃再赖一会儿的念头。 然而他刚要坐起身来,这一动作就导致左手被扯动了。 他小惊一下,猛然忆起昨夜不是独自睡的,立马朝身侧看去。 这才发觉两人不但有一缕头发黏在一起、大概是因睡相不好、才打了个乱七八糟的大结;还有那由心血来潮而起的握手之举,竟是持续了整整一夜。 不过之前是互相交握,现是被一整夜都舍不得放开的吕布,单方面地牢牢牵住了。 而吕布这会儿,还睡得极香。 燕清唇角不自觉地带了抹笑意,不愿吵醒定是极疲累的他,便小心翼翼地往回抽抽。 谁知吕布虽睡得毫无意识,警惕性却十分之强,非但没叫燕清如愿,还微微蹙了剑眉,不满地哼哼一声,略微加大了握力。 显而易见的是,只要燕清的动作再大一些,他立马就得醒来。 燕清:“……”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197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昔日汉哀帝怕吵醒董贤,留下了断袖的浪漫典故,可他总不能为了怜爱吕布未醒,就将自个儿的手给断了吧? 不过这念头甫一冒出,燕清就禁不住骂自己蠢得离奇。 手不能断,他却还有别的办法啊! 燕清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吕布,一边以空闲那手盖唇,极尽可能压低了声音,轻颂出颇久未曾动用的化身之法:“眼之所见,皆为幻象。” 话刚出口,一阵白雾凭空而起,将燕清徐徐缠绕。 等最后一字轻轻落了音,英俊出尘的白衣青年便无了踪影,徒留一只唯得吕布三分之一个巴掌大小、眼珠乌溜溜、身躯圆润、羽毛蓬松的小灰雀,一头栽倒在床榻上。 燕清撞得眼冒金星,不禁暗骂自己这太久没化身为鸟儿,动作居然都不利索了。 他难掩笨拙地站起身来,也不敢用翅膀去飞,是担心扑动翅膀的动静惊醒了吕布,索性用那对快被腹部蓬软绒毛盖住的小爪子,一步步往外挪。 等下了榻,就能恢复人身,无需担心再变成人时,忽然产生的体重变化,会将榻给压出点动静来。 而燕清正专心致志地走着时,掌心骤然一空的吕布虽还未醒,也感觉到了些淡淡的失落。 他凝眉,长臂朝燕清之前所睡的一捞,下意识地再往周边抓了抓。 燕清险些被那手臂扫到,被吓得浑身羽毛都炸蓬松起来了。 得亏他躲避及时,才让吕布摸了个空。 燕清心有余悸地加快脚步,奔至榻下,再没顾忌,飞快吟出:“飞仙之道,缥缈莫测。” 惊魂未定的小灰雀迅速没去身影,取而代之的,就是众人所熟悉的那位俊美绝伦的燕司空了。 想到方才遭遇,燕清不禁怒得磨了磨牙,恨恨地瞪了吕布一眼。 ——等这厮睡醒之后,他铁定要狠狠教训一顿。 燕清正要换上鞋履,拂袖而出,就奇怪地看到,鞋履边上,静静挂着一物。 那是一根精致细巧的络子,底下悬了一颗硕大金珠,可里头兜着的东西,却有些惊悚。 并非常见的金银玉石,而是好几颗一看一摸,就能清晰辨出,曾是属于人类的牙齿。 ——确切地说,是乳牙。 燕清颇感不可思议地将它拾起,放在掌心里,细细端详片刻。 再一联系起它所摆放的位置,心里油然冒出个猜测来,不由回头看了吕布一眼。 昨夜收拾物什,摆放鞋履,都是吕布亲力亲为,又是他始终在纠结太过舒服、未能提前准备礼物之事。 燕清眼皮一跳,哭笑不得地想:这难道就是吕布偷偷摸摸,给他临时弄出的生日贺礼? 看来狩猎时打过无数老虎野狼的吕大将军,显然没有敲几颗狼牙虎牙下来,以炫耀自身武勇的意思。 而是充满骄傲和自信,只把比这些猛兽悍勇得多的自己,所替换下的旧牙妥善保存,现转赠给他。 燕清不费吹灰之力地,就将吕布的心思揣摩得七七八八。 他百般无奈地按了按眉心,再纠结地掂了掂这装着三国第一猛将乳牙的珍贵络子,洁癖与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欲想斗争片刻后,还是鬼使神差地揣进了怀里。 虽然这礼物有些囧,但既然它曾是吕布身体的一部分,又被吕布一路重视过来,那还是……收了吧。 尽管如此,要把这别致过头的络子挂在腰间,还是需要一点勇气的。 燕清暂还不具备。 他若无其事地走出帐外,头一个遇上的,却是一身神清气爽的荀攸。 “主公。”荀攸原是袖手而立,安安静静地在帐外不知等了多久,看燕清出来,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才慢吞吞地说道:“有些事务需您决断,攸已在此恭候多时。” 燕清随意一点头,莞尔道:“不知公达可愿再候片刻,容我洗漱,省得失礼人前?” 荀攸讲得慢条斯理:“莫说是洗漱,哪怕要顺道用个早膳,只消备多一份,攸也等得。” 燕清朗声一笑,会意道:“这么说来,你也起得不早嘛!” 偏他故意那般措辞,叫燕清以为他候了很久。 荀攸欣然道:“难得好眠。” “你啊你。” 燕清笑着摇头,干脆拉着他手,二人有说有笑地往军中为方便汲水,近来挖下的那几口井的位置去了。 燕清道:“文台他们还睡着么?” “可不正是?”荀攸颔首:“待吕将军醒了,他们大概也就差不多了。” 燕清轻笑:“他们在前方奋勇杀敌,最是辛苦,多歇一会儿,是应该的;而你运筹帷幄,为我出谋划策,也是劳累,何不再睡一会儿?” “主公有所不知,”荀攸叹道:“攸同奉孝同居一帐,平日倒是方便规劝他行晨跑之事,只是他饮得太醉,睡相略不规整了些,这无端一腿踹来……” 燕清哈哈大笑:“怪清考虑不周,忘令人将他双腿捆捆,这下叫公达受苦了。” 等到了那处,最先吸引了燕清注意的,却是一株昂然屹立,枝繁叶茂,间有硕果数枚的桃树。 燕清:“……这是?” 该不会是他想象的那样罢。 荀攸见怪不怪道:“正是吕将军的宝桃树。” 燕清嘴角抽抽,不想吕布的长情和执着,还能作用到桃树身上。 他走近几步,看上头结出的那几颗桃子,虽比上次所见的要大了数倍,饱满剔透,颜色却还是淡粉中带着浅青,距成熟还有一段距离。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198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还未熟么?”燕清评价道:“瞧着倒是可口,亏他一向急躁,却它身上额外有耐心。” 荀攸莞尔,随口道:“吕将军于主公忠心耿耿,此天地可鉴。即使将它视若珍宝,却定不吝将果实进献给主公,您便安心等着这口福罢。” 荀攸是随口一提,燕清却不可避免地想到被吕布珍藏的另一物,正静静躺在他袍襟之中。 他眼皮登时一颤,抖了抖袖子,幽幽道:“君子不夺人之美,它们得来不易,还是留给辛苦多时的奉先自己享用吧。” 燕清不再看那生命力极其顽强的桃树,更不愿回想起在某处屋顶上受人瞻仰的另外一株,不急不慢地洗漱过后,他携荀攸回了主帐,用过膳食,言归正事了。 荀攸怕不能引起燕清重视,便从头娓娓道来:“程仲德于此信中言,有一琅琊道士名于吉,由扬地而来,暂居东郡,欲宣黄老之道,建立精舍……” 燕清挑了挑眉。 于吉,不正是史上颇有几分灵通,因太有人望,信徒过多,而触犯孙策权威,落得被他所杀的结局的神棍么? 荀攸一边说着,一边在观察燕清面上神色,窥出些微变化,不由微微一笑:“看来主公绝非一无所知。” 燕清点了点头:“他行事做派,应该跟张角大同小异。就靠符水救人,自言有呼风唤雨之能罢?” 荀攸赞同道:“正是如此。” 燕清一笑:“我可不愿打断你说话,还请继续罢。” 三国神棍界也是能人辈出,各领风骚好几年。 燕清记得最清楚的,不外乎是张角那一帮黄巾,汉中张鲁的五斗米教,再是将曹操耍得团团转还能全身而退的左慈,最后就是这个出场拉风,落幕悲惨的于吉了。 不过在燕清看来,于吉如今恐怕也是来者不善——史上他可是活跃于吴会一带的,并未涉足兖州,这会儿眼巴巴地跑来,到处施恩布德,蛊惑人心,要宣传其教,要说其中没蕴含着几分挑衅或是竞争的意思,那谁都不会相信。 荀攸略一点头,接着说道:“见那人烧香读道书,四处赐符水以治病,欲会聚宾客,宣传道义,言辞间于主公似有诽议,致东郡人心中恶极,一日便搜齐证据,在大庭广众之下,自信将其狠揍一顿,扭送见官了。” 燕清:“……哈?!” 第106章 虎父虎子 何止是出乎了燕清所料,这会儿悲惨地身陷囹吾、脱身不得的于吉,才是欲哭无泪,求助无门。 他听闻燕清年纪轻轻,却似已得道,身怀神异之能,信徒甚广,便暗忖一旦纵此局势发展下去,黄老之道恐难有出头之日,便离了有许多人追随侍奉他的南地,北上来了。 他也非毫无考虑,想着豫州受燕清影响深些,难以撼动根基,便择了相对容易许多的兖州来小试锋芒。 他驾轻就熟地布施符水,救人治病,致力煽动人心,不想却是弄巧成拙,一下激起了民愤阵阵。 甚至都等不及官府开始重视这个装神弄鬼的老头儿的存在再出手干涉,最信奉燕仙君的许多人气怒之下团聚起来,一出手便直击要害。 那日于吉正在茶馆高谈阔论,忽然从人群里挤出好几个人高马大的汉子,将他围着一顿乱拳下来,迅捷得连巡逻的士兵都没赶得及阻止。 也直接把他习惯维持的仙风道骨的外壳,毁得渣渣不剩。 原还有些幸运地符水给‘治愈’疾病,正处于心怀感激,半信半疑的阶段,或是单纯被他非同一般的言辞谈吐、或是其他手段所迷惑住的人,见状哪里会上来维护他,都嗤笑着一哄而散了。 要是这身披鹤氅、手携藜杖,好似有些门道的于道长,真有他自己所说的超脱凡俗、沟通阴阳天地之能,怎么可能这般不堪一击,被几个区区武夫就打得头破血流,呜哇惨叫,牙齿脱落,说话都漏风,气质荡然无存的狼狈境地? 换了燕仙君,那可是谈笑间凭一千新兵大破十万精锐西凉卒,单枪匹马就将作乱的黄巾贼打得拜倒在地,不敢造次,衣袍仍旧纤尘不染的! 破坏治安秩序,当然是要受惩罚的,可他们却是早有预谋的练家子,出手下下沉重,打得于吉痛得惨叫连连,却只是看着恐怖,而并未伤到要害。 没闹出人命,就一切好办。 那几个在于吉眼里无异于无知暴徒的混账人,就这么沐浴在叫好声中,如英雄一样进了官府。 正经依法办案,在燕清主张量刑放轻的现在,至多也就关个十天半月,就能潇洒出来了。 他却没那么好运——虽然得了及时诊治,伤口都得到了妥善包扎,但一等县令问清闹事缘由,审视他的目光就变得无比锐利,将他关入了狱中,一边继续详细调查他身份动机,一边派快马去汇报给了太守。 按罪当然不至死,但于吉这份煽惑人心的居心叵测却是当诛,程昱碍于这问题敏感,也不便一人做决断,便遣人去信给荀彧和燕清了。 燕清听完于吉这一串跌宕起伏、堪称出师未捷先下狱,挨了暴打还不见天日的凄惨经历,差点没笑出声来。 荀攸向来善解人意,假装没有看到燕清因忍笑而微微抖动的肩头,一本正经道:“主公认为,应如何处置这装神弄鬼、目的可疑的贼人?” 燕清笑完了,还是就事论事:“先看看他有没有真本事,再做具体安排。当然,所谓符水对身体就算不见得有害,也定然是无益的。哪怕灵验在部分人身上,让他们真被治好了,多也是自身体魄较为强健的功劳,同那玩意儿半点关系没有,就别再叫他害人了。” 荀攸点头,燕清略作沉吟,继续道:“病人当然不能置之不理,也是我忘了叮嘱文若一声,让他定时安排免费诊疗、赠药之事。” “他要说自个儿有祈风祷雨之能,”燕清忆起在《搜神记》里关于于吉的记录,道这人可能是真有招雨的本领,便道:“我记得前些天,文和不还道有数地久久未将甘霖,恐有旱祸么?就让人护送他走一趟,看能不能求得求三尺甘霖,真破了这麻烦。” 燕清微微一笑:“若于道长所言非虚,做得利国利民的好事,当然不能请他继续流落在外,而当以官府名义,不追究他过去行为失宜,宽宏大度地将他征辟了;而他若做不到,也只能算个言辞不检之罪,尽管按律去办,但他毕竟年寿不小,可稍客气一些,不用枷锁铐他。不若之后再略施软禁,省得他哪日身姿太耀眼,说话太情况,把这错再犯一回,惹得民愤起来,假如卫兵来得不够快,下回怕没那么好运气了。” 放这么大一个主动送上门来的不安定因素回南边兴风作浪? 不好,不好。 想来可以,想走就没那么容易了。 若于吉听了,怕会气得痛骂燕清厚颜无耻,但燕清说得理直气壮、冠冕堂皇,荀攸听得也深以为然,颔首同意:“如此大善。” 燕清道:“若是今年丰收,府库充实些许了,不妨取消军屯,只设民屯,免得累兵士们两头劳累,训练起来也难免受碍。” 荀攸摇了摇头,道:“近年天灾人祸不曾间断,还是多设一年,多囤积粮食,好防范于未然。” 燕清略作踌躇,应道:“好罢。” 他方才差点不假思索地提出,要真有危急情况,就用五谷丰登来解决。 可一想到上次勉力施为的后果,他不免退却。 以荀攸那聪明才智,不可能没想到这点,怕就是不愿他再行恐会对身体有损耗之事,才尽量避开这茬。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199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燕清转念一想,又惦记回了诸葛亮:“诸葛一家,现如何了?” 荀攸虽不解燕清何故这般在意一早已家道中落、现也默默无闻的小郡丞,却也答得仔细:“一道明主公之意,身体刚痊愈的那位泰山郡丞便欣然应诺,携家眷前往治所。还要一阵子才会抵达罢。” 燕清:“那就好。” 一个时辰后,大小事务核对完毕,燕清刚送走荀攸,就见孙家父子来了。 孙坚羞愧道:“只怪下官实在太过懈怠,竟睡至这个时辰才起,实在——” 燕清笑眯眯地打断了他:“文台莫要乱讲,我对此可极为乐见。这时的蓄精养锐,才是为日后的战事做充分准备,怎么能称为懈怠?” “多谢主公。” 孙坚不好意思地低了低头,眼角瞥到孙策还杵在那、嘴角欠揍地微微上扬,仿佛是在看自个儿好戏时,登时气不打一处来。 他想也不想地就一巴掌呼到孙策背上,低喝道:“逆子,还不跪下!” 孙策作为被寄以厚望,也公认最肖父亲的长子,从小被孙坚带到兵营里,接受耳濡目染,兵法熏陶,能干出这种相当惊人的大事,演技不可谓不高明,很难叫燕清不把这源头追溯到年方十七就敢对着一帮杀人如麻的水匪演官兵头头、假装抓捕的孙坚身上,绝对当得起一句家学渊源。 少年孙策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长了一张仿佛天生带笑、英俊帅气的脸,而他性情豁达,爱笑语,年纪还小就不乏人格魅力,十分得身边人喜欢。 这一夜过去,那些可怖的青肿消下去不少,起码能清晰分辨出五官轮廓了,再跟昨晚那颗给燕清印象深刻、惨不忍睹的猪头一比较,鲜明的差距,让燕清都忍不住多看几眼。 这可是史上赫赫有名的小霸王啊。 孙策并未被父亲的凶恶语气吓住。 打到他背上的那一掌可不含糊,燕清也听得夯实,他却面不改色地受了——训练不曾有过懈怠,又有六七百年前大约是老子孙武的优良基因,一身腱子肉练得扎实得很。 不过他跪得倒是干脆利落,话也说得真挚响亮:“策不知天高地厚,擅作主张,险些酿下大祸,恳请主公责罚!” 燕清早就准备好了,闻言只淡然点头,收回打量孙策的目光,把放在案桌那叠文书最顶上的那一张纸拿来,摊到孙家父子面前:“按我之前所说,功究竟怎么赏,错到底怎么罚,都将在战后统一计算。这回是个例外,也不好公之于众,就给你们看过,好心里有数罢。” 孙坚嘴上虽骂得狠,但这到底是自家最爱的虎崽子,哪有真恨得要命的道理? 谢了恩后,二话不说地就凑了过来,跟孙策一起细看。 燕清看这两颗神情相似的脑袋亲密地挨在一起,相映成趣,顿时觉得既可爱,又有趣。 在这张薄薄的纸上,燕清将孙策这回的功过都罗列得清楚,最后还是功大于过,便给孙策一个骑都尉这个不大不小的正经军职,可以调度三千兵马。 但也有条件。 孙策既然有奇思妙想,颇有主见,又擅交际,就让他即日启程回老家一趟,燕清只出足够保障他安全的人马护送他跑这一趟,限时一年,招募士兵所需的钱财燕清付一半,剩下的全得靠他自己去想办法,单独面临考验。 换了别人,多半会感觉这哪儿是奖励,分明是揽了桩苦差事上身,却把孙策给乐坏了,不停朝燕清谢恩,孙坚也高兴得不停揉他脑袋。 孙策小心翼翼地叠好这纸,藏入怀中,根本不担心会否无法完成这名额,相反的,还认真向燕清询道:“若策运气颇好,征得不止三千,可否……” 孙策讪讪地嘿嘿一笑。 而在他眼里,一直是仙气凛凛、不可侵犯的燕清也终于没能忍住,朝小霸王那一颗看着手感就非常之好的脑袋伸出了手。 他笑容和煦地揉了一把,再在心里飞快对比了一下和揉吕布比的手感,趁着孙策反应过来之前就撤了回来,道:“这可不行。不过你若能说动一些淮泗名士、或是虽然名声不显,但的确颇具才干之人前来,他们一旦通过考核,便可算作你的功绩。” 燕清并未挑明,但孙策儒学素养虽只马马虎虎,这方面却是一点就通的。 燕清的意思其实相当明白——他目前就能带这么多,除非能引荐够多的人才,得到破格晋升,或是关系同他极好的人得以录用。 那对方能支配的人马,不就在某种程度上,也跟他非常亲密么? 孙策兴奋得多一刻都不肯多留,巴不得背生双翼,一下飞回老家去。 等吕布终于睡醒,出了帐,就看到一个怪眼熟的毛头小子牵了匹马,在数十人骑兵的护送下,根本没注意到他,扬起马鞭,一溜烟南下去了。 吕布:“……” 这是在干啥? 第107章 战后事宜 吕布见了燕清后,自然问起孙策离营的缘由。 燕清解释道:“功过相抵,功大于过,因他及时见机行事,冒险推开关门响应,我军损耗绝非如今的这么点,我便封了他个骑都尉。” 吕布思量片刻,立马考虑起最实际的问题来:“那些兵将从哪营拨?” 燕清道:“不从哪里。现各营的安排都是最好的,兵士全是各营主帅亲手训练了大半年的成果,袍泽同起同住,有了感情才有凝聚力,作战时才有默契,哪能贸然分出去?是伏义那陷阵营碰得?还是你那恶虎骑动得?分出精锐,无异割肉;分出小卒,新军离散,不就成了闲的没事,自生晔变的由头么?不但容易削弱大军的总体战力,凭孙策目前的斤两,也控制不住局面。” 吕布听得深以为然,末了生出迷惑来:“就让他一直当根光杆?” 不待燕清开口,他就面露恍然大悟之色:“原来主公只是在糊弄他哇!” 燕清听他胡咧咧得眉心一跳,忍不住一脚踹了过去,正中吕布左边大腿:“胡扯什么!我像是会拿正经军职当儿戏的人么?” 吕布皮糙肉厚,哪怕挨了燕清自认足够气势汹汹、其实压根儿就软绵绵的一脚,心里美滋滋的。 但在脸上,他则万万不敢露出半点欢喜之色来,而是神色一凛,耷拉下眼皮,眼观鼻鼻观心,再不敢胡说八道。 见他老实了,燕清狐疑地又扫了一眼,才略放缓了语气道:“所以我提供了一些钱财,再派了些卫兵护送,让他回老家征兵去了。” 吕布轻轻一嗤,不甚委婉道:“换他爹去还差不多,单靠这么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纵扯了主公的虎皮做大旗,也没几个人敢信,谁会跟他走?他最后能募满一千么?” 燕清对年少版的孙策到底能带回来多少淮泗兵士,其实并不在意。 他一向言出必行,论功行赏这话,从不是说着玩的,这回的大胜里,孙策敢于冒险地潜入敌营,伺机开门,确实居功不小,又是年轻一辈里的佼佼者、二代将领,非常值得仔细培养。 但再高的军事才能,也经不起揠苗助长。就如史上诸葛恪、曹真和曹休分明能力不俗,却因提拔太快,又一路顺风顺水,导致受挫时心理承受能力太差,最后一个郁郁而终,一个被活活气死,一个落得众叛亲离、落入深渊。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200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孙策离威震江东的小霸王还远着,也没有机会去受十六丧父、必须当起这家来的经历磨练了,那燕清就得给他找一块新的磨刀石。 史上的孙策之所以在南下途中,能不断有人主动参军,迅速壮大他的队伍,其实真正得感谢的,无疑是猪对手袁术的鼎力助攻。 若非他那一套横征暴敛的做派,逼得民不聊生,不得不反,孙策也不至于如此顺利。 这会儿的孙策更年轻气盛,除老爹爱的唠叨和几下老拳外,并未收到过切实打击,要想捡天上掉下来的馅饼,那是不可能的。 他还限制了给孙策提供的钱财,就让对方不能采用财大气粗的砸钱战术,而得精打细算,甚至想办法自己弄钱。 然而孙策走得踌躇满志,压根儿没察觉到燕清三言两语下布下众多陷阱,要把他摔打一番,不知此行定难顺利。 燕清乐见其成——孙策办得到那是再好不过,他再想办法设另外的关卡考验;假如受阻,大概能借此契机,让到处碰壁、对拓展业务的艰苦感到万分苦手的孙策自发去写信,请出周瑜这个好哥们来当军师…… 燕清将算盘打得哗啦作响,口中却大义凛然道:“在我看来,只要能让他知道一兵一卒皆来之不易,懂得珍惜,又多经受些挫败,学会调整心态,明了尽快振奋起来的重要性,就不叫白折腾这一趟了。” 吕布听燕清竟是如此用心良苦,要锻炼不知天高地厚的那小子,不由顿了一顿,酸溜溜道:“主公待谁都是极好的。” “难道不是待你最好?”燕清随口调侃,笑眯眯地抬起手来,勾着他肩,拍了几下,低声道:“今早那礼物立意新颖,当得是天底下独一份的珍贵,我甚是喜欢。既已收下,我将多多贴身佩戴,你有心了。” 吕布虽做得不明显,但燕清还是敏锐地察觉出,打自对方进帐来,一双虎目就有意无意地往自己腰间和胸前扫,未看到那串络子后,周边气压赫然低了几分。 吕布正悄悄地品尝着酸涩,猝不及防地听到这么句暖心话,眼眸霎时亮了一亮,薄唇翕动道:“此布之至幸也!” 燕清笑着点点头,又顺手在他肩上捏了一下,才往外行去,背对着他摆摆手:“我去扶伤营看看,你若歇够了,不妨帮文远他们检查武器库和粮仓的情况。” 吕布唇角不自觉地一弯,凝视着燕清的修长背影,慢吞吞道:“喏。” 燕清到扶伤营后,先去了营长吴普那里。 神医华佗早前辞别了燕清,继续游历,完成四处行医,普济众生的志向。 而他的三个弟子里,除入门最晚的李当之坚持继续跟随他外,另两个则承蒙盛邀,留了下来。 燕清将最擅针灸的樊阿留在谯郡,请吴普出任扶伤营长,再给他派去充裕的得力助手,好保证每一个在战场上活了下来的负伤士兵,都及时能得到最妥善的医治。 吴普正在调配一剂臭气冲天的草药,听得脚步声接近,也不搭理,等完成手里的事了,才向燕清歉然一揖。 燕清二话不说,伸手将他扶起,握着他的手,温和道:“不必多礼。将士们的情况如何了?” 吴普毫不迟疑道:“伤兵共六千三百二十一人,其中有三十二人,因伤势过重,已于昨夜逝去;又有一百二十一人,伤情反复,偶有发热……” 燕清揣着点忐忑认真听完,真正死亡的人数,竟然比他想象得要轻得多,不禁微露讶色。 燕清略一沉吟,试询道:“我昨日未来施救,可有兵士感到不满?” 吴普理所当然地摇头:“并无!恕臣下斗胆直言,那仙法固有奇效,却太伤主公贵体,不宜再用。这些年兵连祸结,两军交战中,伤亡本就在所难免。前几回幸承仙恩,将士们纵感激万分,然见您代受苦难,仍勉力施为,亦感痛苦万分,皆不愿再见此事。” “您再体恤将兵,也不当频频损己益人。倘若是您有了丝毫差池,半分闪失,军心如何能定?而这普天之下,还有谁能阻止贼寇的暴虐,收抚流离失所的百姓,行这千难万难的拨乱反正之事呢?” 吴普劝得苦口婆心,句句在理,燕清听得轻叹:“我明白。” 所以他昨日一直强逼自己硬下心肠,没再来放桃园结义,而是全盘放手给扶伤营去施为,让他们除了充当轻伤的包扎员外,真正运作起来,也忙碌得脚不沾地了一回。 带来的大量药草和干净布条,统统派上了用场。 事实证明,他们十分可靠:比起作弊的卡牌,伤重不治的人数虽不可避免地多了一些,但绝大多数却是无恙,根本不必回回都仰仗卡牌来疗伤。 燕清自此彻底放下心来。 人力有穷时,除早期人手不足,他不得不频繁动用卡牌外,如今真正需要他亲自出手的地方,其实已经很少了。 一旦全军的安危成败过多地倚仗在一个人身上,不管这人是谁,这种结构都是病态的,必须尽快分担出去。 ——他负担不起每一条人命。 燕清再亲自督促,确保在这次战役中牺牲的士兵们的遗体都被寻找出来,一一收殓安葬,而不叫他们暴尸荒野。至于西凉兵的尸首,因铺得太多,根本埋葬不了,只有一把火烧尽,免得传染瘟疫。 再搜集阵亡将士的遗物,进行具体登记,好方便日后做惯例申报,以安排合适人选,将抚恤金落实到户,该免除的五年赋税和徭役也必须确保没有遗漏。 战后的清理工作一向繁琐,需要耐心,又得够细,是孙坚和吕布等避之不及的苦差,张辽和高顺则往往当仁不让,被委以这重任。 高顺是言听计从,任劳任怨,张辽则跳脱一些,虽然干得认真,却到底是不喜欢干的。 今天他起晚了些,刚一到地儿,还没忙上多久,吕布就雄赳赳气昂昂地闯来了,莫名其妙地要抢他活干。 张辽一脸震惊,一边被吕布不耐烦地推搡开了,一边问道:“你这不是喝醉酒,而是吃错药了罢?” “让你少干点活儿还不好?”吕布面无表情地一拳打下去:“话多是罢?” 张辽脑袋上被敲出了个小包,反倒勾起他十足的好奇心了,顽强地扒着吕布一侧肩膀,非要问出个所以然来。 愣是坚持吕布拉黑了脸,准备去提方天画戟时,才悻悻然地溜了。 军中最威严,也最凶恶的吕将军亲至,板着一张脸,抄手在边上走来走去,虽鲜少开口,却始终释放着强烈的威压,立马让习惯跟张辽嘻嘻哈哈的那些将兵傻了眼。 除了在燕清面前,吕布从不耐烦说什么废话,当下眯了眯眼,凌厉地扫了回去。 被那锐利的目光触到,他们瞬间噤若寒蝉,不约而同地垂下脑袋,闷头做活。 这么一来,效率顿时奇迹般地拔高了一大截。 燕清到来时,看到的就是众人空前专注地清理战场旧地,边上杵着个像修罗战神般铁面无情的吕布。 别说插科打诨了,就连大口喘气都不敢。 燕清无暇细想,不由满意地点了点头,不吝赞美道:“有奉先在这盯着,我尽可放心,便先去别处了。有事尽管派人来寻我。” 话一说完,燕清片刻不停地奔赴下个场地去。 吕布:“…………”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201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第108章 两军对垒 翌日燕清正式拆寨拔营,率领这支关东联军所剩的另四股势力,浩浩汤汤地向帝都洛阳进军。 他很清楚,刚自封丞相不久、连印绶符节都还没捧热的董卓,正带着之前一直留在城内镇住局面的五万精锐,马不停蹄地朝虎牢关的方向赶。 目标也很明确:要在中途就将他们阻击,免被兵临城下,陷入被动。 燕清倒进得不急不缓——横竖这大路上并无据点可抢,正面迎击,那早到一步和晚到一步,也没什么区别,不若让兵士们多恢复一下被久战耗去的精力。 前日四方溃散的西凉兵、因相互践踏而死的尸首随处可见,燕清为了避免发生瘟疫,都命人将他们掩埋。 甚至还顺便擒杀了好些趁人心浮动,纠结成伙,对东逃的京民下手的流氓地痞。 对着那一张张因逃难而灰尘仆仆,又因死里逃生而对他感恩戴德、千恩万谢的脸,燕清丝毫不觉快慰,安抚之后,只余沉重和叹息。 能逃出京城的,虽称得上是幸运儿,却要面对漫漫而凶险的流亡路,希望渺茫;而更多逃不出京城的,就备受横行霸道的西凉兵的欺压剥削,食不果腹,危犹累卵。 关外有异族环伺,虎视眈眈;关内有诸侯观望,心怀鬼胎;又有地方豪强,野心勃勃。 董卓掀起的滔天巨浪,底下却潜伏着数之不尽的暗潮,世人皆惧前者,燕清则明白,后者的殆害,比前者要多得多。 重拾旧山河,谈何容易? 好在那日他寻曹操,试问起与陈王刘宠联合的袁绍会如何行事时,作为极了解对方本质的曹操,斩钉截铁地给燕清下了保证。 曹操道,袁绍反应慢,刘宠有勇无谋,两人造乱,没个一年半载的,根本无法成事。 燕清又问了郭嘉和刘晔同样的问题,他们的答复虽与曹操的不同,但也完全不认为刘宠凭区区一个陈国,能翻出多大风浪来。 在私下里,郭嘉更是在四周无人之际,平静地向燕清说了这么一番话:“袁家之所以能翻云覆雨,无非是外戚与宦官两败俱伤,失了制衡,而幼主得军阀所杀,士族硕果仅存,大权独揽,才显出几分大势所趋之向。然有董卓散怖,祸乱超纲,士族纵将机关算尽,也毁于一旦。” “袁绍羊质虎皮,常自作聪明,不敌此贼;袁术刚愎自用,只顾眼前利益,妄奔出路;二子绝非英雄,董卓只逞得一时之用,岂是主公对手?” “事分轻重缓急,有主次之别,寻常宵小虽有心生乱,凭文和、文若之能,足以应对,可分而击之。只消主公凝聚实力,一举击破董卓,夺回皇帝并将其高置,收复帝都且安抚百姓,再收四州之地为己治,即可同时得公义、实力与人心,具大顺、大略和大德,谁与争锋,谁堪为敌?那些还摇摆不定的,也将对您趋之若鹜了。” 燕清好歹曾跟郭嘉和贾诩有过你来我往的试探、推心置腹的对话,听了这外人看来、定觉大逆不道、脸色大变的话,也还是一如既往的淡定。 不过,对金碧辉煌的宫殿和至高无上的帝座,他渴望有限;更想攥在手里的,还是无人可以撼动的、整顿天下秩序,恢复国家完整和统一的权柄。 ——别的统统都往边上靠。 他并未调度兵马回防,而只去信几封给荀彧,让他提高戒心。 豫州还好,他一手建立起的政权,已称得上稳固;可兖州就大有不同,纵有荀彧打理后方,也难保百密一疏。 燕清多放了一项权力出去,叮嘱荀彧如果实在不行,就提拔一批合适的兖州士人做官,安抚住当地士族之心,省得叛军一入,就有内应前赴后继。 有了眼前的利益,还在观望的兖州士族,就不大可能去考虑换老板了。 燕清心中波澜起伏时,吕布正精神奕奕地策马,并行在他身侧,呈完全的保护姿态,脑海中也活跃万分。 那根银线所勾的玉带,单瞅还不觉咋地,仿佛太过朴素,可一旦用于束那纤细柔韧的腰身,环住掐腰的乌色战铠,哪怕只随便打了个结,也额外显得色彩亮眼,光滑细致。 薄辉影影绰绰,直衬得身段风流,不似凡尘中人,使人怦然心动。 吕布面上一本正经,很是严肃,眼睛却忍不住时不时朝陷入沉思的燕清看上几眼,耳廓染上点点赧红。 张辽:“…………” 他方才不经意地瞥到吕布脸廓微微发红,虽不知缘由,还是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不禁捅了高顺一肘子,低声询道:“敢情赤兔不仅汗血,还掉色?” 高顺淡淡地瞟了一瞟,无动于衷道:“大惊小怪。” 遂不再理睬张辽。 待燕清军行至离洛阳还有一百二十里的地方时,果然遭遇了亲自率领五万西凉精骑的董卓,以及如今唯他命是从,带了两万京中禁军的皇甫嵩。 他们也未盲目赶路,而是行至此处后,就要来个守株待兔,临时修筑了数座土垒,又有木搭箭楼十数座,既方便岗哨登高望远、汇报敌情,又有利于弓箭手居高临下,引弓搭箭,真正是进可攻,退可守。 董卓听得探子汇报后,一早就守在一处保护森严的箭楼上,遥望远方。 在这支令行禁止、乌泱泱得叫人心寒的大军中,董卓不费吹灰之力地,一眼看到那抹被他恨之入骨的身影,心中霎时杀意大盛。 那可鄙村夫,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儿! 但挡在虎牢关的数万骑兵,他们几乎全军覆没的记忆犹新,暂且逼回了他的一丝理智,使他还记得速召询谋士李儒:“敌军军需不齐,后头有不少将兵连盔甲都没戴,是不是现在就发起进攻,好擒贼擒王?” 李儒问:“敌军人数几许?” 董卓不耐烦道:“这会儿看得到的只是先头部队,有三万多罢,顶多只得我军一半。” 李儒又道:“敌军阵势如何?” 董卓这回是顿了一顿,才烦躁地回道:“极为严整。” 光看那整齐有序、丝毫不乱、俨然百战之师的军势气貌,谁能想象出,在一年之前,燕清所握有的,不过一千新兵而已? 李儒知道忠言逆耳,措辞时略有犹豫,但在明知不可为的情况下、还放任主公兼岳父去冲袭敌军的事,他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出的。 李儒道:“依儒看,此事绝无可能,还请主公打消此念罢。” 董卓召他问策,其实不过是心里不够有底,虽打定了决心,却想在切实发兵前图个保障,而不是等着被泼一盆冷水的。 他强压下要爆发的脾气,一手搭在剑柄上,阴阴地看向李儒,缓缓道:“哦?这是何故?” 李儒不可能听不出董卓潜藏的滔天怒意,拢于袖中的双手攥紧,却仍拼死道:“请主公度量一下。昔日您以数千精锐,敌那燕清一千新兵,结果如何?” 董卓冷道:“败了。” 李儒又道:“您亦曾以一营之士,临那吕布一骑之勇,结果如何?”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202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董卓想起那日吕布杀气腾腾、喊打喊杀,他狼狈躲入帐中的情景,脸上乌云密布。 李儒硬着头皮,再道:“您遣四员大将,率数万兵士,据虎牢关之险,欲拒联军于关外,结、果、又、如、何!” 燕清虽没亲眼目睹到李儒那视死如归的劝诫,但却不难猜测出来——他刻意分两波行军,让他们显得兵力较为单薄,又提早向吕布借来了麒麟弓,再高调地在前军晃来晃去,就是为诱敌出动,好在交战的大军里故技重施,靠射伤董卓以壮士气。 谁知董卓竟然如此沉得住气,见他在前军晃来晃去,也只是让箭楼意思意思地射了一拨,再派了张济领小股人马来灵活骚扰。 肯定是叫李儒劝住了。 燕清难掩失望地皱了皱眉,看向一直紧跟在他身边,不住警惕周围的吕布,叹道:“寻地扎营罢。一时半会,董卓是不会出来的了。” 吕布轻快答道:“好嘞!” 燕清一听这语气不对,狐疑道:“怎么你似欢喜得很?偷乐什么呢?” 吕布矢口否认:“不曾、不曾。” 燕清作势要揍他,吕布假装害怕,催着赤兔跑得飞快。 燕清:“……” 他盯着吕布那透着古怪的背影一会儿,没研究出个所以然来,只有调转马头,找郭嘉去了。 或许是最近锻炼时没有偷懒,郭嘉体质得以大幅改善,坐着减震良好的车架随军,竟没向从前一样吐得昏天黑地,人事不省,还能精神抖擞地与同车的荀攸和刘晔谈笑风生。 见燕清来了,三人齐刷刷地止了话,向他行了一礼。 “不必多礼。”燕清摆了下手,撩起袍摆,在唯一的空位上坐了下来,开门见山道:“不知先生们可有办法,将董贼骗得露头?” 他可不愿再打一场拼消耗的持久战了。 哪怕他靠“五谷丰登”这卡牌提供的粮草来作弊,跟很快面临军粮将被消耗殆尽、在百姓头上盘剥也收不上来的董卓军一比颇具胜算,他也不想拖这么久。 既是为了减轻对卡牌的依赖,也是为了救京中百姓。 哪怕没董卓这祸头进京,因天灾人祸不断,百姓流离失所,庄稼歉收,田地废弃,士族趁机暴敛土地,还被持续数十年的同西羌对战几乎耗空的中央政府,根本就掏不出什么粮食来了,又哪儿养得起董卓那大吃大喝、毫无节制的十万大军? 董卓要自力更生,就只能靠强抢了。 第109章 张济受俘 郭嘉同荀攸对视一眼,将手一摊,懒懒道:“这可难了。” 燕清唏嘘道:“天下竟有连你也束手无策的难题?” 不难听出这话里的褒奖之意,郭嘉微微地扬了下巴,哼笑一声,不接这揶揄,只道:“主公射术高超,李傕已以亲身证之,亦是因主帅负伤,方致全军大溃。董卓向来爱惜性命,连逆耳忠言都能勉为其难地一受,岂会不引以为戒,多加提防?” 燕清一想也是,无奈道:“照你看,是只能耗至他们箭尽粮绝,拖得关中百姓都被饿死了?” 郭嘉笑眯眯地摇了摇头,却不忙回答,而是看向荀攸。 荀攸瞬间会意,笑答道:“非也。” “看来几位先生,早在我到来前就有成算了。” 燕清好笑地看着他们眉来眼去,先向郭嘉行了小小一礼,“先谢奉孝,”再在郭嘉一头雾水的注视中转向荀攸,恳请道:“请公达教我。” 荀攸谦然推拒了“教”这一字,才慢条斯理道:“离间。” “离间?”燕清若有所思地重复了一边,很快反应过来:“皇甫嵩?” 荀攸颔首:“正是。” 燕清蹙了蹙眉,不赞同道:“旁的我不好说,但皇甫嵩那头恐怕指望不上。他既已打定决心站在关西军那边,就算董贼不怀好意地逼他打头阵,自己安坐后方,明摆着要消耗不忠于自己的军事力量,他也会照干不误的。” 后世评价皇甫嵩的奇怪表现,都说他是一辈子不听人劝,却总能吃饱饭的典范。 对这么个固执己见,欲求不明,性情自身还充满矛盾的人,说什么都不好使。 郭嘉笑了:“何不继续让皇甫嵩做块盲听盲从的木头?同他可无甚干系。” 燕清恍然大悟:“是要从董卓那边着手么?” 荀攸点了点头。 郭嘉将计策简单说完,笃定道:“只要曹太守肯配合此计行事,不愁董贼疑心不起。” 燕清道:“由我来说服他。” 刘晔道:“在此之前,不若先试着将李儒从他身边调开。” 燕清略感棘手:“他待这女婿一向器重得很,只怕难了。” 刘晔微微一笑:“不知可否主公容臣下试上一试?” 燕清道好。 跟他们详细敲定如何做后,燕清方心不在焉地出了车架,见在吕布的大力督促下,营已扎好大半。 张济却甚是烦人,将八部人马分成不同时间、不同方向来袭,却不靠近,只隔得老远就开始放箭,射伤干活的士兵。 待要去追,他们便毫不恋战,转身催马就逃,比耗子都快。 吕布亲自撵了几回,敏锐察觉出张济一见他撇开兵士、独身追上时,都会有意放慢了一点速度,且战且退,赫然早有防备,就不好去得远了,以免中了激将后的埋伏。 “他娘的,那群兔崽子又来了?”吕布正跟兵士们一样亲自干活,又听得底下来报那些骑兵骚扰,怒火中烧地站起身来,将战袍一扯,大步流星地冲去取赤兔:“我再去一趟!” “且慢。”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203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燕清恰见到这一幕,心念一闪而过,想也不想地叫住吕布。 吕布赶忙驻足:“主公?” 燕清不打招呼地将手伸到他背后,在紧绷的脊背上摸索一下,很快取出皮套里的麒麟弓,亲昵笑道:“借来一用,成吧?” 吕布对麒麟弓的外借已习以为常,甚至不等燕清开口,就闪电般将心爱的方天画戟一手奉上,讨好道:“主公需要这个不?” 燕清哭笑不得:“不必,你留着罢。” 他翻身飞上雪玉骢背,向吕布急询道:“张济在哪?” 吕布的动作却比他还快一步,已稳稳坐在赤兔马上了,闻言一扬鞭,有力道:“请随布来!” 燕清,紧紧揪住武冠上垂下来的、张狂飞扬的红须须,叫吕布往后一栽,刚要提速的赤兔也急匆匆地收脚。 “主公?” 吕布被唬了一跳,不知所措地看向燕清。 燕清要不是为了给他在大庭广众下留面子,早要一脚踹过去了:“你要去了,人还不都被你给吓跑了?留下!” 吕布只得乖乖应下,眼巴巴地看着一不起眼的小兵,领着燕清往那去了之后,才策着马,缓缓缀在后头。 燕清隔得老远,就看到张济在马上弯弓搭箭,于驱赶的兵士们能碰到他之前,就瞄准了一打木桩好固定军帐的士兵,箭将离弦。 “倒是嚣张得很。” 燕清微沉了脸,趁张济还未留意到他的到来前,迅若雷霆地抄出麒麟弓,却不忙拉满,而是将袖一抖,右手掌上就凭空多了一坛由卡牌所化的“酒”。 “酒”和“杀”都单独用过,可不知为何,过去他却始终忘了还能将两者结合起来。 张济凭自己精湛骑术和尚算不错的箭法,在兵营附近来去自如,这都等同于送到他眼前来,不拿对方试上一试,都对不起这份主动。 燕清面无表情地单手撕开了鲜红纸封,昂首匆匆灌了一口,随着灼烧感自喉咙一路贯入腹中,浑身力量变得充沛盈满起来。 的确是很不一样的。 他将还大半满的酒坛随手往亲兵怀里一丢,又嫌宽大的袍袖碍事,把它挽上去一大截。 此后不耽误片刻功夫,一口气将弓拉满,眯起一只眼,瞳孔倏然紧缩,将卡牌“杀”给搭了上去。 “着!” 弦响‘箭’出,刚冲兵士射出一箭的张济甚至没来得及做出任何躲避的动作,就已中了那迎胸一箭,闷哼一声,朝后一倒,直接从马背上摔落到地,活生生被痛晕过去。 燕清毫不犹豫地将弓往背上一放,扬声喝道:“追!” 西凉兵看得目瞪口呆,听了这一声后,才如梦初醒,谁也顾不上下马去拉生死不知的张济了,火急火燎地催马狂奔,把他彻底丢在身后,只求自己逃出生天。 张济躺的位置不好,还被一只马蹄踩到小腿,疼得差点又醒了过来。 燕清饮酒后射箭能造成的伤害,是往常的一倍,他这伤比李傕所受过的虽要严重许多,却绝不至于致命。 但那骤然间席卷一切的痛感、受袭的震惊和坠马所致的伤势相叠,才会产生几要死去的错觉。 最不幸的,还是张济非是在大军中受伤的,能即刻得到保护……而是被手下兵士们毫不留情地弃之不顾,悲催地沦为俘虏。 燕清听得他们大声叫好,只淡定地别开了视线,随意看向后方。 却正巧瞟到吕布身影,不自觉地冲他扬唇一笑,才吩咐道:“先送他去治伤罢,手脚记得捆起来,省得暴起伤人,趁乱逃跑。” 吕布一动不动,怀里捧着他只喝了一口的那坛酒,嘴角扬起,对燕清的话却是毫无反应。 燕清以为他擅自跟来,怎么说都会装模作样地来道个歉,不想会是木头一样的反应,不由惑然近前几步,迟疑道:“奉先?” 吕布迟钝地眨眨眼睛,慢慢地从神魂飘荡的状态苏醒过来了,响亮应道:“喏!” 燕清眼皮一跳,毫不客气地拆穿道:“不巧,我还未来得及吩咐你什么。” 吕布:“……” 燕清微眯起眼,凑近了去,等近到吕布跟前了,才板出最严厉的表情,扬起脸来,用最凶巴巴的语气,紧盯着吕布发直的双眼,压低了声音训道:“你究竟是怎么回事?从今早起就古怪得很。最好坦白从宽,否则抗拒从严。” 叫燕清莫名其妙的是,被他这么凶狠一瞪,又声色俱厉地威胁过后,吕布非但没向过去被他凶了之后那样迅速耷拉下眼皮、老实摆出一派沮丧认错的模样,只在面上闪过一抹心虚和赧然。 燕清嘴角抽抽,懒得继续逼问他了:“就由你送张济去就医罢,顺道也给自己看一看。” 遂撇下状态不对的吕布,拍马走了。 直到张辽见吕布久久未归,忍不住一路问着一路去寻他,刚找到地儿,就看他还木愣愣地杵在那里。 吕布脸色柔和,自顾自地抱着酒坛子陷入了沉思,而昏迷着的张济早不知何时就被人用担架抬走了。 “丢我在那忙得不可开交,你倒是在这躲懒!” 张辽怒从心头起,刚要顺势发一通火,就看到他怀里抱着个怪眼熟不过的酒坛,还有醇郁酒香袅袅飘出。 张辽一愣,犹豫道:“主公赏你的?军中禁酒,你可不得违背。” 吕布听他自个儿嘚吧嘚吧半天,一直毫无反应,只缓缓看向张辽,梦游般喃喃道:“真好看呐。” 张辽:“……” 他悚然一惊,禁不住露出个生吞一口大粪的诡异表情,再不敢碰吕布半根指头,同手同脚地走了。 吕布不慎说漏嘴,人也彻底醒了过来,气愤地磨了磨牙,瞪了被吓跑的张辽那脱兔般的背影一眼,才一边警惕周围,一边爱惜地拍了拍胸口的位置,又忍不住撩开看了一眼,确定那物安然无恙。 ——却见在战铠与内袍之间,妥善珍藏着一根灰不溜秋、约莫属于麻雀的细小绒毛。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204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第110章 少男情怀 燕清从来不是什么恋爱脑,也没空去当什么恋爱脑,关于感情这事儿,他虽然大概有了点谱,也因此拒绝了蔡邕的联姻示好,但具体要怎么办,他除了偶尔顺应本心,撩撩可爱的吕布外,并无暇制定详细计划。 倒不是嫌麻烦,只因为他是真忙。 在自家班底搭建起来之前,他凡事得亲力亲为,一边扩大规模,见缝插针地寻求发展,一边四处挖角,对人下药;在渐有成绩之后,哪怕琐事无需他费脑子了,可需要他提防的大事却一瞬多了起来,既得防范外敌,做出决策,又得清除内患,还得加强凝聚,调和臣下间的关系;到了身为诸侯中实力首屈一指的现在,万事千头万绪,都等他一一着手,落到实处。 得亏他靠知道历史这点作弊,哪怕‘预知’未来之事、再做制敌之策这点不好使了,清楚各人能力和性格,还是有很大裨益的。 吕布则截然不同,整天干完正事之后,除了想着这茬,还是想着这茬。 他不像郭嘉那样的纯幕僚,除了陪主公聊天(出谋划策)外,私下里就得多下功夫;有的还似贾诩那般身兼军职,得常往返兵营;还有的爱私下里做做学问,听琴弹琴陶冶情操,就如荀攸荀彧那些。 作为燕清麾下等阶最高的武将没有之一,家国大事儿轮不到他发愁,运筹帷幄也不用他个半吊子顶阵,他只用一心一意跟在燕清身后,听对方指哪儿,他就义无反顾、心无旁骛地打哪儿。 一旦没仗打了,他只消负责训练士兵。 起初还艰苦疲累一些,可现在他手底下最精锐拔尖的饿狼营已然有了气候,于是这等基础活就轮不到他亲自出动了,大可交由副将们去办。 不与部下抢功,也好磨炼对方。 这下他有的是时间琢磨自己这多舛的单恋路。 精神恋慕纯洁可敬,但相伴而来的症状是强烈的欲求不满和患得患失,吕布正值当打之年,龙精虎壮,气血旺盛,自然不乏心猿意马,胡思乱想。 他早到了成家立业的年龄,平日冷眼瞧着高顺偶尔休沐帮家中贵妾顺道买点胭脂水粉,又嗤笑看着张辽新婚燕尔、成天炫耀,再见郭嘉流连花丛,风流成性的潇洒…… 他是既不屑一顾,又抑制不住地感到羡慕,最后留下的,是带点甜蜜的郁闷。 他现今地位炙手可热,紧随在步步高升、名望素著的燕清身后,前途可谓光明一片,多的是想将女儿嫁给他的人家,就连那些一向矜持地对他嗤之以鼻的世家大族,在这兵荒马乱之年,为保住自己地位,也有不少选择了向燕清示好靠拢的。 联姻的首选当然是燕清,可争先恐后地盯上他的人里,多半只敢瞄准妾室的地位,除对自身底气十足、还耐着性子端架子的那几个名门望族外,余下的还是心里凛凛,不敢高攀。 一对上吕布,他们纵趋之若鹜、殷勤非凡,开口要价时,则会放肆一点。 吕布不是不知道,如今完全不像当日在丁原底下做个憋屈主簿的那会儿,连拒绝娶义父的丑亲戚作妻,也得在满心不情愿之余,辗转反侧半天,找好合适措辞,还得做好准备此举是放弃了一条大好捷径。 这会儿只要他一松口,下一刻就能老婆孩子热炕头,甚至要想讲究一点,来个红袖添香烛下美,也是轻而易举的。 根本不必去眼红同僚的家庭圆满、一昧孤零零地抬头瞅着那朵可望不可即的高岭之花,好像在期待一个不可能出现的回应。 还得时刻提心吊胆,唯恐下一刻就从天上掉下来个花枝招展还出身高贵的小妖精,一伸手就将他连碰都不敢碰、只敢小心翼翼放心尖尖上的花儿勾走,落得恍恍惚惚一场空。 唉。 偏偏万金难买心头好,他这辈子就想要这么一个,换谁都不成。 世上也再找不出第二个,似主公这般明亮耀眼,气质斐然,才貌双绝,还待他这般,这般……好的人了。 主公一日不见他,他能难受得少吃一碗饭,多甩外人一打脸色,脾气任谁都看得出来暴戾几分;主公要是对他笑笑,他能乐得合不拢嘴,对旁人也和颜悦色许多;主公若肯不止关怀他几句,还碰碰他手背什么的,偶尔笑眯眯地留他抵足而眠,那他便如心里被人灌了一桶蜜糖一般,晕头转向。 甚至连因仰止无望而生出的焦躁不安,都奇异般地被治愈了。 吕布渐渐地习惯了自个儿这种大约是不太正常的状态,还发展出一套很说得过去的理论来。 ——主公那般好,换谁谁不喜欢? 不过都碍于主公仙人之质,觉得高不可攀,自惭形秽之下,不敢细想,自个儿放弃的多罢了。 我现离他最近,了解最多,能力最强,眼不瞎耳不聋,凭本事有信心喜欢他,谁敢不许? 别说主公一向清心寡欲,后院里除了洒扫下人外,半个人影都没,就算有正经女子入住了,也甭想他就这么放弃。 更何况……他还刚发现了主公一个隐藏起来颇久的莫大神通。 想到那日睡得迷迷糊糊间瞥见的梦中场景,醒来后不死心地在榻上一顿细寻,还真觅得了蛛丝马迹,证实了恍惚间所见,吕布就不由摸了摸那根细小阙毛,心里美滋滋的。 主公为了不闹醒他,不惜化作旁物,这般费心费神,他在军中定也是无人企及的头一份。 这么想着,吕布小心翼翼地将燕清喝过一口的酒重新封好,藏到自己帐中。 燕清暂还不知,吕布已知道他有化身的仙人之能了,万幸还缺少契机,未朝‘仙鹤’和‘郭德纲’身上联想。 却说他寻郭嘉他们问完进度后,去了趟扶伤营看张济还喘着气不,确定对方未死,就领着一干亲随护卫,看营寨开创的情况去了。 损了个得力干将张济,董卓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而扎营中途又是最怕被袭击的时刻,因此燕清毫不怀疑,董卓预备来个虚中有实,要在这一干看似无关痛痒的小打小闹间,来一场大的。 地面坚实,寨脚难立,燕清对这进度不甚满意,又见天快黑了,这晚怕是注定要在这易攻难守的野寨里过夜了。 燕清吩咐道:“请吕将军和曹太守,在一个时辰之后,来主帐一趟,晚膳也在那时送来。” 一名亲兵立马颔首,而就在这时,燕清诧异地发觉在这一堆熟悉的面孔中,多了个生得高壮精悍,他却绝对不认识的生面孔。 “你,”燕清微微蹙眉,抬了抬下颌,让他出列:“名字是?谁加你进来的?” 这人受宠若惊地上前一步,双手抱拳,行了一礼后,将自己的来历交代得干干净净:“回主公,某姓典名韦,陈留己吾人也,是奉荀兖州之命而来,昨日有幸得吕将军亲选入此卫军中。” 他天生神力,一个打倒十个的风范,很难不入吕布的眼。 况且他生得孔武有力,跟英俊半点扯不上边,叫吕布倍感安全,又是经荀彧筛选提拔来的保镖人选,便毫无私心地将对方安排到燕清身边,是奔着卫队长那位置培养的。 燕清心情微妙地盯他几眼,想着曹操身边的头号保镖,居然就成他的人了。 典韦不明所以,情不自禁地挺高了胸膛,任燕清打量。 燕清唇角微弯,温和道:“不错。” 就因这一句简单赞誉,乐乎乎的典韦被其他亲卫的眼刀子砍了一路。 等吕布提早赶来时,正巧看到郭嘉翩翩然地出了帐,瞧着心情颇好,唇角居然还带着若有若无的满足笑意,不由心中警铃大作,下意识地询道:“主公同你说了什么?” 若是正事,怎么可能笑得这般荡漾?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205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郭嘉莫名其妙地瞥他一眼,回得滴水不漏:“自是机密之事。吕将军若想得知,不妨直接询问主公。” 吕布目送这风流鬼离开,面色毫无变化,心里的醋悄无声息地淌了一地。 等他进去后,竟看到曹操已厚颜无耻地坐在离主公最近的那位置上,还笑着握住主公的手,赫然交谈甚欢,那股不快的郁积感登时更盛了。 他分明是一得信就来了,怎还晚了一步? 燕清以余光瞥见熟悉的高大身影,抬眼冲他招了招手,笑道:“奉先也提早到了?坐罢。” 吕布沉默地点头,也紧挨着燕清坐下。 他公私分明,这会儿心里纵使憋了股气,也不会在大战将至的紧要关头,去明里暗里跟曹操较劲儿。 况且燕清这会儿姿态随意,虽坐在席上,却非规矩正坐,而是让身子舒服地倾向左边,斜斜坐着,一手半拢成拳,指背顶住耳后小骨,唇角洋溢着似笑非笑的风流,眼眸璨若晨星。 烛火明亮,把阴影和暖色均匀地打在如玉面庞的两侧,浅浅染于目中,端的是雅人仙逸,惹人心折心醉。 吕布安静看着,目光并不露骨,呼吸却不知不觉地越来越轻。 倒是曹操不明情况,极欣赏地看了身材高大伟岸的这员虎将一眼,又毫不掩饰自己羡慕之情地向燕清夸了几句。 吕布内心无动于衷,嘴上则谦虚几句,道曹太守太客气了。 燕清反而听得浑身舒泰,大大方方地代吕布受了,才继续正事:“等皇甫将军一出现在阵前,就请孟德无论如何争取到同他直接叙话的机会,说服他接下殿下旧物。” 曹操欣然应允:“操虽无十成把握,亦将全力以赴,还请司空放心。” 燕清莞尔道:“多亏孟德同他有过共事之谊,不然这计虽定了,人选却不知从何觅起。” 曹操哈哈笑道:“幸好如此,不然凭司空帐中雄兵虎将之多,操这一身功夫不上不下,是注定难有用武之地了。” 吕布心头一动:什么玩意儿? 曹操知情识趣,同燕清聊好后,就径直退下了,留燕清跟吕布二人在内。 燕清道:“张济所领那数十骑,以滋扰为主,绝不正面交锋,其用意除了要拖延营寨修筑进程,恐怕还有惹得我等烦躁不堪,疲于分神应付。” 吕布立马反应过来:“夜有敌袭。” 燕清见他虽犯了一天傻,晚上总归让脑子清醒过来了,不由放心地点头:“就算不是今夜,明日也定将以大军复来。我估摸着,以董贼一派做风,还是趁夜打个措手不及的概率会大一些。” 第111章 刺客袭击 吕布略作沉吟:“布白日里只来得及修些陷马坑,他们多半也瞅见了,定有防备,怕是防不住多少。” 燕清对这点早有预料,笑道:“文台那头进度也差不多,不过得亏借你掩护,他派人将壕堑掘于内沿,上头以虚土棚盖,应未被发现。届时伪立旗笙于外,内以弓兵衅射,诱其入围,候时可击。” 吕布略作思量:“如今李傕负伤,张济受俘,可为先锋者,不外乎郭汜樊稠牛辅,皆是虽颇通兵法然骁勇不足,绝非布数合之敌。何不主动迎击,将他们一举击破?” 燕清摇了摇头:“董卓虽声名狼藉,却狡猾奸诈,绝非无能之辈。我军初来乍到,不知他们盘算,而乍遇夜袭,往往易生兵变,与其争这一时,不如暂以守代攻的妥当。” 他再急于求成,也不可能冒这么大险。 吕布“唔”了一声,脑海中忽地灵光一闪,笃定道:“董贼定会叫皇甫嵩打头阵,自己在后头等着判断形势,看是否方便捡便宜。” 燕清微笑抚掌,赞许道:“英雄所见略同,军师们亦是如此作想。” 吕布不自觉地翘了翘唇角:“主公谬赞了。” 受到鼓励,他放开思绪,大胆猜测,也大胆发言道:“” 越聊越兴起,心里也隐约浮现出了一个计划。想着已然入夜,时间所剩不多,吕布顿时有些坐不住了,起身忍痛请辞道:“可否容布先行退下,确定部署事宜?” 燕清当然不可能挽留他,爽快一挥手道:“莫忘了用晚膳就好。” 吕布惦记着正事,虽不舍离开燕清,还是分清轻重,迅速往外去了。 燕清在帐中默然坐了一会,才重新拿起公文批阅,而就在这时,郭嘉急急忙忙地去而复返,一掀帘便唤道:“主公!” 燕清不急不缓道:“急甚么?先说后坐还是先坐后说?” 郭嘉嘴角一抽,落落大方地在吕布方才落座之席上一坐,腿随意一盘,便道:“递信离间一事,大可缓上数日,待战况焦灼再送。” 燕清不置可否道:“这是为何?” 郭嘉道:“不见主公抵御辛苦,却知主公向来对他深恶痛绝,那忽然求和,董卓岂会轻信?不若战上一段时间,再假装粮草不济而服软,同意与他二分天下,指定皇甫嵩为使,在书信中动些手脚,最后发动总攻,不愁董卓猜忌皇甫嵩同我暗通款曲,自断臂膀。” 燕清刚要开口,门外便传来响动,只听亲兵力喝下,一兵士吐词含混不清,显是被吓得语无伦次道:“某、某是奉了上官之命而来,为主公送晚膳来的……” 亲兵难掩厌恶道:“这回怎派了个话都说不好的来见主公?” 他们心里犯着嘀咕,用银针检验过膳食无毒,核对过他身份木牌后,还是将他放了进去。 燕清莞尔:“奉孝来得正好,晚饭正要送到,可要陪我用了?” 郭嘉笑眯眯道:“自是恭敬不如从命。但若只得一人份,怕还不够嘉一人用的,说不准会害主公饿肚子。” 燕清道:“那你大可放心,我原是预了奉先与孟德那份,他俩有事在身,方离得早了些,却便宜你了。” 郭嘉悠悠道:“古人有言,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诚不欺我。” 正说话间,那端着菜盘的伙头兵已低眉敛目而入。 燕清温和道:“放这儿就好,你可退下了。” “喏。” 他匆匆抬起头来,嗓音微微颤抖地应了一声,紧接着似是被燕清容颜所摄,再不敢抬首,只小心翼翼地将盘摆在燕清指定的案桌之上。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206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燕清对这类反应见多不怪,只将公文收拾好了,省得被汤水弄脏,而郭嘉与燕清玩笑几句后,习惯性地扫了那摆得整齐的食皿一眼。 他心细如发,立即察觉到些微违和之处,微微蹙眉,微带惊疑地询道:“你这是——!” 他话刚起头,警惕之心刚生,对方便已知事情暴露,瞬间一反唯唯诺诺的怯弱小兵的模样,抬眼露出几分狞色和赤裸恨意,直冲燕清。 他爆喝一声,袖中一抹寒光闪过,正是一把极其锋利匕首被抽出来,刃尖有莹莹碧色,显已淬毒,迅速直刺向燕清! “燕贼合死!” 因是商量秘事,这会儿帐中仅得两个弱不禁风的文人,一干虎狼护卫皆老实守在帐外,在他看来,着实是不可多得的空档、不容错过的大好时机。 燕清虽曾凭一手出神入化的好箭法威震关中,但却从未亲自披挂上阵,冲锋杀敌过,就坐实了他那日是侥幸居多,虽有几分同温雅容貌不符的好力气、然自保不足的说法。 不管是敌军,还是燕清自己人,都是这般认为的。 “主公危险!” 护卫听得里头异动,纷纷抢入,可到底会晚上一些。 郭嘉完全不及多想,托了近来锻炼勤快的福,动作敏捷得很,当下奋不顾身地朝燕清方向一扑,口中拼命大喊。 他试图凭自己身躯阻挡,好碍得片刻,让护卫们尽快击杀此贼。 然而燕清虽被郭嘉的猛然一扑而挡住了一瞬视线,紧接着展现出的应变速度,却快得叫人发指。 有郭嘉大声示警过了,护卫已掀帘进来,他便半句话也不说,修长有力的腿一撑而起,径直将郭嘉朝怀里顺势一搂,旋即带了一带。 “闪!” 抱着必死之心要护住燕清的郭嘉,只觉眼前骤然一乱,耳畔一个悦耳声音响起,他身体就随一个不可思议的动作移动了半寸,紧接着被燕清往后一个借力,行云流水地一推一拨,彻底护在身后。 与此同时,燕清脚下动作也半分不慢,以足尖将不及收拾好的案桌灵巧挑起,往前猛力一蹬,使砚台乱砸,墨水四溅,就挡了紧追刺来的刺客一瞬。 “燕贼休逃!” 那刺客深入此地,又被郭嘉当场喝破可疑之处,当然不指望还能活着离开,而是秉着豁出这条性命,也要刺毙燕清的决心的。 燕清微眯起眼,雪袖气势凛凛地一拂,森冷乌眸含了薄怒,低喝一句:“杀!” 燕清手无寸铁,兵器架还在身后一丈的位置,去取根本来不及,因此这一声怒气沉沉的“杀”,任谁听了都是下达给护卫听的命令。 谁也没想到,这视死如归的刺客竟是在话音刚刚响起时,就似被利刀劈中一样,痛苦地惨叫起来。 燕清,迅速将那带毒匕首踹开,从容护着郭嘉退后一步,让护卫们施为。 郭嘉是在场中人里唯二正对这刺客,也看得仔细的——分明是燕清话一出口,这刺客面上皮肉居然倏然裂开,诡异多出老大一个深创,鲜血噗一声四溅,看着就让人汗毛直竖,当然也叫训练有素的刺客都禁不住捂着脸,在地上翻滚起来。 那刺向燕清的绝命一击,自然也就失了方向和力道。 郭嘉看得瞠目结舌,张大了嘴,半晌蹦不出一个字来。 护卫们虽不解这古怪转折,却也无暇细思,只铁青着脸一涌而上,将他死死按在地上,干脆利落地卸了四肢和下巴的关节:“主公,要如何处置这人?” 燕清眉头不见一丝一毫的颤动,只微微垂眸,慢条斯理地整了整微乱的袍襟,轻描淡写道:“先关进囚车,一会儿交由伏义细审,现去请文远在营中排查,看有多少细作趁这白日滋扰的机会,混了进来。” 他对吃食上的安全一向看得重,无论是自己的,还是兵士们的,在入口之前,都必须有不止一个妥善人选去用刘协带出来宫的那些银针检查过。 这些刺客就算想要下毒,也不可能得逞,怕也是因为这样,才抱着殊死一搏,擒贼擒王的心态来他这一试的罢。 他们毫不迟疑地应了,由二人将他拖走后,又羞愧万分地跪了一地,纷纷道:“吾等护卫不严,方使此贼入帐,险叫——” 燕清抬起手来,打断他们的请罪后,和颜悦色道:“要真清查起来,疏忽了的又岂止你们?不过下回要检查的可不止是吃食了,还得搜身……” 郭嘉一脸木然地看着燕清一顿恩威并施,将惶惶不安的护卫们说得感恩戴德,恨不能当场效个死力。 他胸膛里心还狂跳不已,未能缓过那口劲儿来。 他以为自己就算不是必死,也会重伤,却做梦也没想到,在这么个电光火石之间,一场针对燕清的刺杀,便已消弭无形。 “这饭菜倒是无毒,只可惜凉了一些,尤其这带油的肉一冻,味道便不怎么样了。” 燕清将护卫们重新打发出去后,重新在案桌后坐下,一本正经地拿着银针仔细一阵戳,十分惋惜地说道:“你受了惊,记得多吃一点罢。” 看郭嘉还一动不动地杵在那里,燕清不由奇怪地咦了一声,关怀地挽住他手,拉他坐下后,在他身上摸了摸,温声问道:“方才事发突然,不及护你周全,应没伤着罢?” 郭嘉脸皮抽搐,倒是依言乖巧坐下,手里接了燕清塞来的木箸,看着面前被摆了一大盘因要安抚他而特意厚待的野羊肉,魂不守舍道:“没。” 只是万万没想到,自己竟跟了个这般深藏不露,能文善武,遇事镇定自若,还能保持胃口的主公了。 郭嘉自知自个儿有着常人望尘莫及的厚脸皮,然而此时此刻,看着吃得津津有味,还不断向他投以关心和安抚目光,招呼他快些一起的主公…… 他唯有一边食不知味地咀嚼起食物,一边不由为自己之前那非但傻不拉几、恐怕还妨碍了主公利落反击的奋扑之举,感到些微的羞耻赧然。 是该多练练了。 第112章 借刀杀人 经过方才那场小风波,燕清似是丝毫不受影响,该吃吃,该喝喝,很快将面前那份给用得干干净净了。 他舒服地饮着茶水,心绪已飘到了别处去,忽想到什么想问郭嘉,结果一扭头,就看郭嘉神色蔫蔫的,魂不守舍,食物大半还原封未动,不由有些担心。 “平日见你胆大妄为,非闹着上战场,怎么一个孤身前来、行凶未遂的刺客,就能把你吓成这样?” 燕清没料到郭嘉还是个仓鼠胆子的小可怜,一边觉得他这难得萎靡乖巧的情态可爱,一边是抑制不住地心疼。 他用湿帕擦净手指,才摩挲着对方背脊,温言软语地宽慰道:“不必忧惧。别说日后将多加小心防范,在帐内也布上几名可靠亲兵,断不会再叫他们有可乘之机,就算真来了,我也有办法,将他们脑壳一一打飞。” 郭嘉眼皮一跳。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207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听到浑身上下仙气飘飘,唇角笑意温柔可亲的燕清,不但轻描淡写地抛出这般血腥的话,还为了让画面更加生动形象,轻巧地比了个‘打飞脑壳’的手势…… 他虽半点不质疑这话的真实性,可并没感到安心,嘴角反而抽搐得更厉害了。 郭嘉到底没能用完这份量远超自己所能的晚膳,燕清也不勉强,任他以尚有事务要处理做由,神情恍惚地离去了。 等帐中只剩他一人,他并不忙整理被刚才那一乱,惹得四处零散的公文,而是若有所思地取出袖中卡牌,在手中细细把玩。 在丢向刺客的“杀”给消耗掉后,居然久违地刷新出了一张他前段时间里、无论如何都无法如愿的“知己知彼”来。 那么,该用到哪里,性价比才称得上最高呢? 换了平常恐怕还不好回答,可此时此刻,这问题的答案,可是再一目了然不过的了。 燕清心情颇好地笑着,一路来到扶伤营,就见被人五花大绑在担架上,伤口缠了一层层的雪白布条的张济,正一动不动地躺着,脸色惨白,目光茫然又绝望地注视着帐顶。 他之前并不清楚自己伤情究竟如何,可从昏厥中清醒过来,头一个冒出脑海的,便是死里逃生的惊喜。 可在意识到自己所在后,心情都没来得及雀跃,就已瞬间转凉,咕咚沉回谷底了。 落入敌人之手,就意味着九死一生,严刑逼供。 尤其他还是西凉军中的高级将领,生擒也罢,枭首也罢,招降也好,无论哪条成了,于关东军士气都极有助益。 就算现在能侥幸捡回一条命又如何?一会儿怕就将生不如死了。 燕清到来之前,张济就好生纠结了一番,也下定了决心。 当然是保命为上。 张济非常清楚,自己从来没有给董卓肝脑涂地、效死力的崇高理想——或者说,除了董卓那两位女婿所代表的嫡系精锐外,其余多是因利益相系才围绕在董卓身旁罢了。 就算天大的好处,也比不上自己的小命重要。 但绝不能像竹筒倒豆子一般,轻而易举地就说出去:得来的情报太轻易,哪怕听着有鼻子有眼,燕清也不见得会相信,而利用价值一旦消失殆尽,他不也得死路一条? 从博取燕清好感,到适当透露一些信息,其中这‘度’,就需得掌握好了。 最好能从燕清处要来足够的筹码,就如出逃的盘缠马匹和路引,真能保证他逃出生天,才算出卖得有价值。 那得虚虚实实,前期叫燕清吃些亏,再透露些紧要机密,叫他知晓自个儿情报的重要,那便…… 张济捏定主意后,微微转动眼珠子,力持镇定地看向燕清,话语还算平稳,而心中早已乱如麻絮:“大丞相麾下骑都尉,张济,闻燕司空大名久矣。” 燕清毫不客气地讥笑:“前头怕还漏了两字——‘自封’而已。” 张济微恼。 他做梦都不可能想到,燕清只消将‘知己知彼’这张牌不动声色地朝他身上一丢,就把这些小心思给尽数接收了。 燕清不言不语地坐了一会儿,张济的不安则越来越重。 等他头上蹦出来——‘这燕村夫一声不吭,究竟想做什么?莫不是要把我立马拖下去严刑拷问罢?’后,燕清才微微一笑,往日悦耳动听的嗓音,此刻却是冰冷到了极点:“你应该非常清楚,董卓是不可能赎救你的。” ——他如何得知的? 张济心里打鼓,面上只冷冷道:“丞相如何行事,就不劳燕司空来操这心了。” 燕清莞尔:“若燕村夫真不操心你军中部署,那何人还会顾惜一贼将贱命,浪费药草布条人力来照料你这不轻的伤势?” 张济被这一针见血的挖苦,给堵得一时间说不上话来。 燕清已将这辈子所有的耐心和关怀都用在了心爱的部下们身上,不打算分薄出一丝一毫给他,似笑非笑地睨了他一眼,下一刻就冷不防地切入正题,打了张济个措手不及:“今夜几时来袭?” 而被人问到问题时,通常都会在脑中浮现出正确答案,再组织谎言应对。 除了能做到‘骗人先骗己’这点的人以外,多数都只能控制面上的微表情变化,来避免对方看出端倪,却不代表他们连自认无比安全的思维都会控制。 起码张济不能。 ——子时。 张济脑海中飞快掠过正确答案,嘴上却道:“燕司——” 卡牌效果稍纵即逝,时间万分宝贵,燕清根本不打算给他任何说废话和打马虎眼的机会,便接着问道:“今夜可将是皇甫将军领兵?” ——这村夫怎会知晓此等机密?莫非军中早藏有奸细? ——绝无可能。 张济惊疑不定,强自冷静道:“许是如此罢。” 燕清挑了挑眉:“喔。那你可知此时京城,在陛下身边,董卓具体留了多少人马看护?” 紧接着被燕清窥得的内容,还真大大地出乎了他的所料。 ——即使他千算万算,也料不到新帝已被秘密带至中军,正于营寨之中! 张济直觉这事日后能给自己带来莫大好处,便佯装不大肯定,含糊道:“主公曾派重兵部署,至少也有五万大军罢。” 燕清不置可否地笑了一笑:“此话当真?” 张济的心顿时咯噔一跳。 他暗自嘀咕,面上则不露分毫,一口咬定了这么个说辞。 燕清再试了几句,等他头顶上不再蹦字了,也已经将话套得差不多了——就算他能保证张济欺骗不了他,这些情报也只能作为参考,谁知以董卓的狡猾,会不会将在计划中至关紧要的张济也蒙在鼓里,或是因他被俘而临时改了计划呢? 不过能得到新帝被董卓挟带过来这一消息,倒的确是个意外收获。 燕清略作思量,旋即不再逗留,微掸袍袖,丢下惶惶不安的张济离开了。 是夜狂风大作,子时一到,西凉军砌垒处噪声大作,火光四起,军鼓呐喊此起彼伏,轰然如雷。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208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董卓命心腹兼女婿牛辅与李儒留于本营,看守主寨,然后亲自领着三员悍将和四万西凉轻骑,由皇甫嵩那两万京兵打头阵,轰轰烈烈地朝燕清那摇摇欲坠的野寨攻去。 徐荣虽是董卓军中截至目前,唯一一个打了胜仗的,却因间接还得虎牢关大败(李傕言),而被累得刚升上去的官,就又被削了。 这回董卓命他给看守本营的牛辅担任副将,也就是丢了独领一军的资格,只能重归打下手的行当了。 徐荣对自己履立战功,却始终因出身同他们非是一地,而饱受排挤,不被待见这点,也是激愤满满的。 他这次以少敌多,以身犯险,方探得关东联军多为羊质虎皮这一事实。但多数始终非是全部,燕清用兵如神,可谓天下皆知,寻常军阀岂配同他相提并论? 主公初得相位,掌控朝廷,信心膨胀,而李傕自己急功近利,贸然出兵,还让一向温文尔雅、谦谦君子闻名的燕清给当众射伤了去,成就对方文武双全的威名,到头来他们只挨了顿训斥,意思意思罚了些俸禄,贬官两级,他却莫名其妙地挨了迁怒牵连,辛苦挣下的战绩荡然无存。 竟要辅佐牛辅这一勇且有限,还极无谋,仅靠裙带关系成为嫡系人马,统帅一干精兵悍卒的上官,徐荣心气如何能平? 因此这回目送大军前去,他虽直觉不妙,也选择了三缄其口。 其中就不乏等他们挨个迎头痛击,铩羽而归的意思。 却说董卓驱皇甫嵩行在最前,愣是将一杆战功赫赫的名贵宝剑当成了一柄屠夫的普通斩刀使,卑鄙用心昭然若揭。 皇甫嵩好似浑不在意,有条不紊地分兵下去,自领五千马军,经过一番试探后,觅得这处野寨的最薄弱地,即刻发起激烈攻势。 外沿的陷马沟果真没发挥多大用处,就被卓兵事先预备的木板土块填平。 甚至有不幸栽倒其中的马匹和兵士,都会在下一刻沦为踏板,被后来的兵士无情碾过,人吼马嘶混在一起,场面凄惨无比。 孙坚设立的旗笙和疑兵,也未能逃过这久经沙场的老将的法眼,也是寨脚最难立住的这一地,成了他们着力强攻的薄弱地。 但发现归发现,仅凭这一支渐渐深入的孤军,要想真正攻破,谈何容易。 皇甫嵩最先派出的数十骑哨探,也立马被吕布看穿,未能达到效果,就成了马蜂窝。 他不得不赶大军入燕军中部,四面伏兵瞬间随号起,将他们团团围住,一瞬就彻底切除了他们与后军的联系。 董卓军缀在后头,却到底多存了观望之心,想着哪怕折损多些不听他使唤的京兵,也要探出燕军的火力来,于是多少有些消极怠工。 而在领头四将——吕布、孙坚、高顺和张辽的冲锋陷阵下,燕军可谓士气如虹, 燕清面色凝重,站在高处往下看,不难分辨出在这看似混乱的战场中,偌大董卓军,偏偏就被用心良苦的主帅,给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波。 一方死伤惨重,被死死困住,插翅也难飞;一方则看着声势浩大,其实多以破坏燕军白日所建的营寨为主,而不甚重视杀敌,若想撤退,也可从从容容,不好去追。 他微微蹙眉,禁不住轻骂:“董卓真是心狠手辣,使得好一手借刀杀人!” 就是要借他们的手,来大肆削薄死忠于大汉朝和皇甫嵩的兵士。 这些京兵,其实战得都不太情愿——若不是皇甫嵩威望极高,他们从不敢质疑,又有谁自甘堕落,为臭名昭著的贼臣董卓出力? 偏偏皇甫嵩不知脑子里装的是什么,这时就真由董卓摆布,勤勤恳恳地打这凶险万分的前锋,看着底下兵士一波波地死去,内心也不曾有过半分动摇。 郭嘉默然片刻,犹疑道:“许是因董卓以陛下要挟他之故?” 黄巾军最初于颍川一带烧杀劫掠时,皇甫嵩曾率兵救援,予以清剿,才没让颍川落得满目疮痍。 郭嘉正是颍川人士。 不难听出几分开脱之意,燕清无奈叹道:“我倒也想是这般。可他若真这般忠诚,早在先帝遇刺、伤重难愈、太后特下密诏请他进京,联合一些文武百官铲除此贼时,就已动手了。那时董卓同袁家势均力敌,他要真正搀上一脚,胜负早已分清,哪要拖到今日?” 第113章 识破意图 燕清并未看向郭嘉,只冷静地注视场中战局变化:“皇甫嵩虽有大将之略,然受桀逆掣肘,不阻天下倒悬,难以功名终。” 后人推测,皇甫嵩极可能是前期经宦海沉浮,变得爱惜羽毛,不愿没圣旨就自作主张,省得触碰了多疑帝王的哪条敏感神经,连累自身,才会拒了劝他直接处置了抗旨不尊的董卓的幕僚;后来则自觉不是董卓对手,不做无谓抵抗,直接束手就擒,由董卓摆布,也是为保全王师和西凉兵的实力。 明哲保身,人之常情,甚至能被叹句识得时务。 可同一时期,也不乏凭文弱之躯里的铮铮傲骨,以血荐毕生所望的公卿大臣。 若是赞同了皇甫嵩的顺势而从,难道公然反抗的尚书丁管,和伺机刺杀董卓的越骑校尉伍孚,他们以卵击石,死得悲壮,就是愚昧的螳臂当车么? 前者不缺人理解,后者不乏人钦佩。 皇甫嵩既这么选择了,就等同于自行削弱了一身通过多年战功攒下的明亮光环,没了忠义的神圣色彩,变得世俗而黯淡几分。 郭嘉微微一叹:“可惜了。” 战场从不是适合伤春悲秋的地方,关于皇甫嵩的话题,二人默契在此打住,燕清言归正传道:“董卓这般做,我颇有些怀疑,他还有后招。” 郭嘉颔首:“嘉亦如此认为。” 燕清道:“他纵借我等之手,得以减弱了皇甫嵩的军力,也凭火箭之威,烧毁了我方辛苦一日建下的营寨。” 郭嘉顺畅接道:“只是这么一来,他能调度的人马明面上大幅缩减,要想胜过联军,希望便微乎其微了。” 燕清微微蹙眉,点头道:“正是如此。” 董卓的做法怎么看都透着一股古怪气息,譬如这等兵家凶险之地,居然连皇帝都带来了。 ——慢着。 说时迟那时快,燕清猛然间似想起了什么,脸色不由一沉。 “孙将军!!!” “皇甫将军!!!” 此念甫一冒出,沙场上局势却忽有惊变,惊慌的嚷嚷声此起彼伏。 正沉浸在各自思绪中的燕清和郭嘉同时清醒,不自觉地对视一眼,又不约而同地循声看去。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209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就见皇甫嵩与孙坚浑身浴血,兵械已然离手,俨然是无法驭马的重伤模样,正各被亲随护卫严实护住,往后撤去。 看这架势,应是性子急的孙坚跟皇甫嵩间有了场类似单打独斗的正面交锋,结果主帅两败俱伤,两边原还下意识地留了点手,这下成了血仇一般,厮杀愈发激烈,场面也愈发混乱不堪。 西凉军的主力缓缓从后方压上,燕军一边警惕后方突袭,一边维持明显的前方优势,而皇甫嵩的忠诚副将则在他向后倒去的那一刻,就一跃而出,抢下将军,在亲兵护卫的奋死阻拦下,竟是大发一通前所未有的神威,在人海中杀出一条血路,冲出重围,可算救出了皇甫嵩。 燕清的目光情不自禁地就落在了最挑眼的吕布身上。 他一身刺目猩红,煞气犹如实质一般冲天而起,敌血与马汗混在一起,衬得英俊面庞似地狱修罗一般狰狞。 嘶声怒喝道:“一帮胆小如鼠之辈!我倒要看看,还有哪个胆敢与我一战!” 孙坚下去了,张辽高顺不到迫不得已时,不是喜抢风头的性子,那燕军中的吕布独奋神威,就显得额外嚣张活跃。 箭矢撞击在仁王盾上的“叮叮咚咚”的脆响就没停止过,箭头有的被弹飞,有的嵌入盾中,密密麻麻得如同刺猬,使人触目惊心。 吕布起初还被震得耳朵发聋,渐渐地就习惯下来,后来彻底忽略,不去留意了。 不过这奇异盾牌也不是万能的,只防得住射向躯干的箭矢,而往四肢和头部射去的,就无能为力了。 只是那些大大小小的伤口遍布躯体,远不至于危及性命,却能彻底激起吕布骨血中蛰伏的凶性。 “喝啊!” 吕布口中一咤,暴戾一掀,方天画戟划过一道璀璨银月,瞬杀数人,人头飞起,断裂的脖颈处溅起滚烫血浪。 郭嘉知以孙坚那死要面子、也喜好硬撑的牛脾气,会落到能老老实实让人送下来的这一地步,伤情定然极重,不由皱起眉头,扬声命令身边亲兵道:“快让扶伤营速速前往,接应孙将军!” 几名亲兵应诺而去,郭嘉略松口气,刚想找燕清再问几句,然而一回头,就发现没了踪影。 他同周边人面面相觑半晌,揉揉眉心,无奈道:“主公已下去了?” 亲兵不知所措地点了点头。 燕清的确正火急火燎地往坡下赶。 有一重英年早逝的阴影笼罩,燕清怎么可能心大到不去第一时间查看孙坚的伤势? 不过是孙坚有家眷照顾,又身为武将,体魄健实,只要不粗心大意地中个埋伏,或是自己作死,他就不可能向对待体弱多病的郭嘉那样小心翼翼,频频关照。 但却不意味着,他待孙坚就不那么上心了。 在匆匆瞟了英姿勃发的吕布一眼后,燕清就心无旁骛地催着雪玉骢一路疾驰而下,愣是飞出了赤兔的速度,赶到扶伤营前,孙坚还没被送回来。 燕清片刻不停,朝战场的方向赶,没去多远,就看到昏迷的孙坚已成一个血人,肚子上有一个不断往外冒血、极为可怖的大窟窿,肠子都快流出来了。 而围在边上的兵士,除了负责抬担架的那几个,正一边跑者,一边用煮沸过的净水给他清洗创口。 “把文台放下,我来。” 孙坚这情况已是出气多进气少了,根本容不得片刻耽搁,燕清眉头蹙起,不由分说地抢前一步,就在袖中凭空变出一颗桃来,朝他嘴里粗鲁一塞。 孙坚意识模糊,也感觉口中忽然来了一阵沁甜,让干痛得快冒烟的嗓子眼一下缓解不少。 等那股甘甜的热流下了肚,整个身躯也舒服了好多…… 他洋溢在这种不可思议的舒畅中,不自觉地吧唧了一下嘴。 这啥玩意儿? 真他娘的甜。 燕清见孙坚上下唇微微翕动,似是在说什么,不由附耳过去:“什么?” 孙坚迷迷糊糊,吐词却很明确:“……还、还要一个。” “……” 燕清嘴角一抽,在那脏得糊成一团的脑门上无情一拍:“休想。” 人已从生死边缘救回来了,燕清就没那么提心吊胆了。 况且于情于理,都得给孙坚一个冲动的教训,索性留了三分之二的伤叫他慢慢养,尝尝伤病号的郁闷。 两军直战至天明,才各自收兵。 乍一看斩获最多的,无疑是杀敌九千,俘伤六千的燕军,只是再一看这构成,就不难发现董卓军最宝贝的那股战力,完全没半点折损,而赔进去的全是皇甫嵩的老部下,就连他本人,也还重伤不醒。 燕清看兵士们打扫战场,收拾被摧毁的营寨零碎、狼藉一片,半晌转向郭嘉道:“董卓怕是存了此战若败,即刻迁都洛阳之念。” 郭嘉惊道:“主公何出此言?” 荀攸亦是一惊,欲言又止地看向燕清。 燕清道:“不然他无缘无故,何必带新帝来此?他分明清楚,在战事平息之前,关东盟军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承认他所立的这一位的,那用来为质,并无意义。” “怕是留在帝都的那些人马不足以让他安心,非放到眼皮底下。既是为了监视利用,也是为了方便转移。”燕清说到这,微微一笑地承认道:“我也没切实证据,但防一手,总比被他来个壮士断腕,给甩得目瞪口呆要好。” 燕清未把话说满,但他毕竟是唯一一个清楚董卓是能干出那类事的恶徒,推算出这么一个可能后,其实是颇有把握的。 拥有的越多,就越恐惧失去。董卓从个不惜性命、孤注一掷的赌徒,到好不容易‘位列丞相’,甚至随时可推翻傀儡,夺取皇帝宝座的辉煌今天,怎么可能还像从前那般豁得出去? 变得犹犹豫豫,‘能战则战,不能战则跑’的怂,燕清是不难理解的。 燕清一旦得出这结论后,再逆向推回,就显得更清晰明了了。 董卓这回带来的都是机动性极强的轻骑弓骑,留在洛阳的则多是步兵,怕是后者跑得慢,就由他们干掘墓抄家、转移财富、焚毁都城的损事,然后早些前往长安;骑兵灵活,跑得快上许多,就能阻挡片刻,再与步兵汇合。 现是五月,天气渐转干燥炎热,路边多山林枯草,届时只消一路放火,且战且退,可谓游刃有余,燕军就变得万分被动了。 皇甫嵩八成还不知道董卓的用意,也不知董卓是铁了心要在迁都长安、固步自守前,把最能威胁到他的一支精兵弄得元气大伤,再放肆吞并,消除最大的后顾之忧。 燕清容他们想了一会儿,才慢悠悠道:“他们越要拖延时间,就越不能让他们有这机会。不妨就由我同奉先带恶狼骑,退后数里扎营……”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210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董卓去年在洛阳城外没摆好的瞒天过海阵,现就由他来完成罢。 第114章 亲做疑兵 只不过是反着来了。 董卓当日那么干,是为了拖延时间,秘密把精锐部队调来;而燕清预备这么干,也是为了拖延时间,却是要暗中将主力军给调走。 以小股疑兵屯驻附近,做出要跟董卓军长久对峙的架势,做牵制之用,再由张辽和高顺率领主力军,绕击至后方,强攻洛阳。 要是运气好,就能把城池占下,叫董卓军腹背受敌,无处可逃;如果董卓军当机立断,选择回援,那要想赶得上,就注定走得慌乱,燕清便可反守为攻,一路追杀,挫其士气,再来个两头夹击;若是运气太差,被董卓军识破了,因留下的都是机动性强、最为精悍的轻骑,要脱身也不难。 而能帮燕清达成此事的关键,便是张扬的真心协助,他对此,也是颇有把握的。 尽管吕布不那么认为,张杨却始终将他视作好友,也愿意通过他来向燕清示好,攒些好印象,为未来留一条从容的退路。 张杨虽然在上党河内一带待得舒服自在,暂时无意投奔到燕清麾下,但他很清楚,天下大乱,群雄并起的局势,是不会太长久的。 他自身能力有限,兵力也不多,雄踞一郡着坐观成败还够看,再图发展,妄想攻城夺地,就惹人发笑了。 他的算盘,便是在国家扰乱时细心经营,偷一时之安;等大势将定,他就将立足之地换到最英雄的人物底下,不愁不被厚待。 燕清把他的心思看得明白,于是一直客客气气待他,张扬也投桃报李,为燕清办事时尽心尽力。 前些时日,他一绑着袁术了,想都不想地就给送谯郡去了。 有张扬协助,要北上渡河,绕过董卓大军的后方,秘入守备空虚、忙于打家劫舍、为迁都做准备的洛阳,可行性还真不小。 然而燕清这计划一说出口,反对的人却是远超他想象的多。 在郭嘉等人看来,计是好计,但太过凶险,不应叫身为主公的燕清亲自留下,做这诱饵。 燕清的想法却很坚定:“世上何来万全之策?董卓多疑,又对我恨之入骨,只要我一日固守在此,他就容易失了理智判断。而倘若我离开了,他立马就会怀疑其间有诈,万一被来个将计就计,那才是灭顶之灾。” 他话一说完,便向一直沉默的吕布投去一瞥。 吕布气息还乱着,不知怎么办是好,却立即心领神会,站起身来,沉声道:“布定将誓死捍卫主公安危!有布在此,便请诸位安心,放手一搏罢!” 他生得极长大,面部线条也极凌厉,又还带着一身刚从战场上带下来,未来得及淡去的杀伐锋锐之气,因此这话虽说得简略,气势却极磅礴。 一时半会的,竟没人想起要质疑这说得太满的保障。 燕清见他们缓过劲儿来,还要再劝,摆手道:“我意已决,奉孝你也清楚,我非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寻常书生,艺虽不通,武好歹得了皮毛,自保是绰绰有余的。” “若我连一星半点的风险都不舍得担起,又怎配谈甚么公忠体国的理想呢?难道要等错过良机,再做无谓悔恨吗?”燕清微微一笑:“兵贵神速,机不可失,诸位还是速点了兵,待入夜了便陆续开拔罢。” 众将无法,只得将话咽了回去,商量起谁先谁后走了。 高顺犹豫道:“要急行军,就得轻装简从,能不带的都不带,可这么一来,缺乏军资辎重,要如何在卓兵接到急报回援之前,拿下金堂城池?” 燕清微微一笑:“王允忍辱负重,蛰伏多时,岂会心甘情愿,由董卓毁了这百年都城?怕是已然心急如焚,待你到了地方,尽管将声势闹大,叫他心里有底,就会设法开门了。” 郭嘉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低声道:“我留下。” 燕清看了荀攸一眼,后者阖了阖眸,微微颔首,他便含笑应了:“善。” 去洛阳的,有荀攸刘晔,应也够了。 燕清怕刘晔镇不住场,在散会前将他官升了一级,叫他由从事变成自己帐下正经军师,再授予骑都尉这一军职。 刘晔是宗室出身,因想让大局安定,一接到郭嘉的信,便自扬州投燕清帐下来了,为他出谋划策,也是尽心尽力。因他才略出众,很快被委以重任,随军后是主督攻城器械的建造,然他最擅长的,还是军略谋划。 这官升得猝不及防,他受宠若惊地推辞几句后,才谦然受了。 燕清也不忘安抚未得破例提拔的其他人的心,不疾不徐道:“你们立的其他功绩,我都已一一记录下来,等此役毕了,再一概表荐给陛下。”就算具体怎么定,届时应是他说了算,可流程还是必须走的。 其实燕清是多虑了。 他一向言出必行,胸怀宽广,赏罚分明,又无私得很,从不贪手下人的功劳,最后一点虽未被刻意宣扬过,但只要是麾下的老人,都极清楚的。 不管是上回在夕阳亭打董卓,还是后来破黄巾,燕清虽鲜少亲自上阵,却总发挥了最竟要的作用,也是无可置疑的最高统帅,却从未用一些约定成俗的官话套到自己头上,分薄走部下的大功,可谓世所罕有。 尤其他们多是寒门子弟,缺少人脉佐助,在辗转到燕清帐中效力之前,都受过干得脏活累活、大功却被上官独揽去的不公待遇,满腹愤懑难当。现守得云开见月明,珍惜还来不及,又哪儿会怀疑燕清会否顾此薄彼? 众人不约而同地下拜道:“职责所在,不敢居功。” 会开完了,各人归帐。 吕布在战场上一下来,就被叫来会上了,不敢像往常那样黏着燕清坐,手脚也老实很多,就是怕自个人身上这血的腥臭味惹得主公皱眉。 现估摸着不需要他干啥了,便左右瞅瞅,探询地看向燕清道:“布亦先行退下,洗浴过再回。” 燕清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快去快回。” “喏!” 吕布还是头一次被燕清催着快回,当下心脏狂跳,似出膛炮弹一般飞出去了。 燕清看得忍俊不禁,不由摇了摇头。 却说他一直有留心郭嘉,见对方始终一脸心事重重,以为是还有话要私下里同自己说,便一直等着。 不料郭嘉一声不吭地,就落在众人最后头,竟也要出去了。 “奉孝?” 不好,郭嘉怕是因他坚持亲身涉险这点,而真有些不快了。 郭嘉脚步略微一顿,微微蹙眉地回头看燕清。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211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原来燕清唤他名字之前,就笑眯眯地伸出一手,只凭二指之力,轻巧地夹住了郭嘉一小片扬起的衣袂,就使他哪怕再迈开步子,也移不出分毫。 郭嘉:“……” 他纵赌气,却也知自己是绝无可能同天生神力的主公对抗的,便嘴里嘟囔着不想毁了这件好外袍,面无表情地坐下,懒洋洋道:“主公可是有事吩咐?” 燕清笑容更盛,将手顺势一翻,就松松地握住了郭嘉的手。 郭嘉将脸恹恹地撇向一边,眼皮半耷拉着,扯扯嘴角,出了个皮笑肉不笑的弧度,倒是没将手拿开。 燕清这就知道他的火气大概到什么程度了,心定不少。 他一边慢腾腾地摩挲着郭嘉那微凉的手背,一边温和解释道:“原是想离间他俩,寻隙一举破之,的确稳健。然事态有变,董卓只利用我军清除异己,而不愿正面交锋,皇甫将军又由他摆布,只有行此急攻之策了。” 郭嘉叹道:“主公此举,诚然有胆气,却始终谨慎不足啊!” 在他看来,吕布在军事方面再是天纵奇才,极有能耐,董卓麾下的到底是在马背上纵横沙场多年的精兵悍将,光经验方面的差距,就无法靠主帅一人的超群悍勇弥补过去,又怎么能信他不管遇到什么,都能护得主公周全的狂言? 燕清莞尔:“分明是你将我想得太金贵了。” 史上的曹刘孙在军队败退时,都屡屡亲自断后,如此才能稳定军心,保住不散。 他之前没说出口的是——就算一会儿会在地面上筑起土坡遮拦,又已借刺客那次彻底肃清了内部,董卓派出的探子无从下手,要转移的部队到底不是小数目,是无法彻底瞒住自己这方的兵士的。 那他们面对近在咫尺的敌方雄师,想着空虚的军帐,哪怕再心志坚定的人,在不知燕清计划之前,也肯定会心里发虚,怕自己已然沦为弃子。 燕清一旦留下,情况就截然不同了:他凭在前几役中高调使用卡牌,已在兵士们心中建立起了一个力挽狂澜的形象,哪怕什么都不做,也能源源不断地给人带去信心。 郭嘉忿忿道:“定是从吕二傻子那惹上的臭毛病!” 燕清哭笑不得:“这同他有何干系?” 郭嘉却罕有地不讲道理了一回。 他不乐意生自个儿主公的气,就执意将这口黑锅扣到偏爱险招、刚又是会上唯一一个没开口劝燕清转念的吕布头上了。 等吕布一身清爽地狂奔回来,刚一掀帘,恰巧同出帐来的郭嘉擦肩而过,就被狠狠瞪了几眼。 他虽莫名其妙,还是看在燕清份上,满怀真诚地关怀了一句:“奉孝若有眼疾,还是莫要逞强,快去扶伤营号下脉的好。” 郭嘉:“……” 作者有话要说:  郭嘉:吔屎吧 第115章 抵足而眠 对于吕布仿佛出自真情实意的关心,郭嘉哼笑一声,回了个大白眼,就迈开大步走了。 吕布甚感稀奇地挑了挑眉,还特意回头一看。 ——便见郭嘉一改游离懒散的模样,走得步步生风,气势满满,愣是凭七尺的身长,迫出了一丈的气场。 吕布轻嗤一声,没兴趣再看下去,收回目光,施施然地入了帐。 燕清刚巧搁了笔,将纸铺在一边,等墨迹干的时候,也不闲着,就把属于司空的符节从怀里取出,小心放在边上。 把这些交给高顺带去洛阳,秘密给王允看,不就妥了吗? 取这物的时候,燕清不经意地带出了那一条吕布极为熟悉的络子,晃得吕布眼一花。 燕清懒得抬头,一边忙活,一边对还杵在帐口处的吕布玩笑道:“吕将军如此神速,究竟洗干净没有?若忘了用那些香喷喷的花露,怕就不能侍寝了。” 吕布虎眸倏然一亮,几个箭步上前,凑到燕清边上,难掩紧张道:“侍、侍寝?” 燕清忍笑。 他就知道吕布的重点,会落到最后那词上。 不过这会儿他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刻:识破了敌军意图,制定了应对计策,安抚了将士,哄好了郭嘉,又能光明正大地将吕布留下使唤…… 就不随随便便打击吕布了。 他唇角弯弯,微眯了眼,双手交扣抵住下颌,肘撑着案桌,好整以暇地盯着吕布瞧。 吕布一头雾水,却还是不自觉地同他对视起来,眼都忘了眨。 燕清心情极好,一边笑吟吟地看着他,一边游刃有余地揶揄:“怎么,大敌当前,吕将军不寻进取巧策,还真就想着如何爬上主公床榻?” 无论吕布选哪个,燕清都有信心将他调侃得面红耳赤,说不出话来。 谁知吕布的反应,却大出他所料——人高马大的军汉忽然揪住胸口,耳根发红地往地上一蹲,完全不看他,只低头专心盯着地面。 燕清愕然:“你这是怎么了?” 他刚要扶起吕布查看,对方就跟没事儿人似地站起来了,心有余悸一般拍了拍胸膛,长长地吐了口气,恍恍惚惚道:“哎——无事,无事。” 燕清面无表情地一脚踹了过去。 天知道他此时此刻,到底有多想往刚还演了一出西子捧心的这厮脑门上,贴个知己知彼。 吕布眼神飘忽一下,不敢跟满眼审视的燕清对上目光,倒灵光一闪,试图转移话题:“奉孝究竟是怎么了?方才见了,只觉眼色很是古怪。” 燕清轻描淡写道:“他太挂心我安危,闹了点小别扭,现已无碍了。” 他方才跟郭嘉解释的那些,其实都是废话。 其中利害,凭郭嘉的逸群才智,怕是想得比他这个出计的还清楚。 但话的内容虽是两人都心知肚明的,却绝非多此一举:有这端正态度摆着,郭嘉知晓他不会仗着有些武力,就惯了以身犯险,心里会舒坦一些。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212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吕布哼哼一笑,不怀好意地建议:“若是底下兵士不听话,布只消打一顿,就立马好了。” 燕清随口道:“他可经不得打,但也不难,今晚召他来睡一觉就好。” 自从用过抵足而眠这招,见识了它在拉近主臣感情上的强大效果后,燕清就有点上瘾了。 难怪刘备那么爱用。 从表面上看,仿佛只简简单单是双方穿着寝服,在同一张榻上头挨着头,盖上被子睡一觉,顶多在睡前交谈几句。 然古有言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特别是身份非同一般的人,哪儿会轻易容忍一个外人躺在身边? 普通的一个睡觉,其实就意味着赋予了对方极深的信任。 燕清暗忖:这军中他同吕布睡的次数最多,其次是郭嘉,荀彧贾诩是临行前睡过那么几晚,剩下的就比较零星了,最多只有过一回两回…… 或许可以抽些空来,挨个睡多几趟。 吕布悚然一惊,瞪大双眼:“啥!” 燕清随手呼噜他脑袋一下,笑道:“今夜,我要同奉孝推心置腹地谈一谈,至于你的话,就等明晚再说吧。” 吕布挨了这亲昵一掌,得了明晚同榻而眠的承诺,乱麻般的心却还被泡在醋缸子里,一时半会回转不来。 燕清是个公私分明的性子,倒也意识到不该跟这个醋坛子说这些,便与他聊起别的了:“知道我为何独要留你么?” 吕布老实道:“因文台伤重之故罢。” 通过之前数战,吕布和孙坚作为燕清麾下最拔尖的两员號虎之将,名声大振,广为关中、关东之人所知。 燕清摇了摇头:“再猜。” 不对么? 吕布微微蹙眉,小心翼翼地打量着燕清,想从这微微含笑的漂亮脸上瞧出半点端倪来。 结果没能得到半点启示不说,还叫心神都乱了片刻,他赶忙移开,试探道:“旧怨?” 燕清道:“差不多了。我是认为,在这盟军之中,董卓怕是最惧、亦是最恨你我,旁的人倒不见得能记清楚。因此要镇住场子,起牵制作用,你我缺一不可。” 尽管牵扯到最厌恶的董卓,但名字能与主公的牢牢黏在一块,还得了这么一桩美差,吕布的心情就飞扬起来了。 趁时机不错,吕布抛出数日前便在心中盘旋不去的疑问:“正所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要驱此国贼,叫百姓受些困难,损失些钱财,也是难以避免的,主公何必那般在意?” 燕清温和道:“若我只计较一势得失,这关东盟军就不再是因义而起,而是因利而去的了。”他略顿了顿,扫过吕布迷茫的表情,语气愈缓:“兵多易盛,将强易骄,又是与劲敌争衡,一不留心,就会招来祸患。总有一些时候,需有正义的精神气,才能长久地做成大事。” 他能想到的,就算董卓想不到,然这天底下聪明人可多了去了,难道就看不出背后潜藏的利己心思吗? 伪君子往往比真小人还可恶,他借的这杆旗帜太堂皇,在嫉恶如仇的一些士人眼里,就更不能有瑕疵。 有时太攻于心计,事事都讲个计谋,落得斤斤计较,反倒不美。 不若行事凭本心,依正义,顺大道,这么一来,就算看他不顺的人总能挑出毛病,见这这利民的益处时,也会默然留点口德,百姓就更会感激涕零了。 就算燕清作为后世人,并不在意大汉朝那些皇帝的陵墓会不会被挖掘盗取,或是傀儡皇帝仰人鼻息有多可怜,甚至撇开一切利益不提,但凡是见过路边白骨森森,流民面黄肌瘦的悲惨画面的,就不可能在有能力阻止的情况下,还让董卓有机会再犯下那样禽兽不如的罪行。 吕布似懂非懂,可他对于想不明白的事,态度向来是坚决的,答得万分干脆:“一切依主公行事。” 燕清忍不住又揉揉他头,把干了的信用火漆封好,加上司空符节,放到他怀里道:“由你亲手交给伏义,去罢!” 吕布一声应下,高高兴兴地去了。 一个时辰后,董卓军中的探子便发觉,燕清小胜一把后,并未让将士们乘胜追击,也未再尝试修复被烧得一片狼藉的营地,而是整军完毕后,干脆利落地退了一里。 然后就在沿河的松软地边上,大张旗鼓地挖掘起来,是要将寨脚立在那里,不慌不忙地跟他们对峙了。 一声戎装的燕清甚至亲自领着百来名亲卫,按剑坐在一边,似在督工;而戴着万分惹眼的雉鸡尾冠、身披骑将轻铠的吕布则频频来去,殷勤地伺候这娇贵得很的主帅。 见到马探傻愣愣地朝这边张望,燕清只略投去一瞥,便不再搭理了。吕布却凶悍得多,但凡瞧见了,立马拈弓搭箭,箭不虚发。 就算离得远了势头减去大半,并不要命,也足够把人射伤。这样的次数多了,爱惜性命的探子,就会自觉离得更远一些了。 董卓听得汇报,只觉这极合心意,忙召李儒过来:“依你看,这燕村夫到底在打甚么主意?” 因董卓倒行逆施,先害天子,后插手新立,又屠了一些不听话的士大夫家满门,其中就包括有过提携大恩的太傅袁隗一家,士人基本都对他深恶痛绝,又哪儿肯给他出谋划策? 董卓底下人多是只会领兵打仗的大老粗,事务不免就全系在李儒一人身上了,让他终日忙得脚不沾地,总有想不周全的地方,感官变钝许多,思路也没以前灵光了。 他沉吟片刻,询道:“皇甫将军伤势如何了?” 董卓对皇甫嵩忌惮已久,哪怕存心害他,也密切关注他死活,闻言立马答道:“死不了,但得养个数月才能痊愈,也颠簸不得。” 李儒又问:“那对面的孙坚呢?” 董卓道:“也未死罢。” 里头埋伏的细作都被铲除得一干二净,外头的探子发挥的作用有限,孙坚受伤严重,是众目共睹的,应跟皇甫嵩不相上下,可具体怎样了,他也无从得知。 但一员大将要真阵亡了,以燕村夫那好做戏的性子,是不可能叫他死得悄无声息,总得妥善安葬的,这么一来他们也能得到消息。 因此不难推测,孙坚也还活得好好的。 第116章 尺素传情 李儒隐隐约约地感到有不对劲的地方,但他一时半会的,也琢磨不出来。 见他犹豫不决,董卓不耐烦了:“那村夫手下真正得用的,不过丁家假子和瓜农亲儿。现损了一员,哪怕侥幸不死,不修养个一年半载,也难再启用,那暂作退避,耍些阴谋诡计、雕虫小技的,不正是他的拿手好戏么?” 吕布那身绝世悍将的煞气,给他留下了极深刻的印象,而孙坚前几役中战绩显赫,也让他不得不生出忌惮来。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213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除此之外,什么姓高的姓张的,都未被董卓放在眼里。 李儒被他一打断思路,也惭然反省,会否是自己太多疑了:“主公所言极是。” 横竖他们打一开始就没有主动出击的打算,只消一直按兵对峙,坚持到留在洛阳的人马将财物席卷一空,运往长安,就能从容撤退,那燕清究竟是怎么谋划的,也影响不到他们。 董卓已意识到了,自己从愤怒过头,重伤刘辩的那一刻起,就已注定被士大夫们仇视了。 再杀袁隗全家,更是成了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 亏他之后还被听人瞎扯,想着给那些受过党锢之祸的文人平反,许以高官厚爵,就能收复人心。 放屁! 到头来对他喊打喊杀的照样一茬茬,受他恩惠最大的也在对他口诛笔伐,还道是什么读书人,不过是一群养不熟的白眼狼罢了! 董卓胸中愤懑难平,从此对忘恩负义的他们深恶痛绝,却未想过反省一下自己:光是从不约束底下将士,由他们祸害百姓的野蛮做派,怎么可能博得民心? 他对收用这些稍待得好些就蹬鼻子上脸,硬着来也对他骂骂咧咧的士大夫,渐渐地就死了心,索性另辟蹊径,越发无法无天,自己挑了个小皇帝上位,美滋滋地坐起了大丞相来。 不是不承认他么,那皇帝认了就行。 属于丞相的符节印绶一概俱全,开府的待遇也缺不得,只是董卓还没顺心几天,虎牢关破的消息就似霹雳而至,把他安逸地做个摄政王,再对皇位徐徐图之的美梦给击灭了。 看这燕村夫来势汹汹,威风厉害,直把他底下人打得落花流水,董卓摸了摸自己肥厚的肚皮,也抑制不住地感到发憷。 得,打不起,难道还躲不起么? 将洛阳焚毁,是董卓计划里必备的重要一环——既能毁了通往长安的重要据点,又可借此机会大肆搜刮财物,还能拖延住追兵的脚步来。 至于什么龙脉和数百年的汉朝先灵,他可不怕。 他已声名狼藉,再坏一些,也不痛不痒,但燕清就不行了。 他能一把火放完,大大咧咧地换个地方,丢下遍地哀鸿一走了之,燕清却不行,而要任劳任怨地收拾残局,修复破都,抚恤饥民。 董卓算盘打得哗啦啦地响,唯独看这自己立起的小皇帝不顺眼。 傀儡就得唯唯诺诺,可瞅着他唯唯诺诺,,董卓就有说不出的别扭。 况且他先前以为这么干了,别人就得听他号令,惧他权威,不想那圣旨在燕村夫那些眼里,就是张废纸,反贼的帽子,也不是说扣就扣的。 董卓嫌弃得一度想丢下这个自己揽上的包袱,还是被李儒死活拦下的。 无论如何,从某种程度上说,燕清跟董卓在想法上,倒是存在一点默契的——谁都不愿意豁出去死战一场。 死磕之下,双方可谓势均力敌,就会打得两败俱伤,反而让坐观成败的其他野心家趁虚而入。 李儒遂放下那点刚萌芽的疑虑,浑然不知,就在他们眼皮底下,燕清一点点地将兵马从前线调度开去,一顶顶足够住十数人的军帐只留了三四人。 他事前将盟军中,除了曹操和刘备以外的另外几势,都找借口派去了汉中方向,把守各处关卡。 既是为了避免董卓慌不择路下,祸害车马难通的益州,难以清剿,也是担心人多眼杂,陈温他们假使御下不严,就会害得走漏风声。 曹操虽觉得冒险了些,但于情于理,他都说不出反对的话来。 可知道归知道,眼珠子地看着燕清竟只留下了万余人,其他统统调走了,面上还能谈笑风生,一如既往,不由冲这份世人罕有的胆略暗叹不已。 旁人无从得知的是,主力军秘往洛阳后,燕清实际上就已陷入了焦灼的等待。 只是他为关东盟主,己势统帅,是只能表现得信心十足的。 唯有将这份焦虑的等待,埋成深深的忧心,却半点不可显现出来。 唯二瞅出端倪来的,除了在忙碌之余对主公一举一动尤其关注,心绪变化也特别敏感的吕布,就是心细如发,善于评鉴的郭嘉了。 且说在大军悄悄开拔的那晚,郭嘉虽还板着脸,到底勉为其难地受了邀,抱着松松软软的枕头来到燕清帐中。 燕清命人点灯数盏,正坐在案前提笔写着什么,听得动静,只头也不抬地招呼:“你要是累了,就先睡罢,我还要一会儿。” “喏。” 郭嘉慢腾腾地挪了过来,瞟了眼被铺好的铺盖,目光很自然地移到燕清写得密密麻麻的那张纸上了。 ——是给荀彧的信。 郭嘉扫了几眼,靠只言片语,大致猜出内容,就丧失了探究的兴趣,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褪了外衣,不客气地往榻上麻溜一滚,就用白日里晒得松软,又由熏香染上淡香的被褥包住了自己。 燕清眼角余光看到他这一气呵成的动作,不由轻笑一声,自然地稍变了坐姿,就贴心地挡住大半烛光,不至于耀到榻上人的眼睛。 他背对着对方,就不知上一刻还仿佛累得立马就得阖眼的郭嘉,已精神抖擞地将眼重新睁开了。 郭嘉用被褥蒙着脑袋,心里暖洋洋的,脑海中却忽有灵光闪过,叫他禁不住屏息细忖片刻后,按捺不住地从被卷中钻出脑袋来,说道:“主公。” 燕清心不在焉地应道:“嗯?” 郭嘉目光炯炯地盯着他的背影:“嘉有一计。” 燕清一愣,转过身来,认真面对着把自己弄成花卷状的郭嘉:“奉孝请讲。” 郭嘉从被子里灵活地钻出来,盘腿坐道:“董卓未战先怯,欲退居长安,从此坐而待困,其部亦甘心如此么?” 燕清沉吟片刻,缓缓道:“他自西北六郡一手带出的旧部,应是没什么意见的,但从何大将军处收拢来的那些,就不见得了。” 郭嘉黠然一笑:“他那些旧部,也不见得是忠心耿耿。” 燕清笑道:“听你这语气,应是已然物色到合适人选了。” 郭嘉颔首:“事不宜迟,还请主公您亲笔写一封招安信予李傕,许诺免其之罪……” 燕清不解:“为何非是李傕?” 郭嘉讳莫如深道:“就嘉所知,傕于主公敬慕颇深,若说策反,他便是最好人选了。”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214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燕清瞬间会意,却有点犹豫。 他麾下已不缺悍将猛士,李傕又品行败坏,岂不就是一匹害群之马? 筹码轻了或打动不了对方,重了他又不愿意。 郭嘉看穿燕清顾虑,轻笑道:“描说不必具体,待来了主公这,就得按规矩来。赏罚分明,不正是主公所长么?一无谋之辈,主公何足虑哉。” 燕清莞尔:“奉孝所言极是。” 遂依计而行,提笔蘸墨,略一斟酌,便笔走游龙,洋洋洒洒地写了整一篇。 燕清到底没把握:“你且读上一读,看可行否?” 郭嘉迫不及待地接过,看完之后,笑眯眯地感叹道:“好极。” 情感真挚,并不讲究辞藻精致,哪怕是李傕那样不学无术的莽夫也能看懂。 燕清直觉他没什么好话,只淡淡挽起一边唇角,不多言语。 郭嘉:“这样的尺素再多几封,何愁他心神不动?” “休要胡口调侃于我。”燕清忍不住拿起他放在一边的折扇,在郭嘉额上暗含警告地轻敲一记:“如今两军对峙,实力相当,还是再等等,待洛阳那边有了信,他们阵脚大乱时,再递罢。” 说话间,郭嘉已然提笔,不言不语地在上头添了一行小字。 燕清好奇道:“你加了什么?” 郭嘉懒笑道:“君若有意,还望速来,逾期不候。” 一下就将那些好言好语,给添上几分强胁之意了。 燕清失笑:“你认为可行?” 郭嘉随意点头,就燕清之前所说,回答道:“那可晚了一些。而现今局面,兵力是他强我弱,论军心却是彼弱我强。” 燕清挑眉:“噢?” 郭嘉不屑道:“一个怀进取之心,行的是锋锐之道;一个未战先思逃——” 话未说完,原微微含笑的燕清忽一蹙眉,毫不犹豫地将郭嘉往身后一拽,转身冲外喝道:“何人鬼祟!” 自上回的刺杀未遂过后,燕清虽将消息压了下去,借机肃清了一波,却从此打醒了警钟,无论身处何时何地都多了警惕。 现夜已深,除了当值的兵士巡逻外,帐外不应有人。 可他方才察觉到一道被刻意放轻的脚步声在朝这边不断接近,并不似巡逻兵那般有规律可言,又忽然停了下来,守卫却未通传,甚至无半点反应,就极反常了。 郭嘉惊魂不定地将双手搭在燕清肩头,头往外探,而燕清已沉脸抄起放在榻边的长剑,蓄势待发。 对方倏然一窒。 紧接着,一道燕清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便委委屈屈地传来:“主公。” 燕清:“……” 这么说来,他昨日的确同卫兵讲过。 自己就寝的地方,吕布和郭嘉是可以不经通传禀报,随意进出的。 第117章 吕肥郭瘦 知晓来人是谁后,随着噌地冰凉一声,燕清敛去淡淡杀气,随意还剑入鞘,道:“进来罢。” 吕布便在郭嘉兴味怏然的注视中,大大方方地扛着寝具来了。 燕清眉心一跳,无可奈何道:“你这又是什么阵仗?” 吕布二话不说,俯下身来,将自个儿铺盖搭在燕清边上,旋即肃了表情,单膝跪下,直视燕清道:“主公何故瞒下刺客之事?” 他在战场上是光芒四射,所向披靡,杀气腾腾的修罗战神,可每到燕清跟前,从来都是千依百顺,无不听从的。 此时此刻,这张棱角分明、线条冷硬的英俊面庞,还是头一回在燕清的注视下,褪去呆呆愣愣的憨厚和小心翼翼的试探,多了凌厉的霸气。 燕清不慌不忙,只蹙眉道:“谁告诉你的?” 他特意将调查刺客的事宜交给高顺,就是为了不让吕布听后反应过度,小题大做。 吕布狡猾地对此避而不答,却大义凛然道:“前事余波尚在,主公怎能这般疏于防范?即便查清了一波,也难保没有漏网之鱼,而三军荣辱周全,皆系于主公一人安危,还请您多加提防,保重贵体才是。” 郭嘉好整以暇地坐在榻上,腿脚吊儿郎当地一翘一翘,似笑非笑地抱臂听着,居然还赞同地抚了抚掌。 吕布对此视若无睹,只屏息盯着燕清。 燕清哪里不知吕布的真实心思,心里一哂,故意爽快应道:“奉先说得有理,日后便请两名亲兵入账守着罢。我瞧姓典那位,生得孔武有力,人也憨实,又是你亲眼看重的,就由他来好了。” “……” 吕布一时语塞,反应倒是飞快:“这人选极其要紧,不好仓促决出,今晚便由布守着,明日再细细敲定。” 他是铁了心要赖下了。 燕清却摇了摇头:“倘若真来劫营,只要集中攻袭此帐,不就有一网打尽之效?还是分开的好。这等小事,也轮不到你个堂堂将军来亲力亲为,传出去还不叫人笑话了?” 吕布正急得头上冒汗,揪着被褥不知如何是好时,郭嘉却破天荒地替他说话了。 他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说道:“吕将军之言,也不无道理,主公虽身具仙法,然所涉极大,还是更谨慎些的好。而论起武勇刚猛,军中又有何人抵得过吕将军?” 燕清颇意外地看了气氛一向是剑拔弩张的二人,竟难得地站在统一战线上,实在少有。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215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他默然半晌,方在吕布紧张的凝视中应承道:“那便依你们之言。” 吕布如愿得偿,理所当然地睡在外沿,保持警醒;燕清接着不顾郭嘉抗议,坚持把最弱的豫州别驾安排在最里侧,自己安逸地被夹在中间了。 灯一熄,吕布自动自觉地把三人的靴子按燕清之前曾要求过的妥善摆好,又备好燕清半夜醒来时要饮的茶水,最后在郭嘉见鬼似的目光中认认真真地把被脚给掖了,才规规矩矩地侧着躺下,面朝掩实的帐口。 正值月圆时分,燕清借着透过厚重帐布的明亮月光,看薄被裹在吕布身上后显出的弧度。 真是宽肩猿背,蜂腰窄臀,四肢修长。 一块块蓄满惊人力量的肌肉微微凸起,随呼吸起起伏伏,健硕又不失挺拔,万般赏心悦目。 横竖吕布背对着他,大半心神都在警惕外头,燕清就肆无忌惮地欣赏一会儿,才意犹未尽地转过身去,想看看郭嘉。 ……一马平川。 郭嘉正不习惯地蹭来挪去,想找到最舒适的睡姿,不防察觉到燕清诡异目光,脑海中顿时警铃大作。 他动作骤停,慢吞吞地唤了一声:“主公?” 燕清眨了眨眼:“无事。” 这细胳膊瘦腿的,就是个标准的文弱书生。 郭嘉直觉答案不可能这么轻飘飘的无辜,不由狐疑地皱了皱眉,以审视的目光盯着燕清若有所思的侧颜片刻,不经意地就晃了神。 半晌,才不自在地慢慢别开头去。 本就美好得不似真人的容貌,在月色涤荡下,愈显那肌理似无暇璧玉,使观者心笙动摇。 哪怕是与其朝夕相处,见惯这般逸群相貌的郭嘉,也有那么片刻的恍惚。 只可惜这世间罕有的美人,心里正转动的乱七八糟的念头,绝对是一贯自诩怜香惜玉的郭嘉不想知道的。 燕清起初想,果然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后就莫名其妙地根据两人体魄身量的巨大差异,一不留神,拐弯落到‘环肥燕瘦’上。 来到风起云涌的东汉末年,想必绝大多数宅男的梦想,就是左拥河北甄宓,右抱闭月貂蝉,有知琴擅画的才女蔡琰,再来大小乔双姝,还能添个曹操败走宛城的祸水邹氏,那便叫死而无憾了。 换到他身上,则怎么看怎么剑走偏锋,品位清奇——左拥吕玉环,右抱郭飞燕,外头守个典大壮,偶尔还有荀氏双俊。 好一个幸福的人生赢家。 燕清不留神间,竟生生地被自己这古怪念头,给逗得乐了出来。 他虽忍住了没笑出声,一阵阵的短气还是激得胸口轻轻震动,别说是耳聪目明的吕布了,就连没睡着的郭嘉都发觉了。 “主公!” 燕清往常就算是笑,也只是浅浅勾起唇角,漂亮的眉眼徐徐弯起。 有时会斯斯文文地轻笑一声,从骨子里透着风流俊逸;或是冰冷地哼笑一下,充满锐不可挡的魄力。 会跟鹌鹑一样一抖一抖,还真是头一回。 吕布不知情况,下意识地以为燕清或是犯了甚么病症,于是在问了这么一声后,不等燕清作答,就倏然紧张起来。 他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后,就用火折子把灯给重新点着了,然后转过神来,俯身查看燕清的情况。 郭嘉虽猜不出燕清心中所想,却凭着对主公的深刻了解,蒙出点头绪来。 是以只嘴角抽抽,慢悠悠地往被褥里一缩,这下连脸都不肯露出来了。 燕清不料吕布的反应会这般夸张迅速,愕然之余,便有点恼羞成怒了。 “咋咋呼呼的做什么?”燕清沉下脸,随手抄起吕布的枕头,往他身上毫不客气地砸去,轻斥道:“前日才夸过你,又没了稳重了!” 吕布莫名其妙地挨了一枕头,虽半点不疼,但被收回夸奖,还是有些委屈困惑。 不过见主公神采奕奕,精神抖擞,不似有问题,到底是老老实实地耷拉下脑袋,哦了一声,继续扭过头去守夜了。 燕清看他这模样可怜,心里登时有点后悔,想着弥补下对方,却鬼使神差地往那翘臀上不轻不重地一拍,才理所当然道:“你还真要傻得自己守不成?别说董卓就算要攻,也不会选今晚,还多的是人都在外头守着,哪儿有那么容易潜入?” 吕布猝不及防地挨了这一掌,就跟浑身触电一样,懵然一激灵,好一会儿才愣愣道:“唔。” 燕清命令道:“睡罢。你要再不放心,我就将典子满叫进来。” 吕布自然是不愿意的,匆匆忙忙地将眼阖了。 燕清强硬地将这事糊弄过去后,也暗松口气。 一松一弛间,嗅着从吕布身上传来的花露香气,他不知不觉地就睡着了。 一夜无梦。 翌日清晨,他居然跟吕布同时醒来,唯独郭嘉还在呼呼大睡。 燕清同吕布默契对视一眼,放轻动作,将衣更了,再去外头洗漱,一同用膳。 吕布面上毫无表情,心里却喜滋滋的,再默默胸口揣着的那根象征着一个甜蜜秘密的可爱茸毛,只觉今日透着梦幻一样的幸福。 燕清心思已然绕到了正事上:“奉孝既还睡着,我就先去他帐中做事罢。不知他那处可放入纸笔了?” 吕布忙道:“寨虽还未立好,这些断是短不了诸位先生的。” 燕清欣然颔首:“那好,受奉孝启示,我倒想给徐荣也去信一封。” 吕布一怔。 燕清坦然道:“不管是李傕樊稠郭汜张济,还是牛辅李儒,我都瞧不上眼,倒是那徐荣,有名将之质,却是明珠暗投,埋没英雄了。” 吕布犹豫道:“主公便不怕,他待董卓忠心耿耿,反将招降信送去董卓那,使李傕那边也一并暴露?” 燕清莞尔:“你之所虑,也不无道理,不过徐荣在排外的西凉军中,一直是个不受重视的边缘人物。莫说他对董卓待人偏颇,早感不快,就算他真这么做了,董卓也不见得就会信他。”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216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史上的徐荣在董卓伏诛后,毫不犹豫地就加入了王允阵营,直至战死。 可见受到不公待遇,仍对主公无怨无悔的人是有,但徐荣却绝非此列。 而且除了徐荣之外,他只给郭嘉极有把握的李傕去了信。李傕目前还身戴兵败之罪,处境敏感尴尬,又深知董卓多疑好猜忌,哪怕不动心,也不可能拿去给董卓看以博取信任,而更清楚这极会惹火烧身,反受其害。 吕布闻言,陷入了沉思。 等他回过神来,燕清已笔走游龙,一挥而就了一篇充斥溢美之词,赞赏间极尽肉麻,却又情真意切,可谓感人肺腑的邀信了。 要拿这封同给李傕的那封一对比,就不难看出两者间的巨大差距。 一封勉行公事,一封发乎内心。 吕布不动声色,客客气气地问道:“可否容布一观?” 燕清心情颇好地一抬手:“拿去。” 吕布漠然接过,沉默读完,只觉胸腔里一阵澎湃,渐盈满了嫉妒。 这徐荣——真是何德何能! 连自己这个名副其实的主公麾下第一骁将,都没得过这么封充满甜言蜜语的尺素呢! 第118章 美好误会 吕布虽什么都没说出口,只默默醋海翻波,颇擅察言观色的燕清,也在说完那几句后,通过他脸色将心思猜得差不多了。 燕清不动声色地将信抽了回来,微微笑道:“这些个漂亮话,都是说给外人听的,莫要较真。” 吕布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而在心里,他却认为此话是不尽其然的。 旁的不提,就单指那郭奉孝罢,每回献了个不赖的计策,主公往往都不吝夸奖的。 见他神色恹恹,燕清忍不住拍拍那结实上臂,回到案前,重又提笔,不假思索地默下一段诗来。 吕布破天荒地没黏过来,还没精打采地杵在原地,燕清便冲他打了个手势:“奉先,来看。” “喏。” 吕布强打起几分精神,慢吞吞地挪动过去。 燕清已笑眯眯地退开半步,由他凑近前去,看纸上所写的内容。 “英侯吕布世无比,雄才四海夸英伟。护躯银铠砌龙鳞,束发金冠簪雉尾。参差宝带兽平吞,错落锦袍飞凤起。龙驹跳踏起天风,画戟荧煌射秋水。出阵搦战谁敢当?贼兵胆裂心惶惶。” 吕布起初还带了点不情不愿,等他看清第一句时,眼神瞬间就变了。 这般用心地将当日景象描绘得栩栩如生,哪儿是徐荣靠祖坟冒烟、再加上烧了八辈子香才得到的溢美之词比得的? 分明将他夸得无比威风霸气,几要成神兵天将,战神在世了! 等他轻声念完,再看向燕清时,灼烫目光里的情意,已是浓重到了任谁都看得出的程度。 燕清轻咳一声,赶紧解释道:“这诗可不是我写的。” 吕布仍然两眼放光,嘴上规矩应道:“嗯。” 燕清恐他不信,决定说具体些:“你可别想岔了,真不是我。那位先生姓罗,字贯中,是一流亡北士。他是爱你那日在关前骁勇英姿,特写诗一首。我碰巧见了,觉写得极好,便记了下来,好让你知。” 他这可是彻头彻尾的大实话——正是罗贯中于《三国演义》里,写在吕布战三英那一回末的那首诗,不过只被他截了一小部分。 吕布心里一哂。 主公脸皮薄,又谦逊低调,有意隐瞒下来,那他如何会去不识趣地拆穿? 还不惜为此编个姓罗的流亡北士出来,故事倒是有鼻子有眼的,只可惜主公每日见过的外人,都得经过军中严格审查,书信亦是如此。 莫说主公在百忙之中,还有无搜集一些落魄文士诗作的闲情逸致,就算真有,也绝无可能瞒得过他的眼睛。 不过,倘若主公精心为自己这么个武夫写诗之事传出去,似乎于主公声誉有些妨碍。 还不如就由他专美独占罢。 吕布心念电转间,就强行压下了恨不能将这首由主公亲笔赠予他的真挚情诗给贴到脸上四处招摇,以昭告天下的冲动,且努力挤出了最真诚的表情:“主公玉言,布岂有不信之理?” 燕清:“……” 吕布要是将快咧到耳后根的笑稍微收一收,再把眼底的喜气洋洋给掩藏的好一点,他大概就能勉为其难地信上一回了。 就在燕清为这老大误会感到百口莫辩时,吕布就耐心十足地守在边上,眼巴巴地瞅着这墨干透了,才小心翼翼地收起来。 他起初想着贴肉藏好,随身携带,后又怕叫汗水给糊了,挠头思考片刻,索性小心叠了,回帐后亲自塞进自个儿那软乎乎的羽毛枕里,心里才安定许多。 燕清不太放心地跟着他出来,又万般纠结地看着他一脸美滋滋地在人来人往地兵营里走来走去。 吕布一向冷漠刚傲,哪怕待手下将兵,都是铁血强权的训练为主,没得半点情面可讲的。 不过他是军中的当之无愧的第一勇,除了孙坚对上他时还称得上有一战之力外,其他都只能被他打着玩,就连张辽也撑不过八十合,就天然有强大的威信在。 他还出手大方,不吝将主公赐下的赏分予有功的部下,赏罚分明,决事较为公平,又愿意提携能干后辈,哪怕他再表现得不近人情,也极受底下人爱戴。 每个将军带兵的方式都不同,就如高顺不爱言语,又受吕布影响较深,就有颇多相似之处;张辽则与他俩截然不同,许是年纪轻,就干脆放弃强行装出稳重威仪的模样,而多是跟士兵们嘻嘻哈哈打成一片,没什么将军架子。 燕清自认对这方面了解不多,只暗中留意过一段时间,并未想过要妄自干涉。 除非他们表现得太过极端,似张飞那般喜爱鞭挞士卒,粗暴对待下人,他才会考虑介入。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217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不论如何,哪怕不是吕布手下的兵士,也清楚他平日有多威武而冷酷的。 这会儿猛然见他一脸春风和煦,走路都带一股飘的劲儿,一身喜气几要满溢出来,不知吓得多少路过的兵士踏错步伐,面色就跟活见鬼一样的惊悚。 吕布丝毫不察燕清就在不远处看着他的举动,一掀开眼皮,看到被亲兵牵来的赤兔时,还不忙翻身跃上、再例行在立了一半的营寨边上巡视一圈。 而是微眯了眼,同满眼无辜的赤兔对视片刻后,出手迅疾如电,在那结实的马臀上狠狠拍了一记! 赤兔被那恐怖手劲一拍,吓得当场哕了出声,口中凌乱地喷出一些唾沫星子,浑身还往上猛然一窜。 吕布哼了一声,这才上了马背:“便宜你了。” 赤兔莫名其妙地瞪大湿漉漉的双眼,屁股却还又疼又麻,让它不由愤怒地扭过头来,冲胡乱施暴的吕布喷了几口热气。 吕布随手往它嘴里塞了一块草饼,以做安抚,脑子里还回想着之前的诗句。 “龙驹跳踏起天风”? 倒叫它也沾光一回。 燕清眼皮狂跳,实在看不下去了,索性回帐去找郭嘉说话。 郭嘉睡得安稳,直到日上三竿了才起身,燕清来到时,他刚用了膳。 燕清将自己有意招降徐荣的事相告后,郭嘉颔首道:“主公善识用英才,嘉便不随意置喙了。时机倒也选得不错。” 燕清莞尔:“有奉孝这句话担着,我便真安心了。” 郭嘉道:“大军撤得如何了?” 燕清道:“已走了三部,一切顺利。” 郭嘉微一沉吟,建议道:“依嘉看,主公忽安于扎营固寨,屯守防御,不思进取,董贼再愚钝,也将起疑心。” 尤其燕清所领导的这支关东联军,在之前一直表现得锐气十足,气势汹汹地直冲洛阳来的,哪怕这会儿有重兵屯守在半途做阻挡,也不可能长久地反了常态。 要是一昧安静下去,董卓肯定会怀疑其中有诈。” 燕清立马会意:“衅一回?” 要牵制住对方的主力军,就得布下疑阵,力求虚中有实,实中有虚,叫敌军始终摸不清底细,生出忌惮来,而绝不能让真实兵力被瞧出来。 等大军按计划撤走后,偌大营寨无异于个外强中干的空架子,一被发现并予以利用,那可不只是偷袭计划被破灭,燕清吕布这万余人,也会有性命之虞。 郭嘉点了点头:“正是如此。” 燕清道:“董贼奸诈,他知奉先勇猛无双,由奉先出面的话,他应是不会搭理,宁可慢候强攻的。” 不是每一场战役都有斗将这个环节的,董卓狡猾得很,以己之短击人之长的亏,怎么可能吃上第二回 ? 郭嘉似笑非笑,懒洋洋地摇了摇扇子:“说急,倒也不急。” 燕清无奈一笑,夺了他手中折扇,潇洒展开后,降尊纡贵地替郭嘉扇风:“奉孝何时学会卖关子了?” 主公的殷勤伺候,不是每个臣子都敢受的。 就连郭嘉这般胆大随意惯了的,都被燕清这极自然的做法给惊了一惊,蹙眉欲取回来:“怎劳主公为嘉扇凉?” 燕清还在琢磨正事,凭本能灵活避开后,真话脱口而出:“我较你健壮许多,扇个风又有什么要紧的?” 郭嘉眉心一跳。 他隐隐约约地感觉到,某方面已伤痕累累的自尊心,又被狠狠地戳动了一下。 燕清意识到不对,笑着来个亡羊补牢:“不过世间之人,但凡有所长,便总有所短。奉孝才智逸群,要有的缺,就会在旁的地方找补回来,何来真的文武全才?” 郭嘉漠然心忖:怎么没有? 眼前分明就有一个。 燕清道:“经你这么一说,我倒认为,比起奉先,还是由我出面更好一些。” 他是董卓的头号大敌、心腹大患,他要亲自出营,定会引起敌军高度重视。 燕清有把握的是,他哪怕露出些许破绽,在他手里吃过几次亏的董卓,也定会认定是他故意卖出的,拿出十二分的精力来防备他出奇兵强袭,也不可能会轻举妄动了。 而绝无可能想到眼前之人胆大包天,已悄然将营房变得了一个个空壳。 郭嘉嘴角抽抽,已放弃劝阻自家这明明是以谋见长、凭略起家,却总爱把自身当武将使,只差亲自带兵冲锋陷阵的主公了,只道:“主公若决意如此,不妨候上三日。” 燕清爽快应道:“善。但这是何故?” 郭嘉高深莫测地牵起一边唇角,眼微一眯:“等李傕。” 第119章 捷足先登 李傕接到密信,起初以为是诈,只纳闷怎么不送去主公那,倒到戴罪之身的他这里来凑热闹,于是随意展开,并未刻意避开亲随。 结果一目十行下,他整个人就傻了。 竟是燕司空的亲笔信! 李傕的心都禁不住漏跳数拍,好在理智尚存,恐自己面上喜色被旁人窥见,再向董卓告密,便佯装不耐地将信团成一团,往边上一丢,赶人出去后,再忙不迭地重新拿起,细细读完。 在董卓自西北六郡带出的兵将里头,李傕姑且算是受重用的将领的一员,却到底比不上牛辅那靠娶了个痴肥的悍妇就平步青云、地位超然的废物。 若牛辅真有些本事,哪怕靠裙带关系压他们一头,也就罢了,偏偏是个只有‘忠心’二字勉强沾边的蠢货,李傕又哪儿肯服气? 可惜他没有办法,只能点头哈腰,阿谀逢迎,虚与委蛇。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218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别看凉州将常年对抗胡羌,战功显赫,可朝廷对他们的态度,始终是一有外患便下令起用、一和平下来就不闻不问,军饷都一再拖延的敷衍。 而数个边州,多被关中关东的视作未教化的蛮荒之地,备受鄙夷。 他出身寒微,又是凉州籍贯,除了给董卓卖命、还能被人敬惧一等外,还真没个像样的出路了。 可即便如此,在董卓面对看似士气如虹、其实内部充满矛盾的关东军时,头一个想的不是挫其锋芒,而是避让退开,以守代攻,甚至还要将他们这些非嫡系的人马推出去送死时,李傕就明白光做脏活累活还不够,恐怕还得时刻留心,恐被主公他们当做逃跑时为断绝追兵而烧毁的栈道。 这么说来,还不如先下手为强,哪怕丢了前程,也得留条生路。 在自告奋勇,请去镇守虎牢关时,李傕就琢磨着意思意思抵抗一阵,然后投降给对方的。 他脑袋还算灵光,把最重要的一点看得清清楚楚——只要董卓那十数万凉州兵还在,燕清为了安抚或降或战的将士的心,都必须善待于他。 而且他也不是独自去的,还有一些死心塌地跟着他的心腹呢,筹码一多,就不愁燕清不肯接纳他们。 不料因董卓大手一挥,把郭汜樊稠等人统统派到他身边,虽是要辅助他守关,却也将他推到了不得不跟燕清顽战到底的尴尬境地。 这下倒能安心了。 李傕拿着这封被揉得皱巴巴的信,谨慎地揣入怀里,贴肉藏了,开始琢磨起一个安全合适的离开时机了。 自虎牢关大败后,折损了大半死忠于他的兵士不说,董卓予他的信任也一落千丈,军机大事轮不着他参与。 但总不能空手去罢? 李傕正谋划着准备怎样的进见之礼的时候,刚从牛辅那汇报完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的徐荣一回到帐中,忽发现榻边的履内藏了一封小箋。 待摊开一看,就愣住了。 连残忍暴虐的董卓都深深忌惮,在世人眼中以品德高洁而声名素著,大名鼎鼎的燕司空,怎么会留意到他这无名小卒,还写这么一封……情真意切的信来? 若不是尚且有着几分自知之明,又同那些西凉出身的将领共事颇久,知晓他们还没这心眼,徐荣都几乎要怀疑,这是被刻意伪造来试探于他的了。 徐荣怔楞过后,将这信翻来覆去,逐字逐句地读了几遍,眼眶微微发热,持信的手也有轻轻的颤抖。 这是世间头一个对他真挚表达欣赏之意的大人物:燕清不但爽快承认部署在别处的联军都是障眼法,独自荥阳来这一股是中坚,还赞他以少胜多,威武力破王匡的战绩,又感叹英雄怀才不遇,明珠暗投……最后盼他愿弃暗投明,来共行大事。 燕清并不在意他能策反旁人,倒是反复叮咛他莫惊动旁人,注意自身安危。 ——这是他做梦也想象不到的光景。 徐荣神情怔忪地盯着那印戳,半晌方舒了口气,忽听得帐外动静,心神一凛,火速将信揣入怀中,若无其事地起身询道:“何事喧哗!” 亲兵掀帐,小声道:“牛将军请您往主帐一趟。” “哦。” 徐荣漠然应了,以目光在帐中梭巡一圈,翻出几样要紧的,带在身上:“请牛将军稍候上片刻,荣这便去。” 打发走来人后,他却毫无往主帐去的意思,而是出帐后,径直朝马厩去了,一声不吭地牵了爱马出来,翻身上去。 他面色沉毅,似有重任在身,过往兵卒看到了也不敢问,就眼睁睁地看着他一路骑马疾跑,果断要冲出兵营。 到营门前,守兵先是颇感意外,旋即客客气气地将他拦下。 徐荣并不下马,而是怀里取了自个儿兵符飞快一亮,急促道:“密令在身,请放通行。” 他一向稳重自持,虽不甚受重视,也到底是将领,守兵们深信不疑,生怕耽误了董卓吩咐他的大事,赶忙往后一退,让开一条道来,行礼道:“不敢耽误徐将军事,请。” “多谢。” 徐荣唇角微扬。 就在众目睽睽下,他揣着颗怦怦狂跳的心,潇洒提缰,纵马而出。 同样身为接到橄榄枝的幸运儿,李傕还在思忖着是否该办点什么,好让自己在燕清麾下立足时多些分量,就又倒霉地晚上了一步,叫徐荣来了个当机立断,捷足先登。 徐荣孤身一人,马不停蹄,奔至燕军立好大半的营寨之外,对上一双双遥遥投来的警惕审视的眼睛,他正犹豫着要如何表明身份时,正在外头领了队人马,亲自巡逻的吕布就来了。 吕布眼利,隔了还有老远的地,就已猜出他是何人。 果然。世间怕是无人能抵挡得住主公亲手所书下的甜言蜜语,这厮竟是片刻都等不来,怕是一接到就收拾包袱,迫不及待地赶来了罢? 瞟了眼被徐荣抗在身后的小包袱,吕布心绪刚要翻涌,就想起主公为自己所作的那篇惊艳诗作。 瞬间没了火气,甚至看起这勉强能算块砖,引出那宝玉的徐荣时,也多了几分友好。 他微眯了眼,催了忿忿喷气的赤兔上去,轻描淡写道:“徐将军?” 徐荣也一眼就认出了那鹤立鸡群、脚踏赤马的威武军汉的身份,不卑不亢地双手抱拳,行了一礼:“正是在下。闻吕将军之名久矣!幸得于此相见。” 吕布淡然一笑,友好道:“不敢当。主公已在帐中候你多时,事不宜迟,我这便领你过去。” 徐荣没想到吕布看着冷淡疏离,很是傲慢,其实毫无架子,居然还要亲自给他带路,心里紧绷的那根弦就松了大半,也不多加推脱,而是领情道:“卑职便厚颜一回,劳烦吕将军了。” 吕布默然片刻,竭力和颜悦色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徐荣平日里就是个沉默寡言,好埋头干活的做派,吕布也不想没话找话,二人一前一后,默然驭马到主帐前,周身氛围倒是难得的相合。 吕布翻身下马后,习惯性地要让守兵通报,熟料守兵动得比他还快,恭恭敬敬地让了开来:“吕将军。” 吕布错愕,这才想起,前日主公便交代了,予他同那郭奉孝都无需通传、即可直接入内的特权,心里莫名又快活一些。 “随我进来罢。” 吕布微一抬下巴,示意徐荣跟上。 徐荣将这一来一回尽入眼底,对吕布在燕清跟前的地位顿时有了个崭新的认知,感到十分的不可思议。 在他的认知中,但凡是腹有诗书的士子,骨子里都是瞧他们这些祖上要么平头百姓、要么流氓地痞、或是不入流的小武官的莽夫不起的,惯了高高在上,即便有求于他们,也多是颐指气使的态度。 在京中居住的那段时间,这道天堑就尤为明显,也是因一直忍受那些若有若无的鄙夷的屈辱,兵士们待百姓就越发粗暴,促成了双方难以共存的糟糕现状。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219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燕司空却对吕布如此破格看重,实在是…… 不难察觉出徐荣目光中的羡慕之情,吕布下意识地将胸膛挺得更厉害了一些,面上还绷得毫无表情。 帐帘被掀开,吕布当仁不让,率先入内。 燕清已听底下人回报,道吕布带了个徐姓将领来,哪儿还不知来人身份? 他当时既惊又喜,就想亲自出去迎接,结果被郭嘉一手拦下。 郭嘉直白劝道,这敌将来投,是当示以重视,但以主公如今贵重身份,也不宜太过纡尊降贵,等着接见即可。 燕清稍稍一想,觉得也是。 徐荣毕竟此刻名气不显,除了前些时日大破太守王匡的两万兵马外,并没任何亮眼战绩,就连董卓都视他可有可无,从不委以重任,出身也极微寒,太隆重去对待,反而会触碰到一些敏感的神经。 于是郭嘉寻由头避了一下,燕清则继续稳坐钓鱼台,安安静静地等徐荣来。 徐荣抑制了一路的澎湃心绪,在亲眼见到笑吟吟地在主座上坐着的这位名字如雷贯耳的燕司空后,再难平静了。 他深吸口气,下拜道:“辽东玄菟徐——” 话刚起头,便被燕清来搀扶的举动给打断了。 燕清笑容亲切,力气却大得很,半强迫地将徐荣扶起后,把他按在了座上,才娴熟地攥着他的手,慢悠悠道:“将军勇略,世所罕有,只叹董卓有眼无珠,方使将军蒙尘至今。” “如此错失,实为卓之大不幸;如此喜获,亦为我之大幸也。” 吕布皱了皱脸,眼观鼻鼻观心,迫使自己不去看那相握的手,却也没半分退出去的意思。 横竖也没人喊他出去。 燕清态度温和,口吻亲热,眼里满是看重,又一下下地摩挲着他的手背,徐荣刚因燕清那怪强之力的震惊,也被驱散得差不多了,只留满怀感动。 他既是怀了相投的决心来的,就不打算扭捏作态,而是慨然一揖,坚定道:“司空帐中悍将如云,智士如雨,若不嫌荣几分莽力,荣愿事您为主,效鞍前马后之劳。” 燕清:耶。 第120章 动手动脚 燕清拉着徐荣的手,叙了多长时间的话,吕布就杵在边上暗瞪了多久。 待徐荣不好意思地擦着眼眶出去,先去被安排的帐中安置下来,熟悉新的官职和配给他的部下人选,燕清才笑眯眯地拍了拍吕布结实的大腿,懒洋洋道:“累啊累,快叫膳。” 吕布目不转睛地看着主公往后一躺,喔了一声,依言照办了。 只靠一封写满好话的书信,就能平白得了史上有载的、一员能将用兵如神的曹操和锐不可当的孙坚都打得丢盔卸甲、落花流水的悍将,燕清自然高兴得很。 这跟‘屠龙宝刀点击就送’有什么区别? 吕布深深地看着徐荣的背影,直到被帐帘遮去了,才撤回目光,心里酸溜溜的。 可见主公如此高兴,他也不好扫兴,只闷声道:“恭喜主公,帐中又得一员不可多得的虎将了。” 他刚一边听徐荣同主公的对话,一边暗自做了比较。 现主公帐下,但凡身居重位的,都或多或少地由主公亲自招揽过。 就如那郭奉孝罢,主公特意绕道去颍川接他,拿高官礼聘,又用情谊劝服;荀家叔侄虽是自个儿一前一后夜奔来的,但主公之前就没少通过书信传情,他虽未亲眼读过一封,但现光主公连对个名不经传的徐荣都如此,就不难想象那些个语句会有多动人心弦了;高顺张辽孙坚等将,外带一个贾诩,皆是主公凭退一席的忍让,精挑细选后,向先帝上书索要来的…… 好像唯独他,是出门碰碰运气,看能否捡个漏子,却一见主公误终身,贴得殷勤无悔。 吕布从未想过这些,念头甫一涌上,顿时惹得心里拔凉拔凉的。 不不不。 他分明还被赠了赤兔马麒麟弓,那黑不拉几的厉害小盾,世上唯二的仙桃树,软乎乎的羽毛枕和来历神异的灰雀毛…… 又有着与主公多次同榻而眠,全势独有的一次同泉共浴,军中所居之位至崇,除了主公外根本无人比得。 刚还得了一封质量绝佳,文采斐然的诗篇呢! 燕清不知吕布面上瞅着是毫无波澜,心里早已自导自演完一套上百集的连续剧了:“虎将是名副其实,但‘不可多得’,还远称不上。真要说武勇,世上还有谁能比得上你?” 在狠夸吕布一句后,他才莞尔道:“以力并之,不如以计招之。叫我欢喜的,不只是得他投效,更是从此事不难探出卓军将帅的态度。” 董卓据十数万雄师,麾下虽除李儒外没几个像样智囊,可那些随他征讨外族多年的老部下,却各个是作战经验丰富、可独当一面的将领。 若真打定主意,要跟他一决死战,燕清还真不敢夸口此战必胜。 但董卓却怂了。 他看燕清阵仗弄得如此之大,轰轰烈烈一路西进,大破关隘,想的可不是迎战,而是赶快开溜。 算盘也打得不错——烧毁城楼,搬空库房,百姓迁走,陵墓都不放过,留下一座惨不忍睹的非虚,就能拖住燕清前进步伐,破坏潜在的抗战据点。 关东联军能这般气势如虹,靠的就是屡战屡胜带来的信心。燕清一留下来修复,就没法再继续进攻,这么一拖延久了,光粮草供应,后方动荡等不安定因素的作祟,就会让这偌大联军不攻自破,悄然瓦解。 那他在长安建筑高垒,南边是崇山峻岭,北边是可以联合的胡羌,背靠的是熟悉的西凉老家,真真是进可攻退可守,大可以逸待劳,休养生息。 要是燕清久攻不克、被昔日盟友反咬一口,他等元气恢复了,说不定还能再度入主洛阳,再争霸天下呢。 可董卓没意识到的是,他底下的将军们,可不会同他一般乐观。 在有实力跟盟军对抗时,都能干得出放弃地盘,狼狈西窜的丢脸事,迟早要沦为乱臣一般的流寇,还谈什么以后逐鹿中原? 就算劫持走了整个朝廷,也无济于事——哪怕有燕清镇着,各怀鬼胎的诸侯也迟早会另立中央,届时这本就毫无威信可言的皇帝就成了不折不扣的鸡肋,加上董卓焚毁多朝帝都、挖掘帝陵的滔天恶行……可想而知,全天下都要将他们恨之入骨了。 即使是李傕、郭汜等凶横蛮野之徒,做事也不是那么肆无忌惮的,恰恰相反的是,他们极好面子,极贪名誉。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220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之所以跟着董卓,不过是一种生逢乱世的投资,不然凭他们的出身和本事,要想一步步混资历熬上来,就是走孙坚的老路,辛苦坎坷,还得有足够多的幸运和机遇才行慢慢出头。 可如今这对外越发畏缩不前,对内则愈发暴虐的董卓,是不值得他们再追随的了。 这也是得了燕清的招降信后,李傕心花怒放的原因。 董卓势若是在苟延残喘,燕清势便是光明坦荡。 别看李傕等将同燕清一直是死敌,但论起人品,不管哪个阵营的人都一清二楚——狡诈凶恶、贪财好色的董卓跟高洁无垢、仁德无私的燕清,根本不具备可比性。 旁的不说,就说张济:在他受董卓军令去滋扰燕军修筑营寨,不幸被俘而生死不知后,董卓甚至不见得对撇下他逃回的那几个将士问责,竟是忙不迭地纳了那貌美绝伦的遗孀邹氏。 两军对垒,一将被俘,不思交涉营救,却着急霸占遗妻,岂能不叫部下心寒? 李傕虽毫不担心燕清会出尔反尔,翻脸不认人,但处事圆滑谨慎惯了,要像徐荣那般光棍地立马收拾行囊,单枪匹马投奔过去,他是绝对干不出的,而总得垫点保障才能安心。 吕布为那一句道得理所当然的褒奖而偷乐一会儿,方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主公说的是。” 燕清之前摸多了徐荣的糙手,总觉得不太得劲儿,见他分明乐得要命,还假装没事儿人似的可爱模样,不由唇角上扬,一个心血来潮,就随手在他胸口一块瞧着鼓鼓的肌肉上揉了一把。 吕布猝不及防地被主公占了便宜,差点没嗷一声叫出来,得亏在紧要时刻绷住了,整个人却也硬梆梆的,呆若木鸡。 燕清:“……” 手感居然十分不错。 燕清瞅了自个儿掌心一眼,一脸平静地顿了一顿,才若无其事地继续道:“只要卓军的向心力下降了,不再似以前那般因排外而自发结成死板一块,就好对付许多。” 他手头上这万余人的首要任务,就是拖延时间,让洛阳那般速战速决,等捷报一到,就可继续见机行事了。 但燕清经郭嘉这么一点拨,又尝到了徐荣火速投奔的甜头,就被养大了胃口,很不满足于单单这样了。 等他把一条加餐来的野鸡腿啃得干干净净,一擦嘴角沾的丁点油腻,心里就有了新的主意。 比起挖些不想要的墙角过来,时刻提防会否为日后埋下隐患,他倒更想借刀杀人。 吕布正默不作声地就着主公的容貌下饭,忽见对方眼底波光一转,似是想到什么,唇角弯弯,露出个狡猾的黠笑。 倒害他的心尖一颤,跟着漏跳一拍。 他唯恐脸上露出什么端倪来,匆忙在燕清看过来之前,猛然垂下了头。 燕清沉浸在自己刚想出的计策当中,并未注意到吕布的小动作,指节轻轻在案桌上敲了三下, 典韦便倏然掀帘而入了:“主公?” 燕清这才意识到自己一不留神,就把跟卫军定下的秘号给敲出来了,也是典韦耳尖,旁人都未捕捉到的小动静,他还聚精会神听着。 燕清微微一笑,顺水推舟道:“让人将碗筷收拾了,请郭别驾来。” 典韦领命而去后,吕布情不自禁地揉了揉之前被燕清亲昵碰过的地方,才慢吞吞地起身告辞。 燕清道:“好,你去罢。” 吕布却未立即挪开步子,而是活络了下略微酸痛的脖颈,假作无意地询道:“奉孝将会留到几时?” 燕清知道吕布这么问,多少有些要避开他们二人议事的意思,据实相告道:“这我不大清楚,若议得晚了些,索性留他在这宿下好了,横竖也没甚么要紧事。” 燕清轻描淡写,吕布却犹如遭了一道晴天霹雳,震惊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恨不能拍案而起,悲愤道:“这如何使得?!” 燕清愣了一愣:“你这是怎么了?” 吕布只觉怒火填胸,心似乎都在滴血,酸楚的滋味伴满腹的委屈不断翻涌,几乎就要在下一刻溢出喉咙! 主公立身行道,终始若一,有信而立,怎么独对他来了一回出尔反尔呢! “这,”吕布深吸几口气,稍稍平复一些,方勉强强撑道:“无事,方才布想岔了。” ——不是前日便说好了,今晚要由他侍寝的么! 希望落空后,铺天盖地的都是失落,吕布悲哀地告了罪,步履蹒跚地迈开步子。 燕清看他这仿佛耷拉着尾巴出去,十成没精打采的模样,眼皮狂跳不止,总算想起来个中缘由了。 他当时其实是开个玩笑,不料吕布当了真,还看得如此之重,倒让他颇过意不去了。 燕清轻咳一声:“我是寻他问策,你何不来听听?况且今晚不是定好要与你抵足而眠么,你还忘了不成?” 吕布:“……” 他对此信以为真,刚刚的愁苦悲戚,也就在眨眼之间烟消云散了。 第121章 情窦初开(真) 燕清派人相招时,郭嘉正在帐中用膳,闻讯也顾不得啃完剩下半张饼子,只以湿帕拭去嘴角饼末,就起身赶来了。 他赶到时,燕清刚将闹别扭的吕布哄好不久,却多少有点心有余悸。 看他来得这般快,不由眼前一亮,往跟前那张厚席上一拍,示意让他赶紧坐下。 郭嘉挑了挑眉,盘腿箕坐下后,见案桌上还有一碗原封不动的汤水,毫不客气地就端起喝了:“味道不错。” 燕清道:“如此大善。就是专程为你留的。” 郭嘉微讶:“主公待臣下这般精心周道,嘉受之有愧矣。” 燕清莞尔一笑,怜爱地上下打量着他:“以前总担心你虚不受补,纵有滋补好物,也不敢拿给你用。现你锻炼得很是勤快,不复以往孱弱,当然就能多用一些补品,辅身健体了。” 不难窥出燕清眼角眉梢带出的几抹欣慰慈祥,郭嘉霎时眼皮狂跳,瞅着剩下一点诡异汤渣的碗底,油然生出点后悔的情绪来。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221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他试探道:“这行军打仗的,何来补品?” 燕清不忘给吕布刷一波存在感:“还是多亏了奉先。立寨清野时,他顺道扫了一波林中猎物,寻常野物,就给将士们改善伙食了。又恰巧有头大虎送上门来,肉自不用说,虎皮给完整扒了,我预备留着给他做件新氅的;虎骨可入药,叫扶伤营要去了;虎鞭单独割了下来,一部分煮汤,一部分酿酒,都只给你用。” 一次性补多了也不好,省得流鼻血了,慢慢来罢。 郭嘉:“…………” 他觉得必须郑重声明一下了。 自己虽不似吕二傻子孙大莽夫那般一个就能撂翻几十个,但经这么一段时间的跑圈折腾,早已今非昔比,连入冬那阵都不曾生病了,还要什么虎鞭来补? 燕清秉着要将好东西留给最合适的人的心思,才难得将这好物昧下的。熟料郭嘉毫不领情,还义正言辞地推让一番。 怎么就不需要了? 燕清不以为然地往郭嘉腰身上瞟了几眼。 虎鞭有暖肾壮阳,益精补髓之效,郭嘉又是个不折不扣的风流鬼,拿来防治精血衰少,腰膝酸软之症,正是恰到好处。 燕清心思一旦拿定,那是任谁也改不了的,郭嘉磨来磨去,他起初要敷衍过去,未果,索性将对方的手一把擒住,握在手心里,眼睛亮晶晶地道:“我有一计,还请奉孝帮着参谋一二。” 郭嘉明知是转移话题,却也无可奈何,只好叹道:“主公请讲。” 燕清道:“要是李傕真像徐荣这般,果断弃暗投明,也就罢了,可他犹犹豫豫,心里不知如何藏奸,哪怕出自权宜,我仍不愿招揽进来。如今徐荣叛逃,投诚于我,卓军定受震动,内部想必要清查一波,何不给他们乱上添乱,在李傕、郭汜,樊稠等人帐中掺入通敌文书,叫董卓草木皆兵?” 燕清倒不是指望,董卓这一波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清剿能逼反多少人,他纯然是将压力砸到李傕头上了。 要以别人的角度看,这些通敌文书来得蹊跷,真伪度可真说不准,只要这些身处机要的将领们坦坦荡荡,任人调查,还个清白,董卓再混不吝也不至于临阵就为点猜疑,把将给斩了。 但李傕,却是心里有鬼的。 他一听说燕清已暗中策反了这么多人,这些人还不动声色,说不定也跟他打着同样的算盘,出于竞争心态,就多少有了底气,也开始感到着急。 再被董卓派人一调查地逼迫,怕是会当是真走漏了风声,恐真被控制起来,那狗急跳墙下,能做出什么都不出奇。 郭嘉略作沉吟,唇角略微上扬:“主公此计,依嘉看来,完全称得上是巧妙的了。” 燕清一乐之下,就有点忘情,忍不住将他往怀里抱了一抱,才感叹着笑道:“能得奇才奉孝一句‘巧妙’,我实在感到几分受宠若惊啊。” 燕清说这话时,实是真心实意。 换了别人,能被以‘才策谋略,世之奇士’这一极高评价名垂青史的郭嘉郭奉孝,给认认真真地赞上一句妙计,不异于叫吕布或是项羽夸一句武艺高强,还不得激动一把。 只可惜放到此情此景下,郭嘉丝毫不能理解燕清的高兴。 忽被搂到燕清怀里去,他莫名其妙之余,只翻了个白眼,当主公是乐昏头了在说傻话,懒洋洋道:“事不宜迟,当趁着徐荣临阵投敌之波尚在,速将此计完成。” 燕清笑眯眯道:“好好好,那便劳烦你了。” 郭嘉早料到会落到自己头上,是以只挑眉笑笑,就爽快应下,起身告辞。 燕清亲自送他出去后,再遥遥望了眼灯火通明的卓营,心情颇好地让典韦派人去通知一声吕布:“同吕将军说一声,我这已好了。” 总得给吕大秀女一个焚香沐浴的时间吧? 燕清施施然地回了帐,典韦抓了抓脑袋,决定不琢磨里头机锋,撒开脚丫子亲自跑去告知了。 吕布此时正在扶伤营中,既是代主公宽抚受伤将士,也是为了嘲笑躺在榻上,没精打采的孙坚。 孙坚虽吃了颗桃,得以摆脱濒死状态,伤势依然严重,正所谓伤筋动骨一百天,哪怕不算那些皮肉伤,他这腿都断了一条,不躺个一两月的,是决计好不完全的。 燕清对孙坚那闲不住的好战性格所知甚详,却也是铁了心要让他领个教训,径直下了死命令,道不等扶伤营营长说好,决不许他离开这顶军帐半步。 要不肯听,直接捆上。 孙坚最初还不知燕清这一招的厉害,直到神志清醒地躺了几天后,就感觉整个人都快发霉了。 他正感到苦不堪言的当头,见吕布来了,还以为是主公改了心意,都顾不上断腿的,挣扎着就要起身:“奉先,主公可是——” 吕布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躺下。” 孙坚饶是极着急知道答案,也还是依言照做了。 对着那殷殷期盼的脸,吕布漠然同他对视片刻后,线条冷硬的唇角微微挽起,露出个十足幸灾乐祸的弧度来,毫不留情地兜头一盆冷水泼上:“文台啊,你就专心养伤,你舍生忘死,立下的功绩,主公是不会忘记的。” “至于打仗的事儿,就不消个伤号费心惦记了。” 话一说完,欣赏够江东伤虎目瞪口呆表情的吕布,便心满意足地拍拍屁股走了。 离开孙坚那,吕布又去瞅了眼被夺了妻子、绿云罩顶还不自知的张济。 张济:“?” 在这两人惨状对比下,他那点小小的郁闷,也就更加不足为道了。 典韦寻来时,吕布已彻底恢复了精神气,一边威风凛凛地巡视着刚筑好的营寨,一边心里盘算着何时去找主公,还顺道照料了一下宝贝仙桃树。 “晓得了,”听完典韦所言后,吕布心花怒放道:“布很快便到。” 立马唤了几个那得力副将来,将今晚要注意的事项给交代一遍,然后就火急火燎地赶回帐中,把昨日就熏好香、就为今晚准备的新寝服铺在榻上待换,旋即传水沐浴。 等他一身神清气爽,步履生风地到燕清所在的主帐中后,见到的主公正仰躺在席上,手里还拿着一封文书,眼阖着,面色平静,显然是在批阅公文的中途预备假寐一会儿,不想真睡着了。 吕布缓缓地眨了眨眼,心骤然蹦了一下。 他一边慢慢靠近,一边贪婪地凝视着那张俊美精致、无暇美玉一般的面容,被这毫无防备的姿态,给不由自主地勾起了方才所受到的一些肆意又亲昵的小动作的回忆。 被揉过的胸口,不知不觉地就发烫起来。 等近到跟前了,吕布慢吞吞地蹲下,漆黑的瞳仁里倒映着小小的主公,听着那平缓的呼吸,嗅着令人安心的淡淡的木香……就抑制不住地鬼迷心窍了。 吕布小心翼翼地放轻了吸气声,就怕扰了主公安眠。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222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也是怕自己那点不可告人的小心思,要抑制不住,叫人看穿了。 他沉浸在小小的欢喜,小小的紧张中,丝毫未察觉到燕清呼吸的平稳节韵,中途小小地乱了一拍。 ——燕清其实醒着。 烛光再明亮,到底不比现代的电灯好使,在读久了文书,就太过费眼,多少让人疲乏。 况且在处理完了急务后,期待就都跑到郭嘉那的进展去了,还忍不住分了点心神在行为愈发好玩的吕布身上。 做事最忌三心二意,他发了一会儿呆后,就明白自己怕是看不进去了。 他也不勉强,索性躺下小眯一会,既是养养精神,也是沉淀一下心绪。 不料典韦人粗心细,把席铺得极厚实舒适,他躺着躺着,眼皮便变得沉重起来,睡意也越来越浓。 结果吕布在这节骨眼上进来,就把这半梦半醒的微妙平衡,给一下打乱了。 燕清之所以装睡,是因起了恶作剧的心思。 他的打算,是要等以为他睡着了的吕布蹑手蹑脚地过来,就猛然一蹦而起,把对方狠狠吓上一跳的。 谁知吕布的情绪波动,被那吸气声和脚步声都暴露无遗,叫他心里一软,倒不知干什么好了。 这一晃神,就错过了最佳的吓人时期。 听着吕布越来越近,燕清也来了兴趣,干脆继续装着,看看这可爱的大傻子要做什么。 说时迟那时快,他饶有兴致地等着,就感觉到透过眼皮的光忽然一暗,唇上倏然一沉,一冰凉颤抖的唇瓣,不轻不重地覆了过来。 燕清几乎要笑出声了。 就知这傻蛋没什么新招,果然是故技重施,又偷亲他了! 不过跟上次比,这次浑身香喷喷的吕布贪心了一些,也可能是被上回的没有穿帮、这回燕清的毫无反应给养肥了胆子。 他不似之前那回虔诚又惶恐地一触即分,而是略作停顿后,壮着胆子,轻轻地吮了一下,悄悄探出前牙来,亲昵地在那柔软下唇上按了一按。 燕清正暗怀宠溺地随他玩这旧把戏,却做梦也没想到,吕布无师自通下,还来这么一手。 他可不似郭嘉身经百战,猝不及防地被来了这么一下,浑身就跟触电一般一个激灵,眼也反射性地瞬间睁开了。 心笙荡漾的吕布才刚尝到甜头,就被抓个正着,登时如坠冰窟。 呼吸骤停,虎目惶恐地圆睁,瞳孔却惶惶然地紧缩至最小,身体就跟块木头似地彻底僵住。 他是动都不敢动,也是不知该如何动。 燕清:“……” 都被抓现行了,倒是给点反应啊。 在刚刚的意外过后,他重新镇定下来,看吕布一副魂儿都被吓飞,只剩躯壳的模样,不禁好笑地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真是笨蛋……罢了罢了。 爷们就得主动点,吕布都迈了九十九步了,剩下这一步,就让他来吧。 吕布还是被吓破了胆的模样,一动不动地僵在那里,就跟他大眼瞪小眼的。 燕清想通之后,也懒得多加废话。 他直接以左手揽上对方脖颈,往自己这边用力一拉,简单粗暴地以加深这个吻的方式,从从容容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 吕布魂魄彻底出窍,脑中嗡的一声,已然炸了。 第122章 约法二章 一切就这么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燕清虽是一时冲动而选择了坦诚相待,但做完之后,他在难免的发慌之余,更多的还是兴致怏然。 吕布会是什么反应? 燕清有着自知之明,他的吻技,其实也就是个初学者水平。 然而看着老鼠胆子的吕布,燕清就放心了——他半点不认为更蹩脚的对方,会有能耐挑剔这点。 哪怕撬不开那紧闭的铜牙铁齿,得不到进一步的发挥,燕清亦不觉可惜,只感叹吕布这厮不解风情。 “就你这一手,还得多练练。” 最后小啃了几口对方嘴唇后,燕清就一脸淡定地将这小山一样的雄壮身躯推开一些,煞有其事地评价了这么一句后,坐起身来,好整以暇地看着傻愣愣的吕布,摆出一副要好好谈判的架势。 吕布目光悠远,一声不吭。 燕清微抬下巴,笑盈盈地睨着吕布:“你心悦我?” “唔?” 吕布却不正面回答,而是双眼放空了片刻后,在燕清古怪的目光中,颤颤巍巍地抬起手来,按住了自己被咬出印子的唇。 这是还在回味呢。 燕清笑容灿烂地在他小腹上随意踩了一脚,继续逼供:“傻了?答话!” “别、别吵。”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223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吕布梦游般地摆了摆手,低沉沙哑的声线里,塞满了前所未有的恍惚怔忪。 他竟是无视了一脸狐疑的燕清,猛然站起身来,同手同脚地走到榻边,往上头一栽,连鞋履都顾不得脱,就把被子麻利一抖,拉扯到自己身上,毫不犹豫地盖住整个人。 燕清:“……” 搞毛呢这是? 方才的些微紧张,已经被吕布这叫人啼笑皆非的反应给扫得一干二净了,倒是使坏的兴头,又抑制不住地开始冒头。 吕布难道是有贼心没贼胆,一被捅破窗户纸,就要逃避现实了? 燕清微眯了眼,唇角往上一扬,大步流星地走到吕布躺着的地方,开始扯覆在这具横陈‘玉体’上的被子。 吕布刚瘫得跟死尸一样,这会反应得却很激烈。 他一边在喉咙间发出恼怒的呼噜声,一边死命揪着被子四角,以自己的神力与燕清的怪力对抗,同时把自己脑袋塞得更里了,俨然一副暴力也不合作的架势。 燕清终究没他力大,在快将被子扯烂前,面无表情地松了手,转而盯上了吕布那只隔着层薄被、起伏轮廓清晰可见的钢臀。 于是吕布虽救回了被子,下一刻臀部就已沦陷,被燕清毫不客气地伸手打得啪啪响了。 燕清居然从这种犹如作恶的行为当中,获得了登徒子或臭流氓一流欺负良家妇女的快感,加上那手感虽偏硬了一些,也还是称得上不错的,便越发起劲儿了。 边打还边应景地训道:“你有本事犯错,有本事认账啊!” 见他没完没了了,一直致力装死的吕布登时火冒三丈,低吼道:“我不醒!安静!谁还老吵吵!!!!” 燕清:“……” 他总算明白过来了。 敢情吕布直到现在,还以为自己置身美梦之中,坚决不肯醒来,才摆出这般宁死不屈的架势啊! 闹了贼大一个乌龙,燕清在感到哭笑不得之余,也多少替吕布不经意间显出的卑微感到心酸。 他努力宠爱吕布,想给吕布最好的待遇,配上最好的装备,试图纠正掉可能会要了对方命的那些性格缺陷…… 哪怕不求吕布名垂青史,成为史上大的一代名将,起码也要威风八面,凛凛风光,舒舒服服过一辈子。 哪里想到,吕布变得越发小心翼翼的源头,却落在了想给对方最好的自己身上。 燕清想明白这点后,也不忍心再拍打吕布,用这么粗暴的方式逼他探出头来了,而是一手按在吕布脑袋位置,一边安抚性地搓揉着,一边俯身下来,挨到边上,小声道:“不把头露出来,我要怎么再亲你一次?” 吕布闷不吭声,反应倒很诚实——窸窸窣窣间,被子往下缓缓滑动,一颗晕晕乎乎、神色迷迷瞪瞪的脑袋就露出来了。 “不是梦哦。” 从没见过吕布傻得这么浑然天成的模样,燕清强忍住笑场的冲动,笑吟吟地双手捧住这英俊又傻气的脸,温温柔柔地在眉心烙下一吻,再吻了吻那对斜飞入鬓的剑眉角,再是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眼窝,胡子拉碴的鼻尖下方,最后才是微微颤抖的薄唇。 尽管是最后才碰到的,却长长久久地落在了那里。 吕布一眨不眨地看着这张近在咫尺、越发显得漂亮得不像话的面庞,眸光渐渐从痴然转为震惊,又从震惊转为无措,再从无措转为欣喜若狂。 放在被子底下的手,不由自主地就拿了出来,战战兢兢地搭在燕清背上。 燕清察觉到他已缓过神来了,迅速将脸上的笑一收,吻也停了,往后一退,居高临下地瞥着吕布,似笑非笑道:“终于醒了?” 吕布:“……” 紧接着,燕清就在神智回炉的吕布面前,充分演绎了什么叫翻脸如翻书。 见吕布迟迟不答话,燕清不由蹙了蹙眉,脸色一沉,往他脸上狠狠一捏:“还愣什么?问你话呢。” 吕布被那点蚊子咬似的小疼惹得清醒许多,却还有些搞不懂这状况,老实巴交道:“回主公,这下真醒了。” 燕清挑了挑眉,重复了下之前的问题:“你心悦我?” 吕布重重地点了点头。 燕清勉为其难道:“姑且是看出来了。” 吕布继续拼命点头。 燕清彻底掌握了话语的主动权,却未多有成就感,而是意识到自己就跟要潜规则崇拜多年的偶像了,十分微妙。 见吕布眼巴巴地瞅着自己,心里一软,就摸了摸他发顶以作鼓励,笑道:“第几次行这偷香之举了?” 吕布小心坦白:“第二回 了。” 燕清唔了一声:“还算老实。” 吕布又点头如捣蒜。 燕清摸了摸他脸,循循善诱道:“我亦心悦你,只是此事不好叫他人知晓,你自个儿心知肚明,但得守口如瓶,明白罢?” 燕清表白得轻飘飘的,吕布却似被霹雳击中,已然一脸梦幻,愣了好半晌,才有力地点头:“晓得的,晓得的。” 他晓得个屁啊! 吕布脑子里还嗡嗡响。 主公……主公竟然真的也心悦他!!!! 燕清笑意更盛:“寻常夫妇间一些约定成俗的事,我们也缺不得的。只是情形特殊,需委屈下你——” 吕布已回过味来了,举一反三,急切道:“不委屈不委屈!” 燕清看他正常许多了,就把早就准备好的话逐一抛出,正儿八经道:“你这般通情达理,那是再好不过了。我虽无法对你明媒正娶,但也不可能对你不住的。不若这样,往后我不娶,你也不娶,不是非常时机,就尽量多与你同榻而眠,可好?” 但跟其他部下偶尔睡睡,促进一下主臣感情,还是很有必要的,燕清便不将话说死了。 吕布并非没留意到这点,却是毫无意见,点头如小鸡啄米——他根本是已经乐傻了,直合不拢嘴。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224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他刚还怀疑自个儿是在做梦,才会这般百转千回:先被逮个先行,再被主公抱着吻得更深,又和颜悦色地问自个儿是不是心悦他…… 却不包括,自己担心了那么久的问题会就这么迎刃而解。 哪怕为一势之主,却不娶妻生子这点实现起来会万般困难,吕布却清楚,燕清重信,一诺千金,都主动提出来了,就不可能是拿谎话诓骗他的。 他再不用担惊受怕,杯弓蛇影,疑心下一刻就冒出个大家闺秀来,成为主公夫人了! 吕布乐得一蹦三尺高! 他也的确付诸了行动,情不自禁地站起身来蹦了一蹦,惹得地面微震,守在外头,离了有三丈的典韦都忍不住告罪一声,询问情况了。 燕清眼皮一跳:“收敛点。” 吕布应得飞快:“噢!” 燕清嘴角抽抽,好笑又好气地指出:“你这脸快笑裂了。这么走出门去,还不得被人一眼瞧出来?” 那些成天勾肩搭背,嘻嘻哈哈,五大三粗的迟钝军汉还好,谋士们却是心细如发,慧眼如炬的。 尤其同他最为亲厚的郭嘉,平日里要瞒着,燕清都得费一番功夫,而就吕布这痴痴傻笑,望着他浑身冒幸福的粉红泡泡的熊样,立马就能被猜出七八来。 燕清倒不认为更像是友人的郭别驾会因此事对自己生出异心来,而更担心对方怕会直接针对吕布设个圈套,来个笑里藏刀的阴人于无形,叫这二傻子被卖了帮者数钱那种。 吕布一朝美梦成真,燕清说啥都好好好,还乐呵呵的,浑然不在状态。 燕清只有狠狠心,在他的欢天喜地上浇一点冷水了:“你若胡乱嘚瑟,叫别人知道这事,就等着代替孙策去南边征兵,跑个三年五载的,等风头彻底过去,再回来看我三妻四妾罢。” 吕布心头一凛,眼神立马就变锐利了,脸皮一绷,认真道:“布绝不叫他人知晓此事!!” 燕清仔细盯他一会儿,确定他明白奸情曝光的严重性了,才欣然点头:“时候不早了,就寝罢。” 既然是恋人关系了,当吕布殷勤地凑上前来,给他褪外衣,拆发冠时,燕清也就心安理得地受了。 只是灯熄灭后,吕布彻底放开胆子,手脚变得很不老实,手足并用地侧抱着他还不够,还支支吾吾地请他躺在自己身上——这是什么怪异睡姿? 燕清当然义正辞严地拒绝了。 吕布也不气馁,就变了个花样,不断挨挨蹭蹭过来,撩起一缕头发丝凑到鼻端,也能嘿嘿傻笑个没完。 燕清拿他实在没脾气了,见着这副欲求不满的模样,就忍不住拍拍他屁股,警告道:“别闹了。” 吕布吧唧吧唧嘴,也不反对,光搂着他,这会儿其实也心满意足。 燕清随他抱住,闭上眼睛,准备入睡时,唇角带了一抹连他自己都未曾注意到的清浅笑意。 第123章 猜忌多疑 忙活了大半宿的郭嘉,可不知自己无意中成全了什么,但成功叫西凉军营乱起来了。 徐荣白日公然投敌,不免使人心惶惶,董卓震怒之下,命人在军中四处盘查。 要不是徐荣没甚么心腹部下,而多是上官牛辅拨过来的、办事也不尽心之人,还不得激起一片腥风血雨。 李傕瞅着这风雨飘摇的不安情景,心里发虚,也一时间不敢有什么动作。 他一面咬牙暗骂徐荣拍拍屁股就走、太不讲道义,又一面盘算着得等多久才能叫这波风头过去,再奔新的前程。 熟料大晚上的,他正在帐中歇着,又一波如狼似虎的董卓亲卫蛮横地闯了进来,把他的物品翻了个底朝天,冷着脸收走了柜里所有的文书信件,就撇下他跑了。 李傕心里顿时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是什么个情况? 他这会儿才深刻意识到,地位不同以往的滋味究竟如何——若换作在虎牢关大败之前,他是绝无可能半点消息都无法提前得到、彻底被打个措手不及的。 李傕拍了拍胸口那放着燕清亲笔信的位置,强自镇定地询问卫兵,才知晓原来有人向董卓告密,道军中高阶将领因知他撤军不战的用意,怨他耽误了他们前程,多生出通敌之心,宜速盘查之。 李傕心忖这还得了。 哪怕燕清的信件不在被搜走的其中,谁还没点不好叫主公知道的秘事?这下一股脑地被收走了,又正巧赶上董卓心情恶劣,最为多疑的节骨眼上,纵使没事,也能轻易被当成大事。 李傕不可避免地想起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做,就因袁绍出逃而背上了‘或会里应外合’的嫌疑,而被董卓亲自率人,冷酷无情地屠了满门的太傅袁遗。 那不正是个前车之鉴么? 外头动静纷杂,李傕一边不安地倾听着,一边焦虑地在帐里踱来踱去,犹如惊弓之鸟,但凡是靠近的整齐脚步声,就能让他心惊肉跳。 他浑然不知,自己已完全踏入了囚徒困境的心理,从而落入了燕清的圈套。 而在史书之上,这种恐自己被害,宁可选择先下手为强的心态可谓比比皆是,数不胜数。 且不说燕清所知的历史轨道中,吕布同董卓翻脸就是唯恐跟婢女私通之事会东窗事发,不如铤而走险;就连英明神武的曹操,都曾被这坑得不轻:他曾经同张邈是生死相托的铁交情,哪怕面对着当时势如中天的袁绍的压力,也不曾动摇过这肝胆相照的情谊。 只可惜张邈得知后,感动不见有几分,更多的是惶恐不安,总忧虑曹操早晚有一天会撑不住来自袁绍的施压,取了自己性命,索性趁曹操远征徐州陶谦时,联合陈宫等人来一出背后捅刀,把他整个家底都给端了大半。 凭曹操同张邈间的深厚友谊,尚且在性命的威胁下难逃图穷匕见的一日,更何况是从头到尾,就靠利益粗暴维系起来上下级关系的李傕和董卓呢? 只会更加薄弱苍白,经不得猜忌的挑战。 李傕撩起帐帘,往外一看,无处不是戒备森严,要仿效徐荣那般偷溜出去,也是不可能了。 这么一来,要想保全自身,赫然只剩一条道路。 李傕闭了闭眼,将心一横,先配上宝剑,再将涂毒短匕藏于腰间束带之内,又把那信从怀里取出,指头沾水,把名字糊去,就收拾下难看脸色,大步流星地朝主帐的方向去了。 董卓力大,又是久经沙场的悍将,哪怕近来多养尊处优,不复当年奋力挣升迁时的勤勉,在膘肥体壮之间更倾向于前者许多,也依然不容小觑。 此时此刻,董卓正独自坐在帐中,着带甲兵士在外围得严严实实,面色阴沉地读着一封封自将领处搜来的信件。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225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说来讽刺,徐荣背叛投敌之前,并未有人多往他立过的战功上看过一眼,也从不当他是甚么紧要人物。 如今他不声不响地跑了,倒叫人忍不住想起他也是个厉害角色的事实来。 董卓性情本就偏激,过去只是知道自己在京城百姓中不得人望,现徐荣一走,他才悚然而惊,明白这军中也非他想象的忠诚听话了。 李儒要在这里,不说识破燕清图谋,也定会拼死劝住董卓,好让他莫要在大敌当前时,大张旗鼓地清算和搜查细作,导致军心惶惶,将领不安。 可李儒却被刘晔以伪造书信临时骗走,未能及时劝阻,牛辅还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积极得很,去搜各个将领军帐的人,就是从他麾下出的。 董卓这下谁也不肯全信,宁可费些功夫,也要自个儿把这一封封的给审查完。 还没看到李傕的,就听兵士在外通报,道他求见。 “进来罢。” 董卓当李傕同之前来过的郭汜等人一般,或来表忠心,或来小心翼翼试探的,倒也想听听他有甚么说辞。 但要想单独会见,眼下那是绝无可能的。 李傕清楚董卓向来惜命,对此早做好了心理准备,是以带着一脸讨好的笑,掀帘入内时,对随他入内的两个人高马大的卫士熟视无睹,谦卑地俯身就拜道:“多谢主公接见。” 董卓连个眼神都吝于赐予,冷淡道:“起来罢。” 李傕却不忙起身,而是压低了声音,急促道:“末将方才截获密信一封,是打……”他往左右卫士身上一扫,含糊了一下,才接着道:“将军帐中出来的。观那送信人行踪鬼祟,疑为通敌之用,不敢妄拆,特带予主公过目。” 董卓皱了皱眉:“拿来。” “只是,”李傕不安道:“末将虽是为谨慎起见,可若落得误会一场,虽是好事,但此后传出去了,同僚怕就——” “解了你的剑,”董卓着急看信,见他磨磨唧唧,顾虑重重,也就不耐烦地一挥手,屏退左右:“你们可先退下了。” 李傕在准备作殊死一搏的时刻,燕清正在吕布和郭嘉的陪伴下,其乐融融地用着午膳。 吕布规规矩矩地坐在距燕清有一臂之遥的位置,背脊挺直,眼神难得地毫不乱瞟,只专心对付身前的夹肉饼。 这般反常,倒使得郭嘉感到奇怪,忍不住多瞧他几眼。 燕清恐吕布矫枉过正,让郭嘉这人精看出什么端倪来——即使光是生出几分探究之心,也足够他头痛的了。 他想了想,索性笑吟吟地亲自给二人布菜。 他尤其关照郭嘉这边,一会儿就将那盘子堆得小山高,使郭嘉回过神来,看得嘴角抽搐,也没心思再关注闷头猛吃、特别老实的吕布了。 三人都不是恪守礼仪、严谨自持之辈,放松下来,也不讲究食不言寝不语,燕清道:“这会儿,先头部队应已到洛阳了罢。” 郭嘉颔首:“近来需多加留意卓营动态。” 吕布竖着耳朵听着,嘴里嘎吱嘎吱地嚼完一根酸萝卜,又顺手挟了一条。 燕清眼皮一跳,若无其事地继续道:“据文若所报,陈王近来暗中纠结人马,怕是离举兵起事不远了。” 郭嘉嗤之以鼻道:“乌合之众,不足挂心。” 燕清道:“他毕竟是汉室嫡系,自身能征善战,不是善茬。” 郭嘉好整以暇道:“那主公认为,肯追随于他的,不说幕僚武将,单指兵力基础,将从何而来?” 燕清略作思忖,徐徐道:“他早年有些积累……” 郭嘉轻哂,轻蔑道:“不过一县之众。” 燕清接着道:“聚宗室之正统,合袁绍之名望,想必是世家名门的心头好。” 要能联合起士族私养的部曲,无疑是一股极大的战力了。 “荀文若坐镇,他能掀起甚么大风浪来?”郭嘉不以为然地放下筷箸,刚要开口,就一脸严肃地捂了捂嘴。 燕清紧张道:“你怎么了?” 他担心是昨日的虎鞭汤补过头了,却见郭嘉只随意摆了摆手,身体一抖,就打了个小小的饱嗝。 燕清:“…………” 郭嘉揉了揉鼓起的肚子,慢慢道:“现士族之首,无非汝颍荀陈袁。若袁绍往北地逃,投靠家中故吏,或是往老家跑,集资招募士兵,肯沉心静气,凝聚可为己用的势力,渐渐筑起根基,还能有些气候。可他急功近利,竟然选择依附刘宠,试图借势夺取冀州……”他摇了摇头,似笑非笑道:“哪怕主公广开门户,任他进出,幽州忙于龙争虎斗那俩人,也断容不得他做个得利渔翁的。” 见燕清若有所思,郭嘉笑道:“主公现为天下第一雄主,行的又是公正无私、匡扶汉室之事,待您击败董贼,普天之下,怕是只剩旁人畏惧您的份了。区区毛贼,怎能威胁到您呢?” 燕清叹道:“若真是这么简单就好了。” 许是刚开始谈恋爱,对方身份又如此特殊的缘故,他虽强令吕布保持清醒,留意距离,却也忍不住多留意吕布一些。 见一向无肉不欢的吕布,居然就着酸萝卜条送稀饭,也吃得津津有味,脑海中涌出的头一个念头,居然是……酸儿辣女。 燕清被自己雷得猛一激灵,赶忙摇了摇头,将它从头中驱散,端起茶盏来,匆匆抿了一口。 眼角余光却瞥见,吕布竟然趁着郭嘉低头,冲他飞快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来,才赶忙恢复面无表情。 燕清:“……” 笨蛋呐。 郭嘉刚抬起头来,就愣住了:“主公?” 燕清心不在焉:“嗯?” 郭嘉挑了挑眉:“……无事。” 燕清毫无自觉的是,他此时眉眼弯弯,眸中含笑,哪儿是无事的样子。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226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第124章 神奇逆转 这一顿饭刚吃完,就传来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董卓死了! 这消息来得太过突然,显得额外不真实,燕清在愕然之余,比起欢喜,还是怀疑居多。 他冷静道:“且慢,这消息查证过了么?” 不会是李儒悄悄回来给董卓出谋划策,或是董卓忽然智商暴涨来个将计就计,要跟周瑜那般假死一波来请君入瓮吧。 郭嘉不动声色地看向马探,吕布则不自觉地站起身来,双眼放光。 马探满面红光,闻言颤声道:“回主公,确定无误!那西凉军营已乱成一团,郭汜樊稠他们正奋力清整军势,封锁消息……” 吕布立马跪下请命:“敌军已然大乱,此为出兵的大好时机,还请主公下令!” 燕清下意识地看向郭嘉。 郭嘉正沉浸在自己思绪当中,未能察觉到燕清的注视。 燕清只得轻咳一声,再征询道:“奉孝认为如何?” 郭嘉微微颔首:“可。” 燕清便笑着看向吕布,允道:“去罢,注意安全。” 吕布大声应下,一飞就飞远了。 郭嘉小吁口气,难得一脸佩服地看向燕清,心悦诚服地揖了一礼:“主公奇计制敌,人心算尽,嘉,恐不如也。” 燕清哭笑不得:“若我说这不过巧合一桩,你肯信么?” 郭嘉回以露齿一笑。 在燕清看来,他的意思非常明确了——这小白兔一样的笑可爱归可爱,但明摆着就一个回答。 ——不信。 燕清一时无语,他怎么说清,有时谦虚是习惯为之,有时则是为了装逼,还有时,是真没想到? 见郭嘉笑吟吟地看着自己,一脸揶揄,燕清索性板起了脸,配合地摆出高深莫测的神色,一摇雪白羽扇,似笑非笑道:“仙法玄妙,俗人,安得其法?” 燕清以为郭嘉会毫不客气地嘲笑出声,他也好顺着台阶下来,谁知郭嘉却在极短促的惊讶之后,露出深信不疑的慎重神色来,还小退半步,谦声道:“是嘉冒昧了。” 燕清:“………………” 他是真没想到啊!!! 依董卓惜命又小心的厉害程度,李傕哪怕有这决心,在并无外援的情况下,能制造出的麻烦也是非常有限的。 在燕清的设想中,李傕能激怒董卓,叫董卓忍不住大开杀戒,做出自断臂膀的举动来,就是最理想的结果了。 只要西凉军内部乱起来,他们就有可乘之机,不再据守不动,而能占些便宜。 熟料李傕心比他想得要狠得多,径直在董卓有机会对他下手前,用腰带中所藏得淬毒匕首,来了个先下手为强。 他追随董卓多年,自然清楚所谓忠心不二的嫡系也就那些。只要身为核心的董卓本人一死,剩下那些群龙无首的部曲大多就会心神大乱,不知如何是好,而他只消登高一呼,再以利益拉拢郭汜樊稠等人,先发制人地铲除掉牛辅李儒,就能收服大半西凉军,让他们从此听命于他了。 要真能这般顺利发动兵变,那自个儿就能当家做主,去寻觅一安身立命之地,天高海阔何处去不得,哪儿还需要投效燕清,谋个不知会如何的前程? 李傕心思向来活络,一拿定主意,顿觉这风险固然极高,收获也极为优渥。 西凉兵多擅骑射,轻骑加重骑兵,共有三万之数,余下多是弓卒步卒。李傕只打算带走机动性最强的人马,这些足够他用来雄踞凉州,余下的,就全丢下用来阻拦燕清追击的脚步。 横竖燕司空善良仁厚,也不会做出无端杀光俘虏的恶事。 可惜李傕千算万算,却无意漏了守在主帐边上的卫士。 这些人全是经董卓精挑细选出来,予以厚待,同史上的吕布不同,绝对称得上是忠心耿耿的护卫。 他们听得董卓死前的怒吼,想也不想地就一拥而入,根本不等李傕大声发号施令,就把他当场格杀了。 只是杀了李傕之后,他们也不知如何是好,便去询问平日最得董卓信重的牛辅。 牛辅得知后大惊失色,他虽蠢笨,却不可能不知道事态严重,就要控制局势,再派人快马加鞭,去寻回李儒。 然而他手下人极擅泄密,刚一出帐门,就被怀有同样心思的郭汜樊稠等将围住,两派战成一团,哪儿还顾得上不远处扎营的关东盟军? 燕清虽是世人眼中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但对付豺狼虎豹的时候,可不会讲究不趁人之危的道义,而是在确定董卓真死了、西凉军内部大乱后,即刻叫吕布率兵出击,直接趁他病要他命了。 西凉军分裂出的两派正忙于内讧,见大敌杀来了,也知道大事不妙,但在慌乱之后,却从未想过要一笑泯恩仇,暂时联手抵抗来势汹汹的燕清军。 不只是因为燕清军是董卓还活着时都极为忌惮的强悍存在,就算真的联合,谁知道哪方会出力更大,折损的人马更多,被来个过河拆桥又如何是好? 他们在这点上倒是空前地有着默契——都清楚对方是什么样的人,也都不乐意吃亏。 于是等吕布带兵一杀到,就发觉他们轰地一声,一个个脚底抹油,套上盔甲抢匹马,跑得飞快。 吕布正逢情场得意,无奈这莫大欢喜还不能同旁人分享,必须憋在心里,就攒了一身气力愁没地儿使去,见状才不管他们是逃是战,而生怕跑得多了没法交出漂亮的战绩,当下毫不犹豫地提着方天画戟,一马当先,直冲过去。 燕清站在高处遥望,就见那赤红骏马一骑绝尘,根本无人追得上那风驰电掣的神速,所有人都被甩在后头。 大多数人才冲至半途,那身着狮蛮铠,两条鲜红长缨甩得飞起的大将军,已似虎入羊群一般,威风八面地驱赶收割着敌兵了。 燕清看得不住摇头,好笑又好气。 关系的转换,让他的想法也多少有了变化:此前见吕布冲锋陷阵,奋勇杀敌,尽管会在之后为他身上伤痕累累感到心疼,更多的还是有悍将至猛、所向披靡的与有荣焉。可现在,他只想吕布少些身先士卒,多些坐镇中军,省得遭遇什么连他都救不急的危险来。 燕清虽这么想,却从未准备跟吕布说。 吕布对他满心爱慕,情意浓重,只要他一开口,定会千依百顺,满口应承。但这样的做法,同喜虎之勇,囚虎于牢有什么区别?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227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武将的天职和夙愿,便是上阵杀敌,他终究是不愿束缚住吕布的。 燕清叹了一声,不可避免地联想到同史上一样,哪怕没了吕布的反叛,也仍然是滑稽地死在了亲信手里的董卓。 纵观史书,不少大战都有着充满戏剧性的转折点,总叫看似无望的艰苦战况峰回路转,柳暗花明——无功而返的关东盟军喜闻董卓死于义子吕布之手也罢,官渡之战的许攸临阵叛了献计曹操奇袭乌巢也好,在蜀道上遭逢了持续一个多月的狂风骤雨导致未战就伤亡惨重的曹真,都是如此。 燕清没想到幸运会如此眷顾于他,在已做好万全准备,无论冒多大风险也要将董卓诛杀的时刻,会因他一时心血来潮出的一招借刀杀人,而迎来了奇异的莫大收获。 即使是现在,由于这战果来的太过轻松,他也始终有置身梦境的怪异感。 这也太简单了罢? “主公。”郭嘉意味深长地提醒道:“卓虽伏诛,然乱局方始。” 燕清倏然清醒过来,叹道:“然也。” 群雄并起的乱世已然开始,罪大恶极的董卓,其实也不过是个引子。 旁的不说,单是收拾董卓留下的烂摊子,就够忙个大半年的了。 一方无心恋战,专心逃窜,还留下几万没来得及抢到马的人,单是被自己这边的人踩踏,就已造成伤亡颇多。 吕布见这惨状,也不好滥开杀戒,只有在不甘心地追了一段后,望着远处的烟尘,悻悻地回头收拾残局了。 他没想到的是,除了残枝坏躯,伤兵颓将外,在一顶灰扑扑得毫不起眼的军帐中,居然藏着个穿着粗陋黄袍,哭得眼泪鼻涕糊一脸的小毛孩。 卫兵早已跑个精光,各奔生路去了,丢下手无缚鸡之力的两人没人搭理,只有战战兢兢地抱作一团。 吕布听得底下人回报后,亲自来查看时,就在细看下发觉这小孩的衣袍不但做工粗糙,偏大而明显不合身,还脏兮兮的,不知多少天没洗了。蓬头垢面,被一身敌血,凶神恶煞的吕布吓得不轻,死死抓着军帐一角不肯放开。 边上还有个拼死张开双臂护在他前头,下巴上白净无须,嗓音尖锐的小宦官。 吕布挠了挠脸,满是不可思议。 他娘的,这小屁孩子,该不会就是所谓天子罢? 震惊之余,吕布却半点不觉稀奇。 纠结暗忖起来,他才意识到,打自他投效燕清后,光皇帝都见了两位了。 一个是窝窝囊囊的刘辩,一个是形同乞丐的这位新帝。 好歹是天底下同一时间只能存在一位的稀罕玩意儿,哪怕再不当回事儿,也不能落下任何话柄,或使主公为难。 吕布脑海中心念电转,然后当机立断,先微微俯身小拜一下,道明身份,再解下披风,体贴地将他落魄的形容盖住。 最后将他客客气气地抱到赤兔背上,由他亲自护着,往主公所在的后方驾着跑。 燕清的声誉,显然比无恶不作得都懒得掩饰的董卓的要好上无数倍,哪怕是这个不知事就沦为傀儡的小天子,在听到吕布所属的主公的名字时,都不由止了哭泣,一脸得救了的如释重负来。 第125章 心知肚明 吕布见到这名叫刘康的小皇帝时,反应十分寻常,燕清的态度,则更是淡定到了极点。 即便这天子到底有多少分量,天底下明眼人都心知肚明,在众目睽睽下,燕清仍是毫不轻慢,而是尽到了臣子该有的礼数,并不留下任何话柄。 待入了帐中,燕清便随意些许,笑吟吟地向刘康伸出手来,亲自解开那早被他看不顺眼的、脏兮兮且尺寸大得能把这小不点皇帝包成春卷的披风,让人洗干净了送回给吕布那去,又让人准备暖汤热水和干净衣裳,好叫刘康能先暖暖肚子,再洗去一身污垢。 燕清的想法很单纯——经过挑明,吕布这会儿可是他的爱人了,任谁都不愿意叫爱人的随身衣物包在别人身上,还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的。 刘康却有些受宠若惊。 在貌若天人,笑靥温和的燕司空面前,被赶鸭子上架的这位汉室天子,不由自主地开始为自己的形容狼狈而感到羞耻,无措地抓住自己的衣角,怯怯地低着头,不敢同他对视。 燕清亲手燃起安神宁息的熏香,淡淡香气萦绕帐内,配上暖橘灯光,使万分紧张的二人一点一点地放松了下来。 “汤来了,陛下请用。” 燕清明白刘康如今就是一头惊弓之鸟,并不让多余的人进到帐内,听得亲兵在门口报出后,便自己去接了过来,递给刘康。 刘康木愣愣地接了过来,目光不经意地同燕清那充满善意和鼓励的眼神接触,顿时一激灵,赶忙撤了回来,耳根也跟着发红。 他为了掩饰这莫名其妙的心脏狂跳,匆匆忙忙地就饮了一口,好在燕清事前就有吩咐,不然这下铁定会被烫着。 燕清微讶,禁不住提醒道:“陛下,不必饮这么急的。” “喔,喔。” 刘康心神不属地应了,老老实实地停住。 看着这弱气得一个口令一个动作,跟被虐待着大的小动物一样战战兢兢的大汉天子,燕清几乎要忍不住揉眉心叹气了。 董卓到底是造的什么孽啊。 刘康不知燕清在叹什么气,只觉是自己叫对方失望了,更加局促地坐着,脚趾紧紧蜷起,手里还捧着剩了大半碗、热腾腾且香气四溢的大骨汤,不安地抿住干裂的唇。 而刚还对吕布都张牙舞爪、誓死护主的小宦官,这会儿已缩成一团了。 连他自己也不晓得,明明眼前这个人远要比那凶神恶煞的大将军要斯文漂亮的多,言行举止无不优雅,可他却觉得始终有一股无形的强烈威压迎面而来,使他心里更加犯怵。 “臣下来迟,叫陛下受苦了。” 燕清在刘协那领略过刘家人自保能力爆表的大教训,哪怕天子这会儿看着可怜巴巴,对他万份依赖,心境也没有任何波动。 到底是有了隔阂,无论如何都会保留多过同情,而且现今两人间的实力差距,远比虚无缥缈的身份差距要悬殊太多,只要刘康不是个无可救药的傻子,就不可能得罪他这座绝无仅有地肯主动扶持示好、也是最强大的靠山。 到底谁有求于人,非对方不可,燕清早在发兵之前,就看得清清楚楚了。 这么一来,言辞保持简单,足够叫人挑不出差错即可,根本不必谦卑客气。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228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谁知这轻飘飘的一句慰问后,刘康就一言不发地红了眼眶。 燕清:“……” 他嘴角抽抽,只觉再待下去实在不好,便起身告罪道:“身在军旅,衣食住行上难免粗陋一些,还请陛下见谅。若陛下不弃,便请歇在此帐,热汤将要送来,您可要先沐浴更衣,再做休憩,待臣忙完军中事务,便再来向您请安。” 刘康如梦初醒,一弹而起,结巴道:“多、多谢爱卿。” 燕清微微笑道:“陛下言重了。” 话音刚落,刘康便觉眼前一花,这白衣翩翩的仙人身影竟似落雁一般轻盈逸巧,径直飞掠而出,飘然不沾半分尘土。 燕清闪出主帐后,就去了吕布帐中。 吕布将善后之事丢给了几个副将去做,自己则火急火燎地倒水洗浴,为一会儿去见燕清而美滋滋地做着准备。 就在他将因浸满了血而黏糊糊的战袍一层层剥下,脱得精光时,燕清唰一下就拉开了帐帘,惊得他差点抓过手戟就丢了出去。 “那么早就开始洗浴了?” 燕清虽不打招呼就是故意要搞个突然袭击,可也没料到吕布正准备洗澡,还刚巧看到个精壮赤裸的背影。 他虽化身为吕布过,在露天温泉那回也不是没见过吕布不着寸缕的模样,可前者的欣赏角度毕竟不同,后者那会儿心神都被斑驳伤痕给吸引走了,没光明正大地欣赏过这比例完美的倒三角身材,被小麦色肌肤包裹的宽肩窄臀…… 吕布察觉到燕清目光所在,先是一愣,旋即反应过来,毫不犹豫地大大方方地转过身来,目光灼灼地看着燕清。 燕清好笑地移开视线,往边上一坐,把松松软软的枕头往自己身后一拨,就能舒舒服服地挨着,派头十足地命令道:“你该洗便,不耽误讲话。” 吕布欢快应道:“喏!” 燕清眯眼看他半晌,道:“一会儿小皇帝那儿,记得派几个嘴严心细,忠诚可靠的卫兵服侍,你心里有合适的人选吗?” 吕布这会儿的双臂就跟上了马达似的,丝毫不因杀了那么久敌感到疲倦,把一身油光发亮的皮擦得发红,闻言大声道:“有!” 燕清满意地点了点头,再道:“战场上的收拾善后,最快要多久完成?” 这次燕清军的人员伤亡并不重, 吕布略微一想,飞快给出答案:“不出半日。” 燕清道:“那天也黑了,这些天过得也挺放松的,干脆明日一早,就拔营往洛阳去。” 吕布手下动作一顿,略作思忖,方道:“光洛阳城里董卓所留下的人手,肯定不是伏义他们对手,只是待这些逃窜去的同他们汇合,里应外合,两头夹攻,胜负就难说了,何不即刻启程?” 燕清摇了摇头:“他们那里唯一称得上聪明的,不过李儒一人。”其实按照历史发展的话,还会有个毒士贾诩,但已经被燕清抢先弄到麾下了,“而他偏偏是董卓嫡系,郭汜等人是断容不下他的。至于牛辅,俩女婿若平日相处融洽,或还能联合起来,看能否给老岳丈复仇,但不管是哪一方,都没那胆子与我们作对的。” 况且,既然他们没看出自己这边只剩下一万人马,军帐多是空壳,才不敢同他们决战的话,那洛阳城外屯有主力大军的消息,就还没走漏了。 这会儿贸然去追,反而容易踏入对方陷阱,而是暴露自己这边的真实实力。 不如留给高顺张辽他们去办,运气好的话,还能攻个措手不及,狭路相逢勇者胜下,来个一网打尽。 燕清并非因连胜而变得狂妄,而是在郭嘉每日不懈的提醒下,开始学着自己的实力有了个较为准确的认知。 这次组建盟军,分兵救助背后捅刀的盟友(还慷慨大度地没追究那帮救完荆州之急就各找借口不再回来的诸侯的消极怠工),意外救下陛下,多次带兵打退为祸关中的西凉豺豹,期间非但未尝败绩,还最后迫得董卓军内部自相残杀……这数面金光闪闪的旗帜一出,往后于名声方面,也真不需要再被卑躬屈膝地委屈自己干点别的了。 而没了眼光毒辣的贾诩给这帮人出谋划策,燕清还真不觉得放任他们流窜到别处去,还能造成什么天大威胁。 被打怕这么一回,有自己镇场,想必他们短期内也不敢再涉足中原地区,而多往关外活动。 相比之下,那些蠢蠢欲动的黄巾残党——譬如并州称王称霸的黑山军,立场飘忽不定的白波军,才是眼前的问题。 吕布愣然,脱口而出道:“那怎不直接回谯地去?” 算上被燕清惩罚去外地的那段时间,出来都大半年了,他早惦记着回老窝的事了。 不自觉间,比起落入外族之手的并州老家,在燕清治理下一天一变样,愈发荣盛祥和,繁花似锦的豫州,于吕布心里更值得眷恋。 燕清翻了个白眼,恨铁不成钢地随手拿起一条巾子,往他身上狠狠一砸,斥道:“帝都还不知被董卓糟蹋成什么模样了,怎能撇下就走?” 这种送上门来的收买人心、提升名望的大好机会,也就这归心似箭的二傻子会说丢就丢。 吕布不躲不闪,正被这软绵绵的巾子砸到脸上,就当是燕清帮他擦脸了,快活地笑道:“多谢主公心疼末将。” 他这般没脸没皮,燕清直接被气乐了。 横竖该交代的事儿都交代完了,该看的人也看到了,燕清索性不再逗留,而是起身走到吕布跟前,在他那头湿漉漉的乱发上一呼噜,亲昵道:“陛下那得快些,我去奉孝那看看。” 吕布垂下脑袋,随燕清摸,身躯一耸一耸地,嘿嘿傻笑。 燕清见他这浑身冒着幸福的粉红泡泡的憨样,又按捺不住想欺负一通的念头。 孰料吕布这会儿虽是处于全然放松的状态,对朝自己脖颈摸来的手却反应快极,一下就擒住了纤细的腕子,想也不想地就拽到嘴边。 吕布犹如一头皮毛油光水滑的猛兽,一身还泛着蒸腾水汽,浅栗色皮肤上滚动着豆大水珠,一边微眯着狭长的眼打量燕清神色,一边试探着张了张嘴。 等他露出一侧虎牙,在发出几声意味不明的含混低沉的鼻音后,便不假思索地在那一截柔软的腕子上,轻轻磨了一口。 燕清眼皮一跳。 “这可不能吃。” 这话放在平时,恐怕任谁都会觉得强调得有些傻气,可燕清却莫名感到,吕布这会儿虽瞧着温顺,浑身则透着让他汗毛直竖的危险气息。 吕布宛若未闻,径直以锋利牙齿在那层薄而如玉的肌肤上轻轻碾过,感觉到燕清不安地试图抽回手后,才敷衍地一掀眼皮,恋恋不舍地放开了。 他兀自盯着那浅浅牙印,半晌才低低哼道:“唔。” 第126章 顺水推舟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229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燕清一直觉得,吕布虽长了一张完全当得起‘英俊’二字的面孔,而极难叫他以外的人生出欣赏或喜爱之情来,绝对得怪罪到吕布自个儿头上。 尤其当那极薄的唇一抿,或是邪邪往上微扬,露出些微森白齿列,纠结的眉心蹙成小峰,狭长的眼稍稍眯起,眼仁冰凉锐利,便似一头择人而噬的残忍猛兽,使人不寒而栗。 若将吕布平日里摆的脸色分成十份,那么起码得有五份,他都是一脸霜寒,摆出一副生人莫近、万分深沉的冷漠;剩下四份,则是凶神恶煞,横眉瞪眼,神挡杀神的狰狞;剩下一份,唯独展现在燕清面前。 要么乖巧老实,要么忠诚憨厚,总归是犯傻个没完。 但吕布方才那仿佛漫不经心的动作,配上微眯的眼,灼灼地投注过来时,燕清的头个反应,竟然不是觉得他这像猫咪一般耍赖的举动可爱,而先是浑身都被那小小一咬给惹得发麻,再是为那不经意透出的极危险的气息而指尖颤了一颤。 “下不为例。”燕清云淡风轻地撤回手,微微笑着在吕布头上最后揉了一揉,还把腕上沾到的一点唾沫也顺便擦到那湿发上,再取了搁在一旁、吕布一会儿擦身用的干净巾帕,一点点地擦拭掉剩下的印子,懒洋洋道:“否则,你就等十倍奉还罢。” 吕布嘴角顿时咧得老大,显然是将燕清的威胁往最甜蜜的方向理解去了。 他这美滋滋的模样一出,就如老虎化猫,之前给燕清带来的强烈威胁感,也就瞬间荡然无存了。 燕清难掩疑惑地睨了窝在浴桶里的吕布一眼,才在恋恋不舍的目送中,淡定拂袖而去。 收拢残兵败将,清点战利品,掩埋尸首,以及照顾个对生活品质几乎毫无要求、满脸感激涕零的小皇帝,听着繁琐,但加起来并没花去燕清军太多时间。 吕布干起这些活来,虽不比被他使唤惯了的张辽高顺等人那般驾轻就熟,但光那杀气四溢的黑脸板着,就足够镇住场子了——没人胆敢在他的紧迫盯视下偷懒。 于是在彻夜赶工下,这天刚亮,大军便分了各营各部,有条不紊地陆续开拔了。 吕布骑着一身赤红、威武傲气的高头大马,看似满身威严,心里却已乐开了花。 因他安排和督促得当,主公还当着众人的面,将他狠狠地夸了一顿,又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励地揉了揉他的胳膊呢! 燕清不知吕布还没真正从迷幻的暗恋状态里转换过来,仍然感到置身美梦之中,而未进入到秘密恋人这个新身份里——除了那些个刚一露出苗头、就被他敏锐察觉出的、来自骨子里的侵略性外,大体上还是个稍微一哄就能心满意足,乐得合不拢嘴的笨蛋。 最大的不同,便是他展开了小心翼翼的试探,但短期之内,还是轻易不敢越界线半步的。 因带了个身娇体弱的小皇帝,行军是快不起来的——燕清为了防止后面忽然冒出只黄雀来夺走刘康,索性放缓了前进的速度。 于是郭嘉难得没待在车驾之中,而是也择了一匹温驯的母马骑着,优哉游哉地与燕清并肩齐行。 这时似有所察,不由得瞟了瞟前头不远那匹随主人的荡漾心情而开始凌波微步的赤兔马,若有所思。 这从来就小气吧啦的吕二傻子,居然对他这会儿与主公走得颇近这点寻常待之,和颜悦色,着实太过古怪。 定是另有图谋。 燕清一直分了抹心神出来留意郭嘉的神色,当下便察觉到了,极其自然地拽了拽对方袖子,吸引他看过来的同时,也顺道干扰了思路:“依奉孝之见,陛下究竟如何安置的好?” 尽管在动兵之前,就有过大概想法,是把对方高置起来,遥放在洛阳,自己不碰,也不许别人去碰,就当个皆大欢喜摆设——想象的美好,可情况真摆在眼前了,燕清才发觉实行起来有多么困难。 这会儿的洛阳,可不是史上那座被董卓毁于一炬的凄凉废墟,而是虽然在近来倍受野蛮贪婪的西凉军盘剥欺凌,根基到底还在的宏伟都城。 便有足够的资本,引来来自四面八方的觊觎。 财物难免随最机灵的那些兵士一起流失一些,但绝大多数,还是逃不出去燕清主力军的围追堵截的,只能被困在里头,要么负隅顽抗,要么明智投降。 一旦收缴回来,燕清就打算把原先属于平头百姓们的悉数清点出来,来个完璧归赵,再宰一回肥羊,昧下富商豪族的大半,倒不作私吞,而是用来赈济防灾——毕竟关中这一带今年的春耕,可在董卓军的祸害下彻底错过了,冬天还不知如何难熬。 就是接下来的处理,叫燕清有点左右为难。 若要仿效史上的曹操那般,将天子迎奉到自己领地来,不管是‘奉天子以令不臣’还是‘挟天子以令诸侯’,都在大义上立在了不败之地。 可劣处也是显而易见的。 曹操那是北临势如中天的袁绍,不得不借势撑场,才出此下策,燕清却绝非如此,怎么看都是弊大于利的。 就拿燕清最看重的一点说:这么招来的人马,就注定有不少是忠于这个名存实亡的大汉王朝,而不是对他本人忠心耿耿的了。 甚至两者混杂在一起,加上燕清前期不得不收纳的譬如荀彧那些,一旦纠结成势……这会儿有多省事轻松,往后就有多折腾。 再看外部威胁。 从盟军内部的暗潮汹涌,就不难看出他要制衡多方得付出多少心力,而这还不包括随时准备乘虚而入、西下东进来劫掠一回的异族。 前者花心力,后者耗军力。 燕清兵再多,占地再广,也不可能长久地盘踞在帝都这一象征意义远大于实际利益,而且意味着无穷无尽的麻烦的地方的。 而要靠分兵来一直预防外族入侵,也绝不实际,对燕清势也是百害而无一利的。 不过棘手的问题固然存在,盘算起战这么一趟的收益时,燕清还是大感值得。 经此数役,他与之前仅仅是威震关中不同,而是真真正正地扬名于天下了。 之前尚在观望的一些寒门士子也罢,摇摆不定的名门望族也罢,都不难看出强势所在,即使不趋之若鹜,也不可能再似之前那般矜持自高。 燕清不贪财物,善待百姓,让从来都只能一边随波逐流、一边自力更生的黎庶得到前所未有的照拂,收获的便是民心所向。 而吃了哑巴亏的富商大族们,也只能暗中猜测,而拿不出切实证据来——就算真质疑,在万民都对燕清感激膜拜的情况下还贸然发声,无异于自寻死路。 思来想去,好歹有个更招他们怨恨的具体对象——远走老家的西凉军来背这黑锅,单从结果来看,也能得回一部分。 再看燕司空那虎狼之师,纵或多或少有着不满,也真干不出什么来。 燕清紧挨到郭嘉身边,笑眯眯道:“奉孝~” 郭嘉绷着脸抖了一抖,将袖子慢吞吞地扯回来,倒是不卖关子,而是直截了当道:“不可迎。” 燕清凝眉道:“分兵驻守?” 郭嘉摇头:“当全军撤去。” 燕清道:“倘若外敌来攻,只怕救不及时。” 假如匈奴攻入关来,绑走皇帝,索要天价赎金,别人可以装死,在盛名下的燕清却不能。 那便陷入被动了。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230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郭嘉无奈道:“主公以天下为己任惯了,却将皇甫将军忘了干净罢。” 燕清讪笑。 他的确将皇甫嵩忘得一干二净了——当日就算未死,也是重伤,谁知这人如此顽强,在乱军中还安然无恙? 郭嘉道:“他部下极忠心,一听得异动,便趁乱将他带走,送到这边来了。” 燕清道:“那他伤情如何?” 郭嘉道:“暂还起不得身,但依扶伤兵所言,这位老将军虽年事渐高,然锻炼不懈,体魄倒比寻常人还强健许多,之前是缺人缺药照料,才恢复得缓慢。现却不同,只消歇个十天半月,便能下地行走了。” 燕清莞尔道:“由他收拢四散的官军,倒是再合适不过了。这么一来,我的确可以顺利避嫌,功成身退。” 有这久经沙场,对敌老练的一员悍将在,人马也是现成的,确实不用燕清再去担心。 郭嘉恭贺道:“显得主公大公无私,不凭功凌主,可谓高风亮节,世间罕见。” 燕清听他用平平语调夸着自己,不禁嘴角一抽:“奉孝!” 郭嘉哼笑一声,将手中折扇倏然一收,旋即比了个手势,叫燕清再附耳过来一些。 燕清从善如流。 郭嘉接下来将声音压得极低,连燕清都得集中精神,屏息倾听,才能勉强捕捉到具体话语。 只听他黠道:“短期之内,旁人不知深浅厉害,只敢观望,正好容我军休养生息,恢复元气,积蓄实力。之后何人敢抢,主公便顺水推舟,借鞭长莫及之由,随他先去,再依皇甫将军的求救,强攻去援,当然不必听甚么假诏上的废话——陛下年岁虽幼,忠奸亦能分辨,定非真心所想。如此既是师出有名,又可据地有理,岂不美哉?” 燕清:“……” 看着冲自己眨巴眼睛的郭嘉,燕清只深深地、慢慢地吸了口气。 第127章 年少慕艾 郭嘉所献的这个计策,燕清虽十分心动,可到底事关紧要,不等同其他几位谋士细细商量一番,是不会凭一股冲动就此拍板敲定的。 郭嘉也不多劝,一手持缰,另一手腾了出来,笑眯眯地摇起了折扇。 一双桃花眼波光流转,唇角微微上扬,端的是风流倜傥、成竹在胸。 燕清不由自主地,就跟着他微笑了起来。 主臣间和乐融融,前方雄赳赳气昂昂的吕大将军,则有点按捺不住了,时不时回头瞅上一眼,眼神勉强克制敌意。 郭嘉何其敏锐,哪儿会发觉不了? 瞥见吕布这番不安情态,心里顿时一哂。 他暗忖,果真还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遂不再细究对方最近的古怪表现。 燕清不知吕布在无心插柳之下,居然打消了郭嘉的些许疑心,他正忙于琢磨郭嘉所说的计略的可行性,都未发觉吕布频频回顾的小动作。 这万余精锐重骑正不急不缓地朝西行进时,灰头土脸的董卓旧部,大多已争先恐后地抵达洛阳外郊了。 在看到那一股股无比精练、军容严整的部队时,不说惊慌失措的普通士兵,就连指望把打包好的财物席卷一空,好带回凉州做资本的郭汜牛辅等人,都是彻头彻尾的茫然不解。 燕清军不是全屯驻在近河之地么?他们一路轻骑简从,得空便砍树放火,设置障碍,若非背生双翅,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比他们还快的! 高顺张辽等将,起初也同样茫然。 这西凉军的回援,怎这般快? 负责牵制他们的主公那,该不会出了甚么差池罢! 不过高顺反应极快,在极短的颤栗后,他瞬间就将这不详的猜测抛之脑后,同时下令停止攻城,收拢四散部队,准备围困打援。 张辽同他默契,引兵边去,以为侧翼。 城内的西凉兵正值绝望死拖之际,不知外头情况,只远远窥见是自己人回援来了,顿有绝处逢生之感,高兴得欢呼不止。 “高将军,卓兵阵型零乱,军心涣散,将领不齐,此刻畏懦不进,丝毫不似有备,军中定是曾生变故!”荀攸却在短暂的错愕后,毒辣地看出了些微端倪来,立马拍马过去,大声建议:“事不宜迟!高将军,还请速攻!” 高顺猛一拍自个儿脑门,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后,连半句质疑都没,径直提刀策马,高声吆喝着率先冲上去了:“贼子休走!速速受死——!!!” “……” 荀攸面无表情地咳嗽几声,取出袖中绢帕,慢吞吞地擦了擦脸。 他原以为还要再解释几句,才能说动对方听信自己的判断,不料高顺非但听得进去,反应还极为迅猛,瞬间就催马飞了过去,倒害他吃了一嘴马蹄扬起的灰尘。 平日里高顺都看着老实巴交,这会儿横冲直闯、身先士卒的蛮劲,倒极有吕将军之风,不愧是其旧部。 高顺刚还不声不响的,一副要严阵以待的模样,却忽然冲得如此之猛,不光是张辽看傻了眼,刚还在左右为难、犹豫不定的西凉军,对上凶神恶煞、如狼似虎的对手的狂扑时,几要魂飞魄散。 他们甚至连多看一眼硝烟弥漫的帝都的勇气都没有,齐刷刷地调转方向,朝熟悉的老家方向继续狂奔起来。 刚还喜出望外的城中西凉军,霎时像被一盆冷水兜头泼下,助威呐喊的动静全没了。 “这都什么玩意儿?!” 张辽莫名其妙地骂了句后,便不再犹疑,也提刀率兵而上了。 吕布当时选择停止追击,是为顾及还需他保护的燕清,高顺则没这个担心,等张辽带兵缩回,继续对付洛阳城中残部后,就彻底无后顾之忧了,愣是杀气腾腾地凭自己这一支孤军,如入无人之境般狂追一天一夜,气势凌云地挺进了整整七百多里。 他也不分兵,专心致志地盯着郭汜那股,直打得对方晕头转向,双股颤颤,辎重零散丢了一地,溃不成军。 直到迫近羌人领地了,高顺才喝止兵势再往前进,一边不紧不慢地撤回,一边对闻风而出、警惕观望的羌兵虎视眈眈。 看着郭汜等人的凄惨模样,跟他们打交道多年的羌兵也憷得很,自然不敢去追的,就由着高顺从从容容地撤退了。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231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郭汜一脸劫后余生,望着那队终于远去、一身漆黑铠甲,尤其可怖的骑兵,再看着哭得稀里哗啦,惊魂未定的自己手底之人,欲哭无泪之下,恨不能仰天长啸了。 怎不打牛辅那草包,就光逮着他欺负?! 如此不讲道理,厚彼薄此,着实欺人太甚,万分可恨! ——郭汜尚且不知,自己此刻的怨恨,同他曾经的主公董卓曾对燕清怀有的惊怒不解,几乎一模一样。 高顺一等脱离了部势颇重的羌人部落所居的地界后,就重新提了速度,快马驰骋回了洛阳。 他对郭汜并无特别的仇恨,只是耿直地记得主公曾经说过,在董卓手底下的将领里,除了徐荣是万里挑一的将才外,李傕郭汜樊稠张济这四个,带兵打仗的能力也称得上可圈可点,倒是牛辅较为草包,不比前几人厉害。 要追,自然得追威胁力最大的。 这时的洛阳,已不再在卓兵的控制之下了。 且说从大喜到大悲,明白没了指望的那些凉州兵,相互一合计,就老老实实放下兵器,开城门投降了。 高顺连脸都顾不得擦,就亲自捉了张辽问道:“主公那可有消息了?” 张辽重重点头,中气十足道:“有!” 高顺:“说!” 张辽简明扼要道:“董卓死了!主公无事!马上就来——嘿!” 话未说完,张辽就目瞪口呆地看这连日奔波杀敌、精力已彻底透支、只靠最后一丝忧心主公安慰的精神气挺着问完话的黝黑军汉,直挺挺地往后栽倒了去。 高顺这一躺,就是三天三夜。 待他醒来,打到最后的这支关东联军已齐聚洛阳,泪汪汪的刘康被捧回了金碧辉煌的宫殿,簇拥着坐回了帝位,上书请奏论功行赏统统都完了,就专程等着他睁眼,好开庆功宴席。 刘康虽是皇帝,对燕清却几乎称得上是唯命是从,有求必应,甚至敬畏有加,不但全通过了燕清给部下表功的奏章,还特意在私下里招燕清来,小心翼翼地问这是不是太薄了点。 燕清假装没注意到他的谦卑态度,行礼之后,才不偏不倚道:“多谢陛下,只是赏罚皆需有度,凡事过犹不及,臣斗胆,代他们谢过这份厚爱了。” 刘康除上次被燕清接入主帐,温声关怀几句后,就一直深感遗憾地没能近见万分忙碌的对方,只遥遥看过几眼。 这下总算能再见到了这闪闪发光的美人了,刘康心里除了不可告人的微妙满足,便是雀跃,说话倒无形中顺畅不少。 他点了点头,斟酌片刻后,在燕清疑惑的注视中,恳切道:“孤年岁尚小,不晓世情,亦不通政务,若爱卿肯代孤做主,定可安社稷,定国家,谋万民福祉。” 燕清实在不能装没听到了,唇边清浅笑意隐没,沉声道:“臣惶恐,斗胆请陛下慎言。” 不管刘康是真情还是假意,这话倘若叫第三个人听到了,再传出去,无异于被皇帝亲口定了性质又盖了章,那哪怕燕清功绩再丰伟,也难逃被政敌泼上居心叵测的脏水,口诛笔伐一通的麻烦。 刘康怯怯地住了口,紧张地看着燕清,仿佛害怕又说错什么话。 燕清口吻仍然温和,威严却让人难以忽视,这会儿坦坦荡荡道:“陛下灵慧,文有卢太傅(卢植),武有皇甫将军,若能一直心怀万民,勤勉向学,明辨忠奸,不偏听偏信,往后岂会受岁数所限?古有甘罗十二拜相,陛下尚长他二岁,而纵观诸位先帝,即位时多不及冠,陛下切莫妄自菲薄,亦莫再出此荒唐之语了。” 卢植虽在伐董之战中,并未有机会出力,可受过他教导的几个弟子,譬如刘备和公孙瓒,都参与其中,他自身又是德高望重的当世大儒,名震海内,为士之楷模。在燕清有意退让、以及暗中的推波助澜之下,文武百官都齐齐推荐他担起太傅一职。 这会儿正从被送去保护起来的豫地往这边赶来,准备上任。 刘康干巴巴道:“爱卿说的是。” 话一说完,燕清始终气难平定,又不能给皇帝甩脸色,索性不再逗留,行礼告退。 刘康讷讷地看着他背影,失落地耷拉下了脑袋。 末了他对郭嘉抱怨,道这新帝如此口无遮拦,出此诛心之言,不外乎是两种可能。 要么是精于掩饰,演技高明,存心坑害他;要么是无可救药的蠢货一头,说话不过脑子。 郭嘉却是在怔楞之后,毫不客气地哈哈大笑了起来。 还夸张地拍抚自己大腿,上气不接下气,最后还滚到了地上,乐得不可开支。 吕布不客气地瞪了忘形的他一眼,燕清也忍不住黑着脸问:“我同你商量正事,你却无端端地狂笑个什么劲?” 郭嘉骨碌碌地在柔软的毯子上滚回来,眼角还带着笑出来的泪花,半晌才在燕清严厉的逼视当中,虚弱地引用了一句孟子之言:“知好色,则慕少艾。” 他流连花丛多年,还能看不出皇帝待燕清极其小心谨慎,诚惶诚恐的原因,除了担心身家性命外,还掺杂了点什么? 燕清倒没什么感觉,只觉啼笑皆非,吕布却快气炸了。 果然是世道纷乱,叫世风也跟着日下——一个毛都没长齐整,哭哭啼啼的小毛孩,也敢吃个熊心豹子胆,觊觎他的宝贝美人来了! 第128章 懒得起名 按理说,吕布在燕清那日挑明之后,已沉稳冷静不少。 尤其是一些不必要的飞醋,他压根儿就不屑吃了。 就连在对待一直都被他视作头等大敌、与燕清无比亲密的郭嘉时,都下意识地放宽容不少:手下败将,何足道哉? 郭嘉要是哪日得知吕布的宽和微笑背后,藏得是几分高高在上的优越感以及对他这小身板的怜悯,怕是能气得拼死都要将老虎脑袋给拧下来。 但小皇帝的隐秘心思一被郭嘉道破后,他却淡定不了了——谁知那小子凭着一副人畜无害的皮囊,还有至高无上的尊贵身份,对自家主公干了甚么! 偏偏主公对那可耻心意一无所知,只怕被占了便宜,都不见得发觉。 燕清将郭嘉送走后,看到的就是吕布这副一会儿肠子悔青的纠结、一会儿是目呲欲裂的狰狞模样,不由讶道:“你脸色这般难看,难道是吃错东西,肚子疼起来了?” 吕布含混地否了一句,才一脸严肃道:“陛下竟怀有这等心思,主公不得不防——” 燕清忍笑,打断他的慷慨陈词:“重光。” 吕布一愣。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232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燕清在他那又硬又翘的臀上轻佻地拍了一记,率先坐下,懒洋洋地重复道:“四下无人,唤我重光即可。” 吕布晕乎乎:“……重光。” 燕清端起茶来,满意地饮了一口:“那你接着说罢。” 吕布怔了好一会儿,方找回自己的声音,但之前的火气和忧心,已烟消云散了。 他舌头打结道:“那、那重光光,你预备如何打消他那妄念?” 燕清理所当然道:“顺其自然即可。横竖我们不会在此地久留,还有个殷勤的刘玄德以同为宗亲为由频频进宫觐见。等卢太傅到了,陛下不复清闲,课业一多起来,只会焦头烂额,哪儿还有机会胡思乱想,对在远方的区区在下念念不忘?” 年少无知时,谁没几个憧憬对象? 燕清在比刘康年纪还小时,就对三国演义里那虎牢关前战三英、辕门射戟平两难,脚踏赤兔手持画戟,可谓威风凛凛,当世无双的战神萌生了崇拜感,这情怀一萌生,就持续到了现在。 因此对刘康时,不自觉地就宽容几分。 不过小皇帝的这份感情,在燕清看来是出现得非常莫名其妙的——若是慕强心理转换来的英雄崇拜情结,也应该是冲着在乱军中发现他,解救他,又亲自把他带出狼窝的吕布去的。 他不过是让出了自己的主帐,让底下人送了碗热汤,怎么撇开武艺高强,身材健美,威风八面的吕布不喜欢,反倒喜欢起他来了? 怕是弄错对象了罢。 燕清倒没什么所谓,借着这点好感,不但能限制一下刘备曹操这俩真正具备威胁力的在渊潜龙,轮番儿去博皇帝欢心,还可以顺便给部下多弄点福利过来。 毕竟这会儿皇权虽然大为衰落,但在饱受儒家学说影响下的普罗大众眼里,能得到皇帝亲自下诏的任命,还是颇荣耀的。 郭嘉还好,只可有可无地一哂,甚至还有闲情逸致避人冲他抛个媚眼;吕布一脸兴趣缺缺,落旁人眼里倒成了宠辱不惊;至于其他人所表现出的高兴,却是货真价实的。 尤其孙坚,在得到诏书时,还当着众人的面呢,都已热泪盈眶了。 吕布喔了一声,心里却道,这可未必。 刘康可不是瞎子,像主公这般好看的神仙人物,世间都寻不出第二个来,越见不着,就越会惦记,当初自个儿不就是这样么? 刘康若不放弃,主公待一些毛头小子又一贯宽容,搞不好…… 燕清见他神色凝重,不知又在瞎捉摸什么,不禁莞尔一笑,拍拍他脖颈,哄道:“低个头。” 吕布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惯于听命燕清的身体则先一步行动起来,乖乖将上身一俯,附耳过去。 燕清便笑眯眯地踮起脚尖,在他线条冷峻的唇上,轻轻地啄了一口。 吕布:“?!!” 燕清笑着宽他心道:“我已心有所属,再有春风阵阵,也动不了磐石半分。” 燕清只当这是跟平时一样,只要随便逗逗吕布,就能看到对方或是面红耳赤,或是激动得喜不自胜的呆样。 于是在一击得手,成功叫吕布露出触电一般的震惊表情后,就要忍着笑后退开来。 不料吕布这回反应无比迅猛,一手捞住燕清后腰,一手一拢,就将他给牢牢禁锢在怀里,下一刻那伟岸魁梧的身躯,就携着淡淡的熏香和铺天盖地的荷尔蒙气息,毫不犹豫地从上覆了过来。 灼烫的感觉透过薄薄的衣料传递过来,燕清被袭了个措手不及,直到被那粗糙湿热的舌头撬开唇齿,探进去胡乱搅动,带着股蛮横的冲劲,让他连吸气吐气都有些困难时,才意识到自己的处境。 这可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燕清哭笑不得,闭着眼配合了吕布一会儿后,发觉对方简直食髓知味,欲罢不能,半天舍不得放开不说,居然还越亲越往下,脖颈锁骨一带也彻底沦陷,轻咬吮啃的力度不大,却赫然带着蠢蠢欲动的十足目的性。 他狠狠心,在那窄腰上拧了一下,使还目眩神迷着的吕布吃痛松口,再将那张大脸推开。 “适可而止。” 燕清神智彻底回炉后,想起这里随时可能有人进来——郭嘉便是个无需通报就能入内的,着实不是个合适亲热的地,就不免感叹男色惑人,色令智昏这话,可不是白说的。 他轻咳一声,神色分毫不露破绽,却明显感觉心跳变快了许多,脸上好像也有些烧红,大概是因为缺氧。 吕布呼吸凌乱,鼻音厚重地唔了一声,怨念十足地咕哝道:“不继续了?” “继续什么?” 燕清腰还在他掌握之中,想着不使全力去掰,也掰不开那铁钳一样的手,索性不费这劲儿,抿了抿被吮吻得发红发烫的唇瓣,默数三声,平日的气场渐渐地就回来了。 他慢条斯理地整着被扯得松散的领口,重新打好松垮的玉带,一小片浅浅的阴影均匀地打在鸦羽一般的眼睫下,在吕布看来,就同落在清晨绿叶上的璀露点点,特别明亮,使人怦然心动。 待恢复衣冠整洁了,燕清方掀起眼帘,懒懒斥道:“出征在外,又是在光天白日之下,当然不得胡来。” 难道不是光天化日,就可以了? 吕布被斥得浑身发软,脑海中登时浮过此念。 但这话就算问了,想必也会得到否定的答案。 他面无表情地砸吧了下嘴,舔了舔还沾着对方口津的下唇,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一小截刚露出来没一会儿,就被衣料重新盖住、光洁如玉的优美锁骨,眸底飞快掠过几抹不得餍足的回味之色。 在心底里,也倏然冒出几缕近乎残忍的噬咬念头。 过了半晌,方恋恋不舍地松了握住燕清腰身的力道,哑着嗓子道:“依主公之意,可是要等到回豫之时?” 燕清不着痕迹地瞟了瞟吕布的翘臀。 奇怪的是,他虽然颇为垂涎对方堪称完美的身材,但不知为何,就是硬不起来。 然而对着一脸欲求不满的吕夫人的积极索取,他又不能明说,被这么一追问,非得给出个明确时日的时刻,顿感压力颇大。 总算明白,对上一个如狼似虎、热情如火的妻子的求爱时,一个性冷淡的丈夫所经历的是怎样的冰火两重天了…… 燕清自以为处于绝对的主导地位,吕布近来充其量是好学了些,因此丝毫不知自己做了无谓的担心。 他略作思忖后,眸光闪烁一下,模棱两可道:“嗯,待回了豫州,再从长计议。” 夫妻燕好,自有欢合,可谓天经地义,何须从长计议?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233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吕布虽恨不能就地施为,倍感遗憾地这么想着,面上却十分服从,目光炯炯地盯着主公的好看面孔,表示得很是乐意道:“喏。” 燕清暗松口气,在他臀上一拍,亲昵道:“滚吧。” 吕布却一动不动。 燕清挑眉:“怎么?不听我的话了?” 吕布摇了摇头,殷殷期待地指了指自己明显撑起的武袍下摆。 燕清挑了挑眉。 这个部位和他最喜爱的背肌不同,不但多次看过,还因好奇而趁着变身那会儿亲手把玩,稍微研究过了,根本毫无新鲜感可言。 燕清看着正儿八经,其实不怀好意地建议道:“冷水,拳头,自己弄,要哪种?” 吕布认真思索片刻,不好意思道:“都要成不?” 燕清:“…………” 你咋不上天呢? 跟黏糊糊的吕布腻歪完后,燕清独自坐着,盘算起何时撤兵回豫,最为妥当。 最晚晚不过皇甫嵩身体康复,秋收之前;最快快不过卢植来到,看这位太傅走马上任后,待他是如何一个态度。 刘备虽官微兵少,但胜在将悍,燕清又未刻意压制他,而是如实上奏了他这次的表现,刘康因点少年心思,对燕清怀有讨好之心,自是无不从的。 这么一来,关东盟军中最后留下来的,基本靠这次的功绩,往上窜了几级,还得了正经印绶,皇帝授命。 曹操算好,跟着曾靠买的官至太尉,自个儿也在官场浮浮沉沉,陆续任过不少职位,被刘康正经封了渤海太守、奋威将军、亭侯,也还能处之泰然。 刘备则大感苦尽甘来,有咸鱼翻身的架势,做事也高调不少——燕清没少见他结交文武百官,安抚百姓来收买人心,俨然一副要在洛阳长久待下去的架势。 等刘备的老师卢植到来后,局势只会变得更加微妙。 现朝廷之中,明面上主持的是王允,燕清鲜少发声干涉,可任谁都清楚,哪怕皇帝,都暗暗让着这位权势并重的燕司空三分。 撇开利益纠纷不提,因董卓掀起的腥风血雨给人留下的可怖印象尤在,经历过那段人人自危的煎熬,对力王狂澜,似神兵天降一般破除这危机的燕清,在大多数人眼里,就犹如带了金光特效,威武伟岸得很。 民间更是大,将本就有几分玄乎的他夸得天上有地下无了。 况且燕清一早就明摆着不会在此处久留,他们便默契地退让一步,给足这位使社稷危而复安、忠贞不渝的名士体面,不同他做任何斗争。 王允亦是客客气气,不管什么,都要请示过陛下和燕清的意见,才会真正实施下去。 经过董卓的蛮横搅局,新的派系小心而谨慎地明朗着,就不知以刚烈忠直素称、被多数士人寄以厚望的卢植,到底会如何表现了。 第129章 受封王爵 时间一晃,就过去了一个月。 燕清到底是低估了小皇帝献殷勤的决心——随着天气日益炎热,冰块理所当然地就成了紧俏物。他体质特殊,虽不怕热,可在宫里源源不绝出来的赏赐里,就没缺过这些。 燕清起初还没意识到这点,一如既往地淡定收下后,就回房写奏章,将一些份例明显过重的金银财宝给退了回去,在他眼里不怎么值钱的冰倒留了下来,分给怕热的臣下们了。 直到王允来府上造访的次数直线上升,在他好奇的询问下委婉表达了冰块的匮缺后,才哭笑不得地将它们给退了一半回去。 一个时辰后,刘康就派了內侍来,请他入宫了。 吕布眼冒精光:“可否容布随行?” 燕清微笑:“不可。” 这二愣子最近表现不太稳定,谁知会当着被他打上情敌烙印的皇帝的面干出什么来? 吕布瞬间蔫了,委委屈屈地缩了回去。 郭嘉噗地一声笑了出来,也懒洋洋地跟着凑热闹:“不知嘉能否得此殊荣?” 燕清爽快道:“如此甚好。” 郭嘉:“……” 他与吕布齐齐色变。 这大热天的,日头高照,热气灼灼,他宁可在荫凉的屋子里捧本书细读,或寻公达小酌几口,也比步行进殿面圣要好得多哇! 郭嘉快悔断了肠子,懊恼不该为了贪图好玩想刺激一下吕布,就揽了个麻烦差事上身。 而吕布则结结实实地要嫉妒晕头了——他不能去也就罢了,凭什么郭奉孝那厮只随口一问,就可以跟着! 燕清微微正色,看向郁闷而不敢言的吕布:“王允最近走动得勤快,只怕是卢植明日将到的缘故,朝中势力,也会生出变故了。皇甫嵩还要数日方能痊愈,暂得劳你多费些心思,再代管一阵御林军。尤其在这关键时刻,不容出半点差错,当然就离不得你坐镇了。因此,我才不让你随我进去的。” 大将军何进的前车之鉴就摆在不远的地方。没有十成把握,就不该亲涉存在未知变数的地方,也不能将鸡蛋都装在同一个篮子里。 燕清虽未明着解释,可这一番强调他所肩负的事务的重要性,吕布哪儿还不晓得其中利害。 黯淡的眼底就一点一点地重新亮了起来。 他慢慢地吸了口气,俯身行了一礼,郑重其事道:“定不负主公所托。” 燕清点了点头,飞快地冲他眨了眨眼,莞尔道:“唯有交给你,才叫我完全放心得下来。” 吕布听得欢喜,不禁咧嘴一笑。 自西凉军狼狈鼠窜后,军权就悉数落入燕清的掌握之中,这也是哪怕京中百官豪族对他心中不满,也不敢有丝毫表现的原因了。 自己的身家性命,都被捏在燕清手里,皇帝待他是无不依从,圆滑的王允也待他亲近客气,他们怎么可能不乖乖听话?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234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哪怕燕清一早在朝堂上申明过,其中只是代管的那些京兵,一等被陛下任命为前将军的皇甫嵩的身体恢复到能打理军务的地步了,就会归还过去,他们也只是半信半疑,只不敢质疑罢了。 以韩馥为首的一干袁家的门生故吏,对此颇有微词,不惜在秘密觐见皇帝时,搬弄了一番燕清的是非,撺掇皇帝限制燕清的权利,莫叫他功高盖主,野心膨胀。 燕清对此略有耳闻,只讽刺一笑——这些人说得漂亮,似是为皇帝打算,其实是想分一杯羹,觊觎他的兵权罢了。 开玩笑,只要他在京里呆着一天,就不可能将这兵权交出去的。 他有不会倚权作乱的信心,对别人却断不能这般放心,省得下一刻就躺在砧板上,任人鱼肉。 皇甫嵩毕竟上了年纪,体魄再强健,彻底恢复也需要时间。 燕清不是不可以一颗桃送去,就让他瞬间满血复活,可凭什么叫他去帮助曾经的敌人,甚至未来的对手? 有那闲工夫,倒不如多救几个自己手下的士兵。 燕清未将这事放在心上,也做好了皇帝被他们说动,来找自己麻烦的准备。 不想一向软和好脾气的刘康听完他们所说,瞬间翻脸无情,不但没了笑容,还难得口齿伶俐地将他们痛斥一顿,全撵出了未央宫去,最后扣上一个诽谤司空的罪名,着他们罚俸半年,闭府思过一月。 这一雷霆出手,直叫朝野都略为之震荡。 于韩馥等人,可真是偷鸡不着蚀把米了——不但把燕清给彻底得罪了,也将皇帝给惹怒了,还落得个搬弄口舌、诽誉名臣的小人名头,被崇敬燕清的黎民百姓唾弃。 哪怕不让他们闭府思过,也得被臊得告病不出。 燕清三言两语地,将吕布安抚完了,便生拉硬拖着妄图耍赖的郭嘉出了门。 等上了车驾后,知道再没希望脱逃的郭嘉,便一脸生无可恋地瘫成了一团泥,别开脸不看燕清。 倒惹得燕清不住发笑,揶揄道:“你求仁得仁,还难过什么呢?” 郭嘉闷不吭声。 燕清摇了摇头,将脚边的那一小盆冰往他那推了一推,感受着丝丝凉气袭来,郭嘉才渐渐回复了点精神,忽道:“刘备此人,正如主公曾评价的那般,不容小觑。” 燕清点了点头:“等卢植到了,定不能让他留于京中。” 不然就是如虎添翼,叫英雄有了用武之地,不知会如何搅局。 燕清从未想过要借知人先机的便利,来加害他们,可既然决定走这么一条路了,当然也不会成全对方,给自己平添无数艰难险阻。 像史上曹操那样,明知刘备是个不会屈居人下的英雄,还想着收服对方,大方借兵去,来了个竹篮打水一场空的失误,燕清是绝不会犯的。 郭嘉笑道:“这还不简单?凭主公在陛下心中的地位,只消随口一提,便能将他发配到千里开外去。” 燕清听得嘴角抽抽。 事实距此不远,可经郭嘉那不正经的嘴出来,就莫名其妙地染上了几分暧昧色彩,甚是古怪。 燕清淡然一笑:“你若再这么说话,一会进到宫门里,你便随我下舆,多走动走动,也好为刚进不久的午膳消消食罢。” 凭组建盟军,西征董卓,大破西凉,救出皇帝,解京城之困,安置百姓,归还财物,维护秩序,救万民于水火之中的莫大功绩而威望大胜的燕清,在护送刘康回到宫中的次日,就被深知投桃报李的道理的皇帝一口气封了公爵,赐下三县食邑,可‘剑履上殿,入朝不趋,赞拜不名’的极高待遇。 燕清推让一番,最后接受了赵公的爵位,食邑也要了,但对引起一片哗然的那三项,他给推了个一干二净,是为避嫌。 对这种象征意义大于实惠,还能引起无数猜忌的待遇,他可敬谢不敏。 这样的特权,前朝的名相萧何有过,篡位前的王莽也有过,有篡位心的董卓也自封过——在主上暗弱时,简直是明晃晃地在自己脑门上贴个不怀好意的标签了。 燕清更喜欢低调行事,除非必要,是不乐意为些虚荣,而招惹麻烦上身的。 维护刘康的利益,也是给他自己便利,在未来一段不短的时间内,这种互惠互利的关系,都将稳固地持续下去。 那能够佩剑穿鞋上殿,对本就没有半分谋害皇帝之心的他,可谓鸡肋得很。 要是为了自保的话,那恐怕佩一万把剑,都不如带一只吕布要来得有用,也远不如他的卡牌靠谱。 倒是被封为公爵后,他就能光明正大地建立国中之国,修建宗庙,选定继承人,拥有更多的权限了。 这样的让步,也可以防止触碰到自己势里人的敏感神经。 他很清楚,荀彧虽是个理想主义者,却不是顽固而不知变通的。荀彧甚至很乐意扶持一个英明的主上,去做权倾天下的臣子,只要燕清不走出谋权篡位的那一步,或者说,不暴露出这样野心的端倪,那么在他的道德认知之中,就还是能实现他匡扶社稷,爱护百姓理想,人格高尚的圣贤。 不论如何,燕清推了这在他眼里毫无吸引力的厚赏后,所有人都暗中松了口气,他要个能坐车驾进来的特权,也没经受一点阻碍非议,顺顺畅畅地就通过了。 这一威胁对郭嘉显然极其有效,直让这位别驾的正经面貌,从下一刻起,一直完美地维持到了面圣的时候。 “燕卿!” 刘康在派人去宣燕清进宫后,就不顾內侍们的苦苦劝说,执拗地等在宫殿之前。 直到亲眼看见那长身玉立、龙章凤姿的谪仙一般的人徐徐行来,他心头一口大石才落了地,面上不自觉地带出几分笑意来,伸手想去挽燕清的袍袖,口中道:“随孤来。” 燕清不着痕迹地避了一避,躬身行了礼:“陛下。” “不必多礼。” 刘康仰着头,细细打量燕清,心里感叹仙人果真冰肌玉骨,这般热天里,穿着厚重官服,面上竟清爽无半分汗迹,犹如清风徐来。 他心念微动,笑吟吟地收回了手,期待道:“日头毒辣,爱卿快随孤进殿去。” 燕清淡淡道:“多谢陛下关怀。” 打从过上了与在董卓底下讨生活时的战战兢兢完全不同的生活后,刘康的精神面貌,都有了脱胎换骨一样的极大变化。 他经历过心理上备受折磨,衣食上受疏忽冷待,凄惨得连个寻常小兵都不如,被随意欺凌的日子,就越知道珍惜现在所有的一切,也对维护他拥有这些的燕清,产生了任谁都无法理解的深厚恋慕。 哪怕作为本该至高无上的天子,他目前拥有的实权其实少得可怜,也丝毫影响不了这份心满意足。 ——起码目前不会。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235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第130章 鸿鹄之志 燕清面带微笑,耐心十足地听皇帝絮絮叨叨了一大堆,方不卑不亢道:“多谢陛下厚赐,然暑气渐盛,冰块的供应只会越发稀缺,陛下与其独厚清一人,不若赏给身体羸弱的老臣,才最当用。” 刘康犹豫:“这岂不叫燕卿府上短了用度?不好。” 燕清略略加重了语气:“陛下,人不患寡,而患不均。” 刘康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半晌改口应承道:“多亏了燕卿提醒,那便依你之言去办就是。” 燕清被那粘附过来的目光惹得莫名不自在,微垂眼睑,淡淡道:“那臣便斗胆,请陛下不止厚赐盟军,也给在董贼威逼胁迫下,始终固守,不曾变节的忠君报国之臣予以嘉奖,如何?” 燕清这项建议,的的确确是在为根基薄弱的刘康考虑。 一旦天下大乱,群雄皆顺势而起,燕清力挽狂澜,又及时向现今在位的刘康表现出了强力的支持和遵从,其他心怀鬼胎之辈,大多碍于燕清势的强大和那面正义旗帜,一时半会不敢轻举妄动。 等站在这位置上,燕清才深刻地明白了曹操当日说的那句话的含义。 ——设使天下无有孤,不知当几人称帝,几人称王? 皇甫嵩的晚节不保,卢植的无能为力,王允的不及发挥,董卓军的内讧自破,全都成就了燕清的一身荣光,也化成他肩上沉甸甸的责任。 只要他露出一丝一毫势弱的端倪,那些着急观望的诸侯,便能瞬间丢开轻飘飘的道义,根本不把那无能的中央放在眼里,各立大王旗,彻底分裂疆土。 那收拾起来,可比现在要困难得多了。 刘康闻言,默然垂眸。 燕清并未挑明,却清楚刘康对此也很明白——那些最忠于汉室、性情刚直的臣子,要么早早就玉碎于董卓的屠刀之下,要么血溅在金銮殿前;幸存的那些,不是自己见机够快,借口开溜,就是托燕清劫狱之福,被救出转去安全的豫地,等一切风平浪静,再做下一步打算的阶下徒。 其中有似卢植那般踌躇满志,要趁着风清日朗之势报效国家的,有余悸未消,返乡养老,为家人在乱世中求存做打算的;也有心灰意冷,不愿再理政事、或寄希望于一血脉都不正统的稚子的,便自请留在豫地,或求了个不起眼的地方小官,或去到新修建好的院舍做教书育人的夫子。 留在京中,受董卓这混世魔王一通磋磨,还能完好无损站着的,除了跟王允一般圆滑又慎微,敢于忍辱负重,一边匍匐在奸贼脚下逢迎讨好,一边伺机而行的,剩下的多是袖手旁观的墙头草,和心向汉室四个字完全搭不上边儿。 代表人物是明哲保身,随波逐流的司马防,以及一度任人摆布,甚至助纣为虐,染上污点的名将皇甫嵩。 刘康抿了抿唇,虽然万分的不乐意,可在小心翼翼地觑了面色沉静、并无笑意的燕清一眼后,叹道:“孤明白了。” 他虽年纪小,可经历的炼狱却较世上许多人要多得多,自然分得清好歹来。 燕清总是为他好,立意要保护他的。 可他偏偏不能跟着心仪之人离开,而燕清,也肯定不愿意长久待在这里。 就靠他这由董卓强推上来、无比尴尬的登基,再凭不如陈王刘宠显赫的所谓宗室出身,要想坐稳这位置,可谓难如登天,当然缺不得这些墙头草明面上的支持。 燕清点了点头,看刘康神色恹恹,心忖这到底还是个掩藏不住情绪的小少年,不由温声安抚道:“陛下如此容人雅量,为英贤明主之质,于万民而言,实是利好消息。” 燕清没想到的是,这看似人畜无害的少年天子却深谙顺杆爬之道,听出他话语里的些许软化,立马就握住了燕清躲闪不及的手。 燕清微一蹙眉,迅速挣脱,刘康仿佛丝毫不知方才的举动有什么不妥一般神色如常——在这么一桩夙愿得偿下,话语也万分情真意切了:“若无当日之司空,何来今日之孤?如此大恩,定不相忘。” “陛下!” 燕清义正辞严地将‘恩’字给辩了回去,刘康也不争,只心满意足地眯了眯眼,刚握过燕清的手缓缓收拢,指尖一点点地按着手心。 郭嘉打进殿后,就合格地扮演了燕清跟班的角色,从头到尾不出一言,将存在感弱化到了最低。 而小皇帝做这些事时,也丝毫没有顾忌他存在的意思。 郭嘉皱了皱眉。 哪怕不听这暧昧话语,光这痴痴的神色,也够他眼皮狂跳的了。 这真是少年慕艾,情难自抑的表现么? 燕清摸了那么一下手,心里也半天不自在,接下来只拿一桩桩初上手的刘康势必应对困难的政务堵住话头,又坚决拒了留他用膳的盛邀,携郭嘉回府去了。 郭嘉在车驾上,彻底陷入自己的沉思中,燕清兴致不好,也不打扰他,只闭目养神。 两人破天荒地一路无话,回到府上后,郭嘉闷不吭声地跟着燕清进了书房,才开口道:“主公,还是尽快离了此地罢。” 燕清无奈地扯了扯嘴角,立马回道:“正合我意。” 郭嘉昨日还能拿皇帝暗自倾心之事调侃这似友似主的知己,会受吕布一时影响,冲动地提出同行时,也多少有着好奇作祟的缘故。 待真亲眼见后,他反而笑不出了。 燕清问:“依你看,他究竟是因缺了教养,发乎于情难止于礼,还是心思深沉,故意为之?” 要是装出来的深情,实际另有目的,那可远比被个未成年偷袭下摸个手的性质,要严重得多。 前者需细细分析,思谋应对;后者大可一笑置之,不予计较。 郭嘉摇了摇头:“时日太短,看不出来。” 燕清点了点头。 就他个人而言,刘康流露出的不过是肤浅迷恋,却意味着不稳定,他到底是感到不安心的。 可事务缠身,在有更多线索之前,也没法做更多分析,比起这些,还有更重要的事等他去做。 他道:“出来久了,终难心安,等卢植来了,便还兵权于皇甫嵩,回豫去罢。” 郭嘉并无异议。 翌日一早,风尘仆仆的卢植入了洛阳西边城门,马不停蹄地直奔未央宫去。 刘康也极痛快地予以了接见。 这对君臣间的详细对话,燕清是无从得知的,但想必当得起交谈甚欢,一拍即合这八个字——不然刘康怎么会罕见地停了今日的早朝?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236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虽然对刘康暗怀不满的朝臣不在少数,可即便是再苛刻的人,也很难挑出大的错处来:每日早朝雷打不动,基本不会发表自己的看法,只笑着听着看着。 哪怕臣子们当着他的面激烈吵起来了,他也半点不为调停的事头疼,只期待地看向燕清,来一句“燕司空认为如何”? 威仪日盛的燕司空便风度翩翩而出,三言两语就镇住场面,拍板定音。 他似乎就是个盖章的架子,看看书,溜溜鸟,不临幸宫女,也不特别宠信哪个內侍。 至于太听燕清话的这点不好,倒不值得诟病了——纵观朝野,如今谁敢不听啊! 卢植来了半日,就在宫里呆了半日,就在众人猜测纷纷的时候,他成功说服刘康,当天就砸下三道震耳发聩的诏令,以定民心: 第一道,以自省为开始,道因自身年岁太小,未能阻止卓寇作乱,导致京中民不聊生,全是他的责任。想到百姓疾苦缠身,他心中甚痛,遂命令相关官员亲自到受过西凉兵伐害的百姓家中走一趟,免除来年的税赋和徭役,安抚恐惧不安的百姓; 第二道,首恶既除,从者不究,对尚在逃逸的西凉兵也好,曾屈服于董卓的京兵也好,一律赦免无罪; 第三道,命令皇甫将军立即派遣部下,屯驻各地险隘,以防外族趁虚而入。 燕清听完,莞尔一笑,召来众谋士议事时,感叹道:“卢植果然是要做纯臣去了。” 这三道诏书,虽然具体能实施到哪个地步,非常值得玩味,但但从字句上看,可以称得上十分之用心了。 要能好好落实,不乏笼络军民之心的强效,让多舛的百姓们感受到陛下福泽,也初步在他们心中树立起新帝爱民如子的形象,攒下一些威望。 但卢植不和任何人打商量,甚至都不经朝议,就直接说服了刘康这么做,就明摆着是要对皇帝一人死忠到底,对拉帮结派敬而远之了。 荀攸道:“卢太傅这般做,剑锋恐是暗指明公。” 郭嘉同刘晔亦如此想,不由颔首。 尤其第一条的内容,燕清一直在命令手下执行,也已到了尾声,却被卢植这么一手给截了果子,名利全给捞走了。 至于第二第三条,燕清有向刘康提过,只是之前时机到底不够成熟——别的不说,第三条里最关键的任务皇甫嵩还躺着呢,才没明着下诏。 可卢植却对他十分警戒,要来个先下手为强。 燕清嗯了一声,挑眉一笑,诙谐道:“由他们罢。这繁琐事他们争抢着做,倒刚好能省下我们的时力,也免了我们自掏腰包,贴补亏损。有厉害人接手,便宜了我等早些启程,好打理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去。” 他原就不打算把浑水往深了蹚,无奈旁人以己度人,就不肯信。 他现在表现出的强硬,完全是不得已为之的——他不凶恶,手段不凌厉,那就靠这幼主和一帮满嘴胡咧咧,正事你推我搡的老臣们,能干出什么来? 他非常怀疑,假若他真的彻底放手不管,文武百官说不定还能在几年后那场大旱之中,如史书上所载的那般,将自己都给饿死了去。 而偌大天下,非但离平定还早,还随时都有可能四分五裂。 他预见到这一切了,又哪儿能心大地在这岌岌可危地关头,跟人争权夺势? 可笑的是,知晓他志向的到底是少数,受了救命之恩,还口蜜腹剑地防着他的,惧他贪恋手中现有权势的,则占了接近九成。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 燕清越往深里想,就越感到意兴阑珊。 正是,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到头来,在所有或是潜在,或是明面上的对手中,最恨他惧他的董卓,恐怕还能算是天底下最了解他真正意图的人之一了。 在热烈的探讨中,吕布不是唯一一个察觉到燕清微怀怅色的,却是唯一一个做出反应的。 他悄悄摸地伸出手来,借着案桌的遮掩,不轻不重地凭那有力大掌,给完整地包住了燕清的手。 ——主公,布在此。 第131章 翻脸无情 为了不叫在场这些目光雪亮的人精们发现,吕布非但将动作完成得不能更隐蔽了,还不敢久握,微微用力握了一下后,就要松开撤回。 明知不可为,却受不得主公那落寞神色而不得不为之。 燕清心里一暖,在那宽阔厚重、因遍布习武来的薄茧而显得粗糙、此刻正源源不断地传递着炽热的手离开之前,反手一握,就给擒住了。 也是由于吕布本就恋恋不舍地不想走,他才能捉得这么容易。 “!” 吕布眼皮一跳,整个人不自觉地就僵住了。 他做梦也没料到,自个儿这极可能惹祸的忘情举动,燕清非但没暗恼甩开、预备之后加以斥责,也不是纯然纵容的默许,竟然是予以温柔和煦的回应。 他硬梆梆地保持着原来的动作,拼命压抑住嘴角上翘的弧度。 就差那么一点,怕就保不住脸上的淡定自若了。 燕清的理智到底还在,于短暂地延续了这小小的亲密接触后,再安抚性地在以食指指尖,在对方手背上点了一点,就不着痕迹地将手抽回了。 吕布就像一只原想着费劲千辛万苦偷一粒米、不想愣是被塞了一勺蜜糖进口的耗子,甜得脑子都是蒙的。 燕清见他还不走,不由伸出一指来,宠溺地在一枚大骨节上点点,以做提醒。 好在郭嘉等人讨论得激烈,没人分神注意这高大威武的军汉,也无暇发觉低矮案桌下的亲密互动。 吕布在怔楞片刻后,就慢吞吞地将手收了回去,目不斜视地拢入袖中。 又缓缓地,缓缓地把那手收拢成拳。 耳边回荡的都是嗡嗡的响动,钻不入谋士的半句话语,倒是恍然之间,感觉燕清那细腻而微凉的指尖所碰触过的位置,都如同被烧得火红的锅炉烫了般。 初时震撼,往后缠绵。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237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待事大致议完,人都散了,吕布还晕陶陶地坐在原地,脸上倒是端得严肃。 落在最后的张辽起身走了几步,就察觉到不妥,见吕布还赖着,不禁回头问他:“奉先?” 吕布条件反射地回道:“嗷?” 燕清忍笑,微微侧过头来看他。 张辽莫名其妙:“还不走?” 燕清轻轻地咳嗽一声。 吕布浑身一个激灵,一下窜起,三步并作两步地就超了驻足等他的张辽,嘴上还胡咧咧道:“这不等你么,拖拖拉拉。” 张辽:“……” 他无比坚定地认为,要不是吕布勇冠天下,实在寻不出能与其比肩之人,就凭张扬无耻的这个劲儿,怕是早死八百回了。 燕清让各人回各处,该收拾的收拾,该转接的转接,为三日后回豫地做准备后,出屋看了眼将暗的天色,略一沉吟,派人去宫中一趟后,就转入书房,写了一封漂亮的请归表。 只是刚一写完,没等来刘康准他前去会见的口谕,倒得了一道脸上喜气洋洋的內侍吹锣打鼓送来的圣旨。 “燕司空,小的给您道喜来了。” 对这权倾朝野的大名臣,內侍丝毫没有在别人面前的趾高气昂,而是前所未有的谦卑讨好。 喜? 该赏的都赏过了,还有什么遗漏的么。 燕清心里闪过些微疑惑,动作倒半点不慢,一掀袍摆,从容跪下,莞尔道:“多谢。请宣读罢。” “喏!” 內侍赶忙展开圣旨,口齿清晰,一字一顿地读了起来。 可等他念完之后,一向喜怒不动于色的燕清,竟是破天荒地愣住了。 要不是这內侍一脸克制的殷勤,方才也读得一脸认真,语调更是平稳得很,他几乎要怀疑自己是耳朵出了毛病。 之前朝野上不是说得好好的,要征辟卢植为太傅,担宰相之实,再命王允为大司马,二人皆位居三公之上,相互扶持,也相互制衡,而他虽官位不做升迁,却得封公爵吗? 可刘康嘴上答应得好好的,一副千依百顺,随百官定夺,他只做个负责写诏书盖章的没脾气的模样,不想卢植都到了,需正式任命书时,却不与任何人商量地就来了个临时变卦。 这诏书上所写的,是要将燕清晋为太傅,大司马继续空置,在这之下,以王允为太尉,卢植为司空,以荀爽为司徒。 燕清手底下的那些人,吕布是成了三公之下的大将军——这个官职的等阶时刻会有变动,有时在三公之上,就如何进时期,有时在三公之下,就如吕布这时;荀攸则领冀州牧,即刻得去上任;郭嘉接替燕清为豫州牧,不日上任;其他的核心部下也大同小异,都被委任成了地方官员。 噢,燕清漠然想着,也不对,刘康还给他留了个心腹做长史。 只不过刚巧是刘晔,一个正儿八经的姓刘的皇室宗亲。 自东汉光武帝以来,官制上便唯以太傅为上公,偶外置大司马,两者皆居三公之上。 三公看似尊荣,除了太尉之外,多是知名经师出任,起个宣扬经数治国的作用,清闲得很,鲜少会有实权。 一旦出了什么天灾人祸,还得挺身而出,替皇帝背下黑锅。 燕清能将这政治花瓶当得实权在握,成了天下现今势头最为锋锐诸侯之首,还能有极好的名誉,绝对称得上是独树一帜了。 可正因为这司空一直没什么实际上的权力,别人纵使嫉妒,也尚在还能容忍的范围。 刘康这么做,不管动机如何,结果无非有三。 普天之下,哪儿有一国宰相到处乱跑的道理?这么一来,他自得被强行留在京中,兢兢业业地打理这勾心斗角的朝廷;而他的部下都得了能独当一面的官职,又各自返地上任,哪怕不生出异心,也被切断了和他的联系,明面上虽没侵吞他的势力分毫,却兵不血刃,极大地削弱了他的影响力;再有,连名满天下的大儒卢植,世家名门出身的荀爽都得屈居于他之下,毫无疑问,是将他活生生架在火上烤,被盛名所累了! 燕清面无表情地将刘康在心里骂了个体无完肤,旋即强行压下焚心的怒火,迫使自己镇定下来,可笑却是无论如何都伪装不出的了。 他索性也不装,接过圣旨,淡淡道:“谢主隆恩。” 內侍虽纳闷燕清面上怎无喜色,还是受宠若惊地受了给他的打赏,然后高高兴兴地回宫复命去了。 他一走,燕清便沉下脸,回了书房。 房门一关,他便毫不犹豫地将这圣旨丢入了未熄的火盆之中。 在圣旨一点点被火焰烧成黑灰的时候,他就提起笔来,难抑怒火地书了两封狂草,再侧头确定一眼已成灰烬的圣旨,才推门而出,若无其事地让亲兵分别将它们给吕布和郭嘉送去。 做好万全准备,他便着人牵马出来,长腿一扫潇洒飞上雪玉骢,独自驰往宫中了。 刘康此时此刻正在宫中用膳,一桌玉盘珍羞,他却用得心不在焉,时不时往门口看看。 那随他颠沛流离的內侍见状灵机一动,凑近前来,小声道:“陛下可是在等燕太傅?” 燕太傅。 刘康不自觉地就抿了抿唇,笑骂道:“你倒机灵。” 他自上位一来,还是头次任性妄为,一路隐忍,一番假装同意,再一通拐弯抹角,一阵煞费苦心,好不容易才说动卢植,给燕清这真真正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实权之职。 也能顺理成章地将心心念念的谪仙留在身边,朝夕相处。 哪怕这消息一传出去,定当地动山摇,在明日早朝之上掀起惊涛骇浪,可有卢植主动退让,他一意孤行,再有燕爱卿的高明手段,定能很快平息。 退一万步来说,这木已成舟,难道事到如今,世上还有人能强逼着他重写诏书么? 刘康美梦成真,期待着燕清冲他笑的模样,越想越胃口大开,一不小心就多吃了一碗米饭。 结果刚搁下碗筷,就来了燕清先前派来求见的人。 刘康忙不迭地同意之后,就不顾劝说地站到殿门前踱步,一边消食一边等。 內侍见自己的陛下对那燕太傅一片痴心,不由心里泛酸。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238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刘康没等上多久,燕清便风风火火地来了。 他一向走得不疾不徐,飘逸若仙,还是头一回在步履中带出犹如实质地凌厉魄力,刘康乍一看还有些怔楞,然后就被满心地欢喜给掩盖过去了。 “燕卿!” 他笑着上前。 燕清笑吟吟地冲他行了一礼,对上这双亮晶晶的眼睛,温和道:“臣有要事需同陛下相商,不知可否入内细叙?” 又是一个始料未及。 刘康诧道:“噢,哦,好……” 燕清微笑一点头,将身上佩剑一除,随意地抛到那屁颠屁颠跟过来的小內侍怀里,连敷衍的话都不愿多说,就率先往殿里去了。 鞋履竟也忘了除去。 刘康看着那修长雅致的背影,心里一阵打鼓。 他虽没见过燕清弯弓如满月,出箭如坠星,一下将李傕射落墙头,让张济躺得十天半月起不来的杀伐模样,却不难发觉此刻的心上人极为陌生,让他心里暗暗发憷。 但同时又抑制不住地觉得,有一种气势磅礴,洒脱狂放,极为别致的美。 刘康咽了口唾沫,还是跟了上去。 待他入了内殿,燕清已端端正正地坐在席上,笑着看他,并不言语。 刘康立马会意,将下人统统屏退,再将门也拉上。 “陛下,”燕清笑道:“事关机密,为确保无失,还请他们再退远一些罢。” 刘康被这近距离的粲然一笑给晃得脑子一片空白,半晌才如梦初醒般,扬声叫宫婢內侍们退远一些。 “燕太傅是——” 话刚起头,准备邀功的刘康就觉眼前一阵阴影掠过,胸口忽然一痛,整个人竟是被一股巨力给击翻在地了! 可叫他瞠目结舌的,却不是这狼狈,也不是这不甚要命的痛楚,而是…… “陛下。” 燕清那似冠玉一般光洁无暇的面庞上,已没了之前的浅淡笑意,取而代之的,是一层杀气弥漫的薄薄寒霜。 不知何时,他就已起了身,面上一丝表情也无,却忽然暴起一脚,结结实实地碾在刘康胸口,把他踩翻在地。 柔软的履底透过单薄的衣料,强烈地压制住了目瞪口呆的少年天子,灌入耳中的冰凉话语,更是让他恍然如置身梦中。 燕清毫无温度地弯了弯唇角,开门见山道:“废话不多说,这道升官的旨意,我在听完之后,满脑子只想草你祖宗。” 刘康双目瞪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已是耐心尽失,还遭了这么一通飞来横祸,被狠狠算计一笔的燕清,却对这位身份至为尊崇的倾慕者所表现出的震惊和委屈选择了视而不见。 他漠然地保持着这个踩着天子胸口、居高临下的姿势,一边慢慢地加重了力道,一边慢条斯理地询道:“请问刘康小朋友,那封圣旨,究竟是谁教你写的?还是说,这……全都是你自己的主意?” 第132章 越俎代庖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吕布跟燕清跟得久了,一身臭毛病可以说是改善不少,不但把那轻易得罪人的傲气劲儿收敛许多,还养成了闲得没事儿就熏熏香洗洗澡,照看心爱的仙桃树,研究新的招式,甚至还像模像样地读起了《汉书》里的名臣列传,明摆着要陶冶情操。 而燕清则恰恰朝相反的方向发展去了:表面上仍然不显山不露水,其实每回看吕布一旦恼羞成怒就揪着张辽一顿暴打的画面,都会看得津津有味,还不动声色地偷学了几招。 只是作为一势之公,又不是武将起家的,基本上没有给他发挥这些本领的机会,这下被刘康那条立意毒辣的诏书气得不轻,强压着火气进到宫里来,彻底爆发之下,就仿效吕布当初的打法,先踩着胸口叫他难以提声叫人,然后哪儿疼又不足以致命的,就专往哪儿招呼。 可怜刘康虽跟着董卓吃了不少欺凌羞辱,可切实吃一顿胖揍,还真是打出娘胎后的头一回——那些兵卒虽不将他放在眼里,对他疏忽怠慢,吃穿用度也随意缩减,不乏冷嘲热讽,却不屑同个只知瑟瑟发抖,毫无还手之力,又看着身娇体弱的小崽子动手的。 被打得地方他只觉痛得要命,却叫都叫不出来,偏偏这面无表情地对他施暴的恶人,居然还是他心心念念、一直倾慕、仙人一般完美绝逸的燕重光! 刘康恍恍惚惚间,只觉这认知里的一切都要变得支离破碎了。 若不是这源源不断的疼痛真切得不可能是梦中情景,踏在胸口的那鞋履也一直没有丝毫的动摇,就这么牢牢地压制住了他,叫他无从抵抗,喊也喊不出声,数次张嘴都只徒劳地咬到自己舌头,痛得他眼泪哗啦啦地丢脸直下…… 在极度的难以置信下,刘康恨不能咬定这不过是荒诞离奇的噩梦一场了! 在又惊又怒又伤心中,吃不得什么皮肉之苦的刘康被打得实在受不了了,不管三七二十一,拼命嚷嚷出了给出具体章程的卢植的名字,就翻了个白眼,昏过去了。 果真是卢植。 燕清听了这完全在意料之中的名字,不过是肯定了心里的猜测罢了,面色并无分毫变化,只淡淡地移开了踩在刘康胸口的脚,又蹲下神来,掐掐他脸,探探他脉搏,确定他昏得彻底后,就随手从袖中取了颗桃来,粗鲁地强塞进天子口中。 刘康呜呜几声,咽下之后,身上的青紫浅伤,就在瞬间淡去,很快彻底消失不见了。 燕清不等他清醒过来,就无比迅速地在他后颈上补了一记手刀,把他击晕之后,丢到内寝床上去,抽了腰间玉带轻柔绑好,就随意地让外袍披散着,大步流星地往外去了。 他虽是衣容不整,然而占了容貌气质实在太过出众的便宜。这放在别人身上只会被人斥作散漫失仪的装束,却使他周身的温和雅致平添几分风流倜傥,让见惯他穿得一丝不苟的人眼前纷纷一亮。 燕清言简意赅道:“陛下留有口谕,要在内殿静思半个时辰,汝等不得召唤,不得轻易入内,继续在外守着罢。” 众人不疑有他,赶忙恭恭敬敬地应了。 燕清拒了车驾,步履生风地一路行出了宫门,却未着急回府,而是绕至一无人小巷中。 也是多亏有吕布亲自督促执行的宵禁令,暮色一至,街上便行人寥寥,途中没人发现这一行迹匆匆的文士便是誉满天下的司空燕清。 “眼之所见,皆为幻象。” 燕清双目浅阖,轻轻诵出久违的话语后,身形便极快地隐没于凭空而出的浓雾之中。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239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最后化作一声鸟雀的清啼,和一道划空而去、小小的轻矫身影。 因吕布那索命一箭留下的阴影尚在,燕清除了上回为从吕布身边脱身之外,就基本没化作鸟雀过了,起初飞得跌跌撞撞,很不适应,天黑沉沉的也难以看清周围,差点还撞上一堵高墙,吓得他冒出一身冷汗,半晌才惊魂未定地抖了抖一身毛茸茸的短羽,炸成一团。 ……下回得变猫头鹰才是。 经过一段有惊无险的路后,燕清在丝毫不引起别人注意的情况下,返回了未央宫中,灵活地钻过之前留下的一道窗缝进入内殿,就安安稳稳地降落在了昏迷不醒的刘康身边。 燕清不自觉地以嫩黄的小喙梳了梳凌乱的绒羽,才徐徐念道:“仙道玄妙,俗人安得其法。” 这就顺利地变回了自己的模样。 在众目睽睽之下,达成了完美的不在场证明,也使燕清的心情恢复不少。他不愿耽误功夫,确定刘康还会再昏上好一阵子后,才闭目再次诵道:“仙人之力,昭于世间。” 数息之后,这富丽堂皇的寝殿之中,赫然便出现了两个长得一模一样,装束也一般无二的‘刘康’了。 燕清对着铜鉴理了理衣襟,调整了一下表情,便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行至外殿了,方扬声道:“青云!” 由于不止一次听过刘康当面唤出,燕清自然不可能记不住同对方一度相依为命的小內侍的名字。 青云老老实实地领众人守在外头,听闻召唤,赶紧进来了:“陛下可有吩咐?” 燕清皱了皱眉,抿了抿唇,直将刘康平日惯有的微小表情学得惟妙惟肖,才不甚愉快道:“着人请王允进宫,着其秘之,孤有要事相询。” 青云不疑有他,立马派人去了。 燕清点了点头,望向青云,忧心忡忡地交代道:“备好笔墨,取份空白诏绢来。” 青云嘴上虽应诺了,却不自觉地犯起了嘀咕。 一向以温和微笑示人、和善可亲的燕司空方才去得匆忙,衣着也不甚齐正,说话间还有些心不在焉,语气很是冷淡,莫不是陛下…… 青云难以抑制地联系起了一桩可能来,顿时心都漏跳一拍,揣着满腹纠结,将诏绢备好后,却未立刻离开,而是杵在边上,一脸欲言又止。 燕清叹了口气,挥挥手道:“你且退下吧,孤心里有数,一会王允来了,直接领他进来便是。” 青云忧心忡忡地垂首:“喏。” 正所谓树大招风,燕清一旦站在这诸侯之首的高位时,面对的明里暗里的敌人,就注定数不胜数。 只是别的好收拾,这头顶上的,处理起来就尤其麻烦一些。 偏偏不能说废就废——莫说他一直旗帜鲜明,立场坚定地力挺对方,不好朝夕令改,出尔反尔,单说仗权势擅行废立,就是犯大忌讳的大不祥之事。 哪怕推的是血统上更尊贵、继位更正统的灵帝之子刘协,也逃不开铺天盖地涌来的非议。 况且史上能折腾出衣带诏来的刘协,较刘康怕还难防备些,他何必做这吃力不讨好的恶人呢? 他们只怕是太闲了,又缺乏对旁人的忧患意识,才一昧盯着他找茬。 干脆就由他越俎代庖,替刘康制衡一手,叫本就存在天然利益冲突的二人争锋相对,权利架衡,去吵得刘康烦不胜烦,自然就不再有多余精力了。 燕清心里漠然想着,面上却一脸认真地对一头雾水的王允道明白了自己在白日里因自个儿年幼不知事,险受卢植蒙骗蛊惑、以至于错下诏书、差点铸下猜忌下属、分离忠臣的大错之事。 又诚恳地表达了亡羊补牢之心,有意分别再立诏书,封二人一为大司马,一为太傅,共掌朝政,齐力辅佐于他。 至于燕清,虽功劳甚伟,然并无挟功图报之心,荣宠也不宜太过,索性就保留之前的安排,还当催他早些回归豫地,省得离得久了,地方上难保有人寻衅作乱,不再安宁。 王允听得脸上先是一阵红一阵白,后是喜出望外,对着燕清所化的刘康信誓旦旦地表了一番忠心,然后就在天子的催促下,重新起草了一封诏书。 刘康自幼便不受重视,虽也读书识字,可字迹却十分叫人不敢恭维,他素来知晓自己短处,都谦请别人代笔。 燕清就代过无数次。 是以听得他这要求,王允半点没有起疑,依着燕清的口述兢兢业业地写完,又毕恭毕敬地呈于燕清眼前,由他亲眼过目。 最后燕清矜持颔首,慢条斯理地盖下印玺,就交由王允保管,明日宣读于早朝上了。 王允当然一口应下,千恩万谢地走了。 燕清望着他的背影,莞尔一笑。 卢植手段高明,王允心机深沉,俩还都打心底认为自己才是天底下最忠于大汉的臣子,那这场士大夫间的斗争,他这村夫出身的咸鱼,就还是不参合进去了。 燕清完成这一切后,就满意地屏退下人,回了内寝,给刘康松了绑,又亲自给他整理一番在之前的挨揍中变得凌乱的衣着。 最后确定他身上没留下任何痕迹了,燕清便笑着低诵一句,凭空化烟升雾,恢复本人面目后,片刻不停地再度化身飞鸟,轻盈地朝外飞去,来了个了无痕迹的功成身退。 待刘康在不久后悠悠醒转,神情怔忪地躺了会后,忽然想起之前之事,不由打了个寒噤,旋即条件反射地往身上曾经最痛的地方一摸—— 皮肉完好无损。 “哎?!” 挨了那么一顿打,怎么会半点痕迹也无! 刘康震惊地将自己浑身上下都查看了一次,还真是没能找出半点伤痕来。 待他跳下床去,也不觉有半点不便,并非怀有隐伤。 刘康满脸困惑地抱着脑袋,静思半晌,蓦然恍然大悟。 ——刚刚那些可怖经历,果真是噩梦一场! 瞬间想明白了这些,刘康大大地松了口气。 只是他怎么会莫名其妙地在接见燕清的中途,睡着了去? 难道是昨夜习画习得太晚,精力不足的缘故么? 刘康虽听过燕清有神异之能的传闻,也喜他一身不似凡尘中人的脱俗容貌气质,却到底未亲眼见过那仙桃救命的画面。 况且市井流言,多有夸大其词,不可尽信,他固然爱听人对心上人的赞誉溢美之词,却不至于真认为燕清有传闻中的那般本领。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240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那粗汉吕布,不也被传得跟有三头六臂、铜皮霸体的神人一般么? 于是这会儿,也半点没往那些一听就十分离谱的传闻上联系。 他心不在焉地唤人来送水洗漱时,琢磨着琢磨着,就叹了口气。 只恨那梦境太过真实,叫他在忆起心上人容貌时,仍是不由自主地生出了深深的惧意来,短期之内,怕是生不出半点旖思了。 第133章 马甲已掉 漆黑的夜空中,星辰闪烁,辉光点点。 辉煌宏伟的宫殿间或灯火通明,是一如既往的静谧,而无人留意到的是,一只小半个巴掌大的灰雀正奋力扑腾着翅膀,因不熟练而飞得忽高忽低,却无比坚定而笔直地朝着宫外的方向去。 若说来时的天只是渐转暗沉,现在就已黑透了。燕清只能一边考印象中的大方向朝外头飞,一边凭高大树木投放下的阴影和下头的灯光,来避开沿途那层出不穷的障碍物。 即便如此,还是有好几次差点一头撞到树干上,直吓得一身茸毛炸起,慌慌张张刹住去势;或是飞得酸痛的翅膀差点抽筋,只能急匆匆地用爪子抓住一根树杈子,险险稳住身形,着急地歇上一歇再继续。 之前尚不觉得,这会儿归心似箭,就只能郁闷为了不引起注意,变不得能飞更快的大鸟,而得慢慢磨了。 难不成是他化身的这只灰雀体态太过圆润,才导致飞得这般吃力缓慢? 燕清乱七八糟地想着,烦躁地“啾啾”一声,再次挥动翅膀,朝同个方向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飞到了熟悉的西城门。从天上居高临下地看着那几个眼熟的士兵还在尽忠职守,他欢欣地越过他们,再飞了一小段,就准备将脑袋一低,冲那条小巷俯冲过去! “何人鬼祟!” 偏偏就在此时,一个极其熟悉的声音似炮仗一般在咫尺处炸开,直叫满眼只有那条巷道的燕清被震得脑子里嗡嗡响,整只鸟都趔趄了一下,吓得魂都差点飞了。 一身漆黑盔甲,头戴三叉金冠,沉默地伫立在宫门所对着的那条大街上的高大武将,恰恰被高大墙壁的阴影所笼去了大半身形,这会儿显然被拍动翅膀的微小声音所惊动了。 他浑身都在戒备状态中,一丁点的风吹草动,就足够让他立马从思绪里挣脱出来,火速扭过头来,凌厉目光冲燕清所在的方向投射过去,不耐烦地再度咤道:“出来!” “……” 燕清抖了抖毛,瞟了瞟吕布背后背着的麒麟弓,紧紧抓着刚随脚勾着的小树枝的爪子轻轻颤动,悄悄地朝里侧又挪了几寸。 ——傻子才出去呢。 不过吕布怎么会等在这? 他在信里不是说了有急事要进宫处理,叫吕布稍安勿躁,别乱来找他么? 吕布丝毫不知,就在自己头顶上,一只不过丁点大、憨态可掬的灰雀正瞪着圆溜溜地绿豆眼,以鄙视和质问的眼神盯着他。 他见喝不出来人,便戾气十足地将眉头一蹙,提着方天画戟,杀气腾腾地就循着刚刚声音来源去寻了。 燕清一时半会的固然不敢轻举妄动,却也有信心不被对方发现。 看吕布这凶巴巴的模样,他无可奈何之下,只得先张了张嘴,懒洋洋地伸舌头打了个哈欠,旋即安逸地闭着眼,仿佛自己是一座雕像,偶尔才掀起一丝,瞅瞅注定无功而返的吕布。 谁知吕布听声辩位的本事还真是非同一般,很快就锁定了小范围,开始仔细盘查。 等燕清发现他越来越接近时,也有些犯怵了。 吕布心里还为主公那语焉不详的留言烦躁着,无论如何都放心不下,偏偏不好惊动别人,也不能大张旗鼓,便在军营事了后,交代高顺张辽多加留心,便单枪匹马,守到宫门附近了。 他这位置选得巧妙,能一眼看到里头出来的人,却不会被里面的守兵察觉。 谁知主公的身影半天没等到,倒见到王允的车驾出来了,瞧着面上春风得意,他心中不安更胜。 正憋着火的时刻,来了个藏头露尾,定是不怀好意的歹人来,他如何不要较真一把,拿对方撒气? 谁知除了之前那被他一喝破,就戛然而止的动静外,这一带还真翻不出半个人影来。 吕布满肚子问号,愣是不肯死心,横竖主公也还没出来,他便一寸寸地反复查看着。 燕清就眼睁睁地看着他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然后一个猝不及防,脚爪所抓的那根树枝往下骤然一沉,不等他惊慌失措地扇开翅膀,一双较平日的憨气十足要放大许多倍、衬得尤其精炯的虎目,就煞气腾腾地对上了他的。 ——居然还真被找到了! 看清这躲躲藏藏者的真面目后,吕布瞳孔骤缩,浑身不可抑制地僵住了一瞬。 他脸上闪过一抹难以置信的困惑来,嘴一点点地张开,模样看着有些可笑。 燕清胸腔里心脏狂跳,费力装出一副纯洁无辜的模样,歪歪脑袋,小心翼翼道:“……啾?” 吕布:“…………” 吕布双目瞪大,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燕清被如被恶虎一寸寸打量一般,直感毛骨悚然,都寻思着要不要干脆变回来算了,吕布却一脸不可思议地晃了晃脑袋,然后一边继续紧抓着那根被强行压下、导致燕清暴露的树杈子不放,一边眼珠子都不带挪动半寸的,把腾出来的一手往自己怀里摸索。 很快就扯出一条土气得很、却一看就沉甸甸的大金链子来,底下垂着一个造型滑稽的坠子。 燕清禁不住腹诽:这该不会又是一颗乳牙罢。 吕布知道要印证的是一个多疯狂而荒谬的猜测,心跳如擂鼓,指头都有些发抖,却还是足够灵活地触动了坠子上的小机关。 只听轻轻的啪嗒一声,他那两指之间,就挟了一根灰不溜秋的细小绒毛出来。 燕清在极度的莫名其妙下,都顾不上恐惧了,就低着脑袋,看吕布近乎诚惶诚恐地捏着那根短短的绒羽缓缓凑近,眯着眼睛,借天上洒落的月辉和不远处的灯火照映,认真严肃地在他身上比划起来。 碍于吕布这怪异过头的行为,燕清连大气都不敢喘了,脑子里只回荡着这么一个猜测——难道吕布年幼时养过一只小麻雀,长得刚巧和他这会儿一模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吕布才直起腰来,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 他眸光凝重许多,将那绒毛谨慎放回原处,就朝这瑟瑟发抖的小灰雀摊开了手,示意跳到这上头来。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241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燕清会去才有鬼了。 吕布抿了抿唇,眉头狂跳一阵,才艰难地,小声地说了句什么。 落到燕清耳中,却似一道闷雷凭空炸开,让他连呼吸都给忘了。 他听得很清楚,吕布刚刚轻轻唤的,只有简简单单的两个字。 主公。 吕布紧张地盯着这颗球一般毛茸茸的小灰雀的一举一动,看它忽然浑身僵住,嫩喙微微张着,模样可爱得叫人心尖颤动,他呼吸顿时一滞,心思也活络开了。 它此时的反应,如人一般生动丰富,不正印证了他那说出去任谁都不会相信地神奇猜测? 吕布悄然咽了口唾沫,又唤几声主公,看小灰雀还呆若木鸡地杵在原处后,不禁抑制不住心里那股子冲动地伸出手去,低低道句‘得罪’,然后把它给虔诚无比地捧到了掌心里头。 燕清被叫破身份后,就是这么一副魂不附体的模样,恍恍惚惚地没能站稳,就歪倒下去,在那宽阔又温暖地大掌中笨拙地滚了一圈。 “……” 吕布看着这一幕,整颗心仿佛都跟着发起了抖。 燕清于震惊中醒悟过来后,只觉丢脸又混乱,怎么都想不出自己是如何穿帮的,就索性什么也不说,拿毛茸茸的屁股对着吕布,脑袋埋进翅膀底下,蜷成小小一团,暂时装起死来。 吕布破天荒地表现得无比知情识趣,也什么也不问,只把不知何故变成鸟雀,还试图装不认识他的主公视若珍宝地抱在怀里,又是漫天漫地的甜蜜,又是小小地发愁,好半晌才思忖起实际地问题——到底该怎么回去。 拴在边上的赤兔马,这下肯定是不敢骑的了。就这么个脆弱的小身躯,轻轻一碰一捏都不得了,谁知受了风会如何呢? 吕布思来想去,将赤兔的缰绳解了,也不牵着,让它自个儿跟在后头,自己继续以双手捧着这小小的主公,眼睛根本不去看路,而在小灰雀身上扫来扫去。 燕清虽不抬头,却怀疑自己都快要被这无比灼热的目光给看穿了。 等他们以这龟速回到府中,吕布板着脸进了里厅,在周围人惊悚的注视下,把小灰雀给恭恭敬敬地放在了柔软的绸缎上,然后正坐下来,屏退了所有人。 屋内瞬间静得落针可闻,只剩吕布清晰的急促吸气声。 燕清闭着眼一动不动,还想着自己究竟是何时何地露的馅儿,忽然身体所趴伏着的软垫动了一下,一阵诱人香气扑鼻而来…… 什么东西? 燕清疑惑地睁开眼,就看到一碟精致可口的小香酥被吕布给一点一点地推到他跟前,连带着的,还有边上用小茶碗装着的温水。 吕布不防这趴着一动不动,仿佛了无生趣的灰雀球忽然睁眼,正偷偷摸地推着,顿时被吓得身子一耸,赶忙把手收了回去。 燕清:“……” 这二傻子难道以为他是一时半会变不回来了,就想把他养起来吧? 再多的郁闷,这下也只剩下满心的哭笑不得了。 燕清叹了口气,正儿八经地站起,目视在他眼里已然傻气冲天的吕布,清清楚楚地口吐人言:“仙道玄妙,俗人——安得其法!” 云雾凭空而出,倏然萦绕全身,燕清那恢复了清冷淡定的模样,就随修长身形一起一点点显现出来。 他轻佻地捏了把看得目瞪口呆的吕布的脸,无奈道:“说罢,你是如何知晓的?”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掉马之后 吕布(兴高采烈地掀帘而入):主公,主公——!!! 燕清(吕布)跷二郎腿啃甘蔗中:嗯? 吕布:……无事 第134章 心血来潮 听出燕清那云淡风轻的语气下所藏的危险意味,吕布不敢有半分隐瞒,将那根宝贝至极的灰雀绒羽交出,再把那日于半梦半醒间看到的情形了一遍。 “难怪你那日古古怪怪,心里还真是有鬼。”燕清叹了一声,嘴角抽抽地捏着那平凡无奇的细毛,总算明白吕布刚才怪异地拿着它在自己身上比划的用意了:“你怎么不管什么玩意儿,都非得藏起来不可?” 又是桃核又是鸟毛的,亏他下得去手。 吕布赶忙摆出一脸悔不当初的知错表情,老实将脑袋耷拉下来,心里则略微发虚地盘算着还有哪些原属于主公、却被自己偷了来,而对方还毫不知情的:软绵绵的羽毛枕,边角磨损了的旧腰带,刃磨钝了的长剑…… 旁的姑且不论,就方才被化身小灰雀的主公所卧过的那一块绸缎,他肯定是要妥善收着,为自个儿的收藏添砖加瓦的。 燕清不知他心中所想,兀自抄着手,意味深长地睨了看似知错的吕布一眼,最后感叹道:“我是太小觑你了。” 还道吕布是个爆烈的直肠子,想把他打磨得圆滑一些,哪儿晓得这厮演技精湛,深谙揣着明白装糊涂的厉害,城府深得连他都看不出半点端倪来。 对吕布有了个全新的认知后,燕清就有意跟他好好算一笔账,再清查清查,这狡猾地扮猪吃老虎的家伙,是不是还有什么瞒着自己的秘密了。 ……被吕布知道,似乎也挺好的,岂不是可以自由地变来变去,不用想方设法躲着他不说,还多了个可靠之人给自己打掩护? 不过事分轻重缓急,这会儿显然不是时候,当在旁人反应过来之前速速撤离,免得夜长梦多。 “该你干活的时候到了,还不快去。” 燕清不轻不重地踹了听得一头雾水的吕布那肌肉鼓鼓的上臂一脚,就命他拿着之前骗王允写的诏书往军营去通知兵士们,同皇甫嵩完成京兵的交接。 他自己则去催早已准备好的幕僚们跨上车驾,随大军连夜拔营,低调开返豫州。 吕布欢声应喏,旋即无比迅捷地朝那块缎子一抓,就在燕清看清楚前把它仅仅攥在了手里,理所当然地朝怀里一塞,麻溜地去了。 燕清凝视着他急匆匆的背影,再瞅了瞅已是空空如也的小篮子,心里一阵阵地翻涌着古怪。 有时真不知,吕布是大愚若智,还是大智若愚。 他哪怕动作再快,一块颜色明艳、极其显眼的布说没就没了,还能不被人察觉出么?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242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唯一肯定的是,等闲下来之后,他的确是很有必要挨个儿查查私人物件的下落了…… 因自董卓作乱后,破解危局,安抚百姓,推行实施深得民心的政策,又手握重兵镇守京城的都是誉满天下的燕清,朝廷上的暗潮汹涌,也阻止不了黎民百姓和寻常将兵待他的崇敬有加。 因利益冲突而天然带有偏见的士族子弟且不说,寒门士子大多都仰慕他的德行成就。 有这牢固基础在,这会儿手里拿着的又是货真价实的陛下诏书,这极其突然的出城之行可谓顺畅无比,甚至都无人起过半点疑心。 有得到消息的文武百官,听着也只是深感安逸,暗自叫好——之前最叫他们寝食难安的,不就是燕清说一套做一套,贪恋权势不肯将兵权完璧归赵,再仿效董卓掌控朝廷,将陛下当傀儡操控,肆意摆布他们么? 况且皇帝待他是明眼人都能瞧出的极度宠信倚重,一副根本离不得燕司空的模样,恐怕连威逼利诱都能省了去。 可想而知的是,只要燕清不是真心想走,哪怕玩三推三让的戏码,陛下也会万般配合的。 谁知燕清言出必行,还真毫无留恋、干脆利落地退出了,连个招呼都不带打的,手中军权也如他曾经所说的那般,归了大伤初愈的皇甫嵩。 等刘康躺在榻上辗转反复,纠结完纠结去,好不容易熬到翌日上早朝了,还没来得及为不见燕清身影而失落,就被王允一脸志得意满所宣读出的面目全非的诏书,给震得如坠冰窟。 而此时此刻,燕清军已然出城百来里,铸成既定事实了。 吕布面上是一丝不苟的冷峻,负戟佩剑,骑着赤兔,昂然行在最前。 后边一点,就是同郭嘉荀攸等人同车而行,被恶虎骑所严密簇拥着的心爱主公。 他心里则美滋滋的,时不时偷摸一把那小小一块的大红绸缎,确定它还安然躺在自己怀里后,开始心满意足地琢磨着一会儿该藏到哪儿去才最为安全。 吕布揣着这不可告人的小烦恼时,燕清也完成了对昨晚凶险的叙述。 当然,无论是暴揍刘康,还是变成他模样骗王允写新诏,他再盖印的大逆不道之事,就编造缘由,给轻描淡写地掩饰过去了。 谋士们多少知道他有些常人不及的仙异手段,知情识趣地不去细究,只绕着卢植之事分析。 郭嘉道:“此计不成,他定当再生一计,主公虽避了一时之祸,又安排了王允做这扇屏障,却到底只得了一时之安。” 燕清颔首:“我如何不知?只是再驻守于方寸之地,还身居敏感要职,我既放不开手脚办事,祸事恐也注定不断,烦得很。大不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 到时他人不在京城,哪怕抗旨不尊,卢植也毫无办法的。 而不到万不得已,卢植想必也不愿走到那一步,逼他们撕破脸皮,倒不如谨慎观望,盼着彼此相安无事的好。 荀攸客观道:“光凭王允,怕还不是卢植对手。” 燕清莞尔道:“最后在他俩间做主的,可是陛下。至于皇甫嵩……” 刘晔从容接道:“从今往后,皇甫将军只怕都会谨言慎行,不偏不倚,低调行事,而不参合进任一派系之中了。” 郭嘉若有所思:“这倒也称得上是好事一桩。” 燕清笑道:“可不是么?只要握有兵权的他保持立场,不随便听信一方而参合进来,那他们再闹得唾沫横飞,也只是小打小闹。正所谓秀才造反,十年不成,两自矜要臣,一圆滑世故,一刚直不阿,指望携手同心,不计前嫌是不甚可能的,那便有得他们忙了。” 王允在上头有人压着的时候,能表现出让人叹为观止的忍性,可一朝露头,他彻底反弹之下,除了底线不会触动外,还真是个难缠对手。 卢植和王允,要是得单放哪一个,燕清都不放心远离洛阳。 可有了走前的将计就计,激出两人矛盾,挑明利益相争的制衡局面,不止是让他远在千百里外暂时高枕无忧,刘康也得好好感谢他才是。 燕清心情颇好,三位谋主则面面相觑,末了由荀攸代表发言:“请问主公,‘秀才’是何人?” 燕清:“……” 说得兴起,一不留神就忘了这会儿还没科举制度,只得继续瞎掰过去了。 等天色渐暗,军队便就地扎营。 沐浴更衣后,燕清舒舒服服地斜倚在几个堆起的软枕上,开始慢条斯理地翻看公文。 回家总是让人心情好的,而且多日不见荀彧贾诩,还有水灵灵的少年赵云,实在想念。 将公务处理了近半后,他也觉眼睛乏了,将它们推开,按顺序放好后,就准备派人去请个臣子来同床共寝,也好加固一下主臣感情。 谁知就在此时,一阵熟悉的脚步声从远至今,俨然是新上任的恋人自发地来求侍寝了。 燕清刚要头疼如何对待热情过头的爱人求欢,脑海中便有一道灵光闪过。 哈。 他眉头一点一点地舒展开了,无声地轻笑一声,将灯果断吹熄,卷着被子,慢吞吞地躺了下来。 吕布同郭嘉都享有可以不经禀报,随意进出燕清就寝处地的特权,于是他在亲自督查完安营扎寨的进度后,就把安排轮班巡查人马的责任丢到高顺头上,火急火燎地回帐洗了澡,就抱着自个儿的被子和枕头来了。 他可记得清清楚楚——主公不久前还说溜了嘴,要同底下人多睡睡,感情才好的。 自个儿倘若不在也就罢了,只能酸溜溜地假装不知;偏偏他与主公同行着,哪儿有把这天大美事拱手让人的道理? 哪怕未到豫地,不许有半分逾越,但抱着睡的福利还是可有的。 再不济也不能让俩人独处…… 吕布心乱如麻地想着,不料隔得远时分明见那灯亮着,结果不等近到跟前,那灯就忽然灭了。 吕布看得心里一凉,眼里却冒起火来。 他只当是有人捷足先登,脚步顿时加快一些,一掀帘,一声不吭地如游鱼一般,就溜了进来。 眼睛一时还没适应骤然的黑暗,他便在原地杵了片刻,眯着眼往床榻的方向瞄。 半晌,他终于模糊地辨认出一个由被子裹着的高大身形,绝无可能是主公的! 果然! 吕布内心狂风呼啸:还真有人早来一步了! 他紧接着一边蹑手蹑脚地靠近,一边开始思考这人到底是谁。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243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瞧这魁梧身量,像是孙文台,但似乎又比这会儿还行动不便的那伤病号要高一些。 他已经足够赶时间了,按理说应是第一的,究竟是哪个比他还快? 吕布脸色阴沉沉的,悄无声息地靠近前来,见榻上人一动不动,就毫不客气地俯身,要凑近一些看个明白—— “看招!” 化身吕布的燕清,等的就是对方毫无防备接近的这一关键时刻。 他猛然把被子一掀,这便露出跟吕布一模一样的身量相貌来,然后趁着始料未及之下彻底看傻眼的吕布还在发懵,手拽着对方一使劲儿,腿脚一勾,最后麻利地一个翻身压上,行云流水地一套动作下来,再靠这具躯体的天赋优势,可算成功把吕布给压在床上了:“如何?” 吕布:“………………” 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万分熟悉的面孔,他虽强忍住了出手反击的本能,可那面色,已然跟生吞了大粪一般难看至极。 来时满脑子的旖思,更是哐当一声,渣子都不剩了。 作者有话要说:  回答一下上章出现的疑问~ Q:燕清为什么变身的小动物都毛很多很圆润? A:因为毛发和圆润程度都是按照穿的衣服多少和动物的大小来决定的,燕清特别怕冷,但是不怕热,又是朝廷大臣,光官服就穿得比较多。 Q:如果掉毛,岂不是衣服也会少一块? A:正解,前面章节应该有写出,在变仓鼠那次,衣服就蹭得脏兮兮的,而且破掉了。麻雀那回只掉了一根毛,所以等于只挂了一条线,没什么大影响,燕清也没察觉。 第135章 桃树结果 燕清渐渐意识到了,别看吕布往往认错爽快,可故态复萌起来,也一点都不含糊。 正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更棘手的是,吕布同他相处久了,多少也摸清了他的脾气和底线,是越来越会狡猾地擦着边儿跑了。 譬如这回,他在进宫修理刘康之前,就专程给随时可能来府上寻他的吕布和郭嘉去了信,道自个儿有要事需与陛下相商,一时半会出不来,叫他们稍安勿躁。 结果郭嘉是稳住了,吕布却怎么都放心不下,愣是找了出来。 燕清原想着要教训他不听命令这点,可细一思量,便发觉这事儿似乎不是那么简单。 莫说吕布是出于担心,纯然一番好意,单从执行方面看,也足够谨慎——知晓藏身在外,未叫宫中守卫窥见他行迹;又是在完成被交代去办的公务才来的,称不上耽误正事;最后也的确接到了他,还凭借前所未有的细心,窥破他一桩秘密。 被惹得心里分明有火,却愣是没理由发起来的情况,出现得也愈发频繁了。 燕清看着对方这一日千里的长进,心情可谓复杂得很:真不知该为吕布高兴得好,还是感叹自个儿太大意、都被糊弄得团团转的好。 而真要惩罚起吕布时,他也万分为难。 重了会伤感情,他也下不去手;轻了则半点效果没有,成不了教训。 谁想到这会儿的心血来潮,却叫他找着妙招一记了。 看吕布这副神色蔫蔫,备受打击的模样,燕清在感到惊奇之余,也罕有地玩心大起了来。 于是从这晚开始,吕布的噩梦便开始了。 化身在吕布眼里既然已经不是秘密,燕清使用起来,就再没了顾忌。 一方面是为了惩罚吕布一直以来的揣着明白装糊涂,另一方面则是难得清闲,他那压抑已久的本性连恶趣味一起发作,便逮着吕布欺负了。 吕布一向自我感觉良好,这会儿却实在被自己的脸给膈应得够呛,只有垂头丧气地恳请闹得兴致高昂的爱人,莫再变成他的模样了。 燕清嘴上应得爽快,也的的确确没再变成他的样子了,次日却直接化成更可恨的郭嘉,还故意歪躺在榻上,腿懒洋洋地翘着一条,唇角往上勾着,似笑非笑。 一边将那浪子往日的放浪形骸学了个十成十,一边冲瞧得脸色发青的他抛起了媚眼…… 看吕布那跟活吞苍蝇,偏偏舍不得离开,万分纠结的样子,燕清乐得不可开支,折腾起来的新点子也越发层出不穷了。 吕布这反应实在是太好玩了! 在不知情的同僚眼中,燕司空几乎是夜夜召吕将军叙话,还留着二人抵足而眠,帐中隐约听得笑语不断,不知有多羡慕备受倚重的吕将军。 吕布却烦恼得紧,尤其后半夜的神志不清醒,半睁半闭着眼想把主公往怀里捞,却摸到个五大三粗的典韦时…… 整个精神都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靡下去了。 他自然清楚得很,自己抑制不住表现出抗拒和嫌弃,才是引得主公乐而不疲的关键所在。 假使他能淡定对待,反应平凡无奇,叫主公感到索然无味,单调无趣得很,便不会再继续下去了。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他却死活抑制不住本能。 哪怕知晓里头藏的始终是心心念念、爱慕极了的主公,只不过是披着讨嫌的皮,也仍是控制不住脸皮抽搐。 变成郭嘉荀彧荀攸高顺张辽孙坚等人,其实还算是好的轻快了,燕清大概是从他反应里看出来这一点,后来竟然变成甚么王允和他那见鬼的义女貂皮儿的模样不说,还特意亲近过来。 每回都着实叫他汗毛倒竖,冷汗狂冒,只恨不能捂着双眼,扭头拔腿就跑,哪儿还装得出镇定自若的架势? 若真喜欢变来变去的,何不变只小巧可爱的灰雀儿啥的呢? 吕布惆怅满腹地独坐在一处山坳上,难得地没去黏着燕清,而是摸着链子上藏了小雀儿毛的吊坠,唉声叹气。 当然了,最好还是啥也不变,就以本来面目行那亲密之事…… 吕布深深地叹了口气。 何故主公以真正模样,就总腼腆羞涩不肯与他太过亲近,可一变着别人样子,就热情得紧呢? 他百思不得其解,便随手捡了一根树枝,在半湿的泥地上写写画画,脑海中思绪万千。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244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等高顺寻来时,就见到他专心致志地在泥地上写字。 “吕将军怎么在这里?” 判断出来人身份后,吕布耳朵抖抖,仍背对着他,心不在焉地站起身来,穿着军履的大脚在方才写过的地面上碾了一下,才不急不缓地问道:“何事?” 高顺面色却有些古怪:“您那株仙桃树……” 一听是宝贝桃树出了问题,吕布那懒洋洋的眼神瞬间就变了,眉头紧拧道:“说!” 高顺道:“有一颗桃子约莫是成熟了,掉了下来。” 吕布脸色骤然大变,再不废话半句,拔腿就冲着他临时栽种桃树的地方跑。 因这些天的紧赶慢赶,他们目前扎营的地方,离中牟县极近,尽管燕清不愿引起轰动,而不许当地县令来迎接,可到底是在教众中走漏了消息,每日都有不少人成群结队而来,在营地附近献上鲜花果子就跑。 横竖没造成什么妨碍,也不是很值钱的东西,燕清在对教众们对他这个不称职的教主的热情而感到深深的无奈之余,还是吩咐底下人接受这份心意。 当然,需得在确定这些‘供品’无毒、未有心怀不轨者浑水摸鱼后,才分发下去。 见不到燕清和郭护法本人,又不敢见那凶神恶煞的吕护法,这株随军颠沛流离,却始终生机怏然的仙异桃木,便成了备受青睐的对象。 吕布早有防备,在扎营的时刻,就亲自在边上扎了个简易篱笆,派了一个瞧着孔武有力的亲兵守着。 他们接近不得,便遥遥地投掷花束过来,顺道瞻仰一番。 桃木被包围在中间,外头花团锦绣,倒也颇有趣味。 结果今日有一束准头不好,抛高了些,不巧正砸到那颗饱满丰盈、沉甸甸地悬在枝头、欲坠不坠了几个月的粉桃子身上。 只听“噗”的轻轻一声,它潇洒地从枝上坠落,在地上轱辘轱辘地滚了几圈才停。 这下别说是始作俑者傻眼了,就连看呆了的亲兵,也感到脑子里嗡的一声炸开了,只觉眼前天崩地裂,死到临头。 吕布平日里对这株主公赏赐的桃木有多看重,是有目共睹的,盼这果子成熟,更是有了几个月的功夫,这下,这下…… 彻底完了! 吕布跟一阵狂风似地刮到了桃树前,谁都不管,也不搭理罪魁祸首的跪下请罪,只死死盯着那颗静静躺在地上的桃子,手微微抖着,将它捧了起来。 “奉先?” 燕清虽未亲眼目睹,却也不难判断出具体过程来。 他微一怔楞后,小心轻询道:“你捧着什么?” 他方才寻思着,最近是不是有些忘形,将吕布欺负得太过火了,才害对方连惯常黏人的状态都大改了去。 果然是太过分了。 燕清不免感到愧疚,一边预备收敛一些,一边放下身段去主动找吕布,想要说道说道,不料就看到吕布似魂魄飞了的这么一幕。 吕布蓦然惊醒过来,下意识地站直了,面朝燕清,将那摔得一侧有些脏脏泥水的桃子放在掌心里,略带踌躇地递了出去。 燕清就如忘了自己略有洁癖似的,毫不嫌弃地接过,莞尔道:“真给我了?” 吕布将那桃树看得有多重,倾注了多少心血进去,可是全军的人都一清二楚的。 郭嘉到底还是说中了——吕布一定会将那如眼珠子一般爱惜的头颗果子,献给燕清。 吕布恍然地点了点头,怅然若失道:“可惜脏了……” 燕清冲他招招手:“你靠过来些。” 吕布满脑袋问号,还是依言照办了。 燕清便不客气地拽了他战袍的一角,在脏了的位置擦擦,才取了袖中巾帕出来,再来一回细心擦拭。 吕布:“……” 燕清擦得干干净净了,才上手剥,他手巧,剥得既干净又漂亮,很快就露出了晶莹剔透的果肉,然后笑着拿到嘴边,当着吕布的面爽快地咬了一口。 “不错。” 燕清点了点头,又啃了几口后,便将剩下半个桃子往吕布嘴里一塞,对上那双倏然睁大的虎目,笑盈盈道:“好东西,以后都记得要一人一半。” 可惜他这会儿没有外伤,也不感到疲惫,不知这桃子有没有和他手里的桃牌一样的效果。 不等吕布回应,他就凑到吕布耳边,飞快地补了一句:“不再那样戏耍你了,放心罢。” 吕布:“!” 燕清一边不着痕迹地冲看呆了地那闯祸两人使了个眼色,等二人会意跑开了,才用帕子没弄脏的另一面擦拭了下沾了汁水的指腹,然后施施然地要舀水洗去了。 吕布还保持了一会儿这个衔着一颗被啃了好几口的大桃子,颇为滑稽的这个姿势和表情,被那甜甜的汁水淌到下巴上也恍若未见。 好半晌,他才慢悠悠地伸出手来,一面深深地盯着燕清拒了亲兵的帮助、亲自俯身舀水洗手的背影,一面慢慢地张了嘴,面无表情,猛然一口咬下去。 汁水四溅。 周围将士不知为何,纷纷眼观鼻鼻观心,大气都不敢喘,就听着吕将军气势磅礴地将那颗宝贝仙桃给咔嚓咔嚓地,眨眼功夫就吃完了。 第136章 战略未定 在那之后,燕清虽召吕布与他同榻而卧的次数略有缩减,可的确是没再变成其他乱七八糟的人物,将他吓得睡都睡不安稳了。 吕布美滋滋地搂着心爱的主公睡了几宿,就一扫之前精神萎靡的状态,重新变得神采奕奕起来。 只是当部队到达平丘这一兖冀凉州的交界处时,燕清帐下两大谋主的意见,居然产生了空前巨大的分歧。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245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郭嘉主张趁如今士气高涨,不妨一鼓作气,北上将冀州占下,再不急分兵部署、镇守当地,而是立马联合张扬曹操,一边布下对幽州的公孙瓒和刘虞的防线,一边强攻并州作乱不断的黑山军,顺道肃清一度挺进到河东一带、对关东盟军后方虎视眈眈的白波军。 否则等公孙瓒刘虞回过味来,来个安内不如先攘外,先发制人下,燕清哪怕拥有陛下任命,要真发兵攻打倒还称得上名正言顺,却无疑会曲折困难许多。 荀攸则认为郭嘉的战略制定,未免太过冒险。 当初征讨董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却也是筹备已久,准备充分的结果。现将士们归心似箭,兵疲马瘦,主公亦离大后方有半年多了,家大业大,人心繁杂,难免有动荡的不定之因;而冀州本土势力错综复杂,要切实吃下,也不知得费多久;加上并州张燕与公孙瓒一向有些书信来往,倘若联合,便让他们腹背受敌,驰援且隔黄河天险,战线无限拖长,十分不易。 不若先回豫休养生息,若局势实在紧急,大可同驻守豫地的守将换趟,总得避开疲兵远征的兵家大忌。 二人各执一词,难得争论不休,燕清不置可否,转而问一直一言不发的刘晔道:“子扬,你怎么认为?” 刘晔在后人眼里,一直是被惋惜的佐世之才:不但胆识过人,且料事如神,判断局势无比精准,也屡献妙策,偏偏关键时刻总不被采纳,被迫学得委婉,却又因这点被奸人看不惯,来个挑拨离间,最后被害得郁郁而终。 燕清明知此事,当然不会忽略这位大才的见解。 刘晔碍于自己皇亲宗室的敏感出身,一发觉此事涉及同为宗亲的刘虞时,便下意识地沉默许多。 不料燕清会点他名字,他在短暂错愕之余,不免感到受宠若惊,便静心思索半晌后,缓道:“主公雄踞豫、兖二州,若图往北发展,必先占有冀州,此有沃野千里,兵多粮广,若能屯兵至此,征伐东西,具都有利。只是这战机究竟是急有利,还是稳妥好,需得从多方面去看待。” “此话在理。”对这些益处,燕清当然是心里有数的,闻言点了点头,莞尔道:“愿闻其详。” 刘晔简单道:“该地究竟有无重兵驻守,取之是易还是难;又需知当地世家大族的态度,制约起来有多棘手,治理起来又将面临多大阻碍;还得寻将军们参谋,看地形是否易守,一旦公孙瓒同张燕联合,是否挡得住袭取,等到援军;最后则是这州牧人选,主公是要亲自兼任,还是另定人选?” 燕清心念一动,微微一笑道:“子扬之意,我已尽知。” 刘晔谦道:“主公英明睿智,自有定夺。” 燕清摇了摇头,旋即拍掌三下,以清脆声响止住二人争辩后,笑眯眯道:“不错,我还想着,若是你们停不下来,就干脆再听一会儿呢。” 郭嘉悻悻地收回掐在荀攸衣领上的手,踮起的脚跟落回,嘴角一抽。 就自家主公这笑得不怀好意的模样,显然在‘再听一会儿’后头,还藏了点什么凶险之意。 荀攸若无其事地理了理被揪乱的领子,又一丝不苟地抚平衣袍上可见到的皱褶,便重新挂上老实巴交的外皮,慢吞吞地恢复了正坐。 刘晔轻咳一声,低眉敛目,假装什么都没看到。 燕清也略过方才二人差点发展成互殴的画面不提,道:“且候上十日,再做决定。” 这十天够他写信给荀彧、贾诩问策,也够他秘密调动还在兖豫二地驻守的、由赵云等将所带领的军队,还能等幽州的探子递信回来,看公孙瓒和刘焉究竟斗到一个什么程度,又是哪一方占了上风。 毕竟不是十万火急的军情,郭嘉同荀攸互视一眼后,都在对方脸上看到了偃旗息鼓,具都同意。 送走谋士们后,燕清召集来吕布等高阶武将,挨个问他们的看法。 谁知昨晚负责率人巡夜的张辽刚睡醒没多久,脑子不甚清醒,就将重点全放在他自己最关心的‘是不是继续打仗’这上头了。 燕清才刚做了短暂停顿,都没来得及说完,他便眼前一亮,积极发言:“打打打!” 高顺也被带歪关注点,果断跟上:“打!” 就连孙坚居然都杵着根简易拐棍来了,因负伤而错过太多的他,此刻激动得一边拿棍子敲地一边嚷嚷:“打打打!!!” 他既然都这么说了,黄盖程普韩当祖茂等一直跟着他的淮泗将领当然也这般响应。 闹得最后,就变成仿佛谁嗓门更大,喊得更快,就能抢到前锋似的。 燕清:“……” 他问的又不是这个。 唯独吕布一言不发,漠然抱臂,睥睨踊跃表态的众人,大有鹤立鸡群的架势。 末了嗤笑一声,心忖这群人莫不是因读书少了,被张文远随便一带,就都能成傻子了罢。 他这么理直气壮的鄙视着他们的时候,浑然忘了就在不远的半年前,他非但其中一员,还是带头的那一位。 燕清对已闹成一团的他们不再抱有期望,看向唯一没参合进去的吕布,笑吟吟道:“奉先认为如何?” 吕布脸色深沉,煞有其事地分析道:“要打得赶早,想休养的话,眼下怕不是时机。” 燕清讶道:“噢?此话从何说起?” 吕布面上镇定自若,实际上已然绞尽脑汁:“这不是快要入冬了么?天寒地冻,从来不是出兵的好时机,而惯居越北的一般就越耐冻,气候上不适应,于我军也不利。” 燕清赞同地点了点头,笑道:“真要打的话,算上休息时间,也拖不了那么久,约莫会在十月下旬拔军,进得再慢,十一月中也当到了。” 吕布仔细想了片刻,认真道:“其实差不多。这会儿秋收将至,放他们一回家,心怕没半天就全散了,都得丢下兵器帮家里人干农活。这么一来,不光训练难出效果,也起不到与军养息的作用。” 燕清微讶。 话糙理不糙,常年接触底下将兵的吕布所提出的这问题,显然更符合实际情况一些。 燕清沉吟一会儿,道:“自前任谋反伏诛后,冀州便一直无官员留守,若是此时去取,凭陛下诏书,官军是定然不会反抗的,难题在于如何对待世家门阀,以及应对随时可能联合起来夹击我军的并州张燕,和幽州公孙瓒。” 吕布不以为意道:“主公不若派个精于此道的留在治所慢慢梳理,再留重兵驻守,一旦说不通了,还能来个硬的。至于张燕那头好办,最好是先下手为强,把那伙老无事就兴风作浪的黑山军一锅端了,剩下公孙瓒一股独木难支,还有刘虞给他拖着后腿,也成不了甚么大事。再者,我军士气正盛,期间亦有注意休憩,精力战力仍充沛得很,要作一两次似虎牢关前那般的大战,也是绰绰有余的。” 燕清莞尔:“那我问你,等十日之后,我若真派你去做这此役先锋,可肯有信心大胜而还?” 在真实的历史上,创下靠十数骑就杀得黑山军溃不成军的辉煌战绩的悍将,可不就是吕布么。 在燕清心目中,还真没有比吕布更适宜的人选了。 吕布还保持着刚刚侃侃而谈的潇洒模样,猝不及防地听得此言,顿时瞠目结舌。 他脑海中似霹雳一般闪过一念——主公先前不是应承了,待回豫后便那啥那啥么! 尽管内心相当纠结痛苦,恨自个儿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可对上主公满是期待、器重和信任的一双眼,吕布就舌头打结,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半个‘不’字来。 他这下也是反应过来了——主公方才揪着他一个人问来问去,大概就在这儿等着,其实早定了他做这主帅。 他意兴阑珊地于心中长叹,面上却丝毫不露端倪,且在众将艳羡无比的目光中稳稳地单膝跪下,双手抱拳行了一礼,铿锵有力地应道:“主公大可放心,且候凯旋佳音罢!”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246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燕清满意点头,亲自扶他起来。 吕布还郁闷着,就感觉手心里被悄悄地塞了一个小纸团。 “?” 他心头一动,不由自主地看向燕清,却得了一个调皮的眨眼。 “……” ——真可爱呐。 吕布似被轻微电流击中,心都漏跳一拍。 唉,算了算了,去就去吧。 吕布耷拉着脑袋往外走,正要寻个无人的地方展开这纸团瞧瞧写了啥,张辽便没心没肺地从背后一扑而上,拽着他肩头不许他继续前进,羡慕万分道:“哎,怎么又是你做前锋!” 吕布冷冰冰道:“怎么,不服?” 张辽哪儿不知,他这威胁背后就是老生常谈的一句‘校场见’,兀自烦恼道:“这倒不敢。” 不等吕布耻笑,他便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道:“难不成这同你常同主公同床共寝、秉烛夜谈有关系?照这么说,我也当学学你,莫要盲目矜持,纵使主公不请,也该去自荐枕席——” 话未说完,口无遮拦的他便被正心烦意乱的吕布给一把掀翻,忍无可忍地摁在地上,送上一顿久违的新仇加旧恨的暴打。 第137章 教主布教 吕布不由分说地将撞到枪口上的张辽暴打一顿,心情稍微恢复了那么一丁点,可离‘好’这一字,怕还差了十万八千里。 他着急查看主公塞到自己手里的纸条上写着什么,担心是道密令,左顾右盼一番,索性钻自己帐中去,独自看个仔细了。 待他确定四下无人,外头有亲卫把守,才将它从怀里掏了出来,小心展开一看—— 子时 长巾香油 主帐 这是要做甚么? 吕布直接看懵了,不由慎之又慎地将这犹如透着无穷玄机的几个词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唯恐遗漏了什么。 可除了字面意思之外,他真是领悟不出别的了。 只有等入夜后,按着自个儿理解备好东西,去见主公时问个清楚。 吕布烦恼地挠了挠头,将这张纸重新看了一遍,便揉吧成一团,直接丢嘴里嚼几下,咽下去了。 若说吕布对子时要发生的事和主公跟他打得哑谜的谜底充满疑惑,燕清则是既为自己因一时心疼对方而突然决定做出的补偿方针感到后悔,又有着即将丢大人的不祥预感,忧心忡忡了好一会。 不过在夜幕降临之前,还有更实际的问题需要他考虑。 倘若这声势浩大的十万大军在回返途中,无端停驻于两州接壤处长达十日之久,那哪怕再蠢的人,也能嗅出不同寻常的气息来,更遑论是一直蠢蠢欲动、意图往东边进取的幽、并二股势力了。 等归等,却得有个足够合适、不会叫人轻易生出疑心的由头才行。 燕清没想到的是,当他重新召集谋士们问策时,得到的建议,却是清一色的“布教”。 燕清垂死挣扎:“你们该不会是认真的罢!” 也就是前期缺人短财,他才不得不故弄玄虚,骗人入瓮,哪晓得这会儿势力都成气候了,还能来这么一出。 张角好歹像模像样地折腾出了《太平要术》,五斗米教的张鲁更是家学渊源,还亲自著有《大道家令戒》。 他却是个彻头彻尾的取巧者,连正经教名都还没想好取呢,又哪儿整得出一套的教义去忽悠旁人? 难道让所有人乖巧坐下,来一把愉悦身心的三国杀,还是整一套残缺版《三国演义》出来,叫教众们来个背诵全文并默写?亦或是让全员背诵八荣八耻…… 燕清光是想象那些个画面,便抑制不住地感到头皮发麻。 不过底下人对他也不敢有什么要求,实在不行,干脆拿袖中现成的那张表演性最大、影响范围最广的‘五谷丰登’,给教众发一波粮食,就作为小小的中秋福利得了。 荀攸唇角微扬,不疾不徐道:“主公何必明知故问?” 刘晔忧心道:“虽只需小施仙法,可会于主公贵体有碍?” 燕清没精打采,苦笑道:“那倒不至于,但——” 一听无碍,郭嘉便收起刚还支棱着的耳朵,懒懒一笑,啪地清脆一声,潇洒展开折扇,旋即翩翩然地躬了一礼,比了个‘请’的手势,还以极理所当然的口吻道:“那便请教主大人移驾了。” 刘晔微微侧过头去,肩头轻耸,荀攸一改昨日跟郭嘉争得差点大打出手的模样,也呆呆愣愣地跟着行了一礼。 燕清:“……” 好个郭奉孝,竟敢落井下石。 饶是他这会儿再对郭嘉恨得咬牙切齿,也还是被迫进入内厅,为见教众之前,做了好一番精心打扮。 倒不是似女子那般涂脂抹粉,但从头到脚的行头都彻底换了一遍,较燕清平时所惯着的简淡,这一身无疑要华贵太多了。 吕布没能琢磨出那纸条上所暗示的谜底为何,对要带的东西会派上什么用场,也是毫无把握,还忙着为不久后或要和主公分离好一阵子低落,乍闻此讯,才勉强提了点精神。 他一忙完手头的事,便在厅门口老实蹲候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等听得一点点动静从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渐渐靠近,吕布那一片黯淡的脑海就似被繁星点亮一般,一点点地活了起来。 “主公——”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247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话刚起头,吕布已站了起来,且转了大半个身过去。 可压根儿都来不及行礼,甫一看清燕教主此时此刻的模样,脑海中便如遭重锤击打一般,只剩杂乱的嗡嗡声,兀自回荡不绝了。 他分明在来时就已知晓,燕清穿得会是前所未有的隆重,就连司空的朝服,怕都不及由教众们精心准备地这一身来得精致华贵…… 可在亲眼看见之后,不管是谁,都被震得呆怔住了。 青年面若冠玉,身长玉立,脖颈白皙修美,眉眼秀美精致,尖尖的下颌矜傲微抬,神光不怒而威,气质凛凛若霜。 漆黑如墨的长发被一丝不苟地梳至后头,顶碧青玉制的进贤冠,缀有圆润珍珠,对应腰缠以细密丝娟织成,广四寸,银线勾绣山水,上挂祭祀用的玄玉大配,随其翩然行走而互相碰撞,铿锵悦耳,正是‘鸣玉而行’。 内是暗云滚金雪缎袍,外则披鹤纹宽大玄褶,脚踏乌色参金锦履,额侧簪玉笔冰冰扬扬。 风采熠熠似高山明月,吐气徐徐如清风遐迩,眸光灿灿若傲雪凌霜。 正是那玉貌冰姿的瑶池中人,举手态度便显光华辉映。 吕布言辞匮乏,却不妨碍他发自内心地感叹一句。 真好看呐! 可事实却是,久违地被一堆人围着精心折腾了颇久,还特么戴了一顶寓意不祥的‘绿冠’的燕清,心情已是相当的恶劣。 面上的霜寒之色,有大半便是从此而来。 周围人还夸张地面露痴迷,装得神色恍惚的模样,做戏做到这个程度,更让他无语之至。 不过换了身连他都觉得相当之热的厚衣服,又不是披了天上落下的金缕衣,至于这样么? 谁知到了厅门边上,还杵着一个身穿扎甲,嘴巴大张,双眼发直的二傻子。 是谁喊吕布来的? “奉先?”燕清挑了挑眉,哭笑不得地挽起一小截厚重的袍袖,在吕布眼前摆了摆手:“还不醒醒!” “哦,哦。” 直到晃至第五下,吕布才眨了眨眼,钝钝地转了转眼珠子,重新聚焦在燕清身上,脑子里却还是混混沌沌的。 燕清不甚自在地微侧过头,略避开那道灼热目光,询道:“你何故来此?” 吕布几乎连魂都跟着这盛装美人跑了,一不留神就把真话给讲了出来:“刚好闲着,没事儿来瞅瞅。” 好哇,敢情又是来看他热闹的了。 “哦?那你便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罢。” 燕清微眯了眼,毫不客气地撇下这么一句后,便扬长而去,同时心里在要事后算账的小名单上又添了一笔。 吕布仍然神魂颠倒地望着那渐行渐远的背影,胸腔里一颗心砰砰直跳,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赶紧拔腿跟上。 兖州落入燕清手里,满打满算也不过半年,荀彧固然才华逸群,治理有方,但要除去沉珂,这么短的时日里,能做到的极为有限。 比起燕清真正发家的所在——已然脱胎换骨、一派欣欣向荣、繁荣昌盛的豫州,当然大有不如。 但在远征洛阳的途中见惯衣不蔽体的流民,走过烽烟未散的废墟,甚至亲眼目睹着天子一度沦落到食不果腹的境地,只有狡恶凶狠的西凉兵才能吃得肚满肠肥,就能清晰地感觉出,这实在好太多了。 上空骄阳似火,穿着厚重教主服的燕清都感到衣裳被晒得发烫。 要不是他体质特殊,只畏寒而不惧热,中暑晕过去都有可能。 他百无聊赖地想着,站在护法们设好的一处高台上,目光越过底下那些欢天喜地、由四面八方蜂拥而来的人群,往远眺望,便将荀彧这段时间的部分心血给收入眼底。 他尚有自知之明,清楚若不是他有卡牌这一作弊手段,能走别人走不了的捷径,否则是绝无可能做得比荀彧更好的。 历史上的曹操得以毫无后顾之忧地四处征讨敌势,为他坐稳后方,提供源源不断的支援的荀彧,可谓居功至伟。 这天大宝贝,现在自个儿长腿跑到他怀里来了,得了这切实益处后,他居然只有种颇不真实的感觉。 随行在侧的郭嘉犹如看透他此时心思,悄声提醒道:“兖州大局已定,主公若要引进他系势力,还得慎之又慎。” 燕清颔首。 一说起北地士族的领袖,往往都被默认为汝颍世家。而袁家遭受重创,子弟零落,袁绍自身前途未明后,就等同于进行了一次洗牌,确定以荀彧、陈群为翘楚。 以荀彧、荀攸为首的一些荀氏子弟,一早就投靠了燕清,旗帜鲜明地站在这边,不说成为他的心腹的左臂右膀,也绝对当得起谋主文首。 剩下的颍川士族中,陈氏的芝兰玉树,陈群这一支,因一向钦佩仰慕他为人,相信他的判断,便也放下矜持,前去投靠。 在燕清一意孤行所建起的、起初并不被大多数士族看好的关东盟军,在经历过太守王匡的惨败而逃,和一些个诸侯抱着遮羞布的临阵脱逃,以保全自身的内部分裂后,竟然似有天助一般让董卓死得稀里糊涂,西凉虎狼土崩瓦解,被打得灰头土脸,如同一群土狗般无比狼狈地逃回凉州。 要想东山再起,首先就得摆平根基已稳、各有数万兵马的韩遂马腾、宋建王国等势的趁火打劫。 此讯一出,所有等着燕清落败,好看笑话的人,都瞬间哑口无言了。 ——真是天意啊。 被一些人寄以厚望的白波军,原先的确想过通过偷袭后方,好浑水摸鱼一把,谁知刚试探性地派出一小股部曲,就被早有防备的燕清所布置下的防线给凶狠地打了回去,顿时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燕清心知肚明的是,别看兖州此刻看着一片祥和团结,可主要势力,还掌握在当地士族手中,和他的关系倒并不大。 他所打下的烙印,还是源自最初进入兖州、剿灭黄巾的那些。 要想长久稳固,就得接纳兖州士族进入自己的核心班底,而关于这点,荀彧在请示过他之后,燕清碍于还忙着前线征战,着实腾不出空来,只有选择了暂时的妥协。 其中不乏燕清所熟悉的程昱、陈群等优秀人才,可碍不住总有人滥竽充数,导致整体质量良莠不齐。 现在要进行换血,重提在豫州实施得十分顺利、效果也极好的‘唯才是举’,无疑就棘手许多了。 郭嘉清楚燕清要冲淡兖州士族的影响力,就得引进流亡士人,进行融合,再逐一替换掉糟粕。 可这说着容易,做起来却无比困难——动作但凡大了一些,快了一点,就将触碰到士族敏感的神经,造成极大的动荡,燕清也随时会重蹈史上曹操的覆辙。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248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哪怕不杀名士边让,也早晚被对他不满的各郡县纷纷反叛了。 思及此处,燕清的目光微微偏转,无意间对上了底下黑压压的人群,那一张张分明各异,神情却是一般无二的狂热的面孔…… 心念蓦然一动。 第138章 争夺民心 自周朝起,统治阶层为强调自身的正统性,皆推信君权天授,而天命之子,是为天子,血统神圣尊贵,自当世代相传。 哪怕推翻前朝,也得同时讲究更替和延续——新帝依然是天命所授,只是旧君昏庸无道,使苍生受苦,上天降落灾厄以警示仍旧无果,不得不‘道伐无道’的结果。 君权与宗教信仰,一直以来都紧紧相系,密不可分。 而每年的祭天大典,对社稷宗庙的维护和祭拜,具是国家的核心所在。 正因为皇权拥有几百年的稳定沉淀,已深入民心,尽管趁大乱而兴起、或明或暗地试图渗透各个阶层的宗教固然层出不穷,却都是昙花一现,难以长久。 自称大贤良师的张角是,后被追封为广德真君的张鲁亦是。 在燕清这里,此教的兴胜,虽是因他而起的,可他最初所怀抱的目的,却绝非在此。 不想它自行茁壮,声势浩大得远远超乎他的想象,又有部下帮着进行引导,一趟趟推波助澜下,到目前为止,虽规模还不比当年黄巾来得广泛,却远超过五斗米教,且胜在稳定。 它显然是一把锋利无比的双刃剑。 燕清过去虽没少听谋士们念叨,潜意识里却一直避免去细想这茬,更乐意当个烫手山芋来放置不理。 他记得清楚,忍不住去防备的,始终是‘坏’的一面。 直到这次不得不管,遭赶鸭子上架了,他才恍然意识到,这要能运用得当,许多他正发愁不能靠蛮力去攻克的难题,说不定就可以迎刃而解了。 能战胜宗教的,永远只有更深入人心的新宗教,而不是一昧的军权镇压。 至于他之前一厢情愿的避嫌远离,其实天真得近乎可笑——早在他有了具体化的野心、有意同潜在对手们争夺有限的各项资源、暗中限制他们发展,甚至开始与多年来屹立不倒的皇权开始争夺民心的那一刻起,就注定无可回避。 自古以来,要征服一块土地,不但得有强大的军队,有条理秩序的管理,还得有顺服的民望。 燕清思绪电转下,隐约有了个模糊的想法。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唇角微微挽起,露出一抹温和又不失威仪的矜雅浅笑,而与此同时,手中所持的由卡牌所化的“朱雀羽扇”,则在众目睽睽下朝着不远处飘荡于空中的旗笙轻轻一挥。 下一刻,便有奇异火焰流窜而出,瞬间将它点着了去。 明橘色的光亮火舌骤然拔高熟丈,将旗幡完整吞噬,须臾火焰散去,旗面奇异地尚余大半,完好无损。 在火光闪现的那一刻,所有人都看得一清二楚,饱蕴着不可思议的惊声此起彼伏,见那分明席卷了整座旗面的火短暂地又消失了去,却还有大半无碍后,这惊声的浪潮,便更汹涌了。 那不过是燕清心血来潮下的开场小菜。 调动起所有人的注意力后,他面色维持沉静,不疾不徐地一挥玄色袍袖,云淡风轻地亮出了早已备好的“桃园结义”。 他驾轻就熟地极轻地念出卡牌名字后,微微一笑,看它自袖中转瞬飞出,悬于空中,万丈金辉豁然炸开,数不胜数的盛开桃林,就如奇迹般从天而降。 粉芒流转,花瓣纷飞飘落,于惊叹声、啜泣声、感恩声中抚平躯体创伤。 ——“以吾之手,祛汝之疾。” 燕清耐心等了片刻,金光熠熠的笼罩下,俊美绝伦的眉眼恍然间多了几分谪仙般出尘,又有几分打动人心的悲悯之意。 待那桃花雨的轮廓渐渐朦胧,便双目微阖,向前走了一步,口中低诵四字。 再一挥袍袖。 这回发动的,是“五谷丰登。” ——“以吾之手,去汝之饥。” 空中金云集结,无声骤化密密谷雨,似玉珠般璀璨晶亮,应此声簌簌坠落。 连放两张群体性卡牌,受益人群还如此之多,燕清虽还没似上次那般力竭晕倒,却也感到体内精力犹如被抽调一空,疲惫得步履都沉重起来。 不过信徒们还沉浸在受到神眷的莫大喜悦中,洋溢着狂喜的眼里,根本看不出他此刻的虚弱。 “十日之后,再于此会。” 但凡高人施法,总得择个良辰吉日,再兴师动众做做筹备。 这么一来,倒契合话本里的仙人爱弄玄虚的做派,也不会叫人起什么疑心了。 在郎朗宣布最后一声后,燕清便毫不留恋地退后几步,借高台躲开一道道炽热的目光,然后转了身,正要拂袖而走,却一不留神,正正撞入一具不知何时起就悄无声息地杵在那里的铜皮铁骨。 燕清揉了揉被撞痛的前额,讶然抬头:“奉先?” 吕布此时眸光清明,已没了初初见着燕清盛装时光芒万丈的惊艳痴迷,取而代之的,却是因担忧而紧蹙的眉头,以及强抑着不悦而紧抿的薄唇。 他以高大身躯挡住随行的其他人的注视,一边轻柔地握住燕清双肩,一边压低了声音询道:“可还走得?” 燕清一愕,少顷心中一暖,温柔笑道:“自然。” 吕布听得半信半疑,一双虎眸微微眯起,一声不吭,只继续紧随着燕清的一举一动。 燕清轻咳一声,将他双手掰开,往前大步流星地走开几步,再驻足回首,催促道:“还不跟上?” ——的确像是无恙的架势。 吕布唯有强行按下疑心,若无其事地跟了上去。 郭嘉被吕布抢先一步,倒没感到不快,等燕清撇开对方了,他便疾走几步,跟上去,一手不由分说地抱住燕清一臂,给他一些支撑,然后细声问道:“主公感觉如何?”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249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他难得这般低声下气,脚下其实虚浮着的燕清也毫不客气,径直将大半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到这送上门来的手杖身上,旋即凉凉道:“多谢护法关怀,并无大碍,歇上片刻,应就好了。” 郭嘉被方才那猛然一压,惹得气都少喘半截,闻言眯了眯眼,偷摸伸出一手,不死心地准备往燕清腰上轻戳一下,探他虚实,却被燕清给警惕地挡开了:“做什么做什么?非礼勿为!” 燕清可不打算逞强,而在群情涌动的此时此刻,步行或是骑马回去,也不是个明智的选择。 他施施然地走到车驾边上,踩着脚踏,正要上去,察觉出他这会儿其实无比虚弱、只强忍着不表现出来的吕布,也实在憋不住了,双臂一展,大跨一步,就将燕清从背后结实抱住,半曲的长腿一伸直,根本无需垫脚的玩意儿,就把他给安安稳稳地送进了车厢里头。 “你——” 燕清惊讶之下,话刚起头,通过掀起的车门帘照进来的亮光就一下被紧跟着钻进来的雄壮身躯给挡了个干净。 看着吕布脸色沉沉地坐在自己对面,一声不吭地就开始翻厢内屉笼,轻车熟路地取出软垫、糕点和凉好的茶水,一溜摆在燕清跟前后,就神色笃定地抱着双臂,开始虎视眈眈。 燕清:“……” 是被看穿了吗? 他是一向不爱示弱于人前的,尤其吕布好操心,但凡发生在他身上的事,哪怕只有丁点大,也能闹上天去。 不久前又同自己情意相通了,本就护得死紧了,这下只怕还变本加厉了一些。 就在他们双眼无声互望,谁都不肯先动作的时候,郭嘉踩着脚踏,哼哧哼哧地上来了。 “都好了,出发罢。” 他掀开车帘,身子都钻了大半进来了,头却还冲着外头,对车夫吩咐了这么一声后,转过来看着面对面坐着的主臣,不由一愣,失笑道:“一眨眼功夫,就又叫吕将军捷足先登了。” 吕布:“嗯哼。” 燕清调侃道:“你怎不同公达坐,也来这挤?” 郭嘉莞尔,难得正经道:“主公方才那模样,实在放心不下。” 燕清既是感动,又是无奈。 他那伪装,就真这么失败么? 这一跑神的功夫,郭嘉已大大方方地紧挨着他坐下了,对着一小桌子的精致糕点十分心动,不由真心实意地赞道:“吕将军所虑,果然至为周道。” 精心筹备得了宿敌欣赏,吕布心情颇为复杂,矜持地点了点头,假谦一句:“不敢当。” 郭嘉噗嗤一声,莫名其妙地笑了出来。 燕清赶紧拈起一份糕点,分别往二人嘴里一塞,堵住他们随时又要吵起来的嘴后,浑身不知不觉地就彻底松懈下来,不再刻意提起精神、掩饰自己的疲意,而是往后一倚,靠着吕布递来的软垫,一口茶水一口糕点,优雅地用了起来。 看燕清也用了,吕布纠结的眉头这才放松一点。 这事前准备,总归是没白费的。 路上也一点不无聊,哪怕嘴里有好吃的,三人里没一个是私下里还能维持食不言寝不语的君子,就说说笑笑。 香软可口的杏果糕被迅速瓜分,剩下栗子酥乏人问津,就在燕清盯着它们想着要如何处理的时候,吕布冷不防问道:“十日后,真要再来这么一回不可么?就不能由布来代劳?” 燕清转眸看他,莞尔一笑,认真道:“真无事,我心里有数,你就放心罢。” 他没忘记主要目的,还是拖延时间,而这也不是什么危急情况,只要阵仗够亮眼,能糊弄住人,就足够了。 至于自己这连名字都没起的教…… 也的确该利用这几天的时间,好好拾掇一番了。 郭嘉沉吟片刻,刚要开口,燕清就想起什么,将用过一次的朱雀羽扇塞他手里。 郭嘉好奇地眨了眨眼:“唔?” 燕清无奈道:“日后别仗着有八卦阵护体,就想着上阵杀敌,你若真断不了那心思,就在后方好好待着,用这去扇,也算过把干瘾罢。” 他最器重,最仰仗地这几个谋主里,大多都成熟稳重,也就郭嘉年纪最轻,浑身都是些可爱的小缺点了。 对贾诩刘晔等人,燕清面上看着再随和,还是尊敬为主的;而对郭嘉时,则全无拘束,比起主臣,倒更像父子。 小儿子越是淘气胡闹,就越招人疼爱。 郭嘉果然非常稀罕,笑眯眯地接过这方才大展神威的奇妙扇子,双眼放光地小心摆弄一会儿,啧啧称奇。 看他那模样,是恨不能当场就试一试的,可燕清开口真要送予他时,他却断然拒绝了。 “不患寡而患不均,主公明知这道理,何故要在嘉身上破了这例呢?”郭嘉洒脱一笑:“况且无功不受禄,哪日真立下大功,有当得起如此重赏,嘉将厚颜讨要的。在此之前,就当是请主公代为保管罢。” 燕清劝了几句,未果,只有由他去了。 吕布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又不动声色地摸了摸背在身后的宝贝麒麟弓,不可避免地想起受这赏赐那日的情景…… 后知后觉之下,不免有点心虚地暗骂郭嘉一声狡猾。 不怪主公总偏疼这厮,心思还真是玲珑得很,一条肠子怕得拐几十回道,尽是些弯弯绕绕。 这么一说,岂不显得他当初欢天喜地手下礼物的做法十分欠考虑,不似郭某人那般替主公着想么? 气愤之后,吕布又有些讪讪,老大不痛快地同自个儿承认了。 ……那会儿蠢得很,也的确是考虑不周就是了。 第139章 洞房花烛 燕清回帐休息了约莫一个时辰,感觉好上不少,便重又投入到忙碌之中了。 究竟要如何将宗教的作用发挥起来,他脑海中隐隐约约地浮现出一些想法,然而要写成具体计划,试着实施,再到挨个落实下去,都是个摸石头过河的过程,可不是什么一两天就能完成的简单工作。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250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他一忙起来,就忘了时间,等吕布鬼鬼祟祟地带着东西来到时,才恍然意识到,居然都子时了。 燕清疲惫地揉着眉心,将笔一搁,低声道:“来了?” “唔。” 吕布随口应着,赶紧吩咐要带的那几件物什放到一边,自动自觉地走过来,给他揉着肩膀。 他眉头拧着,满是心疼,一会儿凑到燕清耳畔,压低声音,沙哑道:“如此事必躬亲,凡事亲力亲为,未免太辛苦,不能交予我等,为你分忧么?” 燕清配合地放松了身体,闭眼享受着他的伺候,听了这话后,莞尔道:“有些事,”又用了些早早叫人送来茶点,慢慢地恢复了些精神。 只是对他个人而言,接下来又将迎来一场硬仗。 人道小别胜新婚,可他们是即将小别没错,却不仅没有新婚过,也未有过洞房花烛夜。 公开是不可能的了,私下里的约定还是能有的,两人间的小形式,也可以补上一个。 尤其一想到,要怎样做才能使吕布高兴一些,不带着遗憾远征,作为补偿……燕清不得不承认,显然是得给极热衷于求欢的吕布,一个圆满的新婚夜了。 但他平时对着吕布那仿佛刀枪不入的钢臀,都很难硬起来,更何况是累得只想睡觉的现在? 燕清深深地叹了口气。 但他白天一时冲动,叫吕布带着东西来了,总不能因他这临时掉链子,就又让吕布跟他盖着被子纯睡觉罢。 就算吕布现在还不知道他准备干什么,要真这么做了,他良心上怎么都过不去。 帐内静得落针可闻,吕布满脑子都是怎么给主公减轻些负担、好叫他不那么辛苦,燕清则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心事重重。 二人无话颇久,最后还是燕清先下定决心。 他回过神来,轻咳一声,温声询道:“你沐浴过了?” 吕布不假思索地答道:“嗯。” 燕清轻轻地揪揪他耳朵,亲昵道:“我这会儿懒得起身,劳你再出去一趟,吩咐典韦他们守远一些,我们说话,不方便叫他们听见。” 吕布点点头。 燕清当然没忘了除了吕布外,还有个不经通报就能随意进出他帐中的郭嘉:“还得看好了,就算是奉孝忽然来到,这晚也先拦着,待明日巳时过了,才给别人放行。” 燕清还是头一回连郭嘉都不肯放行,吕布暗感诧异之下,愈发认为主公是有真正的要紧事同他商榷了。 于态度上,就不自觉地慎重许多。 吕布不疑有他,应下之后,起身出帐,传达了燕清方才的吩咐。 每当燕清有机密事同臣下说时,就会让护卫们离远一点,是以典韦听了这要求后,半点不感到意外,而是爽快地往外挪了数丈。 只是在听到连郭嘉都不被允许入内时,才露出几分诧异来。 典韦忍不住在心里嘀咕:这道命令,不会是吕将军私下加上的罢…… 吕布浑然不知这黑大个正一本正经地对他进行诽测,他确定典韦听明白了,便一挥手,重新回到帐中。 结果下一刻映入眼帘的布置,叫他瞬间傻眼了:“主、主公?” 自称‘懒得不想动’的燕清,在将他调开之后,就立刻取出事前备好的东西,亲手布置起来。 就在吕布出去的短暂功夫,竟让这不大不小的军帐里彻底变了一番模样。 两根喜烛静静地伫立在桌上,箱笼上都贴好了双喜剪纸,被子上撒满大大小小的钱币,一对巴掌大小、纯用红纸折成的灯笼悬挂在兵器架上,一坛未开封的酒在地上放着…… 吕布在下意识地嚷出那声‘主公’之后,眼睛就忙得不得了,光顾着看这些寻常人家结亲时,放在喜房里的物件去了。 每看一件,嘴角就咧得越开,笑也越明显。 到最后,他满脸的欢喜,怎么都藏不住。 燕清手里捏着一对丁点大的瓷杯,正要放那矮桌上,眼角余光就瞥到他这副乐得不行的模样,不由被感染几分,笑了出来:“来,你也拿一只。” 燕清对汉朝婚礼要怎么办这点,可谓一无所知,只绞尽脑汁,靠回想看过的一些古装剧里的画面,半胡闹般地布置起来。 红绸被,大喜烛,贴花都太明显,不可能在不惊动别人、引起怀疑的情况下准备下来,燕清仗着吕布也是个没结过婚的光棍,索性怎么方便,怎么理解怎么来了。 简陋些应该也没关系,只要吕布明白他对婚喜之事的重视,会因此高兴就好。 此时见吕布这模样,燕清一直略微悬着的心是彻底放下了。 他很喜欢。 吕布呆呆地接过一只酒杯,眼珠子一转不转,直到燕清揭开酒坛封口,给他满上后,才慢慢反应过来。 “这是……” “这还用问?”燕清已以臂勾住他的,凑到唇边,闻言唇角微微一扬,眸光灿灿道:“自然是交杯酒了。” 换平时,吕布只会嫌弃它太小、喝起来太不痛快,可这会儿落入他眼中,只怕是天底下最最最最最讨他喜欢的杯子了。 酒是卡牌变的,燕清一向不喜欢喝,可看着吕布笨手笨脚地串着手靠近,小心翼翼地不肯撒掉半滴的认真样子,不由觉得尤其的甜。 不过军中本该禁酒,他身为主帅还破这一例,必须得保证发现的人越少越好。 饮完这一小杯后,燕清将重新封好口的坛子往塌边踢了踢,又在上面盖了一件外衣,藏得密实。 等他忙完了,吕布还盯着空了的酒杯,怔怔出神。 燕清以为他意犹未尽,不禁道:“此为特例,你可不要贪杯。” 吕布忙不迭道:“不不不不,不是因这个。” 燕清挑眉,也反应过来,却存心逗他:“那到底是因为哪个?”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251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吕布得了这层保障后,一下就有了厚实的安全感,被燕清调侃,一点也不紧张窘迫,而是露出个大大的笑来。 燕清:“?” 吕布根本不答,只傻乎乎地笑个不停,少顷竟是情不自禁地将燕清抱起,飞着转了一圈,才放下吓了一跳的燕清,凑到他耳边,以压抑着狂喜的低沉嗓音感叹道:“娶媳妇儿啦!!!!” 燕清被吕布方才所展示的、两人间明晃晃的身高差距给小小打击了一下,一时没回过神来,听了这话后,倒清醒了,纠正道:“是你出嫁了。” 吕布哪儿会计较这点,兀自好好好。 燕清满意了,让他坐在榻上,背对自己。 吕布一会儿欢喜得如在云端、除了傻笑啥都不会干了;一会儿觉得浑身精力充沛、全是劲儿没处使;一会儿恨不能冲出帐外,绕着军营大声嚷嚷,跑个几圈昭告天下…… 别说燕清只叫他做这么简单的动作,哪怕是喊他上天摘个星星月亮,他也会二话不说地应下来。 结果燕清就趁着他还沉浸在新婚的狂喜中时,将这头战斗力超群、无比凶猛的大老虎,用绳子给捆起双手来了。 吕布:“?” 燕清捆完之后,略略松了口气。 他大概能想象得出,就算他动作再小心,吕布应该也会疼一下的。 可万一疼的时候控制不住力气和理智,把他给打飞了,丢脸还在其次,要有什么后续影响,那就不得了了。 为了双方以后的幸福生活,和他的人身安全,还是把杀伤力最大的双臂给捆起来为好。 吕布一动不动地束手就缚,这会儿都躺砧板上了,还一脸懵懂无辜,甚至都不发问,只安安静静地看着他。 燕清心里油然生出深沉的罪恶感来。 他强抑着松开对方的念头,有条不紊地把香油瓶的盖拧松了,放在枕边备用,又将软枕扯了一个过来,垫在吕布腰下…… 等完成准备后,他按耐不住愧疚地摸摸吕布的脸,歉然道:“一会儿假如疼得厉害,你就喊出来叫我知晓,我立马就会停下。假使不厉害,就劳烦你忍上一忍。” 吕布怔楞:“哈?” 燕清不好意思看他,目光偏开道:“你越配合,就越顺利,我动作也会尽可能地放轻的。” 吕布终于明白过来了,面孔古怪地扭曲了一瞬,又赶在燕清抬眼之前,迅速恢复了单纯无害的模样。 他挑了挑眉,应道:“好哦。” 在明白燕清意图后,吕布竟然半句反对的话都没有,直接表现出了十二分的配合来。 燕清让他仰躺榻上,腿大分开,他一丝不苟地一一照做;燕清扒完他衣服裤子了,他就自觉地将腿抬起来,不知道往哪儿放,就可怜巴巴地曲在俩侧;燕清紧张得手发抖地给他涂抹香油,准头不好,弄得满屁股都是,他就闭着眼睛,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 半个时辰过去后,燕清面无表情地擦了额上涔出的冷汗,绝望地叹了口气。 都是徒劳。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他就差最关键的最后一步——吕布都任他宰割到这个地步了,他却如此不争气。 对着那弥漫着淡淡熏香味的同性躯体,尤其那硬梆梆的臀,愣是硬不起来! 燕清万万没想到,他准备得堪称万全,还是关键时刻掉了链子。 即便背对着吕布,他也能感觉到自己此刻连耳根都因窘迫而发红发烫,面上全是掩饰不住的欲哭无泪。 吕布屁股那块这会儿被涂得湿漉漉、油乎乎、细微的空气流过都会导致凉飕飕的,他倒是一点都不在意,一边淡定地盯着帐顶,一边心情颇好地哼起了歌。 而那忽高忽低的欢快音调,恐怕也是害得燕清一直走神,没法进入状态的原因之一。 见燕清翻身下榻,失落地扶着额,一派颓然时,他还偏过头来,一脸纳闷道:“啥?这便好了?” 燕清:“……” 他还能说什么? “没。” 长久的沉默后,仿佛万念俱灰的燕清深吸口气,放弃了编造苍白的解释,强抑着窘迫,慢吞吞地转过身来,沉默地给吕布松了绑。 吕布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贴心地不去细问,随手扯过被褥,擦了擦满屁股的油,然后从背后熊抱住他。 燕清一脸了无生趣地随他将下巴轻轻地搁在自己肩上,仿佛单纯好奇道:“那如今该何如?” 燕清目光游曳不定一阵,最后自暴自弃地放软身体,挨他怀里,讪讪道:“……你要也想试试,就换你来吧。” 话音刚落,燕清眼前天旋地转,重心瞬间调转。 下一刻,将他按在床上,手足都压得严严实实,半点挣扎的余地都没给留的吕布,如同摁着柔弱羔羊的猛兽一样,以炽热的唇舌迅速压了下去。 ——吕布在对上老虎时,尚有着徒手都能将那百兽之王给活活揍翻的勇猛,要真有心反抗,哪儿会将那一根一扯就断的破绳索放在眼里? 不过是宠着燕清,心甘情愿地随他为所欲为罢了。 如今燕清都应允了,他哪儿还会再推脱客气? 自然要将惦记了一年多这道心爱菜肴,给敞开肚皮,畅快地吃个够了。 当抹了香油的粗粝指腹,在大腿内侧那细腻的肌肤上流连忘返,不厌其烦地反复摩挲时,带来的感觉……只能以‘难以言喻’一词来概括了。 燕清浑身僵硬地仰躺在床榻上,借微微跳动的橘色烛光,盯着空无一物的帐顶,面上冷静如常,心里却早已是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了。 活了快二十年了,他还是头一回发现,时间竟然可以如此漫长,如此难捱。 尽管吕布的神情很专注,动作也竭尽可能地轻柔,在最初的丢脸挫败感过后,燕清还是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有多困窘尴尬了。 就像是砧板上的鱼肉,被人用慢刀子慢慢磨。 燕清微微侧过头来,瞟了眼根本没怎么变短的喜烛,终于忍不住了,轻咳一声,吸引得吕布抬头后,好声好气地说道:“方才我试了半个时辰,这会儿也让你试半个,要你也没法成事儿,便别折腾了,好好歇下罢。”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252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吕布眨了眨眼:“好噢。” 吕布应得如此爽快,燕清心里的紧张感不由懈去一些,索性将眼闭上,就当是在享受一场精油按摩了:“那你快点。” 吕布:“唔唔。” 吕布安安静静,只一点点地动作,燕清累了一天,躺在温暖的帐内,在舒服的榻上,又有人若有若无地按压着酸痛的肌肉……还真昏昏欲睡了起来。 “哎!” 忽然传来地异样感,使燕清倏然惊醒,瞪大眼看向一脸无辜的吕布。 “你怎么……” 得寸进尺的一个指节,已借着香油的润滑,和长期按摩的放松,悄悄探入了最隐秘的敏感地带。 燕清只觉浑身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他之前对吕布摸来摸去,揉来揉去时,可没真正碰过那里! 可平日对他千依百顺的吕布,这会却是寸步不让,只一脸诚恳地问道:“重光可是觉得疼了?” 燕清犹疑道:“那倒不是。” 就是从没有异物进入过的那处被这么一弄……着实太古怪了。 不过转念一想,他要是能成功硬起来,肯定也要对吕布这么干的。 这么说来…… 燕清脑海中电闪雷鸣一阵,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雷打不动的淡定瞬间龟裂,不禁慌乱地往吕布下身一瞟…… 噫! 化身成吕布时曾碰触过,于他而言理应并不陌生的庞然大物,在没了衣料遮蔽,精神抖擞,全然勃起的时刻,竟是那般狰狞吓人。 这尼玛。 燕清光是想象,就已头皮发麻,心灵剧震,几乎忍不住要爆粗了。 这跟桩子一样的粗壮东西,精神起来就跟牲口的一样硕大,一会儿还真准备进到自己那连一根指头都受不了的地方?! 可开弓没有回头路,作为主公,又是相公,难道还能临场认怂,就这么反悔吗? 燕清:能。 “我们下回再说。” 燕清当机立断地伸手,推开吕布那透着十足危险气息的手,就要把被子往身上一拉,不管不顾地来个蒙头睡—— “不好。” 吕布不料燕清说变卦就变卦,愣了一愣,就叫那初探的指头离了湿热体内。 可听清楚燕清所说后,吕布的拒绝也十分果断。 且出手如电,任燕清翻过身去,一手按住燕清深凹下去的细瘦腰身,就使燕清动弹不得。 吕布还是头一回这么不听他话,燕清惊愕道:“你——” 吕布不过用了一臂的七成力,就牢牢地制住了燕清,让他继续保持着俯躺的姿势,利索地将自己牢牢卡在了双腿之间。 “重光,”吕布忽然附耳过去,带着前所未有的狎昵意味地,在那泛红的耳垂上轻轻咬了一口,气息湿热,声音低沉道:“得罪了。” 得罪? 一股大事不妙的预感瞬间攫取了燕清的心,可他连一个“等”字都来不及出口,在之前不断的试探,润滑,安抚中,确定燕清体内已十分润泽柔软,准备好了的吕布,再不给他反悔的机会。 “唔——!!!” 这一声招呼,就是攻城略地前地号角。 蓦然被那恐怖巨物自后方突破最柔软脆弱的地方,就此嚣张地长驱直入时,燕清双目倏然睁大,将出口的叫声,却被吕布那充满了侵略性的强势的吻,给悉数吞没。 方才吕布用一句形同道歉的宣言给燕清提了醒后,也分了他神,就借了这一走神的功夫,一手继续稳稳地按着燕清腰肢,另一手拖着燕清的后脑勺,迫他侧过头来,狠狠吻了下去。 而蓄势待发,蠢蠢欲动已久的硕物,亦不带半分迟疑,势如破竹地克入潮软无备的入口了。 它直接就捅到了某个要命的深处,燕清只觉浑身像被一股强劲的电流倏然淌过般,一激灵,崩溃得重重喘息一口,却被吕布结实堵住,导致下一口气差点没接上。 霎时眼冒金星,要不是吕布进去后没敢乱动,而是强行按捺着大开大合地动作的冲动,温柔地亲吻他,给他擦去额头沁出地冷汗,有记得给他时间适应…… 要不然,燕清怀疑自己只怕会在惊疑之下厥过去。 大约是吕布准备十分充分,他体质又较为特殊的缘故,以至于被那牲口一样粗硕的男根直捣进来,他面红耳赤,震惊之余,倒没觉得有多疼。 燕清苦中作乐地想:这大概也能算一种天赋异禀吧…… 他也是明白了,箭在弦上的吕布眼放绿光,只听得进自己想听的话,压根儿就不可能跟平日一样顺从。 他还清晰地感受到,这具紧贴着自己的这具滚烫熊躯里,一颗心在咚咚直跳。 唉! 燕清将心一横,挣扎着转过身来,面对着吕布,又将方才受到突袭时,攥得死紧的被褥松开,改为环抱住覆在上头的吕布,修剪得圆润的指甲深深陷入那虬结鼓鼓地肌肉中,自暴自弃一般命令道:“速战速决!” “得令!” 吕布忍得都快神魂出窍了,忽得了这么一句天籁之音,霎时双地又吻住燕清,强劲有力的腰身则从缓至急,从轻至沉地动作起来。 在发现燕清身体适应极好,柔韧性也极强,不用担心伤害到他后,吕布的征伐,很快就从试探的九浅一深,成了肆无忌惮的大开大合。 每一下都要尽到根部,拔出时只剩硕大的头在内,不等剧烈蠕动的甬道颤抖着紧缩,就马不停蹄地重新捣入,毫不客气地全根没入,像要将燕清牢牢钉死在床上一般,每一下都恨不能比上一下深,把心心念念已久的美妙躯体彻底劈开。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253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妈的……太爽了! 吕布只觉打出娘胎以来,就没这么舒爽得叫人头皮发麻过。 他重重喘息着,目所及处是修长脆弱、微微扬起的脖颈,却只让他生出想狠狠蹂躏的残忍欲念,激起骨子里那掩藏已久的凶戾蛮性来。 燕清在吕布真正开始发力后,就被那一下接一下,一下比一下狠猛的操弄,给逼得眼前阵阵发黑,除手还牢牢攀附着对方的肩膀外,几乎失去了意识。 一开始吕布还得分神吻住他,擒住那舌头,来避免他失神下叫出声来,后来他力竭后,都不用为这点犯愁了。 而哪怕燕清渐渐软得跟一滩水一样,被接连不断,沉闷有力的打桩的柔嫩入口,也的确有一股混杂着润滑的香油,和自体分泌的滑液,随每一次进攻,而缓缓溢出。 叫股根一带完全变得湿漉漉的,是燕清正常情况下难以忍受的黏腻脏污,却透着叫吕布目眩神迷的淫靡气息。 和往日高高在上,目不染尘,仿佛无所不能,只能容凡夫俗子抬头瞻仰,顶礼膜拜的谪仙不同。 此刻这冰清玉洁的仙人,却不幸被恶人握住纤细脚踝,狠狠拖下神坛,凶狠地撕去蔽体的衣物,下流地亵玩一阵后,分开纤细的双腿,握着翘窄的臀,哀求也无用,逃避也被制住,只能被雄性的阳具彻底侵占,尽情地鞭挞征服。 眼角眉梢沾上了晶莹的泪水,玉雕一样冷漠的人沉溺在甜蜜得将要没顶的痛楚之中,淡粉的躯体被染上了艳丽靡然的色彩,简直催情的要命,叫吕布愈发迷恋不已。 他盯着看了许久,忽然脖颈间青筋微微蹦起,汗水涔涔而下,一声不吭地死死掐紧了燕清的腰,使劲儿往自己胯下拖近。 燕清恍然地根本不知发生了什么,茫然地睁大了眼,似被无情宰割的羔羊一般,只能自喉间挤出一丝细微的、濒临崩溃,带着泣音的,颤抖的呻吟。 吕布的心在这时却似意志一般,坚如铁石,让那湿滑得一大糊涂的臀部紧贴着自己腰胯后,他差点被那热情绞缠的甬道给逼得当场射了出来。 好不容易忍住了,他一寸寸地将粗硬的柱身插到最里,眼睛牢牢地盯着燕清的反应…… 啊! 燕清无声地叫了出声,身体的反应却无比诚实,在猛然间被那火热地楔子擦过一处敏感的要命的地方时,就似脱了水的鱼儿一般弹动了一下,被吕布强行掰开,分在两侧,根本合不拢的双腿,足尖也受不住地蜷了起来。 “别、被顶那里……” 燕清眼里失了焦距,嘶着嗓子,不顾一切地竭力哀求了一声。 可话未说完,就被方才压根就是刻意用那粗硬热杵去寻那要命处的吕布,给死死地按住了腰身,整个上身彻底覆了上去,把他压制得半点动弹不得,方才慢吞吞地磨了半天的阳根,也瞬间显现出了凶残的真面目,开始沉重的针对那处,随腰杆打着圈儿一般小范围地研磨,短距离而用力地冲撞…… “啊,啊……!!” 燕清浑身都在颤栗,本能地想逃,可半寸都挪不动,只有死命夹紧了捣进来地那根几乎要将他贯穿的利箭,啜泣一般扭着头。 在快感抵达巅峰的时候,燕清都没来得及注意之前毫无动静的分身已然高高挺起,随巅峰的到来,被猝不及防地送上了高潮。 眼前忽然一片空白。 发现燕清被高潮的余韵所击溃,叫不出声后,吕布就转移了阵地,放弃撕咬那发红发肿的乳头,除下身一直兴奋地顶弄着燕清外,唇舌开始往四周游移。 撕咬舔吻着如玉石一般冰凉柔腻的肌肤,满足地感受着后穴因受到这样的刺激而反射性地紧缩,这具身躯也楚楚可怜地发抖。 始终都着魔一般掐住那两侧的小小腰窝,不曾有片刻地放松,不知疲倦地将威武的阳具,像平时耍弄长枪所向披靡一样,残忍的捣入彻底向他开放的甬道里。 燕清耳畔回响的是噗呲噗呲的淫靡声响,那是属于同性的滚烫巨楔一次次侵入剧烈痉挛的甬道时,因液体充沛而发出的动静。 他浑身大汗淋漓,四肢软绵得不像话,神智也被沉有力的顶撞弄得一塌糊涂,模糊之中,只记得有气无力地一边攀住似小山一样压在自己身上的,为所欲为的人,一边喃喃道…… “你……给我等着!” 第140章 军中细作 正所谓春宵一刻值千金,吕布纵使因所处的年代太早,没有幸听过这诗,却深谙身体力行的重要性。 燕清很快就后悔瞎讲究个什么公平,居然鬼迷心窍一般答应叫吕布‘试一试了’。 可吕布连哄带求,愣是让容易心软的燕清同意再来一次,一次,又一次……到最后,愣是没了抗议的心气。 陪精力旺盛、极其好学、偏偏得拉着他一块儿钻研的这头猛虎折腾整整一宿后,燕清神智似乎都恍惚了几分。 最后更是亲身验证了一点:对方所栽种的那株桃树产的桃子,的确具有一定的疗伤之效。 只是其中打的折扣,可不算小。 燕清到底惦记着等巳时一到,典韦就不会拦着郭嘉随意进出一茬,于是在听得辰时的梆子敲过不久后,便硬下心肠,无论如何都不继续纵容黏黏糊糊地巴着他的吕布了。 吕布见他心意坚定,只好作罢,独个儿在心里一边回味,一边傻乐个不停。 燕清挨着摞得高高的一个个软枕,舒舒服服地半躺半坐,一边面无表情地啃着吕布昨日心血来潮地摘下、一道带来了、这会儿刚巧派上用场的桃子,一边毫不客气地对他颐指气使。 “东西都给我收拾好了,”燕清一边优雅地咔嚓咔嚓着,一边面容冷酷地催促道:“再喊人送汤沐浴,快些。” 用光的香油瓶,垫在被褥上、已变得脏兮兮和皱巴巴的长巾,贴得到处都是的双喜剪纸,两个同时燃尽的大红喜烛,那坛只喝了两小杯、还剩下大半的酒…… 统统都得在亲兵们进来之前,毁尸灭迹掉。 吕布美滋滋地应了,一边勤劳地忙活着,一边时不时偷睨燕清一眼,甜蜜得难以言喻。 昨夜他由未经人事的初哥,到突飞猛进、食髓知味,此时此刻,浑身几乎都冒着肉眼可见的幸福满足的粉红泡泡。 他恨不能接下来几天都绕着燕清献殷勤,得了这些吩咐,自是任劳任怨、殷勤无比。 而吕布一旦全心全意地干起活来,居然利索得超乎燕清想象,导致他在这低气压下想找对方岔子撒撒火的险恶目的,都难以达成。 罢了,来日方长。 燕清一口气啃了四颗桃子,还有点不太舒服,便漠然地变了一只出来,飞快吃完后,才感觉彻底好了。 再一查看卡牌,发现用掉的“桃”牌后,出现的是从未见过的“诸葛连弩”。 燕清稍微来了兴致,在仔细看了眼描述后,又恢复平静了。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254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这装备只有在他身上才能发挥起作用来,可碍于武器在距离上的限制,在他手里,就注定难有用武之时。 罢了,先存着吧。 他小小地打了个饱嗝,用湿巾擦了擦手,就有些强迫症发作地将那几个桃核整齐摆开一列,漂亮地陈在桌上。 吕布屁颠屁颠地收拾完后一回头,一眼就看到它们,也不嫌这黏得慌,珍惜地就给收小兜里了。 燕清随口问了一句:“你又要全拿去种了?只怕照顾不来罢。” 吕布却摇了摇头,正经道:“先试试,要能活了,就交给其他信徒去忙,我只要主公亲手赏的那两株便够了。” 燕清略受启发,沉默片刻后,不由自言自语道:“若真能种成,这种果子倒能作为鼓励宣传布教的奖励机制的一部分……” 吕布听得清楚,颇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当初那赵云不就是千里求桃,也因承了这恩,才死心塌地地投到燕清麾下来的么? 燕清啃完桃子,感觉被掏空的精力回来不少,站起身试着活动几下,也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于是对吕布的态度,无形中就好了不少:“那就劳你费心一下,尽快给安排下去了。” 吕布极自然地就张开双臂,将燕清完完全全地抱到了怀里,以侧颊蹭着他尚未梳好的长发,鼻音重得像撒娇一般:“举手之劳,怎称得上费心?主公总这般殚精竭虑,实在于身体有损,布虽愚鲁,若能分担一二,也是好的。” 燕清哭笑不得地反过手来,揉了他脸一把,半敷衍半哄道:“得,洞房花烛夜已经过了,新媳妇也该出门见公婆去了。” 吕布倒不在意燕清总爱将他当做媳妇儿,占这么点口头上的便宜,甚至还因这亲昵且独一无二的称谓,心里感到满足得很,半晌才道:“真有公婆?” 燕清被问的微微一愣。 这还是吕布头一回,这么明显地对他的身世进行试探。 燕清认真道:“他们去得早,你是见不着了。” 不过膝下有个姓郭的熊儿子,再有基友兼部下一堆……若真公开了,吕布可就得倒大霉了。 燕清想着想着,不禁莞尔一笑。 他背靠在吕布怀里,吕布看不清他轻松神色,只心里暗吁口气。 燕清见他还抱住自己不肯放,不得不煞风景地提醒道:“好了好了,你我向来都起得早,忽然间晚这么多,要再耽搁下去,旁人该起疑心了。” 吕布再恨不得牢牢黏住燕清,心里也还是分得清轻重的,闻言长长地叹了口气,用力抱了燕清一下,才依依不舍地松开,开始换衣服。 燕清好笑地摇了摇头,不再拉他说话,而是在帐中里踱了几圈,确定没有任何不适遗留了,便退远一些,检查吕布收拾得干不干净。 他瞥了眼那老大一块、口子扎得死紧的包袱,不由问道:“你一会儿要怎么处理?寻地方烧了?” 吕布眼神飘忽一下,赶在燕清发现之前,飞快恢复了正经:“唔。” 燕清当他默认了,也未多想,只微微颔首道:“别叫奉孝他们看到就好。” 吕布连连点头。 两人一前一后地出了帐,吕布一脸慎重地去处理那大包袱去了,燕清则驻在原地想了片刻后,才折往议事的主帐。 可去到之后,却见谋士们基本都到齐了,埋头各忙各的,唯独不见郭嘉身影。 “奉孝何在?” 燕清颇感奇怪,不由问与郭嘉同帐的荀攸。 荀攸微怔,慢慢道:“奉孝辰时便起了身,似因灵感大盛,急去求见您了,之后便未见回返。” 燕清听毕,心里蓦然一沉。 冰寒的凉意,顺着脊骨一点点地往上攀,钻入四肢百骸。 他无比清楚地记得,就在出帐后,他还亲口问过护卫长典韦,确定过这段时间里,不曾有人来求见过。 奉孝……奉孝!!! 燕清做梦也没想到,戒备森严、巡逻严密的军营里头,竟然还能出这样的大事。 他无论如何都坐不住了,立马起身,冲出帐外,急声下达命令道:“速叫将军们封锁各营出口,严查可疑人物,尤其——” 话未说完,一道熟悉的声音便带着几抹困惑地响起:“主公?出什么事了?” 燕清倏然扭过头来,意外地看到一身齐整戎装、分外英气飒爽的吕布,恰恰在这个时候出现了。 这么快便处理好了? 看到心目中最信任、同时也是军中最强悍的战将到来,燕清无意识地就松了口气。 他疾步上前,走到一脸茫然的吕布跟前,沉声道:“你来得正好,我——” 吕布神情登时一肃,唰一下跪下,垂首道:“布在此,请主公尽管吩咐。” “……” 燕清微眯了眯眼,动作却分毫不慢,将他亲手拽起,凑近些许、不着痕迹地轻嗅一下,叹息道:“现有急事需你去做,跪什么跪?” 便无视吕布露出的受宠若惊之色,直将郭嘉失踪、疑被潜入军中的细作给虏了去的事,同他简单说了。 吕布听得连连点头,主动道:“郭别驾既是在主帐附近跑丢的,现四处出口都围住了,外头巡逻的兵士也未曾见过轻骑出逃,那只怕还藏匿在营帐附近。” 燕清颔首,不等吕布说完,便抢过话头,做了决断:“不好,军中既混入了奸细,劫走奉孝还是其次,怕不就是为了趁此营造混乱,好使我等将兵力往外抽调,搜查时难免慌乱,那反而给了他们盗取机密的可乘之机。你莫去别的地方了,搜捕之事,暂交由伏义他们去办,你随我来,先去确认那些文书是否安好。” 吕布先是愕然,旋即露出恍然大悟之色,诚恳赞道:“主公所虑,正是机要所在!事不宜迟,当速去的好。” 燕清蹙着眉头,俨然一副忧虑重重的模样,即便被拍了一记马屁,也只意兴阑珊地点头而过,便疾步行在前头。 吕布赶忙领了一小队人,跟了上去。 燕清走得极快,不曾回过一次头,而吕布始终落后他半步,亦步亦趋。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255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等到了一顶帐前,燕清紧张地小吸口气,转身看向神色如常的吕布道:“其他人留在外头,就吕将军随我入内。” 典韦赶忙应是。 燕清掀了帐帘,率先走了进去。 吕布不疑有他,也赶紧跟入了。 说时迟那时快,吕布后脚刚一踏入,就见燕清伫立在无人的榻边,低头似乎看着什么,头也不回地摆手召他过来。 他顺从照办,一边探头探脑,试图越过燕清身体的遮挡,看清前面的文书,一边口中谦恭道:“主——” 燕清:“嗯?” 在吕布还错愕着的时候,燕清已笑吟吟地转过身来,面对着他。 右手里,还捏着一只小巧玲珑,犹如稚童玩具,看似半点威胁力也无的木制小弩。 吕布瞳孔骤缩,片刻后放松下来,掠过困惑和迷茫:“这是?” “你猜啊。” 燕清莞尔,眼底却冰冷到了极点。 这大概还是他生平第一次,对个不似董卓那般恶贯满盈的陌生人,也产生了如此强烈的杀意。 看着还一脸无辜的‘吕布’,燕清毫不迟疑地谨遵了该动手时绝不浪费时间哔哔的原则,无情而坚决地发动了诸葛连弩。 在连弩效果触发的同时,广袖之中似有微风当过,那是三张“杀”牌被一口气扣上,接连不断地射出。 谁叫左慈这王八蛋化谁不好,怎就非要化身成刚跟他洞房过的二傻子,拐走他当眼珠子一样爱护的郭嘉吕布,偏偏还胆大包天地来到同样也擅长化身的他面前挑衅? 第141章 击退左慈 化身吕布的左慈,在初初看到燕清毫无预兆地取出那把古怪小弩时,虽感到疑惑,却并不觉得会有任何危险。 他自忖仙法高明,这一路行来又十分顺利、着实想不出有露出过什么会被燕清看穿的破绽;又仗着有法术护身,所遇的俗世中人皆奈何他不得,纵有千军万马又能如何? 再便是这弩太过精致小巧,上头连根象征性的羽箭都无,无害得似孩童玩具,他一瞥之后,自然就未放在心上。 可叫他做梦也没想到的是,自己竟然会被素未谋面的燕清给一眼看透不说,还被戏耍了一通。 然而都不等他感到惊愕,随着第一声‘杀’出了燕清之口,他那腰腹处,便骤然传来一阵如被锐物穿透的剧痛。 “这是何物!” 左慈霎时又惊又怒,咤了一声,再不敢有半分小觑了,赶忙往后一蹬,拂袖一挥,一阵风猛然推动下,他瞬间退开三丈,侥幸避开了接连不断射出的无形箭矢。 可最开始那两下,因着实离得太近,发得太快,他又过于轻敌而毫无防备,于是结结实实地挨上了。 此时他腹部明明空无一物,却似中了锋锐箭矢一般,皮肉绽开,鲜血横流,痛直入骨髓之中,使他额头冒出豆大汗珠。 “奉先?怎么不接着叫主公了?” 燕清慢条斯理地说着,嗓音轻柔,嘴角微微上翘,在俊美无俦的如玉面庞上,一扫温和无害的柔和,露出个在左慈看来是恶意十足的弧度来。 左慈退开几步后,燕清也毫无追上的意思——两人都不是习惯近身作战的类型,拉开距离倒也方便行事——而是果断的把攻击距离短的诸葛连弩丢开,然后极迅捷地取出了昨日未能送出去的朱雀羽扇。 耽误了不过片刻功夫,左慈业已破除化身,恢复了仙风道骨的本来面目。 只是雪白道袍的中间部位,都已被不断溢出的鲜血染得殷红,这显然给他带来了不轻的痛楚,以至于面上再没了往常所挂的云淡风轻,而多了几分慎重和怒意。 “你早知是我?!” 燕清紧紧地盯着他,不理他问话,手中羽扇轻轻一挥,将刚刷新出来的“杀”牌架上,下一刻就有炽热的火团凭空迸出,直冲数丈外的左慈去。 与此同时,他提声高喝道:“统统在外带着,一个都不许进来!” 他虽鲜少亲临战场,更几乎不曾上阵杀敌过,可因仙人和主公两重身份加成,威望可谓极高,哪怕是吕布也无法同他媲美。 一声警告之下,那些方才守在外头、因听得里头传来异样动静的亲兵们哪怕再心急如焚,也只得险险刹住脚步了。 燕清知道越是游走于凡尘俗世的规则之外的人,就越不可能受到道德伦理、甚至律法的约束,也不会将寻常人的性命安危放在眼里。 之所以不许亲卫进来,既是为了更方便地跟左慈对决,也是为了保护他们。 虽然据他所知,左慈除了恶意戏弄和羞辱了曹操、暴露出几分倾汉向刘的心思外,史上未有他真正伤人性命的记载,一想到这会儿还下落不明的郭嘉和吕布,他就不会对眼前这来意不善的神棍抱有半分侥幸。 哪怕自己这特殊体质,大半就来源于后世人对左慈这一缥缈仙人的想象,编造出的化身技能,颇有几分渊源,但在真正对上左慈时,除了全力以对外,根本容不得半点杂念。 可想而知的是,在左慈眼里,他这个藏匿刘协、逍遥于京师之外大肆招兵买马,于诸侯中有一呼百应之势的大司空,多半是有篡汉身代之心的。 ——就与史上被左慈处处针对的曹操一般无二。 左慈大惊失色下,都顾不得保持形象和腰间剧痛了,直以丝毫不符合他年纪的灵活身手,直往地上麻溜地滚了一圈,才躲开那团凶险无比的火焰。 他不是没有尝试过治疗自己,可那骨肉之创却不曾有愈合的迹象,倒是燕清虽未靠近,新的攻击招数却接踵而来。 他之前固然听过几分关于燕清的传言,可却一直认为那夸张荒谬得叫人发笑。 骗骗别人还好,可在多少通晓此道地的看来,就如当年自号‘大贤良师’的张角一般,不过欺骗愚民、欲行谋逆之事的跳梁小丑罢了。 哪儿会晓得,这回的传闻并未有夸大其实之处,而是破天荒地实事求是了一回? 左慈面上严肃,心里却已叫苦不迭。 这人到底是哪儿来的那么多法宝,又是从哪儿习得如此诡秘的法术? 左慈不甘心地询道:“不知这位小友师从何人?”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256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桃花岛上晋江派,家师道号游卡,我为门中第二十八代弟子。可这又与一不知礼数的恶客何干?” 燕清信口开河一通后,掌心漠然一翻,就又一道明亮火舌舔舐过去,眸光凌厉地一喝:“杀!” 没了连弩的不好之处,就在于出杀的速度和频率都明显下降许多。 好在卡牌还能锁定目标释放,准头尚在,又在一路先发制人下,足够打得只能被动接招的左慈发懵。 左慈匆匆忙忙地甩出袖中的桃木盾,好不容易将扑面而来的一团火焰格挡开了,趁着空隙取出别在腰边的短剑,口中默诵什么,便有一股清流从天而降,将溅落到他那宝贝长须上的火星浇灭。 燕清眸光冷厉,轻移一步,实际上是以“闪”牌躲开水流攻击,不急不缓地嘲道:“光凭松江水,可不好使。” 左慈眼皮顿时狂跳不止。 他怎么什么都知道?! 他这会儿失血厉害,燕清手段又极为繁多,一派气定神闲,俨然根本未出全力,他可是连压箱底的遁术和法器都拿出来了,还只能格挡。 倘若持久战下去,血只会越流越多,累他会落入颓势,届时还能否脱身,连他也没有把握了。 左慈一咬牙,暗道一句来日方长,就索性使出人遁之法来。只听倏地轻微一声,他浑身淡成青气一缕,飞速窜到半空,凝作白鸠一只,不管不顾地往外钻。 天书有三卷,上卷为天遁,习得者可腾云跨风,飞升太虚;地遁则能穿山透石;人遁则可云游四海,藏形变身,甚至飞剑掷刀,取人首级。 只是左慈虽已学成下山,有凡人眼里神乎其神的手段,其实却只得天遁皮毛,距脱离肉体凡胎、飞升天上还差了十万八千里;遁地也不过马马虎虎,倒是人遁之法,运用得最为娴熟,无论恫吓旁人,还是危急时要脱身,多仰仗于他。 “区区幻术尔,也想在此逞威?!” 于这方面也是行家的燕清瞳孔紧锁,微一凝眉,清喝一声,朝前凌云飞步,左手一甩,右手执扇猛力一挥:“铁索连环!杀!” 他不假思索地刚刷出来的“铁索连环”这牌连起了左慈所化之鸟和边上的烛台,只要对着烛台一吹,就不愁左慈躲到哪去,都会被牵连着烧上一记。 两牌被一气呵成地丢出,左慈虽背对着他,可单听得动静就知不妙,而下一刻身上的羽毛便着火一般,烫得他撕心裂肺,嘶叫出声,只得瞬间化回被烧得灰头土脸的原型,一边蹦跳着想灭火,一边驱术法褪了大块焦黑的外袍。 燕清眯了眯眼。 除了那桃木盾,左慈身上肯定还带了什么护体法宝,不然就他这体质,中了三下杀,哪儿还能活蹦乱跳,只是看着伤势凄惨而已? 燕清冰着神色时,极能唬人,而他发动攻击时,既看似毫无规律可言,却又透着古怪地连贯感,是以左慈到现在只在应接不暇间切身体会了他的深藏不露和手段莫测,而半点未能察觉出,他其实在前一张卡牌耗掉后、距离新的卡牌刷新出来、还有个长达十息的空档期。 逃不掉,打不过,伤上添伤,左慈是彻底认栽了。 他不再徒劳地尝试一遍走为上计,而是明智地取了那块水火不侵的宝贝盾挡着身前,爽快求饶道:“贫道于深山老林中学道三十载,下山不久,现是有眼不识泰山……还望燕仙长手下留情,饶过此回冒昧。” 左慈原想着吓唬燕清几回,借此警告他一番,让他行事收敛恭敬些。 不想对方手段层出不穷,反倒是他被狠狠地教训了一顿。 燕清这会儿其实袖中已然空空如也,只剩一张防御用的闪了,距离刷新还要那么一小会,便耐心听他废话几句。 听他辩解,燕清只呵呵一笑,不冷不热道:“噢?我还当乌角先生心恋红尘,准备逼我退了这位,随你去峨眉山修那《遁甲天书》去,不然就要用那飞剑削我脑袋了。” 左慈:“……” 燕清轻描淡写间,直接道破他来时的全盘打算不说,就连来历和所学,也是一清二楚的。 难道此人年纪轻轻,可单这测算之能,就真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境地? 左慈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不禁骇然,口中飞快道:“绝无此事!贫道不过闻燕司空之名久矣,恰好近日路过此地,又苦于无名帖可递,方不得不出此下策。想必是误会一场了。” 燕清不置可否地睨他几眼,将扇子往回微微一收,面无表情道:“但愿如此。你若立即将我军师与大将完璧归赵,我或可信你方才之言。只是为免引起误会,往后还是莫要不请自来的好。” 左慈暗吁口气,苦笑道:“贫道非是为同司空交恶而来,自然不曾伤及那两位性命,只需派人去除了各营门外左侧的绿色石块,便可破除后山阵法,将他们完好无损地带出。” 燕清点了点头,扬声吩咐亲卫去做了。 左慈于是放松下来,坐在地上,以还算干净的内袍袖子擦了擦被血灰汗混得一塌糊涂的脸,苦笑道:“这可真是……”倒大霉了。 “嗯?” 燕清只淡淡抬眸,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左慈便彻底安静了下来。 燕清还真不是不想赶尽杀绝,但只要没有十足把握,对手又是来无影去无踪的棘手类型,由理性角度去看,就不适合将人得罪死了。 左慈这会儿是被他先下手为强,才落得一身本领无法施展,十分狼狈的境地。 可他毕竟是能在曹操几千军队的包围、落入监牢后还活动自如,全身而退的半仙,有数不胜数的保命手段。 那面能挡下他理应必中的‘杀’牌的奇异盾牌,怕就是不亚于之前所赠给吕布的‘仁王盾’的存在。 可惜了。 若是左慈最初反应得慢那么半拍,在毫无防御的情况下吃下第三记;或者他能刷出一张‘顺手牵羊’或者‘过河拆桥’,直接将那防御用的小盾给拆了的话……左慈就只能任他宰割。 燕清在心里微微一叹。 这会儿却有些尴尬——自己要是继续出些狠手杀招,却没能结果掉对方,而只留下重创,那对方早晚会有伤势痊愈的一天,同时意味着留下了大患一个,会给日后招来无穷报复。 世上就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就算他有自保之力,却没那精力和本事,去护住身边的所有人。 倒不如顺着左慈的台阶而下,在占有优势的情况下,暂且达成和解。 剩下的,就等刷出那几张对付左慈的关键牌了再说罢。 左慈心思极灵密,燕清不愁他看不出自己已知晓了他的意图这点,而不得不领了这份因‘同为修仙修道之人才不计较这上门挑衅、装作不知道地留一线’的情。 而他方才会搭理左慈的问题,还一本正经地胡诌个师门出来,多少也有着让从头到尾就是散人一个、基本自修成才的对方生出忌惮之意的念头。 左慈现是撞到铁板,到底自知理亏,刚一通斗法后又探不明白燕清实力,才想要服软而退。 燕清目前是只要能打散他再来寻衅挑事的心,再得回安然无恙的二人,也就不是非取对方性命不可的了。 左慈果然所言非虚,在得回被困在后山阵法中的郭嘉和吕布后,燕清便信守承诺地牵着二只失而复得的心肝宝贝,头也不回地离去。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257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撇下灰头土脸的左慈一人,灰溜溜地化为鸟雀飞走了。 只是这日之后,燕清为晋江教教主、游卡弟子的消息却不胫而走,甚嚣尘上。 等他后知后觉时,早已被人坐实了这古怪教名。 燕清:“……” 左慈这天杀的大嘴巴。 第142章 分歧乍现 在燕清自定的十日之期到来后,他再次登上高台,煞有其事地做了一回散粮散桃、无比风光的教主,紧接着就在信徒们的群情涌动的欢呼声中,火速回了帐中,耐着性子等应在今日抵达的军报。 不想来自幽州的未至,来自吴地的,却出乎意料地到了。 且是厚厚一摞。 燕清一边慢条斯理地揭了信蜜,一边宠溺地笑道:“定是策儿发觉事态不对,受了挫折后诉苦,好求财要粮的吧。” 不比后世,此时的南边虽地广田袤,人口却十分稀疏,总体的开化程度,更是远不及北方。 要是翻翻三国史,就不难看出,缺人总是吴国最大的短板,况且孙策的任务,可是要征兵返北,于兵士而言,就意味着背井离乡,只会困难重重。 横竖孙坚被燕清打发出去清剿周边作乱的山匪去了,吕布说话便没了顾忌,嗤道:“不知天高地厚。” 郭嘉懒洋洋地蜷在燕清专门为他抽空折腾出来的豆袋沙发里,嘴角扯了一扯,连眼皮都不乐意抬。 不过他近来为布置战略而搜集了大量资料,几乎废寝忘食地忙着,直到昨日才大功告成,可以放松歇息,是以任谁看他此时随意的姿态,都不免多了几分体谅。 不光是燕清感到习以为常,落入旁人眼里,也未觉得有半分不妥。 荀攸悠悠然道:“那可未必。” “噢?”燕清挑了挑眉,将未阅的信递给荀攸:“那就请公达念罢。” 荀攸刚要伸手去接,郭嘉就瞬间睁了方才还惫懒闭着的眼,无比敏捷地抢了过来,争道:“这么多页,为防公达念上一两个时辰,还是由嘉来罢。” 荀攸默不作声地收了手,慢吞吞地转过头来,以询问的目光看向燕清。 燕清无奈道:“公达不过说话较慢一些,又没有口吃的毛病,怎么可能念上那么久?” 郭嘉是个彻头彻尾的急性子,荀攸则惯了缓慢悠然的节奏,两人一起共事,总是摩擦不断。 不过在燕清看来,似乎是郭嘉单方面找荀攸麻烦比较多…… 荀攸已重新缩回座位上,一副认真等着听的样子,燕清只有好笑地叹了口气:“那便随你吧,只是不想累着你了。” 郭嘉眉眼弯弯地展开信纸,唇角嗪着的笑弧便瞬间凝固了。 燕清自然未错过那抹僵硬,好奇道:“怎么了?” 郭嘉嘴角抽抽地抖抖信纸,展示给众人道:“还真不知从何念起了。” 燕清看了个清楚后,顿时忍俊不禁。 难怪有那么厚一叠。 除了偶尔有几行字、还写得七歪八斜之外,竟大多是画——倒是画得不错。 燕清不叫郭嘉头疼,将信拿了回来,飞快翻看后,乐道:“倒是叫公达说中了。他只说与挚友重逢,颇得助益,要再停留一阵,好多招揽些人才,要叫我们刮目相看呢。” 果然还是叫燕清如意了。 至交孙策一犯难,周瑜岂会袖手旁观,看他四处碰壁? 能得多少人,燕清从头到尾就不甚关心。 没了董卓这个头号大敌,他要梳理的多是潜在的内部矛盾和考虑扩张时或要面临的麻烦。否则在短期之内,是没有甚么能威胁到他地强大对手了。 哪怕皇帝要发愤图强,也得先考虑‘西和诸戎,内修正理,明辨忠奸,安抚百姓’等迫在眉睫的实际问题,以他目前的才智,怕得在卢植的培养下卧薪尝胆好些年,才能成些气候,而等到那时,局势千变万化,早不知什么样子了。 其他诸侯各自为政,一时半会地根本不可能真正联合,自然也不会自不量力地独自招惹这个刚扬名天下、锐不可当的势力。 至于兵源,燕清已不再发愁——只要稳定施行养兵于民、屯田教化的政策,又稳定雄据关东最富饶的三州(算上即将成为囊中之物的冀州),就能保证可观的发展前景。 至于南边招募来的将士,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 他只无比看重周瑜鲁肃二张等世间罕见的优秀人才,让势力有稳定的梯队往上填补,也是提供培养新人才的缓冲,才抛出孙策这么个香喷喷的诱饵的。 目前还只在江东一带小有名气的周瑜,哪怕再是天纵奇才,也不可能想象得出,这誉满天下的燕司空之所以故意放孙策去碰钉子,根本不是他所猜测的‘要磨砺这小子似其父那般轻易就干劲满满、却冲动莽撞的脾气’,而压根儿就是盯着他去的。 看完孙策那的进展,确定符合预期,燕清在心满意足地将对方写给自个儿爹孙坚的那封拿开后,就找了个妥善地方放好。 在给小霸王找个够严厉又博学的靠谱老师之前,这些充满黑历史意味的墨宝,就让燕清给理直气壮地全昧了下来,好给自己的个人收藏添上一笔了。 众人虽将这举动看得一清二楚,可大约是因燕清表现得极为泰然自若的缘故,除了同他有了肌肤之亲后、对其本性认识得越来真切的吕布隐约有所察觉外,其他人都未能识破他的真正意图。 郭嘉很快就将注意力从一个嘚瑟的小毛孩的信上移开了,正经道:“若今日那信还未到,主公也不宜再拖下去了。” 燕清颔首。 他于此敏感地界按兵不动的举动,落入聪明人眼中,怕早在第一天起,就已引起怀疑了。 要想推测出让他举棋不定的原因,并非难事。 不过他偏就要欺负在幽州斗得不可开交的两人身边——居然身边都没个靠谱军师,以及利用起消息传递滞后这一点,打个时间差去。 他帐中的另两位谋主,也就是贾诩和荀彧的信,在一两日前陆续到了,巧的是二人意见也恰恰相左——贾诩主战,荀彧主缓。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258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他起初只感到微妙,后仔细思忖一番后,就大概明白了什么。 无论是急攻还是徐图,对势力都不会有什么不利影响,甚至稳打稳扎,的确能规避根基太浅能招致的危险。 只要莫叫别人,就如刘备、曹操的枭雄一流取得这块沃土、从而得了大展宏图的用武之地,便不会有问题。 意见上的分歧,恐怕是源自出身的不同。 持激进扩张意见的贾诩郭嘉,皆是寒门子弟,要想建功立业,就得创造这样的机会,也没有家族的负担和顾虑;而与他们主张截然不同的荀彧荀攸,则同为簪缨世胄,重在保全自家的实力无损,以观望成败为主。 于荀彧而言,恐怕还夹了一重源自政治理想的顾虑——他始终相信汉室还有希望,既想辅佐燕清成就齐桓和晋文公、尊奉失势幼帝,权倾天下,最后完璧归赵,回复清名的霸业,又从燕清近来的大动作中,不得不担心起他野心膨胀,拥兵自重后生出他念,重蹈王莽之覆辙的后果…… 不过谋士只做参谋,最后做出判断的,还是燕清自己。 燕清在想通这一点后,就没了后顾之忧,此时起身踱了几步,转向吕布,肃道:“奉先听令。” 吕布强压下心中强烈的不舍,面无表情地前迈一步,双手抱拳,用力一揖:“喏!” 燕清道:“明日一早,由你挑选三万精兵,日夜兼程,奇袭邺城。至于军需物资,就由高伏义率军运送,以作接应。” 吕布与高顺齐齐领命,即刻出帐,清兵点将去了。 荀攸见燕清心意已决,便不多劝,只提醒道:“主公一旦发兵北上,并州那黑山军定有异动。” 郭嘉道:“为防吕将军成孤军一支,不若即刻从兖州抽调兵马,十日后或赶得上同吕将军会师,届时一股可驻守城池,一股尚可灵活机动。” 燕清点了点头:“我欲派赵子龙去。” 坐镇本营不比冲锋陷阵风光,却是至关紧要,对主帅的要求也是极高,燕清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潜意识里却始终觉得,叫赵云看了半年家,怎么说都得调用起来了。 给发现提拔他的吕布当个副手,感受下战场上的气氛,正是合适的位置。 荀攸微微蹙眉,欲言又止片刻,终究没忍住道:“子龙虽有大将之质,到底年岁轻了,履历亦浅,要统率三军,怕难服众。” 燕清默然片刻,瞬间明了荀攸的言下之意——他纵要大肆提拔寒门子弟,也不能做得这般着急又明显。 特别是在燕清打下的基础并不算牢固的兖州,除去从倒霉早死的刘岱处接手的少量官军,大多数能调用的兵马,都是通过荀彧陈群等名门子弟来跟燕清势间接地搭上线、才肯提供的私兵部曲。 燕清这道军令一下,从世家大族的角度来看,无疑是明目张胆地当他们是冤大头了:折损的人马,损失都落在他们头上;而得到的战功,将成就地是少年英雄的寒家子赵云。 的确不合适。 不似在燕清起家、影响最深刻、政权最稳固的豫州,在兖州这,双方还处于互相利用和试探的阶段,一点点的风吹草动,都可能带来灾难性的后果。 什么都得小心翼翼啊。 燕清自知操之过急了,虚心采纳道:“是我欠考虑了,多亏有公达提醒。只要子龙担任主帅,其余皆由文若做主罢。” 荀攸蹙起的眉宇微微松懈,莞尔一笑,颔首应下。 翌日一早,最后抱着主公睡了一宿的吕大将军,便依依不舍地带着三万大军,急奔冀州治所邺城去,燕清则率领余部继续南下,经兖还豫。 路上风平浪静,见多了关中路露白骨的凄惨,能在回家途中路过大片大片的麦田和辛勤耕种的民夫,一片生机怏然间,还三天两头地就有百姓万民捧着家中最好的酒果来夹道欢迎…… 没了个碍眼的大块头,郭嘉乐得天天粘过来,就连从前稳重自持的荀攸刘晔仿佛也被他感染了,一天到晚地就在燕清所乘的这架宽敞马车里,不是谈天说地,便是探讨公务,倒是其乐融融,亲如一家。 这样热闹地一路下来,叫燕清自从同吕布分别而产生的诸多不舍,就渐渐淡去不少。 第143章 料事如神 冀州虽还没拿下,冀州牧的人选也得早些定好,最好是随赵云那支即将北上、同吕布的恶虎营会师的部队一同前往,即刻上任。 燕清不免有点犹豫不决。 世家大族的代表人物,荀彧现为兖州牧,那为了保持平衡,最好提拔寒门子作冀州牧。 这么一来,摆在眼前的主要问题就有两个——可供他考虑的合适人选太少,而新州牧走马上任后,因出身问题,要获得冀州那些根深蒂固的当地士族的依附,阻力则将变大。 燕清举棋不定,索性私下里召郭嘉来商量。 “主公寻嘉,是为何时?” 郭嘉随手掀了帘子,进来后席子还没坐热,燕清便挑明了问:“”依奉孝看,在文和与仲德两人之间,谁堪担此大任?” “人选怎就得那俩了?”郭嘉懒洋洋地挑了挑眉,语出惊人道:“主公何不荐嘉试试?” 燕清没好气地拧了拧他脸:“你难道会肯?” 郭嘉还真仔细想了片刻,坚定道:“不肯。” 留在主公身边,隔三差五地有香醇美酒可喝,有奇妙仙迹可看,还有绝世美人可赏,偶尔还有傻子可逗,岂不美哉? 燕清哭笑不得:“那便是了。休要玩笑,快说说你认为如何。” 郭嘉在出谋划策、运筹帷幄上,表现积极而不怕麻烦,却断然受不了州牧必需面对的一些难免繁琐细碎的事的。 而且,就算郭嘉一时鬼迷心窍,反常地答应了,燕清也不放心他去。 郭嘉干活总是太过卖命,身体虽调养得健康不少,燕清心里却始终有一层他英年早逝的阴影压着,以至于不放在自己眼皮底下的话,就难以安心。 生怕这难得被他宠德活蹦乱跳的鬼才,在公务上卖力过度,落个积劳成疾,活活累死, 说完笑后,郭嘉毫不犹豫地给出了自己的答案:“自然是程仲德。” 燕清不禁微讶。 在他的想象中,同贾诩共事过一段时间,相处也算融洽的郭嘉,于情于理都该推荐更熟悉的贾诩才对,怎么会选择素未谋面过、名声不显的程昱呢? “这是何故?”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259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郭嘉坦然道:“仲德能在文若身边得以重用,被任命为左臂右膀,甚得赏识,可见才干品行,皆是常人难及。其实为寒家出身,却因受荐之顾,得他们视作一派,逢了主公同他们的心意,难道还不是最好的人选么?” 燕清略略沉吟,不得不认同郭嘉的看法,确实有些道理。 非是说贾诩在能力上不如程昱,而是后者与两边人关系维护得十分不错,若表荐了他,倒不失为左右逢源。 燕清果断道:“那我一会儿便给仲德写信去。” 既然要委以重任,就得让对方清楚,这份破格提拔背后的赏识究竟是谁的主张,而冀地的政权是否稳固听顺,对燕清以后一统北方数州的意义又十分重大。 那在正式任命下去前,确定程昱的忠诚和志向所在,无疑是极其必要的。 郭嘉黠然一笑,优哉游哉地抖了抖腿道:“况且南边战事将兴,以主公一贯作风,只怕又要率军亲征,在豫地八成是呆不长的,那如何离得了文和的治理?” “且慢。”燕清眉心一跳:“你又是从何看出,南边将起战事的了?” 郭嘉判事精准无比,史上便预测出彼时威风八面、势头正盛孙策的早亡,即便此时轻描淡写,燕清也不可能等闲视之。 郭嘉优雅地摇了摇扇子,端的是气定神闲,风度翩翩。 等派头做足了,才在燕清锐利的瞪视里好整以暇道:“王叡与曹寅不能相容,经趁其出而叛之事,更是势同水火,如若死敌。盟军当日不过仗兵众之威,不非一兵一卒,吓退曹寅以助王叡夺回州治,却未伤及武陵郡兵皮毛。他们现已退去,徒留王叡一人,可供他驱使的兵本就甚少,这些部曲因不曾在盟军西征中立得寸功,士气难免低迷,却又负有远征之疲。那曹寅性恶而善断,非是讲道义之人,纵使前计不成,岂会不尽快再生一计?”郭嘉顿了一顿,笃定道:“以吾观之,不出一年半载,王叡必死于此人之手。” 燕清:“……” 他简直忍不住怀疑,那个读过汉末三国史、才对一些出现过名姓的人的性格摸得清楚的人,究竟是来自后世自己,还是这个潇洒摇扇,侃侃而谈的郭奉孝了。 因历史的进程,被他三番四次的搅乱而大幅改写,他能仰仗的资本,自然也跟着大幅缩水了。 可郭嘉凭自身才智和敏锐洞察,则半点不受影响。甚至因出仕更早,又因燕清给他足够多的权限和信任,得以尽情发挥,平日说话间又不自觉地给了提点,让他如鱼得水之余,才能上也是突飞猛进,早非当日隐居在颍川,热衷于跟一些志同道合者坐而论道,谈论时事的浅薄程度了。 这厮根本就是背过剧本的罢? 燕清目光复杂地盯着神采飞扬、仿佛在闪闪发光的郭嘉,而万分嘚瑟的后者尚未察觉到这一点,正说得兴起。 交代完了荆州刺史王叡和武陵太守曹寅的恩恩怨怨,就毫无预兆地跳转到治地在其隔壁的扬州刺史陈温头上了:“陈温秉性谨小慎微,不欲开罪任何人,手下却如一盘散沙,郡守四分五裂,各自为政,他便徒有刺史虚名,而毫无战力。他的军民忍饥挨饿,以河蚌为食,豪族恣意横行,横行霸道。身为一势之主,略地,募兵,养民,招士,无一不成,不正会为苦觅一处安身立命的根据地的袁绍刘宠所猎?” 郭嘉眉飞色舞,霹雳巴拉地说了一堆,末了来了个总结:“力不能制,必受外敌侵占,袁家虽有颓陷,却非他所能抵御的。就看是扬州破得快,还是荆州乱得快了——主公?” 燕清听得心服口服后,不由默默地给郭嘉大佬递了杯茶,毕恭毕敬道:“先谢奉孝。粗水陋茶,就请委屈一下,用来润润嗓子吧。” 郭嘉嘴角抽抽,不由自主地就将刚刚随随便便地搭在案桌上的腿收了回来,规矩些坐好,被燕清这郑重其事的态度带得正经几分:“分内之事,自是义不容辞,怎当得起个‘谢’字?” 燕清点了点头:“可不能听之任之。若叫袁绍如愿,得了淮扬一带为根据地发展壮大,日后就棘手得很了。” 也不知董卓当日是什么想法,或许是没来得及,或许是屠了袁隗满门后懒得计较,总之袁绍逃出洛阳时,校尉的官衔是还没去掉的。 等有了根据地,俨然就能顺理成章地做成一方军阀。 史上袁绍作为区区渤海太守,就超前完成了既逼又骗冀州牧韩馥让位的战果,那吓唬一个处境还不如韩馥的陈温,恐怕也没什么难度。 郭嘉欣然笑道:“既得以料敌先机,又岂会疏忽防范,给他们可乘之机?主公只消伪造些书信,假意是截获下来的,送往陈温处,他颇有自知之明,惊吓之下,自会感激涕零地求援于主公。” 燕清掀了掀眼帘,似笑非笑道:“只怕奉孝的真正意图,还不在此吧?” 郭嘉可不会那么‘大公无私’,建议他兴师动众,发动大军南下,就为帮个交情尔尔,不过是因惧他才方言听计从的陈温守好基业。 郭嘉理直气壮道:“世间向来是请人容易送人难。况且只是退得袁绍一时,往后还需继续防范,兵自然得屯驻一些,陈扬州是明事理、识时务之人,岂会有所异议?” 这是要光明正大地派军队进驻扬州,代陈温这有名无实的刺史行事,也为往后的图谋打下根基,还要迟早要被卖的陈温帮他们勤勤恳恳地数钱。 相当厚颜无耻,却又无比让燕清心动。 郭嘉喃喃道:“至于荆州,就暂且观望,主要看看文若反应如何了。” 燕清一愣,不由灼灼看向郭嘉。 虽不曾以言语细叙,单凭两人默契,也能在目光交错间瞬间了然。 郭嘉眸光微动:“若无两全其美之策,主公将如何?” “我心匪石,不可转也。”燕清以诗经回了一句,轻轻道:“我当上下求索,不负文若,不负卿。” 荀彧现勤勤恳恳,为他居中持重,招贤纳士,鞠躬尽瘁,求的不过一个平定乱局,实现宏达理想。 而随他出生入死,征战四方的将士也好,殚精竭虑,深谋测算的军师也罢,也不应受到半分亏待。 好在真正清楚燕清所求的人,除了不能公开另一层‘主母’身份、但能保证绝对忠诚,守口如瓶的吕大将军外,目前也就有跟他开诚布公过的贾诩,与和他历来情谊深厚,为心腹的郭嘉了。 这么在不得不图穷匕见的那天到来时,还有的是时间慢慢去考虑,那不知是否存在的两全之策。 郭嘉莞尔一笑,忽小揖一礼,继续道:“泱泱大汉已是西风残照,当今之世,虽有群雄并起,其中肯以一己之力为天下谋,担万民之望,解四海之暴,凭资质受天之启而总揽英雄才俊,行拨乱反正之事的,唯主公一人耳。二州之民,莫不敬服,而士人中但凡得主公推心置腹者,皆愿效死力。” 燕清正为荀彧那边发着愁,猝不及防地就被郭嘉难得正经、以掏心掏肺、真挚里透着肉麻劲儿的语气夸了一顿,顿时颇不自在:“好端端的,说这些做什么?” 郭嘉自然而然地握住燕清冰凉的手,理所当然道:“自是为起励战之效。” 燕清:“……” 敢情这是打一鞭子提醒,又赏一颗糖果鼓励的手段啊。 他心里感动之余,又不由有些好笑,刚挣开郭嘉的手,还未来得及开口,外头就传来一阵越来越紧的纷急脚步声:“主公,有军报到了!” 郭嘉火速站起,主动去帐外接下,回来就着与燕清亲亲热热的肩头相挨的姿势,一块儿读了。 内容倒是很简单,只得简简单单的四个字—— “叡死,寅替。” 郭嘉:“哟。” 燕清:“……” 不愧是说谁倒霉谁倒霉,说谁死就死的神级乌鸦嘴。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260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第144章 返回豫地 进行了一番让人身心愉快的商业互吹的燕清和郭嘉,最后心有灵犀地决定了,面对荆州这场政变,还是先静观其变的好。 与被灵帝盖章定戳、也因恶事做多、被众人痛恨的反贼黄巾军所杀害的前兖州刺史刘岱的情况不同,在荆州的这场闹剧里,无论是刺史王叡,还是太守曹寅,皆是汉灵帝所委任的正经官员,不巧又都为名门世家之后。 燕清倘若借此机会出兵攻荆,固然曹寅断无可能是他对手,定会一败涂地,而朝廷将兵有限,又多面临敌,也顾不上他这,这么一来,荆州轻易就会落入他的控制之中。 但燕清并不准备利用这个机会去取。 师出无名,越界出兵,攻打命官……粗略一数,这一桩桩的触目惊心,无一例外是犯忌讳的祸事。 瞧着是得了实惠,占了天大便宜,可仔细一想,却是不折不扣的得不偿失。 势力越广,名气越大,又尝到了好名声带来的诸多裨益,燕清不知不觉间,就变得愈发爱惜羽毛了起来, 况且这时的荆州,可还不是刘表苦心经营数十年后、吸引来无数自中原来避难的士人的荆州,而只是位于长江一线的那三个地广人稀、教化落后的州中,位置相对来说比较重要,却半点跟‘富饶’二字搭不上关系的一块广袤土地。 布局得当的话,以后可谓是唾手可得,随时可取,何必急于一时半会? 至于曹寅的下场会如何,就看他究竟识趣不识趣,晓不晓得先斩后奏了,就得先给朝廷上贡赋,以自证清白,阐明并无谋逆之心的规矩。 假如肯下血本,尤其能跟王叡之前的毫无作为形成鲜明对比,那在正逢用人之际,渐入缺钱缺粮的窘境,根本无暇分身去疏离南边纷乱的朝廷眼里,他说不定就不那么可恶。 那过个明路,将官职正经给这‘大义’灭上官的曹太守手里,也不是不可能的。 如果荆州真落到志大才疏、又背上弑害上官的恶名的曹寅的手里,虽可惜了当地百姓又要受苦些年,但对燕清而言,无疑要比落在那几个人中之龙手里要好得多——他最担心的,还是刘备在中央呆腻了,说通了他老师卢植,靠宗室这个金字招牌,申请被派去外地,做个能调兵遣将的太守或是州牧去。 燕清心念电转,在盯着那纸看的短短一瞬,就想通了这些关窍。 他笑着看向郭嘉:“看来最好派个伶俐人去,给闯下弥天大祸的曹太守指点迷津,通条康庄大道了。” 说是指点,可最理想的状态,还是这人能发挥像史上曹操安排在吕布身边的陈珪父子一样的高级间谍的作用。 只是这人选上的要求,就十分苛刻了——智商首先得高得足够碾压‘主公’,帮着渡过最初这大难关,获得信任后,又能挺住对方的重用厚待,坚持一步步地挖坑,还一直传递靠谱消息来。 郭嘉颔首:“主公心中,可有什么合适人选?” 燕清莞尔,一针见血地指出:“有是有,但你之所以这么问,恐怕是心里有人欲荐罢。你我之间,何必拐弯抹角?直说便是。” 郭嘉笑道:“知我者,主公也!只是这我欲荐之人,主公应也略有耳闻。” 燕清心里一哂:还真不是他自夸,他记性本就好,又因着对吕布深刻的爱,硬是把和三国这段历史有关的书籍都啃了一遍,只要是史上有名有号的人物,他就不可能一无所知。 那郭嘉这句马屁,他倒的的确确是当得起。 “快说,卖什么关子?” 燕清催道。 郭嘉道:“正是主公亲自去信文若,让他派人去泰山接应的那位重病郡丞,诸葛珪之弟诸葛玄。” 燕清诧道:“诶?他不是……” 话未出口,燕清便猛然醒悟过来,赶忙将“刘表的手下”给咽了回去。 在他的记忆中,诸葛玄的正式登场,还是在其兄诸葛珪的逝世之后了。 而诸葛玄出仕后所担任的第一个官职,则是这会儿还没影儿的刘表的小小属官之一。 郭嘉困惑道:“可是有什么不妥之处?” 燕清略想了想,应允道:“便定了是他吧。” 尽管诸葛玄并没留下什么亮眼功绩,为人处事上,却绝对是可圈可点的,于交际方面的高超才能,也极有体现。 在知晓兄长去世后,他二话不说就找上司刘表请了假,马不停蹄地去照料侄子侄女,就足够看出重情重义的一面;而见曹操攻城来了,毫不犹豫地转移去扬州避祸,还能凭早已没落的门第,得到一向眼高于顶的袁术的另眼看到,还任命他做个豫章太守,就可见他的人格魅力和局势判断都非同一般;因缺兵少卒,上任后被打退了,他回头去投奔跟袁术有仇的老上司刘表,竟然也被接纳,还在缠绵病榻的这几年里成功把两个侄女嫁入当地的高门望族(一为庞氏,一为蒯氏),使默默无闻了数百年的诸葛家一跃而入了荆州的上流阶层,其能说会道、长袖善舞的本事,也可见一斑。 与郭嘉谈完公事,在他主动告辞,好放得了此讯后很快将来求见的刘晔和荀攸进来时,燕清又笑着问道:“途经颍川,你不准备回家看一眼么?” 郭嘉挑了挑眉,摊着双手道:“主公莫不是忘了,嘉早于当日下定决心追随时,便当场将下人尽都遣散,除简舍中挪不开的一些死物外,并无遗留。现是孑然一身,彻底将身家性命托付到主公身上了。空屋一座,还有什么好去的?” 燕清笑吟吟道:“我还当你要仿效大禹,三过家门而不入呢。” 郭嘉洒脱道:“实是身无长物,并无别处好去。” 燕清听了这话,禁不住眨了眨眼,忍不住朝他腰下飞快一瞥,意味深长道:“长物?怎么可能没有呢?这不还好端端的吗。” “………”郭嘉:“哈——?!” 看着郭嘉先是愣住,旋即眼睛一点点地瞪大,眸底满溢着不可思议和非是冲着他来的愤怒谴责时,燕清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方才……好像脱口而出了一句相当不得了的荤话来。 都怪跟个口无遮拦,满脑子敦伦之欲的莽汉呆久了,倒被传染了口无遮拦的毛病。 燕清默默将心里的吕布小人儿狠狠揍了一顿,轻咳一声,不好意思继续看郭嘉这副犹如五雷轰顶,受了晴天霹雳的震惊样,随手在桌上的小碟里抓了块糖酥,往郭嘉张大的嘴里一塞,连敷衍搪塞都懒得编造,便将他连推带搡地送出去了。 荀攸不久后果然就与刘晔联袂而来,就荆州内部起火,墙头变幻大王旗之事简单讨论了一番,也颇赞同郭嘉所出安插细作的主意。 人选正式敲定为诸葛玄了,燕清便即刻给荀彧和诸葛玄去了封信,除侧重点之外,内容倒是大同小异的。 在这之后,燕清便下令加快进程,终于赶在九月中旬回到了久违的谯郡。 可人还没进程,也未来得及感慨万千,来个近乡情却,燕清就被映入眼帘的偌大阵仗给惹得哭笑不得。 原来贾诩一早得到消息,亲自领着比燕清离去前不知壮大多少倍的文臣武将们,全穿上官服,浩浩汤汤地在城外排开一列,光气势上就非同一般。 加上作为燕清发家地的谯郡,一向以此引以为豪之余,还是受晋江教最深、信仰最稳固、传播最广泛的地方…… 燕清沿途常常见到教徒自发供奉酒肉不说,还争先恐后地抛下伙计从家中赶来,在大军所到一带夹道欢迎,据说就为目睹教主风采时,麻木之余,总觉得太过夸张了。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261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可看到谯民们怀里所捧,几乎人手一个的仙人木像,一脸虔诚炽热地跪拜在外沿时,他才深刻地感受到什么是小巫见大巫。 这都叫什么事啊! 燕清看向面带云淡风轻的微笑的贾诩,走近几步,握着他手寒暄几句,便压低了声音,无奈道:“这可不像文和的作风。” 大出风头,兴师动众……越是一反常态 ,燕清心里就越是发毛。 这么看来,贾诩被他三言两语坑下独挑大梁,心里怨气怕是不少。 贾诩保持着淡淡的微笑,却一点点地将被燕清握着的手抽出,收回袖中:“主公谬赞了。” 燕清飞快地瞟了眼在贾诩身后不远处站着的、那些大半都陌生、赫然是新辟官员的面孔,顿时一个头两个大:“……让他们都散了吧,不然全在这堵着,叫他们劳累不说,还使大军都不好进城。” 贾诩叹道:“主公还真是太久未归了,这军营都在城外,何须进城?而城门虽不恢弘,却足够宽敞,容纳十数架马车,还是轻而易举的。” 郭嘉倒觉得十分有趣,靠自己广为人知的护法身份,不费吹灰之力地就从人手里要了个过来,一边翻转着把玩,一边在口中啧啧道:“心意虽到了,但雕工未免也太粗糙了些,哪儿赶得上主公十分之一的傲人风采、仙人相貌?倒是手里所持的这桃枝,勉强称得上精细……” 荀攸也颇感兴趣地凑了过来,跟他一起点评。 燕清一声不吭,将谋士们善意的调侃置若罔闻,明智地放弃和摆明要秋后算账的贾诩谈条件的打算,兀自进了马车,又犹如后背长眼一般伸了伸腿,就把要紧跟着他进来,口中还絮絮叨叨的郭嘉给无情地蹬出去了。 第145章 肥羊赵云 等回到官邸,燕清看着清清爽爽的案桌,又望了眼架子上井然有序,赫然已处理好了的公文,不由暗松了口气。 显然贾诩虽对独自挑起大梁这点颇有微词,刚刚才以那种叫燕清有苦说不出的方式叫他略不自在一下,作为小小报复,却没准备别的动作,而是就此打住了。 像郭嘉这般率性而为,鲜少顾忌,胆子大的真性情,到底只在少数。 一路上车马劳顿的,到了地方后,全军上下都松了口气,燕清倒是神采奕奕,索性打发郭嘉荀攸刘晔等人去小睡,他则坐在议事厅中,和贾诩说说话,顺道批阅一些必须由他处理的公务。 贾诩看着谋士们联袂离去的背影,莞尔一笑,似感慨道:“主公待心腹嫡系,仍是无比精心保护。” 燕清哪里不知贾诩这是在暗示他莫要厚此薄彼了,进行委婉抗议呢。 他也有补偿几分对方的意思,便温柔一笑,握着贾诩地手道:“多日不见文和,甚是想念,书信上只知近况尚好,可实相见后,方见你清瘦不少。” 贾诩闻弦音而知雅意,极自然地接上:“那之前拉下的休沐……” 燕清心念电转,对下回出征的时间有了个模糊的概念后,便笃定道:“等明日他们歇好了,即可一概补上。” 贾诩彻底满意了。 二人相视一笑后,各在议事厅的竹席上落座,又唤人取来冰盆,降下屋内燥热暑气。 燕清随意翻阅着文件,右手提笔,时不时在上头描补,头也不抬道:“我不过离开半载,怎么班底却壮大了将近两倍?” 贾诩不急不慢地讲了两条理由:“其一,主公当日大兴义兵,大破董贼,匡扶社稷,而不弄权胁主,威名赫赫,品德高尚,众多事迹,已被万民传唱,有贤能者,纷——” 燕清听得嘴角抽抽,实在忍不住抬起压在纸上的左手来,打断了毒士面无表情、毫无波动的滔滔不绝:“其二是什么?” 贾诩立马收住话头,云淡风轻地小揖一礼,言简意赅道:“赵公。” 燕清心里豁然开朗:“原来如此。” 因受封公爵,他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建起自己的秩序,自己的国中国,拥有彻底属于他的臣子班底。 如此地位,目前已是举国上下独一份的,绝对当得起一个‘举足轻重’,不可同日而语。 和不知底细,不知前途如何,却卧虎藏龙,斗争激烈的朝廷相比,跟它明面上维护着极密切的良好关系,具有大义名分,还地广民众,兵强粮盛的赵公,就是个再稳妥不过的选择了。 当然也还有选择继续静观其变,期候明主的隐士,但对燕清而言,现在的阵容,比之前一旦要长期远征,就显捉襟见肘的处境要好上许多。 燕清瞬间放松不少,笑道:“属官多了,想必也给文和减轻不少负担吧?” 难怪贾诩的怨言还算轻微。 贾诩从容道:“还成。有名册在,主公可要过目?” 燕清颔首:“善。” 贾诩毫不犹豫地起身,将名册取了来,递给燕清后,就悠悠然地品起茶来了。 燕清纯粹是抱着挖宝的轻松心态去的。毕竟自他走后,贾诩作为豫州的最高行政官员,要做到毫无纰漏,那绝无可能,说不定就有些珍珠混在鱼目里,被一时埋没,沦到大材小用的境地。 “这……” 粗略浏览完后,燕清没发现惊喜,倒瞥到几个眼熟的名字后,感到略微头皮发麻。 贾诩放下茶盏,惑道:“主公?” “这祢衡,”燕清顿了一顿,措辞上谨慎一些:“你录他做了校尉,他表现如何?” 这可是史上赫赫有名的大喷子——虽然孔融力荐他,坚称他是世间罕见的有才之人,可性格却差得离奇,胆子倒是壮得要命。 无论是唯才是举、求才若渴的曹操,还是宽雅容人的刘表,最后都忍受不了他,刘表更是不怀好意地把他打发去了暴脾气的黄祖那里,不久后就因触怒那大老粗,而悲惨地身首异处了。 贾诩微微挑眉,嘴角意味深长地往上一扬:“主公竟然知晓此人?” 燕清不欲瞒他,点了点头道:“我原也想过将他征辟来,好借那张举世无双的毒嘴,磨一磨军中那些急性子、容易受激的将领的脾气,却又担心下药太猛,方未付诸于行。” 这回轮到贾诩感到诧异了,半晌方道:“此人虽刚直烈性,恃才傲物了一些,说话不甚中听,导致人缘不好,常是独来独往的,但于实务上却十分卖力,文采极为出众,近期刚升迁过,似乎不像主公所说的那般严重难容。” 燕清眨了眨眼,不可思议道:“此话当真?” 正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祢衡这一喷绝天下,让自己也众叛亲离的神人,竟然还有认真工作,努力升职的一天…… 燕清脸色古怪:难道是谯郡风水比许昌好,所以祢衡的杀伤力都没那么大了?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262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贾诩无奈一笑:“怎敢欺瞒主公?主公若不信,去看上一眼,便清楚了。” 燕清摆了摆手:“不必不必,我非是疑你,而是据我所知,这人脾气实在厉害得很,纵有才也难用,闻他居然在你手下变得好相处不少,方才有些吃惊。” 他再仔细一想,就有些明白了。 最初的祢衡,也是踌躇满志的,不过他嘴巴太坏,不讨人喜欢,除孔融之外,并不得人赏识,又是在人才济济的许都,就这么被埋没了很长一段时间,连所带的名刺上头的字都变得漫漶不清,沦落至无处可去的凄凉境地过。 可能也就是因为这极大的心理落差,使得本就偏激的性格被大大刺激了一顿,彻底往愤世嫉俗的不归路上跑了。 这回祢衡运气好,遇到的是老谋深算、又欠缺智慧劳力的贾诩,没待贾太久,就得了征辟。 有了份能公公正正地按业绩来决定职位升降的工作,心态自然不是史上倍受冷遇后长了满身刺的凄苦悲愤能比的,而在高兴之余有带着点感激,后又被周遭气氛一带动一感染,变得积极向上起来。 拥有虽人际关系上仍然不甚如意,职场上却十分得意的现状,也就能够理解了。 这人的机遇,在被自己蝴蝶了一下后,竟然就此避开了悲惨的轨道……也是挺耐人寻味的。 比起成就感,更让他感到微妙就是了。 燕清不禁笑了一笑,不再去想祢衡的事了,转而问道:“子龙现在何处?我有事需同他商议,前些日里,我已派人送急信回来告予你们知晓的了。” 之前只领兵打过山贼,进行过一些小打小闹的赵云,这次就要率领大军,辅助吕布进行北征,燕清思来想去,饶是对赵云极具信心,也担心是不是有揠苗助长之嫌,不欲给他施加太大压力,便寻思着给他找个靠谱的副将。 这次带回来的徐荣,在燕清看来就很不错。 但在具体下达任命之前,还得跟赵云细作商量,讨论一下人选是否合适。 贾诩微微蹙眉:“子龙怕还在回返途中,主公可候得起一两日?” 燕清想了想吕布那边,认为压力应该不大:幽州忙着窝里斗,刘虞和公孙瓒现是势均力敌,根本无暇增兵对外,而单靠并州的黑山军,根本不可能是恶虎营的对手,便道:“等倒是等得,可他究竟做什么去了?” 贾诩道:“自上月起,便有大股黄巾残党于扬州作乱,隐约有往豫来之势,子龙听闻主公已在班师回豫的途中,为防患于未然,便请示领三千人,暂屯在葛坡一带。” 燕清点了点头,忽然想起什么,不由道:“不出两年,恐有大旱,最好能在每年秋忙最盛之前,征集工匠,修筑水利设施,以做应对。” 贾诩微一顿,面色如常地应下了。 燕清纵能因史书上针对献帝出逃那一年前后的可怜处境,想起民不聊生的那场恐怖旱灾,来做出一些预防措施,却并不真正拥有推演任画之能,也就看不到此刻赵云所面临的一场小麻烦。 自得了贾诩的消息后,赵云便毫不犹豫地留下副将继续带领大军屯驻,防备随时来袭的黄巾贼,自己则只带了两个亲卫,日以继夜地往回赶。 可他所骑的,虽是也是得来不易的凉州良马,到底不比赤兔骅骝那等日行千里的神驹,跑了一天一夜后,便有些吃不消了。 赵云哪怕归心似箭,也不欲将马匹累坏,于是当机立断,准备在山脚下停留上约莫三个时辰,稍作歇息,再继续赶路。 可在这山上,却被一伙最近才自北地流窜来的黄巾贼给暗中占据,为首者正是曾经跟随张宝起事的裴元绍和周仓。 只因他们一开始是在更北的地方活跃,被吕布带兵打得抱头鼠窜,侥幸保住条命后,就带着剩下的人数寥寥的几个弟兄,行事隐蔽起来。 他们也是被打怕了,变得居无定所,更是风声鹤唳,时刻关注当地官府的动静,一有风吹草动,就立马换个地方。 这法子倒十分有效——起码因他们来这一代的时日尚短,就没被官府留意到、从而进行清剿。 这会儿,这唇红齿白,身长玉立,年纪轻轻的白袍青年,就被盯上了。 根据裴元绍分析,这相貌俊秀,穿着光鲜,瞧着英气勃勃的青年,别看手长腿长的,上下马的身手还算利落,可就那细瘦腰杆,哪儿跟雄壮搭得上边儿? 显然就是个出来游山玩水,不知时间疾苦的大族子弟。 周仓隐约感到有些不对劲儿,可近来单独来往的商人太少,也找不到更好的目标,弟兄们一个个激动得很,嚷嚷着要大干一票,光他疑神疑鬼,只会徒然叫人扫兴,而起不到反对的效果的。 于是裴元绍正式将赵云视作目标——一头只带了两个生得威武健壮、好似较为棘手,本人却好对付得很的大肥羊了。 不管是那杆锃亮的银枪,还是神骏的宝马,或是闪闪发光的簇新战甲……都叫他们眼馋不已。 裴元绍其实已受够了这颠沛流离,还没个尽头的破日子,起了想投靠燕清势的心思,却碍于身上的案底,始终下不了决心。 听传闻,那燕清就是个正气凛然的神仙人物,岂会容得了他几年来的杀人越货的行径? 况且一个东躲西藏的破山贼,落入人才济济的大阵营里,顶多当个伍长,而无出人头地之日。 但要能有一匹好马,一身像样的盔甲的话……保不准就能再攒些底气了。 裴元绍心里算盘打得哗啦啦地响,看向对此一无所察的赵云时,目光也越发炽热。 赵云打发一个亲兵去河边汲水,另一个去照料马匹后,就不急不慢地盘腿坐下,认真地擦拭起一尘不染的枪头。 暗中观察的裴元绍,却几乎要心花怒放——他正发愁要怎么对付那俩看着训练有素地护卫,这富家小公子,就蠢得叫自个儿落单了! 看着赵云毫无防备地背对着他所藏身的矮木堆坐下,专心致志地开始擦拭兵器了,裴元绍甚至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的道理,再按捺不住心里的激动,一下蹦了出来—— “竖子!汝死期已至!” 第146章 自投罗网 裴元绍一个豪气冲霄的“至”还未说完,理应毫无防备地背对着他的赵云,忽将握住枪杆的手一翻转,掌心瞬间朝外。 “无知小儿,先站稳阵脚再来吧!” 赵云甚至连身都未起,姿势的变幻,更是从头到尾就仅限于不握着擦拭用的巾帕的那一只手,惊人的腕力臂力更得以完美的展现。 裴元绍只觉眼前银光一掠,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倏然攫取了他的心,可他的反应再快,哪儿赶得上枪法精湛娴熟的赵云的攻势来得迅疾? 枪出如龙,翩若惊鸿,赵云面不改色,下手却无比凌厉狠绝,直朝裴元绍那张狰狞的脸猛力刺去! 交锋仅仅一合,裴元绍眸底只来得及闪过骇然惧怕,便被那寒光闪烁的锋锐枪头刺入脸门,似尖锥戳入豆腐块一般,银枪势如破竹,噗一声穿透了坚硬的骨头,深深插入头部。 他只来得及发出一声骇人的凄厉惨叫,徒劳地按着朝外喷血,已然血肉模糊的额头,身体却已重重地往后倒去。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263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而那些比他晚了一步,闹哄哄地只来得及冲到半途的部下们,脸上犹带着上一刻的激动,下一刻就被这如炼狱一般的恐怖情景给惊吓到,彻底呆滞住了。 这手足修长,英俊里尚带着未及冠的青稚,甚至还透着点点羞涩的青年,竟然眼都不眨地在一个回合内轻松解决了他们老大! 只让他们震惊害怕之余,恍恍惚惚,如在梦中。 哪儿还敢前进半步? 裴元绍被孤零零地晾在那里,痛苦地嚎叫一阵,四肢抽搐,很快就一动不动了。 赵云这会儿已从容转过身来,麻利地将长枪往回一抽,就听得使人牙酸的“刺啦”一声响,血花四溅,那深深刺入裴元绍头颅的银枪头,分筋裂骨而还。 武艺高强者,多耳聪目明,身负要务,生性慎重的赵云更是时刻注意眼观四处、耳听八方。 裴元绍自以为隐蔽的埋伏,早就被赵云给识破了。 赵云不知对方来历,方故意装作不知,假意未听得背后树丛传来明显异动,坐下擦拭枪杆,其实是借光亮枪身上的反光所映,来观察身后的动静。 分明是无比戒备,却刻意卖个破绽,好诱得对方进攻,也是方便自己一会儿进行反击。 刚刚那一击,赵云初时只想着赚个出其不意,顶多只出了三成力。 殊料这反击倒是中个正着,可赵云还真没想到过,这偷袭者竟然这般……不禁打。 在赵云的冰块脸下,飞快掠过一抹错愕。 未免也太容易了些吧? 学成下山不久,就护送着家兄南下,到豫地后,就在军营里被勇冠三军的吕布和孙坚冠以‘锻炼年轻人’的名义轮番揍,赵云又是个表面看着随和,其实固执耿直的人,越挫越勇。 一身皮肉渐渐瓷实的时刻,他的武力和实战经验都一日千里,也充分领略了什么叫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不知不觉间,赵云就不觉自己这点本事有多厉害了,值得自夸的了,又有兄长的时刻提醒,他彻底敛了骨子里那点本就不甚冒头的年轻气盛,似老井般沉稳之至。 倒是在对敌时,才下意识地仿效起其他将军们的挑衅做派,嚣张起来。 “燕司空帐下奋威将军,常山赵子龙在此,”赵云敛了轻微的讶然,暗忖着休息时间还剩多少,旋即淡然屹立,目光平静掠过面面相觑的匪贼,傲然道:“谁,还敢上来与我一战!” 周仓对裴元绍已命归黄泉、其他弟兄成了送入虎口的羊群之事,暂还一无所知。 在裴元绍表现得兴致勃勃的时刻,他试图劝住对方冷静一些,最起码先跟在后头,考察个半日再说。 裴元绍不置可否,周仓当他是答应了,便安心带着十几号弟兄,去县城买米去了。 受到燕教主神光庇护的豫州安定祥和,粮仓盈满,百姓安居乐业,连他这样的生面孔去买粮食,除了多受几句守兵盘问外,也未受到任何刁难。 很快就以一个在周仓看来,和北地的一比简直低廉的不可思议的价格,给拿下了满满几车。 周仓还是头一回这般顺利,心里高兴之余,又忍不住唏嘘。 要不是这一大帮部下,多有案底在身,难受接纳,而不得不躲躲藏藏,他还真想在豫州长久住下去。 哪怕需要重操旧业,做个土里刨食的农夫,也比继续流离失所,朝不保夕好。 唉。 待回到寨中,周仓却意外地发现竟然空空如也,不禁吩咐其他人将粮食堆到仓库里后,逮了个人询道:“都去哪儿了?人呢?” 被留下看家那人,显然久不见他们回来,也有些心神不宁,闻言就像攥了根救命稻草一般,将首领裴元绍的打算给一五一十地交代了。 “何必这么心急?!” 周仓只觉那股一直萦绕的不安感更甚,忍不住责怪裴元绍太过仓促行事,却到底不好把不满在底下人面前表现出来,只有匆匆去马厩牵了匹马,顾不上和任何人说话,就往山下赶。 结果就在半山腰处,他隐约听得底下传来清脆的兵戈相击和分不清是谁的惨叫声,鬼使神差地勒停了马,翻身而下,寻了一高处,往下远望…… 因离得较远,又有树叶遮蔽,周仓费了一番功夫,才看清底下战况。 他霎时倒吸一口凉气! 那被他们当做大肥羊的白袍青年,持枪骤马,灵活如练,正冷酷无情地大开杀戒,收割着四散奔跑的山匪的性命。 和他一比,逃命而不能,告饶而无用的土匪们,才更像待宰的柔弱羔羊。 周仓只简单看了几眼,就头皮发麻,脊骨发凉地退开——自己绝对不是此人对手! 怎么现在连个看上去简简单单好欺负的过路人,都是卧虎藏龙,有高强武艺在身的狠角色? 又忍不住怪生死未卜的裴元绍,将一干兄弟给害惨了:动不动就以貌取人,之前就不是没吃过亏了,怎还没学会慎重几分? 这下就招惹了个大煞星来,俨然一会儿要直捣他们本寨了! 周仓生平第一次,陷入了痛苦的两难境地。 他纵使去救,恐怕也是只做些无用功,反倒将自己搭上;可逃也不合适,且不说被撇下的弟兄们,在寨子里尚不知情的那些,又该怎么办? 要组织他们一块逃的话,耽误的功夫就不可能少,那只怕不出半日,就被那不知从何而来的大煞星给追上,杀个干净了。 周仓就如热锅上的蚂蚁般,在原地疯狂踱步,半晌急中生智,一拍脑门,催马换了条路,一路加鞭,直奔刚买完米的县城去了。 守在城门口的卫兵们,便遭遇了打出娘胎以来,最不可思议的怪事—— 先是远远地看见一板肋虬髯的黑脸壮汉火急火燎地骑马赶来,把排队进城的秩序扰乱了,他们刚要皱眉呵斥,这人紧急勒住缰绳,在距他们尚有数丈的地方滚鞍下马,拜倒道旁,如竹筒倒豆子一般,将自个儿的来历和所犯的事儿,给一股脑地交代了个干净。 投案自首的不是没见过,可这般利落果决,理直气壮,半点后路都不留的,还真是头一回见。 不等他们瞠目结舌完,这自称周仓的汉子,便在地上连磕几个响头,强拽这一队卫兵,往他所驻的山头去了。 在秩序规整森严的时刻,量刑惩治之事,自然得由官府去做,而由不得旁人越俎代庖。 周仓点头哈腰地催他们同行,心里暗暗叫苦。 他做梦都想不到,自个儿还有被逼得得向官府求庇护的一天……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264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可更叫周仓备受惊吓,六神无主的事儿,还发生在后头。 那白袍小将——这会儿已不是白袍了,上头是刺眼的猩红,一身凛凛,可谓悍气纵横——在见到官兵到来时,已将带头那几个杀得差不多了。 被抓个现行,他却是不慌不忙,只潇洒一甩枪头上饱浸的鲜血,连马都不下,从怀里取出一质地特殊的小牌后,扬声说了段什么。 说了什么来着? 事态的变化超乎了想象,周仓脑子昏昏沉沉的,目光呆滞地看着官兵脸色大变,旋即恭恭敬敬地单膝跪地,向这看似英俊好欺的青年一丝不苟地行礼后,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燕司空帐下奋威将军,赵云赵子龙,奉命经过此地,适遇几个亡命之徒下山来欲夺吾马,有耽误急务之嫌,又问出手中沾有无数人命,方就地诛杀首恶。现汝等既已赶至,从者按罪量刑,便交由你们之手,我需继续赶路了。” 为首那一官兵还是头一回见这么大的人物,强按下心里的喜悦,忙再拜道:“我等办事不利,多亏将军路过相助,深感将军恩恕……” “举手之劳,不必多礼。” 赵云一抬手,打住他没完没了的话头,垂首看看,见马儿似乎也休息够了,经方才那一场热身一样的小厮杀,也被激起几分血性一般,精神了起来。 他随意一挥手,让俩亲卫跟上,就此扬长而去。 周仓遥望他远去的背影,心里悲愤阵阵翻涌,默默咽下一口腥甜。 燕清还不知赵云已被吕布和孙坚下手揍多了,几乎要成了煞神的翻版,他正对着面目全非的原官邸后院,心里略微发愁。 作者有话要说:  赵云骨子里其实很有杀性的…… 演义里裴元绍抢他马不成,被他一回合就干掉了,他还直接杀上山头,顺道把裴元绍地盘占了,自己威风八面地当了老大。 周仓和十几号弟兄都被他打得带伤,只能灰溜溜地去搬关羽这个救兵…… 演义原文摘录: 正行间,忽见周仓引数十人带伤而来。关公引他见了玄德。问其何故受伤,仓曰:“某未至卧牛山之前,先有一将单骑而来,与裴元绍交锋,只一合,刺死裴元绍,尽数招降人伴,占住山寨。仓到彼招诱人伴时,止有这几个过来,余者俱惧怕,不敢擅离。仓不忿,与那将交战,被他连胜数次,身中三枪。因此来报主公。”玄德曰:“此人怎生模样?姓甚名谁?”仓曰:“极其雄壮,不知姓名。”于是关公纵马当先,玄德在后,径投卧牛山来。周仓在山下叫骂,只见那将全副披挂,持枪骤马,引众下山。玄德早挥鞭出马大叫曰:“来者莫非子龙否?”那将见了玄德,滚鞍下马,拜伏道旁。原来果然是赵子龙。 玄德、关公俱下马相见,问其何由至此。云曰:“云自别使君,不想公孙瓒不听人言,以致兵败自焚,袁绍屡次招云,云想绍亦非用人之人,因此未往。后欲至徐州投使君,又闻关闭支付宝徐州失守,云长已归,使君又在袁绍处。云几番欲来相投,只恐袁绍见怪。四海飘零,无容身之地。前偶过此处,适遇裴元绍关闭支付宝下山来欲夺吾马,云因之,借此安身 第147章 所谓神女 如果说在别的地方,信仰晋江教的人唯有凭借木雕仙人像这一寄托的话,那在谯郡的信徒,无疑就多了一个更具体化的,类似‘仙庙’一般的存在。 反正,不论燕清在不在,作为平头百姓,都难见着深居简出、不爱露脸的教主的面,倒常见文武大臣进进出出。 于是,那一株奇迹般茁壮生长在寸土也无的屋顶上,迎风屹立,生机勃勃,甚至开始结出青涩小果的仙桃树,就成了他们崇拜寄情的最好对象。 受过恩惠者,定期会自发地拖家带口前来虔诚祭拜,奉上家中最好的贡品;一些被这狂热地氛围感染,不再满足于强势围观,也跟着信教的新信徒,则常常在需要好运时,到仙桃树下认真拜拜。 燕清还没穿越时,常见一些面临重要考试的学生在微博上转发锦鲤,他倒不信那些,可没料到的是,他还有成为普罗大众眼中极为灵验的‘锦鲤’的一天。 也不知是谁带起的头,那仙桃树周围堆满了奇奇怪怪的东西,有时候是包好的食物,有时候是简单粗暴的钱币,总归是安放再多的卫兵,也拦不住它四周变成一个庞大的许愿池了。 甚至还有坚守‘自盗’,明面上坚决阻止,其实背地里,悄悄摸地自己也这么干。 那仙桃树除了果子带些疗伤效果外,又不是真正的神灵化身,当然保佑不了什么人,可未成的那些无比自觉,只反省自己是否太过功利,不够虔诚,才不被谛听,而成了的则兴高采烈,将大半功劳归于拜过这仙桃树头上,纷纷大张旗鼓,高高兴兴地再来还愿…… 一传十十传百,这仙桃木在极短的时间内名扬千里,除了当地人之外,渐渐有越来越多的信徒慕名而来,活生生地将燕清化身一般的桃树捧上仙坛,那官邸的后院,也不能再日日夜夜的围观朝拜下行原来的用途了。 于是这官邸的后院,就成了如今这被热情教众从外团团围住的沸沸扬扬,哪怕他们都有自觉,不会胡乱喧闹,可一想到在里头办公,就得被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任谁都自在不起来。 燕清只有从正给他的独立公国修建社稷和宗庙的工匠里头,拨出一些人来,速速进行改建,把那处独立出来,才是皆大欢喜。 郭嘉腰上挂着个精致玲珑的木雕版桃枝,后背斜斜地倚着门框,一边磕着脆皮果酥,一边看得津津有味:“好热闹哇。” 荀攸面色自然地从郭嘉的小布兜里也捞了一把,手捧着几颗果酥,也有样学样地啃了起来。 郭嘉不满地皱了皱眉,扒开布兜瞅了瞅,见剩的还多,便没找不问自取的荀攸计较,而是默默将布兜口扎紧了一些。 燕清无奈,一边行回前厅,一边叹道:“罢了,能引来那么多人……也算是好事一桩吧。” 别人兴教布道,还需教主亲力亲为的自行宣传,就如于吉张角,要到处制造神迹来收买人心。 换到他这里,除前期用范围性卡牌,也是为了卡牌本身的效果,而不在于宣传教义外,就没真正做过别的,可全靠一路自行发酵,口口相传,竟然能有现在这巨大规模,不怪乎不但是于吉眼红之下坐不住,就连左慈都早早地就找上门来了。 静静伫立在最后面的贾诩,看看郭嘉,又看看荀攸,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神色。 燕清眼利,一下瞥见了,待进了厅,众人具都坐下后,温声询道:“文和若有话,但说无妨。” 贾诩斟酌片刻,还真破天荒地提了个要求:“下回主公出征,可否容诩也随军?” 郭嘉一愕,下意识地看向不管何时何地,似乎都一脸呆木的荀攸。 燕清莞尔道:“你不是一向不喜军旅辛苦的么?怎转性了?” 贾诩眼底仍有些许青黑,幽幽地叹了口气,羡慕的目光落在郭嘉身上,又在荀攸、刘晔等人处流连一阵,淡淡评价:“丰腴不少。” 郭嘉:“…………” 贾诩又看看自己,叹道:“清瘦许多。” 燕清不禁笑了,颇欣慰地一伸手,将坐在身边、正一脸呆滞不服的郭嘉揽了过来,亲昵地捏捏对方上臂,话语里隐约带了几分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骄傲道:“可不是?” 虽还太细瘦了些,起码比之前壮实了,肤色红润,不再是脸色苍白体质虚弱,一副要英年早逝的衰样。 郭嘉嘴角抽搐。 荀攸肩头微微耸动,认认真真地点了点头。 说完笑后,众谋士各自低头,处理起公务来。 因有一干能干的部下,落在燕清身上的事务,就远不似之前那般繁重了。不过两三个时辰的功夫,他就已经将需要自己批阅的那一摞都处理完毕了。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265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其他人此刻还在专心忙碌,燕清心念微动,索性低声唤下人过来,使厨房备膳,然后翻出快要开始积灰的一摞拜帖来,开始翻看。 这些拜帖全被贾诩筛选过,重要的早已汇报了上去,而不需见的也已剔去了,剩下一些可见可不见的,由燕清自己选择。 郭嘉以眼角余光瞥见,霎时心念电转,却是一下就给想歪了。 他忍不住靠了过去,附在燕清耳边,压低了声音询道:“主公可是终于有意婚娶了?” 燕清啼笑皆非地合上手里刚看完的那封,在他脑门上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非也。我看分明是郭别驾春心大动,情笙荡漾了才对。” 醋桶吕布在外辛苦打仗,强忍着相思之苦,他怎么可能背弃二人感情? 郭嘉挑了挑眉,却未立即放弃这话题,而是罕有地逾越提醒一把:“业已立,贼亦除,也是成家之时了。这段日子里,主公若不那么忙碌,恰巧能订下人选,赶在入冬前完婚。” 哪怕其他谋士们仍低着头,仿佛全神贯注于眼前工作,燕清也毫不怀疑他们都竖起了耳朵,屏息静听着。 郭嘉所提的,正是他们也关心着的问题。 燕清早想好了应对之策,回得泰然自若:“且不说仙凡有别,我已幸娶得神女为妻,自不宜耽误了她们。” 下一刻,燕清就幸运地见证了这些青史垂名的智士们满脸震惊,不约而同地猛抬起头来,对他投以火热的注视。 贾诩诧道:“此话当真?” 燕清轻轻颔首。 为了能骗到这些人精,他不得不将演技发挥到极致,自然缺不得真挚感情的投入。 于是燕清的脑海中,倏然浮现出吕布在战场上所向披靡,威风凛凛,英姿勃发的一幕幕,唇角微微扬起的笑弧,便带了丝丝缕缕的甜蜜和宠溺了:“于虎牢关决战前夕,我独往旷坡眺望时,见一绝世丽人飘然降落。她名唤凤缕,乃伏羲氏之女,因迷恋沿河景色,方私下人间……” 燕清越编越顺口,为了增加说服力,他饱含怀念地一叹,心里向这会儿还没出生的曹植道了个歉,微微笑着,似在回忆一般喃喃诵道:“犹记那日,她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 燕清没将一首《洛神赋》背完,中途便戛然而止,但等他说到这里时,在场之人都听得一愣一愣的,除郭嘉外,都已信了九分。 虽玄幻离奇,神乎其神,充满叫人倍感不真切的色彩,可襄王梦神女未成,是仙凡有别,若发生在仙逸脱俗、风华绝代的主公身上,好像……也不是那么没有说服力的。 与其怀疑主公是在一本正经地信口开河,倒不如说,听完此事后,想象着那貌美绝伦的神女模样,心驰神往之余,只能感叹不愧是主公之丰神俊朗,连神女都以心相许,甘愿下嫁。 燕清摆了摆手,不让他们跪下道贺,只道:“因我与她私会是于梦中,姻缘亦是私下达成,并未寻得合适时机宣之于众,现她是暂返天上,忙于向父亲回禀去了,方未同你们见上一面。” 努力回忆良久,的确在记忆的犄角旮旯里,寻出自己未跟主公作伴的一日。 竟然那么巧?! 郭嘉强压下心中疑窦和遗憾,许久方谨慎道:“那请问,那位凤主母……又究竟何时才会再下凡来,同主公长相厮守?” 燕清抛出早准备好的说辞:“天上一日,地上一年,她这一去,再怎么说也要个三五年罢。当然,”他顿了顿,将露出不满之色的幕僚们接下来的抗议堵住:“若她当真一去不返,五年后仍不见身影,那我也会重做计议。” 也就是说,起码这未来五年里,是不能提别的婚事,以免激怒神女的了。 虽然主母始终不现身这点,不甚叫人满意,但跟‘主公竟然不声不响地娶了个神女’这一震撼比起来,身份特殊的主母回天上去了,那为此缓个几年,倒也不是那么不能让人接受了。 “比起远在天上的伊人,”燕清做好了到时候一人分饰二角的打算,然后轻描淡写地转移了话题,择出众多拜帖里的其中一封:“我倒更想见见这位庐江太守,陆康陆季宁。” “他现正在何处?豫地同他治地,相隔有近千里,他若有所求,何不直接求见陈温,却非要舍近求远,专程来求见我呢?” 第148章 妇女之友 燕清主要是想借接见陆康的机会,瞅瞅这会儿虚岁才九,还是个不到他腰高的小不点的陆逊。 当然,这会儿的陆逊,还叫陆议。 而通过跟陆康建立起良好信任的关系,和吴郡四大家族建起链接,倒还是次要了。 这会儿有求于对方的,可不是自己,燕清对这一点看得清楚,便不着急同世族们打好关系,而稳坐钓鱼台,等他们上门。 不过,要能以大家郑玄在此办学为诱饵,将陆家的俩株芝兰玉树留下,燕清也是乐于试试的。 只可惜他如意算盘打得不错,可这拜帖都快落灰了,来谒见的人显然也没有等那么久的耐心。 经燕清一问,方知陆康这一忠骨铮铮的大汉臣子,是因知晓了新帝继位,北上准备朝贡一番,拜会新主途中,路过豫地,才顺道要来求见的。 而并非是燕清所推测的那般有求于他。 不过但凡是心怀汉室的臣子,在得知燕清所领导的关东义军彻底扫清了妄臣逆贼们,还了一个朗朗乾坤,无不拍手称快,又看他毫不贪恋权势,来个急流勇退以避嫌,纷纷对他好感激增。 就连之前的矜持,都放下大半。 燕清知道陆康没等到他,已在十日前选择沿官道继续北上后,不由有些遗憾。 “可惜了。”燕清刚感叹完,就忽然想起什么,不由皱眉问道:“不对,他们既是走的官道,又是在我赶回谯郡前出发的,那在半途中,怎么可能没迎面遇上?” 道是有不少条,可既能被称为官道,又足够宽敞平坦,容得马车稳定通行的,就十分有限了。 对一个素昧平生的别州太守,郭嘉并未放在心上,只随口道:“怕是撞见了,却因我军势大,不好相询吧。” 燕清对这解释不置可否,沉吟片刻,召来亲兵,下令道:“传我命令。” 亲兵赶紧跪下:“喏!” 燕清道:“去信通知留守京城的人,让他们留意近来进出城门的马车,看有无陆家的。再由张文远点五千兵沿途巡查,重点搜查一下官道周围,尤其是留意车辙的痕迹……找找看罢。” 亲兵领命而去后,燕清方解释道:“我总觉得有些蹊跷,还是弄明白了,换个心安的好。” 尽管不太理解燕清为何对非亲非故,未曾谋面的一区区太守这般上心,但劳动的不过张文远和五千人马,又是打得例行巡查的名义,众人相互看了一眼,遂不再多劝。 那亲兵前脚刚迈出去,两封被加密的紧急信件,就飞进来了。 送信的两位使者,分别属于公孙瓒和刘虞的阵营,对彼此视而不见,只恭恭敬敬地奉上。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266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燕清心里了然,也不忙拆开,吩咐下人将他们带去邸舍,妥善安置起来。 二人纵使心急如焚,也不敢表现出半点不乐意,还装得欢天喜地地走了。 燕清一边慢条斯理地拆开火漆,一边问道:“你们猜猜,这信里写的会是什么?” 郭嘉掩了掩嘴,小小地打了个哈欠,懒洋洋道:“不外乎借粮,借兵,借将,或请主公主持公道,这四件罢了。” 燕清莞尔,随口道:“哪儿有你这么猜的?全都讲了,当然会中。只许你挑一样。” 但不等郭嘉思考完,他就把信一展,粗略浏览过后,将谜底揭开了:“刘虞主要想借将,公孙瓒想借粮,旁的不说,倒是挺清楚自己短板的。” 燕清遇着这换别人指不定要为难头疼一下的事,倒一点不觉棘手,甚至有心情调侃几句。 傻子都知道,越是战况焦灼,就越该两不相帮。 刘虞心慈手软,当断不断,哪怕威望颇盛,也八成不会是驰骋疆场、威震戎族多年的公孙瓒的对手。 但公孙瓒就算赢了,这么明晃晃地杀害了刘虞这个连喜好钓名沽誉的袁绍都表现得尊敬有加,德高望重的宗室兼州牧,可想而知,他的名声也将一落千丈,臭到谷底。 而且他要接管仇视他的刘虞的残余势力,也需要大量的时间,以及血腥的镇压。 等他差不多站稳阵脚了,吕布那也当彻底拿下冀州了,接下来就看是张燕先忍不住,还是公孙瓒先忍不住——一边是臭名昭著的黄巾残党,一边是大义尽失的公孙瓒,不管要讨伐哪边,燕清都占据了制高点,可谓光明正大,名正言顺。 其他人也是一脸轻松,独荀攸一本正经道:“现是幽地同室操戈,主公同为朝廷命官,岂有代陛下主持公道之理?” 燕清心里如明镜一般,从善如流道:“正是。我倒愿代他们递份表上去,陈清情况,至于接下来当要如何,我们是否发兵,就得看圣上的意思了。” 手里兵马,只够守住被群虎环伺的洛阳的刘康,还能怎样? 当然是下旨叫他们和解,顶多再派个倒霉的公卿大臣来代表一下圣上,来做徒劳无用的调解。 至于叫燕清派兵去,那只怕就是请神容易送神难了。 不论是卢植,还是王允,都不可能昏头地劝陛下下这道旨意的。 就看刘虞还能撑多久了。 让两个信使在难熬的等待中过了一夜后,第二天一早,晾够他们的燕清便将人一并召来,不痛不痒地劝了几句和后,温和地笑了笑,简单地阐明了决定。 两个信使先是傻了眼,可这官邸却不会容他们再呆久了,只有灰溜溜地捧着大小礼物,重新踏上归途,心里默默地咽了口血。 燕司空这时倒正气凛然地讲起不能无旨越境出兵的道理了……那当初究竟是谁来个先斩后奏,亲率近十万精兵,凶残地打穿了整个兖州,直将吓破胆的黄巾贼打得跟没头苍蝇一般乱窜,去给死于非命的刘岱‘报仇’? 只可惜看破却不能说破,他们即便郁闷不已,也唯有垂头丧气地回去复命了。 燕清打发走他们后,就重新批阅起公文来,只多少有些心不在焉,时不时抬眼往门口地方向看去。 众人只做不知,郭嘉故意道:“吕将军那的军报,最迟今日也该到了吧?” 燕清脱口而出道:“可不是?子龙也是的,怎么还没到呢。” 看到郭嘉笑眯眯、充满调侃意味的脸,燕清立马反应过来,无奈一笑:“还是叫奉孝看穿了。” 除那次吕布行事太没规矩,不得不狠下心来惩罚对方,将他调远小半年外,燕清还没跟吕布分开过这么长时间。 感情又才相通不久,纵有心爱的谋士们日日簇拥在身边,又有公务分散了注意力,也难免有些想念。 燕清从来不是光想不做、矫情掩饰之人,一思念吕布了,便写封吕布最爱的、充斥着甜言蜜语的尺素,再少有地假公济私一下,以火漆封好,跟其他正经军报放在一起,通过快马发给吕布。 虽然见不到面,可在落笔的那一刻,燕清几乎就能清晰地想象出吕布接到信后欣喜若狂,抱着信一个人在军帐中旋转着翻滚的傻样子了。 可这么久了,都没收到过只言片语作为回信,就不知是对方还没收到,还是收到了没来得及看或者回,亦或是回信还在路上跑着了。 郭嘉揶揄道:“主公坐立不安,魂不守舍,臣下自然得分析一二。” 燕清高深莫测地一哂。 郭嘉要真能分析出藏最深的真相来,就不可能还淡定地坐在这儿一边啃果脯,一边看公文了。 燕清等来等去,也没见到军报的影子,只有压下着急,专心批改文书。 他很快处理完了手头上不多的事务,抬眼四顾,见荀攸那的堆得最高,索性起身去分了一半过来,因此还招了郭嘉呜哩哇啦的几句,耍赖一半抗议燕清偏心。 荀攸还没说什么,刘晔便无情揭穿了:“公台桌上的,起码得有两成,是奉孝你方才偷偷挪过去的吧……” 燕清哭笑不得:“……奉孝!不当如此!” 荀攸莞尔:“无妨。” 燕清摇了摇头,见郭嘉老实地安静了下来,受害者又没有计较的意思,便没再追究下去,而是飞快地翻阅起正事来。 当看到其中一封时,他不由顿了一顿,择出来简单读了几句:“……许地顾某,性清简,无余财,尽用于珍养流亡士人,不治私产,妻子饥乏露立……” 燕清蹙起眉来:“外有百姓困苦,的确不宜奢侈,但衣食尚能供起,流民也有官府安置,他若有余力,偶尔提供小助,已经足够,怎能历年不饷家,叫妻子饥寒?” 不管是真大公无私,还是为博名声的作秀所走的旁门左道,燕清都不愿意鼓励这种为了养外人,连家里人都不管,叫妻子忍饥挨饿的做法。 相比之下,诸葛亮是清俭,内无余帛,外无赢财,可也远没到叫家人受苦的地步;刘虞和步骘自己穿得朴素简单,却没断过家中女眷的绫罗绸缎;夏侯惇将财产分给部下,自己半点不留,于是他儿子恐怕就从小尝够了缺钱的滋味,在父亲死后大举反弹,疯狂敛财,成为笑话…… 邓芝吕岱陈表那种,叫外人吃饱,叫妻子受罪挨饿的举动,燕清是不会叫它传为美谈的。 乱世女子,已经够苦了,怎么嫁了人还要为丈夫的仕途受苦受难? 众人闻言,具都微怔。 燕清解释道:“昔日子贡赎鲁人于诸侯,来而让不取其金,尚有子曰,取其金则无损于行,不取其金则不复赎人矣。从简不奢,的确是美德瑰玉,然断不能大加鼓励。”他叹了口气:“君子行不贵苟难,不以公家之财自私,足矣。食俸尽施于外,使家人饥寒,衣食不继,则是过犹不及。” 说罢,燕清将这荐表驳回,简单批道:“治生自治生,廉洁自廉洁,二者各不相妨也。” 横竖他是老大,他说了算。 叫燕清始料未及的是,今日之事和他所说之话,很快就传了出去。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267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倒不是没引得一些想借此捷径一举成名的士人颇有微词,但多数人都只是默默记下,或是一笑置之。 和骤然激增数倍的女性信徒比起来,这些心怀不满的,就如落入湍急河流里的一滴水,根本引不起半分注意来。 第149章 得胜返回 刘康自从摆脱董卓暴戾阴影后,少不了要修改年号,以彻底抹去身为堂堂天子、却被个残忍莽夫随意搓圆捏扁的痕迹。 燕清离开洛阳后,他不知出于什么心思,将新年号定为建光。 光武帝刘秀所用的年号为建武,大汉朝历任的皇帝,也喜用‘光’字,乍一看,不过是用前一个字表达新皇有心仿效当年力挽狂澜的光武帝,来振兴渐露倾颓的山河,再用后一字则作为致敬,以示对先帝们的缅怀。 虽称不上惊世骇俗,但少年人颇有志向,怎么都挑不出错来的。 可不论是直面了刘康的莫大坚持的卢植,还是知道这小屁孩曾有过的熊心豹子胆的燕清和郭嘉,都不难猜出慕少艾的小皇帝固执地要取这年号,想必是多少有着寄托思恋的意思。 谁让那名震天下的燕司空,表字正是重光呢。 郭嘉对此嗤之以鼻,不屑一顾,作为当事人的燕清则一笑置之,就当烟云飘散,丝毫不放在心上。 建光……可不就是见光死? 远在冀地的吕布对此倒是一无所觉,哪怕从部下口中听说了新的年号,不过是面无表情地“哦”了一声,半点没往燕清身上联系,而只掏掏耳朵,就从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了。 他就一个脑子,一颗心,已经被不匀地剖成了三份——最大那一分心神,还停留在与心爱的宝贝主公被翻红浪的洞房花烛,他一有闲暇,就躺在帐中双目放空,不断回味中荡漾,生怕少想了一天,就让那天的一幕幕在回忆里变淡几分;之后便是惦记着主公这会儿如何,不知离了他凡事可还方便,偶尔会否也思念牵挂自己;最后那一点,才是落在要怎么对付潜在的敌人,好速战速决上了。 自前前刺史谋反未遂,畏罪自杀,前刺史还没正经上任,就又迁任旁职,这冀州就处于群龙无首地状态,任由各个郡守自行为政。 一碰上犹如天降一般神威虎猛的恶虎营,这些把兵当打手养、空有力气,身手极其普通的地方豪强,一时半会根本组织不起像样攻击,就被吕布亲自率着的数百铁骑打头,给冲得七零八落,呜呼哀哉了。 吕布每拿下一处,就让人将那些不肯死心,也不明情况,只有骂骂咧咧的大臣们统统拉到城墙之上来,当着战战兢兢的百姓的面,宣读圣旨。 这么一来,反对燕清就是违抗皇权,枉顾圣上的意志,那是他们不敢轻易冒犯的雷池。 吕布却不满足于此。 光拿下放在嘴边的冀州,肯定不能让主公满意。 等占下之后,索性不着急一天两天地回去复命,而尝试诱击对方一直不放心的近十万黑山军。 要能暂时铲除了西边的隐患,那冀州就有了豫、兖州做强力后援。 有钱粮,有威望,待遇优厚,抚恤到位,管治有方,人才济济,军队强大……只要以后再派几个靠谱的智囊来,那就算来这坐镇的是个草包,只要脑后没生什么反骨,便出了不大的差错。 而燕清为什么会不缺人,还得从络绎不绝赶来的流民说起。 平头百姓可不似士人那般矜持,在众口相传下,得知在混乱不堪的乱世中,竟然真有这么一处稳固安乐的净土后,不少人一合计,就很快下定决心,拖家带口地从各地涌去了。 燕清手里不那么短兵少人后,为了保证有足够的人员在后方提供支援,也是为了在他不滥用卡牌去补亏空的情况下、治下各地的财粮消耗都能健康运转,可以自行平衡,于是从不像其他势力一般,手里一有点剩余的钱粮,就盲目去招募士兵,看似壮大了实力,其实是自找麻烦。 燕清即使真要征兵,也并不以官府名义强制民众,而是派中下级将领去精挑细选,明摆着只要各方面素质都不错、家里负担也不重的精锐。 这样的征兵方式多跑几回,加上当兵给的补贴极丰厚,可以追随在燕仙君身边,将领都十分优秀,伤亡并不高,回回几乎都打胜仗…… 诸多传言叠加在人们心里的影响后,在燕清这里,从军这桩苦差事,不知不觉间,竟成了招人羡慕的好出处了。 燕清发觉自己无心插了回柳后,索性再推了一把,给兵士的家眷予以更优厚的待遇。 从军期间,皆可为家人免去三成税赋;退伍后视战功定后续免赋;家中子女皆可去谯郡新开的学堂接受免费教育,直至及冠…… 免起税时,燕清可谓大刀阔斧,却是半点不心疼的。 在他认为,屯粮于仓,不如积粮于民。粮食只要存够军饷的定额,为出征做些储备,再留一部分做应对灾难用之外,要是积累多了,不过白白放在仓库里,只会发霉生毒,而不会自行产新的出来,太过浪费。 之前每克一处,他就大开粮仓,赈济百姓,可里头多是陈米,还有不少,因放得太久,生了霉,根本不能吃了。 只有百姓家中有了积蓄,生活有了盼头,越过越好,在面对敌人的侵略时,就会有多憎恨破坏这份和平和美好的人,也越会视自己为其中一份子,而不是轻易就舍弃一块不甚安稳的容身之地。 ……最重要的是,在几百年前,朝廷所订的税额也不过取十六分之一,燕清此时收的是五成,用的逃难者留下的无主的田地,出力的大多是希望能在这里安家落户的流民,他最初做的,本就是谋取暴利的无本买卖。 人一旦产生了荣誉感,会为一向被避之唯恐不及的从军而骄傲,引以为荣,自然就产生了归属感和自豪心,提升了军队的凝聚力。 况且在燕清看来,军人要么为开疆扩土,要么为保家卫国,要么为肃清叛逆而出生入死,浴血而战,本就该受到尊重和优待,而不是受到敌人的憎恨,还得承受己方畏惧的目光 归心似箭的吕布,下定决心无论如何要陪主公过年,或者回去过个生辰。 毕竟今年主公的生日已经过了,他的却还没有,又是两情相悦后无比值得纪念的头一年,以主公温柔好心软的性子,定会由他…… 吕布脑海中浮想翩连,趁着四周无人,干脆自己嘿嘿傻笑着,怀里小心藏着主公所寄来的、不知被他读了几百几千遍的信,开始在铺在地上的虎皮毯上,激动得绕着圈打滚。 于是在接下来的三个月中,在董卓讨伐战中名声大振的吕布,充分向或明或暗地关注冀州这边动静的世人,展现了什么叫勇武绝伦,神鬼无双。 建光元年九月,吕布率领八万兵马(号称),日行千里(传过头的),突袭邺城,直取冀州,正式占领了这块被左邻右舍觊觎已久的大肥肉,且并不急于撤军,而是一边军屯囤积粮食,一边大肆修筑东侧城塞,显是防备背后会被昔日的盟友捅刀。 在并州横行霸道,一时无两的黑山军首领张燕见此心下略安,忙递书信,送往公孙瓒处,道明此已是危急存亡之秋,两方为唇齿之密,希望与他联盟,共同对付来势汹汹的燕清军。 张燕的信诚意满满,公孙瓒只要不是傻子,就能意识到问题有多严峻,两军联合是势在必行。 可惜他没想到的是,郭嘉早在吕布出征之前,就预料到了方方面面,而鬼才的话又经燕清之口进了吕布的耳朵…… 不管他发了多少,就有多少被半途截住了。 当神射手祭出麒麟弓,根本没人能躲过。 待张燕从这石沉大海的冷遇里,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情况不对时,终于等来赵云和程昱等人做了交接、从不擅长的繁缛事务里脱身的吕布,已带着八千恶虎精兵,无声无息地杀到了张燕的屯兵地外。 一边是燕清不惜一切代价养起来的、装备精良得举世无双的特战骑兵,又是吕布从未假借别人之手,亲自训练出的恶虎,一边是在丁原控制不住的混乱并州崛起,跟匈奴等外族屡屡交战,都没落入过下风,威风八面地占山为王的前黄巾、现改为黑山军,人数还是吕布此时足有八倍的地头蛇…… 吕布再厉害,在绝大多数人眼里,都会是一场两败俱伤的死战。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268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结果却是不出半月,据地而守的张燕就被没日没夜率兵冲阵攻城,还诡异地一身刀枪不入,只听铿铿锵锵的响动,根本就有天助的吕布给打得哭爹喊娘,士气溃散。 干脆连辎重粮草都不要了,来个弃车保帅,带着剩下不到一半的三万多人果断撤退,浩浩汤汤地缩走,将伤痕累累的空城丢给了吕布。 战果一明,天下皆惊。 吕布这回是拿出了百分百的本事,还把一向懒得动的脑子都拿出来琢磨计策了——光依赖郭嘉那些神机妙算,也比不上战场上随机应变来得高效。 确定已经将张燕的胆子打破之后,他也不瞎追,只慢悠悠地将散了一地的好东西捡了,仗着没有新的军令下达、他就是最高主帅的这一空档,他连邺城都不想返回,就直接往南撤。 还因心情太好,做了回散财童子,学着燕清的做法,以燕清的名义,给这些他瞧不上的玩意儿给了沿途看到的穷苦冀民,接济一下晋江教众…… 这份‘老子终于要回家看媳妇儿了,叫你们也陪着高兴高兴’的好心情,在听得一条传得有头有尾、煞有其事的‘燕仙君娶了凤缕仙子为妻’的传闻时,才哐啷一声,摔得稀烂。 第150章 绍得天助 燕清暂还不知带着大军高高兴兴地凯旋到半路的吕布,因得知他要娶仙女之事而气得快要呕血。 他的全副心思,都跑到一桩突发事件上了。 且说这年秋天,屯田制度落实得最到位的豫州,在万众一心的努力下,迎来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大丰收,兖州稍逊色些许,却也称得上硕果累累,收获极佳。 尤其和大多数还停留在“饥则寇略,饱则弃余”,得过且过的诸侯一比,两地盈满的粮仓,就特别招人眼红了。 军粮和军饷,是撑起一只强悍军队的基础所在,甚至比精良的兵器和马匹更要紧。 燕清的军队本来就强势得很,这下丰衣足食,更是如虎添翼,难有人敌了。 诸侯们看着自家那可怜巴巴的粮仓,再看着饿得在河里捞河蚌,往树上摘桑葚的兵士,惶惶然地被唤起了危机意识。 怎么会这样呢? 燕清最初组建联盟时,虽响应的人不算少,可依然是不被人看好的。 他们普遍认为,燕清远征无疑是不自量力,绝对会铩羽而归,之后因伤亡惨重,而实力大跌,那么被人趁虚而入,一举击溃,也不无可能。 就算是为保全声名,去赴了此盟的势力,也不乏出工不出力,纯粹怀着看热闹的心思的。 谁知燕清靠这么一支人心不齐的队伍,自个儿慷慨解囊,出粮出人的情况下,不仅大获全胜,叫恶名昭著、能征善战的董卓折戟沉沙,还运气绝佳地救出了乱军中的落魄天子,然后精明地选择了不去干涉‘帝位’这个烫手山芋,退居一步。 他奉了天子,天子自然投桃报李,这下让他的面子也全有了——以刚及冠不久的年纪,就得封天下目前独一份的尊贵公爵! 再往他大后方看,略地,募兵,屯田,招贤,竟是样样不落。 也不知这一寒门出身,凭气运一步登天的燕司空,究竟是如何获得颍川名门荀氏和陈氏的青睐,还被前者近乎死心塌地地追随的。 旁的不说,荀家那对出了名的芝兰玉树,荀彧和荀攸,竟然选择了投入到他帐中,为其效力,就让人很是难以置信。 一为谋主之一,随军出征;一为其居中持重,无不尽心尽力…… 这些眼高于顶的簪缨大族,明明应该对燕清和他身边聚集的一干庶族不屑一顾的,偏偏在荀彧的大力控场下,燕清的巧妙制衡下,双方达成了一种难以言喻地微妙默契,诡异平衡,竟然能相安无事,而没有他们乐见的阋墙反叛。 他们再感郁闷,也别无他法,只有跟幕僚们匆忙合计一番,决定明年仿效燕清的屯田制度,也要招募农民去耕种失地。 同样大力实施屯田的,其实还有一人,便是一早看出这项举措的益处,借盟军之便,频频向燕清请教的渤海太守曹操。 他手下不乏能人,自身又才略出众,在齐心协力的奋斗下,也迎来了丰收,充盈了一通粮仓,被看到这情形的人痛骂狡猾。 这阉宦之后,难怪当时老冲着燕村夫逢迎拍马,原来是得了这么大的甜头! 在忿忿之余,他们是刻意将燕清从未对这种做法藏私,甚至隐有鼓励之意,只被他们不以为然,嗤笑而弃的旧事忘得干干净净了。 这收留流民,恢复农耕的风头一盛行起来,最高兴的自然是一些四处游荡的黄巾军了。 他们跟随张角起义时,就完全不和‘正规军’搭边,人数饱含水分,其中大半是家眷,武器也是农具居多。 能被各地官员‘既往不咎’,可以光明正大地回归本行,对每日担惊受怕,总愁着哪日会被官兵清剿了去的他们而言,无疑是个天大福音。 燕清不是不知道,自己被不少人羡慕嫉妒恨着,便不疾不徐地给朝廷献去了一批贡赋,解了对方的燃眉之急——被董卓那么不知轻重地一祸害,又得养皇甫嵩这几万京兵,早要捉襟见肘了。 在确保不能被人挑出差错来后,他有条不紊地增多了驻军的数量和巡逻的力度,加强了边境的防范。 这些人再声势浩大,折腾得红红火火,等起效果,起码也得等到明年才知了。 谁知他们存粮几何,而饿晕了眼的人,会不会联合起来抢夺豫兖两州的粮库呢? 别的不说,聚集在扬州的黄巾残党,就对日益富饶的豫州虎视眈眈已久了。 燕清当时在听完赵云汇报后,便将这条重要信息加在给扬州刺史陈温的信里,叮嘱他小心防范。 陈温收到信后,只有苦笑了。 他并非不知道有黄巾贼在治下作乱,叫百姓苦不堪言,也知燕清忠告得句句在理,是出于一番好意。 可他自己麾下,绝无似威震天下的吕布那样难觅的将才,肯听他调度的军队,满打满算不过一万人,还多饿得面黄肌瘦,装备大多破损陈旧,能算什么可靠战力? 对燕清接下来所提出的驻军提议,他错愕之余,便只剩喜出望外。 燕清不出意外地得到了他的爽快应允,还有真心感谢。 陈温窝窝囊囊,却能坐稳长江一线三州的扬州刺史的位置,绝不是什么无能草包,只是燕清将局势算得清楚,他身在局中,同样也看得明白。 容许燕清的军队屯驻在扬州境内,清理他斗不过的那些敌人,看起来是开门引虎,日后怕难送走了,可他从始至终就没有过要逐鹿中原、另谋发展的野心,只要能守住一亩三分地的安稳,也算不错。 况且燕清声誉越高,就越会爱惜,于情于理,都不可能对他这曾经倾力相助过的盟军来个背后捅刀,夺他地盘。 陈温得了这橄榄枝后,心里也不慌了。 就这么神闲气定,好整以暇地等着燕清的军队过来,帮他肃清这些棘手的作乱贼子。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269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可谁都没想到的是,就在一切进行顺利的节骨眼上……扬州境内忽然爆发大型瘟疫,非但陈温倒霉地未能幸免,就连他的一干心腹,也一同染疫疾而亡。 刚巧就流落到扬、荆两州交接处,以逃避燕清军追捕的袁绍,这下可乐坏了。 当然他再想要地盘,也不可能不怕死,趁着豫州那边因事发突然、消息传递滞后,而未能及时作出反应的时候,催着与他联手的陈王刘宠,用那五千部曲一路抓大夫,搜刮药铺存货,再往寿春城进发。 汝南袁氏一度是扬州的士族领袖,哪怕因董卓之祸蒙尘染灰,袁隗最后幡然醒悟,导致满门被灭,也洗清了不少这份罪孽。 于是当袁绍打出袁家的旗帜时,当地大族就似有了主心骨一般,对他温和接纳,而强征来的大夫又的确派上了用场,有效地阻止了疫情继续往外扩散,且救治了患病较轻的扬民。 等燕清军抵达边境后,大局已将近落定,竟是被袁绍给捡了大便宜,彻底占下这根据地了。 袁绍一上位后,拿出了难得的雷厉风行,做了三件事:一是广开粮仓,发放草药,赈济灾民,以收买人心;二是联合支持他的世家们火速上表,向朝廷称臣,以告罪为开始,表明心系陛下,无奈是飘零之身,方一直无所作为的痛苦,再才是请命,这信他是拿出了当年守孝以博名声的认真,写得情真意切,礼也备得颇丰;三是向燕清义正言辞地表示了拒绝他们军队进驻的决心…… 等远在谯郡的燕清得到消息后,木已成舟,只剩下无可奈何了。 郭嘉实话实说道:“袁绍只消得到朝廷认可,主公只有撤军一途。” 燕清叹了一声,倒是看得挺开,只感慨道:“毕竟人算不如天算。” 谁能猜想到,好好的一个扬州刺史,能说没就没了呢? 史上的陈温死因就已成谜,有说是被袁术所杀,也有说是病逝的,他之前没有任何提防,是因袁术正悲催地被关在谯郡的秘狱中,不见天日,绝了前者的可能;而陈温在史上的故去,还远在两年之后,后者似乎也就没机会出现了。 不想还是有变故发生。 若陈温还有部下尚存,主持住局势,这大权也不至于旁落到袁绍手里;而袁绍若没等来这个机会,只是回老家苟延残喘的这五千多人,最后面临的是粮尽援绝,不攻自破的结局。 偏偏天上还真掉了个馅饼,一向反应慢的袁绍又灵光一闪,给牢牢抓住了。世家大族自不用说,在他们眼里,比起那个毫无用处的倒霉鬼陈温,袁绍才能算是完全的自己人;民众对在灾疫横行之时、充分救治了他们的这支军队也是心怀感激;加上朝廷那边的制衡心思,袁绍得到扬州牧之位,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了。 就算刘康不会相信袁绍表奏上忠君报国的鬼话,他身边的卢植和王允,也断不可能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能合理制衡燕清的大好机会。 曾跟他结下大仇的袁家,绝无可能同他握手言和,只可能一昧针锋相对,加上扬州虽然较为贫瘠,却能起到隔绝燕清势力往长江以南继续扩大的屏障作用。 别说经过董卓之祸的卢植自始至终都对他充满防备,又因看破刘康对他所怀的暧昧情愫而对他有着偏见,就算是真觉得他清清白白,单从中央集权的角度考虑,限制他势力继续膨胀,也是理所应当。 各为其主,燕清虽对多个袁绍在南边相当膈应,但对傲骨铮铮、忠肝义胆、且从未变节过的卢植,倒不曾生出过半分恶感来。 至于袁绍…… 麻烦倒是麻烦,可要说担心害怕,还真没有过。 燕清势最近的重心都放在稳定刚打下来的冀州的政权上,而南边地广人稀,开化程度较低,袁绍要想大展身手,恐怕注定困难重重。 不是每个人,都能有孙家三代的本事的。 就连小霸王孙策,为了扎根下来,早年也不得不通过嗜杀来镇压,从而埋下被刺客谋害的隐患。 燕清并未察觉到,他的心态已然成熟许多。兀自慢悠悠地把玩着笔杆,半晌,胸有成竹地微微一笑。 ——总之,多的是办法去慢慢收拾。 作者有话要说:  《三国志》的作者陈寿说陈温是被袁术杀的,而给三国志做注的裴松之则认为是病死的~ 第151章 可缓缓归 袁绍派去洛阳上表的使者还没传回佳音,仿佛为了证明‘祸不单行’这一说,一个对燕清而言,不太悦耳的消息,就抢先一步,从帝都的密谈那递了回来。 郭汜樊稠等董卓余党,因没了毒士贾诩的指点,到底赔得连最后一点家当都没了。 他们没撑到东山再起的时机,就被落井下石的各方给逼得无路可去,四面楚歌,最后军心涣散,属下四散奔逃,剩下几个昔日风光的主将携着贵重财物,在路上窝囊地被一名不经传的亭长以兵困杀。 那亭长不过是看他们行踪鬼祟,才留意一二,谁知真捡了个大便宜,立马把首级送到洛阳请赏,果真就被加官进爵,提拔到县长一职。 追随董卓为非作歹,助纣为虐而臭名昭著的这几人的结局,就此尘埃落定,而他们没能带走的一些兵源,很快被虎视眈眈的其他诸侯给收拢了去,充实己身。 也不知卢植和王允是怎么合计的,居然成功地分别通过加封马腾、韩遂为凉州牧和征西将军,而得了势头大盛的两势俯首称臣,还象征性地纳了一层税贡。 燕清听后,眉心一跳:“这么粗陋的放长线钓大鱼的伎俩……真是饮鸩止渴。” 他倒不认为,满朝文武没人看得出来,凉州那些不讲道理的野蛮军汉的一时低头,不过是为了以后狮子开大口的小小退让罢了。 一旦成了朝廷的正规军,有了正经编制,军饷和粮草,就得由朝廷出,可朝廷目前威望薄弱,收到的税贡十分有限,也无心无力放下身段,去发展周边农业,那靠坐吃山空,燕清势的供养,能供得起现有的京兵就不错了,又哪儿养得起他们? 燕清也不觉得,他们明知这点,还要笑着吃了这亏的原因,只为了制衡对付他——韩遂马腾他们再傻也不可能为朝廷一个好听的虚职和一些个粮饷,就傻乎乎地自寻死路,来攻打他什么的。 那还坚持要这么做,不外乎出于两个原因:一是不惜养虎,也要看守住朝廷暂且无力对付的西边门户,二是以此既往不咎、慷慨大度为样板,准备大力宣扬圣上的宽宏,鼓励那些还在观望的势力尽快向朝廷投诚,加强中央集权。 就燕清所知,一向有倾汉意向的白波军和被吕布打得闻风丧胆,元气大伤的黑山军,尤其前者,已然递表称臣,以示归顺的打算。 反正朝廷不可能真派臣子去接管他们地盘,哪怕真去,除了激怒对方、等待被架空外,也毫无意义。 且为了表示对他们的欣然接纳,定会赐予关节印绶,就能让他们摇身一变,从乱臣贼子转为正规军,燕清军便失了征伐他们的理由。 当然,得了这保命牌的他们,也不能再轻易惦记扩张地盘,攻打其他由朝廷正式任命的官员所治理的辖地,受这杆双刃剑一定程度上的制约。 可和日益壮大的燕清军所象征的迫在眉睫的威胁一比,这些远在数百里外的掣肘,还真显得很微不足道了。 郭嘉笃定地断言:“不出三年,天下定然有变。” 燕清嗯了一声,云淡风轻道:“他们将我燕某人的胃口,也想得太大了吧。” 刚吞下一个冀州,燕清势下的不动则已,一动必定致命的雷霆做派,不知触碰到多少人的敏感神经,使他们严阵以待。 燕清不用想也知道,哪怕他将短期内无扩张意向的实话说出来,也不可能有人相信的了。 他心里觉得疲惫又好笑,以目光往四周梭巡一环后,向刘晔点了点头,径直道:“子扬。” 刘晔正低头沉吟,闻声立马抬眼,恭敬道:“主公可有吩咐?”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270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帐中除几个心腹谋士外,并无旁人,燕清也就直言不讳道:“仅仲德一人坐镇冀州,分身乏术,恐怕总有应对不来之时,你可愿尽快与伏义一同,点五万精兵北上,备战东面之敌?” 吕布凯旋将至,有这头善战猛虎在侧,豫州这边基本称得上高枕无忧了,而北边仅靠头回独当一面的程昱和赵云挑起大梁,怕是会有些手忙脚乱,一旦被人趁虚而入,可就不妙了。 公孙瓒还不是个爱按道理出牌,总爱乱来的莽将军,冬天理应是修生养息的休战期,可若说他想趁着大破刘虞后的士气正旺,一举西进,也不无可能。 为保万无一失,还是再加强守备的好。 刘晔不假思索地俯身应了:“喏。” 燕清满意地点了点头,瞟了眼窗外天色,起身温和道:“时候不早了,都散了,好好歇息去罢。” 荀攸与郭嘉瞬间了然燕清的言下之意,见他想独处一会儿,不约而同地颔首,二话不说,齐齐行礼退出。 燕清亲自将二人送出厅门,目送他们背影离去,才返回议厅,坐回案前半晌,方徐徐地吐了口气,往后随意一仰,便四肢摊开,以全然放松的姿态躺了下来。 不妙的消息接二连三地传来,饶是他有着充足的底气,应对起来,也难免感到疲惫。 这算什么? 卸磨杀驴,鸟尽弓藏,兔死狗烹? 要不是他时刻记得,身为主公必须随时保持冷静,完美控制住情绪波动,行一步都得考虑未来十步的后果…… 怕就抑制不住心里横生的烦躁和戾气,把那帮多半吃着他提供的粮食,还孜孜不倦地给他找麻烦、制造对手的小朝廷,给打得灰飞烟灭。 真是可笑。 世人曾经最畏惧的魔王董卓,都知道害怕他,以联姻来讨好他,到头来却是受到他无可挑剔的优待的那边,对他百般为难。 可想而知的是,这只是个开始——要不是忌惮他手里的强大军队,治理有方使豫地欣欣向荣,又是民心所向,实权和威望甚至都超越了目前还暗弱无力的皇帝,动手就不会这么谨慎而隐晦,叫他感到愤怒不便,一时间又无可奈何了。 燕清漠然想,这是想激怒他,甚至逼反他,好除了他的大义光环,叫追随他的一些忠汉臣子识破他的狼子野心,从而弃暗投明? 还纯粹是想警告他,为避免以后源源不断的寻衅滋事,就尽早识趣地将手中权力还给陛下? 做他娘的白日梦去吧。 燕清微掀薄唇,嗤笑一声,胸腔中隐约翻涌的火气,就在他不经意间碰到腰间悬挂的精致锦囊后,没由来地就慢慢平复下来了。 里头装着的,正是他有生以来收到的最品位猎奇的生辰礼物,也是货真价实的‘天下第一猛虎’,所换下的乳牙。 燕清唇角微微扬起,眉眼也一点一点地弯了起来。 ——真是很想那二傻子了。 隔着厚厚的锦布,在那颗硬梆梆的牙齿上捏了一捏后,燕清忽腰杆发力,猛然坐起身来,以笔尖沾墨,悬于纸上斟酌片刻后,笑吟吟地只写了一句话,便容墨迹晾干,封好,连同其他急件一起送去。 三日之后,风尘仆仆,终于快赶回谯郡的吕布,便在途中撞到了负责送信的兵士,拿到了燕清的书信。 他微眯了眼,毫不犹豫地挑出象征‘私信’的那一封,旋即命令底下人先就地扎营,修整一个时辰。 他不许亲兵跟上,踱至一处树荫下,背对树干盘腿坐下,仔仔细细地读了起来。 “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吕布眉头紧皱。 这啥意思? 近来攻读的多是兵,于诗词歌赋方面,他还处于双眼捉瞎的状态。 他倒不是识不得表面意思,可那些酸儒文人,一肚子弯弯绕绕,这毛病也带到词赋里去,往往他所理解的和真正意思都背道而驰。 这句话里,难道也藏了什么机锋? 吕布眉峰越蹙越紧。 主公之前给他写信时,也多以他能理解的大白话为主,极少会这样。 吕布挠了挠头,因读不懂,心里着急得很,偏偏不好寻人参谋,只有自力更生,把这句翻来覆去 地读了好几次。 难道就真是字面意思么……路边花开了,叫他可以试着慢慢回来? 吕布无意识地喃喃出声后,脑海中灵光一现,一阵噼里啪啦,倏然掠过恐怖一念。 花开……缓归……莫不是主公在暗示,因他已与神女缔结姻缘,方专程来信,着自己慢些回来,以便避嫌?! 吕布:“…………” 亲兵们都离吕布有十步远,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守着,犹如一座座安静的雕像。 可要是有心细之人凑近了观察,便不难看出,他们按在剑柄上的手,都在抑制不住地轻轻颤抖,心里更是如有千军万马奔驰而过一般凌乱慌张。 吕将军究竟是得了什么坏消息? 哪怕不抬头看其脸色,此刻从对方身上传来的凶险气息,就如洪荒中择人而噬的凶兽般恐怖霸道,实在让人双股战战,心里发寒得紧。 好在吕布还记得自身职责,哪怕被这看似十分靠谱的猜测险些气得一佛出窍二佛升天,除了震怒,便是滔天委屈,也还是强行按捺住了要发飙暴走的冲动,黑漆漆地沉着脸,闷头赶路了。 因他的低气压一直持续,将士们战战兢兢之余,哪怕为蓦然又加快了的行程暗暗叫苦,也不敢有半句怨言拖拉。 本该高高兴兴,风风光光的返程,愣是被吕布拿出了急行军的速度,把三日路程缩短至一日半,就看到屹立在眼前、久违了的巍峨城墙了。 作者有话要说: 燕清:我他妈的写的是情诗。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271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第152章 兴师问罪 吕布到来得极其突然,快得超出了所有人的意料,是以根本没来得及摆出迎接的依仗来,倒是卫兵和城中民众惊喜万分,为此欢呼雀跃,敲锣打鼓,自发地夹道拜迎他们的回归,也是为了看看早早从军、有幸被吕布选入恶虎营的亲朋好友,这次有没有全须全尾地回来。 人声鼎沸中,吕布当仁不让地骑着神骏的赤兔,底下是簇拥在身边的群众所分开的道路,面无表情,漫无目标地朝前行进。 众人盛情如此,哪怕吕布满脑子都还惦记着那封形同警告的书信、主公娶了神女的噩耗、爱人趁自己出征在外背信弃义的绝望……也还是勉强挤出一抹难看的笑来。 却有些徒劳无用。 他浑身是任谁都瞧得出来的死气沉沉,毫无大胜而归、威名震天的得意和喜悦,而四周都多少受了这份影响,心里打鼓之下,将欢天喜地的神色也默默地收了一收。 他们倒不怀疑是不是战况出了什么岔子,而只兀自思忖:一向高调又傲气的吕大将军,平日走路都带风,怎打了这么一场大胜仗后,非但没将尾巴翘上天去,还跟脱胎换骨一般,沉稳了那么多? 而此时此刻的燕清,刚召集了众多谋臣,在小议厅进行密谈,外头自是卫兵林立,戒备森严。 来报信的兵士也不敢妄扰,只老老实实地候在外头。 还是郭嘉因思考过多,嚷嚷着太费脑子,非要厨房做点糖酥,燕清才中途暂停,准备陪诸幕僚用完膳再继续时,看到的他。 他们沉默着鱼贯而出时,那兵士虽也跟着跪拜在一边,却是紧张得浑身发抖,一时半会不敢主动开口,还是因城门守兵的服饰着装同燕清的亲兵大不相同,才被燕清一眼分辨出来,温声询道:“可是哪位城门校尉派你前来,有事要禀?” 那人受宠若惊地抬头,激动得满脸通红,嗫嚅几番,才把话清晰明了地说了一遍。 燕清:“……” 昨天来复命的信使还道,大军起码还要三五日的,怎么吕布却到得只比他晚上一步? 虽有这么个疑惑在,但久久不见的爱人携胜归来,涌上燕清心头的,更多还是喜悦。 遂将开到一半的会议改至明日,命人筹备今晚的庆功宴席,然后亲自领着众人迎接吕布去了。 吕布行至半途,便解散了军队,给将兵们放了三日的假期,容他们归家团圆,便将围观群众的大半关注给分散到各自家人头上了。 他紧接着快马加鞭,灵活万分地穿过街道,目标明确地直奔官邸,一顿风驰电掣下,很快就见到了心心念念,此刻却气得他牙痒痒的燕仙君。 ——真好看呐。 吕布由衷地感叹着,眸光冷凝。 怎么就能这么心狠呢? “主公。” 吕布驱马行至距燕清还有数步之遥的地方,勒缰驻马,滚鞍下来,跪倒在地,头深深埋下,话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自牙缝里挤出来的凉气:“幸不辱命。” 燕清看不到他藏得及时的神色,只不假思索地伸手去扶,将他拉起来后,吕布面色已恢复如常了。 燕清虽然很想将吕布扒光,检查有没有什么严重伤势,到底忍住了这种念头,只莞尔一笑,褒奖道:“有奉先在,果真是手到擒来。” 吕布被燕清轻轻一拍,不知为何,胸腔里努力抑制的委屈疯狂翻涌,叫干涩的眼角几乎要滚出一滴泪来。 这吓得他浑身僵硬,好险才绷住没当场失态,半晌,生硬地扯扯嘴角:“众将死战,非我一人之功。” 说话间,他那锐利的目光头一回没全盘专注地放在燕清身上,而是不着痕迹地往其身后的人群,扫来扫去。 别说是天上下来、清丽脱俗的神女了,这除了人高马大的护卫,便是一个个明里暗里打量着他的翩翩文士…… 那凤缕到底在哪儿? 燕清问的问题,没得到回音,一仰头看吕布脸色,才见他神光飘忽,哪儿有听进去? 他倒不至于因此感到不悦,只讶然蹙眉,试探道:“奉先?” 久别重逢,怎么一回来就走神了? 难道还有些事情未有办妥,有不便在别人面前说,才惹得他这般牵肠挂肚? 吕布如梦初醒,发觉一干人都神色各异的盯着自己,他耳朵动了动,心里发虚,倒装得一副泰然自若:“喏。” 不管燕清问了什么,他应承总是没错的。 燕清无奈道:“那好,看你风尘仆仆,想必乏得厉害了。你是要在我这处歇至晚宴,还是回你自己府上?” 他对吕布的恩宠倚重,一向是众所周知,被人有目共睹。而这馆舍虽是燕清的住处,却分了一半作为办事公用,一些重要谋士也常常留宿…… 况且吕布刚从冀州回来,想必有许多秘事需同主公单独汇报,燕清这么一问,不过是例行公事,其实任谁都知道,吕布会怎么选择了。 吕布果然就毫不犹豫地选了后者:“多谢主公。” 谋士们很快散了去,寻副将们细细了解当日战况去了,燕清微微笑着,领吕布朝后院走。 可走着走着,燕清就发觉吕布跟太久没回来、迷路了似地拐到那自前刺史迁任后、就彻底空置下来的,应是给妻眷居住的丽园了。 吕布迈开大步,就要往里钻,燕清好笑地拖住他,一边往正确方向带,一边叹道:“你这记性啊!人称你飞将,可是赞你那神射功夫,而不是要你学飞将军李广那般,也不记路的!” 吕布“噢”了一声,飞快往里头望了一眼,的确不像有人居住的模样,连草木都荒芜了许多,便从善如流地由燕清拽着,走得跌跌撞撞,末了宛若万分愧疚懊恼地来了句:“险些惊了贵重女眷,布着实——” 燕清听得莫名其妙,不由松了手,驻了足,抬起尖尖的下巴,眯眼盯着吕布。 吕布一脸无辜:“布可是说错话了?” 燕清若有所思,口吻玩味道:“许久不见,奉先却古怪得很。” 吕布心里酸溜溜地哼了一声,道这还怪得我? 那娇滴滴的仙女看来没在里头住着,就不知到底被安排到哪儿去了…… 嘴上却道:“恕布愚鲁,不解主公之意。” 燕清刚还只是八分怀疑,加两分试探,这下已是十分肯定了:“有什么话,都等你沐浴完了,好好歇会儿再说。” 吕布心不在焉地应下,被燕清一路推搡着进了房里,摘了武冠,又把脏兮兮的战袍褪下扔了一地,然后赤条条地往装满热汤的木桶里一迈……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272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他还琢磨着哪些地方可疑,可能被主公拿来金屋藏娇,谁知下一刻,脏得连他自己都不乐意碰的、灰和汗黏得死紧的头发,就传来了被指尖轻轻梳过的酥麻触感。 居然是燕清纡尊降贵,亲自给他清理那打结的脏头发团了! “主、主公!” 吕布差点一弹而起,慌慌张张地就转过身来,就连一直压在心头、沉甸甸的凤缕的事儿都被丢到了九霄云外:“哪儿好叫您——” 燕清也不看他,只沉声道:“洗你的,闭嘴。” 吕布僵了片刻后,听出其中的毋庸置疑,唯有听令地转了回去。 早在吕布进屋时,燕清就将下人给屏退了。 只是此刻二人独处,却罕有地毫无旖旎之念,而是各怀心思。 燕清耐心无比、指下轻柔地将那团黏糊糊的乱发团给一点点解开,泡入热水中,取了皂子梳理通时,也把吕布自突然进城来的每一处反常,都在脑海中回放了一遍。 吕布却是心如乱麻了。 连他自己都搞不明白,明明兴师问罪的,应该是被背弃的自己才对,怎么主公只稍微对自己好点,就感觉之前跟无理取闹似的不是滋味呢? 燕清忽道:“我前几日写的信,你都看了吧?” 吕布心绪纷乱,闻言脱口而出:“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燕清云淡风轻道:“正是这封。我是想让你慢慢回来就好,不必着急,也好沿途仔细看看咱们治下的豫州,是如何一副繁华盛景……你怎么都不听话,非紧赶慢赶,回得这么匆忙,将自己折腾成这鬼样?” 除去情人眼里出西施、粉丝眼里出天神这双重滤镜,吕布刚现身时的模样,还真是让人相当感到怀念。 那个不修边幅、臭气冲天,傲然冷漠,叫人无所适从的吕奉先,好像又回来了。 而不是众人渐渐熟悉的,每见主公之前,都非要将自己冲洗得干干净净,换上体面衣裳,再风风光光去见的吕大将军。 吕布后背紧靠着木桶,背对着燕清,只听得出这语气轻飘飘的,心里顿时一阵戾气涌上。 这果真是嫌他碍着娶妻的好事了! 在燕清看不到的水里,吕布紧紧地将双手攥成了拳,牙齿咬得咯咯轻响,面色有一瞬间的狰狞,却又迫使自己飞快平复下来。 可他这系列的神态变化,燕清虽看不到,却不难从他身躯那一瞬间的异样察觉些许。 不等燕清开口,吕布便再抑制不住满腹怨气,猛然伸出一手来,紧紧攥住那截在自己后颈附近动作的,皓白的腕子,语气冷然,一字一顿地质问道:“主公新婚大喜,布怎敢缺席?” “你要说小别胜新婚,也就罢了。”燕清眼皮一跳,忍无可忍道:“都快有半年了,还新婚个什么劲儿?” 半年?! 吕布上一刻还要勃然大怒,听得这极耳熟、对他而言极重要的日子提示后,下一刻就彻底傻眼了。 他脑子一片空白,气场已消了大半,刚要张嘴继续追问,燕清就松开了他已变得干净的头发,也不容他转过来,就从背后捏住吕布绷得死紧的双颊的皮,往两边麻利地一拉一扯。 吕布嘶了一声,虽不怎么疼,可嘴唇都被拉成了平平的一条线,开口是开不动的了。 燕清慢悠悠地,口吻虽轻谑,却凭空被吕布嗅出几分危险的气息来:“瞧你这傻样……难不成快马加鞭赶回来,是想打我个措手不及,好方便捉奸?” 第153章 罪魁祸首 被燕清一语戳破小心思后,吕布整个人都懵了。 就算吕布没有开口承认,捏着他双颊的燕清也不难察觉出那一瞬间的僵硬,对这反应所代表的答案,便心下了然。 说实在的,被这么个笨笨的醋包闹上一场,他比起被冤枉、被猜疑的不悦,更多还是哭笑不得,和些微的心酸。 吕布究竟有多患得患失? 他默默地松开拧着那层薄薄皮肉的指头,往后退了一步,将挂在屏风上的毛巾取下,往呆若木鸡的吕布头上随意一丢,淡淡道:“水都凉了,还泡什么?想受寒吗?” 吕布再迟钝,通过燕清淡定寻常的反应,以及刚刚匆忙一瞥下、依然荒芜的丽园,也隐隐约约地察觉出了什么。 莫不是……那些个捏得有鼻子有眼的道听途说,其实根本信不得? 这念头甫一涌上,他心里便不由自主地咯噔了一下,脸色一阵变幻莫测。 在如释重负和欣喜若狂的浪潮过后,就剩下大难临头的发虚,冷汗也簌簌地冒了出来。 燕清已将他放在床榻上的干净衣裳给抱了来,看吕布还保持着他离开时的姿势,犹如一尊正在思考人生的雕像时,不由蹙眉:“吕——奉——先!” “喏!” 身体的反应,倒比脑子的转动还快。 燕清一加重语气,吕布便顾不上万千思绪,唰一下从凉了大半的木桶里起身,大步垮了出来。 燕清看他大大方方地遛鸟,不由嘴角抽抽:“快将衣服换上!” 吕布赶忙应了,不敢让燕清纡尊降贵地再帮他抱着衣服,一股脑地接过后,就往身上套。 军旅的日子过久了,收拾起自己来就份外利索,除眼底下因长期睡眠不足而形成的浓重黑圈外,洗得干干净净,换上簇新常服的吕布,已恢复了燕清心悦的雄姿勃发。 燕清仔细端详颇长时间未见的爱人一阵,唇角不知不觉地就翘了起来。 但赶在吕布低头看过来前,他立马将笑意敛得一点不剩,眉宇间微带霜色地眯了眯眼,以正忐忑着的吕布完全分辨不出息怒的冷然声线命令道:“你究竟听谁说了什么,又到底误会了什么?给我说清楚了。” 燕清随意地侧躺在小憩用的竹榻上,一腿伸展平放,另一腿曲起,斜斜地踩在垫上,一手支着神色心不在焉的头侧,另一手随意取了一串放在桌上的时令水果,慢条斯理地一颗颗往嘴里放。 这姿势还是他无意识中学了郭嘉的——用于非正式场合里,摒弃礼仪的放松,做起来倒的确舒服。 落在吕布眼里,这姿态既风流,又慵懒,带着平日里难以得见的旖旎之色,偏偏又将迫人气势大开……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273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不留神地就恍了恍,旋即轻咳一声,眼神飘忽,颇不自在地换了个坐姿。 燕清催道:“说罢。” 吕布不敢有半分隐瞒,将听得的市井流言,以及对那封信的解读,都给无巨细地交代了。 听完前半截时,燕清还只偶尔不置可否地跳挑眉,点点头,示意吕布继续,等听完后半截,他抑制不住地露出几分错愕来,手里捏着的一颗黄杏,也悄然滑掉了。 “你以为,”燕清连怒气都忘了装,哭笑不得道:“我命你慢些回来,说不准是为了趁机完婚,怕你闹事,才对你使个调虎离山的缓兵之计?” 吕布将脑袋垂得更低,默认了。 燕清做梦也想不到,那句被后人津津乐道的情诗,居然能被自家傻子给解读到这么个歪得没边儿的方向去——就算它的出处是五代十国,此时不可能有人读过,可只要换了个腹中稍有诗书的人,结合情境一读,都不可能理解不了其中所包含的、含蓄的情意和浪漫。 燕清忍着笑,揉揉吕布那还湿漉漉的脑袋,毫无诚意道:“下回再写,就专挑简明易懂的。不过你也得吸取这个教训,”他正了正色,沉声道:“市井流言,有时亦可动摇军心,你就不能在动火气之前,先亲自查证一番么?” “再不会有了。” 吕布低低地说道,乖顺得跟大猫一样,任燕清将他只草草擦过几遍的头发揉得乱七八糟,又终究有点不放心,忍不住试探道:“那凤缕之事……纯属谬传?” 燕清手下动作不停,轻飘飘道:“那倒是真的,且是我特意放出去的消息。” 燕清身为位高权重、兵多将广、誉满天下的新贵,几乎是所有人梦寐以求的结姻对象。 哪怕是那些目前还对他不屑一顾的高门大族,只要他肯主动示好,流露出一些结亲意向,就能轻而易举地打破矜持的冰层,而目前那空空如也的丽园,就得被瞬间塞满。 他既不惜搬了个子虚乌有的‘仙女’做挡箭牌,就要将她的用处发挥到最大,彻底打消别人收他做女婿的念头。 也是拖了他屡出‘仙法’的福,导致除了某些‘同行’对此不屑一顾外,会怀疑他是为逃避成家之事而编造出的弥天大谎的人,只在极少数,也找不出半分依据来印证这份疑虑。 甚至还有些风流浪荡子,对燕清这新婚燕尔,就不得不与仙妻分离多年,为免招来老天震怒,还不得不洁身自好,不沾女色的‘遭遇’,表示出莫大同情。 说起这大谎的直接影响,就是连累郭嘉这一同样地位显赫的光棍给分担了大半火力,受了池鱼之殃。 不过郭嘉倒是一边应付得如鱼得水,游刃有余,一边还没少敲诈他些古籍好墨,作为补偿。 燕清微眯了眼,不怀好意地睨着一脸如遭雷劈的吕布:“你回来后,想必也能给奉孝分担一二了。” 吕布:“……” 看吕布这傻子还没缓过气来,燕清气得叹了口气,心里默念一句‘当局者迷,关心则乱,’才平静一些。 他且放过那已变得乱糟糟的发顶,微坐起身,前倾了去,飞快地覆在那冰凉的薄唇上,落下蜻蜓点水的一吻。 吕布呼吸都跟着这出乎意料的轻袭给滞了一滞,依然没什么反应,只用眼珠子跟着慢吞吞地缩回去的燕清转。 燕清莞尔一笑:“吕奉先啊吕奉先,你是真没意识到,叫你吃了满肚子醋的罪魁祸首,那仙女凤缕,便是你自己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 “!!!” 吕布虎目圆睁,嘴也傻乎乎地一点一点、张得老大。 燕清百无聊赖地看着他这副笨样,闲得没事下,还剥了一颗看起来就很酸的杏子,往那大张的嘴里准确一丢。 吧嗒一声,吕布条件反射地将嘴合上。 燕清:噗。 吕布显然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没察觉到燕清的险恶用心,无意识地嚼了一口,登时酸得脸都皱成一团,将它呜哇一声,给吐了出来。 燕清无辜地眨了眨眼,明知故问道:“好吃吗?” 只是乐极生悲这句话,终归是有道理的。 话音刚落,他就被方才还呆呆愣愣地进行了囫囵吞杏、将他逗得发笑的吕布,来了一个精准无比地饿虎扑食,一举按倒在了榻上。 …… 一晃眼就过去了三个时辰,在天渐渐暗下的时候,郭嘉准时无比地带着一身明显不属于自己的浓郁香气,手里还提着两个精致的酒坛子,步履轻快地从外迈入大门。 他轻车熟路地一边往里厅走,一边把酒坛子小心交给跟过来的管事,吩咐道:“晚膳要多些肉菜,份量要翻个三倍,还得备些美酒。” 至于给将士们的庆功宴,燕清已同意挪到三日后,等他们回家跟亲人团聚过,要再集合前举办了。 但在燕清跟前红得发紫、武官中公认最受倚重的吕布大胜归来,想必会举办一场小宴,庆祝庆祝的。 管事对听从郭嘉的吩咐这点,也早已习以为常,领命而去后,郭嘉便笑眯眯地加快了步子,往灯火通明的里厅去了。 因他来得极早,大部分人还没忙完公务,宴厅内只来了寥寥数人,还都是他熟得不能再熟悉的面孔。 郭嘉目不斜视,直奔离主公所坐之席最近的右边那个位置,笑容灿烂道:“吕大将军,别来无恙啊!” 吕布之前激动过头,又是久旱,情不自禁下,就做过头了些,害燕清又吃了一颗桃,这会儿也没给他好脸色看。 他正不着痕迹地小心讨好着燕清,忽然被道耳熟的轻佻声音给点了名,抬眼看到来人面孔后,不由略感意外,应得无懈可击:“郭别驾之风采,倒是更胜往昔了。” 许久没回被他当做‘家’的谯郡,又解除了压在心头的天大误会,还将日思夜想的媳妇儿给吃到了嘴里……吕布这会的心情不说漫步云端,也完全称得上是春暖花开了。 心情一好,看谁都顺眼。 燕清身上虽没什么真正的不适,可心理上的作用依然强大,吕布一挨近,他就忍不住想起方才被这头激动过头的牲口给翻来覆去地折腾的事,偏偏吕布还不住地往他身边靠,伏低做小的,让他既硬不起心肠,脸色却也难恢复起来了。 郭嘉笑吟吟地向燕清行了礼后,正要坐下,就忽然咦了一声,不走心地讶道:“主公不是今早才沐浴过么?怎又换了身?” 吕布:“……” 他面上还带着得体的笑,别人看不到的手却紧攥成拳,捏得咯咯作响,而关于眼前这人过去曾经如何可恶的诸多记忆,也倏然浮上水面。 ——好个郭奉孝,又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274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第154章 诸葛藏橘 燕清轻哼一声,反守为攻道:“你道人人都似你一般,一忙完正事就不知去哪儿浪去了,连赴宴都不记得换身衣服的?” 郭嘉本就是随口一问,没往心里去,这一下就被带偏了话题,嬉笑道:“实是太过忙碌,未来得及。不过这‘浪’字,倒是用的贴心巧妙。” 燕清不着痕迹地就将危险的话头带开,吕布面无表情,却着实暗松口气。 燕清皮笑肉不笑道:“之前向陛下为你表功,所封之‘睿侯’,着实不准,就凭这份出神入化的扯谎才干,以及流连花丛中、片叶不沾身的本领,应做‘花侯’才是。” 郭嘉明智地不接这茬,叹气道:“追根究底,还得归到主公娶了那九天玄女,叫联姻的重担旁落,才使我如此劳累。” 劳累? 燕清嘴角抽抽。 分明是不亦乐乎才对。 燕清微微抬起一腿来,不轻不重地踹了正欲紧挨着他落座的郭嘉的臀一下,宠溺地骂道:“一身乱七八糟的臭气,都不知道遮掩一下?” 郭嘉随手揉揉被踹到的地方,又懒洋洋地举起空闲一手的袍袖,凑至鼻端,认真嗅了一嗅,正儿八经道:“就这种程度,莫说与公达相比了,就连在吕大将军面前,都相形见绌罢!” 吕布冷不防地就被揶揄一句,顿时又赧又恼,耳根都有些发红,忍无可忍地沉声道:“郭奉孝!” 郭嘉见势不妙,恐这莽夫经不得在逗就得上手了,便识趣地迭声应了。 在吕布的虎视眈眈下,他若无其事地落了座,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叫侍女捧了几个大酒坛子来。 显然准备借此大好时机,畅饮一通。 燕清凉凉地看着,忽道:“准备了多久了?” 回到谯郡之后,自然没了军旅中必须遵从的禁酒令,但燕清这一干核心班底里,谁都一清二楚的是,主公待这位颍川的知己故交,就如对待膝下亲子一般关心又严格——就算不可能强行禁止对方出入风月场所、街坊酒肆等鱼龙混杂的地方去放松放松,也得限制次数和数量,同时派十来号人护卫紧紧跟着,三天两头就仔细过问,有时心血来潮,还会亲自去抽查。 调养滋补的食物,适量的运动督促,都是一件不少的。 在众人眼中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的郭嘉,对此管束当然叫苦不迭,只是燕清却是空前的铁面无情,不给商量,久而久之,他也就渐渐适应下来,才不似那般抗议了。 贾诩和荀攸对此则颇感兴趣,还专程请问燕清,可否容他们也摘抄一份,自己做个参考也好,给部下执行下去也好。 燕清自然欣然应允。 叫人哭笑不得是,因燕清的这份紧迫盯人和郭嘉的极得宠信,导致在不熟内情的人看来,还以为是这位主公就喜欢谋士这般做派。 正所谓上有所好,下有所效,一些人为了博得主公好感,不乏自发去锻炼,行为节制的,倒叫燕清麾下幕僚的身体素质,往上暗暗拔高了一截。 燕清直到某日刚巧起得早,提前到了议厅才发现这点:甫一进门,就看到一群谋士在那挽着袖子,在院子里排着队跑得热火朝天…… 郭嘉打了个哈哈:“主公谬矣,不过恰巧路过一处酒肆,嗅得香气,不由忆起奉先得大胜而归,军旅期间辛苦,定思恋美酒滋味,方才解囊,顺道买了数坛……” 思恋美酒? 吕布不屑地冷哼一声,凉凉地睨了郭嘉一眼,暗道一句没出息。 ——值得思恋的,不过主公一人尔。 燕清微微点头,好似接受了这一说法,不再追问。 郭嘉便慢悠悠地揭了纸封,被那扑面而来的香醇酒气给迷得心笙荡漾,也勾起了一腹酒虫。 他迅速满上一杯,痛饮下去后,冷不防地就听燕清问:“你却是选错酒坊了。据闻这一家的香气不错,味道却不过一般,不如洛阳那间。” 心爱的美酒突然受到贬低,郭嘉不假思索地反驳道:“那是一派胡言!洛阳那间——” 戛然而止。 燕清就等他放松警惕的这一刻,还真诈了出来,不禁微眯了眼,慢慢道:“果然是早有预谋。” 郭嘉不慎露馅,不由腹诽主公老奸巨猾,面上则无辜地看了过来。 却恰对上坐在燕清侧后方的吕布,其面上那充满幸灾乐祸和嘲讽意味、无声的咧嘴大笑。 郭嘉:“…………” 燕清摇了摇头,不理郭嘉,只低念一声‘酒’,广袖一翻,便凭空变了坛美酒来,引来并无心理准备的其他人暗惊一下。 他漠然地无视了郭嘉的热切凝视,推给吕布:“是你的了。” 自从决定不再滥用卡牌后,燕清就极少会变酒出来,给人做娱乐性质的饮用。 旁人还好,郭嘉最为惦记,但燕清最不愿意纵容的就是他,因此缠上讨要个十回,也不见得会给一回。 时间久了,郭嘉也不得不接受这一事实,方开始在一些往日根本瞧不上的酒肆里退而求其次,寻求替代物。 吕布其实对美酒的兴趣,远不及对燕清的兴趣的百分一二。 但平白得了破例,他还是美滋滋地谢了主公赏赐,又在郭嘉的炯炯注视中,慢条斯理地拆了酒封,学着郭嘉方才的做派,深嗅了一口较方才那不知好上多少的佳酿馥香,才开始享用。 燕清懒得看他俩间剑拔弩张的气氛,也不欲沾酒,随便饮了几口蜜水后,忽然想起陆康那头的事,不由以肘捅了捅吕布,询道:“你班师途中,可有见着陆家的车队?还有文远他们。” 吕布颔首:“见着文远了,他行色匆匆,道是主公派他巡察,便未留他久叙。商队也遇到不少,但没有姓陆的。” 燕清心不在焉地哦了一声,越发纳闷,这陆家人,说是进京朝贡面圣,却到底走了哪条道去? 不等他再琢磨一会,宾客就陆陆续续地到了。 受邀的名册是燕清属意贾诩去安排的,后者深谙燕清心意,于是这会来的并不多,基本上是燕清叫得出名字来、甚至十分熟悉的重要亲信。 而正式感一少,拘束便也去了,他们不似那些少见燕清的官吏,难免战战兢兢,放不开来,而多都放松得很。 纷纷向吕布道贺后,就自如地落了座,三五成群,欢语慢酌。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275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只有郭嘉一直兴致不高:在有吕布那坛的鲜明对比下,这往日被他心心念念的好酒,顿时就变得跟清汤寡水一样,索然无味,难以下咽了。 话虽如此,他一边以幽怨的目光扫向铁石心肠的燕清吕布,一边唉声叹气,一边……也依然没有少喝。 燕清面带微笑,跟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灵敏的听觉忽然捕捉到一丝因稚嫩清亮,而分外突兀的童稚之语,不由微微一愣,打住话头,然后抬起眼来,循着声音的来源看去。 说是家宴,但到底是有主公亲自出席的场所,就连在军中地位仅次于吕布的孙坚,都不会这么随意,以免有冒犯之嫌。 怎么还有人带了小孩来? 燕清的目光,很快就越过人群,落在最外一排的席位上。 那里规规矩矩地坐着一大三小,不约而同地低着头,正专心研究着桌上的一道菜,并未察觉到燕清投来的视线。 荀攸见燕清略有好奇之色,便莞尔一笑,主动解释道:“那是原泰山郡丞,诸葛珪。主公从前不是还亲自过问过那人么?荀兖州前些日子里,将他调来此地,做了协助文和的属官。其妻早逝,家中并无女眷,又是初来乍到,未来得及请下人照料稚子,家中大小事便由他一手操持,这回亦是问过文和的许可,才将……” 荀攸还说了什么,燕清在听到‘诸葛’这一姓氏时,就有点不太淡定了。 也对。 按照他和郭嘉不久前商议出的计划,是准备派善于交际的诸葛玄秘往荆州,而诸葛一家从来就情谊深厚、兄弟间十分密切,那其兄诸葛珪会因担心他而自请调动,就很说得过去了。 这么说来,坐着的那三兄弟……不就是诸葛瑾,诸葛亮和诸葛均么? 荀攸忽见燕清先是怔然,后忽地双眼放光,不由一愕:“主公?” 燕清回神,若无其事地解释道:“无妨。我有一故交,同他们相熟,方知其颇有才略,于是过问了几句,但却不曾真正谋面……” 吕布哪里感觉不出燕清有所隐瞒,微微蹙眉,不由也跟着看了诸葛那家子几眼。 一个满面风霜,单薄憔悴的中年汉子,一个长驴脸的少年……和两个装模作样的小屁孩。 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威胁性后,吕布便放了心,在对方察觉到他的锐利目光之前,自然而然地转移了开去。 等宴席结束后,燕清就随便找了个让人找不出破绽的借口,将诸葛一家留了下来。 诸葛虽也是世家名门,可自刚直过头、得罪人无数的诸葛丰后,祖上就没出过什么大官过。 诸葛珪在当上泰山郡丞,着实是值得欢欣雀跃的事。可他还没做上多久,就身染重病,随时要撒手人寰了。 要不是彼时在千里之外的燕清偶尔间想起他来,及时派了妙手回春的神医过去,他就不可能是脸色苍白、身形单薄,却到底还能好端端地站在这里了。 诸葛珪在知晓救命恩人的大名后,比起感激,更多是受宠若惊——他颇有自知之明,当然清楚自己家族虽然有些名气,可在名满天下的燕司空面前,不过是个再寻常不过的无名小卒,怎么就得这么份天大青睐,料得他有此劫难不说,还不远千里伸出援手? 他百思不得其解。 因感念燕清恩情,对荀彧的征辟和调度,都一概听从,做事无不尽心,倒叫一些一开始只因燕清表现得额外看重他、而对他和颜悦色的同僚们,也真正对他有了好感。 只这次弟弟被调去做件秘密差事,连对他都三缄其口,他又是差点经过死别的人,对家人尤其放心不下,左思右想,还是决定厚着脸皮,向上官请求调动,忐忑地追随弟弟的步伐去了。 临走前突然被侍婢恭敬地传达了燕清命令,道让他们留下一会儿时,诸葛珪始料未及下,怔怔应了。 宾客已如潮水般有条不紊地退去,剩下吕布默然屹立在燕清身后,很是威严;郭嘉喝得肚皮滚圆,躺在席上动弹不得;燕清眸光清明,唇角微微带笑,坐在主位上,温和地看向他。 诸葛珪却感受到了在那温柔外表下的强大气势,心里倏然一紧,就要带着三子恭敬行礼—— 轱辘轱辘。 所有人都没错过这一轻微的动静,不约而同地看了过去。 只见两三颗拳头大小、金灿灿的橘子,不合时宜地从其中那个正学着父亲做出一脸严肃、因弯腰行礼而松了对其钳制的小孩袍袖里,欢脱地滚了出来。 它生得圆润,顺畅无比地滚了一路,直到撞到躺着的郭嘉身上,才停了下来。 诸葛珪:“……” 第155章 暗藏杀机 头回得到面见这么一位闻达于天下的显贵,却失仪至此,不光是诸葛珪在那一瞬心如死灰,尚为出仕、已近弱冠少年郎的长兄诸葛瑾也脸色唰红,就连幼弟诸葛均也敏感地察觉到气氛不对,情不自禁地暗暗攥紧了闯下大祸的二哥的衣袍。 吕布眼皮一跳,眸光漠然。 他倒不至于跟小孩儿计较,只纳闷这橘子虽较为罕见,可并不好吃,居然这么受人青睐,不惜悄悄带走几个? 明明酸不溜秋,难以下咽。 在场最镇定的二人,除了神游天外的吕布之外,就只剩晕陶陶地躺在那、被橘子撞到也依然不在状态的郭嘉,就是闯下这弥天大祸的元凶,诸葛亮了。 燕清在一瞬的怔楞后,电光火石间想起陆绩怀橘这一二十四孝的故事,再仔细瞅了瞅眼前这实岁不过刚满十,正逢抽条、却气场初现,一看就胸有成竹的小小少年,莞尔一笑。 他随意一抬手,制止了诸葛珪慌慌张张就要下拜请罪的举动,并不像那典故里的袁术一样不怀好意地发问,而是主动解围道:“亮郎可是为家中二妹所取,欲归以遗其所爱?” 听出燕清声音里隐含的笑意,也不难察觉出被释放出善意,诸葛珪满头的冷汗,才渐渐停止滚落了。 诸葛亮微露讶色,面上不禁多了几分顺服和恭敬,也敛去了怀橘之事暴露后所装起的防御模式,乖乖地躬身行了一礼,一本正经,偏又带着控制不住的奶声奶气道:”主公明鉴。” 燕清捕捉到那出乎意料的称谓,不由微微一讶,然后冲一脸严肃的诸葛亮不着痕迹地眨了眨眼。 诸葛亮:“……” 你个还没人家腰高的小不点,还蹬鼻子上脸地跟着叫什么主公?! 诸葛珪低着头,不知两人的眼神交流,听了这不知轻重的称呼后,几乎要气得背过气去,忍不住揍这一向黠慧过头的二子一下了,只有羞愧地再次告罪道:“稚子无知,不当仿臣下——” 燕清轻笑一声,口吻平和似闲话家常,却又透着叫人怎么听怎么舒服的亲切,慢条斯理道:“这有何妨?我观你这三子年岁虽都尚幼,却各个资质不凡,假以时日,细细雕琢,必成大器。而亮郎今夜赴宴,且不忘照拂家中姊妹,品行亦是上佳;遇事毕而不心慌意乱,而是应对自如,便是大才之相,幸得你教导有方了。若到及冠时,他们还愿在我这出仕,我自是欢迎之至的,至于亮郎的这声主公,我便给记下了,他可逃不脱。” 这一番话下来,不但表达了熨帖的安抚,将他这三子大大夸赞了一遍,又褒奖了他的教导,诸葛珪听得当场被感动得老泪盈眶,嘴唇翕动几下,正不知如何措辞时,诸葛瑾已带着二个弟弟规规矩矩地行礼致谢,道句盛誉不敢当。 以燕清目前的身份地位,且不说一言一行,只要是方才的评价传出去了,哪怕不用刻意宣扬,也足够让诸葛家的三个儿子扬名一阵,收获匪浅。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276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诸葛亮跟着谢完,又坚定地补了句:“且不说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君子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岂会日后失悔?” 瞧着包子脸的丞相拗上了,燕清心里乐得厉害,面上却也很肃然地附和一击节,道了句好:“亮郎所言极是。那索性择日不如赶日,我便将你名字预录进官员名册,再有一件要务交予你手。” 诸葛珪一口气又提到喉头。 诸葛瑾:“……” 主公怎么跟亮郎认真开起玩笑了? 一个十岁小孩,能处理什么要务? 这么一条未来会大放光彩的锦鲤高高兴兴地要往自己鱼塘里跳,燕清谦虚一次也就够了,哪儿会真肯放走诸葛亮? 他也不怕诸葛亮不信守承诺,原因主要有二:一是只要他能稳住不崩盘,在他这就职仕官,无疑是最好、也最水到渠成的选择;二是诸葛亮在史上是近乎被盖了戳的、用极高的道德标准要求和约束自身的名臣,三岁且能看老,况且十岁?三是诸葛亮非是消极避世的心态,而的确怀有一身抱负要实现的,那离其及冠还有十年的这段漫长时日中,燕清有的是时间,给诸葛一家都彻底打上自己势力的烙印。 诸葛亮到底还小,除了那在同龄人里鹤立鸡群的身高,和跟智慧成一定正比的小傲气外。 在橘子滚落时,他其实也心里打鼓,只面上装得颇有成算,可这下真得名震天下的燕清青睐时,也忍不住抿着唇笑了。 燕清的下一句,便慢悠悠地来了:“那你往后,便奉命好好读书吧。” 诸葛亮:“……喏。” 其父兄倒是大大地松了口气。 聊完之后,燕清心满意足地准了他们退下,顺带赐了几大筐橘子下去,坐实了‘亮郎怀橘’这个友爱姐妹的暖心小故事。 吕布好奇道:“主公何故如此抬举他们?那怀橘小儿气性可不小。” 燕清唔了一声,还真考虑了一下,然后道:“为了避免他们长歪……我一会儿写封推荐信给郑玄去,让他收下他们罢。” 郭嘉醉醺醺的声音忽然传来:“郑先生一向有教无类,主公不必如此。” 燕清也不坚持:“那便听你们的。”话锋一转,“你还要在这赖多久?” 郭嘉黠然一笑:“正要着人准备寝具。” 燕清:“……”这混不吝的,居然打算在这直接睡下? 眼下已是十一月下旬,就算不似北地那般冷风骤至,也已转凉不少。就算厅内可以点着火盆,燕清也不可能纵容懒得回房的他就这么睡在薄席上。 他也不跟郭嘉废话,无奈地冲吕布投去一眼,吕布瞬间会意,二话不说,俯身将郭嘉轻松抱起,大步流星地往客房去了。 虽是自己下的命令,吕布不过完美执行,可看着郭嘉‘小鸟依人’(忽略掉恼羞成怒下的挣扎抗议)地‘偎依’在人高马大的吕布怀里……这副画面,居然还有几分诡异的和谐。 ——他只是表达送郭嘉回房的意思而已,派人就行了,不用亲自去抱吧。 还是公主抱。 这念头似电光火石一般掠过,燕清下意识地跟了几步,就莫名觉得心里有点怪怪的,不太想继续了,索性一拂袖,转道先行回房了。 几乎在燕清止步转身的那一刻,吕布便发觉了,他略疑惑地回了个头,也没细琢磨,只想快点把这碍眼的烫手山芋丢到房里,便扬声道了句“布随后就到”后,加快步子往可客人住的院子跑了。 燕清见吕布没跟上来,心里的怪异感就又加深了一重,直到回到卧房里,屏退下人后,他也只是坐在榻上盯着跳跃的烛光,难得地发了片刻呆,竟是什么也没做。 倒是方才那一幕,就在脑海中挥之不去了。 等吕布火急火燎地赶回来,鞋履刚褪去,一抬眼就看到坐在案前的主公虽提着笔,却一字未写,而是安安静静地以一种夹杂着探究、疑惑……和些许吕布说不清道不明,可模模糊糊感到毛骨悚然的东西在内的目光,紧紧地盯着他。 吕布咕噜一声,咽了口唾沫,一边拼命回想自己最近可有做什么大错事,一边小心翼翼地靠近了,询问道:“主公是要写信?” 这话就如掷入湖心的小石子,让燕清恢复了淡淡的神色,也收回那种叫吕布极不安的目光,继续埋首,随意写了几笔:“嗯。传水吧,你一身酒气。” 吕布被燕清直白地嫌弃了染上的酒气,反而高兴得很——言下之意,赫然就是要留他宿下了。 他在燕清跟前一向就是一根筋的,除非必要,基本不会有半点掩饰,燕清将胡乱写的纸给揉了丢到一边,好整以暇地抄着手,看吕布叫人送水、在隔间扒了衣服入浴、认真点起熏香的整个过程。 这目光虽不尖锐,却如影随形,吕布哪儿能不发现? 等隔间屏去了燕清的安静注视后,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吕布心里愣是好一阵打鼓,搜肠刮肚得更厉害了,可饶是如此,也没找出可疑的端倪来。 究竟咋的了? 吕布苦着脸换好寝服,用巾子擦着湿发,从隔间走出来后,燕清便移开了视线,若无其事地抛出了第一个问题:“奉孝送到了?” 吕布不假思索地答道:“送到了。” 燕清道:“沉不?” 吕布诚实道:“跟拎只鸡没俩样。” 燕清道:“桃树带回来了?” 吕布道:“带回来了。” …… 燕清问的问题都很简单,却非常之多,吕布一开始还小心应对,可越到后来,就越麻木,基本不过脑子,全靠本能答题。 忽然之间,燕清面色如常,冷不防地夹了极危险的一题进去:“打了胜仗,可有跟将士们喝花酒,找妓子?” 吕布:“没有——诶?!” 燕清却不给他喘息的功夫,片刻不停地继续发问:“你和丁原闹翻,跟你这会儿还打着光棍,可有关系?” 吕布错愕之后,就醒了神,凭直觉嗅到不安的气息,闻言刚要思考一下再回答,燕清便颇凶地喝了一声:“答!” 吕布头皮发麻,只有磕磕巴巴道:“……他欲将一远房亲戚嫁我做夫人,我不肯,便不那么被待见了。” 话音刚落,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吕布总恍然觉得,头顶上的密布阴云,瞬间散了大半。 燕清瞅了忐忑的他一会儿,微微一笑地来了个恶人先告状:“你乱紧张什么?随便问问罢了,睡罢。”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277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第156章 恍然大悟 燕清心情微妙地将人好一通盘问后,答案到底没叫他失望,于是在暗暗后怕的吕大将军眼里,此时的主公,就恢复了几分以往的和颜悦色。 “熄灯罢。” 燕清随意吩咐着,率先上了榻,翻到最里侧。 吕布忙应了一声,习惯性地将二人鞋履按照燕清从前的要求摆好,又倒好一杯凉水,才上榻来。 燕清背对着他,闭着眼,感觉到床榻往下倏然一沉,接着一阵窸窸窣窣,是吕布伸出臂来,想从后面抱着他。 燕清眼不睁,也不阻挠,只淡然道:“白日里已折腾过了,晚上不得再来。” “……喏。” 吕布手下一顿,不禁蔫了几分,委委屈屈地应了一声后,从背后一搂,就将燕清整个包在了怀里,然后喉结一滚,发出一声心满意足的喟叹。 习武之人精血旺盛,一年四季都跟个火炉一样。 要是盛夏里,燕清别说被他这么熊抱着了,就连紧挨一会儿,都觉得热烘烘得很不自在,要无情地将他撵开一些。 但在隆冬,这种暖融融的滋味,就很让人迷恋了。 燕清是偏向于不惧热而畏寒的体质,对身边这人形大暖炉,显然是很满意的。 美人在怀,吕布方才被那危险的问题带出的一身白毛汗,这会儿也消退得差不多了,就忍不住琢磨起来方才之事。 这越想,就越觉得蹊跷,不由询道:“主公何故问起义父之事了?” 燕清斩钉截铁道:“随口一问,不必挂心。” 吕布绞尽脑汁地找话题:“当日将张燕那狗贼打得败退回并州后,义父曾来信一封。” 燕清咦了一声,惑然道:“你未曾向我提及。” 吕布讪讪地接道:“不过是将布臭骂了一顿,那些个糟老头子发的牢骚,不提也罢。” 燕清对丁原并没有过恶感,闻言沉吟片刻,道:“张燕兵多势胜,而丁刺史根基稳固,俩方斗争,称得上旗鼓相当。你若放心不下,我可去信——” 吕布赶紧表一波忠心道:“布绝无此意!有岔子自当是朝廷出面,怎劳助他!” 燕清莞尔:“你怕什么?我疑谁也不可能疑你。不过,横竖是帮也可以,不帮也挑不出错,若是夫人当真有意,小婿倒不是不能考虑一下,助岳父大人一臂之力。” 至于丁原具体领不领情,他就管不上了。 吕夫人的反应也很诚实——他激动得瞬间收紧胳膊,那没控制好的热情,差点将自家夫君给勒得一口气没接上来。 小别胜新婚的二人又聊了一会儿,燕清渐渐迷糊,等睡着后,无意识地就转过身来,往吕布怀里再钻了一点。 他这犹如撒娇一般的可爱反应,差点惹得吕布的心都化了。 虽然连赶了几日路,又没得到适当的休息,导致吕布眼下都是青黑,精神上也不复平日的抖擞,而有着任谁都看得出来的疲惫。 这也是方才在庆功宴上,燕清不允许众人太闹腾他的原因。 可吕布躺在榻上了,抱着熟睡的燕清,心情却有波澜万丈,半点平息不下来。 先是解开了沉甸甸的心结,眼前豁然开朗;之前又打了胜仗,名利双收,未辜负主公的期望;怀里抱着的,则是朝思暮想的媳妇儿,这会儿还以前所未有的柔顺姿态偎依在自己怀里…… 吕布只觉自个儿仿佛分成了两半:其中一半,是抑制不住地一阵阵气血上涌,仿佛浑身充沛着用之不竭的力量,恨不能将这大宝贝揣进兜里,在外狂奔一圈儿;而另一半,则满溢了小心翼翼的怜惜,一丝一毫都不敢乱动,怕打破了这份难能可贵,也是他梦寐以求的平静。 ——将军毕生百战,所求不过如此。 吕布一阵心潮澎湃,睡意全无,倒让胆子也跟着肥了一圈儿。 他耐心等了等后,忍不住眯着眼,小心翼翼地将被子扒开一条大点的缝儿,赶在冷风攒进去前,将脑袋埋了进去。 在一片黑暗中,他凭感觉寻到了那两瓣柔软的唇,轻轻地吻了一吻。 ——“唔!” 说时迟那时快,吕布一击得逞,正要撤退时,本该熟睡的燕清,竟然就在这个匆匆忙忙的偷袭者要离开前,毫无预兆地探出一点舌尖,像小猫儿一般,轻轻地舔了一下。 吕布做梦也想不到会有这般进展,在被抓包的应激时刻,身体反应得比脑子更快,他就同触电一样往后一躺,对上燕清清明的眸光时,整个人都差点蹦了起来,惊疑不定道:“主、主公!” 燕清忍着笑,一本正经地指控道:“明明是你先起的头,这会儿怎么反而跟个被登徒子轻薄了的小娘子似的?” 他饮得酒虽不多,却到底感觉嘴里干干的,才睡了没一会儿,就莫名其妙地醒了来。 还挑了个极好的时机——某个笨蛋在偷袭他。 吕布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不知该反驳‘小娘子’这称呼好,还是先…… 燕清可不管他胡思乱想什么,兀自打了个哈欠,在吕布那结实的胸肌上响亮地拍了一下,命令道:“水。” 吕布木木地伸出猿臂,将事前倒好的水杯端来。 燕清小饮了几口后,便将杯子还给他,敷衍地摸摸他耳朵作为谢礼后,就重新往温暖的被子里一缩。 看吕布毫无反应,索性拍拍边上那条壮实大腿,揶揄道:“吕家娘子,这会真歇了。” 吕家娘子:“…………” 尽管还能感受着这能徒手打死一头熊,却似乎很容易害羞的小娘子那灼灼的目光继续追来,燕清在调戏够了他之后,很是满足,也不在意这点,很快就再次入睡了。 反正,要是吕布敢霸王硬上弓的话……他就将立马化身成吕布,让对方挑战一下什么叫自攻自受。 徒留反应慢的吕布瞪了一会儿眼,只得强行按捺着一身的蠢蠢欲动,重新抱住这满是恶趣味的好看仙君,却是一宿心猿意马,难以成眠。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278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燕清准点醒来时,身上已经被吕布的四肢缠得死死的,根本动弹不得,他无语之下,只有再次化身小灰雀,才顺利脱身。 等他从灰雀恢复成本来面目后,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在明明还熟睡着、却因怀里忽然空了而不快地皱起眉的吕布那纠结的眉心轻轻一吻,便心情极好,施施然走了。 吕布对此一无所知,甚至破天荒地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在发现身边空荡荡、外头日头正高时,他过去从没在这方面如此放纵过,连练武的时间都给耽误了,登时自恼不已,脸都臭了几分。 等更衣洗漱过后,他便迫不及待地打听了下燕清的行踪,得知主公不但一早就起了,还正在议厅中,召集了谋士们商议昨日被他突然到来而打断的要事,便悻悻然地暂掐了去寻主公的念头。 而兵营目前也没什么好去的——随他出征的那一批兵士们,都放回去跟亲人团聚了,燕清甚至还特意给他们的三日短假加长到了七日。 吕布思来想去,好像也只能去找高顺唠唠了。 他无要事在身,干脆留随他折腾这一大番、也是累得不行的赤兔马继续在马厩里呼呼大睡,就这么步行去了高顺的宅邸。 高顺果然在。 不过,在看到高顺那张肤色偏黝黑一些的面孔上,多了一道新鲜伤痕时,吕布挑了挑眉,不怀好意地询道:“你这脸是怎么了?” 高顺面露尴尬,含糊不清地解释几句。 原来是他直接从守备军营里赴昨晚那场不正式的庆功宴时,忘了告知府中人一声,结果又是深更半夜、带了一身酒气回去,不巧就被夫人误作是喝花酒去了。 他一向不好酒,昨夜是高兴吕布得胜归来,一时忘情,才多喝了几杯,不想就暴露了差劲地酒量。好不容易坚持到回家,还被喋喋不休,他急着休息,便同她争执几句,而夫人不小心打破了一些瓷器,溅起的碎片,就将脸给划破了一道小口。 高顺一开始还感觉家丑不可外扬,感觉难以启齿,可越说越收不住势,思及吕布一向高冷孤傲,除主公外几乎谁也瞧不上,也不可能到处学舌乱说,便干脆一五一十地将完了。 倒完苦水后,高顺感觉舒服不少,可见吕布并非毫无反应,却是一脸神游天外,若有所思的模样,不由道:“吕大将军?” 吕布抖了抖耳朵,心不在焉道:“唔。” 不等高顺再问,吕布便迟疑不定地又开了口,可这回的语气里,却透着十足的小心,和压抑的激动:“你方才说,夫人问你是不是喝花酒去了?以为你去了,才那般不快?” 高顺莫名其妙道:“……正是如此。” 吕布脑海中啪咔一道雷霆闪过,面上却是一片震惊的空白。 就在高顺怀疑他这一惊一乍,是不是犯了疯病时,吕布已猛然一蹦三尺高,跑得跟飞一样快,来了个仰天大笑出门去。 高顺一脸震惊地望着他疯癫的背影许久,才反应过来,二话不说抄起弓箭,沉着脸赶紧追上。 ——就算是他一向敬重佩服的吕将军,他也决计不能放任对方继续拿自家这点破事儿到处乱说的! 等燕清议完政,神清气爽地被一群如同虚脱的幕僚们簇拥着,踏出厅门时,猝不及防地就听到了接下来的几天里,都在谯郡里疯传不下的头条八卦—‘吕将军嚣张大笑,高将军为爱怒追。’ 燕清:“……” 第157章 各有打算 光天化日之下,两位在燕清势中举足轻重的武将,手持兵器,公然相互追赶的这场大戏,是注定被生活富足后就充满娱乐精神的百姓们津津乐道,加油添醋好一阵的了。 有说是吕大将军欠了高将军一屁股债,要赖账不还,才被这般追打;有说两人为城中一位绝色名妓争风吃醋,差点同僚反目;也有说是吕大将军调戏了高将军府上的侍婢,事情毕露,惹得颇感羞辱的高将军大发雷霆;还有说是吕大将军粗手粗脚,弄坏了高将军珍爱的一件宝物,才使一向对其十分敬崇的高将军都忍无可忍地爆发了;又有说是二人切磋,高将军被吕大将军耍了诈,气愤之下以下犯上,追了出来;最没谱、也最少人信的,便是高将军虽沉默寡言,却对吕大将军一往情深,一朝情不自禁地表了白,却惨遭对方大声耻笑,才痛苦地持箭追杀负心情郎…… 一时间众说纷纭,每个故事都被捏得有鼻子有眼,跌宕起伏间,真假难辨,倒是接替燕主公娶了神女的大新闻,让城中热闹了颇久。 高顺对这些市井流言一向漠不关心,一旦有动摇军心之嫌时,便是深恶痛绝,不过此时对他并没有多少影响,又搞清楚了吕布彼时反常的原因,松了口气后,也就置之不理了。 可那最后一个离谱的传言,却差点没将刚巧听说的吕布给膈应死,在兴奋劲儿过去后,倒真有几分后悔自己的莽撞行事了。 燕清昨夜才在无意识的情况下,吃了一把郭嘉的飞醋,这下听到这荒诞离奇的传闻后,除了哭笑不得外,倒没作他想。 大概是因潜意识里已然知晓,高顺可是有妻有妾有一子的家庭圆满状态,不可能跟比他还粗壮魁梧的吕布,发展出超乎寻常的情感来的。 既然当事人都不觉得丢脸,那就随他们去罢。 在最开始的波澜万丈后,燕清拿定了等吕布回府后再问情况的主意,面上便一派沉静淡定:“嗯,下去吧。” 郭嘉默默地抬了抬袍袖,遮着半张脸,肩膀一耸一耸。 燕清无奈道:“想笑就笑,憋着不好。” “哈哈哈哈哈哈!”郭嘉得了许可,吕布又不在场,还真就放肆地笑了出声:“口碑高下,如今立见。” 明明持着弓箭、一脸凶神恶煞追人的是高顺,可纵观所有传言,过错方都默契地落在了吕布身上。 燕清也意识到了这点,不由替吕布感到些不服气:“不是就生得高壮,武艺更高强些么?如此以貌取人,未免太过不公。” 郭嘉嘴角抽抽:“那可不止一些罢!” 荀攸摇了摇头,安安静静地剥了一枚柑橘,给还要争辩的郭嘉给递了过去。 “给我的?”见荀攸呆呆地点头,郭嘉方一脸不可思议地接过:“喔,多谢了。” 荀攸刚要开口,就蹙了蹙眉,猛然低下头来,以袖掩口,低低咳嗽几声。 咳声虽轻,将这些宝贝疙瘩看得比什么都重的燕清,心中却瞬间警铃大作,目如霹雳地扫了过去,一边紧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一边温声询道:“公达身体可是有所不适?” 荀攸歉然一揖:“多谢主公关怀,不过昨夜读书,看到入迷处,便忘了关上窗户,叫冷雨飘了些许进来,衣服并未即刻更换,才有些中了寒气吧。” 他说的简单明了,燕清却心神难安,刚巧这时会议也开完了,就立即派人去请张仲景来,同时宣布给荀攸放三天病假。 又见外头风大,索性不让要谢恩告辞的荀攸回府,而是在厅内的小榻上铺了一层又一层厚褥子,亲自将哭笑不得的荀攸给按了上去,然后也不离开,就在边上坐着等张仲景的到来。 郭嘉一边咔嚓咔嚓地啃小兜里的蜜粉坚果,一边看荀攸的笑话看得津津有味,摇头晃脑地揶揄道:“公达啊公达,你亦有今日。” 荀攸苦笑道:“奉孝事务繁忙,还是莫在此待着,以免过了病气。” 这倒是提醒燕清了。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279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燕清立马看向郭嘉,严厉道:“听见了?还不走?” 郭嘉不以为然:“不过区区风寒,能有甚么病气可过?” 燕清从不小看流感的恐怖,尤其荀攸体质一向不错,连他都能中招,那近来身体健实不少就快把尾巴翘上天去的郭嘉,怕也难逃一劫。 见郭嘉不走,燕清不由眯了眯眼,沉声道:“你是要自己出去,还是我拎你出去?” 郭嘉:“……” 将一脸悻悻然的郭嘉撵出去后,荀攸又将目光投向燕清。 燕清根本不等他开口,便以不容商榷的坚定语气道:“仙灵之术,不惧凡俗之疫。” 荀攸只有暗叹一声,领了这份沉甸甸的关怀,阖眼假寐。 因是燕清相召,张仲景连情况都不问,就立马背了医箱,背后只跟了两个亲传弟子,急急匆匆地来了。 刚迈入厅中,就见床上躺着一人,而燕清面色微沉,闭着眼,背脊挺得笔直地坐在榻边,一身冷凝之气。 张仲景不由微微一怔,半晌才想起行礼之事。 “免礼。”燕清听得脚步声,便将思绪从之前的政事中挣了出来,莞尔道:“就有劳张太守,看看公达这病况,到底如何了。” 张仲景不急不慢地道了句不敢,便上前来看。 哪怕他待病患都一视同仁,一样仔细,可因是燕清所请,他更是额外慎重几分。 在燕清的紧张注视下,他望闻问切了好几回,又蹙眉捋须想了颇久,最后郑重其事地得出结论。 ——不过是普通的着了凉,而荀攸身体底子好,只要一碗姜汤,再好好休息一宿,就可痊愈了。 荀攸只觉活这么大,一向信奉大智若愚,有成竹在胸,还是头回羞窘得面皮通红,不得不暗暗庆幸郭嘉不在此地。 偏偏主公是一番诚挚关怀,他方才拒绝不得,只剩下接受一途。 ……还不如得个重病呢。 燕清点了点头,结结实实地松了口气。 历史上大多死于瘟疫的‘建安七子’的悲剧,他尚记忆犹新。只要荀攸得的不是什么传染性的严重疫病就好。 不然就算靠仙桃救得来眼前这个,一旦蔓延扩散,那他的桃牌不过是杯水车薪,而必须从源头上隔绝,那可是桩危险又庞大的工程了。 他正要亲自送张仲景出门,就见肤色上一向带着弱质文人特有的白皙的荀攸,竟然红成这样,不由小惊一跳,赶紧将张仲景又请了回来:“怎么就说话的功夫,病情又有了变化?这分明是发热了罢!” 荀攸:“……” 不难从燕清方才情急下擒住他手臂的力道上感觉出他的慌乱,张仲景也被带得心里漏跳一拍。 难道是刚刚那般慎重,竟破天荒地误诊了不成? 不由分说地再切了切脉,查看舌苔,探额观色后,就彻底明白了怎么回事。 对上燕仙君盈满担忧的眸光,张仲景硬生生地将快到喉头的一口血给咽了回去,含糊地说了几个听着高深莫测的词,开了张滋补方子,才真正脱了身。 燕清又亲自守了荀攸一会儿,等第一碗药汤熬好送来,亲眼看着侍婢服侍他饮下去,沉沉陷入睡眠后,才略放了心,起身去寻郭嘉贾诩。 郭嘉正和贾诩一边吃着点心,一边高高兴兴地谈天论地,见燕清来了,笑着行礼,旋即询道:“公达的情况如何了?” 燕清道:“万幸,并无大碍。” 郭嘉玩笑道:“若早知病上一场,能得主公如此看重,嘉亦要开窗淋雨,感受一下这般关怀了。” 燕清皮笑肉不笑地呵呵一声,意味深长地盯着他,一字一顿道:“你大可试试,我正愁一身本事无用武之地,早恨不能将奉孝无微不至地照顾一番。” 他语气平和淡然,郭嘉却愣是起了一身薄薄的白毛汗。 贾诩不着痕迹地放下茶盏,打圆场,也是转移话题道:“主公可是在方才的会议之中,有事忘了交代?” 燕清赞许道:“知我者,文和也。” 正所谓树欲静而风不止,作为众人心中默认的诸侯王,燕清哪怕再低调,也注定站在风口浪尖上,不是想躲,就可以躲开的。 而也不止是单他这股暗潮汹涌,变幻莫测。 首先是被燕清暗派去新上任的荆州刺史曹寅身边的诸葛玄,近来成功受到征辟,在其身边为官后,传回来的第一道消息。 只大概描述了一段关于刚占据扬州,对时刻可能降临的燕清的报复日夜难寐的袁绍,写去暗中拉拢联络曹寅的书信的内容。 不只是曹寅,但凡跟燕清所雄踞的这三州接壤的刺史和州牧,都接到了袁绍抛出的橄榄枝,看是否愿意同他联手,共抗势盛的‘燕贼’。 被吕布打得落花流水,势力和兵力都锐减,还被丁原来个趁火打劫,棒打落水狗的张燕,无疑跟燕清有着血海深仇,自是袁绍的积极拉拢对象;被截胡了嘴边的肥肉,野心勃勃,刚将刘虞砍头示众,独占了幽州的公孙瓒,也对燕清势充满怨恨,袁绍也下了大力去说服;至于剩下几个,就如受过燕清恩惠的陶谦,则是阐明厉害,中规中矩,对曹寅则对‘唇亡齿寒’之事大,可谓手段百出。 至于袁绍的初步计划,是由北面的两势率先调动军队,同时从两头出击,那单靠部署在那的八万人马,就很是吃力。 接下来就只要等一向喜欢冒险亲征的燕清,又抽调军队北上,要跟他们迎击的契机了。 只要燕清真这么做了,便是彻底中了调虎离山之计,袁绍和曹寅便可一同出兵,猛攻空虚的豫州后方,让行至半途的他回身去救也不是,不救也不是,陷入彻底地两难境地。 燕清冷笑:“就看公孙瓒和张燕那俩蠢到什么程度,会不会同意这种条约了——就这袁某人的德行,即便真让他得逞,夺下了豫州,又要如何分赃?脏活累活都叫北边的做了,南边的占便宜,而曹寅不可能是他对手,还不是便宜了他一个?” 第158章 袁家孙子 即便只要有点脑子的人,都能看出最大得益者,多半是袁绍没跑了,可向来爱凭意气做事、而无甚么长远战略目光的公孙瓒也好,草莽出身,风光一阵就被吕布打得威风大灭的张燕也好,说不定还真会为了膈应燕清,赌上一把,甘当这诱敌的炮灰。 就算南边的铁定会落在袁绍手里,他们也有着小算盘——豫州才是燕清立足的根本,发家的起点,也是经营得最繁荣富饶,叫天下诸侯眼红的宝地,重要性显然不是兖、冀两州比得的。 一旦后方遇袭,情况告急,燕清会毅然选择舍去冀州回援,弃车保帅的可能性,非常之大。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280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这么一来,偌大冀州,不就可被他们瓜分了? 张燕清楚,现自己元气大伤,又被丁原趁虚而入,穷追猛打,还想在并州同其抗衡,自己定是会两败俱伤的,可要向朝廷递表称臣,命是能保住了,却有着被丁原屯兵手下部曲的危险。要割走他那么大一块心头肉,倒不如殊死一搏,看能否克下冀州,另觅出路。以丁原的迂腐,是不可能无君令便调动军队,越州去追击他的。 而公孙瓒虽没想得那么久远,可刚铲除处处同自己作对,名声官职都压自己一头的刘虞后,他信心大肆膨胀,要想朝中原发展,就不得不打通冀州这条路。他又自认被燕清从背后阴了一记,怎能不报复回来? 燕清一瞬间想通这些机窍,自然不可能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而要想方法打破困局。 郭嘉摇了摇手中羽扇,露出一点点雪白的牙,笑道:“主公是要以逸待劳,还是先发制人?” 燕清不假思索:“自是先下手为强了。” 贾诩询道:“主公欲以甚么名义出兵?” 燕清正气凛然道:“证据既已搜集得如此齐全,而袁绍又尚未得到朝廷的正式任命,便如此嚣张,竟欲联系潜藏各地的乱臣贼子,向铮铮忠臣下手……岂能忍气吞声,堕了陛下威风?依我看,须得立即上表一封,向陛下阐明此事,恳请京师派兵,辅助我等肃清此等奸贼。” 朝廷那边会舍得出兵出力,不远万里地为燕清主持公道,那才叫有鬼了。 可证据确凿的情况下,朝廷为了保存颜面,就不可能再给袁绍任命,就算给出去了,也必须收回。 对势力日盛,实力壮大的燕清,他们是一边忌惮,一边拉拢,才需得利用给他们留下颇坏印象的袁绍。 但追根究底,燕清待天子一向温和恭顺,为人臣子,除不舍交出手头已有的权力外,其实无半分值得诟病的地方,相比之下,袁绍却是要为一己之私,暗中拉拢各方诸侯,通过征伐燕清,以达到扩大自己地盘的目的(还不让朝廷分一杯羹)。 较目前还十分顺从的前者而言,孰对孰错,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袁绍的嘴脸,无疑要可恶许多。 况且,为了不将燕清得罪死了,朝廷方面即使吝于出兵,也断无理由阻止燕清自力更生,亲手收拾那帮找死的蠢货的。 燕清巴不得不服从指挥的京兵别来添乱,上奏装装可怜,就是为了给出兵冠上个光明正大的名目罢了。 要打出平叛的正义旗帜,就必须在皇帝那走个过场,过个明路。 郭嘉却道:“袁绍谋多无断,此干系颇大,没个一年半载,是出了不半个卒的。” 燕清闻弦音而知雅意,淡淡道:“公孙瓒?” 贾诩颔首:“瓒麾下有两万精锐,号白马义从,既曾于塞外驰骋,又曾大破青州黄巾,可谓攻无不克,所向披靡。其性情刚猛,鲁莽欠虑,若此盟真成,其定为先锋,威胁不小,不若攻其不备,出其不意。” 郭嘉补充道:“北面压力极大,主公宜暗中调度人马,增加冀州的守备力量。至于豫州,有吕大将军,主公二人坐镇,再有数万恶虎营精锐,足够使袁绍无功而返了。” 燕清淡淡一笑:“光是无功而返,这怎么够?” 郭嘉眸光一闪:“主公是想……” 燕清肯定一点头,冷冷道:“若人人似他这般衅我,都能全身而退,只倒霉了公孙瓒这种没脑子的,日后岂非谁都敢再算计一二?只要圣上的旨意一下,我不趁他根基未稳,羽翼未丰,不说将我这欠教训的孙子灭了,起码也得收拾服帖,起个杀鸡儆猴,敲山震虎的作用,否则往后才是后患无穷。” 犯我者,虽远必诛。 袁绍还是离得最近,最方便报复的对象之一——怎么说都得一路杀到寿春去,叫袁绍吓破胆子,才算对得起这份念念不忘、锲而不舍。 郭嘉眨了眨眼,贾诩倒是微微一笑,这下真正来了兴致,将手中重扇啪地一合:“绍胆略不足,自知兵力不如主公,不等到他眼中的最好机会,是不会轻举妄动的。” 燕清哪里不知道袁绍卖队友的本领十分高超?恐怕不等北边公孙瓒跟他打得死去活来,战况如荼似火,袁绍都会一直按兵不动。 他扫了郭嘉一眼,后者还有点发怔,并未立刻做出回应。 他困惑道:“奉孝?” 别看郭嘉平日吊儿郎当,不正不经的做派,只要是在讨论正事,他便万分投入,判若两人。 这会儿居然神游天外,可不像他的一贯作风。 郭嘉回神,蹙了蹙眉,慎重其事道:“主公竟是出身汝南袁氏?” 燕清一愣:“什么?” 贾诩亦是愕然。 郭嘉紧盯着燕清,捕捉到那抹做不得伪的莫名其妙后,心里疑云更深,追问道:“主公方才不说,绍为您孙辈么?” 燕清这才想起,刚刚随口骂了句袁绍是孙子的话,不由嘴角抽抽:“不过戏言尔,当不得真。” 照这么说,他不还屡次提过,郭嘉就如他亲儿子一般,怎么郭嘉就不怀疑自己出自燕氏了? 郭嘉之所以会怀疑,却是因袁家子弟不管是否有真材实料,还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都各个器宇不凡,相貌堂堂,可谓得天独厚。 再看燕清,虽常乐呵呵地以‘村夫’自居,可这仙法也好,容貌也好,气质也好,学识也好……又怎么可能是个面朝黄土背朝天,成天在地里刨食的农民能养得出来的? 即使‘燕’这一姓氏上,没有值得推敲的地方,燕清的背景也仿佛一片空白,平添几分仙人玄逸的神秘色彩。 可哪怕是盲目攻击他的那些政敌也好,因他亲近寒家子的举措而嗤之以鼻的簪缨子弟也罢,心里其实都几乎笃信了这么一点——‘燕清其实出身不凡,只是家族隐世已久’。 要说是汝南袁氏的远房分支,倒还真不是不可能。 燕清还真不知郭嘉的脑洞,居然如此大开过。 他哭笑不得地否认了后,让郭嘉下意识地暗吁口气,心思终于回到正轨上了。 他沉吟片刻后,简单道:“诱敌深入,围而杀之。” 燕清听了,沉默片刻后,同贾诩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等天色渐晚,白日高兴得满城乱窜,甚至还跳到河里呜哇大叫一顿,才慢慢平静下来的吕布,就毫无自觉地在群众意味不明的目光洗礼下,穿着一身半干不湿的脏衣裳,哼着家乡小调,回官邸去了。 问了主公下落后,吕布就又有些按捺不住心里的激动,要直奔过去,表述一番真心,就猛然反应过来自己这副鬼装扮。 怎么能叫主公看到这个模样? 他赶忙回了房,下了狠手,用燕清着工匠做出来的香胰子将浑身搓洗一通,把头发里的河泥河砂都给清洗干净了,换上熏过香的新袍子,才美滋滋地往厅里走。 燕清正埋首案前,不知写着什么,听得熟悉的脚步声,头也不抬道:“野了一天,还知道回来?” 吕布嘿嘿一笑:“主公!”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281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燕清被这语气里的欢呼雀跃,给惹得笔下一滞,不禁暂搁了笔,抄起臂,狐疑地将满脸春光明媚的吕二傻子从头到脚打量几回,方道:“白天跟伏义瞎闹什么去了?现在还兴奋成这样?” 吕布刚要开口,却在电光火石间,想起了主公容易害羞的性子,于是这都到了嘴边的话,就下意识地咽回去了。 ——倘若挑明了问,主公定会死不承认,说不准还狡猾地倒打一耙,将他问得哑口无言。 这倒还是其次,要是主公以后提高警惕,不再露出这么可爱的一面来,于他才叫天崩地裂的莫大损失。 燕清看他竟然在自己问话的时候,堂而皇之地走神,眉头不由蹙起,加重了语气道:“吕奉先!” 吕布摸摸还湿哒哒地往下滴水的脑袋,情急之下,就掏心掏肺的说了这么一句心里徘徊已旧的大实话:“主公可真是太好看了呐。” 燕清:“…………于是乎?” 吕布无辜地睁大了眼:“布甚心悦之。” 听这没头没脑,却又理直气壮的语气,方才有那么一瞬,还真怀疑了他是不是跟高顺搞了点什么猫腻的燕清,顿时就变得毫无脾气了。 他无奈地扯了条放在边上的干巾子,往吕布那英俊的面孔无情一砸,喝令道:“坐下,有正事同你说。” 吕布地接了长巾,一边喜滋滋地凑近了坐下,给头发擦水,一边听燕清说话。 第159章 年老色衰 燕清便将方才同两位谋主商量之事,简明扼要地给吕布转述了一遍,又从屉中翻出舆图,标明假若袁绍这一计谋得逞,叫包围网真正形成,势必给他们带来不小麻烦。 吕布起初注意力全不由自主地落在主公脸庞上,目光痴迷,直到被燕清无情地踹了一脚后,才收敛心神,认真听了起来。 燕清道:“公孙瓒那白马义从,驰骋塞外,所向无敌,确实不容小觑。你心中可有什么合适人选,以做迎击他的先锋将才?” 吕布利索地给出了答案:“布愿往。” 燕清不禁怔然,将探究的目光投向吕布,却见对方一派坦然,虽无丝毫喜色,却是沉定肃然得很。 并不是一时意气下的发言。 这便更叫燕清惊讶了。 自两人表白心迹,真正在一起后,这瞧着五大三粗的汉子有多粘人,他是再清楚不过的了。 自上回当着众人面,让吕布不得不同意分兵往冀州去,讨伐张燕,使某种程度称得上是新婚燕尔的两人分别了好一阵子后,不光是吕布,连他也尝到了思念之苦,便隐约萌生了念头。 作为主公,谁还没有点私心,没点偏爱呢?横竖帐下已不乏将才,除了吕布,年少的有孙策赵云,正青壮的是高顺张辽,年纪大些、但也正值龙精虎壮、当打之年、还有丰富对敌经验的孙坚,无一不可派上沙场,独当一面。 假使吕布真有孜孜不倦的建功立业、征战沙场的野心,那他倒不是不能放纵对方展翅高飞,可爱人显然并非如此,而更眷恋留在他的身边,索性遂了他心愿,也免去自己担心。 可燕清这头刚给自己做好了思想工作,做好了准备,还不及告诉吕布,吕布就破天荒地自动请缨,要再返北地对敌公孙瓒,实叫他始料未及下,吃惊不小。 燕清沉吟片刻,眸光水盈盈地带着丝丝缕缕的笑意,投向吕布,温然问道:“你真想好了?” 吕布被看得心险些漏跳一拍,回得却斩钉截铁:“于主公面前,布从无戏言。” 四下无人,燕清便随意许多,不着急写委任的军令,只搁了笔,好整以暇地问道:“怎么忽然就积极成这样了?” 吕布顿了一顿,嗓音低沉道:“主公的宏图霸业,岂能交予他人之手?” 燕清莞尔,提点道:“凡事亲力亲为,才是下策。” 吕布咕哝一声,唉声叹气:“布虽知晓,然真要如此,吾心实有不甘。” 燕清:“……”总觉得这厮没说实话。 虽说不清道不明那股潜藏在心里的不安和别扭是什么,但凭借敏锐的直觉,吕布还是清晰地察觉到了一些事情,也将他地危机意识,给瞬间唤起来了。 他不是不能耍赖皮,成日待在主公身边,练练兵,打打猎,偶尔清个山匪,沉浸在浓情蜜意中,满足于一些小打小闹。 主公一向心软,他若示个弱,将颓然落寞的面目展现出来,不愁不被应承。 可时间一长,他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别人建功立业,惶惶然地听他们受到主公器重赞扬,自个儿却只能靠当初的一些功绩来说事,啃着老本地吃着味,那再深的情谊,也将被主公一点点转移的目光给带走了。 而且主公麾下,现是智士如云悍将如雨,可用之士多如过江之鲫,三天两头地就有新人因仰慕主公风采,而不远万里地赶来投入主公麾下,乐效犬马之劳。 他年纪虽远称不上大,可也已刚到而立了,再过个几年,就将面临孙文台那种练武都得节制一些,省得一不留神闪了腰的窘境,等到那时,纵使有心为主公分忧,怕也无力了。 还不趁这时候抢尽风头,免得被源源不断补充来的新人给无情淹没,就此汲汲于众。 一想到那般凄凉光景,吕布忧心忡忡之余,便是不寒而栗。 他越想越觉得,要是这会儿辛苦一些,奔波频繁一点,既能得主公心疼,又能打下切切实实的基业。 就似如今,主公一瞧着冀州,便能想起是他带兵拿下的。 要是他肯多卖力,给主公打下半壁江山来,那主公便无论如何都忘不了他了罢? 燕清狐疑地盯着吕布瞅了好几眼,浑然不知对方正深深地沉浸在自己‘年老色衰、恩宠不在、老本啃光’的恐怖幻想中,只得轻轻击掌,迫他回神。 “你虽难得主动一回,但这次还真用不上你远行,只想你推荐一下人选。” 吕布蓦然醒神,忧心道:“怎就用不着布了?那公孙小儿的底细,于盟军中时布已有作留心,底细还是有数的。若由布上阵亲会,不说十拿九稳,八成把握,总归是有的。” “你倒有先见之明。”燕清笑道:“可惜这回,你有的是要务在身,就不着急这一次两次了。” 吕布这才放了心,苦思冥想一阵,道:“伏义追随我时日不短,如何对付骑兵,他自有一套心得;文远虽跳脱些,爱行奇招,战事上也够稳妥;子龙年岁轻了,可使他做个副将,历练历练;至于文台那处的几个,我一向不大熟,主公不宜问我。” 燕清无奈道:“你说这么一大堆,还不如给我个准话,谁最合适?” 吕布爽快道:“愿荐伏义。” 燕清点点头:“那便点他为主帅,再点子龙为副将,另一军为辅助,由徐荣执掌。”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282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吕布毫无异议,只道:“那文台那处……” 燕清道:“调至北面,防止白波军趁虚而入。” 这会儿的白波军,已面目一新,不复往日的立场暧昧,更舍掉了臭名昭著地黄巾残党的皮囊,成了投诚洛阳这个百废待兴的小朝廷的地方军。 面对这恩赦令下后,头一支上表臣服,且颇有影响力的强大武装力量,朝廷精神大振下,展现出了十二分的宽容来,甚至还拨了一批不薄的物资作为军饷,让他们像模像样了一些。 燕清看了军报后,只默默地提高了警惕。 白波军自身是一块难啃的硬骨头,史上才会叫董卓的一干凉州悍将都束手无策,无疑是残党中最难对付的一支。 但一来,他们骨子里多少有着欺软怕硬的本能,见燕清势大兵盛,就不孤身轻犯,自寻烦恼,而是明智地选择了依附无法钳制他们的朝廷。 二来,则是燕清现四面临敌,暗潮汹涌,也着实腾不出手来多面开战,以无名之师教训他们。 燕清虽正一步一步地实施着计划,却也不是非照着它履行不可的:假使刘康真有本事,卧薪尝胆,明辨忠奸,举贤任能,使政治清明,百姓和乐,他甚至不是不能搁浅那计划。 底线只在于,保持自己公国的独立和完全性,不被中央可能产生的任何问题掣肘。 他毕竟已走到这步,再大公无私,也不可能选择彻底还政放权,而必须保证能护住忠心耿耿的部下,保住他们的心血功绩不被剥夺,不被心急叵测的政客摆布。 与此同时,作为责任,他愿意负担起的,则是在关键时刻,成为华夏子民抵御外敌的一面坚实盾牌,一个稳固壁垒。 毕竟毫无意义的盲目内斗,只是给虎视眈眈的外敌可乘之机罢了。 只是这希望,目前看着是日渐趋于微乎其微了。 正事说完,燕清忍不住莞尔一笑,主动环抱住了对方劲瘦有力的腰身,感慨万千地自嘲道:“许久不见,你倒成熟不少。如此豁达而有远见,倒衬得心忖不舍的我,有女儿作态之嫌了。” 吕布被这忽然一抱给惹得神魂颠倒,下意识地回抱住难得投怀送抱的燕清,半晌才朦朦胧胧地捕捉到尾音,牛头不对马嘴地应道:“……一辈子也不嫌的。” 顾忌着门外就有亲兵守着,忘了支开,心里又还有正事压着,燕清并未跟吕布多做缠绵,而是很快就分开了这拥抱,心血来潮地考校了几句功课来。 吕布不防燕清忽然抽查,答得磕磕绊绊,好歹说出来了,得燕清好几句褒奖。 末了见燕清夜深了,还不准备熄灯就寝,忍不住道:“事务再繁多,主公也当注意休息,莫太劳累,以免伤了身体——” 燕清道:“今晚不在这睡。” 吕布:“?” 燕清不做多的解释,只简单道:“随我来。” 就领着一头雾水的吕布,一路往楼下走,到了布置得无比温暖的厅中,躺在软塌上的荀攸睡得正安稳。 吕布:“??” 燕清凑近去看了他一眼,谈谈前额,感觉没起热度,安心一些,便向吕布使了个眼色,往隔厅退去了。 吕布:“???” 他满脑袋问号地跟着燕清进到里头,才发现这里的寝具一应俱全,显然是燕清准备今晚就在这睡。 燕清先躺下来,亲昵地拍拍身边的空位,示意吕布也躺下。 吕布一脸木然,虽照着做了,在抑制不住的忿忿不平下,魂儿都差点被震撼得飞了出去——荀攸到底是烧了几辈子的高香,生个小病才能叫主公关心成这样? 早知,早知他也去生一个这样的病! 他先前的担心,果然不是毫无必要的! 燕清一来是真关心荀攸的病情会否出现变化,干脆在边上睡着,这么一来下人就只会更加尽心,倒不是真要守夜;二来是向史上的孙权待生病臣属的做法看齐,再高风亮节的明智之士,也会吃这一套。 孙权后期变得面目全非的嗜杀,这且不说,前期的东吴,可是动不动就升堂拜母,亲如一家,其乐融融的好关系。 既不费劲,又不违背自己本心,燕清还是很乐意动用一下这样的小心机的。 第160章 野心初现 燕清这么干,连他自己都看得出有些作秀成分,也从未指望能瞒过更善于洞察人心的荀攸。 但在背地里妒火中烧一宿的吕布,则对此持有不同的看法——得主公如此的优待爱护,任谁还不都得乐得找不着北? 燕清起得比荀攸早,睡得又较他晚些,于是进进出出,都未曾惊动过用了药汤后熟睡的荀攸。 等几日后,荀攸方才偶然猜出此事。 那夜他便刻意保持清醒,专程等着燕清携吕布蹑手蹑脚进来时,忽然坐起抓了个现行。 燕清讶道:“公达?你怎么还未睡下?” 荀攸幽幽地看着他,并不言语。 燕清不禁凑到跟前,心下瞬间悚然。 荀公达的面上虽一如既往地瘫着,并无甚么旁的表情,眼眶却愈发湿润,渐渐地凝聚成了晶莹水珠。 燕清:“……” 当惯来矜雅的荀攸,一边注视着他,一边任泪珠滚落眼眶,开始吧嗒吧嗒往下掉的时候,燕清当场被震得浑身僵硬。 吕布倒还是一脸淡定,眼观鼻鼻观心。 “这,”燕清不知所措地握着荀攸双手,默然片刻后,小心翼翼地叮嘱:“你、好生、歇着。” 荀攸并未言语,只怔怔地点了点头。 颊上泪水随这举动,又快速滚落几滴,直坠到燕清手背上。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283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燕清:“…………” 他干巴巴地又宽慰了几句后,狼狈败退下来。 吕布好整以暇地铺着寝具,燕清就心有余悸地坐在一边看着,又忍不住竖起耳朵听正厅里的动静。 等细微的抽噎声渐渐隐没,他不由重重地松了口气,把厚布帘放下,压低了声音,心有余悸道:“公达许是病糊涂了。” 吕布不置可否:“嗯哼。” 燕清盘腿坐好,望着顶上出了会儿神,一时半会地终究是无法平静,索性翻出屉中舆图来研究。 吕布三两下就铺好了,回到燕清身边坐下,只扫了这舆图一眼,便不禁‘咦’了一声,目光霎时间黏在上头,撕都撕不开了:“这舆图……” 燕清唇角微扬,接道:“之前没见过罢?” 吕布目不转睛地看着,闻言猛力点头。 燕清常年摆在议事厅中央的那一副,是他派当年资助他的那两支商队,前往各地考察后,再结合官府现有的,所新制出的大舆图。 较从前的那些,不但要准确不少,还新添了关于特殊地形、各季气候风向等的说明,十分具体,更有利于做出战术规划。 可这会儿这幅……不止是大汉十三州,竟是以此为中心,往外延伸了整一倍余,将海外遥望的也好、土地接壤的也好,但凡是临近一些的其他国度,给全囊括进去了。 吕布对这还不精细的舆图爱不释手,忙不迭地问道:“这是何时制成的?外头竟是那般辽阔?” 燕清莞尔:“这只是初版,细节有待完善,但你真当伯符在外数载,一事都未做成么?他是奉我秘令,招募够兵士之后,就练水军去了。前几日刚从倭奴国回来。” 吕布在跟打仗相关的事上,嗅觉从来是非同一般的敏锐,更别提此刻燕清虽未挑明了说,却并未对他有半点隐瞒之意。 他看了眼手里的舆图,又看了眼笑得云淡风轻的燕清,瞬间否决了‘贸易’的猜测,试探道:“主公是要安内之前先攘外了?” 燕清懒洋洋地往他腿上一枕,对上他那精炯有神的眼珠子后,轻轻笑了起来:“嗯。总是翻来覆去地算计自己人,扒拉这一亩三分地,成天绞尽脑汁,想些冠冕堂皇的借口攻打他们,说到底不过是窝里斗狠,兄弟阋墙,又有甚么意思?” 吕布陷入了沉思。 燕清也不是一早就有征服海外的野心的,可如今,他在大汉土地上的发展越盛,上有王权压着,边有诸侯虎视眈眈,下头还有一干或明或暗的大汉死忠……掣肘便越来越大。 相比之下,塞外也好,海外也罢,存在无限可能的空间,较这里要辽阔得多。 不论是为自己势力的人留一条妥善的退路也好,趁着别国(譬如寇国)还处于懵懵懂懂,连金属武器和稻谷植种也未普及开来的最弱时期而入也罢,亦或是前世的一些遗憾和理想,想借此大好时机得到满足和实现…… 在击败董卓,被卢植王允等人在那小朝廷轮番算计时,他心灰意懒的那瞬,就萌生了此念。 可惜陆路暂时不通——要打高句丽,就得拿下幽州辽东郡等地,就看这次公孙瓒表现如何了;要往东南亚的方向打,工程更加浩大,隔了好几个州;西边有帝都横亘在半路,无论如何不是好选择;北边倒还好,匈奴固然棘手,燕清却不是没办法对付的。 但一想到,再前进会是如何一片冰天雪地……燕清便毫不犹豫地将它落入次选了。 还是先从东边那颗可恶的软柿子捏起,权当试试手罢。 当然,如今据有的三州,是燕清的根基,他是绝无可能容许其有半分损伤的——着眼于外的他,或许不再主动犯人,只暗中防范,可树欲静而风不止,在真正将重心转移之前,他必须通过雷霆一般的报复性征讨,来震慑周边蠢蠢欲动的宵小。 袁绍这次的殊死一搏,倒是给了他杀鸡儆猴的大好机会。 不过对外用兵征战这事,到底关乎重大,听着又很是匪夷所思,受科技发展的限制,成功的希望似乎也很渺茫,燕清一直将此念深藏心里,并未向人细说。 说了,估计也只是被他们当听个玩笑。 毕竟中原为本的思想根深蒂固,说起‘开疆扩土’,也顶多是打打北面的匈奴,西边的胡羌,东边的高句丽等周边异族,甚至是平定他们带来的叛乱,夺回失土,就已算不错。 就连与燕清无话不谈的郭嘉,有过肌肤之亲的吕布,都对主公深藏的恐怖野心一无所觉。 唯有在其中起到最关键用处的孙策等人,渐有所觉,却连自家父亲,都瞒得死死的。 现大船已造成,初航业已达成,曙光初现,燕清方大大方方地亮给吕布。 吕布在思考时,燕清也不打扰,微微笑着,端详他面上的每一丝表情变动。 先是满满的不可思议,接着是困惑莫名,再是略有所思…… 最后,堆满脸上的,就只剩跃跃欲试,热血沸腾了。 燕清心里一哂。 ——他果然没有看错人。 吕布登时就精神抖擞了起来,在燕清画了一张宽广得他过去连梦都没梦过的大蓝图后,方才吃的飞醋,悉数都被抛之脑后了,只按捺着兴奋,朝燕清追问道:“头个打那倭奴国?他们不是几十年前还派遣过使者来此,其国主得授金印,论起来也算正经属国,对其兵戈相见,主公会否惹了麻烦上身?” 燕清笑着反问:“现朝廷自顾不暇,连野心勃勃的诸侯都压制不住,哪还管得住海外一个数十年都不曾上贡的破属国的诉请?而且‘倭奴’那一弹丸之地,却有百来小国,谁知那得了金印的,又是哪一国?就算他们遭受攻击后,派出使者,千里迢迢,最后平安赶到陛下面前,将满腹冤屈诉说,又有谁会听信,我会放着近在眼前的徐州青州幽州不取,倒折腾得老远去欺负他们?退一万步来说,哪怕真有那么一天,何人的诏令,还能对我有几分约束力?” 他凭一势之力,秉一人本心,率众开疆扩土,弘扬华夏之威,可谓问心无愧。 若真有人因此弃他而去,那便去吧。 征服、同化掉倭奴国,不过是一个开始。 吕布被问得哑口无言,彻底心服口服,再想象着那一幕幕情景,不由心驰神往。 他不由自主地挪了挪眼珠子,着迷地看主公神采飞扬、眸光熠熠、光芒万丈的漂亮模样,一颗心霎时砰砰狂跳。 燕清不察吕布的走神,继续道:“现水兵初成,孙郎还需再多往返几趟,摸清楚底细,建好码头港口,再做增兵和正式发起征讨的考虑。哪怕再快,起码还要个一年半载。” 吕布顺畅接道:“这一年半载里,主公是要暂时肃清旁人的觊觎,增多粮食储备,征兵士工匠么?” 燕清颔首,意味深长道:“水军方面,还得再培养些将领出来。” 在可行的三条陆路都尚未打通的此时,燕清对水军的倚重程度,可想而知。若出头的全是跟孙坚沾亲带故的淮泗将领的话,对整个势力而言,就完全算不上是好事了。 吕布刚要毛遂自荐,就蓦然想起什么,僵硬地打住了话头。 ……他晕船得厉害。 燕清倒从没往吕布身上想过,只默默思索着在汉末三国时期,有哪些将领在这方面有着傲人天赋——东吴派系的都仿佛得天独厚,关羽近乎全能……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284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吕布不知燕清的沉默意味着什么,以为是等着他表态,不由一阵心虚,嘴唇翕动,正要硬着头皮剖白,燕清就听到了外头被敲响的梆子,讶道:“该歇息了。” 不待吕布开口,燕清便毫不留恋地起了身,将被子丢到吕布身上,一边穿履,一边头也不回地叮嘱道:“你若累了便先睡,我得去看看公达如何了。” 吕布:“……哦。” 第161章 各军情况 荀攸这病的症状虽不厉害,可也连绵不去了近半个月,才让人彻底缓过神来。 他在这厅里睡了多久,燕清就在隔厅陪了多久。 与此同时,高顺得了燕清的命令,秘引了八万精兵,以化整为零的方式,北上冀州去了。 寻陆家人无果的张辽也被燕清一道军令派去豫州北部,防范西边来人。 豫州的防备力量,瞬间便单薄了许多,除了城中固定的驻军外,独留吕布的恶虎营在。 不过比较起来,还是比当日讨董卓时要好上些许——燕清这主心骨还在,吕布这大煞神也在,全势最强猛刚勇的虎狼之师,亦在。 当然,站住扬州的袁绍的势力也大幅膨胀,今非昔比。 尤其是一些不愿支持重才重贤而不重出身的燕清,极以家世血统矜傲的士族子弟,都纷纷投奔他而去。 之前观望,是因为袁绍连个立足之地都无,手底也没有听他调度的兵力。真要打仗,还得指望刘宠那个没脑子的莽夫,又怎么当得起他们的期望? 现情况就大有不同了:汝南袁氏本就是当地大族,袁绍这下是彻底咸鱼翻身,从颠沛流离的落魄里挣脱出来,又将得陛下的州牧任命,有了可以招兵买马的一杆旗帜,尽管还有燕清这个大敌临近,依然称得上前途可期也。 燕清再强势,也断无可能在不得君令的情况下,就妄自对同为朝廷命官的他们动手的。 一时间袁绍的班底从个可怜巴巴的草棚班子,稀稀落落三五人,一下暴涨到三四十多之众,实叫他惊喜不已。 腊月刚过,燕清势下三州,就已处于高度待战的状态,只表面上不露分毫,仍是一派云淡风轻。 为了麻痹虎视眈眈的那些人的警惕心,燕清不但亲自参加了一场浩大的冬猎、将所得尽赠予得功最大的将士们的家眷;又以教主身份鼓励信徒们参与每十日一回的义务劳动,时不时散趟金谷;还频频前往学舍,与经学大师郑玄探讨事情,鼓励稚童读书…… 落在袁绍发红的眼里,这便是大肆收买人心,抬高己望的虚情假意,可鄙之至。 那郑玄亦是脾性古怪,燕清待他如何?除了将校舍修得亮堂舒适以方便自己拉拢学子外,顶多就给了他个毫无实权的‘校长’一职,连个正经官职都不曾有,竟就死心塌地留在豫州,任他多次写信去邀,都只以‘无青云之志’为借口,断然拒绝。 袁绍忿忿不平时,已浑然忘了,自己当初刻意守孝多年不出,又屡拒官府征辟,只在家中会见名士,才是真正刻意在博名声的那些行径了。 “公孙伯圭已应邀,”一次议事中,他强按下迫不及待,略去公孙瓒狮子开大口,要求他提供大量粮草之事,兴致勃勃道:“待他引得燕贼领兵去救之时,便是我袁本初举兵北上之日!” 不乏人陪着喜气洋洋,唯荀谌闭目沉吟,面色不虞,许攸则仗着是袁绍昔日同窗的身份,说话更无顾忌,当下就无情地泼了一盆冷水:“此事需先探明情况,方能徐徐图之。燕清年少而多谋,人狡而计奸,常是算无遗策。他明知自己已同主公结仇,岂会蠢至留偌大一个破绽,由主公去取?” 袁绍被说得脸皮一红,虽知许攸说得有道理,可被这么明朝暗讽一般的语气揭开,终归是不舒服的。 面上只做恍然大悟状,虚心求教道:“那要如何方可探明,前方究竟是否有诈?” 许攸拢了拢袖,蹙眉道:“此是难事,计不易定。轻了是做无用功,重了是打草惊蛇,还得从长计议。” 意思是只知道可能有诈,具体怎么做,却也暂时没有头绪。 辛评眼珠子一转,看出主公的真实想法,便迈了一步,出众道:“子远此言差矣。” 许攸不屑地冷哼一声,瞧不上这个一昧逢迎拍马之辈,面上勉强克制住不屑道:“哦?” 辛评大义凛然地开始滔滔不绝,一顿口若悬河:“主公以弱冠登朝,播名海内,论忠义奋发,世间何人可比肩?值董贼横暴,则威武不屈;单骑出奔,则故人相济;至扬而定,则得扫榻相迎。主公当日凭一己之力,尚可平定一州之地,现举一州之卒,撮万民之众,广聚英雄之才,何愁不能名重天下,去明珠之尘,威震一区区燕村夫?那燕村夫虽钓名沽誉,常被传得神乎其神,仍不过是一擅装神弄鬼的肉骨凡胎罢了,麾下有多少兵卒,征讨董卓时倾巢而出,已叫世人一清二楚,就算留有陷阱埋伏,难道能撒豆成兵,凭空变出些穿兵甲的大活人来?若他没那神乎其神的本事,那我等简单算算,难道还算不出来?子远何苦听信一些无知村妇村夫所传的市井流言,灭了自己志气,涨了他人威风!” 许攸听得勃然大怒,拍案而起,指着耀武扬威的辛评的鼻子道:“好你个——” “够了!”袁绍被方才辛评那一席话说得热血沸腾,心情畅快,恨不能拍掌道一句‘此吾心也’时,就被许攸这讨嫌鬼的咆哮给打断了。 但作为主公,广纳谏言是基本,礼贤下士是升华,何况许攸走的就是忠言逆耳的路子,他只要还想要名声,就不能随随便便给这一早就投奔自己来的故交脸色看,便和颜悦色道:“二位所言皆有道理,容我细思。” 袁绍和完稀泥,许攸便没再开口,只脸色异常难看,屡屡朝得意的辛评冷哼。 待会不欢散了,许攸率先拂袖而去,辛评同要好的几个同僚窃窃私语,渐行渐远。 很快,厅中就只剩始终一言不发的荀谌与袁绍了。 就在二人推心置腹地谈话时,同是出自颍川荀氏、刚痊愈不久,恢复神采奕奕的荀攸,也正与燕清进行着促膝长谈。 “待主公攻破扬州,”荀攸开门见山,直接轻描淡写地以袁绍败亡为前提:“这扬州牧的人选,朝廷势必插上一手。” 燕清颔首:“无妨。待他们吵吵完了决出人选,再容那人千里迢迢来赴任,等走到州治,尘埃都已落定了。” 无论幽州还是扬州,都称不上富裕,燕清自知没那么大胃口,将二州一起吞下,触碰尽敏感神经,可扬州是他非常想要,又是袁绍主动挑衅的,那断无拱手让人的道理。 临江的三州,他只要取得其中之一,就能更便利地训练水军了。 不然的话,给别人做嫁衣还是其次,谁知道朝廷会派个什么样的人来?要是刘繇那种没甚么本事的还好,要架空对方不过轻而易举,如果换作是随地扎根的刘备,那可就是赤裸裸的养虎在侧了。 偏偏从卢植当权、刘备作为其弟子、既十分活跃,又有宗亲身份,深具人格魅力这几点看……这概率还真不算小。 荀攸摇了摇头:“那是卢植不在时的光景。现他既在,又忌惮主公已久,岂会不未雨绸缪?” 燕清微讶:“你的意思是,他们会在不反对我出兵的时刻,就先私下定好州牧人选?” 荀攸点头:“主公兴兵犯地,百姓可不关心孰是孰非,定对主公惊惧相加,则心难顺。当地世家更是会将主公视作眼中钉,要想接手,阻力定然极大,再来朝廷所派之人横插一脚,渔翁得利,并非不能。” 燕清心念微动,看向荀攸,莞尔一笑:“公达分明已有定策,再卖关子,我可就要让你喝多几日滋补的苦药了。” 荀攸无奈地叹了口气:“从来只闻以德服人的君子,却不知还有以药迫人的。” 燕清挑了挑眉,旋即邪邪地眯了眯说?” 自那日狠狠地掉了眼泪后,燕清再看荀攸,还稍不自在了一会儿,倒是荀攸本人心理素质过硬,就跟没事儿人似的,只在对待燕清的态度上,微妙地有了些变化。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285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不只是表情丰富了一些,态度……也亲昵随意了一些。 具体如何,燕清也说不上来,但总归是往好的方向在改变。 荀攸收了玩笑的表情,认真道:“攸有三策,各有利弊,皆非万全之策,就不知主公愿用哪策了。” 燕清肃肃神色:“愿闻其详。” 荀攸淡然道:“其一,将人软禁,安排人伪造书信,同朝廷联系、照常进贡;其二,同时攻破冀、扬两州,出让其一;其三,静观其变,以退为进,再思先礼后兵之途。” 前两条一目了然,倒是第三条,颇让人玩味。 燕清若有所思。 他们不急着下决定,公孙瓒则头一个憋不住了——在得到袁绍经徐州送来的第一批粮草到后,通过刘虞的遗留心血来凑够开拔费的公孙瓒,叮嘱完部下继续屯田养民,筹备军资后,就火急火燎地亲引三万白马义从,六万步卒,气势汹汹地朝西边进军。 公孙瓒一向以自己予人神出鬼没之感的行军速度为豪,浑然不知早在他跟袁绍眉来眼去时,就有好一群聪明人看穿他的心思动态了。 扎营在两州接壤的边境处的高顺,正跟将士们亲亲热热地挤在温暖的大军帐中,分成一队队地围在熊熊燃烧的篝火旁,一边听着每半个时辰就来汇报在冰天雪地里哆哆嗦嗦地行进着的公孙瓒的军队的动态,一边其乐融融地刷着火锅。 跟着副将赵云出去的第二小队的人运气好,去巡逻时打了一家子冬眠醒了、倒霉出来乱窜的熊瞎子,这下剥了皮,割小了,去了腥后丢到陶罐里连汤一起滚,刚巧给大伙儿加了一餐。 第162章 万事俱备 在公孙瓒的军队近到距他们不足百里时,高顺才不紧不慢地吩咐吃饱喝足了的将士们,将还剩了些美味的陶罐妥善保存;不足五十里时,方命令各军将领带着人在附近稍微拉练一番,权作消食;不足二十里时,便下令让所有人擦亮兵器,就地休息,以作备战。 待来犯的一行人霜尘满面、风尘仆仆、疲惫不堪地赶至此关时,就诧异地看着陡峭的关隘上守着一个个神容冷峻的兵士,正冷漠地往下俯视着他们。 对他们的到来,仿佛尽是了然,而无一丝一毫的意外。 这怎么可能? 饶是身经百战如公孙瓒,见着对面这赫然早有准备的姿态,也有一瞬间的慌乱。 难不成是袁绍那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龟儿子,给走漏了消息? 公孙瓒满腹惊惧狐疑,可作为主帅,总不能表露出心里的不安来,便强行按捺住了,无动于衷地冷着面孔,着人寻一高地安营扎寨,组建攻城用的器械。 他处之泰然,定住了刚有混乱苗头的军心,可这偌大的问题却横亘在眼前——他之所以一路踏着风雪急行军而来,可不是为了折腾自家兵士的,而是抱着打燕清个措手不及的念头。这下彻底落空,他哪儿能甘心? 公孙瓒召来唯一称得上是他帐中智囊的长史关靖,恼怒道:“那袁本初究竟做了甚么好事?竟泄了我的大事!” 关靖一向擅极阿谀逢迎,当即附和:“那袁绍真有甚么本事,就不至于沦落至今日之境了。只是他性好夸夸其谈,结果却连累主公,着实可恨。” 公孙瓒越想越恼,凭空对南边的袁绍破口大骂一通,将责任推卸干净了,总算舒服一些,将目光重新放在着手于眼前的问题:“敌军早有防范,我军这下进退维谷,究竟如何是好?” 关靖苦思冥想后,试道:“主公不妨先在此按兵不动。” 公孙瓒将信将疑:“噢?” 关靖道:“我军所屯,仍是幽州境内,并未切实入侵冀地。那燕清素爱名声,若我方不动,他亦不敢轻进的……” 公孙瓒眼前一亮:“这倒是。” 虽然这狡辩,在别人眼里估计有着堪称厚颜无耻的一目了然,可跟他这个戮害了刘虞这个大名士,早已被士林所憎恨,根本不需要再有什么顾忌的人不同的是,燕清可得无比爱惜羽毛。 他大可耍无赖一般说,自己就是巡逻到这一带,屯驻一阵,倒是燕清在两州交界处忽增兵马,究竟是何等居心,以此倒打一耙。 公孙瓒沉吟片刻,忽道:“横竖是那袁本初的过失,才累得我如此,他便应当负起责任来。” 饶是他一向自诩胆大,莽撞欠谋,可在这道巍峨的关墙后,不知藏了多少兵马的危险情况下,可不敢随意去攻。 关靖道:“我军便安营扎寨,安心驻留此地,只有两件事,还是可以做一做的。” 公孙瓒漠然道:“粮草。我军在这牵制了大股燕军,他们但凡有点眼色,就该速速见机行事。我自会催他们快些送来。” 袁绍要不肯送,他也不怕——大可顺理成章地趁着还没将燕清得罪死了,立刻撤军,择日再来。 至于对被卡在出军还是再等等这个节骨眼上的袁绍,影响会是如何,他就漠不关心了。 关靖道:“此为其一,其二是,主公不妨去信一封,联系那张燕去。” 公孙瓒不耐道:“那没卵蛋的玩意儿不是连袁本初都没应承么?这下还能劝动?” 关靖高深莫测地拨了拨长须,缓缓道:“此一时彼一时。他当日不过是被追狠了打怕了,又观袁本初此人性情不过如此,恐怕难以成事,方选择作壁上观,可如今主公已将燕清的大股军力牵制在此,主公一日不走,他心亦难安,只会继续增兵,那张燕难道还没兴致与我方联手,前后呼应,欺燕清个分身乏术,回身难救么?” 说白了,当日是要担风险出力,没准会被袁绍讨走大半便宜,又因私自攻击朝廷公卿大臣的辖地,没了朝廷名义上的庇护,张燕当然兴趣缺缺,敷衍了事;现是大股军力已被东边的公孙瓒吸引走了,接下来参与到包围夹击,从背后袭击守备空虚的冀州腹地,那想必同燕清有仇怨的张燕,是不可能错失这大好时机的。 公孙瓒思来想去,觉得颇有道理,顿时破怒为笑,击节道:“好!便由你起草一封信件,我来盖印。” 关靖欢喜领命。 高顺踩在关墙的石板上,与赵云比肩而立,往为修筑营寨而忙碌的瓒军堆里看。 高顺咔嚓咔嚓地啃完酸李子,微侧过头来,冲看得入神的这个年轻副将道:“正如郭别驾所料那般,这伙人果然还不肯死心。可惜啊,早被先生们识破了。” 尽管郭嘉的官职已往上跃了几级,势里的老人,还是习惯于称呼这个尤其率性、跟主公关系又好、同他们也颇合拍的军师先生为最初的‘别驾’,郭嘉本人亦倾向于燕清所封的头一个职位。 赵云紧了紧手中弓箭,目光冷凝:“准备递信给张燕那伙人了。” 高顺将李子的汁渍往自个儿战袍上随意扒拉一下,好歹先擦干净了,才搭在赵云那身瞧着就十分闪耀簇新的银甲肩上,语气郑重地叮嘱:“主公平日待你和你兄长如何,又有多看重于你,众人皆是有目共睹,我便不再赘述了。只是这回事关紧要,那些个安排,到底能不能发挥效用,就得看你这步了,可千万不能出什么差错。” 赵云抿了抿唇,视线紧紧地黏在对面的主帐尖尖上,一对星子一般的瞳眸,就如方才看到一堆唰好的热腾腾的肉片时那般,闪闪发光。 他一字一顿,铿锵有力道:“云纵需万死,亦不愿负主公厚恩。” “好!” 高顺满意地看着年轻人这股精神劲儿,在他那紧梆梆的背脊上用力拍了一拍,却见赵云身形连晃都不见晃的,不由微微错愕,暗叹这跟随名师练过多年的后生就是不一样。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286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耐揍,扛打! 赵云眼尖地瞥见一个文人打扮的从主帐内走了出来,倏然紧了眉头,冲一脸了然的高顺严肃一点头后,就领着十个事前点出的亲兵,静静伏在旁边窄道外,准备狙击。 具体情形并无人得知,等军报传到燕清这时,倒是看到了高顺对赵云那神乎其神得‘只逊色于吕大将军’的射术赞不绝口,毫不吝啬溢美之词,又笑道赵云自那日之后,在军中多了个‘赵百步’的美称。 燕清盯着这信乐了一会儿,转向面无表情的吕布:“子龙现叫赵百步了,不知奉先如何作想?” 吕布轻哼一声,倒不至于真嫉妒赵云这个有小半是他亲手打磨出来的小家伙,可在主公当着他面儿夸赞别人的时候,他是断无可能退让半步的,傲然道:“莫说百步,在布这儿,就连二百步都不在话下!” 有麒麟弓这一宝物的射程加成,吕布的眼睛较以前还好使许多,这话,也真不是在吹什么牛皮。 燕清拍了拍手,强忍着笑,不怀好意道:“两百步?奉先只怕还太谦虚了些。依我看来,三百步多了,两百步少了,两百五十步刚刚好。” 吕布刚准备意思意思地谦虚几句,燕清便拍了板:“厚此薄彼也不好,对外叫不成,对内,我便多唤唤你二百五罢。” 吕布唇角刚要弯起,却还没来得及感到甜蜜,就见主公忽没忍住一般,笑了出声,顿时有种不太妙的预感油然而生,犹豫半晌,还是道:“满招损,谦受益,还是免了罢。” 燕清也觉得,这样下去容易养成捉弄吕布的坏习惯,确实不好,便轻咳一声,肃了肃神色:“得,不说笑了。” 吕布颇有自知之明,赶紧坐直了问:“可要唤奉孝他们来?” “他们早就知道了,现是要叮嘱你。”燕清敛了笑,认真道:“张燕和公孙瓒各自发给对方的信件,都已被子龙亲手截获,真正到他们手里的,不过是经我们伪造过的假信罢了。” 吕布心有灵犀道:“给袁绍的没截罢?” 燕清莞尔:“自然没有,否则本初兄,如何会相信前方就有天大战机等着他呢?明日一早,我们也该拔营出军了。” 吕布点了点头:“早已准备好了。这次有几位先生要同去?布好备上车舆。” 燕清略一沉吟:“公达大病初愈,就让他留守此地,人也不好带多,一会索性就由奉孝自己去点罢。” 而且要是他没记错的话,袁绍帐下还有个叫荀谌的谋士,正是荀彧的亲兄弟…… 尽管各为其主,以双方的品行,都绝无可能因沾亲带故,就手下留情,但燕清还是想尽可能避开这种手足相残的局面。 吕布嘴角抽抽。 就荀攸那点小感风寒,到主公嘴里也能成‘大病’? 但燕清说出口的话,除非牵扯到自己的底线,吕布一向是不会质疑的,只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从善如流道:“一切听凭主公吩咐。” 燕清笑道:“那好,我正巧想换个打法,比起守株待兔,或是请君入瓮,我倒更想比拼速度……” 便将自己的打算,给吕布了,听得对方连连点头,双眼放光。 翌日,燕清任同行的吕布为主将,领恶虎营三万,随那几道假军报秘密南下,潜入固始一带。 第163章 速度比拼 是夜,月明星稀,薄霜漫天。 固始城外三里出,忽有一列数十骑,自伸手不见五指的暗林中行出,以布裹了的马蹄踏在潮湿的落叶上,竟未发出半点声响。 燕清骑着雪玉骢,与吕布并辔而行,遥望那城池灯火,沉静道:“他们今早才派了第三股人马去驰援,城内守军,顶多不超过三千。” “三千?”吕布不以为然道:“这是包括了城中所有成年男子罢?” 都抽取过三次兵力了,袁绍哪儿来那么多人? 郭嘉裹得里三层外三层地跟出来,在狐裘的一堆堆白毛中抖个不停,闻言道:“没那么多。” “往多里算是我的习惯。”燕清帮郭嘉紧了紧松开的领口,玩笑道:“好歹没算上老弱妇孺。” 吕布冷笑:“袁绍小儿,也真是铁了心要拿主公的豫州了。” 不然在南边情况未知的情况下,他能这么舍得下本钱? 郭嘉刚要开口发表意见,就打了个天大的喷嚏。 燕清莞尔一笑,将自己当做围巾的狐狸皮解下来,趁那点残留的体温还没散掉,不顾郭嘉抗议地给他裹上,揶揄道:“好歹也是北方人,怎么怕冷成这样?” 他自认已经算怕冷的了,可看到郭嘉这副模样,俨然要强上好几倍。 郭嘉辩解道:“这林中太过湿冷,非比一般。” 只穿了单衣和战袍的吕布,不禁隐含得意地睨了郭嘉一眼,轻哼一声,不说话了。 燕清也不想他俩又争起来,轻咳一声,道:“想要的人多的是,但就凭袁绍的话,恐怕没那本事。” 袁绍在得到公孙瓒处的情报后,深知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的道理,与幕僚们一合计,在辛评的大力主张,许攸的犹豫不决下,毅然决定出兵。 他亲率三万人——这是将寿春城郊所屯驻的、加上刘宠手头的所有兵力都押上了,先试攻顶城,不想守备比他想象的还要空虚,似是知道毫无希望,县令的抵抗也十分敷衍,在城头观望了一两天后,便举众投降了。 官仓中的粮草,就全被快捉襟见肘的袁绍笑纳,充作己用了。 袁绍万万没想到燕清竟然如此狂妄自傲,为解冀州的腹背受敌之局,就连最重要的本营豫州,都敢将兵力抽调至此! 他哈哈大笑着对辛评说:“燕清小儿,竟这般小觑我袁本初,定叫他栽个大跟头不可!” 他刚带兵进入豫州境内,起初还小心翼翼的,不料非但未陷入苦战,还一路势如破竹,高唱凯歌,顺利得叫他都无法想象。 大事可期! 看着半月不到,就落入自己手里的五县一郡,袁绍再无疑心,意气风发地写信给各郡太守,着他们派兵增援,好一举克下他心心念念的汝南、颍川、许县等地。 袁绍再对自己有着超群信心,在面对由荀攸、孙坚、吕布等备受燕清器重、忠心耿耿的心腹爱将坚守的这几个机要之地时,也不由谨慎几分。 要是叫一向自负的燕村夫知道,自己一如既往地亲自带兵去救,却会导致兵力空虚的后营被他夺走,进退失据下,定会气急败坏!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287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一想到燕清那扭曲的面孔,袁绍便大感解气。 许攸和荀谌虽怀疑其中有诈,可燕清真有阴谋诡计等着,也不大可能真拿这么多豫州之地说笑罢?那冲入袁绍军用的粮草,可是实打实的。 这么看来,公孙瓒和张燕联手,确实叫燕清军陷入苦战了…… 见主公战意高昂,得意洋洋地大图进取,二人纵有着不安,在有偌大利益摆在眼前的时刻,也根本劝不住对方,只有积极出谋划策,好将豫州早日彻底拿下,也好绝了这份说不清道不明的忧虑。 而袁营之中,并无一人猜出,他们眼中变得‘外强中干’的燕清,正带着麾下第一猛将吕布,早早地就藏匿在了扬州境内。 豫州是燕清影响力最根深蒂固的大本营,与兖州、冀州都不同的是,哪怕是区区一个县丞,都是经心细如发的贾诩亲手筛选,安插上的精细可靠。 燕清一早地就给管辖临近扬州的那几个县令传了密信,着他们‘量力而为,适可而止,’又将粮食大部分做了转移,剩下的看着虽也不少,却有部分被做了手脚。 他是算定了袁绍不可能放过近在眼前的金灿灿的粮食,而正如他所料的那般,囊中渐渐羞涩的扬州刺史,也的确不可能放过。 燕清就着一点火光,将流星快马刚送到的军报看完,轻轻一笑:“传令下去。” 吕布眸光狠戾,早已跃跃欲试,闻言精神抖擞:“喏!” 燕清淡淡道:“时机已到,起兵罢。” 简简单单的七个字,却仿佛化作利刃,瞬间撕开了扬州上空平静的夜幕。 倒霉的固始县令做梦都想不到,在所有人认知中,都该在领兵前往冀州、要亲征公孙瓒等人的燕清,竟然就一直藏身在他们人的眼皮底下,蓄势待发…… 大军半夜杀至,鼓点密集,万马齐奔,声势浩大,如若天摇地动。 面对这一个个天降神兵,骤然遭袭的固始兵便乱了阵脚;县令一害怕一着急,就没阻止起有效反击;吕布满脑子都是主公叮嘱过的争分夺秒,这下甚至嚣张得连攻城器械都懒得用,对这低矮的城墙,他直接挥手下令,让人披上盾牌,靠近了朝城头射一波带钩子的长索,再由弓骑继续射着,掩护身手矫健的先锋顺绳索攀上城头,彻底撕开豁口。 吕布身先士卒,头个冲上墙头,在一阵‘乒呤乓啷’的兵器撞在他身上所挂的仁王盾后的响动后,他缓缓地冲围在自己身边,面露惊恐不解的敌军士兵露出个杀气四溢的狰狞微笑后,就眼也不眨地挥开了数十斤重的方天画戟。 一戟三个,剁兵下来。 吕布一手练出的那几个最精锐的亲兵也很快上来,簇拥在主将身边,也纷纷举起手中长剑,一下一个,一时间城头敌兵的尸首就跟下雨一般纷纷滚下,落入本就心里发虚的其他固始兵眼里,就如噩梦一般恐怖。 等吕布尽兴地杀了好一阵,把还有胆子反抗的敌兵都扫荡去了大半后,跟着陈温那软柿子时安乐惯了、跟着袁绍后除了提供后援、根本没有过正经对敌经验的固始县令,终于从‘短兵少将’的惶恐中醒悟过来,想到应该要砍绳索倒热油了。 可已慢了好几步…… 一个时辰后,燕清军的四路人马,自各面城墙攀上后,一路杀下,横冲直闯,将四面城门大开,完全占有了毫无防备的这座城池。 吕布砍下上了马车想逃的固始县令的脑袋后,就片刻不停,连脸上的血都不及擦,兴奋地去找燕清复命。 火光灿灿,照亮了吕布这张棱角分明,却脏兮兮的英俊面庞,战袍上有粼粼微光,眸里还有几分未来得及淡去的强烈杀气。 “做得好。”燕清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来,难得地也不嫌脏,唇角带笑地帮他擦了脸上糊着、渐渐变硬的敌血:“赶时间,下一处。” 吕布美滋滋地咧了咧嘴,中气十足道:“喏!” 燕清军从来都是秋毫无犯的——只要当地的平民百姓不参与进战事之中,而袁绍军得到的民心,显然也还没到让百姓们自发地为他抵御外敌的地步。 于是等到天大亮、而自听得喧天动静,就躲在被窝里瑟瑟发抖的固始民众,终于敢慢慢探出头来查看情况时,只剩下燕清留下的韩当及所领的一千精兵,认真清扫扔了满地的尸首。 至于大杀星的正主,却似一股飓风一般,竟已跑出百来里,赶到下一个城池了。 说要比拼速度,燕清就一定做到。 事前偷了多少步,就给袁绍放了多少水——当然,也是为了更好地骗好大喜功的袁绍上钩,剩下的,就是实打实的凭本事较量了。 然而袁绍的连胜神话在有荀攸镇守的颍阳这,就受到了严重的打击,让他恼怒地止步不前,只能冷静下来,一边等待后续援军,一边围城攻墙,消耗对方理应不多的兵源箭矢;而携吕布郭嘉,就如猛虎背生双翼的燕清,则在短短五日内直下沿途两郡,第六日时就目标明确地杀到了扬州州治、寿春城前。 “就地扎营,烧火做饭,修整一日。”燕清击了击掌,含笑吩咐道:“将士们快些养足精神,明日一早便攻城了。” 兵士们颇感受宠若惊,轰声应是。 燕清看向眼球遍布血丝,却依然神采奕奕的吕布,招手道:“来,陪我去他们面前晃一圈,就一块去歇息。” 郭嘉打了个哈欠,不假思索道:“那嘉也——” 燕清道:“你便回去歇了吧,不然又垮了。” 郭嘉瞬间忘了自己的强撑,当下不满道:“嘉早非许下之布,怎在主公眼里,还是那般弱不禁风?” 燕清被‘许下之布’给弄懵了一下,再看一眼同样目露茫然的吕布,忽然就忍不住笑了:“得,那你得保证打完仗了还不生病。”再没有谁比他更清楚,郭嘉在公事上有多拼,哪怕积劳成疾,也能靠那点精神意志支撑到结束才倒下的了。 郭嘉目光果真就游移了一下:“这……” 燕清不疾不徐道:“你若做不到,回头就虎鞭酒——” 话未说完,郭嘉便嘴角抽抽地一行礼,果断道:“嘉颇感疲乏,便不陪主公去了。” 等他悻悻地走远了,吕布才小声道:“还是主公拿这小子有办法。” 燕清无奈道:“要是他有你五分强壮,我哪里还需要操这心啊。” 吕布听得欢喜,不自觉地挺了挺胸。 燕清与他说说笑笑,很快就到城前一射之地,抬起眼来,跟城墙上之人对视。 城墙上一个穿着将袍的人,显是刚刚得寻,在底下人的簇拥下,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在城外扎营的他们。 燕清罕有地起了坏心眼,故意友好的冲他一笑,还招了招手。 那人登时一木,却未像燕清想象的那般气得跳脚,而是身形晃荡着被别人扶了下去,如若梦游。 吕布登时明了,脸色霎时一臭,燕清:“诶?” 激将法没奏效,他也没怎么在意,横竖驰骋一路,多日不歇,谁都在强弩之末了,他当然不打算那么快跟对方打正面。 不过对方也摸不清他们深浅底细,自然也不会贸然出兵,便错过这大好时机了。 袁绍此回出征,并未带三个儿子出去,而是命令长子袁谭临时担任太守,看守寿春。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288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可这寿春城,但凡得用地都被袁绍给带走了,也就剩了千把个守军撑门面,哪儿扛得住对面的铁骑? 袁谭脸红红地,按着不知为何狂跳的胸口,赶紧摇摇头,晃掉脑海中那张方才朝自己笑的美得跟仙人一般的面孔,回房找纸笔,要找父亲求救去了。 不管父亲那边进展有多顺利……燕村夫忽然出现在这里,怎么都意味着天大的不详。 只是写着写着,那燕后面的‘村夫’二字,就不知不觉地拐成了‘清’字。 ……世上哪儿有那么好看的村夫? 传言果然失实,不可尽信。 第164章 如你所愿 袁谭忍不住神游天外,开始想入非非的时刻,被临走前的袁绍的慈父心发作下、留给他的心腹幕僚的逢纪,也终于得到消息,火速赶至了。 在看到袁谭‘不慌不忙’地坐在案前,气定神闲地悬着腕子,显然是要写急报的时候,逢纪不由暗松了口气——就算情况再危急,坐镇此城的主帅能保持镇定的状态,而不是被吓得六神无主,忙帮不上还得添乱,就比他想象的好上太多了。 毕竟作为主公长子的袁谭,也就刚刚及冠而已。 袁谭眼角余光瞥到逢纪的身影,终于醒神了,不经意地一垂眼,就发觉已多了好几个无意识中写下的‘燕清’,不禁脸上一红,不动声色地团成一团,当做废稿一般丢进火盆,好毁尸灭迹。 逢纪不疑有他,就安安静静地在边上坐下,等袁谭沉心静气,重新写了封中规中矩、又昧着良心蔑称那貌若天人的仙君为‘村夫’的文书,贴上火漆派快马送出后,才开口道:“两军兵力悬殊,那燕村夫定是有备而来,就不知主公到底是中了埋伏,还是真暂不知情了。大公子且宜坚守不出,能拖上几日,就算几日。” 他们当然希望会是后者,那哪怕扬州注定是守不住了,也完全称不上赔——拿个残破不全、又开化滞后的扬州,去换被燕清经营得富庶繁荣的豫州,再傻都知道哪个合算。 袁谭虚心点头。 逢纪谨慎分析道:“城墙前不久还修缮过,坚实得很,主公又曾下令修筑箭塔,短期内的守备不成问题。况且眼下城中兵力虽少,却多是善战精锐,箭矢粮草具都充足,近来又无雨可被利用,除非那燕村夫真有呼风唤雨的神仙之能,否则少说在半个月内,都绝对破不进门来的。” 袁谭却不乐观:“这燕重光——咳,村夫聪明得很,这回兴师动众,亲征寿春,只怕没那么简单,多半还有后招。父亲大人一路连胜,本就顺利得太过了些,这下看来,唉!哪儿是首尾不能救应?分明是游刃有余!” 逢纪哪儿不知? 可要是袁绍那也出事儿,那他们这的坚守非但毫无意义,整个势力的前景,也都充满绝望了。 逢纪沉默半晌,暗一咬牙,蓦然下拜,恳请道:“再守亦不过缓兵之计,还请大公子速带上各夫人公子,撤离——” 袁谭正有此意。 既然逢纪知情识趣地提出了,袁谭在假意推辞几番后,便顺水推舟地接受了这个提议。 在确定此城不可能守得住的情况下,如何能将一大家子都搭上去,届时落在燕清手里,成为人质? 届时父亲救还是不救,予他们而言都极其不利,对他尤甚——办事不利,叫父亲蒙受这么大的损失,作为长子的前途,也就到此为止了。 袁谭虽被那惊鸿一瞥给勾跑了几缕魂,但轻重缓急还是分得清的。 于是没人去打扰燕清军热火朝天地安营扎寨(在兵力极有限的情况下,也没人想过要冒险打开城门骚扰了),等到半夜三更,才冒出来一伙不要命的步兵来发动冲击。 吕布懒洋洋地骑在赤兔上,一动不动,半耷拉着眼皮,瞧着部下们将那几人解决了,才问道:“主公,真不去追么?” 燕清哪儿还能不清楚,对面打得就是暗度陈仓的把戏,只揣着明白装糊涂罢了。 闻言莞尔:“捉那几个小的做什么?末了被人口诛笔伐,道残害家眷、毫无慈悲、还方便了本初掉几滴泪,道句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接着纳新人罢了。至于他驰书去搬本初这个大救兵的举动,不是正中我们下怀么?” 袁绍要胆大到敢勒兵来救,才是正中他下怀,刚好一锅端了。 吕布最擅长的,其实是围城打援的战术,无奈一直少这样的发挥机会,正引以为憾呢。 吕布颇觉这话有理:“主公英明。” 燕清玩味一笑:“不过他不跑嘛,这城还能多撑十天半月;他这一跑,军心不涣散那才奇了怪了,要能挺超过五日,我便跟你姓得了。” 吕布眨巴着眼,心瞬间漏跳一拍,情不自禁地问道:“此话当真?” 燕清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吕布的意思,无奈道:“……自是玩笑尔。” 这重点竟能抓得偏成这样,果然是吕布的风格。 吕布眼眸晶亮,也不气馁,继续问道:“那布随主公姓如何?” 燕清嘴角抽抽,忍了又忍,终究是忍无可忍道:“怎么,你是想当我义子么?” 吕布:“……” 他相当的,自然不是这个。 可仔细一想,落入别人眼中,说不定还真是这么回事……吕布顿时蔫了几分,刚生出的几道小闪光,就被捻灭了似的怏怏。 燕清懒得理他,甩甩袖走开了。 接下来的军情,跟燕清所预料的,几乎一般无二。 袁谭借着昨晚那批死忠亲兵的拼死掩护,顺利带走了袁绍留在城中的大半家眷,剩下些没有子女的侍妾和仆从,就被他随意遣散了。 这下城中更加人心惶惶——连大公子都放弃了这座城池,他们本就兵少将缺额,勉力支撑而已,现不是要坐以待毙了么? 逢纪毕竟是文臣而非武将,是高估了守兵们对袁绍的忠诚,又低估了袁谭他们撤开给人心带去的负面影响,饶是他以身作则,也没能撑上几日,好巧不巧地就在第五日,被崩溃的部下严严实实地绑了,然后干脆利落地举众投降。 吕布正准备挽袖子大干一票,就得了对面闭门数日,最后决定投降的消息,面上登时满是不可思议。 这就赢了? 燕清好笑地催他:“还不引兵进城去?” 吕布:‘唔……’ 尽管感觉这胜利来得太轻易,轻飘飘的没半点真实感,吕布执行起燕清命令时,还是半点犹豫都不带的。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289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燕清在严密的保护下,骑着雪玉骢,在大军前头进城后,不出意外地看到一张张惶恐害怕的脸。 扬民也是辛苦,在陈温尚在时,因其能力有限而没有得到庇护,饱受士族盘剥,后来袁绍来了,救了他们部分出疫病肆虐,收获民心大片,可之后纵容兵士们对百姓干出的‘饥则寇’的事,又着实叫人痛恨。 不想他们还没纠结多久,万分风光、满是雄心壮志的袁绍竟然就又被赶跑,换来了名声绝佳,手下将士却一个比一个凶悍恐怖的燕司空…… 燕清颇怜惜他们的不幸,不由回以淡淡的微笑,就有趣地发现,一些刚刚还万分惶惧的神色,瞬间变成了古怪的恍惚。 就跟当时袁谭的一模一样。 去到粮仓后,燕清毫不意外地发现,里头只剩下一堆被火熄灭后的灰烬了——在逢纪被绑了之后,他家族所养的私兵们、为主人所做的最后一项贡献,就是为免被燕清得手、被叛逆拿去求荣,而把粮草全都付之一炬。 燕清摇摇头:“可惜了。” 这一烧,于军粮充沛的他的军队而言,其实是不痛不痒,只是他若不想用卡牌,就得从豫州的粮库调开春后散给扬民们,做耕种用的谷种了。 他与吕布正说话间,被五花大绑、灰头土脸的逢纪,就被粗鲁地丢到了他们面前。 逢纪被磕掉一颗牙,精神倒还足,一睁眼发现穿着跟小兵的不同服饰,气质也颇不同,好奇盯着他端详的一人后,立马变得横眉倒竖,中气十足地破口大骂道:“我呸!燕清竖子,粗鄙村夫,汝承资跋扈,恣行凶忒 ……” 燕清眨了眨眼,好整以暇地看着逢纪唾沫横飞,慷慨激昂,却是对满面莫名其妙的程普骂了半天…… 被忽略许久后,他哭笑不得地得出了结论:“这莫不是个傻子吧。” 吕布不快地撇了撇嘴,虽喜这蠢物骂错了人,却又厌恶这蠢物竟能将程普误当成风姿绝代、神仙一般的主公:“良禽择木而栖,这不过是择了朽木的蠢鸡一头,眼拙得很,也不出奇。” 他们说话并无避讳,足够叫骂累了歇息的逢纪听得一清二楚,脸上霎时间涨得通红,这下扭过头来,对着只闻名而不曾谋面过的正主,“你你你”了半天,却愣是没蹦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燕清没耐心听他耍嘴皮,只微微一笑,忽道:“你这般出言不逊,可是觉得必死无疑了?” 逢纪往地上唾了一口,精神气就又来了:“现落入奸贼之手,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燕清就等着这句话。 “如你所愿。” 他点了点头,再不看逢纪,只冲吕布扬了扬尖尖的下巴,笑道:“听到了?” 吕布喏了一声,手起戟落,就将逢纪露出惊惧愕然的脑袋砍了下来,却未溅起半滴血,弄脏燕清半片衣角。 而是等逢纪那脑袋滚落、身体后倒后,才往外疯狂涌出。 燕清不是不知道逢纪想死是假,给袁绍‘尽忠’后想跳槽是真——这般刚直忠烈,实在感天动地。 可惜燕清知道对方在史上的表现,特别厌恶他挑拨离间,陷害身为同僚的田丰这点,自是半点招揽的欲望也无,干脆就让他‘夙愿得偿’了。 第165章 小小过渡 在清点战果时,燕清居然还在寿春的牢房里得了个意外之喜。 ——那是北上至半途,因急事要回返庐江,却不巧正撞到了抢占下扬州的袁绍的枪口上的陆康一家。 陆家门第显贵,是江东吴郡一带都赫赫有名的世家大族,然而自袁隗为一己之私,召入董卓、方酿成之后大祸之事,一些因利益而天然站在袁绍身边的人,心里虽清楚,却选择要么原谅,要么忽视,陆康则是嫉恶如仇的刚烈正直,早早将他打成谋逆,不屑一顾。 对袁绍以上宾之礼相待后的盛情招揽,陆康的答复是于一场私下会面中,决然拒绝了对方。 霎时激得彼时正意气风发的袁绍大怒,又得逢纪告密,道其曾欲求见燕清而未果,定然有巴结之心,干脆就仗着他这次返回是临时起意,将他们一家囚禁起来,省得投靠了燕清。 袁绍并非是胆敢加害于陆氏名士,监牢里也不曾亏待他们,顶多是软禁罢了。 尤其在这称得上十分关键的非常时机,这做法虽极端得惹人诟病了些,倒也不至于完全不被人理解。 但对陆康而言,就称得上是莫大屈辱,气得他当场吐了几口血。 因知情的少数人都是袁绍心腹,虽感到有不妥之处,但都选择三缄其口,默契地装作不知。 而不知情的,也没机会知晓。 才将这消息瞒得死死的,连燕清派去的堪称无孔不入的探子们,也无从得知。 思及牢房湿冷,忽遭软禁,心情定然不佳,燕清索性不着急接见他们,而是在派人将陆家一干人接出来后,先请城中名医给几个身体最弱的小孩儿——陆绩陆逊等调养身体,释放出足够的善意,容他们调整好心态,其他事以后再说。 吩咐人务必办妥此事后,燕清便将一直搁在心里的这疑惑放下了,现下书房里又无外人,不由笑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郭嘉微微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并未即刻接话。 主公上回表现得如此关切,还是在诸葛一家身上了。 吴郡陆氏毕竟是名门望族,在打下扬州后,也的确有结交必要……但诸葛氏又有什么特异之处,值得主公这般在意? 真就纯粹是未卜先知的缘故么? 郭嘉略有所感,忽地眸光一闪,一下就将猜测的重心,放在了两家的共同点上。 除都为簪缨的世家之外,相同之处,大约就只剩下都带了好几个半大不小的小孩在身边了。 燕清暂还不知,眼睛利得可怕,思维也畅通逸群的郭嘉,已将他的目的猜得八九不离十,还在专心教吕布:“袁绍丢了本营,又知晓家人无恙后,便只剩两条路。一是加紧攻势,速取下豫州,以州相易,便不算吃亏;二是回兵来救。但后者无异于自寻死路,他麾下谋士不少,想必不会由他胡来。” 吕布认真地点了点头,傲然道:“那袁绍小儿要敢来,便叫他有来无还。只是豫州单靠公达他们守着,该不会出什么岔子罢……” “公达非是孤军作战,都到了瓮中捉鳖这一环,我怎么可能不调文台来帮他?有江东骁虎在侧,靠袁绍那点人,能撼动那金汤城池半分,我便——”燕清差点又随口道句‘跟你姓’,好不容易刹住了,局促地轻咳一声,笑着转移话题:“总之,近来需你多费些心思,昔日支持袁绍坐这扬州牧之位的豪强士族,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得来的容易,往往失去得也轻易——便试用在五日内被燕清生生夺下四郡之地的扬州。 燕清这回也是要打出速度,尽快攻下袁绍老家,让他们士气崩盘,不得不陷入背水一战的死局,才会在每攻下一城后,就撤得如此干净利落,仓促得只留下少数人善后。 这却是远远不够的。 强大兵力的恫吓,只能持续一时,要说到稳固的长久之计,是没有丝毫捷径可走的,必须慢慢梳理才行。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290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也不能由当兵当久了、只会直来直去,以暴制暴的大老粗们来干这细腻活。 然而扬州攸关燕清的海外远征、训练水军、制造大船的远计,州牧若不安插个他信任的人选,那他是无论如何都放心不下的。 思及此处,燕清就不由顿了顿手里的笔杆,幽幽地瞟了郭嘉一眼。 郭嘉感觉到他的目光,不自觉地一哆嗦,莫名其妙地回看燕清数眼后,才继续埋首,专注眼前之事。 唉。 燕清默默叹气。 要不是郭嘉底子比较薄,再娇养富养也只在几年里多出那么一点肉,偏偏还是个工作狂的性格,让他一日不放在眼皮底下都不能放心的话…… 赫然就是最合适的人选。 郭嘉隐约察觉到什么,努力按捺住不断上涌的好奇心,刻意无视了主公意味不明的注视。 他打一开始就不给燕清机会开口,省得惹火烧身。 燕清还没来得及采取下一步行动,守在门外的典韦便叩响了门,憨憨道:“主公,有城门处来的急报。” 燕清微讶:“让他进来。” 袁绍的援兵就算背生双翼,也不可能来得这么快啊。 难不成是荆州刺史曹寅被他说动,肯大公无私的雪中送炭一回,发兵来助了? 等听完汇报后,燕清怔楞片刻后,就忍不住笑骂一句:“这臭小子的鼻子,倒是尖得很。” 原来是在江东招募完兵士后,就依燕清秘令在丹阳一带勤勤恳恳训练水军的孙策,没能耐住寂寞,又靠‘自己’的聪明才智从局势里敏锐地判断出了什么,屁颠屁颠地派了一小股人来刺探情况,想找机会立功。 不想燕清速度快得超乎所有人的想象,在孙策的人还想偷摸着探路的时刻,就被城墙上变换的旗帜而惹得大吃一惊,才又被逮了个正着。 郭嘉也懒得拆穿燕清佯怒的假架子,只以手掩嘴,打了个老大的哈欠,连眼角都挤出了泪来。 就这还觉不够,吧唧了一下嘴,懒洋洋地又打了一个。 燕清斜了他一眼:“事务繁琐,倒没甚么紧急的,你且去歇会儿,养足精神再说罢。” 郭嘉却坚定地摇了摇头:“主公尚在忙着,哪有臣下安睡的道理?” 燕清正想着怎么教育孙策这个不甘寂寞、总想多立点功劳、积极过头的青年小将,就被郭嘉的小动作吸引去了注意力,随意揶揄道:“怎么?奉孝孤枕难眠,是要请我陪着你睡?” 郭嘉:“…………” 吕布:“!!!!!!!!” 燕清说这话时,心思还放在日渐锋芒毕露的孙策,以及虽还没切实见过、却是慕名已久、史上英姿勃发、威风凛凛的大都督身上,并未意识到自己具体说了什么。 待接触到两人惊愕交加的诡异目光,他自己也愣了一愣,才尴尬地想到自己方才胡扯了什么。 ……只怪跟总口出惊人的吕布待久了,说话也被传染了毫无遮拦的坏毛病。 “不过说笑罢了。”为了淡去那欲盖弥彰的味道,也为了叫吕布包含委屈和谴责的目光、不惹起皱眉的郭嘉疑心,燕清自然而然地圆了过去:“亏你将城中妓院逛遍,红粉知己无数,却连个正经的妻妾都不曾娶纳,这些日子里的香帕鲜果,怕都是白收了。” 郭嘉毫无诚意道:“娇花无数,岂能独爱一朵?况且万千花卉,花期各有不同,却多都短暂,那多见外头所现的最美的一朵,总比捧回家中,等个一年才能看几回要好得多。” 听他这通煞有其事的歪理,燕清嘴角一抽,吕布则重重地哼了一声。 郭嘉微眯起眼,不怀好意地看向吕布,正欲说点什么,吕布便凉凉地将一侧嘴角一抬,薄唇掀出一个嘲讽意味十足的弧度。 眼白偏多的狭长眉目,摆出似笑非笑的神情时,恐怕叫圣人看了,都得忍不住牙根发痒。 吕布大大方方地往郭嘉腰部偏下的位置,轻轻递去一瞟,便缓缓地咧开嘴,加深了笑意,目光也很快转移了去。 郭嘉:“…………” 吕布是坐在燕清身后侧的,表情再丰富,也不会被燕清捕捉到分毫。 ——却足够叫郭嘉看得一清二楚。 燕清惦记着还没影儿的郭奕,略作沉吟,忽一击节,道:“依我看,不如这样罢。” 二人齐齐向他看去。 燕清笑吟吟地说出了新定的奖励机制:“从今年算起,每往家里添一名子嗣——性别不限,每年都能多得休沐十日,美酒五坛。” 看着郭嘉一对星眸底中蓦然绽放出光芒万丈、满是跃跃欲试,燕清一边欣慰对方上了钩,这计策眼见着就要奏效,一边毫不迟疑地补了一句:“一年最多算两回,多了不给。” 节制过头,纵欲太多,都会伤身,那才叫得不偿失了。 郭嘉盘算一会儿,乐滋滋地走了,留下吕布一人在内时,他闷闷地自后头抱住了燕清的腰,头也深深地埋了进去,哼哼唧唧个不停。 燕清已习惯了他时不时就要跟牛皮糖一样黏上来,只随意抬起一手,在他脑袋上轻轻拍了一记,又拨乱那鲜艳张扬得要命的雉鸡尾冠,问道:“又在闹什么别扭了?” 吕布瓮声瓮气地嘟囔了句什么,被燕清听得清楚,不禁失笑道:“怎么,吕夫人要为我诞下子嗣,也好凑了这热闹,多得一些休沐么?” 吕布却答得斩钉截铁:“主公若真有法子,布又何惧之有?” 燕清:“……” 这大约是他第二回 ,被更豁得出去、脸皮更厚的吕二愣子,用妙语给噎得彻底说不出话来。 第166章 肥羊清单 吕布晕陶陶地扬着唇,手里倒毫不含糊地挥舞着方天画戟,一道道泼水不入的凌厉戟光,惹得校场外叫好声阵阵。 燕仙君方才表示,生子秘药虽然没有,但甜甜的亲吻,倒是毫不吝啬地赏了一个。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291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吕布得了这意想之外的便宜,顿时欢喜得跟偷吃了蜜糖的小孩儿一般,只觉浑身都有使不完的力气。 见这头练得差不多了,他猛然想起主公之前的交代,不由敛了面上的笑意,猛一挥手,传令下去,带上一干精锐,皆披挂上马,一概绰了刀戟,就如一阵风一般朝城外刮去了。 吕布想的是,要是趁着这股干劲正盛,紧赶慢赶的话,说不准十日出头便能回来了。 郭嘉事后得知情况,不禁由衷感叹道:“还是主公拿这头蛮牛有办法。” 燕清无奈驳道:“人在时亲亲热热唤他奉先,要么客客气气道句吕大将军,怎么他前脚一走,你就立马改口称蛮牛了?” 郭嘉哼笑一声:“我同他,在这点上不过在伯仲之间,彼此彼此罢。” 燕清一想也是。 吕布在郭嘉背后,也的确没给过什么好评价,不由玩笑了句:“等他回来了,让他把将相和的故事抄个十七八次好了。” 郭嘉刚要幸灾乐祸地笑起来,燕清下一句就悠悠杀到:“你若主动挑事,便禁酒一月。” 郭嘉眉心一跳,开始左顾右盼,忽然不快道:“……其他人呢?怎么就留主公一人在这批阅公文?” 燕清假装不知他在转移话题,笑眯眯道:“信得过的人还在调来的路途中,其他信不过的,不用也罢。而且,你这不是来了么?” 郭嘉正义凛然地坐下:“愿为主公分忧。” 燕清忍笑,连眼皮都不带抬地,直到批完手头这份公文后,才慢条斯理地睨了故作认真的郭嘉一眼,意味深长道:“看来我不只是拿奉先有办法。” 郭嘉自然而然地掠过了这个对自己十分不利的话题,懒洋洋地往背后的木柜上一挨,抄着手,歪歪斜斜地杵着,笑眯眯道:“孙家那大小子,主公预备怎么处置?” 燕清不以为意道:“他要来,就让他来好了。” 不过仗已经打得差不多了,孙策要大展身手的如意算盘,定得落空。 只等荀攸那头善后,再由吕布这边观望情况,看是不是要配合着两面夹击一下,收掉主要的漏网之鱼,就称得上是完事儿。 燕清自袁绍错过了讨伐董卓的战役期间、从背后袭击他的大好时机后,就不再将他视作什么厉害对手,充其量是比曹寅陶谦那类略有威胁一些。 于是,也不是非得对已没了地盘的袁绍,赶尽杀绝不可的。 但饶是燕清宽宏大度,对可能收留袁绍的人,都将发出即将同他为敌的警告。 谁知道袁绍能不能凭着家族庇荫、靠上韩馥那样的冤大头故吏,轻易就捡个大便宜,东山再起呢? 而在燕清表明态度后,还敢雪中送炭的人,何止是锐减,恐怕在整个世间,也找不到几个了——现已自身难保的公孙瓒和张燕,倒是例外。 郭嘉也没将已是丧家之犬的袁绍看在眼里,只探究地凝视着燕清,慢吞吞道:“主公何故执意先取扬州?” 燕清将笔一搁,笑道:“奉孝善洞察人思,不妨猜猜看?” 郭嘉慢悠悠道:“想必奉命募兵,却久久不归的孙家长子,是脱不了干系的。” 燕清赞许地点了点头:“还有呢?” 郭嘉道:“扬地临江……主公莫不是要训练水军,做日后经水路破荆、益州的筹备罢?逆流而上,怕不容易。” 燕清不防还真被郭嘉揪住了那么多蛛丝马迹,还一下就道破了重点。 他笑着拍了拍手,坦然道:“果真瞒不过你。细节上不错,但最后的方向,却是反了。” “反了?”郭嘉蹙眉重复,旋即眸底飞快地掠过一抹不可思议:“主公难道是要往海外去不成?” 燕清:“不瞒你说,是有这个打算。” “还请主公三思。”郭嘉不住摇头,严辞反对道:“这时机太早了些!如今的局势,已是欲静而风不止,四面环敌,哪儿腾得出那么多忍受来远征海外?而孙策,也还只是个纸上谈兵的毛头小子,充其量是跟着虎父见识了些世面,又哪儿担得起这等重担?而就算水军的训练成熟了,船只的建造手艺也够不上跨海的要求,从青州至辽东郡的距离还成,再远一些,十中能存一二,就已是托了吉星高照的福了。着实不宜如此心急。” 不然倭人怎么可能百八十年才来这么一回? 显然就是因为太折腾,海途太凶险,而倭国的政理也不稳定,贸易都做不起来。 燕清莞尔道:“那只是最终目标,却不是唯一目的,奉孝不必着急。” 郭嘉半信半疑地瞟了燕清好几眼,叫后者无奈地追加了几句解释:“我正欲召策儿来此,交代些事予他做,不会叫他那么快去出海,带着将士们送死的。” 郭嘉蹙眉:“南地的山越,蛮戾得很,占有地利,也不好早动。” 燕清莫名其妙道:“北半边还没焐热,我就急匆匆地动山越做甚么?自然不是。” 郭嘉正要追问,燕清就爽快地揭了谜底:“是给策儿增一笔钱粮,好方便他行事。” 郭嘉嘴角抽抽,无语道:“这点小事,嘉都可代劳了去,哪儿还需主公挂心?” ——当然是为了亲眼看看美周郎啊。 燕清笑眯眯地在心里说。 这会儿的孙策,是真没钱了。 虽然孙家以孙武之后自居,但在他祖父那辈,还只是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老实瓜农,也就是到孙坚这匪气十足,敢打敢闯,才异军突起,艰难地在世家门阀包揽大半官职的乱世里,挣了一条坎坷路来。 可暴发户的家底子……是真称不上厚实的。 打理内务,孙策顶多会点皮毛,在初到时大笔撒钱,大张旗鼓地代燕清收买人心,惹得人蜂拥而至,结果光是筛选最初的几百人,就头疼得他整宿都难以安眠。 花得见底,合格的人选却只险险够跟主公吹下的一半,孙策为将搞砸差事这点犯愁,急得不知如何是好时,曾与他结为昆仲的周瑜便翩然而至,挥挥手,送上了大批物资,来了回货真价实的雪中送炭。 在这其中,既有周瑜自己攒下来的,也有其从父、现丹阳太守周尚名下的。 相比孙策与故友重逢时的喜出望外,激动得难以自已,周瑜要淡定许多。 他虽还无官无职,但凭逸群才略,使族中知他之能者,都忍不住多看重几分。 尤其是从父周尚,对周瑜的话虽非言听计从,但大多数情况下,都是极信服的。 于暗地里默默看着孙策莽莽撞撞地碰了一段时间壁,落入困境的周瑜而言,是否出手相助,也着实困扰了他好一段时间。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292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若是孙策是自立门户,欲济大事,又表现出了大器之相,那还好说。 偏偏孙策是随父亲投效到了燕清麾下,性质便大有不同了。 燕清有多受庶族子弟的追崇,便有多招些名门望族的怨恨——在荀家的几株芝兰玉树投靠后,虽多少有了改善,可谁都清楚,燕清的志向,同他们所期望实现的,其实并不站一边。 燕清这下看着是势如中天,炙手可热,但谁又知道,这份隐秘的野心勃勃,究竟是春秋之质,还是昙花一现呢? 周瑜犹豫颇久,最后还是顺应自己的判断,做出了帮助孙策、间接示好燕清的选择。 自古得人者昌,失人者亡,燕清一路行来,顺风顺水,直至位极人臣,得天助是一方面;有高明远见,决事果断,善断时局,也是一方面;长袖善舞,胸怀韬略,腹隐机谋,得贤达之士倾力辅佐,又是一方面。 只是他到底只代表周氏的部分人,支援的财力再雄厚,也绝无可能养得起一只庞大的水军。 更何况,就算可以,这么做也毫无道理——这样养出来的军队,届时到底是听周姓人的话,还是受命于燕清? 周瑜在送上一批这么足够证明自己立场的财资后,便建议孙策,向主公申请后续的钱粮了。 燕清笑盈盈地写好了给孙策的文书,随其他急信一起,由快马送了出去。 钱粮是大大滴有的,但得请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周公瑾,亲自跑上一趟来取了。 谁知这信才刚送出去一日,还未到历阳,一份署了孙策的名字,却一看就是属于周瑜的手笔的密书,就稳稳当当地被呈放在了燕清的案前。 竟全是周瑜亲手整理出来的,江东一带比较好对付的富豪的清单。 虽未明言,但周瑜的意思,谁都能一目了然:分明是建议他借这机会,有针对性地清洗一些不听话的豪强富族,顺道揽一回财了。 燕清兴味十足地看了下来,就毫无心理准备地发现,‘早年丧父、其家极富’的鲁肃,也赫然在列…… 第167章 流氓双璧 郭嘉只扫了一眼,便笑道:“好个试探。” 燕清莞尔:“可不是么?当今之世,主择臣,臣亦择主,他这般做,也是无可厚非。” 周瑜呈上这么一份名单的用意,可不仅仅在于要帮着解了燕清钱粮短缺的烦恼,而也在于,要测试将要侍奉的这个主公,到底重视什么。 正所谓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侍,两人虽都看穿了周瑜的真正用心,却都只付之一笑,倒没真生出什么恼意来。 就如史上提出类似建议的沮授和荀彧,就是因主公看重的事务不同,提建议时紧扣的主题也不一样。 沮授冲袁绍建议的,是‘挟天子以令诸侯,畜士马以讨不庭’,便是典型的从利益着眼;而荀彧和毛玠则说‘奉天子以令不臣,’则是着重于大义。 燕清对周瑜的投石探路表示理解之余,眼也不眨地在圈了其中几个名字,其中就包括了鲁肃。 郭嘉挑了挑眉,不免有些误会,劝道:“各家关系错综复杂,主公不可操之过急。” 燕清傲然一笑:“你当我是土匪做派?说白了,我对他们的家中私财兴趣不浓,倒闻其中数人年纪轻轻,却颇有才干,生了爱才之心,起了几分招揽之意罢了。” 叫他心动的,自然不是鲁肃的那些斛粮食,而是这位跟孙权初次见面、就在史书上留下灿烂一笔的‘合榻对饮’的密谈,东吴的大都督之一。 ……只可惜命也不长。 燕清颇为扼腕地想着,忍不住盯了郭嘉一眼狠的,叫后者打了个寒蝉。 如今论起富庶,还真没人比得过雄踞四州的燕清了。 在大丰收过后,刚被接手的冀州和扬州姑且不说,还处于要倒贴人和钱来扶持的窘境,可豫、扬两州,却是在众目睽睽下,靠屯田政策、安抚流民和晋江教义的三管齐下,迎来了一场叫人目瞪口呆、粮仓盈满的大丰收的。 在兵祸连绵的乱世,金银瓷器、字画古籍,就比不得到手的粮食要来得实在。 尤其除了人祸,还有天灾,撇开大大小小的瘟疫不说,在不久之后,还将有一场导致无数人饿死的大旱。 从这点看来,豫州可谓富得流油了。 燕清纵使预知了这点,除了利用教主的身份给信徒们宣扬此事,又命令底下人多做防范,修建水利设施,用物资鼓励百姓们自行挖井除蝗外,也没有别的办法了——现在饥一顿饱一顿,上餐吃了下餐不着,在严寒的冬天里蜷成一团给彼此取暖的苦命人多的是,哪儿还顾得上遥远的几年后? 之前不给够孙策募兵练兵的钱粮,一是为了锻炼初出茅庐、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伙子,二是要钓出周瑜这条大鱼。 现目的既已达到,燕清断无继续刁难他的道理,基本是有求必应,只要要求不过分,一概爽快批了。 且不说最基础的军饷,训练新兵种也好,雇佣工匠修造大船也好,让人改良船只构造,加强船弩也好……哪样不烧钱? 燕清处没给予半分阻力,倒让心下惶惶地收到信的孙策,倍感受宠若惊,如在梦中了。 郭嘉早见惯了自家主公的神奇之处,也不跟最初那样大惊小怪了:尤其主公也的确没看走眼过。 便只嘴角抽抽,揶揄道:“这天底下,可还有哪处藏着唯主公方知的贤才?” 燕清大大方方道:“有啊。” 郭嘉还真生出点好奇来:“噢?” 燕清不怀好意地往他身上瞄瞄,幽幽道:“譬如你未来的媳妇儿的肚子里,将要揣着的那个。” 郭嘉:“……” 燕清认真道:“名字我都帮着取好了,便叫郭奕罢。” 他说得煞有其事,一本正经,直叫郭嘉翻了个白眼,几要仰天长叹。 自家这过去就如谪仙一般的主公,究竟从何处学得如此促狭浮荡? 郭嘉还没找出这个愁人的源头,只默默扣在了吕布头上,被燕清亲笔指派来取的周瑜,已暂别了孙策,几日不眠不休的策马后,赶至寿春城下了。 他先于井然有序、除兵士数量多得超乎寻常之外、完全看不出半点刚换过主人的城外晃悠了一圈,才不疾不徐地凭符节进了城。 看着自己一身尘土仆仆,索性到了客栈里焚香沐浴,更换衣袍后,方施施然地步行着去了燕清所在的官邸。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293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燕清彼时正在书房里,一边闭目假寐,一边专心听着郭嘉慷慨激昂地发表意见,听闻后只笑着比了个手势,叫郭嘉暂停,旋即道:“来了?那就请他到正厅,设宴罢。” 管事赶忙应了,匆匆退下。 燕清看向郭嘉,理所当然地问道:“你是要随我一同前去,还是回房补个觉去?” 郭嘉欣然颔首:“自是要随主公一睹周郎风采了。” 主公近来没少挂嘴边的‘美周郎’,已将他的探究欲给全盘勾起来了。 被领到正厅中,看着宴席被进进出出的下人有条不紊地设起的周瑜,唇角微微扬起,带着恭谨谦和、而不卑亢的得体微笑,俨然一个风华浊世的翩翩少年郎。 他暂还无从得知素未谋面的燕主公,已将自己的一些‘事迹’同最亲近的谋主郭嘉给倒干净了。 因这仪表气质极为秀美出众,就连天天接收燕仙君的容貌冲击的婢女们,都忍不住小心地多看他几眼。 等宴设好了,燕清也携郭嘉有说有笑地到了。 周瑜将腰杆一直挺得笔直,正坐在席上,眼角余光却一直不着痕迹地留意着厅门的方向,一听得隐约却明显不同于仆役的脚步声靠近,便醒了精神,从容不迫地起身,向燕清二人谦然行了一礼,朗朗道:“庐江周瑜,闻燕司空,郭少府之名久矣,幸于此得接见。” 虽在那短短一眼后,就俯首行礼了,可有那惊鸿一面,已足够叫周瑜心里生出感叹来。 果真是盛名之下无虚士,别的且不说,单这逸群脱俗的美姿颜,世间怕就难有堪与其比肩者。 “免礼。” 燕清温和说道,由郭嘉亦步亦趋地跟着,在主位落了座,随意寒暄几句,宽慰道:“一路行来,叫你辛苦了。” 周瑜忙谦辞几句,燕清就笑眯眯道:“伯符已说了,若没你这位总角之交的仗义出手,他是绝无可能办得成差使的。”说到这,他微微一顿,见周瑜神色微微一变,便悠然继续道:“他性情豁达,交友广泛,既是优点,我也无半分怪罪的意思,所以你也不用替他遮掩了。” 孙策已正式得了‘伯符’为表字:虽说大多数人还是在及冠之后才得的,但他现已有独当一面的苗头,多得跟外人打交道,便大大咧咧地写了封信给老爹孙坚,叫他给自己取上一个。 孙坚抓头挠腮后,猛然记得自家主公曾脱口而出的‘伯符’,倒觉得十分合适——横竖给孙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嫌这不好,便顺理成章地将这给安他头上了。 周瑜抬起头来,坦荡道:“瑜非是单单冲着昔日之谊,而伸出援手,伯符此谢,瑜愧不敢当。” 具体是为什么,就不便在宴上详谈了。 燕清与他目光对上,瞬间品出话里的另一层意思来,便简单一颔首,回以大大方方地笑意,也不多话:“好。” 要是在座的不是郭嘉,而是吕布的话,八成又得被这‘一切尽在不言中’的道道哑谜给逼急眼了。 燕清一想到傻乎乎的自家媳妇儿,就不由加深了眼底地笑意,半晌定了定神,才真正打量起实岁刚满十七的对方来。 ——真真是面若冠玉,身若长柳,风流倜傥,仪容秀丽的美郎君。 禁不住赞道:“素闻公瑾雄姿勃发,才能绝伦,如今一看,果真如此。” 周瑜再处事不惊,淡定从容,也还只是个未及弱冠的少年,首次拜见名满天下的燕清,心里还是藏着几分忐忑的。 猝不及防地就得了这句诚挚的夸赞,累他怔楞之余,不由耳根微红,颊畔也微染绯色,赧然道:“不过乡人善意笑语,当不得真,而伯符待友至诚,难免失了中肯,若有溢美之词,多是夸大其实,万万当不得燕司空如此过誉。” 郭嘉虽不知什么是商业互吹,但一边喝着小酒,一边看着自家主公将个美少年夸得面红耳赤,就没由来地感到一阵牙根发酸。 ……这么说来,得主公另眼相看的,似乎在容貌上都颇为不俗。 难道一向在他的认知中,是唯才是举的主公,其实采用的评判标准是相貌? 随着这道不可思议的灵光骤然闪过已有了几分醉意的脑海,郭嘉脑子不大清醒地一细细琢磨起来,骇然发觉,似乎还真有可能是这么回事儿。 首先从颍川一叙后,就被主公盯上的自个儿。 这实在不必赘言了,他还能不清楚自己相貌多好么?赫然是个天下难得的风流美丈夫;吕二傻子虽生得高大健壮,仿佛莽夫一个,却是蜂腰猿臂,肌肉紧扎,面孔上五官轮廓很是深刻,也是完全当得起‘英俊’二字的;赵子龙唇红齿白,眉目郎朗,虽青涩了些,亦不用说;高顺黑不溜秋,底子摆在那里,还是不错的;孙坚一家子也都相貌不俗…… 就在郭嘉胡思乱想的当头,对此一无所知的燕清,已跟周瑜讨论起了江东还有哪些隐藏的人才。 燕清眼里闪烁着慈爱的柔光,和蔼道:“我素慕二位张先生(张昭张纮)之才,无奈乏人引见,不好派人冒昧直接前往,不知公瑾认为如何?” 周瑜略去了起初的拘谨,闻言笑道:“张子布曾因仕官之事,受过陶徐州的牢狱之灾,幸得故友相救,方才艰难脱身。现恐怕是杯弓蛇影,又倦了乱世,只怕您心再诚,也难改其意了。” 燕清道:“观公瑾胸有成竹,怕是已有妙策。” 周瑜摇头,谦道:“妙策当不得,拙计倒有一条,若蒙大人不弃,倒愿献出,望起抛砖引玉之效。” 燕清:“愿闻其详。” 周瑜轻描淡写道:“主公此事,不宜出面早了,不妨任伯符自作主张一回,择那么数十精锐兵士,先去拜访张子布之母……其事母至孝,只要说通了那位,这困也将迎刃而解了。” 燕清:“……” 差点忘了,虽然史书在这方面有些春秋笔法,语焉不详,但这美誉远扬,引人神往的江东双璧,早期起家时,做派简单粗暴得很,有时真就跟流氓一般无二。 第168章 抵足而眠 宾主尽欢,直至夜深,宴席方散。 燕清命人领周瑜到客房就寝后,看着烂醉的郭嘉叹了口气,没有吕布在身边,索性也懒得劳烦下人,俯身下来,一个公主抱,就稳稳当当地将郭嘉给抱起,淡定地沐浴在众人目光中,将其送回了房。 不过在放他下来前,燕清忍不住稍掂了掂,暗暗感叹。 难怪吕布上回说郭嘉的份量‘就跟只鸡似的’,别说是天生力大无穷的对方了,就连他自己,抱了这一路也丝毫不觉吃力。 燕清已忘了自己也是天生神力这点,真为精心养了好几年都没见重上几斤,顶多是表面上看着健实一些的郭嘉的身体,而发愁不已。 郭嘉仿佛已醉得半点意识都没了,四肢软绵绵地,由燕清摆布。 燕清下手也毫不含糊,甚至娴熟得不像初次:先是把满是酒臭的衣袍给飞快地扒个干净,趁着炉火将室内烘得暖融融地,立马换上在火盆边温好的寝服,又扶对方坐起,灌了一碗醒酒汤,才将人送入被窝,掖好被角。 这一系列动作,被燕清完成得无比连贯,可谓一气呵成。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294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燕清满意地看了看自己的成品,最后在郭嘉熟睡的脸颊上捏了一捏,便要离去。 不料刚一转身,就被扯得一顿,原来是袍袖被理应安安分分地躺在榻上的人给拽住了。 郭嘉眼眸清明,哪儿还有半丝醉醺醺的模样:“主公,请留步。” 燕清一怔,失笑道:“席上不过一个连冠都未及的周公瑾,你装醉做什么?” 郭嘉一本正经道:“后生可畏,况且假醉一场,倒也便于观察。” 燕清听出他话语间流露出几分要抵足长谈的意思,不由莞尔:“那我便要洗耳恭听了。” 他干脆利落地褪了外袍,吩咐典韦带人守远一些,重点看住走廊后,就掀开被子躺了进来,跟郭嘉紧挨在一起,随口调戏了句:“能有郭少府做这暖床人,我也是死而无憾了。” 郭嘉纵被迫渐渐习惯了主公的偶尔戏言,听了这话,也还是没忍住嘴角抽抽。 他的口头便宜,又哪儿是那么好占的?立马反唇相讥:“主公若肯松口,莫说是某这个区区少府,吕大将军,就连嫡亲的皇子,当今的圣上,怕都乐于自荐枕席。” “……” 燕清被踩到痛处,悻悻道:“就你记性好。” 郭嘉乐得吹了个口哨:“多谢主公夸赞。” 要不是郭嘉提起,燕清真差点将刘协给忘了:“陈留王过得如何了?他这会应也在谯郡,怎无人提起,他也不曾出现?” 郭嘉哼哼一笑:“确信主公不将对他不利,又知刘康在位已成定局后,他便彻底恢复了本性,不复以往那小心翼翼的样子,每日高兴得很。” 燕清感兴趣道:“那他都忙些什么了?” 跟不但眼瘸得舍吕布不要而肖想自己,还为死心要采用卢植的馊主意坑他的糟心小皇帝一比,许久不见的刘协都显得可爱了。 郭嘉压根儿就没想过要给刘协留点面子:“不务正业,给文和惹了不少麻烦,旁的没甚么可说的,倒是兖州一些人知道他的身份后,私下里有些动作,恐予主公不利。” 就算如今的天子毫无实权,兵权也就可怜巴巴的那么一点,自保勉强够用,以及经董卓一嚯嚯后,皇室威仪一落千丈——也还是天子,是天底下最叫人趋之若鹜的宝座。 自立是不敢的,废立是要臭名昭著的,那另立呢? 卢植之前指导刘康下的那三道诏书,倒不是没发挥作用,但跟他所希望的相比起来,落差就大得太叫人失望了。 也不能怪执行上有问题,而是在董卓肆虐京城时,现在朝野上威风八面的官员们的表现,百姓们都还牢牢记得:要么摇尾乞怜,要么装聋作哑,要么虚与委蛇,要么被捉拿下狱,自身难保……最刚烈正直的那些,白白丢了命,也撼动不了董卓的一根汗毛。 在他们生活在水深火热,朝不保夕的惶恐中时,就是燕司空凭一己之力,登高一呼,召集关东诸侯组建盟军,又几乎将全盘兵力投入,与董卓决一死战,才让天不怕地不怕的董卓都发了虚。 在燕清一路士气如虹,势如破竹,屡克险隘时,他们就也跟着欢欣鼓舞,殷殷期待。 最后燕清也未能叫他们失望——那恐怖的混世魔王,竟真带着那帮凶狠的爪牙一败涂地,自个儿都死无全尸了! 到底是谁的功绩最大,又是谁进城后秋毫无犯,还第一时间将收缴来的、由董卓搜刮来的财物给物归原主,他们目光雪亮,心里又有一杆称,才不至于看不明白。 卢植因将时间精力都花费在慷慨陈词——躲避董卓追杀——失败被捉拿下狱——在燕清庇护下继续躲避董卓追杀——在后方焦急等待结局——大局尘埃落定,受到征辟复出上了,根本不清楚在前方征战的燕清是如何一点一点攒起来的声望,于是辛辛苦苦,最后成了典型的事倍功半了。 不论如何,刘康表现越差,就有人心思越活络。 另则贤才,立为皇帝,是否就能得个从龙之功,还能还天下一个真正的太平盛世呢? 刘协又是血统高贵,是实打实的灵帝亲子,真要继承,较在位的这个资质平平的宗室子刘康,可要名正言顺的多。 最重要的是,他背后,可隐隐约约地站着燕清的啊。 燕清嗯了一声:“这我心里有数。不过打一开始,他的存在就是瞒不住的,与其遮遮掩掩惹人猜忌,不如光明正大地亮出来,顺道诈一波心怀叵测的诡鱼。要耐心点,等都浮上来了,便可一网打尽。” 刘协出逃的时候,的确瞒住了不少人,可也只有情况最危急的那一会儿。 等到燕清这后,是既不曾拘着刘协,又不曾封知情者的口,落落大方,就让那些心里犯嘀咕的人,只能继续犯嘀咕了。 刚巧刘协还在何太后不怀好意的授意下被封过陈留王——这下可好,虽年幼了些,但因董卓祸乱超纲,忠臣失忠,早些出来‘上任’,也是合情合理。 郭嘉话锋一转:“兖州势力,已错综复杂,主公要想梳理,却得投鼠忌器,实在难办。” 燕清何尝不知? 他之前已为此发愁过一次,这会儿心态已好上许多,闻言莞尔一笑:“船到桥头自然直,只要我们不栽什么大跟头,他们就不敢轻举妄动。而且就算他们要起头,文若但凡察觉到一点苗头,就断不会容许的。” 兖州的核心是荀彧,板底虽也有些庶族子弟,但主要构成还是那些冲着荀彧去的名门之后。 凝聚力倒是不容小觑,但对燕清的忠诚嘛……加起来怕还没有荀彧一人多。 就算是荀彧,也跟郭嘉大有不同,与其说他是效忠于燕清,倒不如说他自始至终都是忠诚于自己的理想和信念,只因相信燕清是能帮着实现这一切的人,才鞠躬尽瘁,尽心尽力为其辅佐镇后。 世家是伺机而动,荀彧便是从一而终。 燕清对荀彧这种善于变通、却不曾动摇过底线的理想主义天才,始终是钦佩和尊敬的。 却也因立场天然不同,不得不保留一线,行事时也不免受心里些道德的负担,而永远不可能像对郭嘉那般毫无保留。 既能商议正事,甚至讨论谋反,也能插科打诨,就差一同寻花问柳了,总之是真正的无话不谈。 ……只除了还不能坦白跟吕布的关系。 但燕清又诡异地非常信任荀彧——只要他不像史上的曹操后期那样,叫荀彧难以容忍,心灰意冷下死于理想破灭,那荀彧就一定会替他掌管好后方。 而荀彧的手段灵活多变,张弛有度,可不似他形容气质那般温文儒雅,淡然无害。 郭嘉颔首道:“这倒是。” 对荀彧的品德有多高尚这点,二人都没半点异议。 郭嘉安然道:“主公既有成算,嘉便能安下心来,不多什么嘴了。” 燕清在被褥底下不轻不重地踹他一脚,笑骂道:“我何时嫌你多嘴过?那周公瑾,你也看过了,认为如何?” 郭嘉言简意赅:“龙章凤姿,绝非凡物。”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295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燕清不买账,挑了眉道:“一目了然。说点别的。” 郭嘉道:“主公不宜轻纵。用是可用,却不能总在江东用。” 二人心有灵犀,燕清即刻反应过来:“你是担心,他会撺掇伯符自立?” 郭嘉不置可否:“只有确知无机可乘,才会绝了这可能。不然江东广袤之地,二子皆是人中龙凤,何愁不大有作为?” 大江那头,实在太陌生,太广阔了。 偏偏对那边状况熟悉的军中将领,就孙坚和其曾经的部下,那一干淮泗将领。 若是舍他们不用,启用别人,便是将防范他们的意思放在了明面上;可任由骨子里忠汉亲君的孙坚一派独大,无疑是将隐患埋藏得更深了一些,不符合长远考虑。 至于周瑜曾建议的,由孙策唱黑脸,直接来硬的将二张给拿下,省得燕清碰壁。 可身为主公的燕清,又怎么可能真脱得开干系? 二张不见得会真跟个半大小子计较,史上或就是哭笑不得于对方的不按理出牌,又怕对方蛮性起,初初才肯就范。 换了燕清是主公,性质就截然不同了——区区一个在燕清帐下名不经传的小将,哪儿来那么大能耐操主公这谋士班底的心? 自是出自燕清授意,才敢这么做的。 “你可听我应允了?”燕清反问道。 郭嘉眨了眨眼:“……并未。” “这便是了。”燕清面上并无一丝一毫的意外,只云淡风轻地笑了笑:“这大约就是周公瑾所设下的第二道考题罢。人要将一族的身家性命托付到我身上,慎重一些,倒是在情理之中。” “当日主公一声令下,嘉便毅然跟随,哪儿似他这般人小事多?”郭嘉不满道:“主公怕太惯着他了。” 燕清受不了他颠倒黑白:“……当时不知谁叫我好说歹说,磨了好几个时辰,说了几箩筐的违心好话,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好不容易才换得某人松口答应,怎就成‘一声令下’的事了?” 郭嘉记不太清楚当日情况了,闻言狐疑道:“哪有几个时辰?顶多一个。” 燕清其实也记不清楚了,语气倒极笃定:“两个。” 郭嘉坚持:“一个。” 燕清面无表情地盯了郭嘉半晌,砸过去一个柔软的枕头,以粗暴地结束了这幼稚的争吵:“得,给你一个了,睡了罢。” 给周瑜安排的客房,舒适得无可挑剔,下人伺候得也极周道,出身大族、自小养尊处优的周瑜,也寻不出半分差错了。 只是到了后半夜,能隐约听到透过窗棂遥遥传来的悦耳乐声,因是熟悉的江东小调,他夜半偶然醒来时,捕捉了一丝半缕,就不由自主地被吸引了心神。 怕是近乐坊,方有女子抚琴罢。 周瑜起初并未在意,静静欣赏优美乐曲。 可听着听着,他就浑身难受起来了——怎么一首曲子弹得行云流水,却总有那么一两处的错误?! 白璧微瑕,就如雪白的纸张上骤然落下一个针尖大的墨点,倒不如一开始就将纸张给彻底毁了,也好过只错那么一丁点。 周瑜眉头越蹙越紧,开始辗转反侧。 若不是教养深固,他怕就要忍不住遣人去制止对方继续弹出那莫名其妙的一两个错音了。 可恨那琴声足足持续了大半个时辰,才慢慢停止,陪着熬了这么久的周瑜方长舒一口气,身心俱疲地阖眼睡了。 而在另外一头,半夜起来,酒彻底醒后就变得生龙活虎,愣是坚持起身,在燕清的怨念下刻意冲着周瑜宿下的那间屋的窗口的方向,悠然弹了近一个时辰琴的郭嘉,也心满意足地抱着琴回房了。 第169章 如此如此 当第一缕温暖的冬日辉光透过纸糊的窗投入室内,徐徐落在榻上二人身上时,便衬得如玉面庞上那极突兀的一丝青,更加显眼。 就连大战前夕都能睡得安稳的燕清,破天荒地顶了个黑眼圈,正阴森森地看着抱着自己腰身,睡得快要口水横流的郭少府。 这酒鬼压根儿不是刻意装醉,而是酒劲上来得较平时要晚上一些而已——大半夜地发起酒疯,明明听他说过‘曲有误周郎顾’之事,就非闹着去外头弹琴了一整个时辰的曲,被揪进屋后,还呜哩哇啦瞎嚷嚷一阵。 把他的困意驱散干净后,这罪魁祸首,便眼皮发沉,倒头就睡,徒留燕清对着一屋子的狼藉,无可奈何。 他哈欠连天地唤来下人,将地上乱糟糟的东西收拾干净,琴也给收好,再安心躺回榻上,却悲哀地发现自己已彻底清醒了,根本无法入睡。 “你可真是。” 燕清微眯着眼,头一回对这平日里被他捧在手心怕摔了的心肝宝贝,生出了要磨刀霍霍的杀心。 郭嘉浑然不知,还沉浸在美梦之中,搂着燕清腰的臂弯一紧,又往散发着宜人木香的怀抱里蹭了一蹭,口齿不清地说着:“再来一杯……” 燕清:“……” 饶是燕清记得眼前这人不怎么耐揍,也得过了好半晌,才强行按捺下来报复的冲动。 却也着实摆不出什么好脸色,径直将这黏糊糊的人给推开,动作根本称不上温柔。 但郭嘉被拨得滚了一圈后,只迷迷糊糊地哼了一声,眉头皱起,似是不满,却依然呼呼大睡,没半点要醒的征兆。 燕清冷哼一声,微扬声道:“送水来。” 待他慢条斯理地洗漱更衣,衣冠整洁地出了房去,到了厅中,才发现周瑜已到了。 周瑜原来安安静静地坐着,等下人送早膳来,听得脚步声靠近,不慌不忙地起身行礼:“见过燕司空。” 燕清睡眠不足,头疼得很,看到周瑜眼底也有熟悉的青黑,他莫名地就感觉亲切好受一些,随意道:“不必多礼,坐罢。你传了什么?” 周瑜一路上本就没怎么歇息,昨夜睡到一半,又被那古怪的琴声扰得睡不安稳,反应不免有点迟钝。 而燕清的问题,也极出乎他意料,导致他难得地愣了一愣,方下意识地答道:“一碗米粥,一碟小菜,两张饼。”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296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燕清习惯了照顾人,闻言蹙眉:“这怎么够?” 不都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么? 周瑜刚要解释,燕清便一摆手,往上添了好几道,又从头到脚地审视了他好几眼,摇摇头:“旁人姑且不说,单是伯符的饭量,便是你的三倍有余。” 周瑜哭笑不得:“……瑜便多谢燕司空美意了。” 燕清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 他们关系称不上多熟稔,待早膳呈上后,便是阵一丝不苟的食不言。 燕清一碗热粥下肚,感觉好上一些,看向周瑜时,就又闪出几道叫周瑜极不自在的慈爱柔光了:“若我记得不差,待过了这年,你虚岁亦有十八了罢。” 周瑜微微一怔:“正是。承蒙记挂,不胜惶恐。” 燕清嗯了一声,紧接着关心道:“娶亲了么?” 这主公做了这么久了,燕清最发愁的,就是部下普遍被郭嘉和吕布这俩大光棍影响,自发地晚婚晚育起来。 张辽高顺还好,随他安排;孙坚贾诩,荀家叔侄则早有家室,也不用他操心;可剩下的赵云、典韦、刘晔等人,就整天沉迷公务,休沐也只跟友人聚聚,毫无娶妻纳妾的意向了。 周瑜猝不及防,隔了好一会儿才道:“家中长辈尚未为瑜商议亲事。” 燕清大约估摸了一下大小乔的岁数,然后无奈地意识到,那绝色双姝估计还跟河北甄姬一样,仍是垂髫…… “也罢,你年纪还小,也不用太急。”燕清浑然不觉自己只比周瑜大了四岁,笑吟吟道:“不过再过个一年半载的,伯符也不可能一直赖在南地不回去,只要他回一趟谯地,文台就已替他看好一门亲事。刚巧那女子明岁便要及笄,依文台的火烈性子,定要扣着他拜堂不可。” 周瑜嘴角微抽,干巴巴道:“孙将军慈父之心,瑜定将代为传达。” 燕清一本正经道:“还是别传达了。不说的话,伯符届时注定插翅难逃,有好戏可看;要是说了,那他会不会从,就无从得知了。” 周瑜:“…………” 不等一时间分不清这是玩笑还是认真话的周瑜消化一下对燕清的新认知,燕清便一挥手,屏退下人,由典韦亲自在厅门外守着,笑眯眯地换了话题:“言归正传。关于我的打算,你已猜到多少了?” 他开门见山,周瑜略一沉吟,也不委婉:“汉室难兴,不过苟延残喘罢了。以司空实力之雄厚,应是鼎足中原,寻机虎步关外。要使外邦俯首称臣,对内则将以静制动而观天下,候多事之秋。” 剩下‘建号帝王,意图天下’八字,他明智地掩下不提,心里却非常清楚,燕清定也明白。 燕清微微一笑:“那你不妨再想想,我对你的打算,又猜到几分?” 周瑜面不改色,只悠然俯身,拜了一下:“燕司空慧眼如炬,瑜这雕虫小技,定是早被看透了。” 燕清不置可否:“周郎过谦了。” 对于摆明来谈条件的世家子弟,燕清便拿出了公事公办的爽快态度——江东的情况不比战乱连绵的中原地区,因开化少,垂涎的人少,避祸去的人多,战事就不比北方多。 然而权力构成混乱,小势力无数,强攻不难,可拿下后安抚,才是桩千头万绪的大工程。 再强大的军队,再充实的后援,也扛不住小股兵力孜孜不倦的骚扰。 单是一个善于利用地形作战的山越,就够叫燕清头疼的了。 除非燕清为了专注于南下发展,不惜把重心从北地转移过来,撇开本末倒置不说,那才有不依靠士族就能成功的可能。 要想两头兼顾,是绝无可能的。 但要大幅放权,只名义上据有扬州大半,剩下则由各大世家占尽主位,近乎自治,那又是决意统一国土的燕清,不可能接受的。 他有信心徐徐图下北边处于最虚弱时刻的世家大族,可南边的江东世家,实力却得到了极大的保全,单纯的压制,只会两败俱伤。 史上在诸葛亮治下的益州豪族,因得不到切实利益,纷纷思魏叛蜀,便是前车之鉴。 燕清要争取到他们的支持,才能用最快速度在南边扎下根来,再图长久的立足之法。 可又得把握一个度,能勉强叫他们接受,又不至于会成为掣肘。 要是仿效孙权那样的做法,凝聚力固然是增强了,可越到后期,被掌握在士族手里的权力就越无法控制。 就连孙权老后不惜滥杀无辜,也阻挡不了大势所趋。 就在他与周瑜客客气气地商量时,一道万分熟悉的脚步声极快地从远至近,等到厅前险险刹住,低声同典韦说了甚么,小声唤道:“主公?” 燕清嘴角的笑,不由多了一些温柔:“进来罢。” 吕布路上遇到些事,耽误了功夫,不得不风驰电掣,才在过年前赶了回来。 他特意回了个房,将一身混了血土灰的污物冲得干干净净,换上新衣袍,才美滋滋地来见燕清。 他目标明确,满脑子想的是如何将这回办得漂亮的差事给燕清汇报一番,最好能得点跟上回的甜蜜亲吻一样的奖赏,是以没听到下人报于他知的‘来了人’的话。 在门推开后,猛然看到个眉目清俊,气质非凡的翩翩少年郎,笔挺立于主公身侧,微微的冲他礼貌地笑,就如两面无暇皓玉,交相辉映,差点没晃花他眼。 吕布:“……” 自己不过是他娘的出了一趟不咋远的门! 吕布只觉脑门上挨了一道晴天霹雳,轰得眼前发黑。 咋眼刚一眨完了,就又多上一个! 吕布不知为何,就从眼前这半大小子身上嗅到了当初在荀文若处感受过的气息,浑身警醒起来,面上却是毫无表情,谦恭地向主公行了一礼。 燕清亲自将他扶起,好笑道:“不是早说了,私下场合,你不必拜我么?现有些事要同公瑾商量,回头再听你细说。” 公瑾? 吕布将这名字默默记下,乖巧地噢了一声,慢吞吞地掠了周瑜一眼,眼皮微不可查地一抽一跳。 周瑜早听说过这位威风八面、在战场上见神杀神、所向披靡的吕将军,是个不好亲近的冷淡傲然的性子,被这么不冷不热地打量,并未感到不虞,而是略显腼腆地小小一笑,再小揖一礼。 对吕布的光芒灿灿的赫赫战功,世间大多男儿,都难免生出几分憧憬和向往来。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297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周瑜虽还没到那地步,却碍不住身边的挚友极崇拜吕布,三天两头就要提一嘴,于是多少受到几分影响。 吕布摸不清头绪,仿佛一拳头打在棉花上,硬梆梆地朝周瑜扯扯嘴角,露出个假惺惺的僵硬弧度,便重新耷拉下眼皮,静静挪到燕清身后,自发地充当起贴身护卫来了。 第170章 平地狂澜 因吕布的突然归来,周瑜善解人意地并未久留,很快便恭恭敬敬地起身告辞了。 燕清准了,目送他离去后,方看向一身清爽,只是深陷的眼窝处透了点青的吕布,亲昵地伸手,亲自替他理了理一缕乱翘的头发,笑眯眯道:“辛苦了,此行可有遇到什么麻烦?” 吕布跟一只被驯服的大猫似的,垂着脑袋,极享受在燕清肩头轻轻地蹭。 直蹭得燕清快站不稳了,才依依不舍地坐下,据实相告道:“有那么一点。” 燕清在席上挪了一挪,往后一挨,就完完全全地偎依在了吕布怀里,亲亲密密地像一个人。 吕布受宠若惊地伸出双手,试着搂住燕清肩头,燕清由着他,笑道:“说来听听。” 吕布美滋滋地咧了咧嘴,费了会儿定神后,简单道:“还不就是陈温留下的烂摊子,本初小儿也没收拾?领了先头部队出城,还没跑多远,就被一窝子黄巾流寇被包围了。” 吕布打自娘胎出来,还是头回被人为劫马儿而拦下,瞅着仗人多势众而凶神恶煞的这一伙杂牌兵,当场也愣住了。 ——等一醒过神来,就拿出万人敌的威风霸气,提着方天画戟,就把那伙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打得哭爹喊娘,落荒而逃。 把拦他的彻底打散还不够解气,愣是追着溃兵回了寨栅,将剩下的也给一锅端了。 燕清忍笑:“他们倒是勇气可嘉。” 吕布哼哼一声:“自不量力。”不等燕清再开口,他便按耐不住地将话题转回自己最关心的事儿头上了:“方才那公瑾是……” 燕清莞尔:“你给忘了?我曾跟你提起过。便是伯符那位总角之交,别看他年纪尚小,却是满腹经纶,博古通今,与伯符恰成互补。” 吕布早已忘了个干净,讪讪一笑,又想起什么,讶了一声:“世家子?” 燕清嗯了一声:“南边不比北地,士族豪强能派上的用场要大上许多。” 各个集团享有的义务必须和权利对等,政权才能稳定地持续下去。 毕竟袁绍之所以立足得轻松,靠的是汝南袁氏的积威和士族阶层的支持,这样的优待,就不可能发生在燕清身上了。 不过就算是本土士族,也非是抱成一团,齐心共气的。 不把袁绍放在眼里的 ,大有人在。 譬如周陆两家,从头到尾都只冷眼看袁绍折腾,并不随大流站位,甚至还等着别势的大军南下,来‘解放’他们;还有早年的流亡北士,也毫无参与进来的意愿,就如二张一般,继续隐居。 吕布一向不擅梳理这些关系,也不拿短处来较真了。屏息思考片刻后,认真问道:“主公可有用得上布的地方?” 燕清抬起一手,安抚性地拍拍他脸:“不用你操心。” 出让一部分利益,于从未打算要独占扬州的他而言,其实并非是多大的损失——跟其共存的,永远是风险。 此时此刻在政治上,南地的重要性,远比不上北方。 只要让扬州的本土势力感觉政治上不受排挤,仕途上受重用,经济上不遭盘剥,武力上因被震慑而不敢妄动,维持和平共处,相安无事,凝为利益共同体……燕清就十分满意了。 地方上的官吏,除州牧和别驾外,都可以让被举荐筛选过的本籍名流担任,但负责举荐的中正官和治安的尉官,必须是燕清这边的人。 燕清已有了成算,暂搁下这头,询起另一件事:“你途中经过的城池,府库的情况都如何了?” 吕布摇头:“具已空竭,百姓面有饥色。” 袁绍孤注一掷,趁燕清外征而亲讨豫州时,打的算盘就是大不了换个地方,是以并未留下什么后路。 家底都给掏干净了。 燕清蹙了蹙眉:“正如我所料。明日便派人以传教的名义,散些钱粮衣物,助百姓过了这一关罢。” 吕布真心实意地拍了个马屁:“主公心慈仁善,扬民定将感激涕零。” 燕清回过头来,冲他眨了眨眼,黠道:“还不是多亏了吕夫人这位贤内助?” 吕布被燕清发过来夸了这么一句,登时心花怒放,忍不住搂着心尖尖上的主公亲了又亲。 二人温存腻歪一阵,到底顾忌着场合不对,并未继续。 而没多久之后,风风火火闯入的郭嘉的出现,也证明了此举的正确性—— “主公。” 郭嘉眉头紧拧,来不及行礼,甚至都没多看忽然出现的吕布一眼,径直将已打开看过的急报摊开,大步跨来,呈于燕清面前,急匆匆道:“大势有变。” 吕布背脊绷起:又来事儿了? 看郭嘉神色匆忙,眉宇烦躁,燕清的心已提了起来,半句废话都不说,往那纸上一扫—— 饶是他有了心理准备,还是被这纸上的消息,给震得一时无语。 吕布大气都不敢出,小心翼翼地凑过去看,登时咋舌。 “羌胡犯境,陛下亲征,遭劫。” 燕清深吸口气,终是没忍住,勃然大怒地猛一拍案,愤然而起:“刘康到底在搞什么鬼?!马腾韩遂呢?皇甫嵩呢?卢植呢?王允呢?怎么一个都没拦着,一个都没挡住?!” 燕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可是整整五万京兵,又有百战老将皇甫嵩坐镇,加上因他早早打掉董卓、使巍峨帝都也未被焚毁,他几乎能打包票,只要有万把人,就足够把洛阳守得固若金汤。 哪怕有十万大军兵临城下,只要刘康坚守不出,又有老将皇甫嵩镇场,卢植稳定民心,再派人寻求远在豫州的燕清的救援,也铁定来得及。 可他千算万算,也算不到天底下还有人能如此异想天开,自寻死路。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298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谁想到李傕郭汜没机会祸乱洛阳,胡羌匈奴也就小打小闹,就连蔡文姬都平平安安地随父亲来到豫地当起了教书先生,钻研学问,而没被劫走了,竟然还能换成刘康?! 要说被封了征西将军的韩遂和马腾,在其中没动什么手脚,燕清决计是不信的。 他们若没掺和进来,谎报军情,那以刘康的惜命,就不可能当这是积累声望的大好机会,跑去御驾亲征。 燕清眸底冰冷,讥笑:“哪个狗东西撺掇的?胆子不小!” 然而这会追究责任,也是为时已晚,于事无补。 不等唯二在场的郭嘉和吕布开口,他再又暴躁地踱了几步后,勉强让自己冷静几分,有条不紊地开始下达一道道指示:“水军的训练先停下,将徐荣、陈宫调来扬州,暂领州牧,别驾人选由他自己定去;着文若派兵增援冀地,与公孙瓒速战速决……” 一口气说完后,燕清看向吕布,略缓和了语气:“得辛苦你了,将士疲乏,情况再紧急,也得容他们休息一宿,明日再点三万兵马开拔,北上途中,还得荡平袁绍余部,捎上公达他们。” 吕布赶紧应了,刚要出去执行,就被郭嘉拦住了:“且慢。” 燕清抬眼,看向郭嘉。 郭嘉摇头:“主公稍安勿躁。若仓促起兵,定受潜敌之害。” 燕清凝眉,恳切道:“愿闻其详。” 郭嘉道:“异族侥幸劫走天子,杀之无益,不过勒索好处罢了。况且这一丑事,目前并未被公之于众,不过是留驻洛阳的探子所传。” 这些年来胡兵犯境虽然频繁,不过是趁朝廷势颓、天子昏庸这‘虚’而入,要真正与中原主力军为敌,却是毫无底气的。 劫走一个有名无甚实的少年天子,只等于给他们一个勒索钱粮的大好机会罢了,只要还有点脑子,就不可能伤害刘康这个宝贵人质的性命,导致与大汉结下不死不休的仇怨。 当然,叫刘康受皮肉之苦,惊惧屈辱,再狮子开大口,倒是可能的。 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燕清揉揉跳个不停的眉心,理智总算慢慢地回来了:“不错。多亏奉孝提醒,我方才着急上火,差点铸成大错。” 消息要是传开了,燕清这一天下皆知、世所赞扬的大忠臣,就必须带兵去救。 但任谁都知道,身为堂堂天子,御驾亲征反被敌军劫走,那无疑是震惊天下的奇耻大辱。 刘康就算没有性命之虞,之前辛苦积攒的威望,也将付诸东流,荡回谷底了。 为了保住朝廷的声誉,天子的威严,不到迫不得已的时刻,当然还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皇甫嵩怕是还想先试凭一己之力,看能不能将人救回来,挽回一下局面。 加上探子得力,倒是给了燕清一个缓冲的空间,有时间去谋划。 燕清在想通这点后,知道自己还有不少时间,叹了口气,看向吕布道:“奉先你先回去歇着,养足精神待命罢。我需去信予文和他们,具作商榷。” 吕布分得清轻重缓急,见燕清神色疲惫间又难掩烦闷,纵心疼得厉害,也只有听命下去歇息了。 郭嘉再次提醒:“主公只需等上几天即可,不必专程写信告知他们情况。” 燕清猛一拍额,哭笑不得地承认:“是我气傻了。” 探子派出的快马从京城出发,等送到最远的扬州,沿途的冀、豫和兖三州,他们肯定早就得到刘康被俘的消息了。 郭嘉笑笑,一针见血地指出:“最心急如焚的人,定不在此,而远在京师罢。” 第171章 三方博弈 郭嘉说得一点不错。 除了忠心耿耿的皇甫嵩和卢植,还亲自引兵,不顾一切去试图将皇帝救回来外,这会儿得了讯的文武百官,已是乱成一团,各怀心思,连王允都压制不下。 攸关长久利益和身家性命,就得审时度势,挑出优选策略。 能在董卓磋磨下活下来的,多是圆滑的人精,这会儿就想得非常清楚,事态发展至今,结局不外乎这么四个: 一是不死心的那两位运气好,侥幸将皇帝救了回来,然后私下里赏上一赏,信任加上一重,之后不再声张; 二是陛下被彻底绑走,付出大笔钱粮作为赎金后,屈辱地迎了回来,让朝野随皇权一同威严扫地; 三是陛下‘宁死不屈’,‘自为玉碎’,他们哀痛之余,因天下不可一日无君,需速立新主; 四是索性不顾那位庸主死活,伪造他被害的谣言,将其广而告之,叫外族丢了筹码,他们可另择人选任之。 头两种,得利最大的都会是出力最大的皇甫嵩和卢植两人,或许还加个后来居上的燕清,而跟他们没什么关系;而不论是第三还是第四种,就都有活动的空间,而一旦是共同推动的结果,过程也不需要承担什么风险。 至于具体选谁,刘康年岁尚小,并未留下子嗣,那这人选,便是下一轮博弈的结果。 宗室子孙数不胜数,哪怕是空有名义,而无甚实权的天子,也根本不愁无人可取。 就算不能选出和自己关系亲近的,也总比心已被笼去的刘康要好上不少。 新帝上任,就又能进行一次从龙之功的结算,重新进行利益的分配。 不过这些人都深谙枪打出头鸟的道理,虽已拿定主意,却都不吭声,只默默观望。 依他们之见,等去救的那两位文臣武将之魁无功而返、回来调度更多兵马的时候,恐怕才是骤然发难,兴师问罪,用‘护驾不力’这一送上门来的罪名,好将其撤职的大好时机。 洛阳的暗潮汹涌,远在扬州的燕清虽未亲眼看见,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他采纳了郭嘉的谏言,并未冲动行事,但作风却雷厉许多——若说以前是和风细雨,缓缓图之,现便是雷霆镇压,溢有暴戾之气。 吕布受他所掩藏的焦躁影响最厉害,每日沉着脸,容随他征讨的那批疲兵们休憩上几日,恢复精神,便毫不手软地操练起来,直叫不知情况的兵营里呜呼哀哉。 不过这种充斥着不安的气氛,并未持续太久,因目前分散在各地的心腹谋士们的信,一封封地被快马送达了。 燕清得了信后,进了里屋,派人召最信重的郭嘉和吕布来后,就命典韦把守在外,一边等,一边先拆了火漆,看内容了。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299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荀彧以前呈给他的文书,多是简明扼要,直奔重点,这回却头次采用了长篇大论,阐明必须尽快发兵去救天子的原因。 “……自董贼之乱以来,风云变幻,朝野混乱,国本衰弱,社稷动荡,灾厄横行,百姓受苦。鱼龙混杂之间,有非常之人,成非常之事。主公之雄才大略,为上天所授……须知兵义者胜,守位以财,便可进退自如,游刃有余,立于不败之地……珠以辉映而皓日月,杰以齐心而平中原……” 荀彧的措辞,可谓是既委婉,又坚定。 他虽未切实明言,却用一些看似花团锦簇的话,委婉地点出了燕清势力之所以能这般广纳贤才,发展壮大,除了精于把握时机,自身能力超群,人格魅力强大之外,有一核心根本,便是始终据有大义之名。 单是大汉朝的皇运,就已持续了数百年,早已深入人心,刻入学说,并非是董卓一时挥动的屠刀,便能杀干净的。 活下来的,则更坚韧,更清醒。 燕清宣扬晋江教义的举动,荀彧虽并未提出任何异议,却到底在心里埋下了阴霾。 皇帝被掳,虽是飞来横祸,却也成了考验他忠心的机会了。 燕清早在收到这信之前,就大概猜出了上头的内容,现不过是‘果然如此’的心情罢了。 他若知情而按兵不发,虽能保存了一时的力量,不给那些如狼似虎的军阀们任何侵入的破绽,却丢掉了让人交口称赞的高尚道德和宏伟大义,也会寒了以荀彧为首的那些,将复兴汉室的理想和平定天下的希望,都寄托于他身上的部下的心。 燕清微微一叹。 其实荀彧不愿实言直谏,而要这么拐弯抹角,可不是对许久不曾谋面的他起了疑心,只不愿意相信这直觉么? 燕清微敛了心神,将目光投向贾诩所写的那封。 贾诩的答复,则贯彻了以往简洁明了的作风,就几个字—— “可救,然需先作壁上观。” 燕清心念微动,指腹在光滑细腻的纸张上大片留白处摩挲片刻,果然察觉出些不同寻常的皱褶来,就以腿勾了取暖的火盆来,将纸放在上头,小心烤了一烤。 那被刻意写在纸偏上头的话底下,紧接着就浮现出了一小段的文字来。 燕清:“……” 难怪那日贾诩开口要走了那么多时令的橙子,光吃还不够,倒研究出这功能来了。 三日后,燕清点了兵马,亮出救驾的旗号,大张旗鼓地往洛阳进军。 朝廷尚不知消息已然走漏,还死揪着那块遮羞布不放,而燕清因无人催促,也就行得不疾不徐,还顺道将苟延残喘的袁绍势给打散了——只可惜他被家中所养的忠心死士护着,仓促往东逃了去,没能当场逮住。 但袁绍那些走脱了一次的家眷,以及因跑得不够快,被再顾不上他们的袁绍给抛弃的谋士们,好运可就到了头,真正落入了燕清手中。 倒是聊胜于无。 然而就在燕清捎上荀攸,又增了五万兵马,要继续朝北进军的时候,却传来了在游山玩水的回返途中的刘协,突然遭到伏击,因未能将他成功劫走,竟欲下下手,导致他身受重伤,自那日后就昏迷不醒,生死未卜。 要是平时,一个闲散王爷,纵使血脉有多正统高贵,在大势已然尘埃落定的情况下,出了意外,也惊不起什么波澜。 偏偏这是在刘康情况危急,皇位新属不清的关键时刻,不少人或明或暗地都将目光放在了这一假若燕清愿意扶持一把,帝位可谓十拿九稳的陈留王身上,见他被多半是都城来先下手为强的歹人袭击,气息奄奄,哪儿能坐得住? 城里常驻的,以张仲景为首的几位名医,又极巧地为冀地军中渐起的疫病忙活去了,具都不在。 离得最近,又被广传为怀有仙桃、有叫枯骨生肌、抚疮愈伤之能的燕仙君,就不得不亲自奔波一趟,把刘协的伤治好之后,才好继续行军。 刘协的伤其实比看起来要轻得多了,可他并未吃过什么皮肉上的苦头,忽然被刺了几刀,已足够将他骇得魂飞魄散,那军士都得痛嚎几句的疼,他又哪儿能忍得住? 愣是将五分的伤势,渲染成了十二分。 加上在他意识朦胧时,仿佛听得有下人小声议论,道他有性命之危,怕是命不久矣,更叫他满心绝望。 燕清无奈之下,唯有让军队就地修整,只带个吕布轻装上路,紧赶慢赶,总算在八日内拐了道,回了谯郡。 忽然看到许久不见,风采却更胜往昔,不受一身风尘仆仆所影响的燕清出现在眼前,刘协喜出望外之余,也再忍不住,死抱着一条胳膊,哇哇大哭起来。 燕清因那缓兵之计必须牵扯上这无辜小孩,叫他受了伤,多少有些过意不去,是以并未推开他,而是温柔地安抚几句,便变出仙桃来,喂着哭哭啼啼的刘协吃了。 刘协浑然不知这抱着他的人,便是助纣为虐的祸首之一,他只清晰地感觉到身上的伤随着入口的桃肉变得越来越好,不由想起当日对燕清的怀疑和小算计,羞愧不已。 吕布瞅着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一边啃着桃,一边窝在燕清怀里不肯出的刘协的狼狈模样,嘴角抽抽,还是忍了下来。 ——不可坏了主公的正事。 燕清救完刘协,就要回到军中,可刘协正是最缺乏安全感的时候,哪儿肯自己呆着? 哪怕身边护卫无数,他也杯弓蛇影,放心不下来,非要缠着燕清。 燕清好说歹说,才把他劝回,再在吕布保护下驰骋回了军队的临时屯驻处,这一来一回的,就耗了大半个月。 而在这段时间,京城也是风起云涌,局势瞬息万变。 皇甫嵩终究是没能夺回刘康,要回京调兵,卢植则继续领兵前往,再努力追击那列好似蓄谋已久的羌兵。 结果甫一进城门,疲困的前将军,都来不及喘口气,就毫无防备地被一群等着对他兴师问罪的人给扣下了。 他们虽因陛下下落不明,无法对这目前军职最高的前将军进行什么处置,但用言语迫得一向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因在董卓之事上声名蒙尘、行事越发低调的皇甫嵩束手就缚,还是绰绰有余的。 在没有皇令的情况下,皇甫嵩当然没有跟这伙其实可以打成叛逆的臣子交锋的决断,便窝窝囊囊地被大义凛然的百官扣下了。 因他无法及时提供支援,前头的卢植孤军一支,不好深入太过,只有暂且退回,从长计议。 在他看来,这行羌人着实古怪——与其说是抢钱粮,倒不如说以示弱为诱饵,目标却是无比明确。 先以骑兵冲撞,乱了大汉军队的阵型,在乱军中劫走皇帝刘康后,竟是毫不恋战,立马撤军。 朝廷通过商队收购的西凉良马,是怎么都比不上这些天生的骑兵留于己用的那些的,于是在对方一心想逃的情况下,就只能望尘莫及了。 卢植做了一番无用功后,感觉此事透着说不出的蹊跷,然哪怕有满心怀疑,事到如今,也只得先班师回城。 可他还不及拿撺掇刘康亲征的內侍发难,也没能找到皇甫嵩问清情况,就猝不及防地对上一群虎视眈眈、居心叵测的昔日同僚。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300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第172章 故地重游 就在卢植面临是否要被众扣上叛逆的罪名反抗到底,同这些居心叵测的昔日同僚兵戎相见,好继续思策营救陛下的艰难抉择时,本该远在扬州、毫不知情的燕清,却不慌不忙地领着望之无尽的虎威雄师,骑着高头大马,静静地停驻在了洛阳城外。 对上惊慌失措的城墙守兵,燕清仿佛不察对方阴谋一般,嘴角挂着和宜的微笑,举起符节印绶,轻咳一声,道明来意。 他嗓音清扬,哪怕再挑剔的人,也得赞一句琅琅悦耳:“汉司空赵公侯领豫州牧燕清,奉陛下密诏,特来救驾。” 燕清一向以翩翩有礼、谦逊温和的姿态示于世人,上回将一身足够晃花人眼的累累头衔撂出镇场,还是前荆州刺史王叡煽风点火、欲兴风作浪的时候。 而今非昔比,已然得封赵公的他,一身不怒而威的气势愈发凛凛,使人望而生畏。 最煎熬的,就是城墙上的京兵——他们中有不少人,还记得燕清当日力挽狂澜,诛杀董卓,大破西凉军的英姿,也将这份恩情牢记在心,哪怕得了上头死守城门不许打开的指示,又哪儿能对外头理所当然地要求进入的燕清视而不见? 燕清面上神情纹丝不动,唇角的笑也还淡淡地挂着,显然成竹在胸,半点不担心会被拒之门外。 果不其然,漫长的半个时辰过去,几处城门就被小心翼翼地打开了。 燕清随意看了吕布一眼,后者迅速会意,大声下令,让几个副将带着将士们在城外屯驻。 燕清虽自信麾下武将各个治军严整,也断无猛然间带几万龙精虎猛的士兵进驻城中,扰了京民的道理。 燕清遥遥地瞥了一眼正面朝着他,怔怔出神的卢植,微微颔首示意:“卢太傅。” 卢植苦笑一声,拱手远远回了一礼,催马上前。 其实若放在平时,不论是地方上的官员擅自回京,还是驱动如此大股的精兵悍卒越境临城,一个谋反烙印,就得被结结实实地打上去。 可非常之事,就当行非常之事。 尤其此刻皇帝性命危在旦夕,不在皇城中,皇甫将军也遭到软禁,那么手握天底下最强悍的军队,储有最丰渥的钱粮和无人可及的威望的燕清,甘冒被人诽议溅污之险,千里迢迢地赶来,摆出空前强硬的态度,就为镇住场面…… 但凡是一向自诩忠君护汉、忠心耿耿,纵算计燕清时也算计得问心无愧的铮铮汉臣,都感到了无比的羞愧,几要无地自容。 燕清微微一笑,比了个‘请’的手势:“您先请。” 他虽在军旅之中,赶路辛苦,却仍是衣冠楚楚,仪容盛极。 卢植却是满面风霜,拼死狂追,奔波多日后,满是血污的战袍已有了难闻的酸臭味,他之前无知无觉,一心牵挂陛下安危,现忽然意识到这点,不免神色微微一滞。 燕清官职上毕竟低他一些,要严格说来,需下马向卢植这个太傅见礼的——当然,之后卢植也得向身怀公爵的燕清略执一礼。 但卢植却清楚,现正是最需要燕清这一诸侯之首的时候,他又一向清高傲气,哪儿会在节骨眼上计较烦文缛礼? 对燕清的谦退,卢植深深一叹,神色黯淡,仿佛一瞬老了十岁,草草地抹了把脸,沙哑道:“某已无颜面临君上,还是司空先请罢。” 他那再遭受艰苦磨难,也始终不曾动摇过的忠君报国的理想,在精疲力竭地回城,却被张牙舞爪的同僚逼迫的那一刻起,不说土崩瓦解,也蒙上了厚重的尘埃。 最可笑的是这些卑鄙小人,各个欺软怕硬,一旦对上的是兵强马壮、悍将如云的军阀燕清,就马上换了一副嘴脸。 燕清打量这一向精神奕奕、现却颓然万分的大名士几眼,微动了恻隐之心,淡淡道:“君上现正受苦,岂是自恋自哀的时刻?然而京中事务,我不便沾手过目,便劳烦太傅再辛苦一些了。” 卢植神色恍魄,魂不守舍地应下,末了忍不住问:“司空是真持有陛下密诏?” 他这问得唐突,燕清便回得冷淡。 他微眯了眼,移开了落在卢植面上的目光,不疾不徐地将手探入战袍前襟,将一绢诏取出,坦然抖开,随四周人看:“我燕某人纵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绝无可能伪造陛下诏书的,卢太傅这一问,未免太高估了在下能耐,又太低估在下品行了。” 在众将士充满敌意的目光中,卢植面色不由倏然涨红——他正处于情绪激荡的难熬关头,方才问的方式,的确太欠考虑,有失妥当了。 可他自己清楚,方才那话的本意,却压根不是真质疑燕清的品行,而是直觉以刘康的平庸资质,不太可能未雨绸缪到那个地步。 然而虽是匆匆一瞥,卢植也能确定那是刘康字迹和印戳无误,当下讪讪,别开头去,也不方便做什么解释,彻底无言了。 吕布不屑地冷哼一声,怒瞪卢植一眼,嘴里嘟囔了什么,被燕清一下拍在背上,才不好发作,只有转头大吼,点了几个部将出列。 卢植也正后悔着。 燕清不辞辛劳,千里救驾来费心费力,还给了四面环绕的诸侯可趁之机,一颗赤诚丹心,可谓天地可鉴。 要是燕清真有异心的话,只怕一开始就连躲都唯恐躲不及,又哪儿会在得到命令之前,冒着伪造诏书的杀头大罪,辛辛苦苦跑这么吃力不讨好、容易损兵又折将一趟? 卢植清醒过来后,面色越涨越红,也越感羞愧难耐。 他是太糊涂了,将奸臣误作后盾,却将忠骨视为奸佞…… 实在对不住陛下,也对不住燕司空啊! ——自省得几乎要老泪纵横的卢植,做梦都不可能想到的是,他之前针对刘康的怀疑非但一点没错,对眼前这正气凛然的堂堂燕仙君的胆子,他也低估了不止一星半点。 这可是昔日单枪匹马,就敢变成吕布模样,出入何大将军府,愣是驴走了张辽和一千新兵,又是靠这一千新兵蛋子,就能毫不犹豫地对上数倍于他们的西凉精锐的狠角色。 不提将皇帝踩在脚底下暴打一顿的恐怖,单凭这几桩事里凸显出的胆色,要伪造一道小小诏书,就已绰绰有余了。 只是世人多被燕清漂亮无害的外貌,温文尔雅的谈吐气质所麻痹,在最初的惊叹过后,就将这归为市井流言的夸张不实了。 甚至还有人以为,真正出力的其实是身边那头猛虎吕布,顶多是把功劳算到燕清这主公头上了。 燕清不知卢植的默默垂泪,也未将方才的小小冲突放在心上,只专注于眼前之事。 这次进京,对他们而言只是短暂修整,顺便恫吓一下蠢蠢欲动的牛鬼蛇神。 现示威的效果达到,也就够了,不必惹上多余的仇恨,于是只带上象征性的五千兵马,就由吕布贴身保护着,骑马进了城。 百姓却不似满朝文武事迹败露后满是惊慌失措,他们尚记得燕仙君的好,听人忽然到了,不问缘由,只感欢喜。 特别近来城中隐有动乱之势,官军行色匆匆,大官小官都心事重重的模样,早惹得民心惶惶。 这下燕仙君翩然而至,哪怕什么都没做,也把他们的心给无形中宽了一遍。 而根深蒂固的信念,也渐有了被潜移默化的苗头——比起毛都没长齐整的小皇帝,还是战功赫赫的燕仙君要叫人安心啊。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301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看到热情的百姓捧着家里最好的鲜花瓜果,自发夹道相迎,很快就从远至近,汇聚成了一大片人山人海,见过无数大阵仗的吕布都不由咋舌:“主公,这……” 燕清睨他一眼:“这还用说?” 当然是快马加鞭,趁道路没被完全赌上,赶紧跑啊! 五千亲兵也当机立断地催马撒开四蹄,紧紧缀在二马当先的两位主帅后头,扬起了小股尘土,就叫满腹忧愁,随他们进京,却倍受民众冷落的卢植,不慎迎面吃了满肚子灰土。 燕清直奔软禁了皇甫嵩的前将军府。 连他本人都觉得神奇的是——大概是受封公爵的不同之处——再入久违的洛阳城,他身上居然像多了个带有魔力的神奇光环加成一般。 譬如现在,就只用大大方方地在府门前一勒马,再笑吟吟地看过去,那些受命守在外头的兵士就一个个跟跑了魂一般,面红耳赤地呆滞片刻,就不约而同地退缩去了。 吕布简直快将自个儿泡进醋缸里了,却只能面无表情地一脚踹飞了被封的府门,大步流星地冲到里头,憋着气将皇甫嵩给逮了出来。 燕清笑眯眯地看着一脸茫然的皇甫嵩,展开自己昨晚才赶工伪造完的诏书,只让对方飞快看上一眼,就小心收好,道:“因陛下事前有令,命我于危急之事,可代他下令,现便命你速速清点精兵,随我等征讨大胆逆贼……” 见皇甫嵩神色恍惚,只僵硬下拜领命后,燕清放缓了语气,笑道:“还望将军莫要辜负了陛下的信任,争取戴罪立功,之后我亦好替你上书,为你求个将功折罪——” 话未说完,眼角余光就不经意地越过小鸡啄米一般连连点头的皇甫嵩,瞟到了齐整立于不远处、就如小学生等着被老师训话一般乖顺的三人组身上。 这一意外发现,叫燕清不由顿住话头,蹙了蹙眉道:“刘玄德?” 第173章 时运不济 一直克制地站在一边,只敢以火热而期待的目光看向燕清,盼着能被注意上的刘备,怎么都没想到,会被燕清留意到不说,还一下就唤出了他的名字。 要不是场合不对,又有人高马大得较他两位义弟还胜上一筹的吕大将军正在边上虎视眈眈,不甚友好,他几要欣喜得拍着大腿,道句“燕司空竟知世间有刘备耶“了。 刘康不曾处于史上刘协所过的水深火热中,一颗痴心又寄于貌若天人的燕仙君一人,自然也不可能跟刘协那般,扒着一根救命稻草,认这么个便宜皇叔。 他眼底掠过一抹极力抑制的欢喜,恭恭敬敬地带着关羽张飞,冲燕清行了一礼:“太乐丞刘备刘玄德在此,见过燕司空。” 燕清茫然片刻。 太乐丞是甚么? 他略纠结地寻思片刻后,才终于在记忆地的犄角旮旯里,翻出这是个负责办什么事的官职来。 那是太乐令的助手,掌请祭祀和大飨里的奏乐之事。 就算燕清对有着大难来时各自飞的保命手法、还很克自家老板体质的刘备敬谢不敏,乍然听得对方得到的这个待遇,也有些无语凝噎——毕竟朝野是由当太傅和大司马的王允共同执掌的,而作为刘备的恩师,卢植理应是很清楚这弟子的能耐的,怎么会对刘备这般大材小用? 现是战乱不断的年头,群雄并起,异族雄视,国库空虚,百姓朝不保夕,朝不保夕,作为天子的刘康哪怕心再宽再大,也得苦于无钱祭祀。 怕要等稍安定下来,才会考虑祭天的问题了。 燕清纳闷时却忘了,刘备身上的评价,可还有个‘大器晚成’。 这时的对方,虽已大致摆脱了织席贩履的贫困,却还处于一个从流氓混混转投军身不久的茫然期,履历只有带几百乡勇迎击黄巾、当上县尉的那么些,甚至还因大怒下鞭打索贿的督邮上司,而被迫弃官跑了。 而且刘备早期拜入名儒卢植门下时,求学期间却是吊儿郎当,不求上进,倒没少玩狗马,听些音乐消遣。 于是落在卢植眼里的他的表现,自然就让人很是不敢恭维,要真说起来,恐怕还没有现称霸幽州的公孙瓒来得亮眼,印象自然也深不到哪儿去。 现在刘备是渐渐开窍了,可卢植的满门心思,已然放在了更要紧的小皇帝上,对这个曾经表现不佳,现似乎更热衷于与同僚结交的弟子无暇关注,便只安放在一个无关紧要的清闲职位上了。 要不是刘备还表现出几分本事,起码能说会道,否则以卢植的刚正不阿,别说是偏袒徇私了,只怕为了避嫌,还会刻意压他几分。 几相影响下,他自然就混得不甚如意了。 卢植执政时,别人看在他是卢植的弟子的份上,还会客气几分,现卢植一朝失了势,他受了牵连,免不了受人冷言冷语。 他自己倒勉强能忍住,可那两个脾气火爆的弟弟,却断然受不了兄长受辱,眼见着就要拔刀相向,叫对方血溅三尺不可。 刘备死活拦下,为了转移两位弟弟的愤怒,建议来寻皇甫嵩分说,看能否劝动对方,不想事没说成,燕清却来了,一下扭转了局势。 这些来龙去脉,燕清一时半会想不通,也没去细究关窍,话归正题道:“你们三兄弟,怎么会在这里?” 刘备赶忙解释道:“下官资质愚鲁,又感势单力薄,目睹之前种种,恨不能奋身处理,现是为求皇甫将军出兵,前救恩师,救天子而来。” 方法没错,却是找错人了。 以皇甫嵩的固执,要能被刘备三言两语劝动,那便能将名字倒过来写。 燕清心里微微一哂,冲他们倒是温柔地点了点头,赞了一句:“你倒是尊师重道,有情有义。” 刘备眼睛倏然一亮,心情随着激动起来:“不、不敢当司空盛赞。” 可惜燕清的目光已掠过了他,不着痕迹地扫过挺胸而立、高大挺拔、一看就十分能打耐揍的关张二人,忽道:“既有忠君安国之心,自不可轻忽辜负。我便问你们,此行非但凶险,亦紧缺人手,汝等可有意随行?” 有骄勇的刘关张三人打头阵,负责冲锋陷阵,燕清这边就能少折损些人,征讨起来也能轻松不少。 况且就算他在这里不开这口,胸怀高远志向的刘备,也不可能甘愿默默无闻一生,而会想方设法寻机出人头地的。 倒不如做个顺水人情,结个善缘。 就算刘备不怎么记恩,该跑时毫不含糊,可关羽张飞却是会记得清清楚楚,受过一星半点的恩惠,都决然不肯亏欠对方的啊! 燕清回想起义字当先、义薄云天的关云长那传唱千古的事迹,不留神地就多看了关羽几眼。 关羽冷不防地跟燕清对上眼神,燕清落落大方地冲他笑了一笑,关羽脑海里却不小心炸开了一团火。 他不自在地轻咳一声,眼神不自觉地跟着飘了一飘,本就红得厉害的脸,也无形中更红几分,还发起烫来了。 好在他脸一向就红,这下不过是加深了一些,加上面上及时绷住了,万幸没被在场的其他人发现甚么端倪。 张飞倒是坦坦荡荡,负着手,大大方方地任燕清打量,只有些遗憾手边没有笔纸,又因对方身居显贵,轻易绘不得这世间难得的美人模样。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302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他虽不是要好心提携对方,也不会坏心至刘焉一样,没少把他们当马前卒一般随意驱使,频频送去生死险地不说,军功还纳为己有,吞得一干二净。 燕清话音刚落,不单是刘备,就连一直保持沉默,只按兄长指示行事的关张二人,因未错过方才燕清眼里的欣赏,眼见峰回路转,柳暗花明,都忍不住高兴地抬起头来,诚心实意地谢恩。 “这有什么好谢的?”燕清莞尔,温和道:“若人人都像你们兄弟三人一般,那才是天下的幸事。” 吕布冷眼瞧着这三兄弟感激涕零地去卢植军中报道了,又瞅瞅听了燕清方才那一番指桑骂槐的话而羞惭无语的皇甫嵩,胸中酸得像满灌了一缸醋,不由撇了撇嘴。 燕清刚巧转过头来,要交代吕布几句,就看到他这个微妙的表情,不由失笑一声,在他手背上安抚地拍拍:“愣着作甚?走了!” 吕布喜欢极了这种俩人一块儿亲亲热热回家的氛围,瞬间多云转晴,美滋滋地重复道:“走喽!” 燕清虽已离京多月,他在洛阳城里的司空府,却没因空置而受到半分的怠慢——因他威名更盛,看着倒像更辉煌了几分。 燕清留在府里的下人,正勤勤恳恳地做着洒扫,忽闻一阵齐整的马蹄声从远至今,紧接着见自家主人着一身戎装,长身玉立,翩然而入,都怔怔地张大了嘴,下意识地掏出那抱桃的木雕小人,做了个虔诚前揖的拜姿。 “……” 冷不防地看到他们齐刷刷地做出的这个举动,燕清嘴角的笑意都被带得僵了一瞬。 这玩意儿竟然不止在豫地流行,还传到京城来了么? 他心里哭笑不得,面上只能装没看到:“备热汤,我要洗浴。” 吕布凶神恶煞地朝那些还在痴痴地盯着自家媳妇儿,发呆出神的下人瞪去,才叫他们一个激灵,赶忙应下。 燕清看得忍笑,面上却是淡然,问道:“郭少府,荀议郎何在?” 管事战战兢兢道:“那两位大人来得早些,已歇下了。” 燕清却没半点动怒的意思,甚至还十分欣慰道:“总算学会不亏待自个儿了。” 他只准备停留个两三日,既是给自己和卢植的将士们修整喘息的余裕,也是给刚恢复自由的皇甫嵩调度人马的空间,半点都经不起浪费。 吕布早习惯了主公将那些个谋士看得跟眼珠子似的重,听了这话,眼神都不带半点变化的。 燕清放下心后,便往寝房去。 吕布二话不说,殷勤尾随。 燕清任他尾随到寝房,才睨他一眼,似笑非笑地提醒:“你不去么?” 吕布被睨得腿都酥软几分,嘴上还理直气壮道:“有什么比得上侍奉主公来的重要?先伺候主公歇下了,布这稍后再去也不迟。” 燕清轻轻一笑。 在来时的路途里,燕清同郭嘉荀攸同车而行,他们相处议事的时间,比他跟吕布说话的三倍还要多。 吕布只能干巴巴地看着,苦哈哈地等着,还得忍住不能叫别人看出半点苗头来,不知憋得多狠。 现好不容易没了那俩麻烦鬼,哪肯就这么退开? 觉得有趣归有趣,燕清倒也有类似的相思,对吕布这情态,也是很能理解的。 现下人们都忙碌着,就算有闲人,也不敢盯着主子乱看。 ——时机正好。 燕清往左右飞快一瞟,确定没人会留意到后,突然出手揪住吕布武袍的领子,往下用力一拽,就将吕布上身给拉低了一截。 燕清难得大胆,在人来人往的地方,只微微侧过弧度优美的修长颈项,另一手搂了吕布肩头,唇角微微含笑,往吕布那猝不及防下微张的嘴上吻了一吻。 一触即分。 吕布还懵着,根本没来得及回味那是啥美好滋味,就已被推开了半尺,结实的胸肌被轻佻地捏了一把,还挨了一句亲昵的骂:“一身臭汗黏黏糊糊,还不快去?” 吕布:“……这便去。” 他晕乎乎地转了身,往外走着。 一个人高马大的颀硕军汉,愣是走出了几分‘体迅飞凫,飘忽若神’的感觉。 第174章 代笔一封 等吕布高高兴兴地洗浴完了,换上干净熏过香的衣裳,三步并作两步地回燕清寝房时,却见同也换好寝服的燕清,竟已倦得伏在案桌之上。 他指间提着的笔杆歪斜到一侧,沾了墨的笔尖,已渠得写了一半的纸面一塌糊涂。 吕布瞧见这一幕,哪儿还有方才的旖思?只心疼得眉头蹙起,赶忙把门在身后关上了,蹑手蹑脚地过去,将纸笔扒开,小心翼翼地将燕清抱起,放到榻上。 被翻过来时,燕清还不满地嘟哝一声,眼睫也跟着颤了一颤。 吕布心惊肉跳地看着,结果他倒是未醒,而是很快又松了眉头,继续沉沉睡了。 吕布这才长出一口气来,动作愈发放轻,一边用脚背把那沉重的火盆勾来,靠近床榻,一边摊开了叠好的厚厚被褥,从下至上,将燕清妥善盖好。 他想得倒是挺美,可那被里却是冰凉的,被这么一盖,燕清哪儿还能不醒? 燕清朦朦胧胧地就睁了眼,盯着紧张得屏住呼吸的吕布好一会儿,瞳孔才渐渐有了焦距。 “你这是在做甚么?” 燕清揉了揉发胀的额侧,懒懒问道。 他脖颈修长,肌理白皙细腻,现微微往后仰了一仰,便显出分外精致的喉结,而领口被方才拉得敞开些许,大大方方地现出了漂亮的半截锁骨。 吕布看得双眼渐渐发直,哪儿还听得到他的问话? 加上燕清的发冠,早在方才就被吕布给随手拆了,省得枕在枕头上时碍事,现一袭乌瀑般的长发披散下来,柔化了平日淡雅出尘的缥缈气息,倒别有一副慵懒的风流情态。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303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加上那嗓音里带着一丝未睡醒的沙哑低沉,叫吕布听着看着,就是一阵阵抑制不住的怦然心动。 浅眠被扰,正是燕清最不清醒的时候,没能听到吕布的答话,他也未细思,只默默地发了会儿呆,眸底便一点一点地恢复了清明。 “是你将我抱上来的?”燕清莞尔一笑,顺手揽住吕布颈项,在他唇边亲了一口:“谢你体贴。不过这还不是休息的时候。” 吕布好险勒住了心猿意马,正经道:“主公要忙甚么?写信么?” 燕清颔首:“闻朝中有位盛德君子,开达理干,文博富赡,博学多识,只因这些时日朝野纷乱,人心不齐,他失望之下,暗辞了官,闭府不出,钻研书法去了。” 吕布:“……唔。” 燕清道:“我与文若通信时,他亦屡屡将对方提及,赞不绝口,我便欲去信一问,看能否招揽得来。” 吕布实在不乐意刚累得趴着都能睡着的燕清又起身去忙公务,可又知晓自己口舌笨拙,劝是劝不住的。 他绞尽脑汁地思索片刻,忽壮了胆子,将已坐起身来,就要着履的燕清又按了回去。 “……你这是作甚?” 被吕布居高临下地制住,燕清不由微微一怔。 在他的认知中,吕布平日虽然黏糊得像只大猫,却不至于公私不分。 吕布硬着头皮,建议道:“不若请主公口述,布自告奋勇,做个代笔?” 燕清:“……” 他不禁陷入了纠结:吕布显然是一番好意怜惜,若是拒了,只怕会伤了爱人的心,可这回却真不太合适。 换作是别人,那也就罢了,偏偏这次要写信去的人,可是史上赫赫有名的书法大家,钟繇钟元常。 就连在穿越前练过一段时间书法的燕清自己,都在刚刚写废了好几张,才慢慢找到写好字的感觉。就算这样,他还是颇心虚地靠占了书法演变的便宜。 楷书毕竟始于汉末,钟繇正是其首定人,被誉作书史之祖。不过相比于还处于苦苦摸索阶段的对方,燕清接触过的字帖,却都是经历朝历代的更变的成品了。 要叫钟繇乍然看到燕清所用的源自初唐的字体,留意到刚劲峻拔的笔劲,方润整齐的笔画和开朗爽健的结构混杂在一起,定会颇感新奇,忍不住多留意几分。 礼物也是现成的——钟繇是出了名的痴迷于蔡邕书法,常求字帖而不得,刚巧蔡邕几年前就举家避难到燕清治下的豫州,又极欣赏燕清广办官学,刊印书籍供人翻阅的做法,要不是燕清已有神女为妻,他就要正经将女儿相嫁了。 既是近乎忘年之交的关系,那开口讨要对方的几封书法帖子,以投钟繇所好,于燕清而言,自是轻而易举。 燕清在洛阳待过三回,前两回都不便开口——一个世人眼里的大汉忠臣,总不能老挖朝廷墙角罢? 曾经向刘辩讨要过贾诩这一边缘人物,也就罢了,现贾诩在其位上如鱼得水,大放异彩,叫人惊叹于燕清识人精准的同时,同也给他带来了惹人注目这一头疼事。 不过现在朝野混乱,情况非同一般,就连赤胆忠肝的卢植受明争暗斗,众人私心所害,也有心灰意懒之感,更何况是不过一黄门侍郎、更感无力的钟繇? 荀彧在京中任职时,就曾跟钟繇交情不错,也窥得时机成熟,便大力向燕清举荐了这一人才。 应是燕清毫无私心的这次千里营救,给荀彧吃了一颗定心丸,久未曾谋面的这一主臣,又隐约恢复了蜜月期了。 燕清寻思片刻,正要开口婉拒,就不慎对上了吕布殷殷期盼,又包含关切的一双虎目,心顿时软得一塌糊涂,瞬间改了口:“那便有劳你了。” 罢了罢了,大不了等撵吕布睡觉去了,回头再誊抄一份。 吕布不知燕清心中打算,一听得了应允,不由欢喜得很。 其实他在丁原帐下做主簿的那段时间里,就已受够了空有一身好力气却不能上阵杀敌,还得一日复一日地窝在小房间里,提那软趴趴的笔杆批阅文书的难受滋味。 可这会儿揽了这桩事上身,他却只觉甜蜜,半点感麻烦。 燕清半躺半坐在榻上,背靠着几个叠得高高的软枕,微微笑着,指挥坐在案前的吕布:“这墨还能用,将笔洗了……” 等准备就绪后,吕布正坐在案前,如临大敌地挺直腰杆,头深深低下,一丝不苟地依言照做。 “……今适逢风云变幻,天子落难……朝野之上,人心不齐,动荡不堪……”看吕布死死地攥着笔杆,写得满头大汗,燕清不由再放慢了一些语速:“盖闻木不可独支而立天地,人不可独行而凌霜雪,清愿孤征才杰而行一搏,但恳与君,共此谋帷幄千里之乐也。” 吕布好险写完之后,难掩不安地呈到燕清跟前。 燕清假装没看到其中夹着的两个大大的错别字,煞有其事地检看一番,一脸真诚地褒奖道:“不错不错。看来你平日里,也是真没少下功夫。” 得了燕清夸赞,吕布顿时心花怒放,方才的忧虑一扫而空,咧着嘴客气道:“当不得,当不得。” 燕清看得手痒痒,实在没忍住,揉了这憨气十足的老虎脑袋一把,才吩咐他将这纸放在案上,等墨晾干。 吕布浑然不知的是,燕清面上尤带着温柔的笑,心里却已打算好了。 ——自家媳妇儿的墨宝,十分难得,别说这字虽圆润可爱,却不甚整洁,于是不太合适送出去。就算写得好,也得留下给自己的珍藏添砖加瓦才行。 “一块儿歇了罢。” 燕清也不再硬撑,朝榻里侧滚了一圈,就空出一个位置来,调笑道:“吕夫人,为夫都已将床给你暖好了,还不来?” 下一刻,份量顶两个半夫君的吕夫人便利索地蹬了鞋履,如燕一般翻地上了榻,直将被褥都压得往下沉了一沉。 一路赶来,两人都累得很,吕布纵精力旺盛一些,也不舍得折腾已疲惫得沾枕就睡的宝贝。 就只老老实实地将燕清抱在怀里,顶多是慢慢地低了头,在那泛着熟悉而沁人的淡淡木香的颈子间轻轻蹭了一蹭,深深嗅了一嗅,再意犹未尽地砸吧一下嘴,就抱着浅浅遗憾地阖眼睡了。 燕清跟这么个大火炉紧紧贴着,一点不受冬日寒苦的困扰,心满意足地睡了一觉。 等他睁眼,吕布却早睡饱了,正肆无忌惮地盯着他瞧。 燕清哪儿不知他想做什么? 他却只能硬下心肠,无奈提醒道:“该晚膳了,奉孝公达他们想必也等着。” 吕布虽早有预料,听得明确拒绝后,还是忍不住悲伤地叹了口气。 燕清眉心一跳,好笑道:“这次先欠着,下次多让你一次,好罢?” 虽是望梅止渴,但却出奇的有效——至少这话一出,吕布的精神气瞬间就回来了。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304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待俩人更衣洗漱,出了房门后,燕清习惯性地问了典韦一句:“可有人来过?” 典韦道:“回主公,郭少府醒得早,来了一趟,只开门看了一眼,见主公还睡着,便吩咐莫扰了您,先往议厅里去了。” 燕清含笑颔首:“也辛苦你了,快换了班,下去歇着罢。” 典韦赶忙应道:“喏!” 在燕清跟心腹爱将和幕僚们享用美味菜肴时,数百里外,刘康却被几个蛮子当包袱一样粗鲁地横放在马背上,往北疾驰,颠簸不停。 贵重的狐皮大氅已被扒了,只给他留了一件单薄的里衣,白嫩的面皮被夹了霜雪的冷冽寒风刮得通红,他冻得浑身发颤,腿上的伤也彻底麻木了。 听着耳边随冷风呼呼灌入的肆意嬉笑,他心里又恨又惧又悔,却愣是不敢动弹分毫。 第175章 针锋相对 要是此时此刻的刘康,能有机会得知自己都被燕清误会成那样了,定要哭天抢地地叫一顿屈不可。 他会沦落到如此境地,还得从最初的御驾亲征开始。 那主意最初是內侍青云给他出的——那犯境胡羌是因粮食短缺,方来滋扰百姓,作战能力和人数都不厉害,何不借捏着软柿子立立威去? 但凡儿郎,内心都有渴望亲手上阵杀敌,建功立业的念想,刘康又是爱想东想西的少年时期,自然就被这话给打动了。 待他兴致勃勃地召了征讨戎族多年,对战经验丰富的老将皇甫嵩来,满怀期望地提出这要求后,得到的答复,却是不假思索地拒绝。 皇甫嵩当然不肯。 没见过世面、顶多在董卓的威霸下瑟瑟发抖的內侍的话说得轻松,可塞外是至穷凶极恶之地,侵兵看着少,却各个凶蛮,骑在马背上来去如风,踪迹难寻,岂是好对付的? 就算他此番有十成把握,带上个这么个身娇体贵的小皇帝,也就跟贴身揣个烫手山芋没什么区别,麻烦得很。 皇甫嵩拒绝得不甚委婉,刘康悻悻然地由他去后,心思却活络开了。 若说他先开始,只是听青云随口一提,而萌生了一点憧憬,被拒绝之后,倒成了非去不可的执念了。 皇甫嵩这边的路已走死了,刘康便召了王允来,向他问策。 至于为什么不找卢植……他潜意识里明白,连皇甫嵩都不乐意的话,向来谨慎的卢植,就更不可能同意了。 结果,还真叫刘康问对人了。 王允非是纯然的文官,他为望族出身,少时文修武练,希望走的,是文可提笔定天下,武可挥剑定乾坤的兼修之道。在黄巾起义爆发的那些年 ,他临危受命,被朝廷任命为豫州刺史,首次领兵打仗,取得的战果也颇为不俗。 经刘康这么一说,他后回了府,调出近年来对战胡羌的大汉官军的战绩,就从犹豫不决,转为大力支持了。 毕竟新皇继位后,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树立威望,现天下人知燕清的多,知刘康的少。 甚至有不少远离这一波澜频起、衣食不继,根本无力关心时政的贫苦百姓,还以为在位的仍是灵帝的长子刘辩呢。 世上最胆大的,非是一窍不通的人:毕竟人往往会对完全未知的事物存有敬畏之心,而是像王允这种一知半解,却自认精通的人。 王允对战黄巾时,亲自披挂上阵,身先士卒,也成功大展身手,现出文韬武略兼备的一面。 但那些只是受了张角的煽动,本身却是从未经过正经训练,也无正式武器,仅仅是吃不饱饭活不下去,不得不硬着头皮揭竿起义的农民,哪能和在苦寒之地过活,野蛮而喜掠夺的异族相提并论呢? 要叫皇甫嵩听了这君臣间想当然的话,哪怕脾气再好,也得气得吐上一口血不可。 卢植恰巧在半个月前去了一趟弘农城,亲子安抚受灾害最厉害的百姓,因而暂且不在洛阳城中,就给了王允一些运作空间。 等他回来,就愕然看到天子兴高采烈地骑着跟自己个子不合的高头大马,披着一身华而不实的盔甲,在皇甫嵩郁闷脸的陪同下,风风光光地沐浴在万民景仰的目光中,率领大军,威风八面地朝外进发了。 卢植见状大惊失色,连脸上的尘土都来不及洗上一把,就得匆匆跟上。 然而木已成舟,他就算义正辞严、拼死进谏,把皇帝劝住了又能如何? 还能上一刻就威风八面地出了城,下一刻就带小股人马静悄悄地返回吗? 如此出尔反尔,视军机大事为儿戏,那皇权的威严,才是彻底不能要了。 卢植心里发苦,只有跟皇甫嵩合计一番,把‘御驾亲征’的皇帝安放在安全的后营,多拨些人马,只做个祥瑞,鼓励军心士气,总归是不能叫刘康真上去,遭遇任何危险的。 这建议正中皇甫嵩下怀:皇帝占走功劳,还真不算什么,他宁可将所有军功拱手相让,也要把这乱来的祖宗给送得远远的。 按理说卢植的做法十分稳妥,刘康也不是真无理取闹、半点情况也不懂看的稚童,其实早在真正出来,感受军旅辛苦后,他就隐隐有些后悔了。 皇甫嵩和卢植郑重其事地恳求,他立马应下,也的确放在了心上,未曾胡乱外出过。 谁知就在皇甫嵩暗松了口气,放松了些戒备,又心心念念地要将这破事儿来个速战速决,把原严防死守在刘康身边的兵力削薄一些时,潜伏许久的细作却在这时捅了天大的篓子。 那还是被收服的董卓旧部之一。 凉州多年来一直乱战不平的原因,就是其中混有被迁徙到此处的羌族降众,却未有合适政策叫他们同化起来。 而董卓曾统领的西凉军里,就不全是汉人,还有不少会说汉化、懂得些汉理、骨子里却还是蛮横的胡人羌人。 董卓在外人眼里无恶不作,可在这些胡羌眼里,却是很有威信的——凉州一隅,向来形如化外,就连边州民本身都颇受歧视,更何况是他们这些被视作‘非我族类’的异族? 于是董卓败亡后,明面上虽投降了,之后却不安分,尤其一混得不如意,就寻思着替他报仇的人,也还是有那么一些。 刘康对外头局势一无所知,只每日在主帐里读读书,写写字,偶尔在护卫的簇拥下在军营里头骑马绕一圈,就靠从前线频频传来的捷报解闷了。 在这有心算无心的里应外合下,刘康被忽然闯入空虚本营的乱军冲击得阵脚大乱,被强掳了去……单从这桩事上看,还真不怎么能怪罪到他头上。 在受苦受难的刘康,对救兵翘首以盼的时候,不可避免地想起当日如神兵天降一般,把凶恶的董卓打跑,把他从乱军中救出,温柔照顾着,最后奉上辉煌王位的燕清了。 “呜——”在刘康自己涂改过的记忆里,早把将他救出水火的正主分明是吕布的事儿给忘得一干二净,追悔莫及地嘶声喊道:“燕卿啊!” 刘康的悲情呼唤,并未被在温暖的屋里安坐着,整聚精会神地同心腹们讨论具体战略的燕清听到,倒是跟他有那么一丝血脉联系的刘备,收拾行囊的动作倏然一顿,隐有所觉。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305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夫君?” 刘备神游天外时,帘子被轻轻掀开,一道悦耳柔和的女声就于耳畔响起。 “夫人来了。” 刘备的全部心思,现都放在了马上要迎来的频繁战事上,对这近来给了他不少温柔安抚、贴心慰藉,貌美无比的夫人,就不由淡了几分。 这夫人心思玲珑多窍,当下就敏感地从他心不在焉的神态间捕捉到了什么,面上却不动声色,只走近了,主动接过刘备手里的活计,嗔道:“此些琐事,怎劳夫君亲自动手收拾?交由妾身足矣。” 刘备也不坚持,由她去了。 府里除一洒扫婢子,一厨娘外,并无旁的奴仆,显得有些寒酸。 可国库本就空虚,官饷能按时发放一半就不错了,刘备又不过是个乐丞,关羽张飞更只是城门校尉的手底下做事,万幸三兄弟同居一府,囊中羞涩,到底能过活,但却绝无可能和‘奢侈’沾上边的。 刘备心里惦记着事,并未久坐,很快就转身出了门,按耐不住地去寻关张二人,要为战事做些具体计议了。 他牢牢记得,当初加入燕清的讨董盟军时,他们兄弟三人,也建立了一些战功,最后都一样不少地被算在了他头上。 那燕清的为人和品德,自是无比叫人放心的。 这么一来,他也不必再韬光养晦,而可锋芒毕露,好真正挣得一席之地了。 他一兴冲冲地出了门,那美貌绝伦的夫人便蹙了眉,停了手里的动作,若有所思地看着他背影消失的方向。 如若燕清在此,定会发现这刘备不久前新纳的夫人非但漂亮得出奇,精致的眉眼,还带了几分似曾相识的气息。 可不正是当日在豫地昙花一现,后被王允送入袁府之中,成功离间两位袁家子后,功成身退,隐姓埋名的王允义女,貂蝉? 貂蝉一双妙目波光流动,心念电转,半晌后俏脸微微一红,轻轻呢喃道:“定是司空大人。” 就算是燕清,恐怕也猜不出,这会儿究竟有多少人还惦记着他。 不过这些旁枝末节,别说是他从不在意,就连得了甜头和许诺,正美得走路都带风的吕布,也没那么多闲工夫吃醋。 两日后,以燕清为主帅,吕布、皇甫嵩为副,卢植为嵩之参军,最终整合出的八万大军,分成三股,浩浩汤汤地朝西凉进军了。 接受羌胡,把皇帝窝窝囊囊地赎回来? 开玩笑,这样自认倒霉、破财消灾的冤大头做法,可从来不在燕清的考虑之中。 旁的不说,单是这会儿朝廷一穷二白,他不得首当其冲,成为这笔巨额赎金的支付者? 倘若开了这先例,人人皆知只要绑了那小皇帝,就有巨利可图,那才是永无宁日,后患无穷了。 燕清与军师们在这点上的看法,可谓一拍即合——别人以为他们投鼠忌器,只能乖乖就范,他们偏偏要反其道而行。 就以最锋锐、最强硬的征讨,作为这挑衅的回应。 第176章 初初交锋 燕清纠结大股军队,来势汹汹,头个被吓到的却不是关外那尚未得到消息的胡羌,而是离得更近,消息也更灵通一些的凉州二霸。 韩遂正为部曲跟马腾的再度产生摩擦而心烦,不知如何处理的好时,就遭了这么一道晴天霹雳,哪儿还能安坐如山? 近十万大军要堂而皇之地穿了他治下的腹心之地去,领兵者竟然还是在短短半年里,一口气拿下冀州扬州的燕清。 怎么看怎么来者不善啊! 在部下阎行的劝说下,韩遂赶忙修书一封,争分夺秒地要与马腾暂时来个化干戈为玉帛,一致齐心对外。 其实他要是有个正经谋士,肯出谋划策,分析局势一番,就不难看出,燕清就算真是另有图谋的伪君子,也断无可能挑这节骨眼上,拿着救陛下的名义对他下手。 可惜在前些年的动乱中,如阎忠一流的名士,要么不屑于屈从于他们,遭到杀害;要么如贾诩一般,早早通过别的途径离了那乱局,自得安宁。 马腾得了他的快马传书后,也被惊得不轻,同样将燕清视为心腹大患,头等威胁,赶紧与韩遂前嫌尽释,联手集兵列阵,要将他们拒于门外。 皇甫嵩和卢植之前带着兵马进进出出,他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毕竟皇帝虽没用,也好歹封了他们个将军做,由叛军摇身一变,成了官军。 也跟他们之前跟皇甫嵩交过手、各有胜败,也对他为人颇为了解,清楚这老将打仗虽能耐,性子却迂腐得很,没有皇令的情况下,是不可能主动朝他们发起进攻的,有脱不开的关系。 而且他们不出力也就罢了,双方都心知肚明,但若出兵阻挠,届时朝廷这股没地方好撒的火气,八成就得冲他们来了,还不如随对方来回奔波,浪费力气。 燕清却完全不同。 这可是个面上瞧得温文尔雅,实际上却下手毫不含糊的狠角色,旁的不说,他从白手起家,一步登天,到现在权倾天下,雄傲诸侯,只用了短短四年! 要叫他长驱直入,说不得哪天在睡梦中被砍了脑袋,还不晓得怎么回事呢。 燕清听得先头部队被严整列队的西凉军挡在外头时,不由微微一讶,看向两位谋主,心悦诚服道:“二位先生神机妙算,还真说中了。” 郭嘉笑着摇了摇头,看似谦虚,实则揶揄道:“不敢当,论起神机妙算,主公若称第二,谁还敢妄居第一?” 燕清嘴角一抽:“你就消遣我罢。” 荀攸含笑,眼珠子动了动,看向吕布。 吕布正寻思着,被这道目光一扫,便心领神会地抄了手边的方天画戟,站起身来,沉声道:“胆敢挡着主公前路者,布便亲去一会。” 燕清却破天荒地将他叫住了:“慢着。” 吕布不明情况,也还是在一愣之后,老实驻足。 燕清跟着起身,慢条斯理地披上外袍,微微笑道:“我们跟去看看,但打头阵的事,先交给别人罢。” 韩遂马腾的帐中,智略之士寥寥无几,勇烈悍将却不在少数——史上赫赫有名,威震凉州的锦马超虽尚未及冠,庞德与阎行他们可正逢英风劲气,渐露头角。 燕清从不会因敌人行事莽撞无章,就轻视了他们。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306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现明知那多半是一块硬骨头,为何要放着刘关张这上好的先锋不用,而凡事都得依赖吕布这员心腹爱将呢? 老要吕布亲自打头阵,未免也太放轻这大将军的身价了。 这也么做,还能消除一层顾虑:他这般大张旗鼓,就算卢植等人在万分心急、必须仰仗于他的情况下,暂想不到,之后也难免不起疑心,觉得他是假公济私,趁机逼反凉州二将,好行侵略之实。 倒不如一开始就大大方方地退开一步,显得是别人以小人之心,度了君子之腹。 于那桃园结义三兄弟而言,能得这扬名显威的机会,也是求之不得的,燕清只召来他们,温和地旁侧敲击一句,刘备便闻弦音而知雅意,满怀感激地拱手行礼,满口应下了。 他们正要告辞,燕清就想起什么,笑道:“这么说来,我这不久前到了一批西凉良马,多了几匹出来,若汝等不嫌,不妨去挑选一二。” 三兄弟里,刘备还好,他那俩义弟却是身形高大健壮,只比吕布稍逊一些,可寻常马匹,支撑他们重量已是勉强,一旦发起冲锋长刺,就完全跟不上了。 他们早为此苦恼颇久,却无力解决:一是囊中羞涩,二是纵使有钱,真的好马,也不是以他们如今的身份地位,就能买到的。 现只有嫌不够的,哪有还有军马多出来的? 谁知燕清非但主动想到,还主动提起,又善解人意地不挑明知晓他们所骑之马甚劣这一点,他们的感激里,就更添了几分真挚。 关羽受其困扰最深,闻言眼前倏然一亮,情不自禁地抚了抚长须髯,随兄长深揖了一礼。 这恩,他给记下了。 他们甫一出门,方才绷着脸,神色高深莫测的吕布,便紧蹙起眉头,嘀咕道:“那赤面长须大汉……” 燕清被提起些许兴致来:“嗯?他怎么了?” 他以为是冥冥之中存在着一种绝顶高手间才有的微妙感应,让吕布在关羽名声不显时,也能立刻注意到对方。 谁知吕布下一刻就辜负了燕清的小小期待,难掩嫌恶地皱了皱鼻,老怀不悦地补充完了:“盯着主公瞧个不停,那是作甚?” 燕清:“…………” 人大哥正同他说话,不盯着他看,才是冒犯无礼罢。 荀攸嘴角微翘,露出个和燕清相似的笑弧来。 郭嘉则掀掀一侧嘴皮,轻轻地飞快来了句:“就你还好意思说?” 吕布没听到,燕清却听到了。 他轻轻擒住郭嘉一手,提醒地捏了一捏,低声道:“奉孝!” 郭嘉耸了耸肩,倒是听话地不接着挑衅了。 让一场即将闹开的猫狗大战消弭于无形,燕清也暗松口气,再不耽误,亲手给衣着单薄就要出帐去的两宝贝心安谋主包得严严实实,才肯罢休。 尤其郭嘉,简直跟坨球一样,胸口挂着个小巧可爱的八卦阵,跟风度翩翩的平日模样一比,惨不忍睹得很。 燕清瞧着满意了,才无视了他俩哭笑不得的抗议,带他们去镇场了。 吕布在边上幸灾乐祸地看着,不由骄傲地捏了捏背上的麒麟弓,胸口挂着的小黑盾。 临出门了,他突然留意到燕清手里不知何时起,已换着捏了把怪眼熟的扇子,袖里也鼓鼓囊囊的:“主公,这难道是?” 燕清调皮地冲他眨了眨眼:“有备无患。” 卡牌让他防御不错,可在进攻方面,却总受距离限制。 他又不好总向吕布借用麒麟弓,现有了这摆上‘杀’牌,就有扇哪哪起火的惊人效果的朱雀羽扇,就要方便许多了。 他们赶至时,皇甫嵩和卢植等人已到了。 双方军列整齐,尤其燕清军中将士尤其雄壮,颇具威仪,旌旗鼓角,各按次序排列开了。 刘关张三兄弟骑着新得来的高头大马,伫于阵前,神色凛凛,而对面的西凉将领,也是神情严峻。 卢植满心牵挂陛下安危,清楚多耽误片刻,陛下就多受片刻的苦,如今有深明韬略、善晓兵机的燕清大增援兵,胜券在握,更恨不能背生双翅,速赶了去。 对之前毫不出力,现却挡在他们面前的所谓镇西将军和征西将军,顿时恨入骨髓。 燕清于是发现,这会儿根本不用自己亲自上阵跟对面嘴炮,光气火填胸的卢植一人,就一通引经据典的唇枪舌剑,将对面骂得一愣一愣的。 尽管他们大多听不懂卢植用的典故,却毫不妨碍他们感觉出其中满满的敌意,清楚那不可能是什么好话来,恼怒得很。 韩遂决定不再以短击长,提声总结道:“这燕村夫鹰视狼顾,四处兴兵犯境,卢太傅忠奸不辨,现反助逆贼,想必亦是反意已萌,某虽驽钝,亦知久当成祸,当速诛之——” “诛你那姥姥!” 张飞早忍不住了,爆咤一声,提了丈八蛇矛,催马出阵,到两军特意空出的圆地里:“一个无耻小人,自个儿反复无常,背叛无端,现还颠倒黑白,可是要笑掉你张爷爷的大牙?” 韩遂怒道:“不过一无名小卒,也敢大放厥词!” “你家爷爷姓张名飞,不肖子孙可记好了!”张飞冷哼一声:“废话少说,就问你那野鸡阵里,可有人敢与我一战!” 张飞一下拉满了凉州兵的仇恨,韩遂虽心里不快,却未真正受激,只一扬手,就有义愤填膺的部下嗷嗷叫着主动要求出阵。 张飞面皮生得白,相貌也还能算英俊,身形虽颀硕,到底不比一干西凉军汉看着糙实。 他又毫无名气,韩遂并未把他放在眼里,于是粗略一看,随便挑了个看着高大壮实,就派上去了。 结果自是毫无悬念——张飞见有人出来,顿时双眼发亮地一个前冲,让对方一句话还没吼完,就被干脆利落地一矛给扎了个透心凉。 正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比起轰声大作的兵士们,吕布倒是一眼就瞧出那一矛非但干脆利落,十分精彩,更现出了扎实功底。 “倒是不错。”吕布看向燕清,压低了声音,客观评价道:“不过这莽汉满脑子就他大哥,可惜了。除非将那油嘴滑舌的大哥也弄来……” 燕清斩钉截铁道:“免了吧。” 他不嫌命长。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307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第177章 端倪初现 燕清虽无心之下折腾出了晋江教来,还当了叫他哭笑不得的教主,本质上却是不迷信的。 然而一旦面对的是史上大名鼎鼎的‘五易其主’,势头不妙就撤退得刚决果断的刘备,他还是默默地选择敬而远之。 经吕布这么随口一说,叫燕清不免想象起了那样的场景,顿时头皮发麻。 连在阵圆处淋漓尽致地连挑对面三员将兵,皆是十合内解决的张飞的本事,都让他再燃不起半分爱才之心来。 燕清不着痕迹地岔开了话题,吕布也从他面色的些微变化窥出些不对头来,心里咯噔一下,赶忙配合着聊起别的来了。 吕布的性子明面上看着是磨炼出来了,骨子里仍有着天下老子武艺第一的傲气,不管是之前提拔赵云,还是之后交好徐荣孙坚等将,都不过是瞧在燕清爱才的份上所行之举。 这会儿他之所以会多这么一嘴,也是猜错燕清心思,才不慎弄巧成拙了。 燕清之前便对那名不经传的三兄弟多有照拂,显是颇具欣赏之意,现吕布又亲眼见到张飞矛法逸群,便理所当然地想着,假如顺着主公的心意夸赞几句,或由他代着出面,表达招揽之心…… 岂不就能讨得燕清欢心,展现一回两人的心有灵犀? 张翼德那霉蛋! 燕清兴致不高,吕布满心郁闷,不禁迁怒张飞。 俩人沉默下来,专心看向场中张飞——他已淋漓尽致地连胜了对面三员将兵,正耀武扬威,继续大声挑衅着。 韩遂统领的西凉兵,虽混入了大量胡羌,又染上了掠夺横霸的习气,导致兵士惯了恣意横行,劫掠百姓,简直毫无军纪可言。 按理说,这样的军队,凝聚力上是乏善可陈的,可耐不住张飞实在太能吸引仇恨了:没开打时骂,赢了还骂,再赢上几场,就骂得更厉害了。 即便不是每个兵士都能听懂他在喝骂什么,可那神态里的嚣张,却是有眼的人都能看得清清楚楚的。 别说这儿的都是平日里多是横行霸道的军汉,还不乏穷凶极恶的百战悍贼,只要不是个没脾气的窝囊废,便无法忍耐下去。 若换作是威名赫赫的吕奉先在这叫嚣,有绝群的武力在那摆着,人多被震慑,对他也只会是忌惮畏惧居多,愤怒居少。 偏偏是默默无闻的张飞,方才赢了的,也不过是几个他们轻敌之下,才派上去探探深浅的寻常将士,便只叫他们不屑又憎恶了。 这算什么玩意儿? 正所谓主辱臣死,跟随在韩遂身边的阎行,此时就怒得几要双目喷火,任谁都拦不住,催马到韩遂跟前,愤然请战去了。 燕清眯着眼,隔得老远,也依稀能看出将出列的那将装束与气质都颇不凡,召来典韦一问,确定对方身份后,不由把方才的那点小尴尬给忘得干净,兴致勃勃地以伸出手来,各拽了吕布和郭嘉的袍袖:“看好了。要我所料不差,除非张翼德的嚣张要是刻意为之,其实粗中有细,不然就得撞上硬茬了。” 史书虽对阎行着墨不多,名声不显,可人却十分勇烈,还有几分时灵时不灵的远见和小智慧,无奈侍奉的韩遂好猜忌而难纳谏,渐渐地就被埋没了。 可被他早年里差点杀死,却是后期大名鼎鼎的‘锦马超’,后惦记他、一直致力招揽他的,可是慧眼识人的奸雄曹操。 由此,阎行的不俗之处,就不言而喻了。 张飞对上他的话,也不知胜负会如何,总归不可能是方才那一面倒的碾压了。 假使大意轻敌的话,吃上个大亏,也是极有可能的。 郭嘉挑了挑眉:“噢?” 吕布默然片刻,蹙眉道:“那可要换他下来,由布上去?” “不必。”燕清阻止了他,莞尔道:“不过你的担心也有道理,我就遣人问问卢太傅意下如何。” 卢植既是刘备旧日恩师,又是现在的直属上司,他可不想越俎代庖。 也省得一番好意,有可能被歪曲成了阻人前程的心胸狭小,无端招人怨恨。 卢植自那日之后,对燕清的态度就变得十分和缓友好,对他的建言,也选择了谨慎听从。 于是不到片刻,燕清就见前面微哗。 原来是赤面长须的关羽提了青龙偃月刀,拍马上前,同张飞交谈几句,后者便拉长了脸,到底是不情不愿地下来了。 阎行满怀着要教训这嚣张小人一顿的怒火而来,见了这一幕,自是极不满他们临场换将的。 可张飞留在前方挑战的时间可半点不短,又连刺死了他们这边的三人,要强硬将对方留下的话,且不说对方会不会吃了激将法,就算真肯,趁人疲惫,可谓赢了不风光,输了却要颜面扫地。 阎行焦躁地瞪了张飞的背影一眼,暗骂一声,将精力专注于对付眼前这红脸大汉了。 双方都铁了心要把对方速速拿下,好逼出更要紧的人物,给对方军队造成重大打击的心思,不料一时半会的,两边都未曾如愿。 听得铿锵的兵戈相击,看得炫目的刀光剑影,马匹每一个错身而过,带来的少说都有十数回合。 吕布难得清闲,因能在主公身边陪着,他虽看得聚精会神,一遇精彩处,不免有些热血沸腾,却半点不在意能否真正出战。 末了叹道:“主公果真料事如神。” 别看双方都是无甚名气的人士,吕布看了这一会儿,毫不怀疑这样的本事,哪怕放在自己的恶虎营中,也绝对是数一数二的。 燕清睨他一眼,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便压低了声音,附耳道:“刘备心有鸿鹄之志,断不会久久屈居人下。而他那俩结义弟兄,待他至忠至诚,死亦不渝。别想了。” 吕布虚心道:“喏。” 且说韩遂在派上心腹小将阎行后,就看燕军立马做出了调整,居然上来个明显瞧着比之前的张飞还厉害一些的红脸军汉,便不禁拉下了脸。 直到见阎行同那厉害的大红脸打得不相上下,战况焦灼,他才略安了心。 只是在走过一百多回后,阎行渐渐露出颓态,有些吃不住了,韩遂心里一紧。 他亦是习武之人,当然看得出,要是继续拖延下去,阎行的劣势只会扩大,变得只会更糟。 而他们这边,在连败三场后,再承受不起输上一场的后果了,他也丢不起阎行这样好用的将领。 韩遂当机立断,顾不上斗将时的默定规则和燕军的笑骂声,命人擂起战鼓,吹起战号,无耻地强召回气喘吁吁的阎行,让兵士列阵,发动攻击。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308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吕布目光炯炯,猛然转过头来,期待地看向燕清:“主公!” 燕清心知时机正好,再不拦着,笑道:“去罢。” 吕布得了许可,心花怒放,将方天画戟牢牢握在一手之上,长腿狠一夹赤兔侧腹,下一刻就如离弦之箭一般,倏然窜了出去。 雉鸡尾冠上的长红缨,都被惯性甩得往后狠狠一抽,差点扫到荀攸身上。 荀攸皱了皱眉,催马往后挪了几步。 郭嘉瞧得啧啧有声,想挥挥扇子,可在动了动穿得无比臃肿,连抬起都不甚方便的胳膊后,却什么都没摸着,只有默默地将手拢了回去。 燕清微微一笑,笑意里带了不自觉的几分宠溺味道,感叹道:“他便是这么个烈性子,怎么说都改不了了。” 郭嘉淡淡地瞥了专注看向前方的燕清一眼,什么都没说了。 燕清留在这里督战,却命荀攸引了一军,先回到寨中,以防对面留了一手,趁乱袭击守备空虚的后方营房。 就算只是临时驻扎的营寨,粮草辎重,和负责组建器械的工匠都还在里头,容不得半分闪失。 燕清这一顾虑还真非多余。 一炷香刚过,他们就听得后边喧声大起,鼓角齐鸣,遥望一阵,就见霜雪覆盖的林木之中隐隐有军行动。 原来是一股被韩遂秘派来劫寨的人马,还没进寨门,就被早有防备的荀攸给无情打退,刚撤出半里不到,就给燕清派去追击的部队给剿了大半。 剩下的夺命狂逃,见实在不方便追了,这列军士只有拾了战果,回去朝燕清复命。 恰在此时,郭嘉观天色渐晚,便谏言道:“主公是要给他们个教训,却不宜打得狠了。” 他们要真正征讨的敌人,还是关外的胡羌,绝非是欺软怕硬的马腾韩遂。 而凉州苦寒乱战之地,又被司隶一带隔绝开了,无法跟燕清的治下诸地连接起来,绝无拿下的价值。 燕清颔首:“自然。只是这却不便提前知会将士们,省得他们心里有了顾忌,打起来就束手束脚,对面的马兵,却都是凶戾之徒,要让他们尽快得到教训,就得全力以赴才行。” 郭嘉放了心:“主公既早有打算,嘉便不多加赘言了。” 燕清莞尔,用朱雀羽扇在郭嘉头上,不轻不重地小小拍了一下:“奉先虽偶有逞勇好斗之嫌,却绝非不清局势的蠢人,若你是担心他受不住手,将对面打成死仇的话,如今就可以将心好好揣回去了。” 郭嘉微垂了眸,掩去眼底的勉强之色,配合着抽抽嘴角。 ——若那吕莽夫真是懂得分寸之人,又怎么会那般胆大包天,仗着主公待他毫无防备,便怀那种荒唐心思? 第178章 知难而退 燕清对郭嘉此时所思一无所知,见天色已晚,便传令下去,让诸将鸣金收兵了。 吕布对他素来言听计从,即便杀得还不甚尽兴,也毫不恋战,高喝一声,指挥着兵士们有条不紊地往后撤去。 自他亲自披挂上阵,奋勇杀敌后,皇甫嵩便自动自觉地给他打了辅助,护住侧翼,俨然以他为主力主军,不出半点风头。 现吕布既已撤了,皇甫嵩虽不知情况,也当机立断地命自己人撤离。 卢植不免着急起来。 明明战况正好,怎说撤就撤了? 这拦路虎一般的西凉二将挡在跟前一日,他们便得晚上一日去营救陛下。 须知从今日看来,马腾韩遂手下将兵虽众,可良莠不齐,兵器战甲也不过寻常,五个加起来,都不见得是吕大将军所领的一个精兵的对手。 要是一鼓作气,强攻个数日,对面凝的士气,说不定就散了。 他不好阻止大军的撤退,只心急如焚地拨了马,去寻回本营去了的燕清了。 治疗伤兵、清扫战场、加固营寨的琐事被燕清交给了那几个副将,吕布则被他命令着回到营帐里,由亲兵伺候着,把一身脏兮兮的盔甲战袍给卸了。 洗浴用的热汤没那么快烧好,他便先呼噜噜地往嘴里灌着热水,叫腹中暖融融的,至于吃食,因伙夫还忙着生火做饭,没那么快送来。 吕布嫌自己身上没洗过脏得很,不愿到处乱动,省得弄污了主公只着袜踩在上头的柔软地毯,索性将脚边上的一块扒拉开来,一屁股坐在地上。 燕清劝他不动,无奈地威胁道:“若是之后着了凉,我这便有你好看的。” 吕布刚要开口,眼角余光便瞥到一边老神在在地坐着,自跟着燕清进来后,就一言不发,存在感极为微弱的郭嘉身上,不由讶道:“郭少府也在?” 郭嘉还不及作答,典韦在外便扬声请示燕清,道卢植来了。 “快请卢太傅进来。” 即使目前全然是燕清占了上风,需仰仗人的也是卢植,燕清也不愿在这些细枝末节上落人口实,待这位是戴罪之身的卢太傅仍是客客气气,谦逊和气。 卢植掀帘入帐,就被眼前这雄壮躯体上有大大小小的旧伤疤,就如恶虎的斑斓皮毛一般,正毫无礼数地坐在地上,对他虎视眈眈的吕布,给小吓了一跳。 好凶的军汉! 燕清假装没看到,莞尔道:“卢太傅忽然来此,可是有事指教?” “指教称不上,”卢植被这话唤回了神,顾不上看这一身煞气腾腾的吕大将军了,横竖这帐中并无外人,一文一武都是众所周知的燕清心腹,他顿了一顿,就开门见山道:“关于方才撤军一事,我颇为不解,还望燕司空可为我解惑。” 燕清不答反问:“那请问卢太傅,究竟是以下犯上、狼子野心的胡羌更可恨些,还是对陛下安危漠不关心,目无主上的两头自守之犬?” 卢植绝非蠢人,不过关心则乱,才没了方寸,现被一点醒,也回过味来了。 不论是威胁性,还是严重性,后者都不是前者能比得的。 他思忖一会儿,试问道:“燕司空是要不战而退敌之兵?” 燕清摇了摇头:“都已战过一场了,岂好意思担个‘不战‘的名头呢。只是经白日一役后,对面折损了不少人马,也对两边实力差距心知肚明,威慑的效果,已然达到了。要是乘胜追击,便叫他们损失惨重,反而成骑虎难下,逼得他们不硬着头皮打下去,也不行了。”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309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看卢植面露了然,燕清笑着道:“那俩人向来欺软怕硬,是十分惜命之人,看着这贸然出兵带来的损失,心里定后悔得很。不过狠话撂出去了,一时找不着台阶下来,才得硬撑着。若是卢太傅不计前嫌,肯费神修书一封,表明只要他们迷途知返,肯退了兵,提供援助,便可在事后写本申朝,向陛下阐明他们功可抵过。而陛下宽宏大度,心慈仁善,说不得就可减轻降罪。” “如此,他们定将感激涕零,知难而退,于我军而言,也可避了这朝同僚拔刀相向,内部相残,倒让异族得了喘息时机的大难题了。” 话说得委婉,可谁都清楚,只要最凶悍的燕军不计较,那朝廷之后到底想不想秋后算账,予韩遂马腾都没甚么大区别。 毕竟朝廷不论是威望还是兵力,都少得可怜,对违反圣旨的滚刀肉,也只有呵斥、调解、再抗议了。 对付那俩人,燕清明白不必自己直接出面,径直一番雷霆雨露,恩威并施,最后通过卢植朝他们暗示了‘只要老实听话地滚开,就能既往不咎’的信息,就已足够了。 对方只要不是蠢得无可救药,就能领悟到燕清只是要和平进入、而不是要侵入他们地盘这点。 而在卢植眼里,他所看到的,则是燕清轻描淡写地将退兵马韩的功劳和威绩都拱手相让,明明出了番大力,却毫不居功的豁达心胸。 不由既钦佩欣赏,又有些酸涩。 堂堂汉室天子,却被异族劫拐;偌大朝野,却是心思各异,只好争权夺利;以至于得依赖于诸侯王的忠诚,不得不厚颜做了回狐假虎威的事。 他发自肺腑地感叹道:“幸得陛下有福,方获重光这等贤良辅佐。” 燕清莞尔一笑,同他对视一眼,眸底灿若星辰,轻轻拱手一礼:“只愿与君共勉之。” 从头到尾就没说过话的吕布和郭嘉,就眼睁睁地看着燕清只凭语气淡淡的三言两语,就把来势不善、颇有几分兴师问罪之意的卢植给哄得一愣一愣的,然后服服帖帖,竟大有引燕清为忘年知己之意,最后更是心悦诚服地出了帐…… 等听得卢植被人送远了,燕清便敛了方才几分刻意显在面上的凛然正气,整个人就似活过来的玉雕一样,漂亮里多了几分人气,笑眯眯道:“我便猜出他要来问上几句,结果还真不出我所料。” 郭嘉抚掌,玩笑道:“主公英略天授,料敌先机,正是大事可期,仙福永享。” “闭嘴吧你。” 燕清不轻不重地踹他一脚,看向脸色呆呆、神游天外,份外可爱的吕布,不由粲然一笑,揶揄道:“吕大将军的魂儿,该不会还拉在战场上罢?” ——真好看呐。 吕布差点把心里话脱口而出,好在理智尚在,知晓郭嘉还在边上,只有将澎湃的心潮和爱慕默默按下,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布只叹自个儿太过愚钝,如今方知主公深意。” 燕清忍住想揉他脑袋的冲动,一本正经道:“不怪你看不出来,我是刻意瞒着你的。若你早知道了,说不定会感到束手束脚,反倒不美。不若真刀实枪地打上一局,才能叫他们知道厉害。” 吕布连连点头:“主公英明。” 郭嘉凉凉看了半天,就掐在这时插了句话来:“吕将军酣战一日,想必十分辛苦,纵使身上无伤,也需好好歇上一歇。” 燕清深以为然道:“奉孝所言极是。你就留在这,洗浴完了在榻上好好睡上一觉,我带奉孝去别帐议事,就不扰着你了。” 吕布傻了眼:“布——” 燕清不用想都能猜出,吕布又要城墙,当下眯了眼,沉声道:“吕奉先听命。” 吕布条件反射地断了方才的话头,朗声应道:“喏!” 燕清已起了身,牵了郭嘉的手,一边不疾不徐地往外走,一边慢条斯理道:“不睡够四个时辰,不得起身。” 吕布:“…………喏。” 呜。 燕清说到做到,说走就走。 等拉着郭嘉到了别帐,荀攸已在那等着了,见燕清来了,不慌不忙地起身小揖了一礼:“主公。” “认识这么久了,怎还这么多礼?”燕清十分无奈地比了个起的手势,就在案前坐下:“不知两位先生认为,韩遂他们会否派人来劫营寨?” 郭嘉与荀攸异口同声地回道:“不会。” 燕清也不问原因,笑道:“世间能者所见略同。不过对卢太傅的文采,我虽放心,在那信里,恐怕却还得多加一道工序,才称得上万无一失。” 荀攸眸光微闪:“离间?” 郭嘉也福至心灵:“涂改?” 燕清轻抿了唇,笑道:“将你俩的答案合起来,就刚刚好了。” 当天夜里,马腾和韩遂都各自接到了书信,可他们暂还不知的是,这里头的内容,却略有不同。 虽是长年斗争的敌人临时结的盟,但在利益相通的情况下,自然就得商量着同进退。 马腾紧皱着眉头,开头便道:“这燕村夫若真无那心思,退兵自是顺理成章,只是送质子还是割地偿罪,实是一样都无法接受。” 韩遂诧道:“质子,割地是怎么回事?” 马腾一脸莫名其妙:“你还没看过信么?” 韩遂道:“自是看了。” 马腾拧着眉道:“难道你的信同我的还长得不一样?” 韩遂看他面露不快,索性也不解释,直接从怀里取了那信,叫马腾自个儿看去。 马腾不看还好,一看就发觉,这俩字迹虽一样,都是出自卢植之手,可对方那封,不但条件上要优厚宽带许多,措辞也客气一些,甚至还多了个陌生的印戳。 他只觉那印戳万分眼熟,却一时间想不起来,便暗暗把那记下,然后含糊地敷衍了韩遂几句,就回了帐。 等他把副将叫来,对着那一研究,就有了个让他怒不可遏的惊天发现。 ——那明明就是燕村夫的印章!!! 第179章 心有所觉 就在马腾自以为摸着了真相,一心以为受了出卖,吃了老大一个暗亏,感到气怒至极的时刻,燕清正以一种极舒展的姿态坐在垫高的软席上,手里捧着文书,一面漫不经心地看着,一面同旁边的荀攸有一搭没一搭地交谈着。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310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每当话题稍微能引起他兴趣的时刻,他便会毫无自觉地微侧过脸,肌如白玉一般皎洁细腻,脖颈修长,长发乌黑。 唇角嗪着淡而温和的微笑,那弧度瞧着与平日对外人的相仿,质地上却添了几分放松柔和,好看得让人舍不得移开眼。 郭嘉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容颜极盛、神气焕发的自家主公,不禁暗暗地叹了口气。 不得不承认,吕大莽夫会动了那般心思,很大程度上,也是情有可原的。 得亏他每日在梳洗的时候,都得于铜鉴里见着个只比主公略逊色一些的美男子,否则说不准也得被对方所惑。 燕清不知郭嘉瞧着一本正经,内心已在天马行空,冲他招招手,亲昵道:“奉孝又想什么呢?” 郭嘉被打断思路也不慌张,甚至连目光都不带挪开的,不疾不徐地凑近一点,随口拽了句感想出来:“主公是如何知晓,光凭一区区印戳,便可奏效呢?” 燕清莞尔:“联盟初成,连磨合都来不及,那两人心胸狭隘,皆好猜忌,对不久前还是心腹大敌的盟友,又能有多少信任呢?” “要是对面中了这粗浅的离间之计,马腾不敢当面跟韩遂撕破脸皮,却会甩开对方;韩遂孤掌难鸣,面临的抉择是惧则退,怒则攻。倘若是后者,其必以暴厉之气待麾下军士,一旦军心散了,他那小命,也就没了。” 至于会不会成这点,燕清倒不甚担心。 马腾不管是按而不发,伺机报复回去,还是火冒三丈,当场选择质问,韩遂都是既洗不清,也不屑去洗的。 毕竟两势之间,一直都是韩遂的更盛一筹,而这回不论是出力还是损失,也都是他那头的占了大头。 若在本就不痛快的此时,被无端冤枉一顿,再兴师问罪一通,这么一个横行霸道惯了的大老粗要还能耐下性子晓之以理,那才是奇了怪了。 燕清只简单一说,郭嘉虽已大致猜出,可在对上燕清眸底那点明亮而夺目的笑意,和面上那抹运筹帷幄、杀伐决断、自信满满的凌厉时,饶是他见惯美人,也不由错了错神,呆了一呆。 话刚说完,燕清就敏锐地察觉出郭嘉的眼神有一瞬的古怪,不由奇怪地问道:“奉孝到底是怎么了?” 郭嘉暗叹一声。 主公若肯将这世间罕有人及的强大洞察力,稍微拨个一两分到吕布头上,怕就能清清楚楚地看明白那二愣子的狼子野心了。 燕清不知郭嘉那山呼海啸的丰富内心戏,看他沉默不答,仿佛又沉浸在了思绪之中,也未在意,只挑了挑眉,就继续埋头批阅文书,时不时跟公达有说有笑去了。 郭嘉颇感纠结地看着不管和谁在一块儿,举手抬足间的细小互动,愣是能营造出极亲密的氛围的主公,把平日里一闷棍都打不出响来的荀公达的话匣子给打开不少,心里的忧虑,就更重了。 对于公达的为人,他且还是放心的,可照这势头发展下去,再浮出个比吕布更棘手的爱慕者,怕也是迟早的事。 时不时就得被郭嘉在脑海里狠狠鞭打一顿的吕布,这会儿却睡得正香甜。 目送燕清牵着郭嘉走远时,他心里还颇感郁闷,可转念一想,主公下这命令其实也是出于对他的关心,那股刚萌生出来的焦躁,很快就散去了。 他将一身血污仔细搓干净后,就往亲兵铺好的榻上一躺,疲意上涌,倒很快就呼呼睡去了。 然而吕布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被个不识相的细竹竿隔开了蜜糖罐的煎熬日子,才刚刚开始。 且说马腾在帐内踱来踱去,跟副将一合计,具都义愤填膺,越想越不忿。 那两份待遇截然不同,印戳数量也不同的书信,则成了如山铁证。 好个老奸巨猾的韩遂! 起初便是对方在胡咧咧,道燕清带了十万大军,扯了救皇帝的大旗,却是要借机实现吞并西凉的野心,他信以为真,才二话不说调了大半人马,前来助阵。 不想他还傻乎乎地在前挺着,韩遂那头却早跟燕清暗通款曲,条件统统谈好了,得到的后路,自然就比他的要坦实得多。 否则韩遂犯的过错,性质要更严重一些,怎偏偏是对方什么事没有,他却损了人马不说,还得搭个儿子进京,甚至割出一个郡去作为赔罪? 韩遂可不知马腾对他已恨得牙痒痒的,只知道自己是纠结了一宿到底是撤军还是不撤军,结果天光一亮,就听底下人慌张来报—— 马腾一声不吭地,说要好好想想,明日再跟他具体商量,却是连夜将寨木拔了,只剩一顶顶空帐篷,人给撤得一干二净! 韩遂当下被惊得头皮发麻。 他这边的军队眨眼就没了三分之一,哪儿还有跟燕清的虎狼之师叫板的底气? 他心里将莫名其妙就临阵脱逃,毫不讲信义的马腾给骂了个狗血淋头,脚底则毫不含糊,就跟抹了油似的迅捷果断。 燕清究竟是真高洁还是伪君子,这且不论,反正这么个大好机会若摆在他面前的话,他是绝技不会放过的。 以己度人,他当然得尽快撤退了。 等燕清军那陆陆续续地起了身,准备生火做饭时,就讶见对面的西凉军一个个拔寨上马,如有恶鬼在背后追撵一般,各个跑得飞快。 沐浴在一干知情人钦佩崇敬的目光中,燕清只慢悠悠地拍了拍沾着饼沫的掌心,又嫌没擦干净,就不着痕迹地揪住郭嘉一袭袖子,飞快地在上头擦了一擦。 娴熟地完成这一套除了他自己,以及一直在极近的距离里不错眼地盯着他的吕布外,包括了郭嘉在内,谁都没看到,也没想到的举动后,燕清心里舒坦多了。 遥遥与皇甫嵩和卢植对视一眼后,燕清轻描淡写地下了令:“都吃饱了罢?继续前进。” 吕布骑着神驹赤兔,身着狮蛮战袍,肩挂百花披风,面色沉毅,锋锐的眉眼间,有着不近人情的孤傲和冷漠。 薄唇平平抿着,斜飞入鬓的剑眉微微皱起,目光不经意地在那沾在郭嘉衣衫上的丁点饼渣上掠过,于心里冷哼一声。 若不是郭奉孝这厮好不识趣,一直硬生生地挤在他和主公之间,与主公聊些有的没的,那点饼碎,定是会擦到自个儿身上的! 只是大军开拔,又有卢植再三催着,行军速度是能快则快,吕布作为实质上的总帅,很快就得忙前忙后,焦头烂额下,既不及整理什么对敌妙策,也顾不得跟郭嘉一般见识了。 军队有条不紊地迤逦前进,而自忖刚完成了一票大买卖,刚志得意满地回到部落里那些羌人,就骇然得知近些年来都窝窝囊囊的大汉朝廷非但动了真怒,行动得还空前迅捷。 竟连浪费时间和自己人吵架,然后再慢吞吞地派使者喝令他们、或来谈条件的一些步骤骤都省了,雷厉风行地派了十万彪军,直截了当地取了大路,奔他们驻地杀来。 不但叫还沾沾自喜的这些人傻了眼,也让西羌国王彻里吉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 这还是他们所熟悉的汉人么? 等打听清楚,在这支军队里领头的是谁,构成核心的人马又打哪儿来的后,他脑门上冒的冷汗,就更密集了。 那可是从未打过败仗,连他们当日那作威作福,左右逢源的老朋友董卓,都恨不能送孙女去联姻的大杀神燕清燕重光! 不管心里有多后悔,都为时太晚了。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311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总不可能敌军还没兵临城下,他们就已经被个连羌地都没来过的年轻汉人给吓得阵脚大乱吧? 退一万步来讲,他手里还捏着刘康这一枚保命筹码:那燕清的军队再凶蛮悍勇,也得讲究个投鼠忌器,总不可能连皇帝也不顾罢? 对! 就算他有那心思,同行的卢植忠君爱国得近乎迂腐,也断不容他那样做的。 彻里吉对汉话只知个皮毛,自然不清楚自己将自己给骂进去了,在想通这些关窍后,瞬间镇定下来,擦了擦头上的汗,火急火燎地召了雅丹丞相与越吉元帅过来,具作商议。 雅丹丞相文绉绉道:“依臣之见,君上现宜深沟高垒,使我军坚守不出,以逸待劳。彼军势头虽锐,却受远征之难,粮草难运之苦,只消坚持上一月两月,再以那小皇帝胁之,不愁彼军不退。” 彻里吉心里稍安,问统领军队的越吉道:“现最多能抽出多少兵马来?” “可有十万。”越吉元帅胸有成竹道:“不过汉人狡猾,再多一些,也不嫌多的。君上不妨给胡人送去书信,思与他们联合抗敌之法。” 盟友倒不难找,可素知对方贪婪之性的彻里吉知道,只要请了外人出兵,那他们届时通过小皇帝勒索来的好处,少说也得分给对方一半才行了。 不免肉痛,可在权衡厉害后,彻里吉还是果断地点点头:“就依二位所言,速去办罢!” 第180章 业火燎原 时干冷寒肃,霜雪满天。 待燕清军从一条环境恶劣、废弃多年的小路挺进至距西羌老巢还有三百来里的陇西,却发现崎岖山路多被冰雪冻住,根本无法继续前进。 听得先头兵来报后,燕清微微蹙眉:“着将士们就地扎营,歇上一日。” 吕布不假思索地传令下去,之后拍马回来,又忍不住好奇道:“何不强征当地百姓,为我军凿冰破路?” 燕清摇了摇头:“不忙。我先去看一眼。” 倒不是他有多爱惜名声,关怀百姓得连半点苦工都不舍得对方做,而是他们作为外来者,就注定被当地人忌惮惧怕,再去逼迫他们为军队做事,无异于雪上加霜。 等消极怠工的平民不情不愿地凿出条够容纳大军通行的道儿,只怕黄花菜都得凉了。 郭嘉悠悠道:“依嘉看,既有天险横亘,前方无路可行,也不宜勉强。” 燕清心里明白,郭嘉之所以乐得消极应付,是因为他与自己一样,是半点不赞成打这一仗的。 不过又跟他一般清楚,哪怕只是为了安抚帐下荀彧等忠汉派骨干的心,也必须得跑这一趟。 遇到艰难险阻,自然是能拖则拖。 但燕清认为,既然这来都来了,与其消极怠工,意思意思地完成差事就走,不如劳累一些,一步到位。 史上的曹操无惧四面环敌,多线作战的风险,毅然决定远征乌桓,在那一役中威震塞北;又扣押南匈奴单于呼厨泉,将匈奴分为五部,每一部都由汉官监督,让匈奴就此元气大伤,难有出头之日。 燕清对曹操的这份对外强硬的十足魄力在自叹弗如之余,也有着仿效之心。 荀攸亦道:“不若移至附近城池,候到开春,冰雪消融,再作打算。” 燕清不置可否,看向吕布道:“你随我去,奉孝和公达的话,就待在营帐里罢。” 吕布双眼发亮,郭嘉心中却是警铃大作,禁不住脱口而出:“不可!” 燕清皱起眉头:“公达还没说话,你还敢有异议?昨日也不知是谁,水土不服,趴在车上得连路都走不得,今日稍微好些了,就给忘得干干净净了?” 郭嘉张了张嘴,被问得一时哑口无言。 一想到史上的郭嘉就是在随曹操远征边远外族途中而病逝,燕清就忍不住尤其注意郭嘉的身体情况——稍微有个伤风感冒,不由分说地就一颗桃给塞下去。 不过郭嘉体质大有改善,倒没出什么状况,直到前日嘚瑟了一会儿,多食了当地盛产的羊乳酪酥,导致肠胃不耐,虚脱了整整一日。 郭嘉没胆子将真相告诉发现他状况时、脸色无比阴沉的燕清,后者自然就将这忽然的虚弱,给归罪于水土不服上了。 在燕清微眯着眼,充满杀气的凝视下,郭嘉再无可奈何,也只有被荀攸给半拖半拽走了。 燕清目送他身影没入帐中,方转过身来,矫健一翻上了雪玉骢的背鞍,微微一笑:“走罢!” 许久未能同主公单独相处的吕布,顿时心花怒放,嘿嘿傻笑了一会儿,才在燕清无奈的注视下咧了咧嘴,笑应道:“喏!” 就连赤兔都被隐约感染了几分他的好心情,迈起蹄儿时,就跟跳舞似的一蹦一蹦。 “便是这里了。” 等到了地方后,吕布率先跳下来马身,提了画戟,往边上一站。 燕清点了点头,却不忙下马,只在四周查看一番后,吩咐道:“让兵士们守远一些。” 吕布心领神会,即刻依言照做。 燕清自袖中取了朱雀羽扇出来,对着那封闭处猛然一扇,清喝一声:“杀!” 吕布刚听得风声骤起,眼前便有一团火光倏然炸开,准确地撞到冰壁上头,发出“轰”地一声。 紧接着一阵噼里啪啦,就见那偌大冰面跟被巨石撞击过一般,现出一个巨大的凹口。 吕布虽不是头一回见燕清用那把神奇的漂亮扇子了,可见这威力这般强大,还是忍不住暗暗咋舌。 燕清对这效果却不甚满意,便将扇子收了回去,又对着那面冰壁试了‘火攻’一牌,效果也差不多。 再拿普通的“杀”砍上去,只听得到响,却连半点痕迹都没留下。 是非得出带火属性的杀不可了,这可奇怪,不应该是雷么? 燕清百思不得其解。 吕布试探着问:“主公可是要用金弓了?”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312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燕清摇头:“只是想劳你亲自走一趟,去确认一下四周的兵士退得够远了没有。” 吕布知道燕清要做些不欲叫外人看到的事,屁颠屁颠地领命去了,确认完毕后,又赶紧回来汇报:“已退得够远了,一定看不到这边情形。方才冰碎的动静,他们也没听到。” 燕清颔首:“为防一会儿波及到你,你也站远一些。” 吕布依言往后挪了几步。 燕清既是头一回试用化身武将的技能,也是首次在光天化日下变身,总觉得颇不自在。 只是前路堵塞,一时间清除不掉,只有出此下策了。 好在有知晓他秘密的吕布在边上看着。 他微合了眼,将烂熟于心的语句轻轻颂出:“飞仙之道,缥缈莫测。” 吕布虽知主公有这仙人本事,还一度为主公喜欢变来变去来戏弄他而倍感烦恼,却还是初次亲眼瞧见具体过程。 又因清楚自己是唯一一个有这荣幸的,胸膛里一颗心激动得怦怦直跳,骤如擂鼓。 在竖着耳朵捕捉到这么一句后,眼前竟然就无端现出一片浓浓白雾,将燕清整个身形给包裹住了! 吕布屏住呼吸,瞪大双眼,紧张地攥着拳静看。 不过少顷,这浓雾就已散去,现出一手捧长琴,长发披散,身着玄色长袍,身形高挑不下燕清原身,俊美眉眼间隐约透出些似曾相识感的青年来。 化为神周瑜的燕清不安地往左右看看,见吕布一脸呆滞,嘴大大张着,连雪花飘了一朵进去都仿若无觉的傻样,不由笑了出声:“你怎似头回见一般惊奇?” 吕布这才慢慢回神,不解道:“主公所化这人……分明不曾见过,却又好似见过。” 燕清莞尔一笑,耐心地为他解惑道:“按理说,这大概是公瑾好些年后的模样,你认不出来,倒也不奇怪了。” 吕布听得云里雾里,脑子晕乎乎的。 居然还能这样? 燕清不再看他,再面向那被拿来做实验用的厚重冰壁,神容一肃,单膝跪了下来,让琴身枕于膝上。 山岭陡峭,北风呼啸,长发猎猎飞舞,冷入骨髓。 燕清却宛若无觉,只以指尖轻轻拂过琴脊,并未触动弦身,却有三根火红琴弦倏然往外弹射,深深地没在了冰壁上头。 目标已确定。 “铁索连环。” 燕清悬在心头的巨石,这会儿才松了一松,连丢了这么两张牌后,又等了片刻,等四种花色的卡牌刷新了,看也不看地同时丢出四张,以发动神周瑜的限定技能——业炎。 一切准备就绪后,燕清深吸口气,眸光一沉,低声喝道:“烈火燎原,寸草无生!” 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 但见他指尖猛然一拨,之前只是若隐若现的淡淡琴音骤然转亢,从潺潺清溪化作惊涛骇浪,由清清雨霖化作天惊石破! 单是营造一点伤害的‘火杀’就已够在厚重冰面上轰出一个大坑,更何况是被铁索连在一起,再将伤害放大了数倍的‘业炎’? 灿目金光以力破万钧之势携起了绚丽的火花,霸道地沿那三根琴弦飞速往外蔓延,不过眨眼功夫,就狠狠地鞭挞在了顽固的坚冰上。 后者宛若变得不堪一击一般,就以这三个相触面为起点,从前往后,目所能及的一路都被砰然炸得粉碎! 火逐风飞,风助火势,不过瞬息之间,就已烟焰涨天,视野间尽是通红! 吕布一脸呆滞,脑海也是一片空白,只剩满满的不可思议。 真真是夺天地造化之法,鬼神不测之术! 这么大的动静,非但出乎吕布的想象,也超出了燕清的预料。 自然也会引来被勒令守远些的兵士。 业炎这一招就是典型的自损八百伤敌一千,前面封堵的冰噼里啪啦地凄惨碎了一地,燕清的四点血量一下也跟着见了底了,只剩下可怜巴巴的一滴,比濒死的状态要略微好上一些。 他仗着神周瑜的血较自己在正常情况下的要厚上一点,又容易刷出桃来,咬着牙这么浪了一回,却是头回体会到重伤的滋味。 不同于之前体力耗尽的虚弱感,而是结结实实的浑身剧痛,骨肉撕裂。 他痛得几乎要当场倒地,好在及时刷了颗桃出来,他就着单膝跪地、背对着吕布的姿势,勉力支撑住身体,飞快啃了颗桃,恢复了一些伤势后,也顾不上叫吕布回神了,就立刻念了化身的语句。 待恢复了自己的模样,他心才定了下来,从从容容地握住吕布的手往后退了一步。 等众将士匆匆忙忙地赶来时,便只见势中名声最盛、地位最高的二人一派云淡风轻,携手而立。 而前头一大片之前还阻了众人去路的冰雪,已碎得只剩清亮冰凌了。 第181章 眉来眼去 燕清一脸云淡风轻地进了帐,见里头没有外人,那绷着的一口气就松懈了下来,虚弱地坐到席上,躺了下来。 吕布虽还有小半心神沉浸在之前那声势浩大的烈焰焚天中,却第一时间就察觉出燕清状态不对。 可见燕清有意在众多将士前掩饰,他担心之余,也只有强忍下来,竭力不着痕迹地支撑着燕清,好歹一路不疾不徐地走了回来。 看燕清一进门就倒下了,他再憋不住心里的惶恐,急匆匆地单膝跪下,一面小心查看,一面压低声音唤道:“主公,主公?!” 燕清闭着眼,在他脸上轻轻拍拍,安抚道:“歇会儿就好,无需担心。” 手里刷新的四张是一手杂牌,并没有桃,还得去打会儿木桩,想办法用掉手头上的“杀”才行。 主公身上虽无外伤,脸色却苍白如纸,虚弱得连站都站不起来,哪儿像是没事的模样?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313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吕布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无声地在帐内绕着燕清踱来踱去,听得燕清哭笑不得,睁眼道:“若不是知晓你太担心我,怕就得怀疑你这是存心吵我了。” 吕布赶紧止了步,讪讪地又蹲下:“真不用去请大夫来?” 燕清挑了挑眉,刻意以轻松口吻道:“你是将仙桃给忘了?” 仙桃! 吕布听得一拍脑门,脑海中霹雳一道电光闪过,想也不想地站起身来,就要拔腿往外跑去。 可刚冲出几步,就猛然反应过来,独留燕清一人在帐内,就算有典韦在外守着,也很不安全。 他赶忙刹住去势,只掀了帘,吩咐典韦去代他摘了。 燕清:“……” 一时半会的,他还真忘了吕布有带那仙桃树一号随军的良好习惯。 典韦虽不明情况,执行起命令来却是毫不含糊的,不一会儿地就亲自捧了七八颗瞧着个头不大,但颜色已渐渐变深的仙桃来了:“吕大将军,这些可够了?” 吕布瞄了一眼,接了过来:“你继续守着,我暂还不知。” 吕布将那株宝贝仙桃树和所结的果子,看得十分之重,平日里别人想碰都不能,更何况是一口气摘下这么多还算不上真正成熟的稚果下来? 也就是用在燕清身上,他才眼都不带眨的,反唯恐效果不佳,数量不够了。 只可惜燕清却不甚领情。 他瞧着那淡红里透着五分青的颜色,眉心就不由跳了一跳,不过看在吕布的一片赤诚真心上,勉为其难地用了一颗,之后就说什么都不肯再吃了。 一颗由吕布精心种出来的仙桃,效果不过他自己用卡牌所化的五分之一,可那口感和甜度,却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燕清只觉满嘴泛酸,牙根也软绵绵的,毫不犹豫地将它们悉数推开,迅速扯了软被来,往身上一盖,将吕布也一并屏蔽在外。 不防主公忽地如此稚气,吕布傻眼之余,尽是哭笑不得。 他盯着那一团隆起的被子,绞尽脑汁地劝道:“主公若嫌这果酸了些,不若布着人抄个蜂窝,弄些蜂蜜来和和?” 燕清不为所动,瓮声瓮气道:“冰天雪地,哪儿来的蜂蜜?我这状况,自个儿清楚得很,并无大碍,歇个片刻,待我养足精神,自可治愈。” 方才化身神周瑜,结果还真能用武将技能的事,给了燕清不少灵感。 其实也不必苦等,一会儿只消撵吕布出去了,化作华佗,拿随便一张红色牌,就能给自己补上了。 至于为何不当着吕布的面这么做…… 燕清埋在软枕里的颊,不由微微一红。 就算他脸皮颇厚,不久前也没少化作别人调戏吕布,在感情挑破后,到底是较从前要爱惜形象了一些。 尤其发动‘青囊’技的语句,实在让人感到羞赧。 得当着爱人的面变身个白发老头儿,以苍老沙哑的嗓音,一口一个‘越老越要补啊’…… 唉。 吕布不知究里,被燕清说穿后,也意识到了这难以攻克的难题。 “不劳你费心了,忙去罢,不用守着。” 撂下这句话后,燕清便继续蒙头了。 吕布颇感束手无策,只有皱巴着脸坐边上,眼巴巴地看着那团被子,期待燕清回心转意。 燕清难得地铁了心肠,明明能清晰地感觉到吕布的注视,也愣是坚持不理他。 并且因他现只剩一半血量,感觉上颇为不适,加上被子里暖融融的,外头静悄悄,定的发军日又是明日,并无急事搁在身上…… 在轻松地这么猫了一会儿后,他不知不觉地就睡着了。 吕布固然看不到被子里头的动静,却能听出传入耳中的呼吸声慢慢变得绵长平缓,哪儿还猜不出来? 他耐心等了小半个时辰,感觉燕清已睡熟了,才屏住呼吸,小心地将这外貌漂亮温和、气质温润,骨子里却十分固执的主公,从厚被里轻柔拨出,好歹露了头出来,省得被憋坏了。 就这么还不够,又把姿势给稍微换得更舒服一些,吕布才慢吞吞地退回原来的位置上,安安静静地继续守着。 看着看着,他紧蹙的眉头就一点点地松了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点点沿着唇角攀上来的浅淡笑意。 他在燕清软硬兼施的劝学下,读的多是行军打仗相关的兵书典籍,对诗词歌赋一类的,可谓毫无头绪,光瞧一眼都感头疼。 但此时此刻,他虽不知什么是岁月静好,却爱极了这静谧的甜蜜。 ——可惜好景不长。 就在吕布也困意上涌,眼皮半睁半闭,预备躺在燕清身边也陪着打会儿吨的时候,一阵凌乱而急促的脚步声自帐外传来了。 哪怕只闻其脚步声,来人身份于他而言,也是呼之欲出的。 “郭奉孝!” 吕布暗生恼意,一个鲤鱼打挺起了身,蹑手蹑脚地出了去,对将将要自入的郭嘉给拦住了。 “主公正歇着,安静点。” 他深知主公对这瘦竹竿有多看重,哪怕心里老大不快,也只居高临下地低声警告一句,就错了错身,放对方进去了。 郭嘉之前一直被荀攸拘在帐内,直到听得外头闹哄哄的动静,就差人去问,结果就得了‘封了前头路径的坚冰被燕仙君驱使的天外仙火一举焚尽’的大消息。 不单是吕布,他和荀攸头一个浮现于脑海的念头,就是主公的身体状况。 就算是有呼风唤雨,驱雷策电之能的天上谪仙,也得受天地约束,而不可能行事毫无忌惮,仙力不绝的道理。 不论是主公用那天降桃林以愈兵士,还是向天借粮以平饥患之后,都显出了不同程度的虚弱。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314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现也定然难免。 再一想到贼心不死的吕布正跟主公单独相处……郭嘉就更无法冷静了。 他明明裹着一身厚衣服,却愣是以这笨重身形跑出了风驰电掣的气势,待被吕布拦下后,他迅速扫了衣裳完好,榻上睡得正熟的主公一眼,一口提在嗓子眼的气就徐徐地放了下来。 再看向一脸狐疑不满的吕布时,那股淡定的架势就已彻底回来了:“主公这有我守着,吕大将军路上劳累了,也歇息去罢。” 吕布心里嗤之以鼻。 这郭少府好生天真,单靠一句轻飘飘的话就想撵走他? 一双不安分的狐狸眼一来就使劲往主公身上瞅,怎么看都不对劲儿。 吕布心念电转,面上却只漠然道:“不必,多谢。” 他坐得安如泰山,郭嘉倒也没指望一句话就能把他支走,便慢条斯理地踱到燕清另一侧去,径直坐了下来。 有他在这守着,吕布也不敢轻举妄动,断不叫这莽夫的妄念得逞了去。 瞧见郭嘉透着防备的动作,果不其然地叫吕布不满地皱了皱眉。 这郭奉孝最近都莫名其妙的……果真可疑得紧。 两人各怀心思,面对面坐着,隐约有分庭抗争之势。 只是相比于吕布双手空空、有情饮水饱的干坐,郭嘉赫然是有备而来,极自然地从怀里掏出几份公文来细看,不搭理对面暗暗透出几分敌意来的大将军了。 郭嘉虽一句话都没说,一派怡然自得的模样,吕布却莫名感觉自己被比了下去,再一琢磨,不禁骂这厮狡猾——待主公一会儿醒来,见着郭嘉这勤勉模样,被夸得定不是自个儿! 他往四周看看,除了舆图和批越好的公文外,别的没找着,倒翻出一本用燕清发明的印刷术折腾出的《诗经》样本来。 他嘴角微抽,还是硬着头皮看起来了。 然而只粗略看了几行字,心思就不自觉地跑到了别处去…… 主公之前变幻成的人物,道那是周瑜长大后的模样,他当时是为那火焰和化身之法而惊诧着,并未细想,现却觉得十分离奇费解。 仅仅是眉眼和身量的话,倒是极有可能,可那琴音化火、烈焰焚天的神仙本事,难道长大个几岁,对就真能有了? ——断无可能。 吕布不假思索地否定了这不靠谱的猜想,继续苦思冥想。 若说同周瑜毫无干系,也不有理:不然主公何必大费周章地在外头化成旁人,而且化谁不好,偏化周瑜不可? 吕布怔怔出神,想了颇久,手底下的书一页未翻,自然未被郭嘉错过。 而郭嘉所投来的不怀好意的目光,也迅速被吕布给捕捉到,毫不客气地回瞪了过去。 燕清因口渴而迷迷糊糊地醒来时,一睁开眼,看到的就是自己一文一武的两个大宝贝,正在光天化日下眉来眼去的情景。 燕清罕见地懵了一下:“你们……” 不会是看对眼了罢? 第182章 料敌先机 在一瞬的凌乱后,燕清总算分辨出了两人那灼热对视中的敌意,暗捏了把冷汗,也定住了心神。 就不知这仿佛永远不对盘的俩人,怎么又在他榻边给怼起来了。 燕清若无其事地掀了厚厚的被子,郭嘉想也不想地扶了他一把,让他坐起身来。 他以指为梳,随意撩了撩微乱的长发。 吕布看得心驰荡漾,赶忙上前一步,拿外袍给燕清披上,顺道就把‘挡路’的郭嘉给挤开了。 扬声唤人送水来,好笑地问道:“无端端的,都守在这里做甚?” 郭嘉亲眼看到燕清醒来,暗暗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下了,又被这话给勾起几分火气,便笑得十足痞气地耸了耸肩:“其中缘由,主公心下定然明了,何必明知故问?” 明明郭嘉个头较他要矮上不少,可目光触及那皮笑肉不笑时,燕清莫名地就感觉心虚气短几分。 他轻咳一声,打了个哈哈:“事急从权耳。” 郭嘉对这说法毫不买账,兀自抄了抄手,冷冷一笑:“边州戎族,头个碍着的总是京师一带,主公辛苦一趟,到头来获利的也是那些个朽木罢了。其向来不与主公亲厚,无甚情面可讲,此回不过因着文若,出工即可,何必当真这般卖力?倘若真有攘外之心,也不当急于一时半会,现却本末倒置,损了真正要紧的贵体!” 燕清摇了摇头,轻描淡写道:“且不说倾巢之下安有完卵,即便这会儿偷工减料,日后收拾烂摊子的,还不是我们?总不能指望狼心狗行的秉政之辈,奴颜婢膝的当道之徒,行那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提刀策马收拾旧山河的壮举罢?” 这般透着赤裸裸的问鼎天下意味的语句,如今也就只能当着这两人的面说了。 燕清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终归将郭嘉说服了。 待送走他后,对着一脸深以为然的吕布,燕清便瞬间换了一副面孔。 他板着脸,假意迁怒道:“平日见你对奉孝总瞪来瞪去的,关键时刻,你反倒认可起他来了,这是诚心的吧?” 吕布讪讪地摸了摸头,却还是硬着头皮,固执己见道:“奉孝所言,确实有几分道理,主公身体较那些玩意儿要紧得多……” 燕清终于没绷住严肃的表情,失笑道:“得,你们倒是联起手来了。我下回注意便是。” 于是撵走吕布,在帐中化身华佗,按下羞耻之心,一口一个“越老越要补啊”地,就用俩砸在手里的废红牌,将血给回满了。 再出帐时,他一身白衣胜雪,腰缠紫金玉带,外披玄色追风袍,头戴白狮和玉冠,已彻底恢复了往常的神采焕发,容光奕奕。 不过这回,众将士明里暗里投向他的目光,却半点不受这出色容貌影响。 今晨那受燕清召来的熊熊烈火,将冰壁焚烧殆尽之事,已传遍了数军大营。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315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身上带着手持桃木枝的小木雕人儿的教众,眼神自是愈发炽热虔诚,而在原是半信半疑的那些人眼里,则透着深深的畏惧,和本能的惶然。 那般莫测的鬼神之力,着实叫人心中戚戚。 吕布同样看在眼里,心在雀跃之余,又仍有疑惑未解,是以举止间透了几分心不在焉出来,很快就叫燕清察觉到了:“奉先可是有话说?” 吕布往四周一扫,受了他眼神示意的典韦迅速领着亲卫往边上退开几步,让出个说话的地儿来。 他鬼鬼祟祟地附耳过去:“那周家小子,难道也有神仙本事,只是其尚不自知?” 燕清被问得莫名其妙:“怕是没有罢。你何出此言?” 吕布心里疑云更重,追问道:“那主公何故专门变成他那模样,好烧冰层不可?” 燕清:“……” 这还真不太好解释。 他纠结地思索片刻,慢吞吞道:“他性属火,要合适一些。旁的因时机不到,暂不好与你明说。” 他还能变成神吕布这一武将的模样,发动武将技“神愤”呢……就不知具体效果会是如何了,难道是让附近的所有人都把衣衫爆掉,变得赤条条的吗? 不过就算让吕布看到‘神吕布’那一副变形金刚般的夸张样子,怕是根本就不会往自己身上联系吧。 想着在那种情况下,吕布势必会露出的震惊又不解的表情,燕清就有些忍俊不禁。 吕布听得半信半疑,可燕清既不好说,他就没想过要勉强,只默默咽下了困惑。 燕清倒是一直等着卢植他们来问情况,不料一直没等到人,对方甚至权作不知此事一般,安安静静地紧随燕清的大军,在一日后继续拔营前进了。 听了燕清的问题,郭嘉不由笑了出声:“主公名气越盛,他们只将越感头大如斗。若换了往常,许还能强行压下,现他们自个儿且需仰仗主公,自然不便如此行事,唯得装聋作哑的份,哪儿有推波助澜的道理?” 荀攸颔首:“正是如此。” 燕清笑道:“原来是这么回事。” 遂不再好奇卢植他们装作没这回事的原因。 山道狭窄陡峭,崎岖难行,有些地方根本不容运载辎重粮草的车架通行,需得绕上老大一截路不可。 期间还得提防猛兽毒蛇,敌军陷阱,这短短的数十里路,哪怕没了冰霜的阻隔,也愣是行了小半个月才行完。 固然缓慢,但一来得亏天公作美,二来皇甫嵩曾多次征战往来此地,指的途径十分准确,三来是众将安排得井然有序,倒也稳妥。 等走出来后,吕布假装没看到绝大多数人都纷纷从怀里掏出小木雕来念念有词,只一本正经地派人清点人数。 期间不幸滚落山崖,或是死于水土不服和一些疾病、身体本就较为羸弱的将士,加起来不超过百人,赫然是个堪称奇迹的数字了。 被燕清重点关注的郭嘉和荀攸,更是生龙活虎,毫无问题。 卢植再着急,也知道天险横亘,盲目地匆匆前行只会导致无谓的损失,是以这一路上全程听从燕清安排,并不曾发难催促。 燕清省了解释的功夫,也乐得轻松。 一晃又是十天过去,待进入西羌境内,皇甫嵩难得来主动求见燕清了。 这可真是稀客。 燕清客气请他坐下,开门见山道:“皇甫将军怕是有要事相商罢?” 皇甫嵩道:“正是。嵩虽不才,得曾领兵与其交战数次之幸,于羌人之性略知一二,若蒙司空不弃,愿说与您知。” 燕清莞尔:“将军过谦了,清自是求之不得。只是还请将军稍等上一会,容我将奉先也唤来,不然还得重复一遍。” 皇甫嵩暗松口气:“司空请便。” 燕清先以眼神示意帐中的郭嘉和荀攸不必回避,又派人速速召了吕布来,等三人到齐了,方请对方重新开口。 皇甫嵩清清嗓子道:“如若彻里吉发尽西羌之兵,可有十五万之众。其部又称铁车兵,极难对付。” 燕清颔首:“关于铁车兵,我亦略有耳闻。枪兵精于长枪、枪刀、蒺藜、飞锤等物,佐以战车,其以铁叶裹钉,中藏军粮,末了以骆驼或骡马驾车。因战车往往首尾相连,可随处结寨,上有兵器陈列,正是进可攻,退可守,方得‘铁车’之名。” 燕清说得极其具体,且与皇甫嵩所知的几乎一模一样,叫他不由一愣,脱口而出道:“燕司空也曾去过西羌?” 燕清摇了摇头,轻描淡写道:“不过听友人提过,不曾亲眼见过虚实。” 皇甫嵩不疑有他,只在接下来的措辞间不禁更谨慎几分。 吕布想象着那铁车兵的样子,神情愈发凝重,半晌着实忍不住,插话道:“那铁车若真是刀枪难入,倘若两军对阵时,羌兵在边上围着,不就是一个个活动的壁垒?中间放铁车出来,只消秘围住一股,再在那顶上齐放弓箭,岂不叫受困那军极为被动,几乎插翅难飞?” 皇甫嵩承认道:“过往领兵对阵时,确实没少在这上头吃亏。” 燕清赞赏地看了吕布一眼:“正是。此军不可以力胜,只可以计破。不知奉孝,公达,你们可有破车之法?” 演义里蜀国的关兴张苞,跟铁车兵刚了一波正面,结果惨败不说,要不是带有玄异色彩的父魂护佑,关兴怕是连命都丢了。 吕布被夸得嘴角一咧,看向皇甫嵩的眼神,不免也多了几分善意。 郭嘉与荀攸对视一眼,笑眯眯道:“目前还未亲眼见过那铁车威风,不好下甚么定论。然但凡车者,多得使轮,用轮者多惧坑堑。且羌兵自恃勇力高强,性骄而急躁,横冲直撞惯了,不识妙计……” 正催着在沙场上近乎无往不利的铁车兵,在路上行得紧溜的越吉元帅,做梦也想不到,前头已有俩世间少有的智谋之士,商量着给他挖个大坑了。 只是此时此刻,在燕清的大后方,也不甚安宁。 这日荀彧正于正厅批阅公文,为忽见司马朗神色凝重,与陈群一前一后地求见于他,不免挑了挑眉,微讶:“这是怎么了?” 第183章 风起云涌 荀彧以为是治下出了什么大的变故,方才引得重要的两位副手联袂而来,是以立即搁了笔杆,屏退下人,凝神倾听。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316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可等他们道明来意,荀彧面上的凝重非但没淡去几分,甚至还添了一层浓重的担忧和愕然。 在荀彧认为,燕清领兵在前头营救圣上,他们的重任自然便是一如既往地稳固后方局势,保证政治安定,提防外地侵袭,再安排粮草输送。 以陈群为首的一干世族子弟,却视这为发起叛变,夺走主动权的大好时机。 倘若燕清千里迢迢地奔波一趟,真从异族手里救回了那无能又好乱来的皇帝刘康,便是又一份救驾的天大功绩加身,加上威震西凉的赫赫军威,这世间是真再无人能与他比肩媲美了。 那他们反客为主的希望,也会变得微乎其微。 即便燕清掩饰得很好,对聪明如陈群一类的人而言,那份暂未挑明的冲突,还是再显而易见不过了。 如今的风平浪静,不过是燕清忙于对外扩张,着实腾不出手来,也还需要他们出力,才容忍了兖州这九成以上都由士族之后把持的局面。 可真看燕清带在身边的重要心腹,除了荀攸以外,可不都是寒门出身? 刊印书籍,修建官学,改编教材,弃推举不用……无一不在削薄大族势力。 加上燕清的出身摆着,纵使也不乏诸如荀彧蔡邕等名士极看重他,将其视作志同道合的英主,更多的还是怀着跟陈群一样明着顺服、暗里戒备的心态的人。 倒不如趁着大好时机,叛燕迎袁,待燕清前方军心大乱,难救刘康的消息一到,就另立更名正言顺的陈留王为帝。 只要帝王进行了更替,那些个未清算的功劳,自然也就跟着灰飞烟灭了。 当日董卓不惜冒天下之大不韪,也要废了刘辩,就是为了废除袁绍等人斩杀宦官、救驾的大功绩。 如若进行顺利,燕清注定就得白忙一场。 不过对荀彧时,陈群先来了个抛砖引玉——道燕清现野心膨胀,大有鹰视狼顾之态,宜早作打算,迫其退休归政,也好保全名声的好。 “不可。” 荀彧蹙着眉,毫不迟疑地驳道:“现谈退休归政,为时过早了!汝等知书识理,非寻常愚夫,怎出得如此鼠目寸光之言?攸关天下万民,岂能以个人是否功成名就以做定夺?主公现为社稷肱骨,民心所向,而天下尚且动乱,诸侯混战不歇,皇权暗弱势微,外敌攘攘环伺。主公一旦离兵闲居,却不仅招祸于一人,重则国家倾危,轻则故态复萌,江山也罢,主公也罢,都将为人所祸也!” 陈群来时是信心满满的,却不想挨了兜头一泼冷水,挨了极严厉的一顿训斥。 在他的认知中一直是心怀汉室的德美君子荀彧,竟然会在这大好时机来临时选择断然维护燕清,高度承认了对方的功绩和重要性,甚至对紧握军政大权,大肆扩张领地的行径也给予了理解和赞成…… 这实在是大大地超乎了他的想象。 荀彧淡淡地扫了一时间颇为无措的他们一眼,心里霎时了然,沉声道:“看这架势,只怕今日你们跑这一趟,不过是求个锦上添花的心安理得,实际已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罢?” 陈群虽早已下定决心,被从来就十分敬重的荀彧那锐利的目光掠过,又一口道破心思时,还是颇不自在。 他深吸口气,赧赧一抬手,无声地招来了早早布置在此的持兵甲士:“得罪了。” “识人不明,累了吾主。” 荀彧揉揉眉心,面无表情地自嘲一句后,便不慌不忙地起身,向外走去,不使甲士沾着半片衣袍。 在与陈群擦身而过的时候,他目视前方,漠然道:“袁公路天性骄肆,尊己陵物,勇而无断,猖狂骄豪,连其兄且比不得,更不配同主公相提并论。” 陈群苦笑。 若是袁绍未操之过急,在跟燕清的交锋中一败涂地,他们能有更好的人选,也不会推被软禁的袁术了。 只是这时机千载难逢,容不得他们精挑细选了。 假如袁术真是扶不起来的,届时再换个领袖,也是为时不晚,倒不是什么大问题。 三月二十一,就在燕清举兵西征羌国的紧要当头,后方却掀起了轩然大波。 陈群、司马朗以雷霆之势发动政变,软禁荀彧等一干臣子,与徐州陶谦,并州丁原结盟,骗住刘协,叛迎袁术。 此事一经传出,世人为之哗然。 兖州处于冀、豫之间,位置机要,又是第二个归燕清辖治的州地,光是那数年来攒下的钱粮,就让人无比眼馋。 不料觊觎此地已久的各地诸侯,且没下定决心是否趁虚而入,就被里头的人捷足先登了。 在深感遗憾之余,更多的倒是幸灾乐祸——燕清不是善于识人用人么?这下栽了个大跟头罢? 哪怕清楚仅丢了兖州,剩下三州安然无恙,根本不至于伤及燕清根本,顶多肉痛一阵,还顺道为他这场吃力不讨好的西征的回程提供了大好理由……他们也还是以喜闻乐见为主。 只可惜军报再紧急,经快马传到遥远的关外,也还要一阵子。 偏偏坐镇豫州的贾诩也好,主持冀州的程昱也罢,在得知此讯后,竟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按兵不动,袖手观望。 严阵以待的陈群等人暗松一口气之余,也品出其中的几分耐人寻味来了。 若说燕清早有预料,那是绝无可能的。 那这几位州牧的毫无作为,莫不是也对燕清心存不满,不愿效死力? 陈群总觉这一猜测大有不妥之处,可一时半会,又整理不出什么头绪来,只得加紧了防备的部署,再清查是否有漏网之鱼。 让陈群最为忌惮的贾诩,却正在书房里优哉游哉地品着新酿的果酒,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看着公文。 高顺虽耐着性子坐在一边,却跟席上扎满了针一样,不安地挪个不停。 半晌着实忍不住了,问道:“贾别驾,敢问何时发兵征讨那些人?” “不急。”贾诩漫不经心道:“再候上一月罢。” “一月!” 高顺差点没当场蹦起来,肤色本就偏于黝黑的脸更沉了,只本能地克制住了失敬的怒意,急促道:“那也太晚了!” 正所谓兵贵神速,不等对方还没站稳阵脚就发兵夺回,那等尘埃落定,再要征讨,难度只会无限扩大。 对高顺激动的质疑,贾诩只慢条斯理地拾起扇子,用扇骨拍拍镇纸,发出清脆地敲击声。 声音不大,高顺却莫名地感觉出几分同燕清相似的气息,不由冷静了下来。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317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他深吸口气,客客气气道:“还请先生为在下解惑。” “就算真给了他们,他们又能守得住吗?”贾诩意味深长地说了句:“主公早有安排。” 高顺道:“只是……” 贾诩气定神闲道:“你若沉不住气,那才是坏了主公大事。” 都狠下心要引蛇出洞了,就必须一网打尽,方不浪费这番功夫和苦心。 况且燕清调度走了过半兵马去远征西羌,现剩下的兵力,是自保有余,进攻不足。 若是勉强进攻,打一场硬仗,落得两败俱伤,反倒促使那联盟稳固,那就是起了反效果了。 反倒是以逸待劳,耐心候上一阵,待对面因利益分配不匀,导致内部矛盾涌现,盟军便可不攻自破了。 别说袁术才干尔尔,就算是个好的,也不见得能控制住局面。 等他们成为孤军一股,收拾起来才不费功夫。 就是丁原的加入,让人有些意外——在旁人眼里,这股并州军一向同燕清保持着良好的关系。别的不说,其义子吕布,从燕清那得到的宠信,就比任何一个人都要多得多。 只不过,制裁注定伴随着一场血洗,这回还等同于与密谋这场叛迎已久的士族撕破脸皮…… 贾诩将大致情况说予高顺听后,看着对方恍然大悟的神情,不由微微一笑。 ——不过是个开始罢了。 被一些人不怀好意地惦记着、忌惮着的燕清,这会儿则跟由越吉元帅亲自带兵的五万羌兵,来了个‘狭路相逢’。 那一架架移动缓慢的铁车,就是个密布兵械、森然可怖的庞然大物,远远看去,威慑力颇为可观。 燕清与吕布对视一眼。 后者迅速会意,带上百来轻骑,紧随燕清上了一高坡,向前遥望。 这处视野开阔,可将来兵尽收眼底。 “那越吉元帅带兵倒还不错。”燕清感叹道:“你原还想趁他们行军时打个措手不及,是不成了。” 吕布姑且同意:“还算严整罢。” 淡淡的云雾萦绕之中,有一铁塔般的大将,就如鹤立鸡群,分外显眼。 吕布充满敌意的目光投向那人,冷肃道:“那便是吉吉元帅?” 燕清哭笑不得:“分明是越吉。” 都过去那么久了,还没把对方名字记住? 吕布漠然:“噢,越吉。” 燕清颔首:“先回寨,确定一下军师们的意见再说罢。” 吕布自无异议。 见燕军都回了寨,吊着颗心的越吉才偷偷摸摸地舒了口气。 他也怕燕清啊! 要不是他作为元帅,是当仁不让的领军人,他也半点不想跟叫董卓死无全尸、兵马全散的这一危险人物正面交锋。 不过照这开场看来,对面也不是想象中的那般吓人嘛。 第184章 有诈有诈 说是议事,具体的战略在之前几天就已谋划好,这会儿不过是确认一下罢了。 越吉以为的这场狭路相逢,其实是燕军的精心设计。 羌兵固然凶蛮,可由吕布亲自训练出来,这些年来跟着他征战四方,又得重金来供应最优良的军备的恶虎营一比,还是逊色不少。 而且那边的智囊……约等于零。 只要依郭嘉荀攸的计策行事,让棘手的铁车发挥不出作用,剩下的羌兵,也好解决多了。 燕军中对燕清一向有着极高的服从性,而除此之外,有丰富对敌经验的皇甫嵩看出这计的益处,欣然接受;卢植思量片刻后,亦无任何异议。 议事毕后,燕清微微笑着看向依次向他告退的众人,神态间却流露出几分熟知他人才看得出的心不在焉。 吕布纹丝不动地坐在位子上,而注意到这点的郭嘉则立马跟荀攸对视一眼,后者退出吩咐下头,他则笑眯眯地也留了下来。 燕清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好一会才回过神来,见状不由失笑道:“你俩都有话要说么?” 郭嘉坐下后,因无外人,大喇喇地将两条腿伸直了,换了个不雅却极舒适的姿势,才舒舒服服道:“难道不是主公有话要说么?” 吕布一声不吭,眸光往下一扫,忽就弯了弯唇角。 郭嘉敏锐地察觉到这份不怀好意,目光雷厉地投了过去,再飞速顺着吕布的眼神落点延伸,一下就找到源头了。 ……原来是他的双腿与燕清的挨得极近,一下被衬得短小不少。 郭嘉默默地将腿一点点地缩了回去,改了个方向摆。 心事重重的燕清对此一无所察,叹了口气道:“虽早有定计,好引蛇出洞,可对文若的安危,我还是有些难以放心。” 哪怕后方还没传来只言片语,但无需多想也知道,士族是断无可能放过他引兵出征、后方守备空虚,回防困难这一大好时机的。 只不过,就算士族是打着复兴汉室、迫他还权的名号行的迎叛之事,燕清却始终对荀彧有着十足的信心。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318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莫说他截至目前,都没表现出要图谋帝位的野心,就算真有,甚至木已成舟,以荀彧的高洁品德和强大自律,也只会是对理想破灭、择人不清表示失望透顶,心灰意冷下选择自裁,而不会像史上陈宫那般倒戈一击,密谋反叛。 因为平定天下是贯彻一生的理想,兖州的繁荣是长期以来的心血,温柔的人是绝不可能选择玉石俱焚的。 陈群虽看穿了荀彧的愿望,却因太心急而用错了方法,注定得不到支持。 郭嘉习惯性地摇了摇扇子,被冷风凉得一哆嗦:“主公大可放心。且不说陈群从来对文若敬爱有加,荀陈皆为颍川名门,多年来素有来往,即便软禁,也将以礼相待,而断无可能加害于他的。” 燕清对这毫不怀疑,点了点头后,又忍不住苦笑道:“以文若的过人才智,即使这会儿是身在剧中,不识大略,等事毕后,怕也不难明白过来吧。” “依嘉看,倒不见得。”郭嘉莞尔:“也要看文若究竟想不想弄明白了。” 燕清故作轻松地玩笑一句:“旁的且不说,陈群是断无可能做成文若的女婿的了。” 郭嘉不知史上还真会有这么一场联姻,只以为燕清是调侃,便顺着这话道:“可不是?但他倒还能试做袁公路的女婿。” 陈群要能真瞧得上袁术,那才叫有鬼了。 燕清笑骂:“你这促狭鬼。” 郭嘉冲燕清眨了眨眼,宛若无意道:“难不成是主公还想留着他做自家女婿么?” 吕布霎时绷紧了背脊,强忍着不瞪向郭嘉。 燕清道:“闺女没有,儿子倒已有了一个。这么说来,让他做文若的女婿,也无不可……” 郭嘉嘴角一抽,明智地立马放弃了这个话题。 经这一提醒,燕清面上不显,心里倒有了新的隐忧:他已好些时间没关注曹操那边的动静了…… 燕军主帐中说说笑笑,策早定好,就等雪天行事。 而羌军中却是一片乌云密布,忧心忡忡。 汉人狡诈,以前对上皇甫嵩时,都得小心莫上了对方的当,更何况这回是燕清? 因雅丹丞相领的右军不走这路,此时的越吉将军便连个能商量的对象都没,只有烦躁地抓着脑袋,帐内踱步不断,唉声叹气不停。 他又不傻,哪儿还能不知道这会儿对面按兵不动,说不准就在酝酿着什么要命奸计? 可若是强攻对面营寨,他又感到危机四伏,毫无把握。 这么一想,两害之间取其轻,还是见招拆招的好。 越吉这一宿辗转反侧,总觉得燕军会来夜袭,很不安稳。 不想一夜静悄悄,两头相安无事,他提防过头,却落得精神萎靡。 恹恹地起了身,他正要准备命令兵士们生火造饭,自己好安心去洗漱时,就听得对面擂鼓轰轰,喊声大作。 “敌袭!” 越吉心道果然如此,想也不想地就大喝一声:“速速整军待战!” 等兵士们手忙脚乱地抄起兵器,聚到铁车边集合,就看到对面燕军一些人高马大的兵士气势汹汹地策马冲来,却在半途就齐刷刷地收住脚步,有条不紊地往回跑了。 留下一群严阵以待的羌人目瞪口呆,越吉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是在做什么? 越吉总觉得蹊跷,不只是故弄玄虚这般简单,心里不安,命令兵士们原地休息,不许散开,又派了一小股人马,在他们回转的附近看看情况。 然而没查探出什么,半柱香过后,对面换了批兵士,又呐喊喧天地来了。 在羌兵们的紧张注视中,他们毫不犹豫地采取了和上一批士卒一模一样的举动——半途就又整齐划一地催马跑了回去。 “……” 越吉这下也终于回过味来了:对面的燕军,根本没有袭营的打算,而是拿这当拉练士兵的方法,刻意在吓唬他们罢了!!! 他自作聪明,非但没猜到对面的图谋,还反被猜中心思,导致遭狠狠戏弄了一通。 追?对面全是精锐的弓骑兵,最耍流氓的兵种,也追不上啊! 越吉登时气得面红耳赤,想也不想地就让俩副将引兵埋伏在那两股军队必经的一处,自己则领了一军,在前头吸引注意力。 不是他不想动用铁车,而是铁车厉害虽厉害,却笨重得很,对灵活的小军作战、短兵相接,尤其是这类骚扰,几乎是毫无帮助的。 只等对面再来一趟,就把他们团团围住,狠吃下来。 天渐渐下起了雪。 不料越吉刚布置好,之前还来得十分勤快的燕军就跟预知到他们行动一样,再没半点动静了。 等他们在这漫天飞雪里,饥肠辘辘地等了好一阵子,人影还没看着半个,倒是空中传来饭香阵阵,天上有炊烟袅袅…… 竟是开饭了! 越吉气得七窍生烟——汉人果真老奸巨猾,端得可恶! 偏偏他又没有办法,只有把这股火气转向还饿着肚子的兵士,大喝道:“愣着作甚?蠢物们还不快些散了?!” 羌兵们敢怒不敢言,一哄而散。 等越吉骂骂咧咧,憋了满肚子火地回帐洗了把脸,刚要用饼食时,外头就又开始闹哄了——燕军又来了! 有了前两次的经验,越吉学聪明了,这回不忙出去,冷哼一声,对亲兵下令道:“你,去看看跟前两回可有什么不同?” 他可是看穿那燕清的计策了,不就是派小股人马在他扎营附近训练,骚扰得他这边不得安生,疲兵难战么! 前两回整军以对,倒累得将士们饭一直都没吃上。 亲兵领命而去,回来后,果然回答没甚么不同。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319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果然! 越吉心情瞬间好转不少,直接命令属下们不必搭理,继续生火做饭就是。 ——结果二虚一实,燕军这一次,却是真来了。 燕清优哉游哉地骑着马,和郭嘉、荀攸等文臣们缀在后头,遥遥地欣赏着吕布带头冲上去,所向披靡,大杀四方的威武英姿,想着这军事版的‘狼来了’的故事,不由哭笑不得道:“这么粗浅的当,他们还真上了。” 明知有诈,还这般心大。 不过这场厮杀看着凶猛,还只是一场开胃小菜。 越吉将军一开始被打蒙了,羌兵们也手忙脚乱,没能组织起像样的抵抗,可到底是凶蛮成性、把对汉人烧杀劫掠当做家常便饭的羌人,比一散即溃的黄巾军要强上许多。 于是在折进去数千人后,剩下的很快自发聚成一团,持着兵器抵抗。 有的甚至被激起凶性来,能与吕布麾下最精锐的恶虎营将士也战得旗鼓相当。 铁车也被慢慢催动起来,无声无息地要将深陷入他们阵中的吕布这一军包围。 吕布见状,知道时机已到,毫不迟疑地打了个手势,命令变更旗语,大喝一句:“今日已够了,先后撤!” 越吉虽没听到,却看得到方才让他们伤亡惨重的汉军如潮水般退去,毫不恋战,恨得他双眼发红:“想走?没那么容易!给我追!” 第185章 牵肠挂肚 等被怒火烧得理智全无的越吉元帅率军追击了老大一截,忽然听得中军有大晔阵阵,不由怔了一怔,油然生出种不好的预感来,回头一看—— 薄雪覆着的枯枝败叶,竟全是连夜做出的无害假象,底下是数不胜数的石坑绊索、刺棘道道,一下就将他无往不利的铁车给困得寸步难行! 他下令下得急,带的精锐也冲在最前头,后面的士兵十分心急,催车跑得紧溜,于是前头铁车一落得山崩地陷,后头还跟没头苍蝇一般,一架接一架地撞了上来,无论如何都刹不住去势,竟是自相践踏,哀鸿遍野。 光这一眼,就叫越吉几近目眦欲裂。 他要这时还不知坠入了狡猾汉人的陷阱,那也就白打了这么多年仗了。 越吉惊吼道:“停下!都给我停下!不得慌张,给我慢慢后撤!!!” 他是反应过来了,可吕布等候已久,哪儿会给他这个收拢军翼的机会? 燕清拍拍手,笑道:“鼓起。” 照郭嘉荀攸所建议地伏于两坡后头,一直默默等待时机的皇甫嵩和卢植二军,一听得鼓声大振下,想也不想地倾巢而出,牢牢裹住慌乱的羌兵,一张张弩箭架起,万箭齐发。 吕布咧嘴一笑。 方才给你机会走不走,这会儿还想溜? 做梦! “全军突击!” 吕布原是懒洋洋的模样,这会儿眸底已是精光四射,唇角轻轻一勾,朝后轻一挥手,喝出这么一句。 短短一瞬后,蓄势待发的恶虎营便传来排山倒海的应喝声:“喏——!!” 赤兔扬起脖颈,抖抖火红色的鬃毛,欢快地哕了一声,遂拔蹄狂奔起来。 在三路兵的夹击下,铁车兵的阵型溃得连越吉都无力回天,只有望后头山谷突围逃脱。 不想去到半路,就被眼尖的吕布瞥见。 “贼子休走!” 吕布双目瞪圆,倏然提气,惊天动地地爆喝一声,连身边一溜士兵的脑袋都被震得嗡嗡响。 他如一阵飓风一般,提了方天画戟,长腿一夹赤兔马腹,就同一支离弦之箭一般飙了出去,在乱军中以锐不可当之势把挡路之人统统撞开。 与此同时,他眼睛一错不错地锁定了越吉的背影,飞快地抽出背上的麒麟弓,另一手腾出三指来夹了几根箭,弯弓搭箭一气呵成,不费吹灰之力地就拉成满月,微侧了头,不等距离有了十成把握,就放了箭去! 正是,弓满如明月高悬,箭去似流星坠地。 越吉只听得周围兵士惊叫一声,紧接着背心狠狠一痛,一股甜腥涌上喉头,眼前一黑,就滚下了马。 燕清再看了会儿,就是羌兵四散逃窜,汉军大杀四方的一边倒的情形了。 他欣赏着吕布浴血奋战的英姿,半晌满足地点了点头,向同时也正看着他的郭嘉使了个眼色。 走罢。 郭嘉心领神会,轻轻拍马上前几步,微微笑着抓了燕清一片袍袖,由那雪玉骢领头,悠悠然地跟在后头。 燕清早习惯了他有些心血来潮下的古怪举动,也不阻止,只好笑道:“就你娇气。我这身衣袍若被你扯坏了,可得拿你俸禄来赔。” 郭嘉只关心有没有美酒可喝,至于钱财,他却是毫不关心的,当下就大方道:“尽管拿去罢。” 荀攸不远不近地缀在二人后头,若有所思。 越吉一支全军覆没的噩耗,很快传回西边,震惊了西羌国朝野上下。 雅丹丞相清楚定是燕清用了什么计策,叫越吉那莽夫上了当,才会败得这般凄惨彻底。 他虽后悔怎就分了兵,可也有自知之明——就算他在场,也不见得能识破那些汉人的阴谋诡计,便仔细想了一想,给应会阵脚大乱的国王彻里吉去了封信。 还能怎样? 国中最骁勇善战的越吉元帅没挺过一回合,引以为豪的铁车兵仿佛不堪一击,显然不是有备而来、攻势无比犀利的燕清的对手啊! 他们手里的筹码,说到底就是那刚到地方就病得脱了形,只靠汤药吊着命的小皇帝,却也是个不折不扣的烫手山芋。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320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打估计是打不过的了——在这点上,羌人们迅速达成了共识,可在接下来怎么做的问题上,却产生了不小的分歧。 雅丹丞相认为,这燕清根本就是假借救皇帝之名,行杀灭他们之心,唯有尽快把皇帝完璧归赵,才可以绝了他的发兵借口,再向一贯主张弘扬大国风范的‘仁’的大汉朝送些礼物,才能绝了祸事。 可以国王彻里吉为首的大多数官员,却都认为绝不能这么算了。 被害了那么多大好儿郎,连功高劳苦的越吉元帅也一命呜呼,如此血海深仇,岂能就此善罢甘休? 至于那燕清再厉害,不还是区区一臣子,是为救皇帝来的。 那他们拿皇帝的性命去要挟,就不愁燕清不受掣肘。 彻里吉下定决心后,就命令雅丹丞相领兵回朝,他则紧锣密鼓地一边差人构筑城垒,囤积粮草,征兵备战,一边修了威胁的书信,让信使快马加鞭,给被他视为毕生劲敌的燕清送去。 可彻里吉没想到的是,世人眼里温文尔雅的谦谦君子燕清,在对上他的信使时,却是连问都不带问的,来一个就杀一个不说,不仅管杀,还顺道管了埋。 燕清都快被他们的天真和异想天开给逗笑了,蔑道:“现在还轮得到他们这般趾高气昂地跟我谈?想得倒美。” 郭嘉懒洋洋地翘着一条腿,一边啃着当地的水果,一边使唤着收拾残局的吕布:“弄干净点,别叫卢太傅他们看见了。” 假使叫卢植知道了,没准还真会答应赔物以求和的条件,只为保陛下平安归来。 吕布悄悄瞪了郭嘉一眼,手里动作倒利索几分。 郭嘉得意地翘起了嘴角。 荀攸忽道:“只不知陛下如今如何了……” 燕清对刘康的状况其实不感乐观:就连平日体魄强健的军汉,到了西羌后都有不少产生了水土不服的状态,得病上一场,更何况是平时娇生惯养,还是被敌人劫持来,待遇定然十分糟糕的刘康? 只是对燕清而言,刘康活着,对他而言固然有极大的好处;而扶持汉灵帝的嫡系子孙刘协上位,于他而言,也不算吃亏。 与董卓那惹得千夫所指,万姓憎恶的废立皇帝不同,刘康倘若一命呜呼了,首当其冲,将受到责难的,就是卢植和皇甫嵩,反观他的千里营救之举,毫无挑剔之处;刘协为先皇血脉,是受刘辩亲封的陈留王,刘康不过一无关紧要的旁支,可谓名正言顺…… 但就算是刘康做了些不讨他喜的少年慕艾之事,燕清一想到对方放到现代,不过是个正上初中高中的小孩儿,就又生了些许恻隐之心来。 是以他一路行来,并不全听郭嘉建议拖拖拉拉,而是全速行军,既是为了行杀鸡儆猴、拿西羌开刀的正事,也是想给刘康留下更多生存的可能。 不管结果如何,他是问心无愧了。 燕清坦坦荡荡道:“只要西羌还有那么一个明白人,就该知晓,倘若陛下有了闪失,他们就将遭受灭顶之灾。而对抗豺狼,出手需得雷霆,如若叫他们看出几分心慈手软,那才将殆害无穷了。” 哪怕是不甘心的彻里吉等人,也明白自己是‘鼠’,刘康才是‘器’,那为了留下最后一条出路,还是为了争取主动权也好,都得保证刘康活着。 在有桃在手的燕清这,只要刘康还剩下一口气,他就能妙手回春,将对方救回来。 燕清重申的道理,荀攸何尝不知? 只是一思及叔叔文若,他不由轻叹一声,颔首而去。 剩下三人知他心思,却又无能为力,只有默然对视一眼,默契地换了话题。 燕清道:“是了,你近来不是总说,睡得不安稳么?我新得了一玉枕,你可取了去。” 郭嘉却嫌弃道:“那硬梆梆的玩意儿,岂有主公的羽毛枕舒服?还是送予公达他们罢。” 燕清哭笑不得:“好个不识货的傻子。” 郭嘉翻了个白眼,换了话题道:“依嘉看,今春乏雨,怕有旱事。” “防旱的工事一直没听过,只是兖州那,就暂便宜了那些人了。”燕清笑吟吟道,忽想起一人来:“是了,不还有个能呼风唤雨的于吉么?便让他多降几场雨来看看。” 郭嘉哈哈一笑:“那厮唤了十回,不过灵验个一两回,早连牙齿都被他那些信徒给打没了,这会儿不知哪儿去了。” 燕清:“……” 吕布充耳未闻,专心啃着瓜果。 燕清以眼角余光瞥到,不由嘴角一抽,在他手背上轻拍了一记,斥道:“刚拖过死人,怎不洗个手?” 吕布委委屈屈地低了低脑袋:“喔。” 便老老实实去了。 只是等他回来,正待坐下,就见燕清已换了个坐姿,同郭嘉不知正聊着什么,笑声不断。 而他之前的案几上,放着几颗被细心地剥干净了皮的水果。 吕布:“……” 他强压下快咧到耳后根去的嘴角弧度,若无其事地坐了下来,拿了颗水果,却心花怒放的半天不舍得吃。 ——真怪。 明明是颗酸果子,咋尝起来就忽然变得那么甜呢? 第186章 三人闲聊 燕清道:“伯符与公瑾前些日子上书,欲借修建水坝的这股东风,顺道挖通扬地周围的沼泽湖泊,以便训练士兵摇橹划桨,排兵布阵,你看如何?” 郭嘉虽不晓‘借东风’是个什么典故,却不妨碍理解出燕清的意思,淡然道:“若所需工匠不多,倒能考虑。” 燕清颔首。 跟赤壁之战前、为训练一支像样的水兵,还得兴师动众在邺城挖湖的曹操不同,受燕清管辖的地方有大有小,有南有北,有旱有湖。管理起来虽要麻烦一些,可在训练不同兵种上,则有极大的优势。 郭嘉问:“扬州那边,公台还应付得来么?” 燕清莞尔:“南边人才济济,有他坐镇,再有子敬子瑜在旁,哪怕不算上伯符他们,也是稳妥得不能再稳妥了,反倒是文和满腹牢骚。”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321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郭嘉好奇道:“按理说以文和之能,处理那些个政务,早已驾轻就熟了,这回远征,也因羌地无趣,一早就被他拒了去,特意留下持中的,这时何来抱怨?” 燕清笑道:“蔡中郎的掌上明珠明岁将嫁,他为此专程赶制了一架好琴,每日琴声不绝于耳,他喜静不喜乐,自是头疼而不好言。” 郭嘉微讶:“噢?将嫁何人?” 吕布可不曾忘了那蔡家小娘子差点成了主母之事,耳朵倏然竖起,面上倒不露分毫。 燕清不卖关子:“诸葛子瑜。” 具体怎么谈成的他不清楚,但既然双方都十分满意,他也乐见其成。 在吕布美滋滋地啃着剥好的果子的时候,燕清也与郭嘉闲聊得差不多了。 只不过,燕清一流露出有要送客的意思,郭嘉便警惕起来。 他刚要寻个借口再赖一会儿、好歹将吕布一道带出去,燕清便已以不容商榷的口吻道:“今日的补汤你怕是还没用罢?时候业已不早,你该回帐歇息了,速去!” 郭嘉施施然地起了身,挑眉看向吕布:“吕将军?” “羌地苦寒阴冷,为免主公担忧,还请奉孝好好保重身体才是。”吕布眼底净是幸灾乐祸,面上却只淡定道:“待布用完这几颗鲜果,便也告辞。” 郭嘉还欲再辩解几句,却招来了燕清的误会。 燕清蹙着眉,狐疑看他:“莫不是蜜饯用完了,又要想什么托辞来避服药汤罢?” 郭嘉可是有类似的前科的。 郭嘉矢口否认,燕清却未被打消疑心,而是愈发催促起来。 郭嘉难得尝到了百口莫辩的滋味,偏偏不能挑明了那莽夫的狼子野心,实在无法,只有悻悻然地回帐去了。 他后脚刚出,燕清便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枕在了吕布的大长腿上。 吕布:“!!!” 燕清感受到被枕着的那条腿的僵硬,忍着笑,朝不知所措的吕大将军伸出一手,淡淡道:“拿来。” 冷不防地被燕清这般对待,吕布受宠若惊之余,竟是结巴起来:“主、主公?” 燕清仍闭着眼,后脑勺在他腿上蹭了蹭,调整了一下躺姿,将手又朝他伸近几分,笑道:“装什么傻?” 吕布懵了一懵,全然不知燕清是什么意思,也不好意思问,索性将一手搭了上去,紧紧握着。 没想到会忽然变得这般没有默契,把调情差点换成了训狗的握手动作,燕清不由嘴角抽抽,哭笑不得道:“……伸手作甚?我方才给你剥了那么多果子,你难不成是一颗都没给我留?” 吕布下意识地瞟了眼已是精光的银盘,一脸无辜。 好在燕清不过是逗吕布玩玩,并非真是馋果子了,是以并未揪着这事调侃不停,而是很快换了话题:“不过这纸包不住火,再有信使来,就不杀了,省得被卢太傅知晓后惹出风波来。” 吕布眸中神光一动,屏息静听。 燕清不急不缓地继续道:“……就在附近挑个地方,与那位国主谈谈罢。” 吕布不假思索道:“布亦往。” “不可。”燕清曲指在他下巴上敲了一敲,含笑道:“我若不肯单刀赴会,彻里吉岂敢只身前来?若是带了你去,与领上千军万马,又有何异?” 吕布对这换做平常、早能叫他心花怒放的夸奖话充耳不闻,登时急得几乎要拍案而起,若不是及时想起燕清还枕着自个儿腿这茬,早不能坐住了,现却只能压低了声音拼命反对:“甚么单刀双刀的,主公不是使剑的么?这且不提,这般行事万万不可,还请主公三思!!!” 燕清早在开口前就对这反应有所预料,便笑眯眯地睁了眼,先亲昵地撩开对方武袍下摆,两指一动,轻轻揪了下那肌肉硬梆梆的劲瘦腰身,想借此缓和一下气氛。 不想吕布满腹愁绪,又不是什么敏感体质,根本纹丝不动。 燕清计未得逞,只有将两指换成了整只手,在对方小腹上狠狠揉了几把,笑盈盈道:“回魂了回魂了。” 吕布这才耷拉下眼皮,狭长眉目中神色莫测,面无表情地应道:“唔?” 燕清自知理亏,轻咳一声,给臭着脸的吕布提了个醒:“那日我化作公瑾模样破冰墙的情景,你该不是已经忘了干净罢?” 吕布心里烦闷,故意瓮声瓮气地回:“自是未曾。” 燕清轻笑一声,淡淡道:“那彻里吉若不想要命了,便可一试,我倒也想看看,他要如何近我身。” 要真担心出问题,他大可穿上一身防具,再有卡牌护身,可谓无懈可击。 除非那彻里吉比神出鬼没的真神棍左慈还厉害,不然要想动什么歪心思,就无异于白日做梦。 况且图谋对方性命的人,可不只是彻里吉。 燕清在决定这回远征时,就不准备只把擅长见风使舵,随时可能反水、趁火打劫边境百姓的西羌打得仅仅是明面上称臣纳贡,就心满意足地打道回府。 那连治标都称不上,遑论治本了。 倒是史上曹操对匈奴的雷霆镇压,对首领分别进行扣押、部众则用汉朝官员监管,进行强硬分化的策略,能叫他们好些年都翻不动身的做派,颇得燕清的心,这回不说依样画葫芦,也多少有借鉴的意思。 只消下狠手将西羌国的核心人物清理一遍,再让各部众间乱战出个结果,从而选出新的来,就得花颇长一段时间。 燕清的口吻自信平淡,吕布却丝毫不觉宽慰放心,只勉强地勾了勾嘴角,眼神仍旧阴鸷。 燕清笑道:“还气着呢?” 吕布冷冷道:“不敢。” 燕清不再废话,只按了按他暴起青筋的额角。 “……” 吕布扭过了头。 燕清叹了口气:“奉先啊……” 吕布迅速将头又扭回来,不肯死心地接着劝道:“主公确有些常人莫测之神威,只是那蛮子性狡残虐,不宜如此掉以轻心……”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322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燕清好脾气地应付了罗里吧嗦的吕布好一会儿,最后仍然不肯表态,只笑道:“我何时是莽撞行事之人?纵有万全之策,还得看他是否也有诚意,肯一人前来,不然我是断无可能去见的。”‘’ 吕布哪儿看不出燕清的心思,一面打定主意事后寻讨嫌的郭奉孝说说,一面云淡风轻地换了话题:“布资质愚鲁,心中尚存一惑,盼得主公解之。” 燕清莞尔:“但说无妨。” 吕布沉声道:“主公怀此千变万化之能,可谓鬼神莫测,又乏人知晓,何必劳师动众,真奔袭一趟,来救那儿戏一般的小皇帝?依布浅见,主公大可半途便化作他的模样,届时由主公替他坐了帝位也好,寻机法尧禅舜也好,都较他要强上何止千百倍。” 燕清耐心听他说完,方摇摇头道:“那你可就想错了。现今帝势倾颓,民心离散,陛下不过一傀儡耳,纵有诸如卢太傅一流忠汉栋梁竭力扶持,试行匡君辅国之事,然而大势已去,亦不过是徒劳无用之功。我即便能骗尽外人,化作陛下之相,可到头来行事无权,又有何用?禅位更是谈何容易,现朝臣们想方设法,欲制我且苦无方,又岂会任‘陛下’荒唐至此?” 说白了,若是个有实权的皇帝,手中有那千丝脉络,神军万马,便绝不可能是单用相同模样的人替了本尊,就能取缔的轻易从容。 若是个被人漠然忽视的傀儡,取代起来倒是简单多了,可当上之后,除了自找麻烦,束手束脚外,实际上是得不到半分真切的好处的。 吕布听完之后,自然明白自己出了个馊主意,伸臂抱住燕清,俯首蹭蹭,赧然地不吭气了。 “夜深了,你也回去歇息罢。”燕清躺舒服了,轻佻地拍拍吕布的一侧脸颊,笑眯眯道:“不是我不愿让你留宿,而是奉孝近来怕是起了疑心,还是莫叫他察觉出端倪来的好。” 吕布蹙着眉:“喔。” 离开后,吕布还留了个心眼,往周围特意扫多几下,果真看到个怪眼熟的、平日跟在郭嘉身边的亲随的背影,想必是跟那狐狸汇报去了。 被这种心细如发、还在爱人面前说话极有份量的狡猾智士盯上,可不是甚么好事。 吕布不由暗骂一声,慢吞吞地往自个儿的军帐走的同时,不得不在脑中琢磨起对策来了。 只是不等他将对付郭狐狸的方法想出来,彻里吉派出的新信使也还在路上,后方就又传来了一道意味着极大变数的消息。 ——徐州刺史陶谦病逝。 第187章 雅丹丞相 “此话当真?” 对这曾受过他一些恩惠,又明智地通过参加当初的伐董联盟以作两清,后对他不亲不热,还在陈群等人掀起叛变时,第一时刻选择同他们联盟的陶谦的死,燕清谈不上有任何感慨,头一个反应,倒是莫名其妙。 这好好的一个大活人在家中坐着,又无天灾人祸——就算是他要回头算账,距兵临城下那日也还早得很呢,怎说没就没了? 郭嘉冲微愕的燕清眨巴了下眼睛,慢条斯理地摇着羽扇,含笑道:“主公何必装作不知?” 燕清:“……” 他哪儿就‘知’了? “奉孝打什么哑谜?”燕清无奈道:“且不说你我此时此刻,皆在万里之外,即便要下手,首当其冲的,也是陈群而非他。” 郭嘉摇了摇头。 不过看燕清是真以为自己无辜,他便不再故弄玄虚,只笑眯眯地将心中所想娓娓道来。 原来,真要追究起陶谦在没了史上曹操为父雪恨那一吓的情况下,竟还死得更早了些的缘由,还真跟燕清带来的蝴蝶效应脱不了干系。 因燕清重视防疫,爱护部下——尤其以郭嘉为首的一干体弱多病的文臣的身体健康,自得封公侯后,他仗着自己有了更多的权限,就顺势修改了不少相关的法律令条,其中就有数条,大幅地提高了诸如医者、工匠等的待遇。 在招致士族不满抗议的同时,也引得获益者将燕清视作明睿之主,加上燕清治理有方,治下安逸富饶,一派欣欣向荣,于是不乏拖家带口,千里迢迢,也要奔来的。 陶谦是为庆祝燕清太过自负地轻易远征,导致被兖州那一派发起反叛、还丢了一块辛苦经营的沃土,而设宴请宾客时,高兴过头,才不慎染了风寒。 他到底年岁不低了,是以一早就慎重对待,派人去请城中医者,这下便彻底傻了眼。 竟是所剩无几,但凡有些名气的,都早举家搬至豫州去了! 陶谦只有一边先用着那几人的药,一边派了快马,往兖地求援去了。 这来来回回一折腾,就是半个月的功夫,期间他的病情非但不见好转,还加剧几分。 最让陶谦胸闷头疼、也是为这困境雪上加霜的是,大概是由于他染病缺医之事传了出去,那些个藏在城中,往日行事低调的晋江教徒,因仇恨他这刺史对教主背后捅刀的所作所为,居然胆大包天地阻挠起草药的供应来了…… 只是谁都没想到的是,陶谦真会一命呜呼,导致偌大徐州,瞬间成了无主之物。 燕清听完来龙去脉,真是哭笑不得,也懒得反驳这跟他没什么关系了,只道:“怎就无主了?他那长子不是继承了去么?横竖现今朝野一片混乱,陛下亦是自身难保,根本顾不上一区区徐州刺史之位。等腾出手来,饶他再无能,也该站稳阵脚,可大大方方上本表奏,得个名正言顺了。” 兖州的袁术那边,只要还有点脑子,那就算再垂涎这一仿佛天赐的良机,也不敢轻易去吃这嘴边肥肉的——趁新主势羸,就对昔日盟友下手,那短期内谁还敢与他联合? 但凡是谁开了这互噬的头,一直蠢蠢欲动的幽州公孙瓒,就不可能再与他们相安无事。 当然,如果是绝对会在西凉战事一了后、就起兵剑指兖州以报复的燕清,这一受他们最忌惮的头号大患已解,情况就大有不同了。 偏偏是在这强敌在侧、需广建盟交的节骨眼上,才让袁术不敢轻举妄动,只有眼睁睁地看着徐州的大乱被慢慢平息。 这么说来,也是耐人寻味:别看陶谦虽死得憋屈,可他儿子能坐稳这一位置,却也的的确确是间接托了燕清的福。 听燕清这一问,郭嘉不由将扇子啪地一收,理直气壮道:“敢问主公,徐地在陶谦之子手里,与在主公囊中又有何异?” 郭嘉朗声笑道:“他日倘若吾等想取,凭那无知小儿之能,断无守住之理!” “……” 吕布眸光微闪,暗暗地震惊了一下。 这狐狸念的书多的,本事的确非同一般,旁的不说,光这拍马就拍得浑然天成! 燕清果然受用,莞尔一笑,大大方方地承认了:“也对。” 只要陶谦别是临终前忽然发了善心,非将地送给诸如曹操刘备一类的英雄人物,他们便不会陷入被动的处境。 显然,没了史上那迫在眉睫的外患,陶谦自然就不必将徐州视作烫手山芋、行不得不忍痛割爱给外人之举,而是交到了亲生儿子手里。 于是乎,就没有便宜可让袁术捡了。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323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燕清沉吟片刻,忽道:“不过这边的战事,也该速战速决了。再等上十日,假使新的使者还不来,我便去书一封。” 郭嘉傲然道:“何须十日?” 燕清与他交换了个心领神会的眼神,不由相视一笑。 看得吕布撇了撇嘴,闷闷地挠了下自个儿掌心。 燕清突然道:“待这战事一了,我有些话,要单独同你说。” 这话仿佛没头没尾的,郭嘉却不细问,笑吟吟道:“好。” 吕布左看看右看看,拧紧了眉头,还是没问了。 彻里吉不久后也得知了徐州那大官儿病死的这一消息,顿时大喜过望,迫不及待地问道:“这么一来,那燕清岂不是要即刻撤军,返回后方坐镇了?好、好好好!” 众大臣面面相觑,还是雅丹丞相无可奈何地上来提醒道:“陛下,陶谦同燕清是敌非友。” 彻里吉这才知道,自己因不够了解中原情况,不但白高兴一场,还在臣子前闹了个小笑话。 他暗恼不已,勉强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心里不免犯嘀咕:怎连老天都这般帮那燕清? 雅丹则是通过这点看出,自己的主上并不是之前表现出的那般充满底气。 之前的坚持主战,恐怕不过是一时气怒下作的决定,现多半是反悔了,只苦于无台阶可下,才硬撑着罢了。 他本就不赞成同燕清硬碰硬,这下感觉有了突破口,心念一转,便道:“不知那刘姓稚子如何了?” 他们惧怕的是带着实打实的军队、雷霆凌厉的燕清,可不是刘康这一能被他们吓得体泪横流的小儿,说话间自多是轻蔑,毫无敬意。 彻里吉不耐烦道:“不甚好。” 雅丹不禁皱了皱眉。 在议事结束之后,他连监督军队都不及去,而是匆匆忙忙地赶往囚禁刘康的地方去了。 这一看倒让他放心不少:虽看着病怏怏的,神态畏畏缩缩,可还能喘气,也用得进饭食,命赫然较他想象的要硬上许多。 雅丹松了口气。 只要刘康还活着,之后只要协商得当,说不定还可化解这一危机。 经越吉元帅死得狼狈后,就转变为主和派的雅丹,做梦也想不到的是,他虽猜出了几分敌军的险恶用心,却不会知道,披着温文尔雅的君子外皮的燕清,并不会按照常理出牌。 在羌人使者再一次来到后,燕清终于不似之前那般坚决强硬,而有意无意地问起了皇帝的身体情况。 看来一直得不到刘康的消息,燕清作为主帅要承受的压力不小,这下也有几分扛不住了。 雅丹得知燕清的态度转变后,喜出望外,一面大力促成两边和谈,一面游说朝臣和国王彻里吉,因他在朝中一向有着威望,事情倒是进展的十分顺利。 吕布见燕清只是语气稍微软化一些,完全称不上和颜悦色,就能把羌使耍得团团转,信以为真时,不由叹为观止。 燕清看他神情,不由笑了,之后寻了一独处机会,问道:“奉先在并州军中效力时,也同匈奴打过不少交道罢?” 吕布闷闷道:“布彼时尚为主簿……” 燕清还真忘了这茬了,轻咳道:“这些人的态度,往往大同小异。” 吕布眼珠子一转,耐心等燕清说完。 燕清笑道:“那便是欺软怕硬。” 按理说,远征军吃亏最大的地方,就是粮草供应艰难,容易导致短缺,再便是水土不服,军中容易滋生疾疫,造成非战斗减员。 可燕清非但有卡牌在关键时刻可以救急,还先打服了凉州那俩后顾之忧,这就保证了粮道畅通;又一向重视兵士身体状况,带了大量大夫随军,是以一路行得安安稳稳,士气昂然。 西羌之所以敢挑衅汉军,不过是仗着自己位置边远,不惧自身混乱的汉室出兵报复。 现燕清来势汹汹,还是动真格的,带着大军轰轰烈烈地杀得越来越近,给他们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强大压力,自然有些乱了阵脚。 要能单单赔礼给燕清,再奉还皇帝,就可换得这十来万大军撤走的话,羌国是十分愿意的。 大不了等燕清回归本位,管不着这边动静了,他们再寻机会从那些软弱无能的其他汉官身上讨回来这些损失就是。 燕清有俩心腹谋士在边上出谋划策,直将他们的心思摸得一清二楚,应对起来时,就成了吕布眼里的游刃有余了。 燕清感叹道:“现我军是强势一方,倘若由我主动提出和谈,反倒容易让对面生出疑心,难以达到目的。好在雅丹是个聪明的,帮了我不少忙……” 吕布深以为然地跟着点头。 ——好人啊! 忙于四处奔走,脚不沾地的雅丹,假如能得知燕清此言,只怕得生生呕出一口血来。 第188章 单刀赴会 在雅丹丞相的努力奔走下,彻里吉终于同意放下架子,同燕清开诚布公地好好谈一谈。 燕清假作犹豫地推辞两回后,第三回 终于同意了。 到了约定的那日,他焚香沐浴完,正由亲兵整理着袍服,眼角余光瞥见吕布正焦躁不安地踱着步,又是满脸的欲言又止,不禁笑了一笑。 待亲兵完成任务,退出帐外后,燕清就轻咳一声,冲被他吸引来注意力的吕布,一脸严肃地打了个‘过来’的手势。 吕布心里登时咯噔了一下。 ——莫不是出了什么岔子? 他满心疑惑地凑近来,附耳过去,刚要细声询问,毫无防备地就被燕清轻轻地在唇上亲了一下。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324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吕布:“…………” 燕清一偷袭成功,就灵巧地往后退开一步,拍拍对方紧绷着肌肉的结实胳膊,欣慰道:“观奉先今日表现,竟能如此沉得住气,吾心甚慰啊。” 吕布紧抿着唇,视线定格在燕清的面庞上,眸光变幻莫测,末了定格在一个似是欢喜,又更多是平静的诡异表情上,闷闷道:“主公谬赞了。” 见他兴致不高,燕清仍是笑眯眯地,忽往席上一坐,还朝边上拍了一拍:“横竖还半个时辰,何不坐下来聊会儿?” 吕布对此自是求之不得,立马就坐在了燕清指定的位置上,却还绷着脸,不发一言。 燕清宛如浑不在意,一边开始煮茶,一边开门见山道:“倘若会面之后进行顺利,这边剩下的战事,就能全盘交给太傅处理了。” 吕布诧异地睁大了眼:“就这么放过羌人了?” 燕清言简意赅:“羌王一死,其部必将大乱,哪还顾得上挟持陛下?有彻里吉这前车之鉴在,恐怕也不会有人敢以陛下为筹码,向汉廷索要甚么了。倒是我们,可以趁乱攻上几波,行落井下石之效,也算开一个好头。” “而余下的乘胜追击,不过让人白捡功劳,我们若肯拱手让人,不愁正盼着戴罪立功机会的太傅他们不肯笑纳。” 更何况根据他们的猜测,以及打探来的结果,都表明刘康也被彻里吉给带来这边了。 便省了杀到羌人本营去捞人的功夫。 吕布能理解燕清不想越俎代庖,倒不如达到目的后翩然而去,既避了嫌,也好回去打理自己辖地的心思。 可这大前提听着,却始终感觉不太对劲,奇怪道:“可平白无故的,羌王如何会死?” 燕清莞尔,委婉道:“你当我是会友去的不成?” 吕布迷茫片刻后,悚然而惊,当即拍案而起:“如此万万不可!!!” 燕清微眯了眼:“方还夸赞过你,怎又故态复萌了?我既敢这般说,便是做好了万全准备,你反对亦是无用的。” 吕布知晓燕清心意已决,面上一阵绝望。 无奈他前些时日去寻求了郭嘉的帮助,然而那厮虽不甚赞同,却仍相信以主公之能,即便不成也能全身而退,并不同意去劝阻。 导致他孤军奋战,力不从心,凭这拙口笨舌,根本说不通主公改变主意。 现木已成舟,他只有强忍着气,勉强敛住心神,再深呼吸了一口,终于恢复了不露喜怒的模样,认真听燕清继续讲下去。 燕清看他配合,便安抚一般握住他一手,悠悠道:“我知你定会放心不下,因此也有一项要务,需交予你亲自去办,万不得假借人手。” 吕布沉吟片刻,问道:“可是趁乱突袭敌营,救出陛下?” 燕清赞许地看他一眼:“正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即使此后怕是无人敢拿陛下要挟我等,也需防那彻里吉的死忠部下借杀害陛下以泄愤。” 吕布:“只是一将陛下救出,且不说陛下定是归心似箭,太傅他们恐怕也惧夜长梦多,要着急撤军。届时主公再要进取,就很是难办了。” 燕清摇了摇头:“这可未必。你这话倒并非全无道理,假使羌兵势强难挡,他们定不愿冒更多风险,锐意进取,而如你所说那般,多半要选择保守撤退。但羌王伏诛,羌兵定将大乱,再有你领兵率先发起冲锋,敌军难以阻挡,一时半会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如此一份大好的立功机会,他们岂会放过?” 毕竟单靠救回陛下——还大半需归到燕清头上——的这一份功,绝对不够折了之前护驾不力的罪过的。 卢植和皇甫嵩不仅不是蠢人,还都暂无上表辞官、告老还乡的打算,那要继续以如今职位在朝野立足,不但要争取陛下的支持和信任,还要有足够有说服力的功绩来堵住蠢蠢欲动的群臣的口诛笔伐了。 那就不太可能放过这个机会。 燕清知道,现阶段他自己尚且内忧外患,哪怕有这兵力,也还得讲究名正言顺。 那么要对羌兵斩草除根,就无异于痴人说梦了。 不过,要像曹操那样,通过枭敌之首,灭其精锐,给他们营造出大麻烦来,再鼓励朝廷施以有效又强硬的态度,还是称得上可行的。 至于之后要怎么根治这一难题,还得等个更成熟的时机。 “路漫漫其修远兮。” 燕清感叹一声,被吕布听个正着,不假思索地回了句:“愿伴君上下求索。” “这还用说?”燕清挑了挑眉,含笑看他一眼,轻声道:“自是离不得夫人的。” 吕布屏了屏息。 不知为何,这句分明不是甚么正儿八经的情话,还带着十足的理直气壮,却莫名其妙地令他心悦得难以自已。 只是这份好心情未能持续太久,就随着不得不目送主公进到那该死的帐内,自个儿却不得不隔得百步外就驻足,跟彻里吉同也未带进去的亲兵站在对立两头……而烟消云散了。 他面无表情地立在那里,手持方天画戟,背负麒麟弓,一身银甲在骄阳下熠熠生辉,身后战袍随风烈烈飞舞,活脱脱是一尊煞气腾腾的战神。 很快就引起了羌兵们不安的窃窃私语。 敏锐地察觉到这一点后,吕布那原是锁定帐门的锐利目光,迅速裹着滔滔怒火,光明正大地迁怒过去。 任谁都看不出,看着傲慢的吕布,其实此刻正无比紧张。 ——燕清正独自在里头,且不是冲谈判去的,而是意在刺杀彻里吉! 光想到这点,就足够叫吕布高高提起一颗心了。 无端端地接触到那道有如实质、无比凶恶的目光,让正感叹于他体格高大魁梧得不似他们所熟悉的汉人的羌兵们,禁不住面面相觑。 在不解之余,也感到有些头皮发麻。 燕清虽未亲眼目睹吕布对羌兵释放杀气的这一幕,也能多少想象吕布内心有多不安,一早就打着速战速决的主意。 彻里吉来得晚了一点,他丝毫不露着急之意,而是慢悠悠地坐了下来,端起桌上热茶,却只捧在手里,并不饮下。 听着脚步声绕帐几圈后,在帐门处重新停了下来。 燕清默数三声,刚数完,帘子就被掀开了。 来人正值壮年,身形高大,毛发茂盛,穿着极华贵的羌服,颇有气势,赫然是西羌王彻里吉。 他并不着急进入,杵在帐门处谨慎地往四周一扫,确定这里头空荡荡的,除了模样漂亮、气质温润、举手抬足又带着文人特有的优雅的燕清外,并无一人后,彻底放下了心。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325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至于这四肢修长纤细,斯斯文文的燕司空,现双手空空,并未带上任何兵器,就无缚鸡之力,绝无可能是他的对手,便不在戒备范围之内。 彻里吉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并不为自己的慎重过头感到不好意思,以蹩脚的汉话,和文绉绉得很是装模作样的口吻道:“吾名彻里吉,久仰燕司空大名,今日幸能得见。” 燕清微微一笑,笑意却未透到眼底,嗓音里也是十足的疏离冷淡:“不敢当。” 对汉官那股仿佛是与生俱来的傲气,彻里吉过去就不曾少见,哪怕心下极不以为然,也不在这节骨眼上于面上显露出来。 在被这漂亮人的笑晃了晃眼后,彻里吉很快回过神来,笑呵呵道:“不知司空考虑得如何了?关于——” 燕清淡淡地打断他道:“西羌之人,自先帝继位以来,便不曾入贡,纵得恩惠,亦不思偿,现更是狼子野心,欲对陛下不利,你还有甚么想说的?” 彻里吉沉了脸,意识到来者不善。 “燕司空此言差矣。”看燕清还镇定自若地坐在席上,却冷冰冰地对他呵斥,彻里吉心里便老大不痛快,一边带着点恫吓性质地靠近了去,一边缓缓道:“我与大汉虽为邻邦,却多年不相往来,更曾被刀兵相向,谈何恩惠?至于现今在帝位上那一稚子——”他不屑地哼了一声:“何足惧哉!” 燕清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忽绽了灿烂一笑,说道:“这里正好。” 什么? 彻里吉足下一顿,不由自主地愣了一下。 他猛然往四周一扫,没察觉出什么不妥来,刚要恼怒燕清的故弄玄虚,就愕然地看到燕清本是空空的手心里,不知何时无声地多了一个巴掌大的精巧机栝来。 ——诸葛连弩。 燕清笑得温和无害,将这玩具一样的小连弩对准了惊疑不定的彻里吉,目光转冷,毫不犹豫地喝道:“杀!” 第189章 救出皇帝 吸取了上次被左慈逃脱的教训,燕清这回不但卡准了距离,还打了个结结实实的出其不意。 需要用的卡牌“杀”,自然也事前就刷新好了。 而这次的彻里吉,也不似左慈那般有一身玄异本事和护身法宝,震惊得还没来得及吼上一句,招外头亲兵进来,就被嗖嗖嗖连发的三支箭矢打得满身窟窿,奄奄一息地倒在了血泊里头。 燕清地往他口中塞了团布条,杜绝了呼救的可能性,之后就不慌不忙地等着十息后卡牌刷新,再用第四张杀牌,从容地给毫无还手之力的对方补上了最后一刀。 称霸西羌的彻里吉,就此窝窝囊囊、悄无声息地气绝了。 燕清这一套动作犹如行云流水,可谓一气呵成,此时也很是冷静。 先是半蹲下来,探探彻里吉脖颈,确定人真死了之后,便将这具尸身拖到屏风后头,再拽了几张边上的厚毯子来,铺到地上,掩饰猩红的血迹。 等完成这一切后,他低下头来,徐徐念了句烂熟于心的话,瞬间化作了这会儿死不瞑目的彻里吉的模样,大摇大摆地掀了帘子,出到了外头。 对上一双双神色各异、密切打量的眼睛,燕清面不改色,只轻咳一声,扬声道:“来人。” 化身做别人之后,除开模样,不论是语言也好,还是嗓音也罢,都跟正主一般无二,燕清早在最初化作郭嘉吕布时就已清楚知晓,因此也不怕穿帮。 至于语气难免和真彻里吉不同,也不甚要紧——区区侍卫,岂敢质疑羌王? 不论是吕布和典韦,以及带来的一干亲随,还是彻里吉的那些亲信,都默契地遵守约定,守在百步开外的小山头上,紧紧地盯着这顶临时搭筑起的小军帐看。 见只有彻里吉忽然出来了,吕布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不善地眯了眯眼。 主公呢? 典韦心中显然也怀着同样的疑惑,不自觉地往前迈了一步。 “陛下有何吩咐?” 羌兵们面面相觑一下,最后自然是地位最高的队长屁颠屁颠地跑了过去。 燕清流露出些许不耐,踯躅片刻后,烦躁地瞪了眼身后的帐篷,飞快道:“将那小皇帝带来。” “这,”队长不由愕然:“真带来么?” 燕清迅速将脸色一沉,阴鸷地看向他:“嗯?” 队长赶紧下拜告罪,可到底来之前就被雅丹丞相千叮万嘱过,两头都是得罪不起的人,他无奈之下,还是硬着头皮问了句:“只是丞相大人曾交代过,假若叫敌军见着了,怕是会不顾一切抢了人就——” “够了!”燕清几乎忍无可忍,恶狠狠道:“若不是那燕姓小儿磨磨叽叽,非得确认那小崽子安危才肯继续谈话,我又如何肯冒险折腾一趟,非将人带来?若丞相有异议,束手束脚的,这谈判也没办法继续下去了!” 队长再不敢多言,赶紧去了。 不一会儿就将面色憔悴,神色浑浑噩噩的刘康带了来,较之前见过地那一面要瘦了一大圈,身上还捆着锁链。 燕清飞快地审视眼神空洞的一阵,拧紧眉头道:“怎么又瘦了一些?怎么照看的!” 西羌王脾气爆裂是出了名的,因此他这近乎蛮横无理的言论,也没人敢有别的想法,只老实认错。 燕清这一阵气势汹汹的发飙,直叫还存有一点疑窦的队长大气都不敢出,暗自懊恼不该为丞相触怒了国主,讷讷地回队了。 燕清随意解下身上披风,无礼地盖在了刘康的脑袋上,遮蔽住了他的视线,也叫他身形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进去!” 燕清不快地催促着,粗鲁地推搡着他,把他给赶进了帐内。 刘康哆哆嗦嗦地照做,就连头上的披风都不敢拿,就靠能看到的那一小片地挪着,差点摔倒在地。 等入了帐,燕清便暗暗松了一口大气,顾不上为进行顺利而高兴,就退开几步,在刘康应该听不到的地方,将声音压得极低地飞快念了句‘仙道玄妙,俗人安得其法’,就一下给变了回来。 再一开口,便是燕清那温润悦耳的本音了:“陛下。” 刘康听着这熟悉的声音,不由呆滞了片刻,半晌才停止了细微的颤抖,小声询道:“燕卿?” 燕清上前一步,单膝跪下,以配合刘康的高度,伸出手来,温柔地将那披风给摘了:“臣无能,来得太晚,叫陛下受苦了。”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326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刘康木愣愣地挪动着眼珠子,一寸寸地挪,直至落在燕清那如玉一般的面庞上,就定格住了。 “真,真是燕,燕卿啊!!!” 在极度地难以置信后,刘康一点点地清醒了过来,胸口剧烈起伏,干涩的眼角忽就涸满了泪,一滴滴地往下淌着。 燕清看他情绪就要失控,赶紧将事前备好的巾帕取出,给刘康掩住,郑重道:“现尚未脱困,还请陛下再忍耐片刻。” 刘康的眼泪就被生生吓回去了。 他此刻就是一只不折不扣的惊弓之鸟,脑子也不甚清醒,这会儿都还没想起要问不翼而飞的彻里吉,只紧紧地凝视着眼前的救命稻草,小心翼翼道:“那,那该如何是好?” 燕清莞尔一笑,那双极漂亮的眼眸中,充满了叫刘康依恋的信心:“只委屈陛下紧紧跟在臣身后,莫要落下了就好。” 不是燕清非要强调废话,而是看刘康这欣喜若狂得语无伦次的模样,他毫不怀疑,要不声明一下还没真正脱险,这小皇帝怕是恨不得直接扑在自己怀里,黏着不离半步。 这些天受的罪显然给刘康心里留下了巨大的阴影,一听燕清这话,眼泪给彻底憋回去了,抖擞了精神,认认真真地应下。 要不是内心清楚刘康此刻的不幸,纯粹是咎由自取,甚至还连累了无数将士,燕清都几乎要心软一些,快同情起这放现代还是未成年的少年来了。 “陛下,请罢。” 燕清将从郭嘉那借用的八卦阵悄悄缠在了刘康的腰带上后,就顺手摸了摸自己脖颈上挂着的、挪用自吕布的仁王盾,有了这两层保险,再将卡牌刷成桃和闪为主后,把诸葛连弩重新收在袖中,就牵着满是汗的刘康的手,往外走去。 当他笑眯眯地牵着刘康的身影出现在帐口时,所有人都怔住了。 “奉先!” 燕清当机立断地喝了一句。 就算没这一声,吕布也决计是这些人里反应得最快的一个。 他方才还似一头慵懒的饱食猎豹,除了杵在那用凶恶的眼神吓吓人外,就连甩甩尾巴都懒。 只是得燕清一下召唤,就彻底活过来了。 “护好主公!” 吕布目光炯亮,即便燕清在事前只稍微跟他通了气,并未交代他具体如何行动,他却同对方有着灵犀一般,迅速自己生了章程,还不忘先冲着典韦吼了句。 明明还有个比燕清这个司空更重要的皇帝在,可不管是吕布还是典韦,都将他理所当然地忽略了。 典韦气势如虹地应道:“喏!” 确保了燕清的安全后,吕布再不多看那头,迅速带着最得力的几个亲兵,双目通红,犹如饿虎扑食,笔直地杀向还一脸懵然的羌兵。 方天画戟一扬,直将最前头的那个倒霉队长斩得血肉横飞,身首异处。 吕布采取行动得无比迅捷,也就等同于掩护了燕清的撤回。他见刘康走得慢,索性不顾这小皇帝的面子、也暂不嫌弃曾性骚扰过自己的这小孩儿了,将其拦腰抱起,大步流星地往后营跑。 事实证明,燕清这一举动可绝非多虑——不过跑出数十步,就有纷乱而庞杂的脚步声从羌营那边传来,越靠越近。 好在典韦一个奋身冲刺,眨眼功夫就赶到了燕清跟前。 燕清无语地拒绝了他二话不说就蹲下,欲背自己的好意,将四肢都缠在自己身上的刘康掰开,塞在他怀里:“顾好陛下,我这无需照顾。” 典韦满腹纠结地看了燕清一眼,又瞅瞅这抽抽噎噎的半大小子,勉强同意了。 只是一边跑着,心里却极其失望,一边忍不住道,这哭哭啼啼的小东西,怎么能是皇帝? 跟燕司空比,可真差太远了。 燕清可不知典韦这憨货在暗暗嘀咕着什么,他跑至安全区域后,就立刻想到一点,赶紧回头看去。 这时的场上,大概是还未有人发现在帐篷里的彻里吉的尸身,还能乱七八糟地战成了一团。 其中已骑上嘶风赤兔马,身形高大,还带着那无比显眼的雉鸡羽配鲜红缨的武冠的吕布,正以手中方天画戟,挺进挺出,一派游刃有余。 羌兵跑得快,燕军的反应只会更快,骚动一起就立马来接应了,并未使吕布落入危局。 燕清摸了摸没来赶上还给吕布的仁王盾,看着渐渐沦为几乎一面倒的战局,勉强放心了。 陛下那缺不得他,马上就得过去,而吕布这里…… 这盾牌涉及太多秘密,不好让别人转交,燕清便以想起的另一事,召来亲兵,让他转告吕布。 于是片刻之后,燕军高喊的口号不但变了内容,还无比整齐划一,轰然洪亮—— “彻里吉已死!降者不杀,彻里吉已死!投者不杀!” 第190章 开诚布公 羌胡以狩猎游牧为生,野蛮善战,即便吕布骁勇无双,在没了仁王盾保护的情况下,为一直冲杀在最前头、斩敌数百所付出的代价,就是一身叫人侧目的累累伤痕。 缨盔早已不翼而飞,头发乱糟糟的,黏糊糊的都是血块;画戟嵌着不知属于谁的碎肉,浑身鲜血淋漓,既有赤兔分泌的汗,有属于敌人的血,也有自己的。 燕清见了,后悔之余,也着实心疼了好一会儿,二话不说就给吕布塞了一颗新刷出来的桃。 只是一些个不严重的皮肉伤,就特意留下来叫吕布吃个教训了。 即便是仁王盾,也不是无懈可击的,哪儿能回回这么浪? 吕布讪讪地不肯这么脏兮兮地靠近主公,愣是回帐去冲了个澡,才在燕清的怒视下,自知理亏地跟着扶伤营去处理剩下的伤势。 看他一脸满不在乎,不情不愿地挪动步子,燕清只有摆出凶神恶煞的表情——可惜收效甚微,粗鲁地拽着吕布的腰带,就近进了空的一顶军帐。 进去之后,他便冷然抱着臂,眯眼看吕布道:“伤口难道就一点不疼?嗯?” 吕布单独对上因担心自己而变得怒气冲冲的燕清,目光游移不定,末了索性耷拉下眼皮,借此错开燕清咄咄逼人的瞪视,俨然是手足无措的心虚。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327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燕清哪儿晓得,吕布根本不是感到懊恼——除了甜滋滋地狂乐之外,就是恨不得将这发脾气也极好看的仙君给紧紧抱住,此时正卖力克制自己罢了。 ——真好看呐。 燕清冷冷道:“怎么,哑巴了?” 吕布支吾几句,结巴道:“不、不疼。” 燕清看他满脸涨得通红,不敢看着自己,似有悔意,就也不愿对刚从战场上厮杀下来的爱人甩脸色,顺势缓和了语气道:“行了,快去疗伤罢。” 吕布遗憾地砸吧了下嘴,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燕清目送他进了扶伤营,才沉着脸转身,欲回主帐,不想刚巧撞入郭嘉若有所思的眼眸中,目光不由微微一滞。 他迅速回神,若无其事道:“奉孝也来关心奉先的伤势么?” 郭嘉与吕布一向有着针锋相对的味道,燕清特意甩出这话,就等郭嘉反驳了。 果不其然,郭嘉虽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轻嘲就已脱口而出:“哈。” 燕清挑了挑眉:“嗯?” 郭嘉默然片刻,忽冲燕清露出个灿烂的笑,上前一步,在大庭广众之下,大大方方地挽住燕清手臂:“嘉有要事相商,还请主公还帐。” 燕清面不改色地翻过手面来,从善如流地将他挽住:“善。” 二人亲亲密密地回了主帐,弗一掀帘,这点动静就被坐在里头批阅公文的荀攸捕捉到,下意识地抬头,开口道:“主——” 询问戛然而止。 等进到帐中,郭嘉一下就敛了笑,顺道把被燕清一路上攥得生疼的手也抽了回来,嘴角抽抽道:“主公何必使这么大劲?” 燕清笑眯眯道:“这也算大?看来奉孝还需再进补些,体质仍是太孱弱了。” 荀攸蹙了眉,打量了宠溺笑着的燕清和嘻嘻哈哈的郭嘉好一会儿,方寻回之前欲说的话:“既然主公与奉孝都在,攸便先去外头,协助物资清点之事了。” 燕清摇了摇头:“不必。这回的战利品,除挑些战马外,我等不取分文,留给太傅他们,带回朝廷去罢。” 虽然妥善进行交涉的话,凭这次的灿灿功绩,燕清分走的一定能占大头,可羌人都穷得要常常来大汉这边烧杀劫掠了,除些精良战马外,绝大多数东西都没法叫燕清看上。 索性放了这好处,留一心忠贞为国的好名声。 再者便是,经此浩劫,卢植与皇甫嵩发动了朝廷军队,又不知耗了多少钱粮,也需贴补。 横竖最后多多少少也得落到燕清头上,不如提早买单得了。 荀攸轻轻颔首:“主公所言有理。” 燕清道:“倒是需请你同太傅转告一声,明日我等便要班师还豫,还请他护送好陛下了。” 荀攸微一俯身,领命而去。 郭嘉笑道:“陛下现是惊弓之鸟,只怕是不肯放主公离开的。” 燕清懒懒一哂,一针见血道:“他连自己的主都做不来,更遑论是我的?” 至于来自其他人的阻力,也是微乎其微——可想而知地是,这次风波过后,哪怕是最刚直不阿的卢植,对他也不可能再硬气起来了。 “你倒是提醒我了,”燕清突然想起什么,莞尔道:“走前得像陛下讨一份诏书,以声讨叛逆。” 他兴师动众,千里奔袭只为救驾,不但成功救出了刘康,一举诛杀了西羌王彻里吉,又领军带头重创了纵横边陲的西羌铁骑……这般高风亮节,立下丰功伟绩的社稷栋梁,陛下不可能吝啬得连些能让他名正言顺地声讨那些背后捅刀的鬼祟之徒的诏书,都不肯给吧? 郭嘉懒洋洋地往后一躺,半靠在木柜上,语调仿佛带了点兴趣缺缺的味道:“若能得主公亲自出马,定将手到擒来。” 燕清微微一笑:“你坐那么远作甚?” 他心若明镜一般,忽伸出手来,径直捏住郭嘉正坐着的竹席往自己的方向一拽,不费吹灰之力地,就把对方给拖得极近了。 郭嘉不防燕清会有这般幼稚的举动,身体一下失去平衡,导致后脑勺差点磕到木柜沿,登时吓出一身冷汗:“主公!” 燕清打了个哈哈:“没事儿,就算撞上去了,只要还剩口气就能救回来。” 郭嘉嘴角一抽,皮笑肉不笑道:“谢主隆恩。” 燕清不着痕迹地看了看他脸色,笑吟吟道:“不是有言在先,此战事一了,就同你开诚布公地聊一聊么?择日不如撞日,这会儿时机正好,你便洗耳恭听罢。” 郭嘉的注意力果然一下就被攫取来了:“愿闻其详。” 燕清狡猾道:“你先说说,已经知道多少了?省得我一会儿解释起来,你又嫌弃我太过啰嗦。” 郭嘉眼皮抽抽,到底未有隐瞒:“所知不过寥寥,真要算起,不外乎三桩罢了。” 燕清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 郭嘉便道:“最早看出来的,是吕大将军恋慕主公。” 想到吕布辛辛苦苦瞒那么久,还是被看穿的模样,燕清眼底不自觉地就柔和几分,莞尔一笑:“你一向洞察入为,以他那情窦初开、就笨手笨脚的架势,瞒不过你也是正常。” 这话一出,又与直接承认何异? 郭嘉心里的最后一丝侥幸,也跟着灰飞烟灭了。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接着道:“第二桩,便是那从不曾现身的所谓主母。凤缕是为仙,倒来不就是吕奉先?” 燕清抚了抚掌:“正是如此。” 郭嘉苦笑:“一看透此事,其三便呼之欲出了——那二傻子非是胆大包天地痴心妄想,而是祖坟上冒了青烟,叫主公真看中了。” 燕清笑道:“凭他无双武艺、英雄气概,又有似锦前程,胜过世间男儿不知几许。真要说来,怕还是我此生有幸,方得他真心痴情。” 郭嘉听得牙根发酸,嘴角抽搐不止。 燕清脑海中忽有灵光一现,恍然大悟:“这么说来,奉孝刚当着众人直面,刻意行亲密之举,莫不是为奉先打掩护不成?”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328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郭嘉轻哼一声:“吕大将军同主公形影不离,痴缠不休,哪有战场上驰骋的威武霸气?如此反常,且不说那些鱼目有朝一日能否瞧出,公达处便绝无可能长久都瞒得过去。只有将他疑心转至嘉头上,一时半会才能护得那二傻子不露陷罢。” 燕清心里一暖,暗叹一声果然如此。 即便不赞同他与吕布发展出超乎主臣的感情,作为被绑在一条船上的臣下也应当谏言,可郭嘉始终不忘身为友人的本愿,是以明知这是表态的最好时机,还是毅然舍弃了泼冷水的念头,默默给他们打算起来。 郭嘉板着脸道:“总而言之,能瞒一阵,就再瞒一阵罢。然关于子嗣的难题,主公欲要如何解决?” “那倒不急。” 繁衍后代的重要和紧迫性,大多是建立在本人寿数有限的前提上的,燕清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也暂未定好具体如何和平夺权,并未细思过对策,但并不认为那会是太难解决的问题。 郭嘉却将他这话当做有甚么仙人用的生子秘方、可给那五大三粗的吕布来一碗汤药,便略微放了心,感慨万千道:“既然主公有了成算,嘉便不加赘言了。” 燕清由他误会,话锋转回方才道:“此计甚好,只是……” 郭嘉恹恹地抬起眼皮,瞟他一眼:“只是?” 却见燕清注视他的目光里有几分好笑的宠爱,更多的还是无奈。 郭嘉心里瞬间警铃大作。 不等他发问,燕清便一本正经地解释了起来:“你是一番好意,只究竟有些当局者迷了。” 郭嘉略想了一想,并不觉有甚么不妥的疏漏,挑眉道:“噢?” 燕清艰难地忍着笑,慢吞吞道:“常人有三妻四妾,届时在世人眼里,我不过是将女子换做男子罢了,单奉先一人,怎能填这欲壑?” “而你今日之举,”燕清轻咳一声:“在我看来,不见得能洗脱奉先,往后怕是能将你给搭进去了。” ——话音刚落,燕清便难得地欣赏到了郭嘉瞬间变青的脸色。 第191章 正中下怀 燕清再忍不住了,哈哈大笑一阵,才一边擦着眼角被生生笑出来的泪,一边拍打着呆若木鸡的郭嘉的肩头:“奉孝啊奉孝,原来你是真未想到啊!” 郭嘉却连同他玩笑的精神气都没了,半晌才面无表情地将燕清的手掰开,大步流星地冲了出去。 他难得走出了一派气势磅礴,履边刮起一阵小风,直将未镇好的公文都吹起了一小片。 早在认识燕清的第一天,郭嘉便对他断人之准、判局势之精极为惊艳,即便是现在,也从不怀疑,他们这一势之所以能异军突起,发展茁壮,早期最依赖的一个因素,无疑是燕清独具慧眼,对有真才实学者拥有强大辨识和选拔能力。 可他当年却没料到,自家主公不但在提拔人才上别具一格、丝毫不讲究门第出身,就连品德也可以稍让一步,还在选拔主母的时候,也沿用了这般标准…… 甚至还暗暗加了一条——性别也不在乎了。 有个贪财好色的主公,固然是一场灾难,可被这么五雷轰顶过后,郭嘉才恍然意识到,太过洁身自好的主公,末了也不见得省心。 只是刚刚瞧着主公神情间流露出极欢喜那莽夫的模样,他不知不觉地就摒弃了臣下当劝诫的立场,昏了头脑一般地选择了作为提供支持的友人,还闹了这么个笑话。 被燕清调侃,他心神仍大乱着,也无暇辩驳,索性先回帐冷静冷静。 郭嘉走之后,燕清就彻底没了顾忌,仗着四下无人,索性不在乎形象了,变本加厉地笑得滚到了席上,甚至放肆地打起滚来。 待无需通传的吕布做好思想准备,冷不防地掀了帘,正要迈入帐内时,毫无防备地就撞见了这一幕:“……” 燕清反应极快,一个鲤鱼打挺就坐起身来,以指为梳,随意理了理折腾得有些凌乱的发缕,笑吟吟道:“奉先来了?” 他这一套动作完成得太过行云流水,态度又这般镇定自若,要不是吕布的的确确是亲眼看见了,那白皙莹润的脸颊上也还残留着淡淡红晕,几乎就要真被这么糊弄过去了。 只是虽极好奇燕清何故这般喜悦、竟至忘形的地步,吕布凭直觉也知道这话题目前是不宜深究的,便假装没察觉到一般,正儿八经地询问:“姓郭的走得一脸魂不守舍,可是出甚么大事了?” 燕清倒不是真在意自己的小小失态——除了政治作秀外,谁能真做到怒不变容,喜不失节呢?仅仅是下意识地想在爱人面前维护下形象,才有的本能反应罢了。 他挑了挑眉,并不忙解答,而是拍拍边上的位置:“来坐。” 吕布依言照办后,燕清极自然地握住他一手,又笑眯眯地往他身上一挨:“被他发现了。” 吕布赶紧最大程度地放松了身体,免得硬梆梆的腱子肉磕着主公了,一面为这突如其来的美事心神荡漾,一面将手悄悄环过燕清腰身,假作镇定道:“哦?那该如何是好?” 燕清微微一笑,并未细说:“他从未令我失望过,这回也不例外。” 吕布总觉得能叫那郭狐狸走得失魂落魄,一脸懊恼的背后原因,绝不是燕清轻描淡写的这般简单,可事分轻重缓急,比起追问那些有的没的、或是吃那没影儿的飞醋——主公同那狐狸有默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倒不如抓紧时间抱紧主公,好好温存一番才是正理。 燕清得了郭嘉的支持,惊喜之余,心情仍正好,对吕布黏糊糊的求欢,难得没有拒绝,而是笑眯眯地顺从了。 吕布原只想着占点小甜头,不想燕清这般配合,哪儿还抑制得住激动之情? 他一小小失控,就害燕清在醒来之后,狠狠啃了两颗桃才恢复元气。 一宿没睡好的郭嘉得知此事后,越发郁闷了。 却说他昨夜回了帐,没来得及收敛情绪,自然就被同帐而居的荀攸看出不妥来。 一向是个闷葫芦的荀攸,这下都被惊动了,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对他进行了一番委婉的开导和劝诫。 郭嘉何其聪明,只在最初的茫然后,就明了了荀攸的暗示和担忧,当下恨不能为自己匆忙下出的馊主意呕一口血来。 偏偏真相还得严严实实地捂着,光凭能说的那些想要辩白一通,无疑是痴人说梦。 非但经不起荀攸的疑问,反而更像是心慌意乱下的信口胡诌了。 郭嘉落得百口莫辩,索性破罐子破摔,将被子一蒙,由得荀攸在边上絮絮叨叨。 好不容易等荀攸那消停了,他却开始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如此折腾一宿,索性一早就起了身,在营里转悠,不妨一转身就看到吕布大大方方地自主帐里出来,换了身武袍,端的是神清气爽,喜气洋洋,登时心头火气。 吕布还美滋滋地回味着昨夜,就挨了一道凌厉的眼刀,反射性地望了过去。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329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郭少府,怎起得这么早?” 看在燕清心情大好是因眼前这人的份上,吕布头一回决定摒弃前嫌,破天荒地给了郭嘉一个好脸色。 郭嘉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主公可是未醒?” 吕布缓缓地直了直身,谨慎道:“已醒了,尚在洗漱。” 他不好说,自己是被撵出来的。 郭嘉矜持地点了点头,忽迈了三大步,豁然进到吕布跟前。 吕布半点不觉得大概自己只用俩指头就能拎起、个头堪称小巧玲珑的文士能给自己造成什么伤害,是以郭嘉这动作虽带了恫吓的意味,他却毫不在意,仍是纹丝不动,只居高临下地俯视他。 郭嘉在吕布饱含困惑的注视中,恶狠狠地瞪了对方那扁平的腹部一眼,冷冷地哼了一声,就猛一拂袖,气势汹汹地走了。 吕布:“……” 这人怕是羡慕疯了吧? 强压下充满恶意的揣测,吕布挠挠头,不再琢磨闲杂人等,乐颠颠地去给宝贝的仙桃树浇水了。 却说汉军声势浩大,气势如虹,叫发觉彻里吉已被刺而亡而方寸大乱的羌兵们纷纷望风而靡,于是卢植同皇甫嵩一合计,决定请燕清护送陛下回洛阳,他们各领精兵,深入敌后,以讨贼立功。 这话说出来时,卢植不免赧然:摆明了要趁燕军开的好头来捡便宜,确实违背他往日的刚直。 殊不知对燕清而言,可谓是正中下怀了。 他应下,就把小皇帝捎上,让吕布整顿好军队,带上一批战利品,有条不紊地往回撤。 卢植目送他离去后,长叹一声,心里一阵难受:往日他是有多有眼无珠,方误会了这么一社稷栋梁? 燕清其实不着急回程,但碍不住受尽苦楚和惊吓的刘康反复哀求催促,便在一日三确定郭嘉状况的情况下,拿出了急行军的速度,数日就回到了巍峨的洛阳城。 活生生的皇帝既已归位,浑水摸鱼不成的朝廷也就不得不安定了。 燕清吩咐吕布,先让先头部队开拔,带着沉重难行的辎重走,他们则在城中多逗留了几日,帮六神无主、万分依赖他的刘康坐稳了乱局,才申请告辞。 刘康这回不似上次那般胡乱行事了,听了燕清请求后,他只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一言不发地开始写诏书。 不同的是,这次没有给他出了坏主意的小內侍在了。 燕清就在旁边安安静静地等着,等完事儿后,恭恭敬敬地接过,道句多谢陛下。 刘康见他就要起身离开了,嘴唇翕动一阵,还是小心翼翼道:“孤……可否随卿往治地去?” 他已看明白了,要想强留燕清在京中,那是绝无可能的。 可他哪儿还敢离开燕清?经过此事,他业已认清了朝中官员的嘴脸——若真出了什么大事,这些墙头草只会迫不及待地另立新帝,毫不关心他的死活。 而单靠忠心耿耿的卢植一人,加个迂腐畏缩的皇甫嵩,根本保护不了他! 燕清微微一笑,慢条斯理地将诏书收好,出口的却是连敷衍都不肯的拒绝:“陛下说笑了。” 刘康打开话头需鼓足勇气,现在说话就利索一些了,带着浓浓哀求意味地看向燕清:“离了爱卿,孤心难安啊!” 有你在边上,我心也难安啊。 燕清默默心道。 毕竟现已不需要再跟之前那般,不得不和刘康虚与委蛇了。看他纠缠不休,又想着吕布这个醋坛子正在殿外焦急地等着、随时可能冲进来,燕清便干脆起了身,向刘康长揖一礼。 “恕难从命。” 轻飘飘地撂下这话后,燕清撇开目瞪口呆的刘康,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去。 吕布正心急如焚地在外徘徊,仿佛燕清去的是什么龙潭虎穴一般。见燕清终于出来了,他也顾不得当着一干侍卫和亲随的面,一个箭步冲上去,紧张兮兮地对燕清就是一通检查。 燕清好笑地拍开他,低声道:“完好无损,安然无恙。放心吧。” 吕布后知后觉到这是大庭广众下,不好真动手,便退开一步,询道:“能回去了?” 燕清点点头,肯定道:“明日就走。” 吕布看看天,又看看地,到底没忍住,咧嘴笑了。 第192章 不按常理 燕清风风光光地救了驾,再建奇功一件,即将大胜而还的消息,很快传遍了中原大地。 让本就对他信心十足的治下子民精神振奋的同时,也让一直盼着他全军覆没、以防来秋后算账的敌方势力头疼欲裂。 新晋的徐州刺史陶邑最是六神无主,急召来父亲生前最器重的那几个幕僚先生们,害怕地询道:“燕司空将还,却不知诸位有何见地?” 陈登与糜竺对视一眼,感叹燕清威名之盛的同时,心下具是无奈。 陶邑忍不住又问了一遍。 陈登便上前一步,翩翩然地行了一礼,不甚委婉地劝道:“其人未至,主公何必自乱阵脚?之前之事,先主不过附从,却非主谋,燕司空即使要发兵,也断无可能是冲主公来的。” 糜竺摸摸须髯,也点了点头。 这点着实显而易见,只是陶邑太过愚鲁,竟被吓破了胆,而看不出来:燕清这一来一回的辛苦奔波,带的是伤兵疲将,怎么说也得先修整一番。 倘若出兵,首当其冲的要务,定是收服兖州这一块失地,再剪除公孙瓒这一无孔不入的不安定因素……要说会不会向也与袁术密谋过的并州牧丁原报复,就得看其麾下爱将吕布的面子究竟有多大了。 不管怎么看,陶谦先前做出加入陈群所发起同盟的决定时,多少也考虑到了这点——固然会引起燕清不满,可为出头鸟的,绝非他们。 假使陈群助袁术起事真成,燕清吃了这一大亏,实力损失不少,于与虎为邻的徐州而言,自是大有益处;假使之后不敌燕清,凄惨落败,他也来得及再赔礼道歉,让先前的小不敬被一笔勾销,起码保住徐州十数年的平安。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330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至于再长远些的,他也考虑不到了。 陈登依常理去推断燕清的反应,成功宽抚了陶邑不安的心,可他的猜测,却大半落了空。 ——燕清压根儿就不按他所想的那般出牌。 燕军光是从洛阳赶至荥阳,就用了整八日,其中还有三日,是走的水道,用的不是正经的船只,而是跟拉练一般,让军士们就地取材,拿芦苇和毛竹编作的排筏下的。 于军队中大多是精锐骑兵的燕军而言,这等龟速,哪儿算得上是正常行军? 分明是在燕清纵容下,有滋有味地游山玩水来了。 郭嘉与荀攸皆是一脸淡定,倒是吕布有点着急:“主公不快些回去么?真叫那姓袁的站稳脚跟,要夺回就棘手了。” 燕清慢悠悠道:“你且安心罢。万事讲究张弛有度,之前叫将士们吃了许多苦头,现让他们放松调整一些,难道不好?而袁家小儿那边,他能吃进去多少,之后我自会让他彻彻底底地吐出来。” 兖州并不能长腿跑了,距秋收又还早,袁术能嚯嚯的,不过是荀彧多年来攒下的积蓄。 最心疼的,自然不是燕清,而是荀彧…… 再有陈群等聪明人明规暗劝,袁术要想荒唐无度,鱼肉百姓,恐怕也难得很。 对燕清而言,能将兖州那些门庭显贵出身、平日看在荀彧面上不好轻动的官吏从上到下清洗梳理一遍,才是最紧要之事。 吕布听得一怔,默然思忖片刻,忽犹疑道:“主公莫不是欲先发兵往……别处去了?” 燕清大大方方地承认了:“不错。” 寡恩薄情帝王家,薄如干纸政客情,不趁着刘康和卢植对他的好感达到顶峰的现在去做些平日需担心犯忌讳的痛快事,岂不是白白浪费了这一附赠的福利? 燕清微微笑着打量吕布,慢条斯理道:“就看奉先舍不舍得,愿不愿意睁一只闭一只眼了。” 他自问待丁原客客气气,对朝廷更从未有过不利之举,就算有着图谋,现阶段也未曾真做过甚么出格的事。 依然落得三番四次被人算计,欺到头上来的结果。 这要还接着忍,往后就越发得没完没了了。 既然人不珍惜和平共处的机会,要把他当打不还口骂不还手的‘君子’,自己何苦要束手束脚,似先前那般为了避免近期的纷争,不惜地让孙策等人耗巨资训练水军,好为日后远征高句丽和倭寇做准备? 燕清被惹得心头火气,一下定了收拾他们的决心,就要选择反其道而行。 那些出头不厉害,满心以为能全身而退的,他偏要最先不放过。 届时这难题,就将落到袁术和公孙瓒头上了:盟军受到攻击,正跟高顺陷入苦战的公孙瓒,和闷头筑墙、外交上想合纵连横的袁术,是救还是不救呢? 要他们有这余力,燕清便要围城打援,耐心十足地跟他们耗;他们若是袖手旁观,那他就可大刀阔斧,把人狠狠修理一顿不说,还正式拉开往四周扩展的序幕。 而核心的那两势,一点点地没了助阵的盟军,固然暂时保全了实力,却沦落到孤立的状态,或还彻底寒了别人的心。 可想而知的是,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了。 在领悟到燕清意思的下一刻,吕布连眼都不带眨的,斩钉截铁地回道:“布愿为先锋!” “先什么先?一边去。” 燕清哭笑不得地踹他一脚,斥道:“那可是你义父!况且此事性质,也没严重到能让你打出大义灭亲旗号的程度,你还是再离远些,莫沾此事的好。” 吕布根本不在意自己名声好赖,倒关心燕清会不会踹疼了自己的脚,见到这踹的动作,非但不躲,还赶紧放松了腹肌挨了这一脚。 燕清歪头看他一眼,刚要说什么,吕布就地握住这只扫来的足,美滋滋地往怀里揣去。 燕清翻个白眼:“大热天的,还不放开?” 吕布当未听到,伸出一腿把冰盆勾近了一点,面上还假装严肃道:“那姓丁的——”被燕清眯眼一扫,他火速改了口:“义父虽脑子不大好使,打仗却颇有一套,并州军中亦不乏骁勇之徒。咱这若单派副将去上阵,只怕还不是对手。” 燕清索性往后一仰,换了个姿势,就着一足被吕布握着的方便斜躺下来,睨他一眼道:“人选已有了,明日大约就能见上。” 吕布仔细一想,试探道:“高伏义?张文远?” 燕清痛快地给出答案:“子龙之性,一向沉稳严重,现屡经历练,必能胜任。” 吕布蹙了蹙眉,醋溜溜道:“主公待子龙一向青眼有加,他若不争气,便太对不起这番厚待了。” 燕清听出他话里醋意,不禁忍着笑,故作轻佻地曲起一指,抬了抬吕布的下颌:“吕夫人可是——” 话刚起头,郭嘉便风风火火地掀帘而入,面上还习惯性地带着浪子的漫不经心:“报主公——” 话音戛然而止。 燕清被突然闯入的人影给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将足自吕布怀里抽了回来,又恢复正坐的姿势。 待看清是郭嘉,又发觉对方脸色不断变幻,显然受到的震撼比他的小小惊吓要厉害得多,这般有趣的情景后,不由轻笑出声,询道:“奉孝有何急事?” 郭嘉在冷不防看清帐内场景的下一刻,就无比迅捷地将身后的帐帘给压下了,只是方才那幕还是给他脑海中留下了深刻印象,听得燕清这不怀好意的口吻,只觉牙根发酸,眼睛刺疼。 半晌才回过气来,面无表情道:“……子龙到了。” “竟提早一日到了?”燕清也未多想,径直起身:“现在何处?” 吕布想也不想地就要跟着燕清出去查看。 郭嘉却不着痕迹地冲燕清使了个眼色,紧接着正了色,向吕布道:“吕将军还请留步。” “怎么?” 吕布倒是习惯了郭嘉三天两头要找他岔子,可看在对方给了燕清那日好心情的份上,他也愿意待其和言语色,便止了步子,询问地看向他。 郭嘉认真道:“方才来时,听得后营有些骚乱,不知出了何事,还请吕将军移步看上一眼,再来此地寻主公也不迟。” “此话当真?” 吕布对军纪从来是再三强调,容不得半粒沙的,听得将士们竟趁他不在无端喧哗,脸色就沉下来了。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331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燕清虽不知郭嘉在打什么主意,但对他倒是很放心,于是冲他飞快地眨了眨眼,配合着赶吕布走:“就有劳奉先快去看看了。” 吕布不疑有他,冲燕清告了退,就急匆匆地往外行去。 他一走,燕清就挑了挑眉,戏谑地看向郭嘉:“奉孝何故支开他?” 郭嘉绷着脸道:“嘉虽已知情,主公也当收敛一些,莫叫主母得意忘形才是。” 燕清:“……” 主母? 出于一种十分微妙的心态,他并未澄清这一小误会,只谦虚受谏道:“奉孝所言有理,日后也不得太过纵情了。” 郭嘉半信半疑地瞅了燕清一眼,不再在这话题上纠缠,只继续道:“子龙这一来,还带了数十女子,若叫主母见了,定要闹出些事来,难免让公达窥出端倪。” 燕清蹙眉:“女子?” 郭嘉颔首:“主公可还记得苏双、张世平二人?” 燕清一下就想起来最早的那俩资助人了:“自是记得的。可是他们送来的?只是我不是早有言,但凡遇着此事,都替我统统拒了么?子龙应也清楚,岂会胡来?” 第193章 误会一场 燕清满腹的疑问,在见到赵云之后,就立即得到了解答。 赵云现已褪去朗朗少年的青涩,目光清正凛然,身长八尺有余,做事也越发大方有序,一五一十地给报告清楚了:“……此行有女子三百余,具为战死将士之遗孀,前些时日呈上请愿,盼可从军……得了贾先生首肯,云方选出些人进行训练。现略有成果,还请主公过目。” ——原来是虚惊一场。 燕清遂放下心来,又忍不住横了一脸无辜的郭嘉一眼:苏双张世平送来的分明是马匹,而非甚么妙龄女子,亏他乱传,还闹了个把吕布骗走的乌龙。 他倒不奇怪贾诩怎么没请示自己——这些只涉及到百八十人的小事,都当由刺史解决,不必专程上报。 如今是有了些成效了,怕是发觉有独成一军的潜能,才来问他意见的。 燕清随意一颔首:“等一会奉先来了,你可去问他。” 在军事管理方面,他一向有自知之明,有能人在,就不胡乱插手了。 赵云应下,就将这话题结束,继续汇报冀州同公孙瓒间正进行的持久战的战况了。 公孙瓒与戎族骑兵交战多年,练就最精锐的白马义从,而除此之外,亦不乏多战士卒,勇猛将领。 本来在逼杀刘虞后,要继续养这么一支精兵,消耗过大,早晚入不敷出,可得亏有了背叛燕清的兖州袁术源源不断地提供后勤支援,解了燃眉之急,又暂绝了后顾之忧,他便能全心与高顺对战了。 高顺胜在稳,领军能力较他其实是不相伯仲的,无奈占领冀州的时间过短,根基不稳,最近的补给点兖州又刚刚反叛,新招募来的士兵的战力也不过尔尔,全凭他最精锐的陷阵营扯带。 诸多劣势相加,导致如今战情,看起来还是旗鼓相当的模样。 燕清听完,就有了改变计划的想法。 别看公孙瓒在政治上表现得像个白痴,性格高傲,极为意气用事,可其军事才干,加多年经营可不是白说的。 他们也不能让高顺陷入苦战,给更多外敌可乘之机。给予的打击越狠越快,对潜在敌人的震慑力也就越强。 倒不如分兵两股,让赵云独领军队北上,而他这一边分出一部分人马,再带着剩下的继续东行,支援高顺,结束这场持久战。 一旦公孙瓒这一环崩溃了,他们那联盟,也就岌岌可危了。 他不由看了郭嘉一眼,不意外地从对方眼中看出相似的意思,便笑道:“丁原处,到底是奉先义父,又为朝廷命官,给个深刻教训就行,不必真的攻破。依子龙看,凭你一人挂帅,领兵征讨,可能应付得来?” 燕清认为,丁原这人看着莽,其实颇有心计。 别看他表现得是愚忠,其实是看重了朝臣这一面屡试不爽的□□,再者挑选的时机都十分巧妙,显然有着自己的小算盘。 他一日是吕布的义父,那单单看在这情面的份上,燕清就一日不好对他下死手。 哪怕吕布心里不在乎,外人评说起来,对吕布声誉怕没有好影响,还难免觉得燕清再看重吕布,也不过如此,下手依然绝情。 再者,诸多未成形的小势力割据,纷乱繁杂的情况,添上半残的前黑山军张燕这一股,就足够热闹了,并州并不值得垂涎,反倒是块不折不扣的烫手山芋。 在有足够的时间处理并州乱局之前,燕清还真不打算目前将制衡和抵御外敌这两方面都能大致达成的丁原如何。 只是岳父联合外人对他捅刀子的教训,还是要给一些的。 赵云闻言,眼睛倏然一亮——在燕清麾下能真正独当一面、独领大军的将领,本就屈指可数,像他这般刚刚及冠的轻年纪,更是前所未有的。 他对自己能力有着十足的自信,现又有幸得了主公的器重,岂有不识好歹的推脱之理? 当下就激动得嘴唇微颤,一咕噜就跪了下来,铿锵有力道:“承蒙主公信任,云愿领命前往,定不负主公所望!” 燕清听得他膝头跟地面接触时发出咚的一声闷响,不由哭笑不得地将这结结实实跪下去、特别实心眼子的少年将军给亲手扶了起来,温和地叮嘱道:“一时的输赢固然可贵,仍要注意身体,当避则避,不得勉强行事。” 浑身充斥着豪情壮志的赵云听得心里一暖,自是满口应下。 燕清见他如此,眼底不由闪过一缕慈爱的柔光。 ——如此英姿挺挺的青年才俊,既已立业,也该考虑成家了。 许是势中仿效他的单身汉太多,导致燕清养成了动不动就安排适龄青年相看女子的准备。 横竖各州那些尚在观望,想通过各种途径跟他扯上点联系的大小家族不少,若有不是满腹心机、温柔贤淑的良配,并非不能考虑的。 赵云低着头,未接触到燕清眼神,却莫名地打了个寒颤。 “对了,”燕清收回乱飞的思绪,忽想起一事,不由问道:“当初袁术自京师逃出,被张杨中途截获时,其家眷是如何处置的了?怕是未全送来许县罢。” 赵云对此事知道不多,倒是郭嘉经手过一些,比较清楚,解释道:“除些嫡系外,都由张扬代为接手了。”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332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燕清提起后,郭嘉也想到一点,微蹙了眉道:“难道张杨会……?” 燕清不置可否,又问:“袁术应有一女,现值宜嫁之年,不知下落如何了?” 对那位史上能以亡虏女奴之身,博得风流好色的少年孙权的深宠,与其相伴五十年的袁氏女,燕清还是有些印象的。 枕边风的威力之大,无需多言,如果这位袁氏女当初因颜色美丽而落入了张杨之手,那以她孑然一身都能在孙权后宫里屹立数十年不倒的本事,怕就不只是自保了。 燕清现虽在远征中大显神威,名声大振,可在其他军阀眼里,却是为了保好名声和争取那有名无实的朝廷好感,折损了自己大量物资进去,实力上定会有所削弱。 张杨多年来一直游走在跟燕清势友好、偶有合作、却不归属的状态里,若这次被兖州的成功叛变,加上袁氏女为救父亲吹起枕边风,会不会反戈一击,也就成了未知数。 郭嘉眨了眨眼,不知是惊讶于燕清对大局的掌握程度、居然精细得连袁术有个漂亮女儿都还记得一清二楚好,还是怀疑张杨是否真会在已错过最佳时机的情况下、暗中跟兖幽两州联手好。 半晌只道:“具体有哪些人,怕只是文和才清楚了。但子龙领兵过张杨辖境时,无论如何,还是做些防范,未雨绸缪的好。” 赵云谨慎地点了点头:“云知晓了。” 将事大致汇报完后,燕清就打发虽看着还神采奕奕,可眼里已充满血丝的赵云去休息:“别仗着年纪小,就不看重身体了,快去歇息!” 赵云不觉有任何不妥,感动地领命而去。 郭嘉的眼角,却是忍不住一阵阵地抽搐——说这话的人,年纪与赵子龙的分明相差无几,偏偏是一副老气横秋的腔调。 燕清亲自送完赵云出去,一转身就看到郭嘉如此样子,不假思索道:“眼抽筋了?莫不是嫌羊乳腥臊,又未饮罢?” 郭嘉冷不防地就被戳破了一直瞒着的事,面上就未来得及掩饰,目光一飘忽,就露了点破绽出来,不幸叫燕清当即就捕捉到了。 燕清微怒地眯了眯眼,慢条斯理的语气里,带着几分危险的气息:“食补不肯,你是非要药补不可了罢……” 郭嘉若无其事道:“不知后营之事究竟如何了?吕将军怎这会儿还没回来?” 燕清冷笑:“平日唤他吕大傻子,吕二愣子,一旦要用他转移话题,就客客气气地唤成吕将军了?倒是会见风使舵。” 郭嘉耸了耸肩:“主公难道就不想知道么?” 燕清毫不客气道:“起初我当是你信口胡诌的借口,现在看来,恐怕还设了点陷阱罢。” 郭嘉立即大声叫冤:“主公切莫错怪好人,我来时的的确确听得后营方向有些动静,只不似吕将军听得的那般严重罢了。” 燕清决定之后再跟他慢慢算账,现也不好太过打草惊蛇,便眸光一转,换了淡笑的模样:“那你不妨随我去亲眼看看。” 郭嘉自是求之不得。 却说吕布循声找到源头后,头都要气炸了——许是近来他心情好而对他们太宽宏大度了些,又或是主公让他们类似于游山玩水的慢行军,养肥了这帮小子的胆,以至于都敢违纪私斗了! 尽管涉事的兵士不多,大多数人还是老老实实地不敢围过来看,可一看到主要人员都是恶虎营的精兵,吕布的脸色就瞬间黑了下来。 他二话不说上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场上斗得正酣的俩人跟拎鸡崽似的一手一个,轻而易举地就提回了边上一顶营帐里,重重往地上一丢。 他也不怕皮糙肉厚、一会儿等解释完了就要起码要挨数十军棍的俩混账玩意儿受什么伤,脸色黑冷道:“怎么回事?嗯?” 第194章 蝗灾将至 除非是在紧急行军,无暇兼顾的非常情况,不然这个时候的军队,出于减轻背井离乡带来的不安的打算,都是允许将士携带家眷的。 平日就将人安置在兵营里头,有专门派人严密把守出口,不许他们轻易外出。 吕布听完俩人心虚地交代完来龙去脉,眉头登时揪得死紧,脸色依然黑如焦炭,重重吸了口气,旋即猛起一脚,将带头那个踹翻在地,再沉声喝道:“滚去领罚!” 二人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跑了。 吕布不耐烦料理牵扯到将兵妻眷的琐事,刚下意识地踱了几步,就要转身回头,想着一会儿遣个合适人选来,将那引发恶虎营兵士争风吃醋、违反军纪私斗的祸水丢出兵营去。 谁知他初初转身,眼角余光就掠过一道极眼熟的背影,在兵士家眷所居的帐间闪过,当即不假思索地追了上去。 那女子做梦也没想到,只是出来偷看一下情况,都会被眼厉如刀的吕布给捉到,匆匆忙忙地加快了步子,可凭她的脚速,又哪儿比得上认定她有鬼的吕布? 不出十五步,吕布就毫不留情地将她后领拽住,往地上重重一扔:“跑什么?行踪诡异,难道你还是奸细不成?” 那女子被扔在粗粝的砂石地上,立刻就蹭得一臂鲜血淋漓,这般厉害的皮肉伤,她竟也只闷哼一声。 吕布眯了眯眼。 她立马意识到自己这一忍反而出错,赶紧深深埋首,软语如燕,轻轻求饶道:“贱妾——” 然而吕布根本不听她废话,径直以皮履一挑,就将她一直低低藏着的下颌给逼仰起来。 美人泫然欲泣,峨眉紧蹙,真真是玉貌华容,天香国色! 只是在看清楚她相貌的那一瞬,吕布非但未流露出半分惊艳之色,甚至在掠过一抹困惑和戒备。 那美人被那脏兮兮的军靴抵住下颌,狼狈之余,是疼得又气又恨。 这楚楚可怜的一幕,落入吕布眼里,却是似曾相识。 脑海中一阵电闪雷鸣,终于想起来了。 可不正是当年觊觎自家主公,鸿门宴上对着主公不住抛媚眼扭细腰的小娘子么?! 旧敌相见,本就分外眼红,现她还如此行踪鬼祟,更有理由处置她了。 吕布掩下眼底凶光,冷冷道:“敢问王老头儿府上的碧玉,貂皮小娘子,这是悄无声息地下嫁给了哪位将士做家眷啊?” 貂蝉:“……” 恰在这时,燕清携郭嘉到了。 冷不防地看到吕布气势汹汹地以鞋履尖去踩一身形窈窕的女子,他还以为是眼花下的错觉,好半晌才找回声音:“……奉先这是在做什么?”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333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吕布慢慢撤回了脚,微侧了身,宛若无意地半挡住貂蝉的脸,才回话道:“捉到个似是奸细的玩意儿,正问着。” 燕清挑了挑眉,明摆着不信,揶揄道:“哦?你从几时起连审问这等小事,都亲力亲为了?” 吕布本就是慌乱下瞎扯的理由,本心不过是不想叫燕清瞧见这数年不见,出落得越发漂亮,还居心叵测地混进兵营来的貂皮罢了,当下就被问住了。 燕清趁他在支吾时,笑吟吟地走上前来,目光就跟貂蝉那双泪盈盈的美眸给对上了。 吕布心里咯噔一下,脱口而出道:“主公当心!” 燕清同样也没被貂蝉的盛美容颜所惑——以他如今的权势和地位,自求前程也好,真心爱慕也好,受家族所推也好,不乏绝色女子投怀送抱,望荐枕席。 如此反复不断的美色轰炸下,燕清的审美都已经濒近麻木了。 美得惊人不见得能引起他的注意,若是丑得离奇,或还有些可能。 而且貂蝉再美,被吕布方才那么一粗鲁对待,弄得一身尘土血灰……也得大打折扣。 最重要的还是,燕清早在与吕布心意相通的那一刻起,就将自己的心态转换成了有妇之夫该有的沉静稳重,又如何会在明知自家有个醋坛子的情况下,沾染外头的花花草草呢? 燕清微微一笑,示意吕布退开一步,并不伸手去搀,只以眼神下令,让典韦将人扶起来,温然问道:“司徒之女,何故流落在此?” 貂蝉久久未离少时便倾心暗慕的男子如此之近,听得燕清询问,心神仍然恍惚,好一会儿才在吕布凌厉而灼热的眼刀下醒来,含羞垂首道:“承蒙大人垂问,只是贱妾非是流落至此,而是投亲而来。” 见燕清跟貂蝉平心静气地说上话了,郭嘉倒是对燕清在某方面尤为清正的为人心知肚明,是以在失望之余,只懒洋洋地袖手旁观,时不时故意向吕布投去幸灾乐祸的一瞥。 唯独吕布当局者迷,不一会儿就急得满头大汗,压根儿没注意到郭嘉的视线。 燕清三言两句地就将貂蝉的话给套干净了,于是不再耽搁工夫,吩咐典韦派个亲卫护送她去扶伤营疗伤,又着将兵加强放将士家眷进后营的筛选条件,才一手牵着吕布,一手牵着郭嘉,心情颇好地往回走。 郭嘉在荀攸那摘不干净,也懒得辩解了,随燕清牵着,吕布则一路臭着脸。 燕清将二人反应尽收眼底,只假作不知,待入了帐,除知情的郭嘉外没旁人了,才明知故问道:“奉先怎是魂不守舍的模样?莫不是对王允之女……” 吕布的脸色瞬间变得五彩斑斓:“……分明是主公同那貂皮相谈甚欢,怎又是布之过了?!” 燕清刚要再逗他玩几句,自己就没忍住先笑了出来。 想想也是来世报了——史上抛弃妻子毫不手软的刘备,竟然娶了白门楼后抛弃吕布的貂蝉,极有缘分的两人一比,可真是高下立见。 吕布恹恹地皱了皱眉。 燕清亲昵地拍拍他脸颊,笑道:“有妻神勇至此,夫复何求?且安心罢。” 吕布脸色稍霁。 也是。 似貂皮那种身娇体弱的,他只消一拳下去,就能轻轻松松地打扁十个。 燕清也不避郭嘉,笑着在吕布线条紧绷的唇上轻轻啄了一下—— 吕布刚要反吻过去,就被一旁翻着白眼的郭嘉那刻意装出的饱嗝声给打断了。 跟早早撤军的燕军不同,刘备与俩武艺超群的义兄已被卢植提作先锋,正在前线大杀特杀,可谓意气风发,春风得意,根本没发觉自己新娶不久的美妻,已然果断借这踏板偷溜到燕清阵营去了。 被她借用的人脉,则是一次意外中相助过的秦宜禄妻杜氏。在不知貂蝉真正身份的情况下,杜氏当她是受战乱所害,不幸流落至塞外之地,怜她孤苦伶仃,索性将她认作义妹,收留下来。 吕布听完,却是怀疑居多:“无意中救的人,恰巧就能给她提供了这老大便利?此中只怕太蹊跷了些,宜传人来讯问一番。” 燕清可有可无地点了点头:“这些小事,就让典侍卫长派人去做罢。” 关于貂蝉之事,他在乐了一下之后,也就不甚关心了:“若无问题,就派人将她送回洛阳王司徒身边。” 看燕清如此表态,吕布心情一下就恢复许多。 再瞅那贼心不死,千里迢迢都要见自家主公的貂皮,也没那么面目可憎了。 只是在传了秦宜禄之妻杜氏后,吕布不免小小地震惊了一下,之后便有点庆幸。 怎这兵营里的大老粗,娶的媳妇儿却都亭亭玉立,美丽动人? ……得亏没叫主公瞧见了。 吕布已烦透了这些漂亮女子,连夜就将杜氏给问好了撵回去,再麻溜地让典韦点几个人,将不情不愿的瘟神貂蝉捆上马车,一路‘护’送回洛阳去了。 又怕再留下去,还得再出点甚么意外,干脆反复向燕清请战,次日就在此处着两军正式分开,从此分两路,一是赵云北上伐丁原,二是燕清吕布率领了,继续东行去。 郭嘉私下里提醒燕清:“主公同吕将军情谊深厚,实为夫妻,非同一般,情难自禁,也能理解。然外人并不知晓,独见吕将军蛮横插手主公之事,倘若传出,影响怕是不佳。主公不妨对吕将军多加约束,才好长久。” 燕清点了点头:“奉孝所言,的确有理,日后确实当注意一些。” 最近得到郭嘉的支持和帮助,欢喜之下,的确有些不分场合的小忘形了。 燕清一向是知错就改的,现正经进行了反省,之后在有外人的场合见吕布,就极少出现郭嘉所担忧的亲昵态了。 郭嘉见燕清仍听得进劝,并未被冲昏头脑,一直有点忐忑的心里也安定几分。 唯有吕布尝到一阵子甜头,乍然又没了,理解之余,也不免有点郁闷。 好在快速行军下,冀州很快就到了。 不知不觉地,距燕清当初为救皇帝而发兵出征的日子,已过去了七个月之久,距陈群等人扶持袁术上位,背叛燕清,也过去快三个月了。 只是除了早在两年以前,就开始着手防患的燕清之外,谁都没想到的是,比如狼似虎的燕军来得更快的,可不是象征收获的秋天,而是让人苦不堪言的干旱…… 以及漫山遍野、铺天盖地的蝗虫。 第195章 无心插柳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334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春有水灾,夏有大旱,加上去岁冬日不够寒冷,就成了蝗虫繁衍最好的温床。 燕清早就清楚,在汉末这段多灾多难的时间里,蝗灾较过往还要频发,能致‘饿殍枕道,民不聊生’,便对此予以极高的重视,命底下严格执行了各项防治措施。 在夏秋二季,水涝过的区域,也要进行严密监控和处理,防止虫卵趁机滋生。 即便如此,在他亲眼目睹飞蝗成群迁徙时,还是在恍神之余,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头皮发麻。 单拎出来不过是小指头粗细大小的飞虫,在现代时还能被人玩笑说富含蛋白质……要说那话的人真见了这一幕,怕就再不会有品尝这嘎嘣脆的胃口了。 在医学落后,短医少药的汉末,除非迫不得已,不然随意食用或带有寄生虫的蝗虫,也不是甚么好主意。 尤其是驻马在高坡之上,往下俯视那像沙尘暴一般规模庞大,诡异地暗黄带绿,噪声冲霄、似狂风乱舞的乌泱泱的蝗群时,哪怕有再多地心理准备,也还是会感到强烈的不适。 目所及处,唯见它们排山倒海一般往前涌去,所经之处,沟堑尽平,禾稼食罄;所落之所,遮天蔽日,直叫人马难行。 哪怕是近来在战场上锋芒毕露,战功赫赫的燕军,看着张牙舞爪的飞蝗,厌恶之余,都不由自心底生出几分寒意来,沉默地跟随在燕清后头,于此暂作观望。 目睹那阵‘狂沙’渐渐远去后,燕清才长舒口气,摇头道:“冀地到底占下的时日太短,纵有程仲德在,也到底有些顾及不到的县城。” 燕清作为外来势力,统治冀州的时间太短,这里的情况又较为特殊——有世家大族林立,他们有心排外,程昱一时半会也奈何不得他们。 而且燕清所下达的一些命令,除了一干心腹,和对他盲信盲从的教徒以外,也不乏人在心里嘀咕,只碍于是官府强制而不得不服从:在旱期兴修水利、着青壮定期垦荒种植也就罢了,防旱引水的好处,大家都看得出来,可以保护地里的庄稼;但还要养大量鸟禽、无毒的蛇类和癞蛤蟆,又是为了甚么? 家禽虽伺候起来比较金贵麻烦,但真到不得已的时刻,好歹能杀了吃肉。而其他的玩意儿,就只让人摸不着头脑了。 他们感到莫名其妙,心里不由对后几者生有抵触,燕清也早有预料,便让官府拨出一批财物来,大力鼓励临水的人家蓄养水鸭等捕食量大的鸟禽,且不许他们随意宰杀。 若有违反者,就得罚未来三年、都得多交两成粮税。 这惩罚之重,在燕清一向极宽的治下还是很罕见的,除个别人心存侥幸地阳奉阴违,后也得到严惩外,绝大多数人纵不理解,还是照着执行了。 不过等这场轰轰烈烈的浩劫一到来,他们就转为恨自个儿自作聪明,平日怎么没多养几只,而是只凑够数量交差了事,导致临到用时方恨少了。 鸟喜食虫的道理,连稚童都懂。 可在天灾一般的蝗群到来时,却从没谁能猜到,这些平日里不起眼的家禽,竟然能在这要命的大灾来临时,派上这么大的用场? 一叼一个准,一扑一个狠,都不必专门驱使它们,就将那些可恨的小股蝗虫给撵得四散了。 蝗灾虽是从外地而起,可以它们飞快的扩散速度,抵达豫、扬、冀三州,也只是时间问题。 面对惊慌失措来寻官府求助的农夫们,官吏立即张贴布告,让挨家挨户都将禽鸟放出,使这些蝗虫的天敌们自由啄食蝗虫去。 这样的做法,燕清还是从现代的一些报纸上看来的,道是两千只水鸭,就能食尽两千亩地的蝗虫,威力不容小觑。 至于蝗虫的其他敌人,譬如青蛙和蛇,大量蓄养也是不现实的,就只有顺其自然了。 不过观这密度,单靠禽鸟,怕还不够。 毕竟攸关农夫们一年的劳作结果,也直接关系到来年供他四处征战的军资。纵就目前看来,粮库里大有盈余,仍需更慎重相待才是。 燕清蹙起眉,喃喃自语道:“还需速速去信给各州刺史,着他们不能太过依赖于利用水鸟,还得适当招人,再呼吁民众进行捕杀,挖掘卵块才是。” 他之所以念出声来,是为提醒自己莫一会儿忘了此事,却不想吕布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下一刻就变戏法一般,自武袍襟里取出个薄薄的小册子来,顺着折痕翻到中部,燕清只来得及瞥见那前头都已写得密密麻麻了。 吕布专心地拿了根工匠特制的小墨条,在上头写了几道。 燕清稀奇道:“你居然还有这本事呢?” 吕布嘿嘿一笑,却不作答,还假装没察觉到燕清的好奇目光,背过身去,将本子小心收好了。 燕清微眯了眼。 如此遮遮掩掩,定有什么不可告人之事。 他温温柔柔地笑着,淡然对上吕布讪讪里透着心虚的目光,不露半分端倪。 ——等入夜后,骗这厮去洗浴了,再取来细阅便是。 为安抚这一带初经蝗潮肆虐的百姓,燕清索性命军队在此驻扎两晚。 尽管他们会遭受这么惨重的损失,很大程度上和听信佃田于他们的世族之言脱不开关系,燕清也不可能因此弃他们于不顾的。 恰恰相反的是,可以借这施恩的机会,削弱一直冥顽抵抗的世族的威信,收拢一番人心。 之前的官府太过软弱,导致实际上几乎全由世族掌权,百姓也惯了对他们惟命是从。现忽然派了新的官员和军队进驻,行事手段又很是强硬,他们不适应而产生退避的行为,也无可厚非。 文官们是忙碌了,吕布却闲了下来。 在这种没仗可打、新提拔的几个副将又颇积极得力的时候,吕布总感觉闲得发慌,浑身都不得劲儿。 好在得了燕清允许,今夜可跟他同帐而眠,才叫吕布倏然打起精神起来,高高兴兴地洗刷了躯体,熏好香,喜滋滋地换上干净衣裳,不管天色未暗透,就迫不及待地去了。 燕清听得他掀帐而入的动静,仍是头也不抬:“来这么早?” 吕布率先巡视了一番周围,见郭嘉和荀攸都不在,便又雀跃几分。 他还未来得及答,燕清就嗅到淡而宜人的熏香气,不禁皱了眉,抬眼看他道:“洗浴过了?” 吕布不知所措地点了点头。 燕清心忖你太有备而来,我还怎么窃那小本子? 遂随便寻了个借口道:“这回这香熏得略重了些,屏风后正巧有热汤,你且去擦擦身吧。” 吕布信以为真,老老实实地去了。 燕清一本正经地坐着,心思却早飘到了别处去,并未落在眼前写到一半的书信上。 待他以眼角余光窥见吕布的身影隐没在屏风后了,立即起身,蹑手蹑脚地行至被随意扔在席上的袍服边,一边留意着吕布那的动静,一边伸手探了进去,仔细摸索。 燕清是直觉吕布会把这种多半记载了见不得人内容的重要本子随身携带,果不其然,很快就被他摸索到了。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335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然而不等他翻开看上几眼,屏风后就响起了吕布的脚步声,他不慌不忙地将本子藏到自己怀里,也不仓促地退回座上,而是自然而然地往前进了几步,走到吕布身边,假作怀疑道:“这么快?” 吕布见燕清那漂亮精致得真真如仙人一般的面庞一下凑近,心顿时跳如擂鼓。 他挺直腰杆立着,唯头垂下来,眼底掠过几抹犹豫和小小忐忑。 他既有些情不自禁,想伸臂抱抱燕清,理智上又怕自个儿心急过头,耽误爱人处理公务,反招了厌。 燕清装模作样地揪他领口嗅嗅,勉强点头:“还成罢,来坐。” 吕布忙应了,下意识地就要去捡地上衣服,却被燕清问住:“这大热天的,还穿这么厚重,你不嫌热?” 吕布愣了一愣,想也不想把手收回去了。 燕清懒懒地瞥他一眼,继续看手里公文。 不过为分散掉吕布的注意力,也不忘有一搭没一搭地同他说话:“你新提了个副将上来?看着倒是新面孔。” 吕布正假模假样地给燕清研墨,却弄得满手污糟,只有悻悻然地放弃了,闻言道:“是提了两个。” 燕清慢条斯理地端起茶水来饮了一口,随意再问:“都是哪里人?名姓是?” 吕布不假思索道:“高点的姓张名郃,字儁乂,河间人;矮点儿那个姓麹名义,似是幽州人士。” “…………” 燕清险些就被呛着了。 原来白马义从的大克星,麹义早就在他们阵营了啊! 不过许是家业大了,燕清对名士名将的执着,也变得越来越淡薄,不再去刻意寻觅,除非是有缘碰上了,才会认真招揽。 往往也不愁人主动送上门来。 吕布难得敏锐地察觉出燕清眼神微妙,不由问道:“那俩人可是有甚么不妥?” “并无不妥。”燕清摇了摇头,由衷道:“只忽然发觉,你的眼光倒真是不错。” 在史上即便声名狼藉,也能得高顺张辽这俩世间难得的将才追随到最后,这人格魅力也可见一斑。 无缘无故地就得了夸奖,吕布虽也欢喜,仍略感困惑地望着燕清。 燕清却换了话题:“你现官至大将军,得封县侯,可谓光耀门楣,荣誉满身。可有回一趟并州,全了衣锦还乡这一心愿的念头?” 第196章 误中郭嘉 见燕清摆出一副促膝长谈的架势,吕布虽因方才那一挨而有点心猿意马,还是默默忍了下来。 回却回得斩钉截铁:“小贼未灭,大势未平,大丈夫何以还乡?布从未如此作想。” 燕清不着痕迹地摸了摸刚藏好的小册子,闻言微讶,谑然挑眉道:“奉先是预备衣锦夜行了?这可不似你的风格。你可不要后悔啊。” 吕布的回答,还是颇出乎燕清意料的。 丁原这回跟着袁术他们背后捅刀的做法,固然激怒了燕清,但不可否定的是,他这些年来鲜少参与中原的诸多纷争,一心领兵跟异族作战,且并未太计较兵力损耗,效果十分显著,这份功劳可不小。 几年下来,就顺利收复了不少近年沦陷的城池,其中就包括吕布的故乡——五原郡。 人大多讲究落叶归根,看着并州局势趋于稳定,官军也士气如虹局面,一些曾经流落在外的百姓观望过后,就拖家带口地跑了回去。 尽管吕布的直系血亲尽都流离失散,或早已死于兵祸,到底还是能寻出几个亲朋故友来的。 况且荣归故里,风风光光,惹来古人钦羡,也多是建功立业后的男儿通常想满足的愿望。 郭嘉对自己装逼的爱好就表现得很诚实,那天燕清跟他提起后,他次日想好,还真正儿八经地来预请了十日的假。 待冀州战事一了,燕清与大军在邺城修驻个十天半月的,刚好容他往返颍川一趟。 燕清想着不能厚此薄彼,索性也给一直随自己奔波征战、功高劳苦的媳妇儿放个长假,不想一向高调傲慢好面子的吕夫人,却很是兴趣缺缺,迭声道:“不去真不去。” 燕清亲昵地踹他一脚,好笑道:“理由是甚么?还能是怕动了胎气不成?” 吕布被噎得脸皮抽搐一下,半晌方瓮声瓮气道:“爱妻在,不远游。” 燕清:“……” 心直口快的吕大将军,于是又甜蜜地挨了羞恼的燕司空的轻轻一脚。 吕布极满足于跟燕清亲密相处的时间,哪怕不行床笫之事,只轻松地聊聊天,陪着办办公务,他也半分不觉得腻歪无趣,而很是愉快。 燕清却有些着急。 他既担心吕布坐久了,会心血来潮地想起要翻翻本子,或者话题触动到某个想记录的点了就要去寻,又着实好奇里头写了甚么小秘密,需要对他瞒得死死的。 吕布对此半点不觉,浑身都仿佛一阵阵地冒着粉红泡泡,不知过了多久,燕清宛若无意道:“这公文批阅得有些疏漏,奉先,还得劳烦你跑一趟,将奉孝喊来了。” 吕布巴不得郭嘉犯点什么小错,吃点挂落——即便他已下定决心和这媒婆握手言和,长年累月积下的怨念终归不是一朝一夕能消散的,仍有着看到对方倒霉,自己就感到高兴的本能。 立马积极应下,外裳都懒得批,就这么起身去了。 他前脚刚出,燕清迫不及待地就把怀里的小册子给抽出来了,就着温暖的橘色灯光,专心致志地翻阅起来。 第一页,竟然是端端正正地写了‘郭奉孝’三字,旁边还划了一道力透千钧、却很是意味不明的粗黑杠。 满心期待着能看到吕布秘密小日记的燕清,这下是看得一头雾水了。 为何开头就是郭嘉? 飞快掠过这一念头后,燕清按捺住微妙的情愫,以及那么一丁点儿‘为何不是我’的幼稚嫉妒心,继续看了下去。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336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那日的仓促一瞥还真没看错,底下已写得密密麻麻:八月二十三日,牵手四回。八月二十四日,同车共五个时辰,期间笑语不断。八月二十五日,同榻共眠一晚…… 燕清:“……” 好吧,这下他是彻底明白了。 燕清哭笑不得地飞快浏览一遍,才发觉吕布这人看似闷不吭声,见他跟郭嘉形状亲密,也只默默看着,顶多吃点飞醋,其实内心早就醋海翻波不说,还相当记仇。 一年前教吕布用新制的墨汁笔,尽把用场派在这上头了。 郭嘉在吕布眼里,赫然是劣迹斑斑,罪行罄竹难书,足足占了十一页,后头就较为零碎了。 只是燕清没料到的是,就连荀攸上回贪凉只着了薄袍,被他听见打了个喷嚏后,随手给对方披了件自己外裳的事儿,也被吕布记得清清楚楚,甚至在这事件记录的最后头,还慎重其事地加了条备注“恐心机颇深”。 至于这本子真正该起到的记要事功能,倒可被忽略不计了。 燕清看完后,几乎将吕布忿忿不平的吃醋历程给完整走了一遍,乐得身体都有些发抖,索性伏在案桌上,好好笑了一阵,才让小本子复原,藏回那外衣的夹层里。 回到座上了,他仍有点意犹未尽,不禁琢磨开了。 吕布这记事的习惯,也不知是从何时开始的,不过按照他的直觉判断,这绝不是第一本。 ——哪天要有机会,都窃来瞧瞧罢。 然而远水治不了近渴,一想到吕布内心世界远比表情要丰富,燕清不由自主地以指尖捻了捻一张极难出、平日里又较为鸡肋的卡牌,轻轻笑了。 考虑到吕布耳聪目明,感官极敏锐,不好引起对方警惕或是疑心,早在听得吕布的脚步声出现的那一刻起,燕清就提前搁了笔,做好了准备。 随着步履声越来越近,燕清眼睛也紧张地一眨不眨。 等帘子一被掀动,燕清便毫不犹豫地轻诵一声,同时将手一挥,准确地将蓄势已久的卡牌丢到了掀帘那人身上:“知己知彼!” 说时迟那时快,只有燕清能看见的金光倏然迸现,起初凝成一线,在落到目标上时,飞快散作无数金粉,悄然没入了……郭嘉的头部。 燕清:“…………” 郭嘉对此一无所知,正纳闷自己能出什么纰漏,还严重到非差吕布唤他来一趟不可,便一边在脑海中飞快地回想今日批阅过的文件的内容,一边懒洋洋地笑着自己上座:“主公特遣吕大将军唤嘉来,究竟是为何事?” 然燕清眸光略微涣散,明显心神不在。 郭嘉不悦地蹙了蹙眉。 主公这般恍惚模样,莫不是那吕大莽夫不分场合,非跟主公又痴缠了? 他不着痕迹地剜了吕布一眼,不由加重了声音,再唤道:“主公?” 燕清仍是愣愣的模样,好半晌才闭上眼,移开视线,并不看郭嘉道:“有封信的措辞,还需你再帮着斟酌一番。” 燕清也是有苦难言。 他哪儿知道,一向喜欢走得慢慢悠悠,还动不动摇个扇子,保持风骚派头的郭嘉这回真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以至于走得风风火火,冲在最前,就不幸中了本该是吕布中的知己知彼? 这下可好,目前正在郭嘉脑海中里的庞大信息量,就似汪洋大海一般迎面涌来,气势汹汹地冲击着燕清,光分清点头绪,就让他头痛欲裂了。 就这,还得多亏看到郭嘉对吕布不满的暗嘀咕,才让他醒过神来,想到有移开视线不看心声那一招。 郭嘉随手拿起,一目十行地看下去,狐疑道:“就这?” 燕清总算略缓过来了,颔首道:“文若在他们控制下太久,我心里终究不安,就通知高顺,让他乘胜追击,继续驱赶公孙瓒,而我们就直接转道,往南下吧。” 郭嘉凝眉,委婉地表示反对:“会否操之过急了?以文若之能,定能保全自身,安然若素。陈群等叛逆,也无颜再无端加害于他。袁术纵有这心,也不敢得罪一干谋臣,起码还能保得数年平安。倒是公孙瓒这野心勃勃,屡屡挑衅,又似势头正猛,不对他穷追猛打,彻底击溃,将他军队打散,侵食地盘,冀地怕是难以安生。” 燕清何尝不知这道理? 郭嘉能想到的,荀彧身在局中,看得定会更加清楚。可他一想到荀彧被袁术软禁了这么久,心里就阵阵不安。 袁术若铁了心要对荀彧做什么,陈群也拦不住的。 燕清若有所思道:“今日这刮的,不是东北风么?不如借蝗虫之势,驱瓒之兵。” 飞蝗顺风迁徙,在公孙瓒治下,本就被军队拖得苦不堪言、已是强弩之末的百姓,定会愈发怨气连天。 兖州虽有较充沛的存粮,可也喂不饱两州的人,更别说还得给一场完全看不到尽头和胜算的战役提供粮草。 雪上加霜的是,袁术被囚禁狠了,一朝得见天日,只除了最初的几日还知道勤勉外,之后就一直大肆挥霍,劫掠妇女,纳入后院,未有节制。 如此盘剥,早让习惯了燕清和荀彧仁政的百姓自是叫苦不迭,对他厌恶不已,哪怕陈群等人力劝,袁术亦只是表面听从,内心不满,背地里还依然故我。 郭嘉仍然反对:“且不说风势时刻将变,幽地本就贫瘠,刘虞死后,不过照样去指望朝廷救济罢了。现毁了些庄稼而已,岂会叫盛气凌人、刚愎自用的公孙瓒就此退兵?嘉知主公甚爱文若,也不宜冲动行事。” 燕清无奈一叹,正要表示同意,就习惯性地抬起头来,猝不及防地又被郭嘉那犹如计算机一样密密麻麻得堪称恐怖的数据给震得头皮发麻,赶紧又错开。 他目光闪躲,郭嘉心里疑虑更盛,不由看向吕布。 燕清不假思索地也跟着看了一直没吭气的吕布一眼,却见这人又安逸地掏出小本子,开始记账了。 燕清:“……” 第197章 东窗事发 “甚爱文若”这话,虽是出自或是无意、甚至极可能是不怀好意的郭嘉之口,吕布仍是满怀不爽地算在了荀彧的头上。 燕清轻咳一声,故意点吕布名道:“奉先认为如何?” 正奋笔疾书的吕布冷不防被燕清提问,登时一激灵,麻利地将册子收回怀里,正色回了句废话:“为将为臣者,当任主公差遣,布断无二话。” 他收得不够快,还是让郭嘉瞥见本子一角。 郭嘉虽直觉吕布没做甚么好事,却是无论如何也猜不到,这世间还有个身长九尺余,英武霸气的大丈夫,醋劲儿一旦上头来,较一些个妇人还要大得多。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337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郭嘉嘴角抽抽,朝天翻了个白眼。 燕清不好一直转移视线不看郭嘉,这样既无法好好进行眼神交流,也太过明显而不自然,容易导致郭嘉误会和怀疑,唯有若无其事地抬起头来,迫使自己适应天生奇才的高效运作思维了。 两相对比,太过鲜明,难怪吕布常被人称莽夫 ……拿自己曾经窥得的他的脑容量与郭嘉的一比,实在少得可怜。 郭嘉一脸狐疑地盯着燕清看,燕清被他看得汗毛直竖,面上却只微微一笑,调侃道:“奉孝今日光彩照人,凡眼难以直视啊。” 郭嘉毫不客气地揭穿道:“距臣上回洗浴,已有两日之久,却不知是何来的光彩了?” 燕清知他是开玩笑,吕布却当了真,顿时一脸嫌弃地从背后睨了眼这不爱干净的小矮子。 燕清挑眉笑道:“奉孝有颜如玉,何必妄自菲薄?” 他是习惯了跟郭嘉玩闹,只是这话甫一出口,就后知后觉出几分调戏味道。 再一看,果不其然,郭嘉倒是一脸习以为常,只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吕布却将眉头蹙紧几分,又掏出小本本来写写画画了。 燕清:“……” 莫名有种坑了郭嘉一把的负罪感。 无论如何,在熬过最初一阵的眼花缭乱后,燕清终于感觉好一些,不至于头晕目眩,对那海量信息望而生畏的程度了。 郭嘉怀疑道:“主公急召嘉来,仅为此事?” “以你之聪明才智,不妨先猜猜看?” 说话间,燕清嫌正坐太久,腿被压酸了,横竖也无外人,就慢悠悠地换了个坐姿,让一双总让郭嘉羡慕不已的长腿舒展开来。 虽是不合礼数,换别人做甚至很是不雅,可他做来,却别有种倜傥风流的俊色。 郭嘉眸光微动,吕布更是看直了眼。 “咦……?” 燕清意外地眨了眨眼。 方才还是满脑子公务的郭嘉,头顶上忽然浮现出了几行尤为不同的话来。 ——“主公姿颜之美,世间恐是难有人及。” ——“呜呼哀哉!娶谁不好,怎偏娶这五大三粗的二愣子为妻!好个暴殄天物!” ——“果真是世事难两全。” 燕清略去几分不好意思,笑眯眯地看向面无表情、却在脑海中悄悄夸他的郭嘉:“想好了吗?” 郭嘉正有几分走神,就被燕清不怀好意的注视给唤回神了。他略一思忖,回问一句:“是为公事,还是私事?” 燕清笑而不答。 他一边艰难地捕捉着一条条飞速掠过的语句,眼皮一边抑制不住地狂跳着。 好你个郭奉孝!!! 郭嘉再聪明绝顶,也断然猜不出自家主公正对他使着作弊招数,还特意将话题往那引,就为诱导他去想。 于是正中燕清下怀的是,他在方才那一会儿沉默间,净不安地想着哪些是曾自认不必叫燕清知晓的,或是刻意瞒下的一点小秘密,以及不知究竟是那桩出了纰漏,现在才东窗事发了。 ——主公语气如此笃定,怕是真察觉了什么,需小心应对。 ——难道是近来嫌弃天气过于炎热,他为了躲懒,整整一月没去锻炼身体的事遭公达告密了? ——还是他前日让一名亲兵打着去查探军情的名义,顺道带回来在这小县城里好不容易购到的两坛酒被发现了? 那两坛酒能保住,还多亏了他们军旅中的仪事习惯。通常都是心腹谋士和武将们往燕清所在的主帐跑得积极频繁,燕清则鲜少往臣下帐里去,又因酒坛的纸封未来得及去除,酒香未散,还真就顺利瞒了下来。 ——莫不是前些时日哄骗吕大愣子去城里喝花酒,却遗憾未成之事,给对方说漏嘴才暴露了? ——上月加起来,共秘寻了六回妓子,确实超出主公所定的三回之数,但早已远离那地,总不会这时还被主公查出罢。 ——那回不慎误食了主公赐给吕二傻子的肉丝酥饼,换了普通萝卜糕替换,难道那莽夫还发现了? ——等到回乡十日,彻底没了主公管束,大可畅意放纵,寻美人在畔,大饮特饮。 …… 多亏郭嘉记性极好,于电光火石间,已将这大半年来未叫燕清得知的一些小秘密,给忆得无比完整。 直看得燕清瞠目结舌,怒火中烧。 难怪郭嘉这一个月来,肤色又苍白几分,人也瘦了不少,不比之前红润。 枉费他先前还心疼郭嘉奔波劳累,水土不服,又有些被史书上郭嘉早逝于北上远征的阴影影响。 谁知会是对方阳奉阴违,瞒着他做了那么多‘好事’的缘故?! 有关生活作风方面的,大大小小的粗略一数,就有百来之众! 对上还敢装得一脸无辜的郭嘉,怒火填胸的燕清,不由深深地吸了口气,目光赫然充满森寒杀气。 郭嘉油然生出几分不详的预感来:“……主公?” 这预感便应验了。 直到最后,燕清也没告诉郭嘉他传他来的真正原因,却在第二日起,就拉开了叫郭嘉郁闷不已的日子的帷幕。 先命吕布暗中把郭嘉身边那些由他胡来、根本不称职的亲卫给该敲打的敲打,该调换的调换了一遍,又借着治蝗的这场忙碌,顺道将城中妓所也给清扫了个彻底…… 燕清一开始就预定只在这逗留两日,是算准了官府的人不会来得太晚,而太繁琐的细活,也断无让这些精锐兵士们代劳的道理。 结果也正如他所想的那般,并未候上太久,赈灾的人就来了。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338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负责此事的小吏还有一重公开的身份,便是晋江教徒,他是做梦也没想到,这桩被其他人推脱后才落到他头上的苦差事,会让他因祸得福,反有了亲拜主君颜的幸运。 得燕清接见时,激动得满脸通红,问答起来也是语无伦次,难以成句。 燕清还想问问这郡其他县城的受灾情况,见状是既好笑,又无奈。正准备打发他下去冷静冷静,这小吏身边那很是沉默寡言的属官也看不下去了,壮着胆子迈前一步,深深揖了一礼,恭恭敬敬道:“本是臣下本职,却害主公受累,着实使吾等心愧……” 属官很清楚燕清极为忙碌,不应再在他们这些小人物身上浪费时间,便尽力做到简明扼要。 燕清和大军被耽误了整整两日的功夫,虽多少有就地观望蝗害对其他势力影响的意思,却也的确不愿再耗下去了。 他这举动,便是正中燕清下怀。 尽管贸然代替上官向主公回话,很有几分无礼的意思,但如今情况特殊,不但脑子还亢奋得晕乎乎官吏未想到要去在意,燕清一向欣赏务实稳重之人,见他灵活应变,对答如流,就更是满意了。 那小吏终于回神,可为时已晚,对他的欲言又止,燕清只随意摆摆手,就打发他下去休息了。 自以为得了燕清关心,他脑子里又再度一片空白,晕陶陶地走了出去。 吕布始终坐在不远处,手里捧着一卷翻旧了的兵书,若有所思地看着二人。 等问完话后,燕清正准备让他也退下,忽觉这属官相貌坚毅,身形修长匀称,气质颇有几分不俗,不像个只负责登记受难民册的寻常文官,倒像是当初以號虎之勇屈居文职的吕布。 不由问了句他名姓。 属官愣了一愣,方如梦初醒般匆匆俯身,不卑不亢道:“承蒙主公垂问,某姓徐名庶,表字元直。” 竟然是徐庶。 燕清还真没想到,随便一问都能问出个史上有名有姓的人出来,还屈才于他治下,做个小吏的属官。 不过身边的厉害人物一多了——大名鼎鼎的河北四庭柱、后来的五子良将之一的张郃,还正勤勤恳恳地给吕布做副将呢,燕清也就越能对这些历史名人寻常视之。 徐庶固有名气才学,如今方才加入燕清如今这极豪华的阵容里,也不再具雪中送炭之效,顶多是一颗小石子入了湖,掀起小小涟漪。 于是燕清在短暂的惊讶后,很快就将心情沉淀了下来,不自知地摆出了和善的微笑:“你倒不错。” 徐庶尚未抬头,谦道:“得主公盛誉,庶不胜惶恐。” 燕清自认用人再奢侈,也没这么暴殄天物的,但一考虑到徐庶在演义里的汉臣立场,和对生母的极度孝心,不免多出几分慎重。 荀彧这样忠于汉室的特例,还是能避则避罢。 燕清在新纸上徐徐写下徐庶的名字,拟了更适合他发挥的新职务,慢条斯理地盖好印戳后,又继续问道:“汝母可也在冀地?” 徐庶摇了摇头:“家母不愿远离故土,仍居于颍川长社。” 难怪了。 燕清之前是纳闷本该在荆州一带避祸的徐庶,怎辗转到了丝毫不搭边的冀州,原来还是他带来的效应。 由于燕清护住了颍川一地的安宁和乐,中四州未有大的动乱,就不见史上那种大规模百姓迁居。 徐庶结束求学后,自然就归家寻母去了。 以他寒门的出身,又颇通剑法,一想到要尽快出人头地,好赡养家母,观望一阵后,自然就选择了参军这一他眼中的捷径,并随着高顺所率领的军队到了冀州,安顿下来。 燕清点点头,将轻薄的信纸卷起,放入精致的小竹棍中,微微笑着握着徐庶一手,将其放入对方手心中,温和道:“父母在,不远行。待此间事了,你便回颍川去,携此书走马上任罢。” 吕布默不吭声地书写着,钝钝的笔尖悄然穿透了纸张。 第198章 倾巢而出 这里既然有徐庶这柄牛刀,行杀鸡之职,燕清就更无顾虑了,让吕布稍微整顿一下军队,再真正休息上半日,就继续朝幽州方向挺进。 让燕清颇感欣慰的是,防范措施在冀州执行得虽是参差不齐,到底还是颇有效果的。 这一路北行,随着他们在冀地的深入,所能看到的田地农舍受蝗害的影响,明显较外沿区域要低上许多。 等军队长途跋涉,终于抵达了一直是与公孙瓒军交战最前线的河间郡时,蝗害带来的危害,已削弱得微乎其微了。 郭嘉感叹:“主公之高瞻远瞩,却成瓒之福运。” 风向从西向东,从南至北,爆发的源头虽众,但由于气候因素,大多集中在中原地区。 燕清的一番未雨绸缪,心血成果,倒无形中变成保护幽州的一道天然屏障了。 燕清笑道:“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比起放任飞蝗横跨过境,让百姓受苦,心血化为乌有,我倒宁可让他占了这份地利了。” 郭嘉也只是随口一感慨,闻言也笑道:“正是如此。” 两人说话间,亲自带着一队精锐,驱马到前头查看情况的吕布,也回来了。 燕清敏锐地发现吕布神色有些纠结,问道:“前方战况如何了?” 吕布犹豫道:“自山头上遥遥望去,只见伏义的兵卒不慌不忙地打扫战场狼藉,瓒军却不见半个人影,远处营地也空空如也,怕是近日退兵了。” 怎么会? 燕清微愕,与同也面露诧异之色的郭嘉对视一眼,默默地派人速召了另一顶车驾上的荀攸来,好商议一番。 待临时的军帐一布好,等叮嘱完几个副将的吕布归来,燕清便开始了:“依二位之见,这公孙瓒究竟是在玩什么把戏?” 郭嘉蹙眉,沉吟不语,荀攸也暂不作声,俨然还在思考,唯有吕布左看看右看看,干脆硬着头皮拔了这头筹:“依布看,这公孙瓒应是惧怕主公兵壮势强,知主公亲自领军驰援,方退的兵。” 燕清对这一说表示怀疑:“若他是个识时务,惧强敌的,就不是公孙瓒了。” 公孙瓒得势后的顽固刚愎和睚眦必报,不只是史书上写得清清楚楚,从他的切实的疯狂表现,也可见一斑。 本来还有个刘虞作为对手,需他时刻警惕防备,现也已被戮害。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339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等于在幽州一地,再无人能有妨碍他的能耐了,以公孙瓒平日里为一些利益之争就能跟人不死不休的偏执,又如何会因害怕而忽然罢手? 说到底,公孙瓒没有政治家该具备的一项重要素养——一切以利益得失为准。哪怕是昔日的敌人,也随时能握手言和。 这样的对手,作为将领颇有威胁力,可作为一个统治者而言,却是极失败的。 要不是他似疯狗一般穷追不舍,无孔不入,燕清是根本瞧不上,也不乐意专程出兵收拾他的。 一来只要对他放置不理,以他一贯的铁血不仁的统治手段,纵使一时半会能镇压得住的民怨,迟早也会遭到反噬,对早晚会自取灭亡的对手,根本没有出力的必要;二来幽州一地贫瘠边远,当前物资稀少,却多面环敌,尽管明面上是北方大州之一,占有的性价比非常低,派去打理的人还要有极高的忠诚和能力。 以燕清给势力布下的重心,这样的人才无论何时都是稀缺的,在最关键的这段时间里,放一位在那镇场,无疑有些可惜了。 无奈公孙瓒虽还没打理好内部,却有对外发展和对眼中钉燕清复仇的野心,三番四次地滋事。 尤其这一次闹得阵仗极大,着实触碰到燕清逆鳞了。 哪怕是为了给势力扬威,震慑蠢蠢欲动的其他诸侯,至少得将为首几个彻底击灭才行的。 可这莫名其妙的退兵,无疑是打乱燕清要与他正面交锋,凭锐军一举击破的节奏了。 燕清倒不惧这点,只是习惯性不肯有半分轻敌,以防踩中陷阱,才慎之又慎。 毕竟是威震塞外的白马将军,哪怕政治上是个不折不扣的白痴,但行军打仗的本领,可是实打实的。 见郭嘉和荀攸还是不语,燕清只有点名了:“奉孝如何看待公孙瓒此举?” 郭嘉笑眯眯道:“主公何必急于一时?与其先乱猜一气,不如问过伏义再说。他与公孙瓒交战多月,说到对情况的了解,定比只有吕将军那仓促一眼,要清楚得多。” 末了又补充一句:“就目前状况看来,怕是绝粮了。” 话是大实话,燕清也当场采纳了,可吕布却莫名感觉被讽刺了一下,不爽地皱了皱眉。 他正预备不着痕迹地瞪郭嘉一眼,却刚巧对上郭嘉一个转瞬即逝的鬼脸。 吕布:“……” 燕清刚巧错过郭嘉挑衅的小表情,倒是一回头就发现吕布黑沉着脸,默默又掏出那本记歪账的小册子,顿时无奈又好笑。 荀攸亦道:“公孙瓒是否退兵,都于主公计划无甚影响,不必看重其意,以免受其故弄玄虚之害。” 燕清颔首:“二位所言极是,那便问过伏义再说罢。” 此时他方意识到,距上回见到高顺和徐荣等人,已有整一年之久。 然而在真正会师时,燕清的注意力,倒几乎全落在这位新被他向陛下请封为镇北将军那越发黝黑的肤色上了。 高顺丝毫不察燕清若有若无的打量,在严谨地行过礼后,还未来得及开口,就被后赶来的吕布在肩上猛捶了一记,重重趔趄一下不说,紧接着就遭了句扎心的揶揄:“不过一年未见,怎就掉进炭盆了?” 高顺霎时黑了脸,隐忍道:“……大将军!” 被吕布道出心中所想的燕清顿感畅快一些,忍着笑,让人都坐下,便让高顺接着说。 公孙瓒撤军的原因,还真不出郭嘉所料——非是后方出了甚么变动,就单纯是断粮了。 燕清挑眉:“兖州那头,又如何会那么快就供不起了?文若多年心血,定远不止这些,想以这骗我轻心,未免太想当然了。” 郭嘉慢悠悠道:“他们的意思,恐怕并非如此。” 荀攸颔首,分析道:“陈与司马氏若真是愚木庸才,当日也不将得主公与荀兖州看重,以他们之能,定也不难看出,主公明面剑指幽州,却意在兖州,必须加强备战。况且公孙瓒处如今是进不能取不得,又注定耗不过我方,现主公兵锋已至,主力已还,凭幽州孤军一支对上精锐两股,更无半点胜算。索性尽快撤军,保全实力以待战。公孙瓒再不情愿,粮草无以为继,也只得依盟友之言。” 高顺一脸恍然大悟。 吕布听是听明白了,下一刻却目光炯炯地看向燕清,关切道:“这会儿还继续打么?” 燕清忍不住笑了:“公达方才说过的话,你那么快就给忘了?”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正如荀攸说的那般,公孙瓒撤还是不撤,与他们打还是不打,可没有任何影响。 郭嘉低声提醒:“可要给文和、公台去信了?” “不必。”燕清莞尔道:“若连这点默契都没有,那可就不是文和了。” 郭嘉深以为然地颔首。 果然,不出三日,在未受到来自冀州的只字片语的情况下,贾诩就毫不犹豫地以启用孙坚为主帅,起尽豫州之兵,气势汹汹地直扑兖州。 几乎同日,陈宫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派出早早整顿好的八万大军,委任孙策、周瑜二人为主帅,目标明确地向徐州进发。 算上赵云北击并州这头,燕清这回可谓是兵分四路,多面开花。 其中孙氏父子同期为二帅,还成了一段被人津津乐道的佳话。 在陈群等人叛燕迎袁的大风波中,一直反常地沉寂不动、甚至被无数人猜忌,以为也暗中叛了主的豫、扬州同时发力,就如事前策划好的那般倾巢而出,不但彻底洗清了有叛心的嫌疑,粉碎了宵小的侥幸心理,也让世人在大吃一惊的同时,为这根本无人可敌的强大实力深深胆寒。 燕清过去在用兵时,哪怕对上的是实力悬殊的董卓,也不会似耀武扬威一般,把能调度的兵全都带上,而是精打细算,仅仅带上足够用的人。 在燕清身上,将十万大军号称为五十万大军,以壮己方威风士气的情况,也从来不会出现,这点是亦广为人知了。 其实靠这些人守住后方,显然是不够的,可留了这么一手,在外人眼里,燕清到底藏起来多少实力,也因此无法探知。 敌人动手前就得多掂量几分,暗骂几句这村夫心贼,喜好扮猪吃老虎。 长久以往下来,导致谁都没能想到,燕清这次会一反常态,不再在细节上藏锋内敛,而是驱动座下众多恶虎,狠狠地亮出了獠牙,可不止是要对穷追不舍的敌人进行迎头痛击,而是要一决生死存亡了。 他要表达的意思,也因此一目了然。 过去的不计较,不代表没有实力计较。 这回,可是要趁着救驾之功换来这个大好机会,彻底清算一把大小旧账了。 群雄并起,诸侯雄踞,燕清的起步无疑是最差的一个,根基也是最浅的一个,这点可是有目共睹的。 哪怕折腾出了一套政教合一的把戏,自己也的确有着能耐,可在短短五六年里,就发展出这般规模,拥有如此雄厚的实力,也实在是太让人感到不可思议了。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340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他到底是如何办到的? 除去被针对的人慌了手脚外,在未被战事波及到的人中,荆州刺史曹寅赫然是受惊吓最大的一个。 他自觉首当其冲,心惊肉跳了数日,始终感觉就这么混日子不对头,匆忙召来幕僚议事,可这些人水平有限,导致议不出个所以然来。 ——豫、扬两州都出尽了兵力,城里空虚,哪怕是不通兵法的人,也知晓这正是偷袭的大好时机。 ——但问题是,燕清年纪虽轻,可实力却是一分分打出来的。他打过的胜仗,大大小小加起来,已是一个极恐怖的数字,怕是比在座不少人毕生认真读过的兵书还多,又哪儿能不知道最浅显的这点,留这么个大空子给他们钻?定是早埋下后手了! ——倘若什么都不做的话,不过措施战机罢了。等燕清收拾完了那些人,荆州孤零零地紧挨着这么一头恶虎,不也是被轻易吞并的结果?倒不如奋起一击,碰碰运气。 ——再一想,燕清把兵力抽调一空,怕是根本没将堂堂荆州刺史放在眼里。 ——然而每个这么认为的人,最后都倒霉得很…… 曹寅听底下谋士们各执己见,吵成一团,登时头都大了。 燕清这数十万军队齐出报复的魄力,已在他脑海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导致他久久无法决断。 最后干脆听了其中一人和稀泥式的劝导,不惜纡尊降贵了一把,去拜访那对瞧他不起、于是不愿出仕的当地名士,蒯氏兄弟了。 第199章 兵临城下 蒯氏为荆州南郡望族,因此作为其中玉树的蒯良蒯越兄弟,就自然会惹曹寅忌惮了。 他并非没试图拉拢过对方,而是与这恰恰相反,在他成功灭杀前刺史王叡的时候,还满怀壮志,想仿效燕清那般广纳贤才,自然没错漏过一些未出仕的名士。 然而在动荡乱局,为一方前途不明的军阀贸然效力,可非是擅长自保的世家所为,蒯氏兄弟丝毫不认为他有明主之姿,当场就称病,之后一直不出了。 曹寅明明知道他们不过装病避事,却不敢拿他们如何,只有无可奈何地恨得牙痒痒。 罢了,他们装病也装到底,不出门,也不为旁人效力,不出仕就不出罢。 然而这次他实在彷徨,就又想起这对兄弟来了。 好在蒯良蒯越也是见好就收,并未仗着他不敢轻易对世家大族出手,就有恃无恐到这一刻都将其拒之门外,而且刺史的一些决策,也不可避免地将影响到他们。 得了指示的门房,当即就恭恭敬敬地将曹寅迎入了议事的小厅,又由早候在那处的二蒯亲自奉至上座,可谓给足了曹寅面子。 曹寅为这难题寝食难安好些时日了,得到这待遇后,也来不及感到慰藉,只迫不及待地切入正题:“今日前来,不为其他,只想请二君为我计桩大事。” 蒯良客气地道句不敢,推辞几句后,才问清楚情况。 其实以蒯家之势,哪怕他们二人足不出户,也不可能对天下大势的变化一无所知的,尤其还是举足轻重的燕司空近来采取的行动了。 先是千里奔袭,智退凉州马韩,痛击西羌铁骑,怒斩大将越吉,再枭西羌王首,可谓威名赫赫,惊震关西。 本以为他这么一折腾,哪怕要夺回兖州,也要经历一段时间的休养民息,恢复元气,熟料他却反其道而行,通过放慢行军速度来休养士兵,却同时在秘密调度各州军队,于是在所有人都放松警惕的情况下,倏然四军齐出,统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虽更让敌人痛恨,却也使更多人越发倾慕燕司空的傲人风采,想亲眼一睹了。 即使在荆州,自然也不乏抱有这类想法的士子。 蒯良蒯越虽不至于那样,可对凌空出世,具有枭雄之势、又不乏明君之仁的燕清,还是抱有天然的欣赏和好感的。 毕竟两者还未有交集,并无利益冲突。 这回他特意问曹寅,既有全了对方面子,完成自己‘生病’的谎局,更多的,还是试探对方究竟知道多少。 曹寅心慌意乱,哪儿猜得到这会是蒯良的试探?把自己所知的概况,了。 蒯良眉峰聚起,与弟蒯越对视一眼,并不忙言语。 曹寅催道:“二君以为如何?” 蒯良与蒯越具都摇头:“不宜出兵。” 虽是早有预料,曹寅还是莫名感到一阵失望,末了又有些释然,追询道:“这是何故?” 蒯良道:“燕司空一贯足智多谋,刚决果断,奇策百出。忽留下这么一个大破绽,无外乎是三种情况。” 曹寅道:“愿闻其详。” 蒯良继续道:“其一,是为陷阱,只请使君入瓮,不过观其倾军而出、明摆着要同东边各州速战速决的凌厉,不甚可能;其二,燕军以骑兵为主,使君纵使出兵,凭灵活机动,回援或还赶得上;其三……”他略一顿,似笑非笑道:“怕是燕司空心中无惧,极具魄力,即便任使君拿下了,也认为能随时取回来。” 这话说得毫不客气,曹寅顿感羞恼不已,脸色也跟着涨红。 蒯越亦颔首道:“燕司空之前同使君并无过节,而是以和相待,使君现趁人之危贸然出兵,虽抢得战术先机,却注定名不正而言不顺。况且届时可否攻下豫地尚且未知,倒为对方提供了出军报复的由头。” 二人的意思,已然很明确了——不能打。师出无名,打不打得下还是个未知数,能不能守住也尚且不知,但事后会遭到世人唾骂,朝廷降书惩问以及燕清的雷霆报复,却是板上钉钉的。 如今正遭受兵祸的并、幽、兖、徐四州,就是再好不过的例子。 从荆州士族的立场上考虑,无论如何都不能放曹寅去惹火烧身。 曹寅之流,就连庸主都算不算,他的得失又与他们何干? 还不如继续过相安无事的日子,等到图穷匕见之日,再劝曹寅投降的好。 曹寅经这一下猛药,也从不切实际的幻想里挣脱出来了,怅然一叹,只有放弃了这诱人的念头。 此时已远在幽州涿郡的燕清,无从得知曹寅的这一系列心理挣扎,不过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影响他的任何决定。 抽调光兵力的原因很简单——这一仗绝不能拖。 四面同时出兵,固然达到了他额预期效果,起到了威慑诸侯的作用,可在每日的风光和嚣张之下,他要承受的压力和消耗,也是寻常人无法想象之巨。 哪怕他治下的各州有颇雄厚的积蓄,才支持得起这场出兵的军资,却绝无可能拖得起的。凭他五谷丰登这张牌能提供的,也不过是一时救急用,于大局看,不过杯水车薪。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341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他的短板显而易见,别说聪明如陈群等人了,就连公孙瓒也心知肚明。 公孙瓒军在被追击上后,被迫跟最先头的吕布进行了几场,结果被打得头破血流。这次的交锋失利后,他可算明白自己虽能跟燕清麾下的骁将高顺打个旗鼓相当,要跟这头号猛虎做对手,还是差了不少的事实。 死里逃生后的他,难得地拿出了前所未有的忍功,只象征性地在各郡留了一些不可能抵御得住燕清强猛攻势的部将,就带着主力军抛弃辎重,全速回到范阳,要来个坚守城池,以逸待劳了。 燕清军对他抛了一路的辎重看也不看,只专门分出张郃一支部队来,让他们跟在大军最后,一路上负责扫尾。 带得动的就带上,带不动的就分给幽民。 这种慷他人之慨的美事,燕清一向乐于为之。 吕布照样是一马当先,因公孙瓒一昧奔逃,他索性也只带着一千恶虎骑紧紧咬在白马义从后头。 途中对一切干扰物都视而不见,一昧穷追猛打,的确将公孙瓒的心血白马骑给狠狠撕下一大块肉来。 可惜白马义从常年活跃于塞外战场上,也各个是极出色的骑手,心理素质亦非是寻常兵士能比得的,加上有早跑的优势……到最后,吕布唯有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大部分都跑进了范阳城里,留他满满的不甘心。 前头部队的挺进速度太过惊人,燕清也是快马加鞭,日夜兼程,却愣是晚上一日才赶到。 兵士们忙着安营扎寨,燕清见吕布情绪低落,便安抚性拍拍他肩,使唤他跑腿去:“将奉孝、奉先和公令都喊到主帐来。” 徐荣原本无字,自归于燕清帐下后,为加快融入军队氛围的速度,专门请了先生给他取了公令这一表字。 燕清十分看重徐荣这一在史中战场上昙花一现,无奈误投庸主,落得英年早逝的将领,这回就让高顺去随时准备驰援并州作战的赵云,而将徐荣带到幽州战场来了。 吕布恹恹地去了。 等众人到齐后,燕清便开门见山道:“我有意让奉先与公令各领两万,一往渔阳挺进,一往任丘走,典子满试领一军,随我对峙公孙于此地,你们看如何?” 吕布大吃一惊,想也不想就要反对,谁知郭嘉和荀攸还快他一步,表示了赞同:“此策可行。” 非常之际,当行非常之事,二人将情况分得很清楚。 吕布是关心则乱,并未想到这点,脑海中此刻已是一万个不解——主公要亲身涉险,他们怎么不规劝,还赞同起来了? 燕清以眼神制止了吕布几要按耐不住的焦躁,徐徐解释道:“公孙瓒困守孤城,自以为占了主动,要以守代攻,妄图耗尽我方粮草。然他却忘了,那些部将皆被留在外头,根本无法抵御我军攻势,只消由你们分头击破,他们士气低迷,除了送死,就只剩投降一途。” 在外头的部下求援,公孙瓒肯定不会去救,还美其名曰逼迫将士们奋力作战,其实就等同于彻底孤立了他自己尚不自知。 燕清知道,史上的公孙瓒就是这么一点一点走向灭亡的。 “我这不容闪失,于此我亦有成算。还劳奉先将麹副将留此,加上剩下的五万兵士,足够防止公孙瓒猛然间有所察觉后的仓促反扑,你们也可放心出征了。至于能打下来多少不要紧,主要注意减轻损耗,遇上负隅顽抗的,若是速攻不下,大可换别的地方。” 柿子就得挑软的捏。 一口气说完后,燕清才慢慢恢复了笑容,温柔地看向脸色难看的吕布和徐荣道:“倒是你们,一万可够了?” 徐荣头次被主公亲口委以重任,与他形成双翼的另一军还是燕清帐下当之无愧地第一人吕布所带领的,哪儿会有半分不满意? 一万精兵,对付斗志全无的敌军,自是绰绰有余的。 他高高兴兴地应下,吕布也只好跟着同意了。 会开得急,散得也快,但交代得十分明确,除吕布郁郁寡欢外,也没人有半分意外之色。 这其实是燕清在来时路上,就跟郭嘉荀攸商量好的第二手安排,是为吕布追不上公孙瓒所做的准备,并非是临时起意。 徐荣则是从得到这么个大馅饼的那一刻,所有的想法都被高兴的劲儿给盖过去了,根本不去思考为什么。 虽然是要赶时间差,但也不能太折腾将士们了。燕清便让全军都就地扎营,好好歇上一日,明日用过午膳再出发。 走时也不必避人耳目,反而可以大张旗鼓地去。 这么一来,既可给城里人带来极大压力,又会逼得公孙瓒胡思乱想,进退两难。 没办法,谁叫公孙瓒身边连一个像样的军师都没有呢? 倒不乏出馊主意的猪队友。 燕清十分同情地遥望范阳城墙,虽分辨不出公孙瓒的身影是否在其中,忽忍不住微微笑了。 他似乎…又冒出来个好主意了。 第200章 暴怒神愤 吕布满心不是滋味地将军务安排下去,就等明日出发时,长着一张憨厚黑脸的典韦就来请他了。 他或多或少也有主公强作这么一桩主张后、定会设法安抚一下自己的预感,是以并不意外。 待吕布闷闷不乐地掀帘入帐,燕清便从案前抬起头来,笑盈盈道:“奉先来了?” 尽管来前就下定决心,这回不轻易叫燕清顺过去了,乍然看到生得极好看的主公的笑模样,吕布还是抑制不住地心尖一颤。 燕清将他这丁点神色变化尽收眼底,心里顿时就有谱了。 吕布匆匆忙忙地掩饰过去,若无其事地‘唔’了下,慢吞吞地走了过来。 ——成,接着装。 燕清就似没察觉到他故作冷淡的态度一般,往离自己最近的那软席上拍了一拍,亲昵道:“坐这来。” “喔。” 吕布无所谓似地挪了挪臀,从边上那张上头挪了过来,难得地还维持着正坐的姿势,而不像往日那般总克制不住地往燕清身上动手动脚。 他漠然道:“主公特唤布来,可是有要事相商?” 燕清莞尔道:“我方才忽然有了个好主意,便特意请你来合计一二。”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342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吕布刚要自嘲几句以做推辞,燕清便直接说下去了:“明日你只管带兵离开,声势可造得浩大一些,我隔日再化作你的模样在军中巡视,如此故布疑阵,定叫公孙瓒疑神疑鬼,不敢妄动。” 他虽不惧公孙瓒或趁分兵之虚强攻,但这一计策,无疑能起到迷惑敌人、从而进行内部分化的奇效。 史上的曹操之所以能够多次以弱对强,以少打多,与他坚持的两个基本原则,还是干系颇大的——开战前分化对手,瓦解联盟,各个击破;开战后争取孤立敌人,避免腹背受敌。 有其他三路军,就能实现后者;再用小手段算计下公孙瓒的刚愎自用,便不难锦上添花。 毕竟常人讲究眼见为实,待受到吕布军攻击的各个郡县发去急报求援了,公孙瓒却仍能看到活生生在眼前晃悠的吕布,哪儿会相信他们的说辞? 怕是只会无比震怒,认定他们办事不利还夸大其实,反将人痛斥一番。 吕布终于被勾起一点兴趣来了:“主公这回是欲化作布的模样?” 燕清点了点头,笑道:“我先变上一回,你看看可有不妥之处。”也顺道试试技能靠不靠谱。 毕竟上回用神周瑜这个化身施放的业炎,达成的破冰效果可是不错的。 对上次华丽的漫天飞火,吕布还记忆犹新,当下被彻底吊起了胃口,下意识地挺了挺胸,满口应下:“喏。” 他丝毫没察觉到,自己这会儿已经将来时的决心给忘到九霄云外了。 燕清意味深长地笑笑,拍拍他肩,不疾不徐地站起身来,踱到帐中较宽敞的坐席上,低声念出烂熟于心的语句:“哼!肉眼凡胎,岂能窥视于仙人变幻?” 吕布目不转睛地盯着燕清看,就听话音一落,便有上回见过的白雾凭空出现,将人团团包裹,他自外头看不清里头变化,只能亲眼看着那被浓雾包裹的身影轮廓,在飞快地往外扩大,拔长。 一想到这变的是自己,吕布心里就一阵阵说不清道不明的紧张、期待,甚至还有点儿甜蜜。 之前只不过是变得周瑜那乳臭未干的小子,能使出的仙招都能具有如此威力,这次变成他,无论怎么说都将会更上一筹罢! 然而等白雾很快散去,现出燕清所化的模样后,吕布就彻底傻眼了。 狮蛮盔遮住了大半张脸,但露出的下巴还是没错的,头顶上有熟悉的大红缨,百花铠下是招风赤红衣,方天画戟赤兔马,身形高大魁梧得能跟自己平视…… 这些是没错,但但但! “这、这,”吕布眼前发黑,好半晌才悲愤地控诉出声道:“何来的三对胳膊?!” 燕清:“……” 他也没想到,化身会如此严谨,除了相貌和声音会根据时机情况做出调整外,其他都跟卡牌上所绘的情况一模一样。 这便意味着,神吕布的形象上既拥有六臂,燕清所化的也一样。 燕清轻咳一声,强行解释道:“奉先这却是大惊小怪了。身为神将,岂能没些异于常人之处?” 吕布嘴角抽抽,恹恹道:“主公真以这模样在外走上一圈,任谁都能瞧出破绽来。” 燕清随意一挥手,并未意识到另外四条胳膊也跟着往外一甩:“做件大些的披风与战袍,挡住其余两对臂便是。” 吕布眼皮狂跳,一时间倒是找不到反对的说辞了。 燕清在起初的吃惊后,更多的还是满意。 他已经很久没化作吕布样子了,更别说这还是头一次化作‘神吕布’的模样,不免感到新奇,便留吕布独自消化‘周公瑾的仙人模样十分俊美出逸,自己的怎么是身具六臂的怪模怪样’的巨大打击,仿着吕布往日走大跨步的气势,就绕着帐内踱起步来。 等他大概适应了身高带来的视角变化,以及这多出的两对手臂,再转过身来看吕布,却见对方还是一脸恍恍惚惚,显然神魂出窍的郁卒模样,不由被逗乐了。 至于这么夸张吗? 他恶趣味起来,便不想着安慰对方,只一个大步迈到吕布身前,面无表情地与其对视。 吕布好一会儿后回过神来,就猝不及防地对上一张近在咫尺、被放大了许多的自己的面孔:“!!!” 他瞪大双眼,恍然间本能地退后一步。 燕清脸上笑意更盛,吕布既退了一步,他便往前进了一步,还叹气道:“不过是皮相有了些变化,奉先便摆出如此嫌弃之姿,着实……” 吕布眼皮狂跳地错开目光,硬着头皮,断然否认道:“绝无此事。” 他虽在情爱方面要迟钝一些,可也隐约晓得,被指责只重皮相可不是什么好事。 “此话当真?” 燕清仿佛半信半疑,一瞬不瞬地审视着他。 吕布僵硬地点点头。 燕清特意在他身前转了一圈,得意道:“你现在再看看,应该没什么破绽了罢。” 吕布无比敷衍地又点了点头。 燕清不满道:“你瞧都未瞧上一眼,又怎知没有问题?” 吕布无法,只有将头又痛苦地扭过去,勉强看向怪模怪样的自己。 “并无——” 话刚起头,就见‘吕布’面上忽然笑意大盛。 不等他被雷得不轻的一颗心里警铃大作,燕清便倏然往前一倾,同时三对臂膀齐刷刷地伸出,不费吹灰之力地就将他给揽入怀中,紧紧缠抱住了! 还振振有词道:“以毒攻毒看看?” 吕布:“…………” 清晰地感觉到怀中躯体瞬间变得无比僵硬,犹如石化了一般,燕清好险才憋住了大笑出声的冲动,假装无奈道:“明明是你自己的样子,还嫌弃个什么劲儿?” 看吕布还是双眼发直,显然已是痛不欲生的模样,燕清也不好调戏得太狠了,总算是大发慈悲地将他放了开去。 吕布只觉经那一楼一抱,命都去了半条,被松开后都趔趄了一下,才艰难站稳。 燕清逗够了他,总算良心发现,没顺道来个公主抱来吓唬他,而是不再玩笑了:“还有桩事,需你配合一二。”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343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隔了好一会儿,缓过神来的吕布才气若游丝道:“主公尽管吩咐。” 燕清便先让他临时扎了个小布桩出来。 吕布手脚麻利,眨眼功夫就弄好了,将它立好后,不禁纳闷道:“主公若要练——”未出口的一个‘剑’字在眼角余光瞥到属于自己的那张面孔时,一下被收了回去,磕碰着改成:“戟法,还是去校场的好。” 燕清好笑道:“那你要如何陪我去?况且再临时抱佛脚,也及不上你真正本事的百分之一,要在公孙瓒面前完成那障眼法,我也不必真上阵杀敌,只消操弓射箭,展示一番箭法,就够糊弄他了。” 抱佛脚是甚么? 吕布虽不懂这个,但在知道燕清自有想法后,也就不纠缠这茬了,再道:“布是怕就靠这小东西,也不经——” “也无需它多耐用。” 燕清不等他说完,就飞快地朝着布扎的小桩子,丢了张“杀”出去。 他本是想向吕布展示一下自己要拿它派什么用场,却忘了同时不得不脱口而出的,还有神吕布发动‘狂暴’技的台词。 就听他嚣张无比道:“哈哈哈哈!杀!就要杀个痛快!” 吕布:“…………” 燕清其实也觉得这台词设计得太傻气,无奈的是,要发动技能,就必须得说。 只有硬着头皮不去扭头看吕布如遭雷劈的表情,继续对着小布桩,一边狂念那傻爆了的台词,一边埋头闷打。 等他在狂风暴雨一样密集的‘哈哈哈哈’中打够四下,攒够闪闪发光的六枚‘神愤’标记,小桩也四分五裂,寿终就寝了。 燕清如释重负道:“好了。” 甚么好了? 吕布还懵着,听了这话也毫无头绪,只无意识地抬头看了燕清一眼。 燕清回了他灿烂一笑,紧接着不慌不忙地退后一步。 没得到进一步指示之前,吕布不免犹豫,到底应该坐在原处,还是该跟过去。 他正迟疑的当头,燕清已果断地发动了‘神吕布’这武将最强的攻击技——“神愤”! 在吕布震惊的注视中,万丈夺目金光无比强横霸道,宛如携着雷霆万钧之势,尽从那赤红铠甲上射出,让人避无可避! 又听一道低沉嗓音愤然道:“武神的怒火,不是凡人可以抵挡的!” 吕布:“…………” 刚生出的丁点本能敬畏,就被这煞风景的怪话给冲得一干二净了。 毕竟披的不是自己的马甲,哪怕是亲口说出这么羞耻的台词,燕清也很快就调整好心态,适应过来了。 吕布则转得没那么快,正当他满心凌乱时,眼前忽成了一片白茫茫,那是目所及出尽遭强烈白光所耀花,同时身上猛然一凉又一痛,手里也…… 第201章 公孙上当 燕清犹记,曾有过这么一句话——只要场上看见神吕布这一英雄,别说是敌人了,就连队友都感到害怕。 要追溯原因,自是他的大招神愤了。 那可是无比强猛却不分敌我的群体性攻击,不单是能让敌人遭到重创,就连自己人也不能幸免,得跟着一起受伤裸奔。 吕布自是无从得知,是他在史上的某些不像话的表现,才导致技能被后世之人设计成这样的。 他刚刚脑子还懵着,眼前也白花花的,就倏然身上一痛一凉,就再一睁眼往下看,就瞅着不单是衣服全莫名其妙地掉了一地,从不离身的佩剑也哐当一声落了地,身上还凭空多了一道仍在往外淌血的大豁口! 怎周瑜那小子的业火连天,既好看又强猛,轮到他身上就……既有伤风化,还六亲不认得很呢? 吕布之前还偷摸着猜过这形象和仙法如何,或许与燕清对那人的印象干系颇大。这会儿把两人的状况拿着一对比,不禁郁闷极了。 “主公!” 但这一切,都及不上燕清的面色忽然转得苍白如纸,旋即猛然向前,一下栽倒在地的这一幕要来得让他心神剧颤。 吕布想也不想地一个箭步上前,哪儿还顾得上嫌弃自己的面孔,手脚发抖地就要去扶燕清起来。 “仙道玄妙,俗人安得其法?” 燕清反应也快,立即想到解除化身,可即便是恢复了本来面貌,这一负面状态还是没能解除。 看来作弊仍是不成,得老老实实等一会儿了。 见吕布几要被吓得魂不附体的模样,燕清虽四肢僵硬,躯体就跟灌了铅一般的沉,根本挪动不了半寸,也还是及时安抚道:“无事,只消候上片刻即可,勿要慌张。” 他是乐极生悲了。 方才看吕布一脸茫然地瞬间惊变的狼狈模样,光顾着笑了,却忘了在释放这一技能后,自己身上会有‘翻面’这一茬了。 放牌局里是一整个回合不能行动,他妄图通过变换化身来避开这点,仍是未能幸免,于是直接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吕布眉头皱得更紧,二话不说,直接将燕清一个打横抱了起来,迈了几步,小心翼翼地放在小憩用的凉榻上。 通过身体上的接触,吕布也察觉出燕清此时手足是不同寻常的僵冷,心里的不安顿时又加深几分。 燕清试图将头侧过来,好面对着吕布说话,然而脖颈也是硬梆梆的,半分也动不得,只有保持着如今的姿势,感叹道:“果真是傻人有天佑。” 难得想逗逗吕布,还是私底下在没旁人的帐里逗的,自己反而吃了更大的亏。 吕布虽听清楚了,却半点没往自己身上联系,兀自为燕清的身体状况着急,站着等了一等,又伸手探探,反复几回不见好转,忍不住询道:“主公当真无事?可要去寻扶伤营来瞧瞧?” 燕清斜睨他一眼,轻轻哼了一声。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344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吕布一时间福至心灵,居然立马就领悟了燕清的意思,小心抚着燕清脸颊,朝自己方向轻轻拨了拨。 燕清的目光若无其事地在这一身暴露无遗的精炼腱子肉上打了会转,等欣赏够了,便断然道:“不必。你先将衣服穿好,伤口包扎一下,我一会儿恢复了,便给你疗伤。” 吕布这才意识到自己浑身还是光溜溜的,的确有伤风化。 遛不遛鸟,他其实都无所谓得很,可燕清的话却必须得听。 于是,他尽管还对燕清的说辞表示半信半疑,仍是‘哦’了一声,依言照办了。 燕清对自己这‘翻面’状态到底会持续多久,心里其实也并没有底,只按照常理判断,不会久到哪儿去。 事实上也正如他所猜测的那般,不一会儿就彻底好了。 他一坐起身来,不等活动活动手脚,就立刻从袖中掏出一颗事先备好的‘桃’来,喂吕布吃下。 吕布晓得自个儿这身糙皮厚肉很是耐打抗揍,对那丁点伤势漠不关心,只碍于燕清强烈要求,才心不在焉地三两下啃完,旋即理所当然地将桃核揣入怀里后,仍皱眉瞅着燕清,严肃地反复确定道:“真无事了?” 方才那架势着实太吓人了。 燕清随手在吕布看起来有一点毛茸茸的脑袋上摸了一把,结果意外地发现,没了那碍事的雉鸡尾冠,手感居然还挺不错:“夫人勿忧,为夫非是胡乱逞能之人,倒是这化身……着实不太适合用。” 吕布自然是一万个赞成的。 横竖只要骗过公孙瓒的耳目就行了,技能不过锦上添花而已,还是莫给自己这边人添麻烦的好——这无差别攻击,显然是人多的那一方吃亏更厉害,要真放出去,且不说影响吕布和军队高大威武的形象,也是不折不扣的自损一千,伤敌八百。 要掩饰多出来的两对胳膊和说一些特别羞耻的台词,也是不小的麻烦。 燕清最后决定,只化作标准版吕布的模样。 虽然标吕布的武将技能相比之下,弱得只是聊胜于无,但有这么一张虎皮披着,应足够用了。 吕布为此长舒一大口气。 他不知道,燕清却是清楚的。 自己原是打算趁这试武将技能的机会,逗弄吕布一顿,结果真叫对方受了点皮肉伤不说、还害他结结实实给自己担心一场。 对于此事,燕清不免感到很是愧疚,又念着吕布将要带兵出征,二人得有好些天不见,便决定好好补偿一番。 于是当天夜里,他极尽温柔,好好满足了‘受惊’的吕布的诸多愿望。 先经这么一大场风波,又难得尽兴地甜蜜一场,次日浑身仿佛都冒着粉红泡泡的吕布带兵走时,除了意犹未尽后的回味无穷后,脑子里只剩昨夜缠绵一宿的旖旎画面了。 至于先前的不情不愿,诸多不满和抵抗到底的决心……已被他忘了个精光还不自知。 燕清这边分兵的动静不小,当然瞒不过城里的公孙瓒的耳目,也使他当场就乐了。 论起骑兵的实力,他可半点不惧水平参差不齐的燕军——况且这可是幽州,论起地理条件,他还能不比远道而来的燕军熟悉? 要不是对面是两军合并,支援的又是最精锐的恶虎营,让他兵数上远有不足,粮草也有些不继,他可不至于窝窝囊囊地坚守不出。 现燕清轻敌,胆敢分兵出去不说,连麾下最勇猛的武将吕布都派出去了,可不就是他一举擒王的大好时机? 公孙瓒刚要行动,就被一干部下给着急拦住了。 他们拦住他的理由也很充分——燕清性狡,疑心有诈,为稳妥起见,还需候上一番。 公孙续劝谏道:“父亲不妨先派刺客十数,入敌营探个究竟,查清楚是真是伪后,再做计议。” 公孙瓒一听颇有道理,便依儿子之言行事。 想要燕清性命的,世上可是大有人在,派出的刺客也是前赴后继,多如过江之鲫。 但能突破重重审核和防范,近到燕清身边的,可谓屈指可数,而那吕布也是怪胎,殷勤得能不离主公一步,就不离主公半步,导致他们等来等去,也无机可乘。 潜伏的刺客们也是头大如斗——主臣为表示亲密无间、推心置腹,无外乎是重金赏赐,秉烛夜谈,但常理而言,也不过一两夜罢了,哪儿放着唾手可得的软玉温香不要,和一干大老爷们夜夜同眠的道理? 燕清偏偏还真是如此。 他对外是出了名的清正高洁,不近女色的谦谦君子,对内也真正做到了。 他从不寻花问柳,倒总跟心腹臣子们同床共枕,最多的是吕布,也有郭嘉荀攸等人。 有武艺天下第一的疯虎吕布在,他们要去偷袭,无外乎是自寻死路;而若其他人在,燕清则会将就寝的防范提到最高,有那虎背熊腰的侍卫长典韦亲自带人守着,那目光炯炯,怕是连只苍蝇的靠近,都能被一戟劈成俩半。 于是在无数刺客无功而返,告知各自主公缘由时,还财大气粗得锲而不舍地接着派的,也寥寥无几了。 不过如今是非常时机,公孙瓒一口气挑选了二十精锐,全派出去,就在本营耐心等消息。 在这期间,他也未闲着,因知道燕军不敢轻易进攻,他便放心地命人临河挖起了重战壕,上头堆砌土丘,以铁为门,修筑营垒,内积粮谷以防范。 修筑防备措施,本来是没有错的,可在工事初成后,他就迫不及待地只让自己家人搬入其中,就连亲信都未能入内,而百姓们更是统统被勒令驱散。 这么一来,不但寒了本就怀念刘虞仁政、对他藏有不满的百姓的心,也无形中疏远了跟一干亲信的关系。 燕清军中虽不是一块铁板,但忽然潜入一些人,迹象还是很容易发觉的。 他知道他们只是刺探消息为主,便让典韦只清理一波,特意留那么一两个通风报信的,他好偶尔变成吕布模样,在军中隐蔽地晃上一两圈。 就连不知情的己方人,都以为是吕布秘密地去而复返。 毕竟以吕布那世间难寻的大高个,世上都难寻到与他身形相仿的人,更别提气势和相貌都与他一般无二的了。 对燕清的伪装,根本没人会往怀疑的角度上拐,而是在亲眼见到一两回后,就急急忙忙地回去复命了。 ——吕布根本没走!不过是燕清耍的障眼法罢了! 第202章 曹操来信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345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公孙瓒甫一得知此讯,就将给他出了这主意的儿子给狠狠夸了一顿,既有些心有余悸,又有些沾沾自喜。 燕清这人诡计多端,今回果然又在使炸。 大张旗鼓地假意派吕布走了,实则将人又暗中召了回来,好做奇兵。 说到底,不就是想骗他出城,好速战速决,省得粮草难以为续么? 他偏就要以逸待劳,让对面劳兵损粮,落得无功而返。 公孙瓒自认看破了燕清心思,又被同样这么认为的幕僚猛将们拍了一阵马匹,越发志得意满起来。 哪怕看敌营在每日忙忙碌碌,他也只不屑笑笑:装模作样,故布疑阵耳。 这份好心情,一直持续到他接二连三地收到来自辖下各个郡县的求援急报,才戛然而止。 尤其是来自无终县令的那一封,字里行间端得是十万火急,可光是开头那一句,就把公孙瓒给活活气笑了。 “你们都好好读读这封,”他大怒地将信件往地上一摔,沉着脸喝道:“吕布亲自带精兵一万,强攻无终,战况危急,还请我尽快派兵增援?!这群废物是得有多大的胆子,才敢撒下此等弥天大谎!” 他这火发得厉害,底下人大气都不敢出,还是他亲儿子公孙续再次硬着头皮挺身而出,将信捡了起来,低声念了一遍,也被逗得骂了出声。 “昨日还听那几人道吕布在燕清帐中出没,怎一夜千里,眨眼就奔无终那去了?” 公孙瓒越发坚定了不发兵救援的决心:“若动堪就发兵去救,日后哪还会有将领会思自救之法?怕都胡编乱造,就为骗救兵去,而不肯自我勉励,力战到底了!断不可开此先例!” 燕军主力都在眼前放着,又没得力将领带兵,分出去的那两股,加起来顶多也就两万,再精锐,还能将他偌大幽州打穿不成? 他可没将各地兵力抽调干净,亦没要求他们主动进攻,倘若占尽天时地利还守不住,那样尸位素餐的蠢物,可想而知的是,也不值得他大费周章去救的! 对他这强硬又冷酷的做法,众人虽感到些许心寒,也隐约察觉出有不妥之处,可乍听之下,也还有几分道理。 况且以公孙瓒的顽固刚愎,也听不进他们劝诫的。 而兵营中忙于督促麹义等负责留守的将领继续操练士兵的燕清,可没公孙瓒想象的那般心急。 就目前看来,这粮草还很充沛,在没有特别大的损耗的情况下,要维持上三四个月,还是没有问题的。 最让他心情好的,还是各地捷报频传。 先看幽州战场上,吕布那一军表现最为扎眼,勇猛异常,跟他同时出军的徐荣明明也是天才将领,同样存了建功立业的小野心,可拔营摧寨的速度,可比他慢上不少。 吕布带着最心腹的恶虎强骑,一路上摧枯拉朽,势如破竹,除了在无终县遇到那顽战到底的县令导致耽误了一阵后,还真没遇到过什么像样的抵抗。 燕清念军报时,郭嘉就在旁边笑得眉眼弯弯,俨然不怀好意。 燕清以眼角余光瞥见,不由问道:“你笑什么?” 横竖荀攸刚出去了,帐内除个正跟舆图较劲的麹义外,并无旁人,郭嘉就狡黠地冲燕清眨了眨眼,压低了声音道:“吕大将军何故如此战意昂扬,主公可知晓?” 一忆起吕布每上战场,都是要凭一戟来个横扫千军的嚣张霸气,无比英姿勃发的模样,燕清就有些心驰神往。 郭嘉将燕清那细微的神色变化尽收眼底,登时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 燕清右手慢握成拳,抵唇轻笑,方不疾不徐地回道:“他惯来如此,难道还要有什么特殊理由?” 郭嘉道:“其中缘由,只消四个字即可囊括。” 燕清挑了挑眉:“说罢。” 郭嘉意味深长道:“归心似箭。” 燕清耳根微烫,面上倒是一派淡定,若无其事道:“难得从你嘴里冒出一个关于他、却还不算坏的词来。” 郭嘉丝毫不觉心虚,甚至还一眨不眨地欣赏起了破天荒地露出些微赧之色的燕清,口中啧啧出声。 麹义隐约捕捉到只言片语,不由困惑地动了动耳朵,注意力也从舆图上转开些许,好奇地微抬起了头。 燕清一下就发现了,假装并未察觉,只借着宽大袍服的遮挡,在紧挨着他坐的郭嘉足上警告性地踩了一下:“太不像话!” 郭嘉夸张地倒抽一口凉气。 麹义越发茫然,隐蔽地左看看右看看,没看明白,又果断埋下头了。 燕清以为他调侃自己的目的得逞后,好歹会消停一阵,不想一份公文还没批阅完,那不安分的同桌就悄悄摸地推了张小纸条来。 燕清无语地将它摊开,便见上头洋洋洒洒地写着:“既然吕大将军仅离主公数日,斗志便变得如此高昂,日后不妨多将其派出远征,定更能早见成效,于我军亦大有裨益。” 燕清哭笑不得,索性大笔一挥,在上批了简单一句——“休得胡闹。” 见不着人久了,不单是吕布归心似箭,他也很是思念。 在燕清看来,其实这份高唱凯歌的功劳还得算一小半在公孙瓒头上:要不是他对底下殊死奋战的将领派出的求援信视而不见,迫他们面临不降即死的选择,那些人在初战失利后,放弃抵抗得也不会那么干脆。 再看徐州,陶谦那儿子一见大军直冲他来,当场被吓得魂不附体,病倒在床,哪怕靠了糜竺几个陶谦的老部下勉力支撑,也还是抵挡不住锐气正盛的江东双璧。 最后见实在无力回天,糜竺等人长叹一声,只有束手就擒了。 孙坚正辛辛苦苦地啃兖州这块硬骨头,某日就得知了自家长子已拔得头筹,顺利拿下徐州,脸一阵青一阵红的,最后定格在哭笑不得上。 孙策少年得志,进城后不免有些飘飘然的,险些高兴过头,得亏有周瑜的及时提醒,方没得意忘形,而是在站稳脚跟的第二天,就收敛了激荡厉害的心思,谦虚地写了信,好请示燕清接下来的做法了。 攻取徐州后,小事虽可由他们自行做主,但涉及到原来的官吏要如何安排,陶谦长子具体要怎样处置,都需得到燕清首肯才行。 燕清先把速度最快,领得头功的二人表扬一通,再逐条详细做了指示。 写着写着,忽然意识到什么,不免有些感叹。 若是六年前的自己,整日面对这些垂名青史的名将名士,即便能应对自若,心里也不可能这么平静的罢? 哪儿像现在,面对这年轻一辈时,心态已是个彻头彻尾的长辈了。 燕清想着有趣,顺道又在结尾加了一条:城中得美,可自纳之。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346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日后若能还寻得大小乔,他仍有意成全一段佳话的。 倒是并州那头,出了一些燕清没预料到的意外状况。 却说赵云与丁原起初是战得旗鼓相当,在高顺的支援渐渐赶到后,战局一下变得明朗,优势开始往他们那边倾倒。 丁原再掩饰不住颓势,被打得节节败退。 就在赵云准备见好就收,把教训送到就好的时候,一直保持低调沉默的渤海太守曹操,却忽然写了一封劝和信,命人快马加鞭,送到燕清手里来了。 得知送信人名字后,才意识到自己真将奸雄给结结实实地遗忘了颇长一段时间的燕清,眼皮倏地跳了一跳。 曹老板又想做什么了? 郭嘉只随意瞟了一眼,兴趣缺缺道:“定是为丁使君求情来了。” 燕清不置可否,假作随意抖抖信,逐字逐句地看完,忍不住暗舒口气:“嗯。” 许是丁原被打得焦头烂额,招架不住,来个病急乱投医,找临近的广发求援函去了。 毕竟朝廷刚承了燕清一个大情,哪怕明面上不说,也断无可能在这节骨眼上反对燕清制裁这些背后捅刀的诸侯,寒了栋梁之心的。 丁原虽是不通文墨的莽夫,但能平平安安地做到刺史之位,除去燕清的蝴蝶效应帮他避开了董卓那一劫外,多少也有点政治头脑。 他模模糊糊地感觉出,此刻要请陛下替他做主,定是要白费功夫了。 况且刘康也好,卢植也罢,多少也有着私心和怨气。 这些人当时尚有那余力对千里救驾的燕清下手,就不曾想过也来救援被劫持的皇帝么? 礼尚往来,丁原的诉求自然也将被弃之不顾了。 无奈之下,只有将周遭知晓名姓、与燕清交情淡淡的太守和刺史统统试上一遍。 多数是石沉大海,但也有那么一两个做出回应的——一是一度摇摆不定的河内太守张杨,一是渤海太守曹操。 张杨这回站队,先开始是不乏被迫的因素。 谁让他当初贪恋袁术之女的美色,将人偷偷留了下来,纳做妾室了呢? 这事一旦被捅出去,纵使燕清心胸在宽广,也不可能对他毫无嫌隙,而难免会生出些猜忌之心。 可惜之前的示好,必会付诸东流了。 不过张杨刚生出一些轻微的懊恼,很快就被枕边风给刮得干干净净。 仔细再想想,也不见得是彻头彻尾的坏事。 毕竟他当初亦未料到,落在燕清手里,沦为阶下囚的袁术竟然还有翻身的一天,还让兖州当权的世家子都甘愿拥立他为主。 这说不定,也是老天赐给他的机会。 第203章 一语中的 郭嘉作为燕清麾下、尤其是文职方面的二把手,每日自也忙碌得很,肯拨给曹操这号小角色的,也就是点犄角旮旯地了。 不过跟燕清交好的诸侯,着实不多,他又思维敏捷,轻松自记忆里将这人一下翻找出来,警觉地眯了眯眼:“他安分守己数年,竟也要晚节不保了?” 自洛阳伐董后,他被天子正式封了渤海太守一职,好歹也做了个亭侯,但接下来就一直韬光养晦,安心仿效燕清之法屯田,招兵买马的阵仗也不大。 他走的是稳打稳扎的路线,也积累下不错的实力。 无奈运气不好,有燕清这一光芒万丈的日月在侧,愣是将他衬托成微不足道的萤火了。 “那不至于。”燕清在这位置上坐久了,揣摩起曹操心态时,也多了几分把握和从容,闻言只摇头:“依我看,他不过是顺势为之,好换个顺水人情,并无与我等为敌之意。” 就算这会儿的曹操经历事不如史上多,不够成熟,身边可还有个与郭嘉智谋不相上下的戏志才辅佐呢。 作为掀起这场光明正大的报复战的人,他发兵势猛,毫不留情,仿佛都要一击致命,打溃为止。 乍看之下,对待丁原的方式和对其他诸侯的,并没有甚么区别。 但戏志才这种级别的智士,依然能按蛛丝马迹摸索出些真相来……燕清是不怀疑他是否具有这能耐的。 既然燕清不打算对丁原下死手,那退兵之日,定也近在眼前了,何不应下丁原之请,去信说情? 于燕清而言,不过举手之劳,之前并肩伐董的情谊尚在,自不可能连这份薄面都不给他的。 若传出去,曹操凭一信说动燕清退兵,无疑能给他提升一些名望。 只是攒下这份善缘和些许名声的背后,所藏的真正动机,又是什么呢? 燕清不禁想起‘乱世之枭雄,治世之能臣’这句流传千古的评语。 现有他一家独大,坐镇中原,纵仍有诸侯林立,经此役后,世应是乱不到哪儿去了。 于百姓而言,自是求而不得的天大幸事,可在野心勃勃的诸侯看来,就不甚美妙了。 史上的魏蜀吴这三国君主里,刘备是最满足于做一显赫京官的,这次在西羌战场上大放异彩,又没受其师连累,定会加官进爵,他俩义弟也有了大出息;孙坚早早被他收纳进帐中,既没经历诸侯伐董无功而返的灰心丧气,也没机会觅得失散玉玺,现是勤勤恳恳,高兴作他镇守一方的大将。 唯剩一个安居于渤海的曹操,他是许久未有接触过了。 就不知没了出头之机,曹操会不会真依评语所言的那般,做个治世能臣? 燕清兀自沉吟着,这边郭嘉略一思忖,便同意了他方才所说:“还是主公想得周道。” 一时半会无法判定曹操的目的,燕清也未过于纠结此事。毕竟以他目前的雄厚实力,若去忌惮区区一郡太守,怕是说出去也没人会信罢。 “倒是张杨那里,” 他谑然道:“是真打算孤注一掷,来个冲冠一怒为红颜了。”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347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郭嘉虽不知几千年后的吴三桂,但这句够浅白,不妨碍他领悟燕清话语里的意思,不由笑道:“他按捺不住,不是正中主公下怀么?” 燕清莞尔:“不错。” 张杨所怀的,其实正是现下大多数诸侯的心思。 除去辖地与燕清的接壤紧挨,无论是想发展扩张,还是想固守自保,都躲不开跟燕清发生冲突,早晚都得破釜沉舟,放手一搏的那几个倒霉蛋外……其他人不管心里如何盼着燕清倒霉,面上都还是做出极友好的姿态的。 谁愿意平白无故得罪如今天底下最有权势,名声竟然还好得离奇的诸侯王? 刘焉居于据说‘有天子气’的益州,野心不小,但也知在燕清锋芒毕露的情况下,他是绝无机会的,便安生地装聋作哑,专心经营自己的地盘,苦候不知会不会来的时机;交州的士夑虽远离中土,但也知道未雨绸缪的道理,给燕清每年都乖乖送去朝贡,结果全被燕清转给朝廷了;荆州曹寅是有心无胆无实力,被人劝住,只默默忍着;凉州马腾韩遂刚挨了顿收拾,双方互相怀疑,再度回归不久前的势如水火,毫不关心东边动静;青州主权变动频繁,多是黄巾余党所据,被夹在中间,周边的要么是动不起他,就如北海太守孔融一流,要么是虽有能力,但暂腾不出人手来,于是不急于动他,就如燕清和刚坐稳位置的袁术。 张杨一早就看出燕清不凡,当初就不敢得罪燕清,亏得有吕布这一在燕清跟前是头号红人兼心腹的前同僚在牵桥搭线,早期帮着做了些事,燕清投桃报李,颇给他一些面子。 现他怕自己偷纳了袁术女之事暴露,招来杀身之祸,又被枕边风夜夜吹着,想来想去,干脆先下手为强,借这机会起事算了。 可好不容易下定决心的张杨,做梦也没能料到的是,他刚意气风发地举尽一郡之兵,浩浩汤汤地打出营救旧日上司丁原的旗号,行军还不到三日,就被告知曹操已成功说退其兵了。 张杨顿如五雷轰顶,整个人都快发疯了。 他……这已经将燕清得罪死了啊!怎丁原那厮说不打就不打了? 还有那曹操,凭什么有那么大面子,燕清能真弃了形势一片大好的战局,舍了近在咫尺的战果不要? 燕清可不管他是不是悔得肠子都青了,当下派人快马加鞭送信给赵云高顺,命他们回程时往南稍走远几步,将张杨这摇摆不定的家伙给收拾了…… 一晃眼就是半月过去。 公孙瓒再傻,在被他修得固若金汤的城壕里住了这么久,收到无数封军报后,也不可能还察觉不到自己中计了。 他怀疑了颇久,终于推断出军中晃荡的吕布是个假货的真相来,不由勃然大怒,都顾不上龟缩战术了,直接发起大军,要跟敢在他眼皮底下分兵不说、还将他当猴耍了那么久的燕清一决生死。 燕清第一时间就通过细作得知瞒不下去的消息,倒是淡定得很。 ——他原来就想着,能骗个十天就很不错了,哪知道公孙瓒蠢得能上一个半月的当? 多拖了这么长时间,不但吕布已超额完成任务,正马不停蹄地往回赶着增援,长途跋涉而来的燕军也彻底恢复了元气,被留下的麹义、张郃和典韦,更是一直隐隐抱着期待。 于是,在终于识破燕清诡计的公孙瓒,恼羞成怒地亲自在外叫阵时,三人就在燕清跟前激动得脸红脖子粗,恨不能大打出手,都想要抢着迎战了。 燕清笑道:“真打起仗来,需合三军之力,立阵之三处,也没什么好争的。既然能抢的只有与公孙瓒单打独斗的名额,要决出人选,倒也不难。” 公孙瓒虽是指明要跟他单挑,但燕清一来是不乐意对他拿出保底的卡牌手段来,二来这武将指定个‘从文’的名士来单打独斗的清奇做法,也着实被世人取笑,并不需多加搭理。 三人倏然抬头,饱含期待地看着燕清。 燕清道:“你们现就去校场,与各自比上一场,切记点到为止,最后让胜者去便是。” ——话音刚落,三人便夺门而出。 袍角刮起旋风阵阵,遥遥吹来他们领命的声音。 不但看得郭嘉啧啧称奇,就连荀攸一贯的发呆式表情都起了涟漪。 燕清也哭笑不得,感叹道:“……年轻人,果真是气血旺盛。” 郭嘉原是一手握着公文,一手津津有味地拿着李子嚼,闻言笑辩道:“这与年轻气盛有什么关系?若是吕大将军在,哪怕也通过这方式择出,他定会抢得比谁都欢,断不可能叫这人选旁落的道理。” 荀攸若有所思地瞥了郭嘉一眼。 燕清眼皮一跳,眯眼道:“男儿热血,纵不精武艺,也多有上阵杀敌,横刀策马之志,此为常情,如何体谅不得?想当初奉孝不也情难自禁,仗着一枚时灵时不灵的小小八卦阵,就胆大包天地往黄巾贼里跳么?” 郭嘉:“……” 这都多少年前的旧账了,怎还记得这么清楚? 荀攸略带疑惑的目光,就掠到燕清身上了。 燕清察觉到这道目光,仍一派清风明月,坦坦荡荡。 不等感觉微妙的荀攸得出新结论,刚才争得面红耳赤的三人已灰头土脸地从校场回来了,倒地就拜。 “怎这么快?” 燕清微微一讶,以目光在三人脸上梭巡一圈,不知为何,发觉他们的都差不多,没一人有浮现出胜者的喜悦。 这是怎么回事? 随着典韦的开口,他立刻就得到这个问题的答案了—— “主公!” 熟悉的脚步一阵风一般直撞入帐中,燕清猝不及防地看到了那张已被他开始思念的英俊面孔。 吕布着实想疯了燕清,连洗浴都顾不得,披着脏兮兮的甲胄,火急火燎地飞马进营后,不管情况地直接解决了那三个乱斗的,跟脱缰野马一般,过河拆桥地踢开直喘粗气、脚步凌乱的赤兔,就直冲主帐来了。 打进帐来,将那心心念念的人收入眼底后,他就没舍得挪开半寸,更别提分薄给周围的人。 好在理智尚存,他为按捺住内心的激动,索性‘咚’地一声跪了个结结实实,铿锵有力道:“布,幸不辱命!” 郭嘉对天翻了个白眼。 ——他方才说什么来着? 第204章 难辞其咎 燕清最后还是没让吕布跟年轻人抢活干。 既是不舍得吕布太过劳累,也是不觉杀鸡需用牛刀。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348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放在平时,尤其在普遍是文臣出身的诸侯之中,常年领兵打仗的公孙瓒的实力,绝对称得上‘不错’二字。 可放在英伟无双的吕布跟前,怕就只会重蹈演义里所描述的‘战不数合,瓒败走’的结局了。 不过要早知道吕布紧赶慢赶,愣是将路程所需的时日缩短了整整一半,这会儿已经回营的话,那饶是公孙瓒再心高气傲、欠缺自知之明,也决计不会这般自取其辱的。 积极挑衅,主要还是想激怒燕清,骗他出来以短击长,跟自己单打独斗罢了。 至于燕清会否派底下其他战将出来迎战,公孙瓒也有过考虑,但以他傲气,亦不曾将名不经传的那数人放在眼里。 燕清不用细想都能一下看破他的小心机,连个眼神都懒得给予——帐中有多么藏龙卧虎,还能有比他更清楚的? 别说在张郃麹义面前公孙瓒就已难讨便宜,只消拎出个能逐虎过涧的恶来典韦,轻轻松松就能将他打个满头包。 在问清楚情况后,燕清便方才那场一打三的胜负作废,着他们出去再比一场。 三将脸色瞬间多云转晴,一扫方才的垂头丧气,也改了剑拔弩张,勾肩搭背地出去了。 燕清看着颇觉有趣,笑眯眯地唤人送水摆屏风,让赖在这里不肯走的吕布洗浴,顺道夸他一句:“你倒是歪打正着,削了削他们锐气,又增进了袍泽之情。” 吕布终于见着想念之至的燕清,眉眼间的喜色就没淡去过,燕清说什么他都傻乎乎地咧嘴晃脑袋;荀攸微微颔首,表示赞同;郭嘉则轻嗤一笑,低声道:“傻人傻福。” 吕布没听到,燕清听到了,无奈之下,不由在他脚背上警告地轻轻一踩。 郭嘉倏然弹立起来,紧接着就在荀攸错愕的注视中,不由分说地握住他一条胳膊,就朝外边拽边走,口中道:“吕大将军净身这会儿,还请公达替嘉看看昨日拟定的那封公文,可有甚么不妥之处了……” 荀攸无法,只有跟着郭嘉去了。 吕布一身脏兮兮的武袍已解到一半,见状茫然,半晌才愣愣道:“这又是闹什么幺蛾子?” 有友人如此,主动替他们打掩护,夫复何求? 燕清心里一暖,闻言莞尔笑道:“还看不出来?他这是帮我们独处呢。” 吕布其实看出来了,但却不敢相信郭嘉能干这么一桩好事,好半晌才喔了一声。 ——日后哪怕只看在方才情份上,也得对郭狐狸客气点。 郭嘉对吕布此时所下的决心,暂还一无所觉。 等次日一早,他一如既往地绕着军营慢吞吞晨跑着,背后就平白无故地多了一串五大三粗的恶虎营精锐。 郭嘉:“?” 不等他搞明白这是凑巧还是蓄意为之,这伙胳膊比他腿还粗的莽汉就刻意将跑速放得比他还慢,跟膏药一般紧紧粘在他后头,各个赤着精壮上身,还争着给他递水擦汗。 郭嘉:“…………” 过去只在寻花问柳的温香软玉身上,享受过类似这样殷勤的端茶送水的伺候的郭嘉,顿如霹雳贯体,被这飞来艳福惹得脸都绿了。 待问清缘由,他肠子都差点悔青,当即怒气冲冲地去寻了还抱着燕清痴缠,赖在榻上不起的罪魁祸首算账,才好歹把这好意给一笔勾销。 燕清原本窝在吕布怀里睡得迷迷糊糊,被郭嘉吵醒后,呆呆地看了好一会儿帐顶才清醒过来。 他一真醒了,就毫不客气地将昨夜充分诠释了什么叫得寸进尺的吕布,给用力推搡开了。 刚要起身,就感受到下身酸痛得很,他赶紧吃了颗桃,动作已是无比熟练了。 一反应过来自己为何如此熟练,又不免有几分不爽。 吕布积极地充当他的靠垫,燕清便大大方方地挨上去,闭目等自己恢复过来。 片刻后,终于放心地坐起身,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吕布回味着昨夜销魂的滋味,哪怕不能再干点什么,也还是舍不得起床,见燕清一副要起的架势,不由讨好道:“今日公孙应也不会来了,主公不如再睡会儿?” 昨天在切磋中成功击败张郃麹义,夺得出战权的典韦就跟打了鸡血似地兴奋,上阵后不出十五回,就将轻敌无备的公孙瓒打成了落马土鸡。 要不是白马义从离得不远,反应够快,见情况不妙就迅速驱马上前,把彻底懵了的公孙瓒给抢回来……他要想全须全尾地回去,是难如登天的了。 但就算如此,公孙瓒也吃了典韦一戟,伤得恐怕不轻。 斜眼睨又黏糊糊地抱他腰的吕布道:“大热天的,莫黏太近。你都抱了一宿还不够?” ——别说只是一宿,即使抱上一辈子,都是决计不够。 只是一想到仙凡之间,寿数有着天差地别,吕布本是盛满蜜糖的心,就微微一沉。 就不知他的一辈子,又只有陪主公多久呢? 吕布闭闭眼,将这满溢酸楚的念头弃于脑后,非但不放手,还趁机抱得更紧一些,厚脸皮道:“主公身上凉,布抱着也舒服得很,半点不热。” 这话也不是假的:关乎燕清体温偏凉这点,郭嘉发现得比吕布还早,还以调戏的口吻赞了燕清许久的冰肌玉骨。 燕清几乎要被他的理直气壮给气乐了,往他光溜溜的发达胸肌上狠狠摸了一把,将些微毛汗展示在吕布眼前:“热不热?” 吕布斩钉截铁道:“不热。” “真眼说瞎话。”燕清冷酷无情地将他再次推开:“你身上却热得很!” 吕布见装无辜不好使,便迅速换上委屈的神色。依然没换得燕清回心转意后,只有老老实实起身,想服侍燕清更衣后,再换自个儿的。 燕清还不领情,将他手轻轻拍开,挑眉道:“今日已经起晚了,别再耽误太久,省得叫别人看出什么来。” 懒惰如郭嘉都晨起跑步了,他们还在被窝里猫着,无疑太过反常。 再用‘友爱天至,常共卧起’这点来解释,也显得不足了。 吕布不死心地拿起燕清的发冠,想悄悄摸地帮他戴好,却被燕清极自然地接了过来,笑道:“至于更衣这等微末小事,我可不需你帮,管好你自己就行。” 话音刚落,吕布的脸倏然垮了下来,完全一副毫无夸张过的死气沉沉的模样,夹着尾巴欲往一边去了。 燕清嘴角一抽:“……行吧,就麻烦你替我戴上。”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349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布复心花怒放。 等黏黏糊糊地洗漱完了,吕布被忍耐达到极限的燕清撵出主帐,便灰溜溜地去给仙桃树浇水了。 他前脚刚走,郭嘉后脚就迈了进来,脸色还不太好看,忿忿道:“主母也太胡闹了!” 燕清未来得及咽下的一口茶水差点呛住,好半晌才缓过口气来,忍笑着默认了这一称呼:“他也是一番好意,你便莫同他计较罢。” 郭嘉不置可否地撇撇嘴,话锋一转道:“主公昨夜可还尽兴?” 燕清眼皮一颤。 他觉得‘尽兴’一词用得怪怪的,尤其一想到郭嘉极有可能是搞反了他与吕布间的上下位置后、才会接受得如此坦然,就更感到不自在了。 面上却不露半点端倪,微微一笑地避了避话锋:“他征战在外,奔波辛苦,谈不上罢。” 郭嘉不疑有他,了然道:“主公待臣下都体贴入微,关怀备至,待夫人定只会更好。” 燕清微微一笑。 真说起来,自明确关系后,他仗着吕布对他的爱意,再不用担心会否被背叛,倒是变得越发不客气了…… 好在郭嘉没纠结这事多久,在略微调侃了燕清几句,又拐弯抹角地提醒一番他带走荀攸、为了将人拖住花了多大功夫,得有多少坛美酒才可做补偿后,就干脆利落地换了话题:“让吕将军再歇上一日,便可集齐兵力,一举灭瓒。” 燕清点头:“奉孝所言,正与我不谋而合。我已派人送出书信,好尽快告知徐荣,让他不必再来此处会合,而可直接前往青州。” 郭嘉:“只凭他一军,要破二十万黄巾贼,会否太勉强了?” 燕清莞尔:“还有公瑾在徐地,可随时北上增援。” 他已正式向朝廷上表,要将周瑜任命为徐州刺史了。 这次速取徐州,周瑜居功至伟,孙策虽骁勇,但因敌人的军队实在太弱,没来得及表现,是以还没文武双全的周瑜亮眼。 周瑜虽年岁极轻,但除了这次大战外,也有这些年训练水军、清剿山贼的积累,再有便是他出身高门大族这点,还是当得一州刺史的。 倒不是他刻意晾着孙策,而是在兖州平定之后,他定会任命孙坚为兖州刺史的缘故。 哪怕燕清用人再不拘一格,也不可能让一对新父子同时担任刺史这种至关紧要的职位的。 毕竟这会儿的孙策可不是史上丧父太早,必须独当一面的小霸王,又跟周瑜感情一向极好,给对方做副手,想来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郭嘉却有些意外:“用公瑾?” 他迅速反应过来,这意味着孙坚要顶替原来属于荀彧的兖州刺史这一职位了:“那文若他……” 燕清无奈道:“即便我有意让他恢复原职,经此一事,他短期内也不会轻易接受的。我也有好的安排给他,不必担心。” 这次兖州出事,哪怕是燕清和贾诩等幕僚的有意纵容,可荀彧却定会自认难辞其咎,哪怕燕清不计较,他也不可能接受若无其事地做回兖州刺史的。 “而且,”燕清微微一笑:“这消息传出去后,我并不忧心文若将疑我,倒说不定能激起几条鬼鬼祟祟的漏网之鱼。” 第205章 火烧箭楼 在公孙瓒看来,就算燕清带的是传说中的神兵天将,只要还是凭两条腿走路的,又未背生双翼,就断无可能一下飞过自己费了老大功夫修好的十重深壕。 更遑论这深壕之上,筑有无数高大土台,每个土台距地足足有数丈之高;而在木台上方,则有箭楼耸立,上配备弓兵数名,就可居高临下,在绝对安全的地方,对来犯之敌从容地进行扫射。 放在真实的历史之中,同样的壁垒工事,的确叫袁绍和阎柔的人马吃尽了苦头,连年进攻亦是无果。 而燕清并不感到半点头疼,在亲眼看到公孙瓒真筑起他所知道的箭楼后,甚至还松了口气。 ——木头好烧。 吕布依照燕清命令,让恶虎营的战士们修整了整整一日后,就着人架起这些天来由工匠日夜赶工而成的攻城器械,预备慢慢攻克这该死的乌龟壳。 谁知燕清也难得地换了身轻便的戎装,身挂银铠红披,腰配缀玉长剑,不慌不忙地催着雪玉骢,往阵前来了。 燕清自知在领兵打仗方面没什么天赋,便慷慨放权给爱将们,即使有需要在中后军督战,也习惯性穿着文士的长袍。 乍换了久违的武袍,吕布掠过一抹惊艳之色,然后才是愕然:“主公这是?” 心里则飞快盘算起来。 即便主公要亲自上阵,这时机未免也挑得太不好了。 过早。 公孙瓒的龟缩战术贯彻得十分彻底,尤其前日还在典韦手里吃了个不小的亏,更是严防死守,绝对不出了。 以至于目前的状况便是,只要公孙瓒的人马一直在里头缩着,他们在摧毁土壕之前,就只能在外徘徊叫战,实际上却奈何不得。 燕清笑眯眯地冲他比了个“过来”的手势。 吕布身体反应得比脑子还快,屁颠屁颠地拍着赤兔过去了,半途中回过味来,不由警惕地眯了眯眼。 等到了燕清跟前,吕布便压低嗓音,硬梆梆道:“主公休要再以身犯险,去使甚么诱敌之计!” “怎在你眼里,我还成莽撞之人了?”燕清无奈一笑,却见吕布一脸‘正是如此’的谴责,嘴角不由一抽:“且放心罢,我并无此意。” 吕布仍然警惕,只忍耐着不多言语,探究地盯着燕清瞧。 燕清轻咳一声,低声提醒:“你可还记得我曾使过的破冰之法?” 吕布心头一动。 那日烈火连天的绚丽情景,足使人印象深刻,他怕是终己一生,也忘不了了。 燕清瞟瞟他陷入沉思的模样,胸有成竹地微笑:“明白了?”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350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吕布还未完全了然,条件反射地回头,一看那耸立在高高的土台上,仿佛在张牙舞爪、万分嚣张的木制箭楼…… 燕清看他眼底瞬间亮堂的模样,就知不必再加赘叙了,笑着那结实上臂上拍拍,命令道:“带我去个隐蔽点的高地。” 吕布心领神会。 主公既然强调了‘隐蔽’二字,就意味着自己这边的人也得尽量不带。 而论能护好主公周全也罢,最得主公信任也罢……这帐下再人才济济,又有谁能比得了他? 一思及此处,吕布心里得意又欢喜,唇角就不自觉地上扬些许,麻利地驱了亲兵远远跟着,自己则潇洒一拍马,越过雪玉骢的马身,就领着燕清往一枝繁叶茂的小山丛去了。 燕清找了个视角最好的地方,一回生二回熟,片刻便化作神周瑜的模样,对着那成百上千个箭楼最密集的所在,先噼里啪啦地连甩三个‘铁索连环’,再等上片刻,让卡牌一刷新,就毫不客气地使出了限定技“业炎”。 ——“聆听吧,这献给你的镇魂曲!” 只听燕清轻喝一声,火红的琴身便骤然一亮,密集而凌乱的琴声倏然汇聚,随着‘铮’的清越一鸣,深红火舌倏然而现,张狂地掠空而袭,迅若疾风,敏若飞鸟,耳畔徒留烈烈之破空声响。 看着那火舌开始疯狂地吞噬箭楼,又不受控制地扩散到周边的木楼上,火势飞速弥漫,不一会儿就成了火海一片,瓒军的惊吼声连这边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燕清却知道,那火势乍看汹汹,十分吓人,但在卡牌效果一作用完,就会消弭无形了。 要想凭这么一回就彻底摧毁掉所有箭楼,那是痴心妄想。 不过来得莫名其妙,走得蹊跷离奇的火,虽一次性造成的伤害有限,却有足够的玄异色彩,多少会引起公孙瓒军的慌乱。 燕清对释放过大招后的虚弱情况,这次则是早有准备了,并未像上次那般逞强到连站立都感到困难,而是不等还处于神游天外状态的吕布反应过来,就已未雨绸缪地靠好了树身,再对着跟前一棵倒霉大树一顿狂甩废牌,很快刷出几张‘桃’来。 把桃一啃,不出一盏茶地功夫,象征血量的勾玉数,就彻底恢复过来了。 只是站直了走动几步后,燕清还是明显感觉出几分异样的虚弱来。 这么看,损失的恐怕不止是体力,限定技既然为限定技,就是不允许他滥用的。 燕清见好就收,也丝毫不打算勉强。 可惜在洛阳伐董战中,李儒于乱军中被吕布一箭射穿,死得透透的,没容他碰上一下。 不然这会儿能有‘焚城’技在手,公孙瓒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叫地地不灵了。 燕清暗暗可惜了一把,心情仍然不错。 ——横竖城一时攻不破,那大不了他辛苦一点,每日都来上一趟,既能破坏对面箭楼,也能扰乱对面军心。 “还愣着做什么?”燕清打算好了,利落地翻身上了马,刚要调转马头,却见吕布还愣愣地看着化作焦黑的那些个箭楼尸骸,一副心驰神往的憧憬模样,不由失笑:“奉先?” “唔?” 吕布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再次近距离亲眼目睹了燎原烈火,即便是跟着燕清已久,应是惯了多见异象的吕布,眼中也不免流露出几分痴迷。 然而不等他回味回味那壮观情景,就不可避免地忆起伤心事来。 ——哪怕暌隔一月,仍是一阵抑制不住的心酸:怎轮到自个儿身上,就成了六臂的怪模怪样,仙法也乱不正经的,竟是将人的衣袍都给扒得精光呢? 燕清挑了挑眉,一夹马腹,使雪玉骢前进几步,想也不想地就在吕布那硬实臀部上亲昵一踹。 对吕布而言,这点劲道就跟挠痒痒似的,自是纹丝不动。 然而对燕清而言,尽管用的力气不是特别大,可就跟踹在一块硬梆梆的石头上没有区别。 仿佛都能脆弱的趾骨发出一声轻微的脆响,燕清疼得眉心一跳,足尖又痛又麻,表情都抑制不住地抽了一抽。 偏偏他是自作自受,还怪吕布不得。 燕清缓了半天,才长长舒出口气来,以气音再问道:“……可是有甚么不妥之处?” 吕布终于回魂,结结巴巴道:“无、无事。” 他匆匆将一些刚刚掠过脑海的念头藏好,讪讪一笑,赶紧翻上已等得不耐烦地拼命刨地的赤兔马,跟着燕清出林去了。 却说前日挨了典韦一戟的公孙瓒,还不知自己的宝贝箭楼遭了这么个殃。 多亏他当时看到那黑壮汉子体彪面恶,未太过轻敌,于是躲闪得够快,才在那无名小卒手里伤得不算太重。 但据医者说,也得躺着好好养上几天,才能照常行动。 他此时郁郁地躺在床榻上,恨恨不忘那日之辱时,就听得外头喊声大作,兵戎相击的浩大动静,心里不由生出些不好的预感来。 无端端的,吵这么厉害作甚? 公孙瓒心里烦躁,先是遣守在他床畔的亲兵去看看情况,可候了片刻,却迟迟不见人回来复命。 又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儿,不安感愈浓,他着实躺不下去了,顾不上伤势尚未痊愈,匆忙披了战甲,抓了武器就往外走。 却见外头虽是乱糟糟的,然而不见半个敌军身影,唯有自己军队的将士跟潮水一般大呼小叫着朝外涌去。 公孙瓒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被这些人慌乱得连他都没发现的状态给惹得心都倏然一沉,一边试图寻到骚动的源头,一边忍着伤口撕裂的痛楚滚鞍上马,然而动作幅度哪怕控制在了最小,仍是疼得他倒抽一口凉气。 紧了手中缰绳,提声吼道:“慌慌张张的,太不像样!若有敌袭,统统据壕,待战便——” 一个‘是’字还来得及出口,公孙瓒无意中抬了抬头,就猝不及防地直击了引发这场骚动的根源。 “喝!” 他双眼顿时难以置信地瞪得老大,结结实实地倒抽了一口凉气! 土包与深壕依然完好无损,营寨也未有被入侵的迹象,那些个撞木发出的沉重闷响,也充分证明了敌军还在外头…… 偏偏在他引以为傲的箭楼之中,却有极醒目的一大片,凄惨地塌陷崩倒,被诡异地烧成了漆黑的焦末! “燕清小儿,竟敢欺我至此!”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351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公孙瓒虽不知这究竟是如何做到的,但也知罪魁祸首非燕清莫属。 这一口气上来,便是抑制不住的急火攻心,气血不住上涌,公孙瓒胸口未愈的刀创猛然迸裂。 他急急喘息几下,仍是眼前一黑,口中腥甜,先狠狠喷出一口血来,紧接着竟是被生生气倒在地了。 第206章 外御其侮 公孙瓒那日被气得呕了口血,创口复裂后,就被迫卧床静养。 然而他但凡清醒时,就能听到外头吵吵嚷嚷,得到的还是每日都有箭楼被莫名其妙袭来的天火焚毁的噩耗,心情一直似火煎油炸一般,导致伤情也反反复复,不见好转。 燕清两日后通过细作之口得知,这不大不小的骚扰行径,居然还能有这么个大赠品的话,宁可拼着辛苦一点,也去得更勤快了一些。 他可不似世人所以为的那样,是个不乘人之危的正人君子,尤其是在这种多逗留一日、就意味着得消耗大量粮草的关键时刻,就得趁他病要他命。 谁让公孙瓒情绪波动这般大,坐拥数百近千座箭楼,他每日只烧个十来座,也能气成这样? 燕清可不知,他无意中三番四次地坏了公孙瓒的事,导致对方对他的怨恨程度,实在非比寻常。 他只清楚,在这医疗条件落后的大汉朝,凡是在伤情未愈的情况下还托大,仍旧操劳挂心的,基本难逃英年早逝的下场。 即便是名垂青史的英雄豪杰,诸如周瑜孙策一流,都未能幸免。 好在因受他的刻意引导和强制要求,帐下的文臣也好,武将也罢,都渐渐变得重视养生,自发地懂得珍惜自己这条小命了——即使似吕布或孙坚那般脾气急烈的,偶尔忍不住浪得飞起,却也还是粗中有细,视情况而定的。 要是带着仙桃的燕清不在本营,他们就自觉地收敛几分了。 在燕清愈发频繁的纵火下,公孙瓒的伤势果然就没好起来过,而吕布等武将很快也发现,在城垒上的负责指挥兵士往下投石射箭、抵御他们进攻的敌军将领,翻来覆去其实也就那么几个 不是公孙瓒的儿子,就是公孙瓒的从弟。 吕布有了这发现后,难得心机了一把,夜里就以此做由头,先在燕清面前将公孙瓒狠狠贬斥一通,好方便接下来凸出燕清用人不拘一格,唯才是举,大拍马屁。 燕清听得哭笑不得:“用人唯亲,也是人之常情,更应因人而异。若是亲人品德无瑕,或是极有才干,能跟胜任职位,哪有因血缘过密反弃亲不用的道理?不必过激看待。” 在他看来,此时的‘国家’不过是说个被扩大和神话的家族产业,即便是史上赫赫有名的曹刘孙,与构成他们最开始班底的部下,也多半是沾亲带故的。 随着后期发展壮大,才添入新鲜血脉,但最核心的那些人,通常还是血脉相连的老一批。 刘备虽是没亲可沾,但跟俩义弟的关系,可是连夫人都比不上的亲密无间。 一想到刘备,燕清就不免感到几分玩味。 曹操固然是另有图谋,但同为朝廷命官,也还是意思意思地替丁原说了情。 可公孙瓒身为刘备同门师兄,早年在刘备最落魄的时候,也象征性地伸出援手,请封了个县令当当。 如今倒了大霉,却不见如今升了杂号将军、又封了爵位中最不值钱的亭侯——但仍算是实打实的京官,比起之前的倒霉状可谓飞黄腾达的这位师弟,有递上求情的只言片语。 许是清楚说了也无用,或是不愿招致燕清反感,亦或是明白这人情就算卖了给师兄、也将随着对方不久后的灭亡而灰飞烟灭,索性不多此一举罢。 吕布虽不答话,却是一脸的‘虽不服气但既然主公这么说了便不反驳罢’。 燕清挣脱了思绪,并没听到意想中的搭腔,下意识抬眼一看,就捕捉到千载难逢且转瞬即逝的吕布微微鼓脸的画面,险些笑了出声。 吕布敏锐地捕捉到燕清的神色变幻,却对自己的微表情一无所觉,只本能地严肃几分,困惑地皱了皱眉。 线条冷硬、轮廓瘦削的脸颊上的小鼓包,也就跟着消失了。 燕清有些遗憾,又抑制不住的手痒痒,索性伸出一手,以食指轻轻挑起吕布下颌,拇指轻佻地摩挲几下,端的是一副登徒子调戏良家女的模样:“若真要清算的话,吕夫人分明是凭真本事做的大将军,也能被归于枕边风一类呢。” 无端端被抬起下巴的吕布,显然不解燕清做这动作的含义,起初只无辜地眨了眨眼。 想了想后,索性顺着燕清的力道十分配合地抬起下颚来,省得自个儿脑袋太沉、累了主公朝上扳的指头,还讨好地咧嘴笑了一笑。 至于燕清的那句调侃,他因全身心都放在那根莹润如玉的修长手指上,竟是半个字都没听进去的。 燕清嘴角的微笑忽地僵住了。 且不说这被调戏的‘吕氏女’傻里傻气,何止是不抵抗,简直太过配合,让他乍然失去了成就感…… 关键还是他猛然间意识到,两人虽同样坐着,但身高上的差距还在。 因此他要是不做这动作还好,毕竟吕布永远都是微躬身子,微低了头认真看着他的,以至于都产生了两人个子相差不大的错觉。 然而在做了之后……就真只能看到下巴了。 到底吃什么才长得这么大块头? 燕清悻悻然地将手收回,结束了这一不明智的心血来潮之举,意兴阑珊地挥了一挥:“且劳你跑上一趟,问问地道挖得如何了。” 明面上是靠攻城器械强攻城池,实际上燕清早在看到公孙瓒修筑箭楼的那一刻,就秘命人挖通往该壁垒的地道。 不过既要隐蔽,又条件有限,进行得就比较缓慢了,昨日去问的时候,就说还要好几日才能完工。 对燕清翻脸如翻书这点,吕布有些傻眼,但还是本能地服从了命令,二话不说出帐去了。 燕清其实清楚,自己方才忽然冒出的那点怨念很是不讲道理,但不知为何,他对别的谋士也好,武将也罢,哪怕是还有一重亲近友人身份的郭嘉,也做不到这般随意欺负还很能心安理得的悠闲懒散。 单从这点看,吕布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也是独一无二的了。 要让他知晓了,定又要傻笑一会吧? 燕清盯着吕布背影方才消失的方向看了一会儿后,并未意识到唇角一直嗪着温柔的笑意,带着这份无理取闹后带来的好心情,继续埋首枯燥繁重的公文了。 郭嘉来时,正好看到燕清将一摞厚厚的信纸丢入火盆,轻轻嗅嗅,不由问道:“京师那头来的?” 燕清讶然挑眉:“你这是什么鼻子?这都闻得出来。”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352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郭嘉略得意地吸了吸鼻子:“桂木香浓,多为京官所好。” 燕清似信非信地噢了一声,将剩下几封信也脱了手,往后懒洋洋地一靠:“那你不妨猜猜看,是谁寄来的。” 郭嘉不假思索道:“司马防。” “……” 燕清嘴角抽了抽,不禁收了懒散,好奇地坐直了:“你莫不是提前打开看过?” 郭嘉并未因燕清的假作质疑而恼羞成怒,甚至还因这份变相承认,而扩大了嘴角的笑意:“陈群起事还算准备充分,提早两年就光明正大地将家族迁走大半,余下些旁支打掩护;司马氏长子则还嫩了一些,带了全家,但喊不动在京中任职的老父。” 燕清默契地补充道:“但要说司马防对此毫不知情,我却是不信的。谁不知司马一氏,家教森严,各个得他耳提面命,恭敬有加。司马朗再是天赋异禀,也没那熊心豹子胆,敢在家父一无所知的情况,就将家族绑上这么一条船。” 郭嘉提醒道:“他既这么做了,想必背后还有别的仰仗。” 燕清心领神会地耸耸肩,目光扫向被烧成焦灰的信纸:“这便是司马防写信来的原因了。” 越是门庭显贵、长盛不衰的世族,就越是深谙自保之道。 即便会在不得已时博弈,也不会把筹码押在同一人身上。 刚烈得敢碰死在金銮殿上的忠节之士,早被党锢之祸给耗得所剩无几,剩下的要么随波逐流,要么就是暗藏野心的投机派了。 燕清漠然道:“想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也得看我肯不肯捧场。” 郭嘉关注的重点却在于:“主公还喜看百戏?” “如果是你演的话。”燕清随口敷衍他句,将话题导回正路上:“待地道建好,不如以火为信,将公孙瓒和他那几个弟兄儿子都捉了砍了,就能回南边支援了。” 到时形成三路夹击之势,他就不信兖州还能撑多久。 郭嘉颔首:“还可叫兵士们每人带上火把,见楼就丢。” “嗯。”燕清漫不经心道:“是了,前些时日,乌丸、鲜卑各族都有送信来,道是曾承刘虞恩惠,深恨瓒性残暴,迫死恩人,愿与我盟,好为其报仇雪恨……” 郭嘉心如明镜一般,抚掌笑道:“主公定已应了他们。” “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燕清唇角微扬,起了个颇怀恶意的漂亮弧度:“他们自投罗网得如此争先恐后、冠冕堂皇,我岂能置之不理?” 若是对幽州虎视眈眈已久、常起兵祸、害得民不聊生的那些狼崽子异族,对那优柔的刘虞真有几分真感恩戴德,就不可能在刘虞被公孙瓒砍掉脑袋的时候,一个个都袖手旁观了。 这时候站出来,显然是看出公孙瓒只是在做困兽之斗,幽州境土有大半已沦陷于吕布徐荣部的铁蹄之下,覆灭已成定局,眼红想分一杯羹罢了。 联手? ——笑话。 那可是公孙瓒身上,唯一值得他欣赏的地方。 第207章 吕布捉刀 是夜,主帐内燃着长烛,暖光流淌在姿势亲密的二人身上。 燕清闭着眼,舒服地枕在吕布膝头,一边任对方用那双拿惯刀兵的手笨拙地持着巾子,为他绞干因刚沐浴过而湿漉漉的长发,一边以聊天的口吻说起正事。 “若不出所料,最迟后日,乌桓、鲜卑和南匈奴这三家,都要来求见了。” 吕布对此也略有耳闻,于似秃鹫一般闻血而来的蛮子,他一向没甚好感,但相信自家主公英明神武,于是并不曾过闻。 现燕清主动提及,他手底动作不由一顿,既想问些问题来清除掉徘徊数日的迷惑,又习惯性地警惕起来:“主公莫不是要故技重施罢!” 他指的自然是对西羌王彻里吉的只身犯险、擒贼擒王那一出。 燕清能清晰地感觉到枕着的大长腿的肌肉,都随着吕布屏住的呼吸紧绷了起来,便笑着在他胸膛上摸了一把:“绝无此事。” 吕布长长地松了口气,恢复了绞头发的动作,不满道:“那些蛮子,历来讨嫌得很。” 尽管丁原收复了部分并州失地,但家乡一度沦陷,导致乡人流离失散,或是死于战火的仇恨,还是在吕布心中埋下了极深的印象。 他固然惟燕清之命是从,可只要有机会,他就不可能对那些异族的恶贼心慈手软。 燕清漫不经心地在他腿上翻了个身,长叹口气,才嗯了一声。 在汉末三国这段历史里,每逢北边的诸侯为兼并而交锋,总少不了这些搅屎棍的身影——燕清虽嫌这词太粗鄙了些,轻易不愿说出口来,但形容那些蛮夷的做派,却是贴切得很。 不管是由于夫罗带领的南匈奴,蹋顿统领的乌桓,步度根和轲比能理治的鲜卑,都很是积极地同各大诸侯搭上线,冠冕堂皇地以‘外援’的身份参与到中原的大小战役中,趁机烧杀劫掠,再潇洒拍拍屁股,带上奴隶和钱粮走人。 中原的汉人一势强,他们便假意归顺称臣;一势弱,他们便翻脸无情,发动反叛;一见有利可图,就以协助为名,入境搜刮;一见他们自顾不暇,便大肆进犯中土,围攻城池,践踏庄稼,砍杀汉民,奸掠妇女…… 对于大部分渴求胜利的军阀们而言,付出这么一些微不足道的代价,就能暂时换来一支彪悍善战的精兵,也很是划算。 如史上的董卓,袁绍,刘虞,甚至后期如魏文帝曹丕等统治者,都一度在战况告急时,争取这些声名狼藉的外族,做雇佣军一样的存在。 至于会给百姓带来的痛苦劫难,或是留给胜利者头疼的满目疮痍,暂还不在他们考虑之中……毕竟地盘若攻打不下来,又有什么操心的立场? 显然是跟那些人合作惯了,他们这次在主动联系起燕清时,竟是半点不觉得会被拒绝。 燕清半阖着眼,眸光森冷,语气只淡淡:“何止是讨嫌而已?” 吕布默默咀嚼了会这喜怒不明的七个字,渐渐回过味来,半晌后,忍不住试探道:“主公是假意同他们联手?” 燕清:“嗯。” 吕布在心里飞快地盘算一下,眉头就皱起来了,看向燕清的眼神,也慢慢涌上怀疑之色:“主公真不是那么打算的?” 燕清失笑:“我何时骗过你!” ——岂止骗过,骗的次数还不少哩。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353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吕布暗暗腹诽,面上却不露分毫,只老实巴交道:“好似不曾。” 燕清满意了,向他透露了这次的具体计划:“我知你不会放心,因此这一回,我专程允你参与进来。” 吕布:“!!!” 燕清心情颇好地欣赏了会他震惊又喜悦的有趣表情,才继续道:“他们无一人曾见过你我模样,因常居塞外,消息也比较闭塞,可以充分利用一下这点。” 吕布似懂非懂,呼吸急促。 燕清慢悠悠道:“因此这一回,我有意让你捉刀。” 他所携的卡牌技能虽多,然限制也不少。 但凡是杀伤力大的,对他负担也极大,尤其是那些范围性攻击,还多是敌我不分的。 每回都让他单刀赴会,不说吕布意见极大,郭嘉荀攸等谋士,也断不可能容他这般胡来。 不过这次对面为表合作的诚意,来的多是首领,要么是首领的继承人,他不做点什么,都感觉太对不起那场差点导致汉人灭族的五胡乱华。 在深思熟虑下,燕清索性决定,就将冲锋陷阵的事彻底交给吕布,他在边上打打辅助好了。 吕布一脸茫然:“捉刀?” 他不每日都捉着刀么? 这典故还不成,吕布当然不解。 燕清也不解释,只眼底掠过一抹狡黠,冲吕布眨了眨眼,唇角微微上翘,就成功将对方迷得神魂颠倒,乖乖附耳过来…… 翌日下午,领兵快马加鞭,一路疾来的鲜卑首领轲比能,在亲眼看到在战火中摇摇欲坠的城垒时,不禁松了口气。 ——好在赶上了。 自有勇有谋的那位首领檀石槐去世后,只短暂地聚合过的鲜卑各部就再度四分五裂,在数十年间,分为三大势力。 一是多在并州雁门一带活跃的步度根,一是人马多分布在幽州辽西和渔阳塞外的素利,再便是雄踞幽州代郡,上谷的他自己。 三势明争暗斗不断,他这次是仗着素利那一股不止一个首领,正为这次出不出兵而争论不休,又占了步度根路遥难及,才抢得先机,赶了过来。 虽然如此,轲比能也并未放松。 恰恰相反的是,他紧皱着眉头,扫了眼不远处正在安寨,早他半日赶到的栾提于夫罗和蹋顿的人马,浓浓的危机感瞬间涌了上来。 算上燕清军的这四部人马里,无疑是他的最弱,最后能分到的好处,定然也是最少的。 轲比能摇了摇头,勉强甩掉心里的沉重,进入狭长的山谷,在紧挨着另外两族的地方,觅了一处还算平坦的空地,清理掉那些枯枝败叶,让疲乏的兵士们就地扎营。 等任务都安排下去了,他特意去沐浴一番,打理一番仪容,再恭恭敬敬地派人送上礼品,以求见燕清。 别看他在这几人中出身最寻常,由于屯驻的部落靠近边塞,就有些奔逃的幽民被他有意收容。 从这些汉人身上,他汲取了不少中原文化,也懂了些兵法——使用军令鼓号,而不是单单仰仗骑兵彪悍,就一昧横冲直闯。 于人情世故,也是略懂一些的。 果然,等礼物送去后,那长得跟黑炭似的、个头十分壮实的大饼脸将军,对他们的态度仿佛就缓和几分,道燕司空虽是十分忙碌,仍将抽些时间,在营寨外临时设立的一处军帐里,同时接见他们数人。 “首领大人,可要多带些护卫去?” 轲比能略一沉吟,压了压镶在头上战盔边上的豹皮:“带三个足够了。” 那汉人大可以要求他们进到他们营寨中,但却没有,便证明了几分诚意,他若防备过度,未免招人笑柄。 况且…… 非是轲比能太托大,而是他着实难以想象,世间还有人疯狂到要与无冤无仇、有意合作的他们不利,同时跟三股战力强悍的势力开战。 显然南匈奴的于夫罗和乌桓的蹋顿跟他所持想法一样,也只象征性地点了三个护卫,其他人马都安排远了一些,只目送这十二人陆续入帐。 等入到帐中,所有人所做的头一件事,便是不约而同地将目光送向主座的方向,要看清楚那名声赫赫、威震汉土的燕大司空,究竟是何许人也—— 喝! 轲比能瞳孔紧缩,禁不住在心里倒抽一口冷气:这司空好生高大,体魄何其雄健! 不愧是能亲自领兵征南讨北,手刃西羌王的狠角色, 燕清面无表情地坐着,也依然能看出他身形极长大,却非是透出彻底的蛮劲,而是肌肉线条极流畅的匀称健美。 他的面孔也是极英俊的,剑眉星目,鼻梁高挺,麦色的皮肤,指头正有一下没一下地在案桌上敲打着,循声扫向他们的眼神里,除了些微的不耐烦外,绝大多数还是漠然。 传言果真不可多信,轲比能暗忖,什么谦谦君子,貌若谪仙? 不过这样的威武模样,以及一身难挡的霸气,才更符合他们想象中的燕清。 “坐。” 燕清见他们还愣着,不由蹙了蹙眉,重重地敲了一下桌,嗓音低沉地发了这句号令,才收回了手,一臂懒洋洋地环上了偎依在他身畔的人儿的腰身。 女子? 其他人也跟轲比能一样,这才注意到燕清身边竟然还有一人,眼神顿时很是微妙。 不为别的,只因为跟他们还出于谨慎起见地带了三个龙精虎猛的护卫不同,燕清所带的,竟然只是个身形纤细,眉目虽十分秀丽,神情却颇瑟缩的妙龄女子罢了。 轲比能不由心中微讪。 传闻果真是胡说八道——什么燕清洁身自律,不近女色? 分明是好色得片刻都离不得爱姬,连这场合都要带来。 那女子被环着腰,却是一派习以为常,只被这十数个彪形大汉以暧昧眼神打量,才流露出几分不安,不由紧了紧手中所持的长笛,又往燕清身上贴了贴。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354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燕清便向他们投去警告地一瞥,成功让人移开目光后,方清清嗓子,口吻随意地切入正题…… 第208章 文姬悲歌 燕清自己耍了小心机,就肯定要防着别人也同他一样弄段捉刀轶事出来。 万一对面也用了替身,杀错人不就枉作小人,白折腾了一场? 被众人以放肆目光打量时,容貌清丽的宠姬羞涩得往人高马大的燕清身后躲了躲,小小的动作似弱柳扶风,端得是楚楚动人。 乌桓王蹋顿最好娇弱的汉女,看得眼都发直了。 而在别人看不到的背面,她则瞬间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模样,自袖中轻轻抖出几张画像和关于面貌特征的记载,借着身侧这具因女性躯体靠得太近而感到别扭、变得十分僵硬的雄躯的掩护,默默与方才所瞥见的景象进行比对。 确定都吻合了,她便放下心来,捏了捏专心背稿子的燕清后腰。 ——可以开杀了。 说时迟那时快,一得信号,正因渐渐忘词而背得越来越缓慢的燕清,狭长虎目精光四射,犹如一头本在懒洋洋打盹儿的巨虎,突然看到可捕食的无知猎物,而整个活了过来。 他将松松揽在美姬腰肢上的手臂倏然一收,连半句废话都不带的,就以饿虎擒羊之势,自座上猛然扑向离他最近的于夫罗! 短剑寒芒疾现,带起血柱飞射! 于夫罗脸上的表情还冻结在方才的微笑上,被吕布干净利落地一扼一提再以刀刃一抹,甚至都来不及惨叫出声,就跟被雄鹰的利爪死死锢住的鸡仔一般咕咯一声,被自己那被切断的脖颈里不断涌出的血液,给呛得再说不出半个字来。 有心算无心,骁勇善战,不知斩过多少取过多少汉民首级的堂堂南匈奴首领,就这么窝囊地被吕布一击毙命。 席位就在于夫罗旁边的轲比能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就被溅了满脸满身又腥又臭的鲜血。 却见燕清畅快地大吼一声,一下甩开已是尸体的于夫罗,与悲愤欲绝的匈奴护卫缠斗起来,轲比能才反应过来。 他往后退开几步,命侍卫也上前围攻忽然大开杀戒的燕清,双眼不可思议地瞪圆,愤怒地质问道:“好卑鄙的汉人!大胆燕狗,你是要与我们三势同时开战吗!” “燕清”虽是以寡敌众,但丝毫不惧,甚至兴奋得越打越勇。 闻言哈哈大笑,眸光却是轻蔑冷然道:“就你也配我家主公亲自出面?认清楚了,这是你爷爷吕奉先!” 吕奉先…… 轲比能皱了皱眉,脑海中似有一道电光闪过,耀得他手足发冷。 莫不是那人称天下第一勇的汉大将军吕布! 对在苦寒的塞外长大,蛮横残忍的戎族而言,就没有过在以多敌少的情况下还立即脱逃的想法——于夫罗的那几个亲信是心知肚明、自家首领死了,保护不力的他们也断然活不成了,而轲比能和蹋顿则是在震惊和暴怒过后,想到这是个将燕清麾下第一猛将诛杀的大好时机。 吕布再勇猛,也没有三头六臂,然后敌得过他们十一人围杀? 况且帐外不可能听不到这里的大动静,却一直未有任何一方的人马冲进来,定是被早有预谋的燕清给派人纠缠住了。 也不知外头埋伏的人马多不多。 与其冒那风险,不如与蹋顿联手,先杀了这吕布,断掉那老奸巨猾的燕狗一只最重要的爪牙,再取其人头与兵士会合。 轲比能迅速想通这些个关窍,不再往外退去,果断抓起放在一边的长刀,加入看似势均力敌的战局,狠狠朝吕布劈去! “哐当!” 轲比能使了浑身的力气,准确地往吕布顾及不到的后心挥去,不料却似撞到一块铁板一般,随着震耳欲聋的这么一声,他整个手掌都被震麻了,险些叫兵器脱手。 化身为蔡文姬的燕清早在给完吕布信号后,就躲到早早看好的藏身之处了。 他默默关注着战况,哪怕是见到吕布身上,尤其是仁王盾护不住的四肢不可避免地添了一些伤口,也还是不慌不忙。 他一边把玩着手中隐有光华流转的长笛,随手丢出一牌,一边凝神静气,针对吕布每一次收到的攻击,口中念念有词地发动了技能悲歌:“天无涯兮地无边,我心愁兮亦复然……” 头一次的判定,是红桃。 于是正与这十一名在各部可谓万里挑一的外族精兵缠斗的吕布,只觉身上忽然一阵暖融融的,伤口传来的锐痛好似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不知自己是让悲歌回了一勾玉的血,不免感到几分惊奇,却丝毫没有细究的意思——此时此刻在自己背后,可是天底下最放心得过的燕仙君,有什么好想的? 燕清精挑细选的位置极好,且吕布忽然暴起杀人,又乍然揭露自己真实身份,成功将对面的仇恨全拉了过来,根本没人察觉到还少了个只是供人赏玩的漂亮汉女。 他落得轻松自在,便认认真真地给吕布打辅助:“故乡隔兮音尘绝,哭无声兮气将咽。” 这次是判定结果是黑桃,于是方才还生龙活虎要给吕布开瓢的蹋顿不幸中招,惊诧地嗷一声,面朝下翻倒在地,非但自己动弹不得,就连被他这忽然倒下惹得心惊肉跳的随从一顿拼命扶拽,身体也还是跟灌了铅一般沉重。 吕布的短剑已永远地留在了一死去侍卫的胸口里,换了最趁手的方天画戟,见状眼前一亮,眨都不眨地对着他猛力一劈。 让已充分见识到他那堪称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极高武力的乌桓护卫们吓坏了,要不是一人拼死挡在前头,充当了那个被狠狠劈成两半的肉盾,蹋顿也已成了戟下亡魂。 随着攻向吕布的势头愈发密集,带着孤注一掷的绝望,燕清也不再慢悠悠地念诗词了,而是让丢牌的手速和语速都跟着加快几分:“过往难再续,如今何残存?悲歌漫无边,何处解离愁……” 当随机性颇强的‘悲歌’技的蔡文姬作为辅助时,既是极难缠的敌人、也能是非常强大的队友。 燕清倒不是没有更好的选择,譬如化作华佗无脑给吕布回血一类的……可作为外表柔弱的女性,既能天然地起到麻痹敌人警惕的作用,还能光明正大地试探下吕布现在对女性是否还有本能的兴趣,可谓一举两得。 结果吕布被他一紧紧地贴上去,浑身都僵了。 燕清尚有闲暇胡思乱想,忍俊不禁,险死还生的蹋顿和轲比能,却离发疯不远了。 眼看着他们这边的减员越来越厉害,有被吕布轻易斩杀的,也有莫名其妙爬倒在地动弹不得后被断了手脚的,还有负隅顽抗的…… 偏偏理应最狼狈的吕布,却仍是神采奕奕,甚至诡异得连被擦破的丁点油皮,都在瞬间恢复如初。 在他们这只剩下三人的时候,轲比能就再承受不住压力,当机立断地舍了侥幸,撇下被砍了手脚、倒在血泊里惨叫的蹋顿不理,转身就往帐外冲。 ——就算有在乱军里中埋伏中流箭的危险,也比不过与一个不会受伤的神一样的强猛敌手作战要来得让人恐惧。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355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燕清骤然眯眼,喝道:“别让他跑了,死活不论!” 这几个在后世都赫赫有名,给不久后的外族崛起提供了火种的隐患,哪儿能将他做了化作女儿身这莫大牺牲也要逮住的大鱼放跑?! 吕布听了燕清的命令,身体的动作还比脑子转完的速度要快上数倍不止,先爆喝一声,哪管身边人奋不顾身地将兵器朝他身上招呼,即便豁着被砍中几记,也一个俯身疾窜,同时叫手中画戟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 “啊啊啊啊!” 轲比能已逃到帐口,仍躲不过方天画戟的降临。 他勉强往边上避了一下,依然被它冷酷地削断一整条右臂! 滚烫的鲜血四处飞溅,他痛得凄厉地嚎叫起来,险些要被这剧痛带得跪倒在地,可求生的本能及时驱动了他,让他继续往外冲去! 吕布还想再补一戟,却被跟上来拼死拖他的那几个鲜卑亲卫给拦住了。 燕清迟疑了下要不要亲自去追,想想还是算了。 在他看来,以轲比能的伤势,能跌跌撞撞地冲出帐外已是万幸,想逃远却是难于登天。 而事实也正是如此。 不等满怀雄心壮志的倒霉鲜卑首领再超常发挥一回,抢到匹马逃回己方营寨,就被刚好赶来的大黑山典韦给一下敲晕了。 至此,吕布也解决了这几个忠心耿耿的鲜卑护卫,一脸意犹未尽地就要去接燕清。 燕清已解除化身,恢复了自己的模样,笑吟吟地站了出来:“辛苦辛苦。” 他衣冠楚楚,干净整洁,与一身血污和煞气的吕布一对比,就更鲜明了。 吕布不由自主地就生出几分自惭形秽来,讪讪地收回了手,犹豫着想在战袍上擦干净,可因敌血浸泡而变得泥泞的战袍可比他掌心还要脏,不仅没变得干净,还黏糊糊地显得更脏了。 燕清不知他心思难得细腻了一会儿,想也不想地捉住他往回收的一手,又顺势将他战袍的袖子拉起,亲眼查看是否还有未愈的伤势。 确定没有,他才长长地舒了口气,抬手轻轻捏了下吕布侧颊道:“刚才冲太猛了!” 怎么就不能仿效一下他,利用一下地形之便? 听着燕清的责怪,吕布直挺挺地站着,嘴角大大咧起,竟感觉心里像是打翻了一缸蜜糖一样甜。 扒着城头往下看那战火熊熊的公孙续等幽州将领,则是一脸茫然—— 不是说燕清要跟那些可恶的外族联手么?怎么才刚到,就像是打起来了? 第209章 胜利在望 城下战况焦灼,城上心思活络。 公孙续与公孙越看得眼热之余,不约而同地意识到这是个绝佳的进攻机会,赶紧奔回本营,要请示躺在病榻上死气沉沉的公孙瓒了。 公孙瓒这几天伤情反复,精力不济,这会儿刚用过药,脑子昏昏沉沉,正准备睡上一会儿,就见儿子和族弟兴奋地联袂而来。 他勉强提起些精神来,问道:“战况如何了?” 二人对视一眼,便决定了由其亲子公孙续来说。 公孙续上前,抱拳行了一礼,在公孙瓒满怀期待的注视中,喜不自胜道:“不瞒父亲,眼前正有一天赐转机!” “哦?”公孙瓒顿时精神抖擞起来,迫不及待地在二人搀扶下坐起身,询道:“快详细道来!” 公孙续便将燕清不知为何跟那北方三股异族同时开战,现双方打得不可开交,仿佛与对方有血海深仇一般,又瞧着是势均力敌。 公孙瓒被那每日都来几遭的天火给烧得杯弓蛇影,闻言狐疑道:“该不是这燕清又耍诈,联合他们演的一出戏,好骗我军出城罢?” 公孙越摇了摇头:“双方交战不过一个时辰,死伤数便已不少,即便燕清有那本事说服三边同他演这么一场戏,也断无舍这么多精锐性命,来取信我等之理。” 公孙瓒脸色沉沉,而正兴奋着的二人却不及注意,直到他冷不防又问:“是哪几族?” 公孙续忙道:“鲜卑,南匈奴,还有乌桓。” “鲜卑!乌桓!” 公孙瓒不屑地冷哼一声。 比起没怎么有过战事的南匈奴,这俩族一直遭他血腥镇压,可是恨他入骨了。 “父亲大人,可要出兵——” 公孙瓒打断他道:“出兵?你准备怎么打?” 当然是帮那三军击退燕清了。 却见公孙瓒冷笑,狠狠瞪着他骂道:“与虎谋皮的蠢物!即便靠那些戎族打退了燕清又有何用?你当他们是良心发现,专程来为你解围的不成?” 那三头豺狼下一刻要瓜分的,显然就是幽州了! 公孙续万万没想到父亲会断然拒绝这一提议,还把他狠狠训斥一番,顿时脸色一白。 在公孙瓒提到之前,他显然漏想了这点,半晌方呐呐道:“事分轻重缓急,只要坚守不出,那些蛮族并无攻城的本事,哪怕人数众多,也奈何不得我等。” 攻城这种吃力难有成果的事,这些只在骑射方面称霸的蛮人,基本是不会做的。 最多是如往常一样钞掠一番,就带着俘虏的汉人奴隶回自己地盘去了。 公孙瓒扯了扯嘴角,漠然地阖上了眼,掩去深处的火光,淡淡道:“不得出兵。” “父亲大人!”“主公!” 公孙续和公孙越无论如何也料不到会得这么个答案,登时傻眼了,苦苦劝道:“危急存亡之机,不可做意气之争啊!”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356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公孙瓒心意已决,并不睁开眼睛看向他们,只满是疲惫地重新躺下,好一会儿才铿锵有力道:“幽州即便有朝一日真要亡了,那也是我技不如人,亡在了另一个汉人手里!” 他公孙伯圭苦心训练的白马义从,哪怕不顶天立地,也是无愧于心。 绝不会有帮着祸害百姓的豺狼,荼害汉军的耻辱一日! 他的口吻还是傲慢得不容旁人置喙,从骨子里透出对那些蛮夷的憎恨和轻蔑来。 可这固执带给公孙续二人的,则是满满的绝望了。 眼见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公孙瓒的决定,他们只有长叹一声,哀愁地回到岗位上去。 倒是燕清在耐心地候了些时辰后,见城墙上的人虽满是跃跃欲试,却还是按兵不动,并未趁火打劫,就瞬间明了了公孙瓒的心思和坚持。 他不免有些感叹,对同样略感意外的郭嘉说:“就冲这份血性和骨气,我都得留他一命。” 郭嘉眯眼道:“若不斩草除根,可谓后患无穷。” 燕清莞尔,从容道:“他能派上用场的地方,可多着呢。白马义从我收复不了,杀尽又可惜……” 不如用船流放到别处,看凭公孙瓒的造化,能不能拼出一片天地来。 万一他一步踏错,导致失败,也这么一股火种在,也不至于满盘皆输。 而他若经营得鼎盛富强,单靠公孙瓒一支,有生之年还不知能不能回来,也不可能威胁得了他。 燕清军再悍勇善战,也依然承受着一打三的劣势,况且对手还都是各族精锐,是常年驰骋于塞外的骑射好手,还跟他们有着杀主的血海深仇,不是寻常杂牌军比得的。 战况无比焦灼激烈,足足过了十天十夜,才将胜局基本奠定。 这三族都倒霉地没了首领——一是身首异处了,其他俩则身受重伤,沦为俘虏——处于群龙无首,全凭悲愤在拼死作战。 但燕军的彪悍程度,却还胜过他们一筹,根本不被他们同归于尽的架势所动,而是有条不紊地执行着军令。 在豁出性命般的强攻未能奏效的情况下,他们热血渐渐转冷,生出本能的惧意来了。 当军心渐渐溃散,私逃的兵士越来越多的时候,从头到尾都活跃在最前线的吕布也终于感到了疲惫,决定下来歇歇了。 哪怕他体魄十分强健,又有燕清在后方不断给他加持补血,也终究不是铁打的。 燕清虽不解他为什么非要这么拼命,带得张郃麹义典韦等新将都感到了莫大的压力、发疯一样也赶全勤,在看到他累得连手臂都抬不起来,偏偏坚持要在见自己之前沐浴一番,结果睡死在浴桶里差点淹死的傻样,忍不住宠溺地笑了一笑。 侍卫其实就守在帐外,吕布也睡得跟死猪一样,打雷恐怕都劈不醒,燕清却莫名不想叫人进来打破这份静谧。 他将快溺死的吕布从热水里拔了出来,亲力亲为地一个公主抱,用大巾子将对方裹住,送到榻上后,再让对方枕着自己的腿,开始动作轻柔地给他绞干头发。 吕布眼下是深深的青色,被这么一番折腾也还睡得死死的,浑然不知自己已换了位置,心爱的人还在精心地伺候他。 他不知梦到了什么,幸福地咂了咂嘴,自喉咙深处呼噜呼噜几声,唇角微微扬起。 “安心睡吧。” 燕清忍不住笑了,俯了俯身,同睡得不省人事的吕夫人接了个轻柔的吻。 嗯…… 只从这味儿判断,怕都有三四天都没刷牙了。 燕清眉心猛然一跳,仍是微笑的模样,缓缓地抬起上身,迅速无比将放在案桌上的大木杯拉了过来,取出里头早早备好的嫩柳条,给睡得香喷喷的吕布精心细致地刷了一通牙。 郭嘉来时就看到这番情景,不由眼皮狂跳,毫不客气地在坐惯的位置上一屁股坐下,评价道:“主公也太宠着他了。” 燕清动作一顿,向他投去慈爱的一眼:“奉孝若有慕艳意,我亦愿宠你一回。” 郭嘉抑制不住地打了个寒颤,干巴巴道:“主公说笑了。” 燕清也帮吕布仔仔细细刷完牙了,看他本能地吐出最后一点漱口水,才取了巾帕将他下颌擦干,慢条斯理道:“如何了?” 郭嘉简略道:“在收尾了。” “让儁乂和麹义负责追击,”燕清颔首:“其他人打扫战场,再让将士们好好歇上三四日罢。” 郭嘉应了下来,到帐门口把燕清的命令传达给亲卫,再走回座上:“三四日怕是久了些,据文和所说,粮草怕已有些吃紧了。” 并州已退兵,徐州已拿下,只剩兖州和幽州这两路,后者业已胜券在握。 燕清痛快地打包票道:“这不是还有我在么?” 也不知是巧合而已,还是真有吕布的功劳。自跟吕布在一块后,他体质各方面都提升了不少——在战况最吃紧的时候,他不得不连用了三次桃园结义这张极费精力的牌救急,居然只是感到有些腿软,而没倒下睡个十天八日。 见他大包大揽,郭嘉不禁嘴角一抽,似是想要反驳,又艰难忍住了:“公孙瓒应也忍耐到极限了,歇也歇不久。” 燕清淡定地“嗯”了一声:“这么多战利品摆在眼前,又是疲军一支,他不趁火打劫已是难得,非要他继续坐怀不乱,未免要求过高了。” 郭嘉摊摊手,表示赞同。 公孙瓒接下来的行动模式,跟燕清所预料的,几乎一模一样——能忍住不在燕清跟异族陷入苦战时落井下石,就已经是这小心眼的白马将军的超常发挥了,现异族被打了个灰头土脸,四散奔逃,留下这么多叫人眼馋的物资,他哪儿有眼睁睁地看着燕清纳入囊中的道理? 即便不敢大张旗鼓地派大部队出城,一直派来去如风的白马义从骚扰,随手捞一点回来……还是很乐意为之的。 燕清也不在意那点小小损失,甚至在他们尝到甜头后,忽然起了点恶趣味,故意在他们来时退开一些,叮嘱将士们纷纷摆出一副期待得眼睛发亮地等他们去取的模样。 这么一来,反倒惹得他们疑神疑鬼,认为这狡诈的燕司空很可能是设了陷阱,犹豫地放弃了本是唾手可得的一些物资。 第210章 无稽之谈 再坚硬的乌龟壳也有被打破的一天,更何况这还是因主帅受伤卧床、只能一昧消极防守的易京城。 待高大巍然的城墙轰然倒塌,公孙越一声令下,让将士们统统撤入壕沟,一个不留。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357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看着那密密麻麻的数十道被挖得极深的战壕,就连这方面见多识广、又有心理准备的吕布,都感到十分头疼。 燕清倒不是特别着急,毕竟他昨日刚收到贾诩的书信,上头保证,粮草虽因前些日子的密集战事而耗了过半库存,可再不济,过这个冬天的储备,还是能凑出来的。 常与叔叔荀彧有书信交流,对这方面颇有了解的荀攸,则对这份信誓旦旦表示将信将疑:“仅是用了将将过半?怕是远远不止罢。” 若不是清楚贾诩生性谨慎,不可能夸大其实,他的措辞就不会这么委婉客气了。 燕清莞尔:“按文和的算法,定是将敌军粮库的收缴,也包括在内了。” 在毒士眼里,以战养战显然是再合理不过的事了——赵云因得了他的事前叮嘱,此去并州回来,虽被情势影响而没切实占下地,却是抢得满载而归。 他也挑人,专门劫那些家大业大的富户,能不伤人性命,就只卷走钱财粮草。 至于那些面黄肌瘦的受灾百姓,倒还惊喜地得了些零碎赈济。 因受此恩惠,对这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可在他们眼里却是‘秋毫无犯、救苦救难’的燕清军,就多是感激涕零了。 燕清没说出口的还有一点:贾诩未言明的,恐怕还有一层意思。 那就是建议他别大方过头,占下幽州后就大肆撒粮。 除非燕清愿‘向天借来五谷’,平上这笔亏空,那他就权作不知了。 “地道挖得如何了?” 燕清又问。 原本说好了只再要个几日就能竣工,不想天有不测风云,前日起下起瓢泼大雨来,导致土地变得松软,挖得最浅的那一截就崩塌了。 要清理干净,可不是简单的事。 郭嘉干脆答道:“赶不及了。” 燕清叹了口气。 人算还是敌不上天意啊。 他思来想去,仍然不得不承认,这是连卡牌都派不上救场作用的困境,只有老实认下了。 就是可惜了这几个月来砸上去的人力物力。 荀攸宽慰他道:“以吕将军之骁勇,即便少了一支奇兵行里应外合之策,亦能在半个月内手到擒来。” 若得了赞誉的燕清本人,他往往还要感到几分心虚,要谦虚一下,可得荀攸夸赞的却是吕布,他便不由一笑,骄傲道:“公达所言极是。” 郭嘉嘴角一抽,赶紧岔开话题:“主公昨日缘何暴怒,还斩了那信使?” 荀攸也有些好奇,安静地看向燕清。 燕清微敛笑容,轻描淡写道:“其竟敢毁诽贤良,居心险恶,其罪自然当诛。” 郭嘉在这一瞬福至心灵,微微笑道:“那受他非议者,定是文若了。” 燕清颔首。 饶是贾诩心细如发,洞察入微,在多方开战,叫负责后勤的他忙得焦头烂额的时刻,也不可能真将不断纳入新人材的文官班底管得像铁板一块的。 其中就不可避免地混入了来自各州各地,受命于各主,伺机而动的细作。 燕清乍听彭羕这名字,只觉得有点点印象,大概知晓是历史上有过记载的人物,就多了几分防备。 等这相貌魁梧,眉眼倨傲的年轻人一开口,暴露出轻微的益地口音时,就把他那日渐模糊的记忆给彻底唤起来了。 燕清有了怀疑的方向,却不动声色,以三言两语,就将这还稚嫩着的青年的真实目的给引出来了——只见对方噗通一声跪下,就向着他慷慨陈词,道那荀彧根本当不得主公日日牵挂,早已叛变投敌,里通袁术了!否则陈群等人夺兖州,岂会如此顺遂?显然是有他默许! 燕清笑眯眯地等他说完,就将杯狠狠往地上一摔,连半句废话都懒得说,命典韦将他嘴巴堵上,拖出去砍了。 彭羕被方才还和颜悦色的主公这一套翻脸如翻书给吓得一愣,未能及时求饶喊冤,就被典韦给粗鲁地拖出帐外,手起戟落,人头就滚到地上去了。 因燕清在众人面前一向宽容得不可思议,没人在看到这一幕后心里闪过半分怀疑,只笃定地认为是彭羕的过错,才把最为温和的主公都逼出火来了。 不等典韦吩咐,就有人自发地将这具还温热的尸首丢出营地,一脸厌恶地看它喂了徘徊的野狼。 其他人的盲目信任,倒让燕清有些哭笑不得——他原还准备杀鸡儆猴,在那些蠢蠢欲动的宵小跟前立个威,叫他们在挑拨主臣关系时多掂量一下,不想会对上这清一色的‘这混账玩意儿死得活该’的神色。 现郭嘉主动问起,他便坦坦荡荡地说出自己的想法:“文若虽极少伴我身侧,与我却是神交,多年来又一直为我居中持重,勤勤恳恳稳固后方,方有我远征心安,兖州今日繁盛。如此情谊和信重,岂是寻常流言蜚语就能间构的?如今他身陷敌困,这么久来我不便营救,愧疚尚且不及,莫说以他一贯的恪守奉己,绝无可能主动背弃于我,即便他因不得已而为之,亦不算对我不住——难道不是我护不住心腹安危,又在当日识陈群司马朗等豺狼不清,而有负于他在先!” 燕清眼底现出几分薄怒,又强行按捺下来,冷冷道:“他不止是侮辱了文若的品德,也不单是贬低了我识人的眼光,且是既想害了文若性命,又想累我落个残害忠良的恶名,在我面前耍这一石四鸟的花样,他难道不是死有余辜?只这刘焉,远在益州,心里想得倒是美极!” 燕清鲜少会将这么长且严厉的一通话砸下来,帐内瞬间静得落针可闻。 等燕清平息了胸口因此被带起的怒火,看向沉默的二人时,反而被惊到了。 郭嘉摇扇的动作不知不觉地停了下来,正歪着脑袋,不着痕迹地皱眉看荀攸,大气都不敢出,面上流露出些愕然和无措。 然而别说是他,连燕清猛然看到荀攸面色纹丝不改,晶莹的泪珠子却跟断了线的链子一般,啪嗒啪嗒地往下掉的情形时…… 也感到有些眼前发黑了。 “公达,”好在燕清忆起,这不是已经是第二次发生在荀攸身上了,才抑制住嘴角的抽搐,下意识地取了袖中的帕子来,心惊肉跳地给荀攸拭去面上的湿润,同时以再温柔不过的嗓音询道:“这是何故?” 燕清分明看到荀攸耳根微微泛红,面上仍是毫无表情,言简意赅道:“忽有所感,方失了态,叫主公见笑了。” “唔。” 燕清干巴巴地应着,自然不会细问,而是极缓慢地、近乎小心翼翼地挪了挪步,往后退了一退。 荀攸调解情绪也很快,不一会儿就止住了方才还落个不停的眼泪,除眼眶和鼻头微红,巾帕湿润外,根本看不出方才泪如雨下的人是他。 燕清一直紧盯着他,见状不禁暗松口气,迅速切换话题道:“真要说来,他们肯费心思挑拨离间,恰能证明文若无虞。若哪日他们真开了窍,以文若性命相挟,逼我退兵,我还真不知如何是好了。” 现袁术麾下那些人显然知道荀彧是世间难觅的大才,于是对他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容忍,未曾放弃过收归他心。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358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荀彧也非是刚烈得近乎迂腐的人,不到迫不得已的时刻,不会做出玉碎之举,便只不理不睬,不闻不问,任他们白费功夫。 而对燕清而言,虽然换俘或是赎俘的做法并不少见,却绝不能用在荀彧身上——就连私下营救的念头,都被按下去了。 他也会恐惧——一旦让对面知道他对荀彧有多么在乎,那说不得就会害荀彧成为第二个被拿来交换苛刻条件的刘康这类人质,甚至可能顾不得惜才,直接对他痛下杀手,只为断他一条臂膀。 只是燕清头回将这份搁在心中已久的忧虑道出后,满以为能得到几句建议,不想二位谋主不约而同地在眼底掠过满满的错愕,旋即忍不住笑了出声。 燕清狐疑:“……这有甚么好笑的?” 看他莫名其妙,郭嘉便勉强憋了会儿笑,摇摇头为他解惑:“史上只多见外敌挟主上威胁臣下的先例,何来的以臣胁主?” 因为任谁都知道,即使是捉了最看重臣子的君主,对方也不可能会因爱臣为质,就舍了到手的江山。 ——哪怕只是一寸土地。 倒是臣子不幸被俘后,为显忠诚不渝,就当宁死不降,之后能换主公几句发自肺腑的悲伤悼词,于青史留名,也就不枉此生了。 燕清眯着眼,看他动作夸张,居然快笑出泪来,半晌慢慢道:“如此真是万幸。若他们真以你们二人中的任意一位为质,迫我让出一州,我定是会认真慎重地考虑的。” 这话一出,因听出他口吻认真,刚还笑得厉害的二人,就再笑不出来了。 荀攸蹙眉,郭嘉坦白道:“若真有那日,嘉唯有自裁,方可不妨主——” 燕清毫不客气地出手,将他左侧脸颊大力捏住,等他吃痛止了话,便冷冷道:“亏你还自称是教中护法,却连教主有什么神通都一无所知,才说那些蠢话。退一万步来说,即便真让了,我难道就取不回来了?” 郭嘉:“……” 第211章 始料未及 吕布进来时,刚巧迎面撞上了正往外出的郭嘉和荀攸。 凭他那足以百步穿杨的眼力,哪怕并未特别留意,也没错过荀攸发红的眼眶,顿时狠狠地吃了一惊。 方才发生什么了? 他知道不好追着荀彧本人问,便加快了入帐的步子,等到了燕清面前,便将满心的好奇给放了出来:“主公,公达是?” 燕清叹了口气,眼都不眨地扯起了谎:“思及文若如今处境,他为人侄子,不免伤怀。” 吕布噢了一声,果然就接受了这个说法,将思路绕回正题上去了:“布有一事,需向主公汇报。” 燕清:“说。” 吕布道:“兵书上曾云,‘百楼不攻’,有这数百箭楼在,即便主公每日烧他个十来座,也难以奈何他。也况且别看幽民受苦受难,公孙瓒却给自个儿囤积了颇多粮草,就储于某座楼边的库房中……” 燕清含笑看他侃侃而谈,挑眉道:“你定是刚探明白他们粮仓所在了吧?” 吕布嘿嘿一笑,挠了挠脑袋,略带忐忑道:“便知瞒不过主公。公孙瓒坚守不出的底气,无外乎是粮草富裕,自信能比我们的要多供上一日。若能一把火烧了,敌军没了这底气,士气必定大跌,到时便可速战速决。”说到这他忍不住顿了顿,悄声道:“就不知主公舍不舍得了。” 燕清固然心疼粮草,也不会分不清轻重缓急,目前的重中之重,就是早日结束这边的战事。 至于够不够事后分给饥民果腹……他此时还不甚在意。 毕竟不打灭公孙瓒势,他们本就半颗都沾不着,从结果上看,倒没区别。 于是在听了吕布这一来得巧的重要情报后,燕清认真地思忖片刻,鼓励道:“要按你的做的话,倒未尝不可。但粮草为一军重中之重,公孙瓒再刚愎,亦定会派心腹爱将布下重防死守,届时还将牵一发而动全身,轻易动不得。观你胸有成竹,可是已有具体计划了?” 吕布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布愚鲁,只得‘声东击西’这一着罢了。” 遂将在脑海里徘徊一上午的打算,对燕清和盘托出。 等公孙瓒知道这给他带来数之不尽的安全感的一百万斛粮草,竟已被对面难得动脑子的恶虎摸清了底细,已为时过晚。 不过有了这漫长数月的铺垫,他因运气不好而被搭上的,其实也只是最后一根稻草罢了。 燕清先是按照吕布的请求,化身神周瑜,对着离粮仓远、离公孙瓒养伤处近的那九座箭塔放了业火,待大部分将士的注意力都被那火吸引去后,吕布再命麹义带上五千弓骑兵,强行朝公孙瓒所居的堡垒突破。 这一套连环调虎离山下来,即便是公孙瓒军队里屈指可数的那几个聪明人,也彻底被蒙蔽了。他们生怕这些天来表现得凶暴又蛮横的吕布,打得是擒贼擒王的主意,疯狂往高堡回援。 ——这却正中吕布下怀。 他们兵分三路,左路张郃,右路典韦,中路则由威名远扬的恶虎营军士构成。随鼓声密起,他们一齐冲出,当得是锐不可当,直让观者心寒胆战。 因守备力量正处于最为分散和薄弱的要命时刻,即使最精锐的白马义从远远地看到敌军束草负薪的模样,心里大叫不好,却无论如何也赶不上视死如归的先头部队手持熊熊燃烧的木把,气势汹汹地冲入了粮仓之中。 不过眨眼功夫,就已烈焰四起,白烟弥漫。 吕布还以为粮仓这的守备会更严密些,不想真被调走了大半,剩下的寥寥无几,被他轻轻松松地杀散了。 他一击中后,并不恋战,也不在这敌人的心腹要地多作无谓的逗留,而是迅速勒住缰绳,调转回头前,还记得把起初负责引开敌军主力、这会儿已被彻底忘却的麹义部也收拢回来。 公孙瓒军就远不如他的井然有序了:在愤怒追击还是竭力灭火,挽回损失这两者间,公孙越连犹豫都不曾有过,就率人进行了灭火。 而原先半躺在榻上,面无表情地等医师换药的公孙瓒,忽见外头噪声大起,远处竟是火光满天…… 这阵势之大,可不似近来被烧几座箭塔的动静能比得的! 连渐渐被迫适应动不动就被毁几座箭楼的公孙瓒,这下也禁不住大惊失色了。 可等他起身,大声呼喊着各军将领的名字,已无济于事。 粮仓余烬尤在,烟尘漫漫,最重要的粮草,却几被烧绝。 比公孙瓒还早看到这一幕的,则是救火未及,看着遍地狼藉,脸色凄惶,身上或多或少被烫伤了的各军将士。 看清他们灰败脸色的那一瞬,公孙瓒脑壳仿佛都嗡地炸开了,颓然地坐在了地上。 他再自欺欺人也能看出,这下是彻底士气尽失,无力回天了。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359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若是别处遇到这情况,他还能撤回治所去——现在治所反而成了孤城一座,四周具已沦陷,最仰仗的粮草也被一把火烧得灰飞烟灭,哪还有别的出路? 而吕布这,因避开了跟他们在这狭小地形进行正面交锋,损失并不严重。 只除了负责引诱敌军的麹义部,那还真当得起‘伤亡惨重’这四字:去时的五千人马,只剩一千的残兵伤将了。 燕清久违地去扶伤营放了两张‘桃园结义’,虽然把重伤的兵士性命拉了回来,但却不可能救回断了气的尸首。 麹义身先士卒,也负伤不轻,面上却仍是神采奕奕的。 对他这官迷而言,差点全军覆没的惊险,远远比不上居功颇伟,封赏必巨来得重要。 吕布原还准备宽抚折损部下甚巨的他几句,结果看他精神气好得很,压根儿就不需他多此一举进行安慰。 于是在错愕之余,索性只拍拍他肩头,领他去燕清处了。 等麹义一脸满足地从主帐走出,吕布再入内时,对上风轻云淡冲他笑了笑的燕清,已是五体投地的拜服:“主公看人,果真准极。” 在决定要承担巨大风险的诱敌人选时,吕布原是挑中跟随他们时间最长、忠诚度最高的典韦的。 燕清却坚持换成了功利心最强,野心勃勃的麹义。 其实要不是有战功在势力历来是毋庸置疑第一高的吕布在,燕清就不会轻易对麹义委以重任了:其在历史上界桥之战后张扬跋扈,招来袁绍杀心的表现,他还记得清楚,这性子怎么都得磨一磨才行。 但有吕布在上头稳稳压着,他再想傲气,也得斟酌着来。 也只有他最不在意自己部里士兵的死活——只要能取得胜利,给他带来功勋战绩,就谈不上可惜。 对吕布的满脸推崇,燕清随意一笑,问道:“粮草现已焚烧殆尽,瓒军便撑不过三天。明日你便可准备整顿军队,为增援豫州军做打算了。” 吕布满口应下:“布自醒得。” 燕清莞尔。 以吕布的本事,做这些已是驾轻就熟,他不过提醒一句罢了。 倒是公孙瓒…… 燕清想到这一度叱咤塞外的虎将在史上的结局,不免有些感叹。 对方非是在知道大势已去、必败无疑的情况下,还会负隅顽抗到最后一刻的顽固,但在完全丧失斗志的情况下,则选择了宁为玉碎的结果。 就在燕清还感到几分惋惜的当头,张郃带来了最新的消息。 公孙瓒—— 干脆利落地举城投降了。 燕清:“……” 若不是好歹也跟对方相持了小半年,他几乎要怀疑对面的是不是假货。 公孙瓒什么时候变成如此识时务的俊杰了? 对于燕清私下里的疑惑,吕布高高兴兴地想了会儿,尝试着进行了解答。 他啰啰嗦嗦一大堆,按照他的逻辑理解下来,燕清大概体会出就是‘在世人眼中,输给他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倒是再正常不过了。那在没有心理包袱,又见不到胜利可能的情况下,投降难道不是最明智的选择么?’ 以他广为人知的仁心,作为俘虏,活命的概率还是很大的。 燕清心情微妙。 这么说来,史上的公孙瓒恐怕是认为,败给袁绍是件极丢人现眼的事,或者认为自己在袁绍手里不可能有活路,才宁可选择自焚? 郭嘉不知燕清此刻正思绪翻涌着,淡定问道:“主公真要放他一马么?” 燕清摊摊手:“为何不放?白马义从全让他打包带走,再给他一笔在倭国启动的资金粮草,顺道让他试航一下公瑾命工匠新制出的大船。” 至于放在明面上的旗号到底是流放罪人,还是向陛下递表给他讨个征倭将军的名号,让他安安心心扎根海外,早日将功折罪,则可以根据公孙瓒的配合程度再斟酌一下。 孙策倒是对试航之事跃跃欲试已久,燕清却无论如何都不会同意的——就连科技发达的现代,都不能夸下绝不失事的海口,更何况现在? 先前是不愿意主动对中原各州挑起战事,才不得不考虑攘外再安内,如今发兵讨伐的理由都是现成的,那远征异国的日程,就可以被大幅延后了。 热血沸腾的青年孙伯符,却很不甘心。 看他坚持请命,燕清不置可否,却将这些措辞热血澎湃的信件一声不吭地转送给了孙坚。 效果也是立竿见影的……之前还纠缠不休的孙策,就此偃旗息鼓。 第212章 左慈吃瘪 对于燕清将他发配海外的决定,公孙瓒意外地接受得很平静。 成王败寇,如今能保全性命不说,还可换个地方征讨异族,对他而言已是比预想还好的结局了。 甚至在得知燕清同意自己带走最精锐的白马义从时,还脸色如常地托传达此令的军士,要向燕清道句多谢。 燕清在解散了军中的冀州部分后,就将后续事务交给荀攸和张郃处理,还不忘拨了两万人马以供他们站稳脚跟。 又进城歇了数日,放了几张五谷丰登来充盈被烧毁殆尽的粮仓,网罗了无数信徒。 最后就慢慢悠悠地跟吕布一起,准备领着剩下的三万兵马南下,朝兖州的方向去了。 郭嘉这次倒没跟他们同行,而是已于公孙瓒乘船启程的同一日,向燕清辞了行——他可是在大半年前就在燕清鼓励下要了十日假期的。 现幽州战事已了,同时开启的四大战线只剩兖州还在苦苦支撑,做困兽之斗,他半点不担心会出什么岔子,便迫不及待地要回一趟颍川老家,既是要为家人扫墓,也是要风风光光地显摆一通,以免衣锦夜行,留下憾事。 燕清爽快依约放人,哪怕途中所经的都是自家地盘,还是以防万一地给他临时增派了一千精兵,作为护卫。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360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郭嘉欣然接受,还亲自去挑选了些看着高大强壮、又五官端正的,省得带出去不够威风。 临行前夜,因不打仗而显得比较清闲的吕布,早早就把自己洗干净了,舒服地侧躺在榻上。 此时一手托着耳侧,借那温柔橘光,目不转睛地盯着坐于案桌前奋笔疾书的燕清那专注的背影。 毕竟是成亲有俩年的老夫老妻了,燕清对他百年如一日的炽热注视,也已习以为常,只要吕布不吭声,他就能继续心无旁骛地批阅公文。 吕布也从过往经验中学乖了——要想主公快点歇息,就不要随便打扰,保持安静等待,才是最明智的。 不过他这会儿脑海中徜徉的难得不是旖思,而是正经事,忍了颇久,终归未能憋住,问了出口:“主公真要将公达留下,会否太大材小用了些?” “大材小用?”燕清乍听此问,只头也不回,一鼓作气地将给贾诩的回函写完,才将笔搁在一边,回过身来,好整以暇地看他:“何出此言?” 接触到燕清饶有兴致的目光,吕布不免紧张几分,咕咚咽了一口唾沫,试探道:“与幽州一地接壤的,不过冀、青两州,具已归属我方,短期内难有什么战事。况且公达奇策百出,长于运筹帷幄,安插在这鸡肋之地,好似太过可惜了。况且他伴主公身畔多时,乍离了他,主公怕有些不舍得……” 鸡肋之地? 杨修尚未乍露头角,这形容词倒被吕布给整出来了。 燕清莞尔,摇摇头道:“不对。” 吕布虚心求教道:“还请主公教我。” 燕清不疾不徐道:“我将公达留下,其实有三重意义。” 吕布:“……” 燕清对旁人姑且耐心十足,此时对上的是需要解惑的自家媳妇儿,自是又多了几分体贴:“一是幽地在短短数年内,连换数任州牧,要快速安抚本地民心,让众人皆知是我腹心重臣的公达留下坐镇,暂且是最合适的;二是你漏说一点,即便乌桓、南匈奴与鲜卑经此一事,元气大伤,数十年内难再成什么气候,西边尚有辽东太守公孙度虎视眈眈,迟早将有一战;三是这么一来,可顺理成章地腾出个我身边的谋主位置。” 吕布灵光一闪,脱口而出道:“荀文若?” 燕清点了点头,微微笑道:“公达既与我相知匪浅,又与其叔情谊颇深,这么安排,也好让自责心重的文若过渡一下。” 吕布这下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燕清无比怜爱地拍了拍他的大脑瓜子,又揉揉他耳朵,欣慰道:“我家奉先啊,可真是长大不少,变聪明了。” 单说独立思考的次数,就比过往要多上许多。 吕布这几年下来,心理上日益成熟稳健,做事也减少了横冲直闯,制定战术时大多时候都稳打稳扎。 他所表现出的城府,也大有不同——甭管真有多深,每当他虎着脸时,就很能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威仪,使人不敢触犯。 这点就连郭嘉都不得不酸溜溜地承认,还拐弯抹角地表扬过:得亏人长得威武,脑子哪怕简单一些,也能补救得来。 吕布虽欢喜被主公真心实意地夸奖,但美中不足的是,这回所用的词儿,着实叫他再想装傻充愣都乐不大起来…… 等燕清回到案桌前,继续处理剩下的那一小叠写文书了,接着躺下暖床的吕布,面上才一点一点地暴露出既甜蜜又纠结的内心来,倏然朝里打了个滚。 跟郭嘉一样并不怎么担心兖州战局进展的燕清,已暗下决心,将这趟回程兼驰援路,跑成变相的游山玩水。 好让跟随他长途跋涉,从西打到东的这些将士们放松放松,还能贴心地允他们沿途采买一些特产,届时送予家人。 只是已被他彻底遗忘了的是,除了焦头烂额的袁术和陈群等人外,还有一人,正为给他挖坑而忙得不可开交。 那便是当日被他重创、自号乌焦先生的左慈。 只可惜运气不太好,辛苦奔波了一年半载,收效仍旧甚微。 左慈自认那日之所以会在燕清处吃了大亏,追根究底还是自己未打听清楚对方底细,过于轻敌,才会身负重伤。 尤其那攻击手段十分诡异,创口起初竟是血流不止,他不得不忍痛用了珍藏多年的丹药,又养了半年,才彻底恢复。 受这皮肉之苦和奇耻大辱后,岂能善罢甘休? 对于怎么报复燕清,他也很快想好了。 ——燕清重名,就先从‘名’处着手。 作为修仙之人,左慈自有着不小的傲气,不屑于通过伤害燕清那些一无所知的部下作为复仇,落入下乘。 当然,他其实也清楚,即便用仙法神通,辛辛苦苦地杀了燕清一万手下,对如今拥兵已有数十万、权大势大的对方而言,也不过是损了一点不痛不痒的皮毛罢了。 只是左慈想得容易,计划真要实施起来,却半点谈不上顺利。 最初,他是无意中仿效了几分于吉的做派,想着即便晋江教徒颇广,也不可能每一人都亲眼见过燕清施展仙法,信仰自然也谈不上多牢固。 那有他这活生生的仙人手段在,何愁对方不改信于他? 左慈对成派立教不感兴趣,但能削弱几分燕清那闻名于世的晋江教,他还是很乐意为之的。 于是在一日集市中,他选了人最多的时刻,换上最显仙风道骨的一身白袍,去到一家酒楼中。 对着满脸笑容的店小二,他淡然来了句:“五斗酒,全羊一头,清蒸松江鲈鱼一条,再要龙肝一副以做羹,牡丹花一朵作饰。” 店小二:“……” 完了,怎放进来个想吃白食还满嘴胡说八道的疯子? 对上店小二忽然变的僵硬的笑,对此早有所料的左慈只风度翩翩地抚须一叹:“罢了,既你苦于无此食材,我便解了你这一烦忧罢。” 店小二:“……” 真有烦忧,不还是你送来的? 左慈未看出他眼神微妙,兀自起了身,一甩广袖,凭空得了一副笔墨,就在渐渐被吸引了注意力来的食客们的好奇注视中,在白墙上只凭寥寥几笔,就勾出一头张牙舞爪的龙来! 众人哗然! 左慈却还未完成这场好戏,只见他轻拂袍袖,由水墨勾勒成的龙腹便被生生剖开,他再将右手探入,轻易就扯出一副血淋淋的龙肝来! 众人狠狠地抽了口凉气!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361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左慈面不改色,倒出桌上茶水,洗干净被龙血弄污的手,再云淡风轻道:“现需钓竿一根,我便可取了那松江鲈鱼来。” 众人终于回魂了,头个叫出声来,行动上最快的,还是那个离得最近的店小二。 他气得红了眼,毫无敬畏之心地抓住这老头儿一边袖子,扬声大喊道:“快,报官去,别叫这装神弄鬼不说,还胆大包天地冒犯陛下的老儿跑了!” 要比仙法玄妙,他刚展现出的这点小小手段,哪儿比得上当日燕仙君使金黄仙粮铺天盖地地落下的情景来的壮观? 几年前就有个叫于吉的老儿,也是爱这般耍弄手段,乍看还真像有呼风唤雨那回事儿,可还不是被无所不能的燕仙君给拆穿了底细? 不过是赶了巧罢了,真遇上干旱,半滴雨都召不下来! 况且真龙天子,代表的可是当今圣上! 即便如今的黎民百姓,早对那在位却不干好事儿,还劳累他们的燕司空奔波去救的小皇帝毫无好感,却不代表就能乐呵呵地看着一来历不明的老头儿忽然将龙肝都给剖了。 左慈:“……?!” 他虽然一头雾水,却不难看出围着他的食客们已是群情激动,恨不能将他大卸八块,只怕触犯律法,才不得不制住他再叫卫兵来把他捉拿归案。 真是愚昧!愚不可及! 他气得要命,又哪儿会束手就缚,立即用了化身之法,随意变作一路人模样,在迷雾散尽前混入人群之中,匆匆往外逃了。 第213章 不得其解 冲出人荒马乱的酒楼,又被源源不断涌入的愤怒民众给惊到,干脆跑出三条大街,灰头土脸的左慈才彻底远离了骚乱的源头,放心恢复了本来面貌。 差点阴沟翻船,饶是他再自负仙法高超,也清楚不宜贸贸然地挑了在受燕清统治最久、晋江教影响最深的豫地作为起点。 左慈还盘算着将卷土重来的地方定在司隶一带好,还是扬州一带好时,就又听到闹哄哄的动静从远至近,不由投去一瞥—— 不好! 方才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左慈,在猛然发觉周围的小摊贩不知何时已离了热腾腾的摊位,都站在离他颇远的一处茶楼中,目光不善而戒备地盯着他。 给官府通风报信的人,也一目了然了。 左慈暗恼地哼了一哼,尽管不将这些肉骨凡胎的敌意放在眼里,被三番四次地冒犯,也难免感到不快。 然而时势比人强,他终究不是真正的仙人之体,不敢再在这座只需片刻功夫就能将他方才在酒楼里的高调举动传得人尽皆知、把他当成冒犯圣贤的犯人不说,还自发通知官兵来缉拿他的破城里待下去了。 左慈难掩狼狈地匆匆避入小巷里,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化作一只巴掌大的鸟雀,灰溜溜地飞出了许县。 见他自己滚蛋,百姓倒不在乎他到底是怎么走的——贾使君早已张贴过布告,给他们解释过一些神神叨叨的手段,不过是些故作高深的障眼法罢了——于是淡定地各回各位,继续干营生的活计了。 在许县受挫后,左慈再次行动前就谨慎许多。 他思来想去,只怕扬州刺史陈宫会得了贾诩的通气,对他有了防备,索性转道往司隶一带去了。 并州刚经历过战事,而丁原打仗还成,内政方面却是一塌糊涂,大多情况下都是靠朝廷那边的赈济粮过冬。 这次他擅自采取行动,得罪燕清不说,也因在陛下遭劫时的无作为而被刘康记恨,导致今年得到的份额锐减。 若换在平时,勒紧裤带也不是不能熬过去,大不了在春耕时他也仿效燕清,军屯一回。偏偏这年的秋天有飞蝗过境,田地十难余一,并民对粮草的需求大幅上涨。 此消彼长下,直让丁原焦头烂额,不得不厚着脸皮,请那刚帮了他个大忙的曹太守出手相助了。 左慈沿途见了不少拖家带口、徒步西行的流民,却忽略了这些人看着面黄肌瘦,眼里却闪烁着对未来希望的光芒。 虽然背井离乡是真活不下去前的最后选择,可在黎民百姓眼里,在燕司空治下的那几州,始终是强大富饶的美妙净土。 当局势实在不妙时,明智的人都纷纷选择了劝说亲朋好友们与自己家结伴而行,奔那桃源一般的豫州去。 又因大军才刚碾过不久,赵云顺手就将肆虐此地多时的一些匪患拔除了个干净,也充盈了一波损耗颇巨的军粮,于是他们这一路本以为会提心吊胆,却是走得无比安逸。 等他们自己探讨出了这背后缘由后,对燕清军的好感,也就更盛了。 左慈不知这些复杂背景,但见他们各个瘦骨嶙峋,便故技重施,通过广布食物以施恩慧,收拢民心。 在饥肠辘辘的流民眼中,新鲜瓜果和活蹦乱跳的鲜鱼,的的确确叫他们无法抵抗,当场欣喜若狂地对他跪拜磕头,口中大呼:“多谢燕仙君!多谢燕仙君!” 左慈:“…………”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还能有差点给旁人做嫁衣的一日,气得额角青筋一跳,沉着脸色道:“贫道左慈左元放,道号乌角先生,非是汝等口中的燕仙君。” 话音刚落,左慈就眼睁睁地看着,那些分明已伸得老长,都碰到食物的一只只手,倏然一僵,然后不约而同地往后撤了一撤。 乌角先生? 这号如此寻常,听着就不甚靠谱。 左慈眉心一跳,险些被这些愚民不加掩饰的怀疑表情给气得道心动摇,半晌方隐忍道:“贫道怜汝等路途遥远,行去辛苦,方取来松江鲈鱼十数尾,冬枣百来颗,供汝等分食。” 众人将信将疑地面面相觑一阵,还是没法抵御近在咫尺的食物的诱惑,纷纷道谢上前。 左慈正准备翩然拂袖去时,却有一半大少年壮着胆子,攥住他袍袖,好似十分虔诚,小心翼翼道:“仙师大人,鱼虽味美,却不足果腹,不知仙师大人可有神通,似燕仙君那般向天借些粮来?” 左慈不满他理所当然地唤不曾施于他们恩惠的燕清为‘仙君’,却只将自己唤为‘仙师,’平白无故就低了几个层次,正要拒绝,听到‘燕清’二字和那叫人津津乐道的‘向天借粮’后,就忽然改了主意,矜持颔首道:“这有何难?”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左慈云淡风轻地一挥手,就有几大筐粮食哗啦啦地从天上掉下来了。 只是欢呼声还未出口,众人定睛一看,脸色就倏然大变。 再看向左慈时,方才那点刚刚萌芽的佩服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却是滔天怒火和腾腾杀气。 左慈:“……?!” “打啊!打死这个小偷骗子!”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362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不知谁带头喊了这么一句,这些对他无缘无故就怒目而视的青壮,就争先恐后地抄了被当做兵器的农具冲过来。 可怜左慈在短短数日内,就二度经历了极度莫名其妙的滋味,可对着气势汹汹的人群,他也只得避开锋芒,猛然一跳,化作白鸠,盘旋空中,以威严嗓音道:“愚民无礼!” “我呸!还真当你有什么本事,”领头那人悍气十足,哪怕见到活人化鸟、鸟吐人言的古怪一幕,也只是愣了一愣,旋即火气更盛,提声骂道:“这狗屁道人戏弄我等,现还继续挑衅,还不捡石头砸!” 当他们是傻子愚弄呢这是! 那人装模作样,一拂袖掉下来的那几筐粮食,却是无比眼熟。 其他的他不晓得,可他眼力极佳,哪儿看不出其中一只竹筐的边上,还有他儿子前日调皮,生生掰断而乱糟糟地支出来的一条! 还端着副高深莫测的仙人模样,做的却是慷他人之慨的混账事儿! 左慈躲闪不及,被一块小石头砸中腹部,虽然伤不到他哪儿去,却也足够叫他气怒了。 他一时甚至都忘了不跟凡人计较的胸襟气度,冲这些穷追不舍的刁民狠狠喷出几口火来,直烧得一人痛苦地在地上打滚,其他人对他头来憎恨的目光时,才不悦地飞走了。 到底是哪儿出了差错?是他久居深山,专心修道太久,才不知世人已是如此蠢钝善变,不识好歹了么? 左慈不清不楚地飞远了,却揣着满腹的憋屈。 即便在魂不守舍下到了都城,被冷风吹得脑子发胀,仍是百思不得其解。 他有所不知的是,燕清施于普通人身上的‘仙法’,虽与他有着千丝万缕脱不开的关系,却在本质上有着极大的不同。 左慈虽神通广大,但他到底没触碰到‘凭空生物’的境界,还停留在‘移花接木’的阶段而已。 他‘变出之物’的数量越大,距离越长,消耗的法力就越多,而且除非是他有意思地指定从何处取,就只会随机在附近某处‘搬’来所需之物。 要让左慈像燕清那样大方得一摆手就能洒下一场金稻雨,足够淋得半城人一头一身,哪怕附近真有这么个大粮仓可让他不经允许地私自挪用,单那法力消耗,就足够把他榨成人干还倒欠的。 这次纯属是运气不好——那人求‘粮’,左慈用仙法随便一‘借’,刚巧就搬走了离得最近、在这支队伍中的那点省着不舍得吃的储备粮。 而这群流民将硕果仅存的这点过冬粮食看得跟眼珠子一样重,一天都得摸个十七八回,哪儿会认不出来? 左慈不知其中关窍,自是无论如何都想不通这些愚民忽然翻脸的缘由。 可望着巍峨帝都,他心念一转,幡然醒悟过来。 与其跟那些个不讲道理的凡人浪费时间,不如直接从公卿大臣、或是九五之尊身上下手。 只要破除了燕清最坚实的后盾,其虚高的名誉自然也就不攻自破了。 左慈理了理衣着,又施仙法让仪容看起来更加整洁,白衣翩翩,长须飘飘,充满仙风道骨的飘逸,方满意地去宫前让侍卫通传了。 他稍微小露一手,侍卫便脸色一变,客客气气地问了他名字和道号后,便即刻派了一人去未央宫通报了。 刘康正枯坐在书房里,没精打采地翻着一本奏折,心神却早飞到了遥远的幽州去,根本没看进去半个字。 卢植作为太傅,也在一旁忙碌,见状深深一叹,却是放弃了劝说。 不是他不敢忠言直谏,而是自西羌之祸后,刘康就彻底没了上进心,对他虽还算有礼数,更多的还是阳奉阴违,敷衍了事。 他倘若劝得多了,还会激起刘康逆反心理,称病罢朝不上。 这么僵持一段时间后,卢植身为人臣,只有先低头,对他的消极怠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嗯?你说什么?” 听完卫兵所言后,刘康登时激动地站了起来,追问道:“有位仙长来了?与近来坑蒙拐骗那些不同,这次是个有真本事的?” 卢植也不由停了手中工作,内心喜忧参半:燕清忽然惦记上洛阳这头了? 也不知是福是祸。 侍卫赶紧回道:“正是!此人气貌不俗,出手不凡,且他自称乌角先生……” 刘康听了一阵,又抛出一个颇为关键的问题:“他可有说从何而来的?” 侍卫努力回想着左慈的话,终于想起了:“他道是从西地来的!” “好啊!”刘康不知自己已彻底误会了,再按捺不住内心欢喜,狠狠踱了几步,双眼闪闪发光道:“便知燕卿放心不下孤!快,快将人请进来!” 带来这喜讯的侍卫,自然也得了心情难得变好的刘康的重赏,高高兴兴地跑去请人了。 第214章 漠视不理 左慈本是对自己信心十足的人物,但在近来莫名其妙地屡屡受挫后,他心里也有了不小的阴影。 在报上姓名,以求见陛下时,他还做好了如若遭到拒绝,就施暴力镇压以震慑侍卫,也要达到目的。 所幸皇城中能在经过何进滥杀、董卓祸乱、卢植清洗、陛下遇劫等艰难困苦后,还幸存着的,不说运气一流,眼力也极不错。 确定他的确有些神通,不是以前遇到过的一些胆大包天的江洋骗子后,就忙不迭地给他通报了。 这或多或少地给左慈带来些许安慰:皇城中人,到底不同于寻常百姓,总有慧眼识珠之辈。 而未央宫这头,要不是卢植无论如何都要拦着,刘康只怕就要不顾自己九五之尊的身份,亲自去迎那定然是燕清派来的仙使了。 等左慈飘飘然地到来,不等他行礼,刘康就再不顾卢植做何表情,径直一个大跨步,冲上前去,利索地挽住那皱巴巴的双手,语气无比真挚道:“乌角先生啊!孤日盼夜盼,可终于盼到你了!” 刘康这超乎寻常的热情,叫左慈都不由暗暗一愣:“陛下圣明,贫道正是——” 左慈虽淡出世间,潜心修道多年,可对这世俗人心,却非是一无所知的。 也正因如此,他认为从刘康这少年天子处着手,给燕清制造麻烦,大有可为之处。 毕竟距燕清不远千里去西羌救驾,大获全胜后还潇洒地将之后的功勋拱手相让给了皇甫嵩那一干人,已过去了整整半年。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363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不管是朝廷百官,还是本性凉薄的刘家人,或是平头百姓对这振聋发聩的救驾之功的记忆,都已淡得差不多了。 重臣救驾,不是天经地义的么? 这燕清却仗势凌人,恃武而骄,耀武扬威,趁此机会消灭了诸多强敌,叫势力覆盖冀、幽、豫、青、扬、徐,整整六州的广袤疆域不说,还光明正大地坐拥强兵近百万,随意发配朝廷所派的刺史…… 就算是私下里再恨再蔑视燕清的人,也不得不承认,这个白手起家、无家族可依的年轻人,已真真正正地成为当世当之无愧的霸主了。 这还没算上被他打得气蔫巴的并州,和目前苟延残喘,早晚要被纳入囊中的兖州。 至于剩下的那几州,也根本不中用的:荆州自知与猛虎强敌为邻,无奈无力抵挡,只有瑟瑟发抖,闭耳塞听,不闻不问;交州早早乖乖上贡,比对朝廷这还要勤快得多,而他所据之地极为偏远,燕清一时半会既顾不上,也瞧不上,倒能继续偏安一隅;凉州两势时战时和,聚时不团结,分则不堪一击,指望不上;而据闻有天子气的益州……呵呵,刘焉怕还舒舒服服地仗着天险,做着做一辈子土皇帝的梦呢。 如今燕清士气如虹,势不可挡,在他的公国之内,还能名正言顺地积聚实力。 看着他的治地蒸蒸日上,朝廷却百年如一日地颓唐混日,为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争论不休,怎不叫人寝食难安? 左慈对那些只知蛊惑人心、却没甚么真本事的妖道不屑一顾,但在取得皇帝信任后,将局势好好分析一通,根本不愁不将这些人的忧虑彻底勾出来。 哪怕对如今的燕清而言,得陛下赐予的高官厚禄,圣旨正出师之名,也不过是锦上添花——世间已是他一家独大,压根儿无第二股势力能与他抗衡,但他的心腹幕僚和爱将,却不见得会与他的野心同气连枝。 左慈要说服刘康,叫这位天子认清局势,不轻易被有些仙人妙法的燕清所震慑,而开始抵抗对方的影响力,让燕清束手束脚。 想法很好,实现起来却…… 不如人意。 刘康热情地握着他的手,丝毫不摆皇帝的架子,脸上都是情真意切的笑。 他一边着人速速设宴,一边就紧挨着左慈坐下,亲亲热热道:“不知这位先生,带来了仙君——”刘康不慎一个顺口,就把内心的真实想法给带出来了,迅速改口道:“燕卿的什么消息?” 这是从何而来的误解? 左慈微愣,蹙眉澄清:“贫道同燕司空,并无关联,纯粹为陛下而来。” 刘康:“……” 左慈决定下道猛药,一开口便是诛心之言:“陛下久居深宫,怕是有所不知,如今这天下人,多数只知有燕仙君,却不知有陛下了!” 卢植脸色大变,斥道:“胡言乱语!” 刘康恍恍惚惚,眉头越皱越紧,将攥着他的手给猛然松开了,慢慢地往后退了一步,犹疑道:“你……真不是燕卿派来的?” 左慈没想到刘康的思路还停留在上个话题上,只有郑重其事地又强调一次:“贫道虽是世外之人,亦不与乱臣贼子同流合污——” 刘康却在下一刻,给左慈充分诠释了什么叫翻脸如翻书。 “既然不是,你当你有什么资格,进这殿里来?!” 他一脸厌恶地站起身来,一下离左慈远远的,一瞬间气势凌云,扬声道:“你好大的大胆!一介白身,竟敢欺君罔上,诽议忠良!究竟是谁将这奸细带进殿来的!” 不等左慈反应,他便大怒道:“还不来人,将这贼子带去重审!” 左慈还真没料到,燕清对刘康的影响力,竟已根深蒂固,见一窝蜂冲入殿来,要粗鲁将他扣押的卫兵,他犹豫片刻,还是选择了束手就缚。 若是跟之前对流民时那般,脱身远走,并不是做不到的。可这么一来,本就深恶他的刘康,就只会更加将他打作居心叵测之人,不可能付出丁点信任了。 这就与他的来意背道而驰了。 左慈被捕下狱后,仍是不惊不慌,从从容容的模样。 他很清楚,刘康肯定会派人盯着他这头的动静。 于是哪怕对他施以重刑,他悄然用替身代之,全程不呼不喊,只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唉声叹气,衣袍洁白完好如初;刻意饿他,不送食水,他毫无所谓,高卧于狱中,优哉游哉变出御膳,大快朵颐。 他的诸多离奇之处,很快就被不安的狱卒上报上去,让刘康第一时间知晓。 刘康却只冷笑:“哦?既然他在狱中住得舒服,便随他去罢。一间牢房还供不起么?” 竟是从此打算不闻不问。 卢植心里一动。 尽管他对燕清的感官已大有改善,但燕清这一下横扫数州的壮举,还是存在感强烈到了他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都无法做到的程度。 燕清所施展出的仙人本事,他是亲眼见过一些的,现若能有一人与其抗衡…… 那日后若真有什么,朝廷也不是毫无底气。 一想到这,他有些忍不住了,劝道:“既真是奇人异士,又主动寻上门来,现受刑囚亦不肯走,可见诚心。陛下不妨听他道完当日之言。” 刘康呵了一声,并不看忧心忡忡的太傅,只随便以笔一勾,就在一份连内容都懒得看的奏折上批好了字,漫不经心地讽刺道:“此人既真有仙能,又有忧国忧民之心,那在半年之前,怎不见他现身?现风平浪静,大局已定,他就出来挑拨离间了?” 卢植顿时一噎。 别看刘康的语调听着平淡,眉眼间却尽是漠然,便知半年前所遭的那一难,已彻底成了刘康仇恨和排斥多数自诩忠政之臣的心病了。 哪怕有时候的针对,实在很没有道理,他也偏执地认为对方有罪。 卢植不由暗叹一声,愈发后悔当日怎没能拦下陛下御驾亲征。 现在的刘康,也就是对参与到救驾的自己和皇甫将军,以及他弟子玄德等人,还肯搭理几句,其他人都完全漠视不理了。 卢植尚在长吁短叹,正在悠闲回程途中,又因没了知情的挚友和眼锐的谋主在畔,只剩一帮钢铁直的眼瞎大老粗将士跟着的燕清,可不知道千里之外的洛阳有人在自讨没趣,碰了一鼻子灰。 他愣是将这一趟行军,给明目张胆地玩成了度蜜月。 吕布素来精力旺盛,又被迫常年饿着,只偶尔被松了缰绳,当然就难以轻易喂饱,叫燕清不得不啃上好几颗桃才能彻底恢复。 但现在情况则有所不同。 每天都能啃上几口心心念念的香肉,能跟心爱之人时刻并辔骑行,时不时被赏个温柔的亲吻,摸摸脑袋,拍拍胸膛,理理领子和发冠……他也就不那么急迫了。 而看吕布不老那么不知节制,跟要把他生吞活剥一样,还无师自通,在床笫间懂得一些温柔小意的情趣了,燕清也很满意。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364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夫妻生活嘛,总要和谐一点。 眨眼功夫,他在忙碌中正式迈入了二十五岁,四舍五入就是三十岁了;吕夫人也已三十有六,四舍五入已有四十,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纪。 过去应付起来,他纵感到几分吃力,可作为丈夫,却不好意思总是示弱。 现可归是没那么叫人吃不消了。 遗憾的是,今日天阴得很,风还有些大,燕清怕冷地躲进了车里,舒服睡觉,没骑着雪玉骢,吕布不免有点点寂寞了。 不过吕布转念一想,又觉得还得感谢这年将要过去,十一月底正是逐渐转冷,偶尔飘个雪的时刻。 燕清是畏寒不惧热的体质,便再不似之前那般嫌弃一年到头浑身热烘烘的吕布凑近了。 甚至吕布在小心翼翼地控制着力道,搂着他酣睡的时候,还会意识朦胧地主动往他身边挨蹭去。 “冬天滴日子真的真的美哇~浪阿里格朗啊~” 一些不知情的将士们便惊恐地发现,他们这总以威武霸气的一面示人,不苟言笑的吕大将军,不但无端傻笑的次数增多了,连骑个赤兔都能得儿得儿地和着蹄子踏地的节拍唱起歌来,心情好得冒泡。 对此诡异现象,典韦将军憨头憨脑地出来说公道话了:“不跟家里婆娘一样么?她们是一个月有那么几日,大将军是一年总有那么几回,大惊小怪做什么?” 众人恍然大悟。 可惜吕布非但不能领了这份维护之情,甚至在听到这一广泛流传的评语的下一刻,就是将典韦硬生生地揍成了‘饼’将军。 第215章 值得鼓励 在恼羞成怒的吕布胖揍典韦时,正在布置得温暖舒适的车内啃鲜果的燕清很快就得了消息。 他在阻止还是看好戏之间,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吕布不可能连这点分寸都没有,而猛将间的‘切磋’,也是对武力的一种炫耀,于军队士气,也有一定的助益的。 当然,他也好奇后世那‘一吕二赵三典韦’一说到底准不准确。 孙坚能在吕布手底下走近两百会合才败,典韦呢? 燕清悠然想着,将羊皮所制的厚车帘掀起一小道缝来,好奇地往外看去。 他一边忍耐着从缝里呼呼刮入、刺骨冰冷的北风,一边津津有味地欣赏着那体格和武艺上具都拔群出萃的两人斗得热火朝天。 为防误伤,两人都没有使用武器,都是在这大冷天里赤膊上阵,小麦色的肌肤所覆盖的肌肉精悍虬结,很是油光水滑,看得燕清羡慕不已。 他虽然只是个看热闹的外行,又是个眼里有西施的有情人,可也很轻易瞧出这结果很快就见分晓了:典韦走的一贯是大开大合、不动脑子,一力降十会的路子,招式上是怎么简单有用怎么来,当遇到吕布这种技巧和力量并具,体魄还胜他一筹的老将时,优势就荡然无存了。 吕布却不着急跟他硬拼,而是游刃有余地与他周旋着,耗他耐心。 不知不觉就走了百来个回合,典韦一个小破绽被吕布逮住,虎眸倏然一亮,瞬间把旁人眼中看似势均力敌的局面给彻底打翻了。 典韦当然知道不妙,然而他身体反应不及,根本没功夫转身,就已被面无表情的吕布狠狠地抡倒在地了。 典韦也不会束手就擒,当即让双腿用力一踢,腰杆猛一使劲儿地往上掀起,粗壮的臂膀死死箍住吕布脖颈往下拽,额角青筋都因过于用力而暴起,拼命想要把这位置换换,然而吕布哪儿会叫他如意? 见他还敢抵抗,吕布不耐烦地拧紧了眉,知他皮糙肉厚,下手也就毫不客气了。 二话不说,就是三记毫不含糊的老拳下去。 他身上的肌肉块儿线条漂亮得很,乍看之下是没有典韦的魁梧雄壮,但其中蕴含的强悍力量,却连典韦都曾当众坦然不如。 单这三下,就打得典韦登时痛得“嗷嗷”了几回。 燕清眼皮一跳,颇感牙酸。 跟平时在自己跟前那个脾气好得堪称温顺,随他搓圆捏扁的布老虎一比,这会儿的吕布判若两人,就如一头生猛暴戾得很的野兽,充满了危险的气息。 倒是别有魅力,充满雄性的美感。 燕清目不转睛地打量着吕布漂亮的腰线,不自觉地笑了。 这场‘切磋比武’,也在这转折点后完全沦为典韦单方面的挨揍了——这逐虎过涧的如牛猛汉成了吕布练拳的沙包,起初还奋力试图起身,再后来,就老老实实改变姿势,随吕布往皮实肉厚的地方揍。 吕布神清气爽地将他胖揍一顿,不理他在地上‘呜呜呜’地哼着,就一挥手,示意帮他托着之前脱下来的战袍的亲兵过来。 然而就在他威风八面地从典韦身上起来时,不知饼将军是有意还是无意,一颤颤巍巍地半抬起胳膊,就将吕布那松松垮垮的马裤系带给……扯脱了。 马裤也很是硬气,干脆利落地啪地一声,掉了下来。 吕布:“…………” 围观的数万将士,瞬间鸦雀无声。 他们先是愕然,紧接着就是抑制不住的艳羡。 吕大将军果真无坚不摧,无论身体哪处都非常人比得! 燕清的眼底上一刻还满是欣赏和与有荣焉,下一刻就被吕布当着全军的面,浑身上下都光溜溜、坦荡荡地露了屁股蛋子的雄伟英姿给取代了。 吕布做梦也没想到会出这么个大糗,被众人晚来几拍的欢呼和注视中,连他都感到几分毛骨悚然,下意识地往车驾处看去。 因燕清此时此刻已将车帘放下,忙着在软席上笑着打滚了,他自然没能跟燕清对上眼神。 他略略放心,阴沉沉地绷着脸,若无其事地将武袍重新穿好,靴尖宛若无意地一勾,就将典韦的腰带也不着痕迹给扯松了。 待吕布收拾好了自己,大步流星地去见燕清,好宽自个儿心时,燕清也已笑够了,恢复了形象,正儿八经地坐着,手里拿着封绢诏正看。 吕布掀了帘,他只抬抬眼,淡然道:“进来罢。” 已是正午时分,又看完了那么一场热闹,伙夫的饭也该做好了,一时半会不会出发,吕布便安安心心地坐了进来,将帘角还细心扎好,省得冷风钻入。 等他忙完一转身,正对上燕清眯着眼,意味深长的打量:“……主公?”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365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燕清嗯哼一声,将手一伸,懒洋洋地命令道:“暖手。” 吕布赶紧将领子拉开一些,将燕清又软又凉的双手揣入热乎乎的怀里。 燕清又将双腿盘着放了上来,往他腿上随意一搭:“腿脚也要。” 尽管燕清在私下里只有俩人时,态度会随意和亲昵一些,但也没似今天这般撒娇的,吕布顿时心花怒放,迅速将宽松的马裤撩起一些,好让暖融融的腿上皮肤能紧贴着燕清冰冷的足面。 燕清忍笑之余,又有几分不好与外人说的甜蜜。 方才还在众多将士面前大显身手,威风霸气的吕大老虎,一下就成了对他言听计从的布大猫了。 吕布光用体温给他暖还觉不够,殷勤地帮着揉揉搓搓,问道:“主公还觉冷不?” 燕清看他眸光清澈,满溢着真心的讨好,不禁有几分在欺负忠实爱人的心虚,轻咳一声,装作脸色稍霁:“嗯。” 吕布正认真观察他神色变化,见状心里咯噔一下。 总觉得有些……不妙。 果然,燕清很快就挑眉一笑:“夫人身材健美,却失了矜持,方才坦然示人,平白叫旁人饱了眼福,为夫略有醋意,叫夫人见笑了。” 吕布脸皮抽搐:“醋意是甚?” 燕清这才想起,吃醋这一典故不到唐朝是不会出现的,看吕布这懵里懵懂的模样,他却没错过对方因窘迫而发红的耳朵尖,便只意味深长地一笑,不拆穿这转移话题的小心机了:“陛下的密信,你也读读看罢。” 吕布在心里给典韦狠狠记了一笔,便正儿八经地将软趴趴的绢诏接了来,一目十行看完,愕然道:“左慈?竟侥幸未死,还往皇城去了?” 燕清嗯了一声,嘴角略勾了勾,眼底却是一片冰冷:“他虽自诩修道之人,却仍以戏弄俗世中人为乐,又有睥睨众生的傲气。上回险些折在我手里,他必定视作奇耻大辱,而那些伤情未能真取了他性命,又岂会善罢甘休?” 他与左慈之间,几乎可以说是结下死仇了。 尽管是左慈寻衅在先,但他可会不认为,对方会自知理亏,就不会思报复之念。于是也毫不客气地派人将那西川嘉陵峨嵋山搜查一遍,就算这些凡人兵士难要了疗伤的左慈的性命,也足够扰得他烦不胜烦,极不安生了。 吕布忧心忡忡:“那厮确有些手段,若疑一心要对主公不利,可断不能疏忽大意了。” 燕清莞尔,安慰他道:“我能败他一回,就有信心败他第二回 ,你稍作提防即可,倒不必太过忧心。” 左慈的傲慢,倒能叫他安心一些——越是恨他,就越不会对他身边的部下下手,借此出气。 不然这么一来,任谁都知道他于深山闭关数十载,苦修天书三卷,最终都不敌为俗事忙碌的燕司空,还沦落为个只能欺负凡人的大笑柄了。 看吕布还是一副难以放心的模样,燕清不着痕迹地换了个话题:“倒是陛下这回如此知情识趣,不免让我意外。” 居然对那宁可坐牢都要向他表忠心的左慈不屑一顾,还特意写信给他,劝他小心这些小人…… 这种极自然的拉拢和表态,还真是有些长进了。 可惜燕清除觉得几分值得玩味外,并不放在心上。 刘家人有多薄情寡义,可是从抛妻弃子的老流氓刘邦处就开始了的。毕竟是封建帝王时期,哪怕只是个缺乏实权的吉祥物,名义上也还是上天之子,整个天下都是他的,区区救驾之恩又算得了什么? 当初他救下流落北邙山的刘辩刘协,刘辩照样为了叫掌权的袁家满意,把他赶出了京城;他待刘协尽心尽意,小王爷仍然难以安心,还非私下拉拢孙家;他对刘康更是有着数回救命之恩、扶持之功,那次他进京时,还不是被那犹如神来一笔的明升暗降分权诏给逼得忍无可忍,不得不对他饱以老拳? 那些少年慕艾的心思,燕清倒只是一笑置之。然而对历任皇帝,他自认仁至义尽,也是早早看清事实——与其想方设法将他们教养成合适的帝王,治理好这人心四散的天下,倒不如他亲自上马了。 既有了篡权夺位,徐徐图之的计划,本就没耐心纵容和教育这少年天子的燕清,就更不可能与他太过亲近。 吕布沉吟片刻,不屑道:“只怕不是真知了好歹,而是斤斤计较下的怨念深重,自暴自弃下的肆意为之。” 燕清道:“不论如何,这通风报信的好意,我还是承了。待我道句谢,将过年前送去京城的米粮加多两成罢。” 这样就宽裕许多,哪怕小皇帝还想玩玩赈济贫民,收拢人心的小游戏,也不用从自百官的口粮里省。 吕布唏嘘道:“主公太过仁慈了。” 燕清笑道:“他若能安分守己地在那位置上坐着,与我们保持相安无事的关系,让我们有闲暇专心对外,不就挺好?” 尤其刘康这种积极揭发,努力告密,全看心情决定坑不坑自己队友的潇洒做法,是很值得鼓励滴! 若他又跟之前一样,轻易中了居心叵测的小人的挑拨离间,燕清虽有办法处理,到底又要一番周折,自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就是今年战事密集,又少了兖州粮仓的补给,额外加的这两层恐怕会叫文和发些牢骚,”燕清黠然道:“还是晚些回去,等他消消气罢。” 吕布大乐:“主公英明!正当如此!” 第216章 故人归位 在燕清的授意下,这支本就行进得颇为缓慢的军队,就越发悠闲拖拉了。 每路过一个大型城镇,燕清不但会给他们轮番放假,进城采买,他自己作为一直以来都消极怠工的教主,也会去接见几位当地最为忠诚活跃的骨干信徒。 吕布就似餍足的大虎,每日犹如春风拂面,待人也和颜悦色起来了。 可惜好景不长,即使吕布日夜盼着这你侬我侬的美好生活永远持续下去,在途径内黄县,照例进去歇上俩日时,就蹦了出来个意料之外的人。 这日,燕清正舒舒服服地趴在榻上,下颌搭在羽绒枕上,手中持书一卷,看得津津有味。 还有没舍得去街上瞎逛,几乎与他形影不离的吕布在上面虚虚压着,殷勤地给他按着微酸的肩,力道掌握得刚好。 火盆燃得正旺,不大不小的厅中暖融融的,连畏寒的他都只需着件单衣。 “主公。”门忽被敲响,一个憨憨的洪亮嗓门询道:“有位士人携十名从者,持荀兖州信物而来,道有要事求见主公,经过验看,信物属实,现正候着,主公可要见他?” 是典韦。 吕布的动作不自觉地一顿,看向燕清。 荀兖州的信物?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366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燕清不动声色,与吕布对视一眼,微微挑眉。 距兖州反叛,以陈群司马朗为首的一干臣子迎奉袁术,再将原先主事的荀彧囚禁,已有九个月之久了。 他派去的耳目,也有定期亲眼确定荀彧的安危,知晓对方受着礼遇,只恨桎梏之所戒备森严,不好打草惊蛇而已。 怎么早不来晚不来,就在左慈重新出山,开始兴风作浪的微妙时刻,来了所谓‘使者’? 燕清一起了这份怀疑,便将书放下来了。 既然他跟左慈终有个了解,干脆择日不如撞日,与再次亲自上门挑衅的对方决个干净。 他做了这决定,却不明说,省得叫吕布瞎操心了。 见他动作,吕布知他准备起身,赶紧扶了一把,又极自然地为燕清披上外裳,整理发冠。 燕清着好鞋履后,瞥了铜鉴一眼,再检查了下袖中的卡牌,确定准备就绪后,方慢条斯理地问道:“来者可有报上名姓?信物也一道取来,让我看看。” “其不曾报上名姓,”得到允许,典韦才将开门进来,恭恭敬敬地呈上那信物:“那人道,主公只消看了此物一眼,便知……” 典韦还絮絮叨叨地说了什么,可将目光死死定格在那块之前虽然只见过两次、却每次都给他带来了极大帮助的熟悉小木牌上的燕清,是半个字也听不到了。 “……他现人在何处?” 被巨大的期待和惊喜击中,燕清只觉头都有些飘。 之前的怀疑,这会儿也荡然无存了。 即便左慈神通广大,看出了这人对他的重要性,也断无可能清楚这一在多年磨损下,很不起眼的小木牌所象征的意义。 典韦道:“就在府门处,主公可要某传他进——” 话未说完,典韦便目瞪口呆地看到,往常走起来总是不疾不徐,姿仪优雅又不失风流的燕司空,已似风一样刮出去了。 吕布记性差一点,见着那木牌只觉眼熟,却未立刻想起来与何人有关,于是起步比燕清晚了一点,但也在下一刻就条件反射地跟了上去,将刚准备跟上的典韦撞了个人仰马翻。 燕清越走越快,到最后几乎要跑起来了,吕布本在后边小快步地跟着,见状脑海中灵光一闪,低声道句‘冒犯’。 燕清以为自己听岔了,匆匆回头一眼,就见吕布将猿臂从容一伸,一臂二话不说环住他膝弯,一臂绕到背后,不费吹灰之力地把他打横抱起,下一刻就飞奔了起来! 他腿比燕清的还长上许多,随意一跨,就已经比之前的幅度大上不少,这下还是认真冲刺起来,速度堪称恐怖。 燕清始料未及,愣是由他得逞了,还等他冲出十几步了,才哭笑不得地反应过来,在他肩上就是一拍:“你这棒槌!还不放我下来!” “棒槌是甚?”吕布随口一接,难掩得意道:“如此更快一些!” 横竖这府里也没外人,能有幸担起把守在内的重责,让他们沿途撞见的都是嘴严的亲兵,根本不必担心会叫旁人知晓。 燕清想到这点,心就放下一半了。又着实抵挡不住叫曾经最心爱的偶像充当自己坐骑的诱惑,干脆顺水推舟,由吕布抱着他接着跑起来了。 大军出征,自然没带什么正经下人,在这临时征用的县令府里,出于安保方面的考虑当然也不让当地官员奉上的下人伺候。 一些简单寻常的事务,跟随他们的亲兵就能轻松完成,而一些精细活,燕清也不是非要一些不知混入细作没有的侍婢帮忙,自己研究一下,就能解决了。 而善妒的吕夫人,为避免会插些妨碍他亲近主公的外人进来,愣是在这方面表现出了空前贤惠好学的一面。 为争取到能给燕清梳头整衣的活计,他还真费了一番公务,琢磨出了那些个颇为繁琐的袍服该怎么穿,配饰又该怎么搭才合适的方法来。 燕清自从无意中发觉他做得像模像样,竟比自己折腾得还来得合乎心意后,也就放心交由他办了。 吕布一路健步如飞,还保证了怀抱里的人不受太多颠簸,最后充分享受了一把抱着自家主公跑的美好滋味后,倒还记得见好就收,在快到府门时,不消燕清吩咐,就已自觉地将他小心放下来了。 燕清对他这知情识趣的表现是不能更满意了,忍不住在吕布弯腰时,搂着那修长又不失结实的有力脖颈,往前凑了一凑,飞快地同他接了个吻。 吕布:“!!” “不愧是人中吕布,马中赤兔。”燕清笑眯眯地表扬道:“哪怕调过头来,也是出类拔群。” 吕布目不转睛地盯着一脸占了便宜的愉快的燕清,而后者还调戏意味十足在他颊上拍拍,就毫不犹豫地小跑开了。 无意中叫反应慢了点的他捞了个空。 而安安静静候在府门处的一行人,在听到脚步声后,不由自主地看了过去,认出燕清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怔住了。 他们出逃时千难万难,险些功亏一篑,行事便越发小心。刚刚为谨慎起见,哪怕基本上不怀疑情报的准确性,还是未直接表明身份,送去一物做了试探。 却不想燕清会亲自出迎不说,还是这么一副…… 为首那人身形颀长,哪怕静静立着,那一丝不苟的笔挺间也透着让人不敢轻视的不俗气势。 这会儿的反应,无疑是这些人中最快的。 他毫不犹豫地疾步上前,同时将斗笠一摘,现出一张虽满是惫色,仍是端雅俊美的脸庞。 ——正是荀彧。 这人不是应该在兖州,被陈群那伙人以重兵关押着么? 竟然自己逃出来了! 吕布暗暗吃惊,不着痕迹地打量着风尘仆仆的荀彧,精准地落后燕清半步,在这个既合乎礼数,又能及时做出应对的距离上,站着不动了。 分明是似曾相识的一幕,但上回匆匆来投奔燕清时,荀彧尚坐着车驾,这次却只骑着劣马,一路遮掩行迹而来,途中险象迭出,面色自然差上许多。 燕清紧紧握住荀彧被冷风吹得冰凉、骨节分明的双手,看他穿得单薄,更显得身形比上回见时要清瘦许多,脸色苍白如纸,顿时心疼无比。 他原本有数不清的话要与荀彧说,可真正见上面了,那些腹稿就全都不翼而飞了,只剩沉沉一句:“文若受苦了!外头冷,快快进来。” 吕布:“……” 手咋就又牵上了。 典韦充当管事的,领着从人们往安置的馆舍里去,燕清则亲自牵着荀彧的手,往暖和的里厅去了。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367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荀彧却不肯落座,在抖落披氅上的霜雪后,他就要埋头跪下,低沉的嗓音中难掩痛苦:“彧识人不清,引狼入室,有愧主公重托,特来请罪。” 燕清早有防备,根本不让他将膝盖彻底弯下去,而是在他动作做到一半时,就地握住他双肩,凭大力将他重新拽起,加重语气道:“我虽与文若多年不曾见,却始终认为,以你我神交,心意总是相通的。兖州之失,岂是一两人的失策就能决定的?若真要说监管不力也是大错,那我分派太多事务给你,叫你操劳过度,不也存在过失?你这举动,才真叫我好生失望。” 荀彧眼中有水光飞速闪过,不等燕清看清,已微赧地将眼皮耷下些许,恰恰遮掩过去:“彧当不得主公如此信重。” 燕清摇了摇头。 他再轻柔地握住荀彧的双手,直视对方双眸,一字一顿道:“失兖州,复得易,不值可惜。幸有陈群有眼无珠,若令吾失文若,方为毕生之痛,终生之憾矣。” 吕布一阵牙酸。 看燕清跟荀彧越挨越近,语气越来越轻柔,他胸中醋意就不受控制地一阵翻涌。 再想到荀彧的提前回归意味着什么,他就不由得眼前一黑——两人独处的甜蜜时光,怕是要告一段落了。 坐立不安下,索性出厅唤人备餐备水去了。 事实证明他这一招围魏救赵,极为英明——燕清见热汤和食水呈上后,立即就让荀彧去用了,还赞他善解人意,揉了揉他脑袋。 第217章 火锅夜话 荀彧去了隔厅沐浴更衣,吕布就默默紧挨着燕清坐下,看他给那几个谋士写信,代荀彧报个平安。 为了安抚极有可能会为多出的两成粮草负担而生气的贾诩,燕清在给他的那封信上,特意添了几道最近派人搜罗来的养生方子。 ——希望能让贾诩满意。 当然,燕清还打算继续拿许县当试验地,在城里试修一些澡堂,让百姓们能在冬日里保持身体清洁,减少疾病的出现。 燕清在奋笔疾书时,吕布瞅了瞅眼前的大锅,见底下薪火正旺,汤水也已经开了,他感到有些无聊,又不好打扰燕清忙碌,干脆将一碗肉片用小匕首又切了切,随手丢了进去。 看着一片片薄如蝉翼的肉片在白花花的汤水里翻滚,隔了好一会儿,他才想到要捞出来,却又忘记熄火了。 燕清恰在此时落了最后一笔后,抬头看了一眼,莞尔道:“我还真忘了冬天里有这么一宝,得亏你给折腾出来了。” 大冷天里,最适合煮热腾腾的火锅了。 虽然据闻战国时期就有人这么做,但真正普及,却还要到宋朝去了。 ——这跟平日做汤有什么不同? 吕布心里疑惑,但意外得了燕清的夸赞,他是无论如何都不想失去的,便若无其事地点了点头,将还热腾腾的肉片蘸了蘸酱汁,放入小盘里。 等弄了高高一叠,再小心放到燕清跟前。 而他自己,就只敷衍地弄了几块,再捞了一大碗浓粥垫肚子。 燕清以为他是给他自个儿准备的,不想最后却摆在了自己面前,不禁笑道:“我哪儿用得完这么多?而你只有那么一点,又怎么够?把你的跟我换换罢。” 他欲推辞,燕清不让,强行换过来了;他后知后觉欲熄了柴火,省得汤煮过了,燕清还是不让。 吕布不解,就听燕清莞尔道:“就让它继续煮着,再着人备些切好的食材来,随烫随食,等文若出来,也还能一直热乎的。” 吕布这才搞清楚俩者区别,一不小心,就没绷住之前的不懂装懂,在脸上流露出几分‘原来如此’,看得燕清忍俊不禁。 ——他家的吕夫人,真是太可爱了。 燕清心念一动,往隐约还水声沥沥着的隔厅一瞥,确定荀彧一时半会出不来后,便站起身来,旋即俯下腰去,就能舒服地做出以一指轻轻挑起吕布下颌的动作了。 吕布有了上回的经验,立马就敛去讶异,十分乖顺地昂起下巴,嘴角高高翘起,心驰荡漾地接受了一个甜蜜的馈赠。 香喷喷的火锅,香喷喷的吻。 唯一叫燕清有些懊恼的是,吻着吻着,他刚准备故技重施,如上一次般潇洒撤退时,却被贪心的吕夫人来了一招反守为攻,热情地按着他后脑勺不让他走,最后落得溃不成军,只能予取予求的结局了。 吕布虽渴望得厉害,近来还是被喂饱了的,也分得清情况,在感觉起了点反应了,就立刻放开了燕清。 燕清轻咳一声,为了掩饰小小的羞赧,毫不客气地给吕布夹了一大碗对方平日最讨厌的蔬菜。 吕布:“……” 荀彧的失态,就只有方才情绪最激动时的短暂片刻,被燕清宽抚住后,他也将自己纷乱的心绪也整顿好了,彻底恢复了以往的冷静自持和优雅从容。 等他自隔厅出来后,就有一阵食物的浓郁香气扑鼻而来,又见一口大锅里是沸腾的汤水,旁边列着一碟碟生的肉片和蔬菜,居然还有一小盆河虾,而燕清和吕布其乐融融地坐在一起,不由愣了一愣。 不消燕清解释,荀彧便知道这是什么了:“古董羹?” “是不是最适合这冷天?”燕清笑着打了个手势:“也没专门等你,快来坐罢。这么说来,还多亏奉先细心,派人去了趟集市询问,才知道在这河面都结冰的冷天,居然还有人凿开冰面,钓了些河虾来,实在难得。” 荀彧从善如流地从他另一侧落座,笑道:“这物虽好,却火气偏大,不宜多食。” 说这话时,荀彧微微偏过头来,意有所指的目光,就往燕清微肿的唇瓣上飞快地掠了一掠。 燕清面色纹丝不动,被乌发盖住的耳根却在发烫,若无其事道:“文若所言极是。偶尔为之,还是颇有趣味的。” 被燕清不着痕迹地剜了一眼后,吕布缩了缩肩膀,越发老实巴交了。 他耷拉着脑袋,好似专心致志地嚼着燕清强行夹给他的一大碗蔬菜,耳朵却一直竖着,听燕清与荀彧交谈。 因之前屏退了下人,厅中就他们三个,燕清开起玩笑来,也就毫无避讳了:“到底皆为荀家玉树,方才文若那模样,就与公达的一般无二。” 他不着急谈公事,倒是一派放松的姿态,对一些生活趣事谈兴正浓,又提到了他久未再见的大侄子,荀彧也笑了笑,配合着随了下去:“愿闻其详。” 回想起来荀攸面无表情眼泪啪嗒啪嗒掉的样子,燕清还真有几分心有余悸:“有那么一两回罢,你那大侄子看着脸色不改,下一刻却就叫眼泪飞流直下三千尺,好生吓人。” 荀彧轻轻点头,温和道:“公达自小便是如此,年岁长了一些,也只学得收敛了面上神情,心里仍是波澜万丈。” 燕清无奈道:“你笑甚么?我好不容易将他派去幽州做刺史,以为总算能松口气了,不想你方才就险些仿效他,又吓我一回。”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368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荀彧被禁足于东郡一处馆舍中,已有近一年之久,尽管为策划这次出逃,他费了一番功夫与死忠与他的部下取得了联系,但对大局信息的掌握,还是十分有限的。 若不是燕清的行踪已不是秘密,行军的速度又十分缓慢,给他充分时间追上会合,荀彧成功逃出后,只怕就会避开搜查最严、交战对激烈的西处前线,选择往南去了。 听燕清轻描淡写地带出已将荀攸安排在幽州为官之事,背后原因,荀彧心里瞬间了然。 他默了默,弯弯唇角,欣然道:“令主公受惊,确实是臣子的不是,现自罚三杯,还请主公宽宏大量,莫与彧计较了。” 燕清爽快道:“好罢,这就饶过你了。只是今日之后,我身边的某个位置,就请子房赏脸了。” “求之不得。” 荀彧笑笑,向燕清拱手一礼,便痛快地将杯中佳酿一饮而尽。 同时被他默默咽下,从此铭记在心的,还有曾经在陛下受掳时那些不好言说的试探,和这回错信陈群而失了兖州的愧疚。 吕布一声不吭地让目光悄悄在二人间打转,总觉得这对话虽然简单,却透着股在打机锋的气息。 具体还有什么,他就看不出来了。 吕布抿了口酒水,摸了摸自个儿下巴,看着神色极其自然地给燕清剥了十几只河虾、才慢条斯理地开始动筷的荀彧,陷入了沉思。 不知为何,比起总是一脸呆呆木木,常跟那郭狐狸黏在一起,能不出门就在帐里待着的荀攸,他模模糊糊地有着预感,这过去很少当面打交道的荀彧,恐怕还更厉害、更棘手一些…… 不好的预感,还真应验了。 不管是为沟通一下感情,还是问兖州具体局势,这之后的数晚,燕清都是略带歉然地将吕布撇开,然后顺理成章地与荀彧同床共枕,抵足而眠的。 而被迫从奢入俭的吕布,一身精神气很快就变得蔫巴蔫巴的,隔了好几天才适应过来。 不过他溢于言表的这份失落之情,只有离他最近、最了解他、也最关心他的燕清察觉到了,其余人似是都接受了典韦那套狗屁不通的解释,纵有目共睹,却纷纷对此安之若素。 ——也没人想做第二个饼将军。 且有荀彧的自行回归这一很是轰动的新闻摆着,曾因项霸王‘破釜沉舟’之地而闻名的内黄县里也一阵热闹,传得沸沸扬扬,吕布周身的这点低气压,就更不显眼了。 燕清私下里给了吕布一些甜头,将他安抚住后,也感受到身边有个荀彧这样等级的谋主在,还是要方便多了。 郭嘉还要个七八天才会回归,荀彧的到来,就把他无人可以商量的空白期给填上了。 毕竟他再愿意承认吕布颇有长进,可对方再好学,到底还是受天赋限制的。 他适当给予偶尔灵光一闪的吕布一些引导,让计划更有可行性,但这跟吕布聪明得掌握全局、甚至给他出谋划策之间,恐怕还隔了不止一道天堑。 况且荀彧的工作能力极其出众不说,与他心意还有几分相通,清楚哪些小事可自行处理,有哪些则需要过问于他。 最重要的还是,荀彧无疑是燕清最信重的几位谋主中,唯一一个习惯操着超出责任范围的心的。 荀攸还好,会在完成自身职责后,自觉视情况和自己能力决定是否多做一些。 可拿自动自觉把自己当个陀螺使的荀彧,跟常年处于懒洋洋的状态,对不感兴趣的普通事务,非要踢一脚才勉强滚半圈的郭嘉一比,简直一个天一个地。 若说郭嘉和荀攸都在时,燕清每日至少抽四个时辰出来处理公务的话,如今单有荀彧一人,他都只剩下两个时辰的工作量了。 燕清在意识到自己即将被这田螺姑娘一般勤快的荀谋主所宠坏时,强忍住了未去顺水推舟地享受这份偷懒的幸福,及时收回了一部分荀彧主动分担走的公文。 又给荀彧制定了一份行程,让他严格按照上头标注的去休息,郭嘉的食补方子,在回豫见到张仲景前,也暂给他用着。 荀彧对此哭笑不得,欲要辩解一二,燕清却无比强硬地迫他执行了。 就算陈群等人尊重荀彧,除剥夺他自由外,不可能真在衣食住行上虐待他,但荀彧这样外在温和谦逊,内里却刚烈坚毅的人,一旦感到郁卒,对身体造成的伤害,却是难以衡量的重。 看荀彧较数年前消瘦许多、脸色也变得苍白些的可怜模样,又看他对此混不在意,将自己当任劳任怨的老黄牛使唤,操劳过度的做派,燕清就感觉心一抽一抽地疼,仿佛正在滴血。 这一个个他费尽心思挖到手里来的名臣猛将,可都是当眼珠子爱护的心肝肉啊! 第218章 阳奉阴违 在燕清的亲自督促下,被迫减负和饮用补汤调养的荀彧,气色总归是一天天地好起来了。 大约是因为调理得当,工作效率也大幅上升了——荀彧比他起得还早,每日等他洗漱用餐完后到了主帐,对方已然气定神闲地坐在案前,桌上摆着批好的高高一摞了。 燕清观察盘算了阵,发现被削减下来的大部分工作,还是被荀彧用更短的时间解决掉了,并未落多少在他头上。 果真是劳逸结合,方可事半功倍。 就是荀彧眼底因长期睡眠不足导致的淡淡青色,不知为何一直消不下去。 在继续往南边行进时,燕清理所当然地与荀彧同坐车内。 之前看荀彧的眼神老下意识地往堆积的公文上飘,他哭笑不得下,索性派人将它们全搬到了另一台车驾上,接下来的话题总算能涉及公务的少,谈天说地的多了。 毕竟五年未见,且荀彧虽是温润如玉的德馨君子,世家子弟的楷模,在探听八卦上,却是出多数人意外地一点不落人后。 一些平日里看起来并不值得用书信传递的琐事,真聊起来,那是十天十夜都说不完。 吕布再能掩饰,还是忍不住对那顶时不时传出笑语声的车驾频频回顾,等天黑扎营了,发觉主公终于没打算继续同荀彧同塌而眠了,心里的酸意才淡去一些。 他嘴角不自知地上扬,面上却还装作若无其事:“主公不接着同文若先生秉烛夜谈么?” 燕清睨了口是心非的吕布一眼,眉眼间似笑非笑,到底没逗他太过,而是实话实说道:“从前夜起,我便观文若翻来覆去,辗转难眠,怕是出逃路上太坎坷,他需时刻保持警惕,一时间不习惯枕畔多出一人罢。” 燕清对荀彧,除去一些较为敏感的立场方面,都是秉持毫不怀疑的态度的。 这却无关交情,只关乎对荀彧道德品质的强大信心。 在发现这点后,他不由暗忖,抵足而眠、同寝不疑原是表示主臣亲近的佳话,结果却害得对方难以安眠,岂非本末倒置? 荀彧一贯是严以律己,宽以待人,芝兰玉树中的典范,又有内敛隐忍、坚韧的一面。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369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在燕清看来,只怕这失眠的问题,早在第一晚就存在了,对方却因不想让他担忧,而隐瞒了数日。 思及此处,燕清不禁叹了口气。 不论是为荀彧身体着想,还是为妒火中烧的吕夫人考虑,看来都是暂停了好。 吕布闻言,却是半信半疑。 于是他一边一声不吭地整理着软乎乎的床褥,一边思考着要怎么去查探这事。 燕清对他的小心思一无所知,见他铺好了床,便笑眯眯地招呼他一同洗浴。 这几天因荀彧突然回归,都未能好好亲热,被冷落好些日子的吕布见主公忽地这般热情,哪儿还顾得上惦记荀彧那丁点疑点? 他瞬间将荀彧的事儿抛到了九霄云外,心花怒放地抱着主公进了盛满热水的木桶,在对方的默许下,洗了个甜甜蜜蜜、水花四溅的鸳鸯浴。 折腾了大半时辰,一脸餍足的吕布,才心满意足地将精疲力竭的主公从洒得溢得只剩半桶、也已半凉的水里抱出,用事前备好的干净厚布包着,小心翼翼地放到了榻上。 一晌贪欢,燕清所付出的小小代价,便是身上若有若无传来的些微的酸痛感。 不过天气冷,哪怕有火盆在边上,他是彻底懒得动了,连桃都准备明日再说。 反正另一个能不经通报横冲直闯进来的知情人郭嘉,还在颍川老家呢。 “睡前记得将头发绞干了。” 嗓音沙哑地撂下这么一道命令后,他就心安理得地半蜷在这天然的大暖炉怀里,顺便将手探入那松松垮垮的寝服里,环住一截结实腰身,双眼闭上,舒舒服服地睡了。 吕布被他跟猫似地充满依赖地一挨一窝,弄得心都化了一半。 脑子飘飘似云,手底动作更是放得轻得不能再轻,磨磨蹭蹭好一会儿才弄好。 他默默凝视着怀里的人,眸底充满温柔的爱意,片刻后,方恋恋不舍地熄了灯,搂着燕清躺下,又是一阵心猿意马,才安稳睡了。 不过搁在心里的疑惑,吕布在亲自弄清楚前,是不会轻易罢休的。 而燕清忙着与对兖州内部情况最为了解的荀彧,制定新的作战方针时,吕布也悄无声息地进行着自己的调查。 他专注起来,效率半点不低,很快就有了眉目。 再过一日,切实的证据也把握住了。 这天夜里,一脸迫不及待的吕布,忍不住询问正准备就寝的燕清:“主公这会儿可还得空?” 燕清宽衣的动作一顿,将刚松的衣带,又一言不发地重新系紧了:“自然是有的。何事?” 吕布神秘兮兮道:“有出好戏,还请主公随布来一趟。” 好戏? 燕清意味深长地看向吕布。 对方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他却着实想象不出对方能折腾出什么好戏来,挑了挑眉,还是宠溺道:“好。” 吕布掐准时候,在夜深人静之时,悄悄摸地领着燕清,安静地候在了荀彧的帐边上。 燕清在发现他鬼鬼祟祟所往的方向时,就猜出了目的地,真到了地方,不免心里多了几分‘果不其然’,无奈道:“文若与奉孝不同,玩闹还是免了吧。” 帐里还有淡淡的灯光耀着,荀彧还未歇下。 大晚上的,还来玩什么潜伏? 若说头一日燕清还有些忧心,在经过多日的亲密相处,密切交谈后,就再不对荀彧存疑半分了。 不过吕布也是一番好意,燕清也不好太打击他,这事更不宜宣扬出去——好在附近把守的都是亲兵。 他想了想,压低了声音,贴着吕布耳畔说道:“文若不会是细作,快回去罢。” 吕布却是微微一愕:“细作?” 这下换燕清诧异了:“……难道你不是这么怀疑的?” 吕布摇了摇头,正欲解释,看到前方来人,眼睛倏然一亮,疾步前行几步。 在做梦也没想到吕大将军会忽然出现在这里亲兵反应过来要行礼之前,吕布干脆利落地命令对方闭嘴,再将食盒夺了过来。 “还请主公过目。” 接过那四四方方的食盒呈上后,燕清不由‘咦’了一声,奇怪地摇了一摇。 他的第一感觉是,这食盒的份量未免也太轻了。 晃动起来的声响也很是奇怪,不似酥饼一类的糕点,倒像是堆得更扎实的一些轻物。 况且汉时的食盒,可没带隔温的先进效果,就算荀彧真要宵夜,也不可能叫一些拿起来轻飘飘不说,还很冰凉的食物。 在吕布期待的注视下,燕清疑惑地将盖子一揭,满腹疑问瞬间迎刃而解。 ——里头放着的,可不正是一纷纷被叠得整齐,尚未批阅的公文和信函?! 燕清嘴角抽抽,黑着脸问吕布:“夜夜如此?” 吕布肯定地点了点头。 难怪自他停了与荀彧同床共枕后,对方白日理事的时间虽短了,可经其之手处理掉的公文,总量上却未减少多少。 难怪荀彧眼底的乌青,一直消不下去。 难怪…… 燕清眉心狂跳,将食盒重新盖上,丢到吕布怀里,再一转身,大步流星地冲到帐前,面无表情地将帘一掀—— 荀彧半倚在榻边的软枕上,姿仪难得地在随意中夹了几分与郭嘉相仿的风流。他已换好了素色寝服,没了发冠束缚的长发披散,温暖的橘光均匀地洒在如冠玉一般的面庞上,耀得半垂眼睑下的眸光愈发清明。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370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他神情无比专注,手里松松地捏着一封信件,大半心神已沉浸在了思绪之中。 连帐帘被掀起的动静,也未能引起他太多注意力,只轻掀眼皮,口吻淡定道:“放那儿吧。” 燕清轻快道:“好哦。” 荀彧浑身一僵,猛然抬头,惊讶道:“——主公!” 燕清微微一笑:“文若!” 惊不惊喜? 荀彧:“…………” 清晰地捕捉到一向淡定从容的王佐之才,自流露出的一丝错愕和慌乱,燕清却无一丝一毫的成就感,唇角倒是笑意更盛,慢条斯理道:“文若学识渊博,可知‘阳奉阴违’作何解?” 荀彧虽不知这明代才有的典故,也能轻易体会出字面意思。 ——自然也品得出其中的质问之意。 只是如今是被主公逮了现行,饶是他舌灿莲花,也只剩百口莫辩了。 荀彧无奈道:“彧无话可说,任凭主公惩处。” “好。”燕清淡笑着点了点头,好似认真考虑了一会儿,忽然侧过身来,看向自进帐来就在窃笑不已的吕布,展颜一笑道:“到豫地约莫还要八日,那督促文若之事,暂且就全盘交给奉先了。” 被那灿烂的漂亮笑颜晃花了眼,吕布晕头晕脑地应了下来:“……啥?!” “如此,有劳了。” 相信吕布绝对不会辜负期望的燕清,淡然一颔首,下一刻就气势汹汹地拂袖而去。 被飞甩开的宽袖划开一道用力而含怒的弧度,愣是撞得帘子猛然往外一歪。 第219章 捉摸不透 燕清罕有地大发雷霆后,撂下这么一句话,就干净利落地拂袖而去,留下二人默默无言。 荀彧虽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但此时此刻,自然反应过来主公究竟是如何发现他的小伎俩的了。 赫然是在场另一人告的密。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目光淡淡扫过如丧考妣的吕布的表情,再定格在被盛怒的主公一脚踩扁了的倒霉食盒上。 他不假思索地起了身,慢条斯理地将它拾起,拂去并不存在的灰尘,放回了案桌上,却是不打算打开了。 吕布仍蔫得半句话都不想说,就一屁股坐下,耷拉着眼皮,好似正警惕地观察他的一举一动。 但只要仔细些看,就不难发现他的眸光其实是涣散的,显然正在神游天外。 荀彧被他紧迫的目光盯着,也丝毫没有不自在感,只恋恋不舍地最后注视了少说还有二十来份未批阅的公文一眼,才暗叹着转过头来,扬声命令还守在外头、满是不知所措的亲兵送热汤进来,供他洗浴。 经刚才那一出,他也真打算睡下了。 吕布还木木地毫无反应,荀彧便主动开口,客气地询问道:“这帐中尚有一榻闲置,若吕将军不嫌,在主公彻底消气,改变心意之前,便请用罢。” 在同等官职的谋士之中,论起投入燕清麾下的时间,他只比最早的郭嘉和贾诩要来得晚一点。 尽管因职务不同,他不似大侄子般常年随军,跟着主公南征北讨不停,但对这位人高马大,勇冠天下的头号悍将,还是极为熟悉的。 ——忠心耿耿,偶有灵光,勇武绝伦,刚愎高傲,深受主公信任。 早期还有着贪钱财,好美色的一面,近年来许是近朱者赤的缘故,毛病大多销声匿迹,倒多了喜读书的美谈。 这传言流到兖州时,信的多是对燕清盲目信从的平头百姓,尤其教徒,但在官员之中,则多是怀疑态度。 但不管是真是假,那粗莽的吕布哪怕变不成文武双全、风度翩翩的儒将,也仍是最受主公重用、掌握最大兵权的心腹爱将。 对这一点看得清楚的人,恭维和宣扬起来,反而就更厉害了。 荀彧倒是信的,可正因为此,对于吕布今夜告密的动机,他却颇难想出。 他身体状况尚可,偶尔熬夜其实也无妨。 只是主公一向无私,过度怜爱和体恤臣子,他心里感动,但要坦然接受,却是万万不可的。 现主公身边,因公达留在幽地,奉孝又告假还乡,并无这方面得用的人手,他若不去处理这些日渐堆积的事务,之后不得落在主公身上? 不如他自愿瞒着主公,将那些公文包揽下来。日后倘若为外人知晓,也是既不影响主公体怜臣下的美誉,也能叫事务得到及时的处理,让主公轻松一些。 不想这事瞒得好好的,才进行了数日,就被吕布给捅出来了。 他虽有意对主公进行了些许轻微的误导,但用意是任何一个知情者都看得出来的,绝无半分对主公不利的意思。 正因如此,知情者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吕布何故如此? 对他的莫测心思,荀彧百思不得其解:难道是因为对主公无比信崇,方无法忍受任何欺瞒么? 经荀彧这么一问,吕布也终于从莫大打击里恢复过来了。 他一想到由于自己自作自受,以后就得跟这人同卧于一帐,脸色就越发灰败,是以并未察觉出荀彧投向他的眼神里有几分掩饰得极好的探究,随随便便道:“哦,如此甚好。” 他来前已洗浴过了,这会儿就只要了盆水随意将脸一搓,闷头睡下。 荀彧微微蹙眉,倒是加快了洗漱的速度,也很快歇下了。 各怀心思的二人,自然都睡不安稳。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371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跟满心郁卒和思念燕清才难以成眠的吕布不同,荀彧是为个不为人知的小习惯——只要有疑问真正困扰着他,那在琢磨清楚之前,他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安心入睡的。 况且他这次来到主公身边,是将要作为随军谋士,常伴对方的。 吕布多年来不曾离主公身边几回,往后也是自己常要打交道的对象。 若摸不明白吕布的脾气,看不出来这堪称神来一笔的隐约针对到底是为何故,他心便难定。 吕布对自己无意中达成了叫王佐之才都琢磨不透的壮举一无所知,兀自在心里暗暗为自己的凄惨遭遇呜呼哀哉,没精打采地瞪了会儿荀彧一动不动的背影,最后还是囫囵着睡着了。 荀彧听得不远处的另一张榻上传来平缓的呼吸,也被带起轻微的睡意,然而就在此时,吕布喉头一阵呼噜呼噜的响动,居然小声说起梦话来了。 他下意识地屏息静听。 只是等来等去,却只等到了一串慷慨激昂的五原土话:“……” 真是个憨人? 荀彧心里油然生出几分哭笑不得来,唯有摇头睡了。 第二天起来时,两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等他们到了主帐,就发现神色最不好看的,还是燕清。 并非是燕清将脾气发到了今早,而是他在他们掀帘进来时,正歪坐在案前,一手斜斜地撑着一侧颌骨,另一手握笔,在纸上宛若闲散地勾划着,进行批复。 “起来了?” 他眼皮微微一抬,嗓音透着几分沙哑,漆黑如墨的眼仁边有淡淡的血丝,眼睑下也泛着浅浅的青色。 高高摞起的文书,已经见底的灯油…… 显然,燕清忙活了一个通宵。 “你们来得正好。”燕清对二人震惊的脸色视而不见,神态慵懒地将最后一份公文往那高高的小山上一拍,就站起身来,一边以袖掩口,打了个小小的哈欠,一边睡眼惺忪地往外走,口中吩咐道:“待将士们用过早膳了,便照往常的时间出发,我在车上睡会儿便是。” 走到帐帘处,他又想起什么,回头向荀彧微微一笑,云淡风轻道:“之前搁置的那些,昨夜可算是都处理完了,文若手里不还留了一食盒的公文么?既然你难以安眠,那些便真交给你罢。” 看着那仙气飘飘的袍袖潇洒远去,被这一招‘以牙还牙’无比有力地反击到了的荀彧,首次体会到什么叫无可奈何。 他长长地叹了一声,看向呆若木鸡的吕布,干脆挑明问道:“不知吕将军可愿将昨夜风波的缘由相告?” 吕布迅速绷住脸,居高临下地扫他一眼,漠然道:“似你这般的文人,不说弱不禁风,体质总会差上一些。郭奉孝那身体单薄,不知叫主公操了多少心,现你来时吃苦不少,之后的路上,又要受颠簸之苦,再加上熬夜之累,你再认为自己吃得消,主公只看得到你脸色不佳,又怎么放得下心来?主公待臣下一向关爱,你对此一清二楚,岂能辜负这宝贵心意?荀家公达那回逞能,不就病倒在榻上多日起不得,还叫主公夜夜做陪,你假使仿效了他,叫主公受更多累了,岂不本末倒置?” 这话荀彧虽不全信,但也片面地印证了他的一些猜测,便从从容容地应下了:“吕将军所言,不无道理,某记下了,当下不为例。” 吕布略显敷衍地点了点头。 他也算是吸取教训了:往后在告状前,无论如何都必须三思,即便不在乎维护同僚间的面子情,最重要的还是得考虑清楚会给自己带来什么影响。 城门失火,还将殃及池鱼啊! 然而这明悟来得晚了一些。 ——越聪明的人,固执起来就越是可怕。 不单是荀彧如此,燕清真较劲起来,还要更胜一筹。 他这次对于荀彧不爱惜身体的火气,一直持续到军队进入兖州边境,又得知了明日就能跟郭嘉会合的消息后,才真正消淡了去。 他倒不是真喜爱拖延的性子,只是在一时间少了分担工作的两个得力副手后,就将事务按大小和紧急程度进行分类,十天下来,不免堆积了一些不那么紧要的琐务,看着才显得繁多。 荀彧做事的作风,却是不分大小,讲究事无巨细的,自然将它们一视同仁,非要处理了不可。 经过燕清这些天的自损一千,伤敌八百后,荀彧当真再没做过类似的事情,在充足的休息和精心搭配的饮食的调理下,面色较刚逃出时的苍白,要红润许多了。 吕布终蒙大赦,这晚早早地就占领了床榻,还紧紧抱着燕清的羽毛枕,愣是不肯撒手,好像不这么做燕清下一刻就可能将他撵出去一般。 燕清莞尔,非但不阻止他,还又拿了一个出来:“一个不够罢?这还有。” 吕布恹恹地撇了撇嘴:“主公为何非叫我去盯着荀文若?” 燕清很自然地抱住他的大脑袋,狠狠地亲了他一下,又趁他脑子还晕眩着的当头,理所当然道:“自然是在所有人里面,我最信任你的缘故。” 换了别人,他都不可能百分百肯定,对方不会被奇策百出的荀彧发动口才说动。 唯有脑子有时就只有一根筋,又一颗心待他的吕布,不管有多不情愿,也会严格执行他的指令。 听到这个答案后,对那道命令一直耿耿于怀的吕布,立马就释然了。 也是,真要说起监督那个面上君子、内里狡猾的荀彧的可靠人选,舍他其谁? 第220章 偷梁换柱 一方面是出于补偿心理,一方面是自己也有些想念,燕清在顺利安抚了极好哄的吕夫人后,又怀着满腹柔情,任对方将自己按在榻上,胡作非为了整整一宿。 翌日清晨,他少有地醒得比吕布还早一些。 一睁眼就对上了枕边人那张熟悉的剑眉星目的英俊面庞,对这种老夫老妻的生活节奏已彻底习惯了的燕清,心里平静满足得不可思议。 他不由自主地以目光描摹那英气逼人的眉眼线条,唇角悄然漾开一抹温柔笑意。 他不用猜也知道,尽忠职守的吕布为了防止荀彧半夜起来点灯批阅公文,怕是这些天一直都睡不安稳,只浅眠罢了。 现先是酣畅淋漓地尽情运动了一番,又清楚是在最安心的地方,才能真正酣然入睡。 他被吕布紧紧搂在怀里,怕是些微的动静,都会牵动到对方,便瞥了瞥透着薄光的帐顶,索性保持一动不动,继续躺着陪吕布了。 也就是这种难得闲得发慌的时候,他一直深藏心中的压力,才会悄然浮现,递出一些平时没空细想的念头。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372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史上的吕布,在群雄并起、诸侯争霸的东汉末年,可谓流星掠境,昙花一现。 留下的名声,除了他天下无双的强悍武力外,哪怕在曾经视他为偶像的燕清眼里,也不得不承认是完全称不上好的。 但不管怎么说,他都从一方边关小将之子这么个不起眼的身份,奋斗到了一度跟王允共掌朝廷的地位,后虽狼狈逃走,却也仍然是称霸兖州一时的诸侯。 现他出于私心,早早将吕布拢入麾下,使对方得赐的官职和爵位虽较史上的还更胜一筹,也保证了能避开被缢杀在白门楼的悲惨结局,彻底更改了轨迹,却也注定了吕布只能永远屈居于他之下,作为一冲锋陷阵,掌握重兵的将领了。 吕布如今的心底深处,会否留有那么一丝蛰伏的野心,为自己不能独立一方而遗憾着呢? 而在一定程度上,被他用善意的关怀捆绑住了手脚的郭嘉等人,固然极有可能不会重蹈英年早逝的覆辙。可他们真正的理想,会不会是宁可舍了性命,也要放手施为,以求片刻璀璨,名垂青史呢? 他自是无从知晓的。 燕清凝视着吕布的脸庞,怔怔出神。 这轻微的困惑和负罪感,只不过是他心中隐忧的一方面。 更多的,还来自于这不知不觉地一路行来,除极少数的一些情况外,早就没了能供他借鉴的前例了。 前路迢迢,他就像曾在书中读过的一些朝代开辟者一样,只能慢慢求索。 有时也感到步履艰难,却只能装得成竹在胸以宽部下之心,实则摸着石头过河。 受他决策影响的人只会越来越多,身上背负的责任,也就跟着越来越重。 他最初的小打小闹,是凭的卡牌这一作弊一样的金手指,才得以顺利实现的。 但卡牌能影响的人,也就那么多,真管理起那么多州郡,最后……甚至是一整个国家的话,就远远不够了。 纵使有郭嘉贾诩荀彧等才智非凡之士辅佐,他们终究也是凡人,不可能真做到算无遗策,面面俱到,从不犯错。 荀彧会看错陈群司马朗,郭嘉会低估刘康的惹祸本事。 最后做决定的,也只能是他一个人。 就在燕清心中感慨万千,思绪波澜起伏时,还沉浸在美梦中的吕布忽然吸了吸鼻子。 他大半条胳膊露在被子外头,霸道地横过燕清腰身,将人环得紧实,虽仗着精气和火力旺盛,这会儿似乎是终于感到有些冷了。 他哼哼俩声,将起了一层薄薄的鸡皮疙瘩的手臂又紧了紧,往温暖的被子里缩了缩。 魁梧雄壮的躯体如小山一样,明明能将燕清彻底盖住,却小心翼翼地只作为暖炉,叫燕清能舒服地贴着。 燕清眸光微动。 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吕布从跟他同床共寝的那天起,好像就不曾在睡梦中翻过身了。 而是自始至终都维持着一个纯然的,不设任何防备的,全心全意保护着怀里人的姿势。 燕清盯着他,专心致志地又看了会,最后忍不住笑了。 他毫不怀疑,就算哪回行差踏错,真到了一无所有,众叛亲离的一天,在史上曾有着贪财好色、爱权寡谋的吕布,就会毫不犹豫地护着他远走高飞。 刚还心说了吕布几句,他自己其实不也一样么? ——唯有君畔,使吾心安。 燕清闭上了眼,侧过头来,轻轻地吻了吻吕布搁在他身上的另一条手臂。 等对此一无所知的吕布,浑身美得冒泡地从帐里出来时,就见外头大雪纷飞,赶紧回身请示燕清了。 “下大雪了?”燕清倒不意外:“也是时候了。既然这样,就多停一日罢。” 也更方便郭嘉同他们会合。 吕布喏了一声,迅速将燕清的命令传递下去了。 燕清刚要出去,吕布就地在他脖颈上环了一条狐狸皮做的围脖:“主公现要去哪儿?” 燕清扬了扬下颌,很自然地在吕布压低了的颊上亲了一下,含笑道:“当然是去主帐处理公务了。你也忙去罢,外头雪大,你若要亲自巡视,也别跑远了。” 吕布冷不防地被偷袭了一下,茫然了一瞬,旋即满脸都是掩不住的美滋滋,好半晌才回魂道:“喏!” 燕清满意地点了点头,这回真的走了。 荀彧虽在不偷摸着挑灯夜战上老实了一些,但作为对策,他将自己起来的时辰,也就顺理成章地挪早了一点。 燕清察觉到了,除了无奈以外,却也不好再做别的了。 荀彧是采取的不损害身体的迂回之策,他不鼓励也就罢了,难道还要责怪臣下太过勤奋吗? 假若传出去了,只怕诸侯不是暗恨他得了便宜还卖乖,就是腹诽他钓名沽誉,过度收买士人之心了。 只是在荀彧到来之前,燕清还真没料到自己还会有必须靠抢才有活干的一天。 他打开新送来的、以蜜蜡封口的军报之前,下意识地看了面色沉静,犹如一樽温润优雅的玉像,正于纸上笔走游龙的荀彧一眼。 他只随意一瞥,荀彧却敏锐地捕捉到了,手下略微一顿,稍带探寻地抬起眼来:“主公可有吩咐?” 燕清想了想,索性道:“来自兖州的加急战报,你手头的若不急,不如一起来读罢。” “喏。” 荀彧二话不说,搁了笔走过去,紧挨着燕清坐下了。 嗅到清淡的熏香气息,燕清微微蹙起的眉宇,就不自觉地放松了一点。 大概是跟荀彧同居一帐了好些时日的缘故,吕布所用的香料,闻起来跟荀彧的如出一辙。 他将展开之后,先习惯性地往末尾看了一下,旋即就‘咦’了一声。 这军报末尾盖的印章,竟不是兖州战场的主帅孙坚的,而是新上任的徐州刺史周瑜的。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373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作为新披挂上任,镇守一州的长官,又在这几年里渐渐摸清了一些燕清的脾气,周瑜调词遣句时,就很识趣地省了此时在多数诸侯间,属于固有的华词锦句所成的夸赞的开头,而是简明扼要地只说重点,再加些补充。 这回的内容也是一如既往的简洁,总之便是汇报接管徐州的过程十分顺利,然后见兖州战线吃紧,孙策义不容辞,带兵增援去了。 现兖州的袁术作为孤军一支,却被赵云、孙坚、张辽和孙策的四股军队毫不留情地进行围攻,哪怕粮草一时半会还不成问题,被数倍碾压的兵力也没了抵抗的能力。 陈群看出这点后,就谏言他命令部将一点点地收回战线,将粮草统统清走,来个坚壁清野,同时联系多方,尽可能地达成合纵连横。 对他们而言雪上加霜的是,负隅顽抗,忠心听袁术号令的,除了部分州兵外,就只剩世家管辖的佃户和私兵了。 兖州百姓大多数受过燕清势的恩惠,也极思念那仁政,对反叛后除了增税和搜刮美女外,基本没干好事儿的袁术,可谓一点好感也无。 之前是忌惮那些人高马大的士兵,现见孙坚的兵来了,就有许多争先恐后地投了降不说,还不乏主动游说自家参了军的亲戚,也跟着举械投降的。 不过世家大族大多家底深厚,尤其经黄巾之难后,都有自砌壁垒御敌,所蓄养的私兵,既是训练有素,军备也有保障,绝不好对付。 他们非常清楚,一旦失败,等待这些参与了叛乱世家的命运多半就是被连根拔起,或是远远放逐,而作为走卒,哪头都是死路一条。 于是不管孙坚叫得多好听的降者不杀,都还是战死为止。 孙坚对此也没辙,只能暗骂一声,束手束脚地陪他们死磕。 大约是因为他每天想着的都是将损耗降到最低,才导致头发都白了好几茬。 他何尝不知,要是大开杀戒几回,以此来杀鸡儆猴,之后遇到的抵御,可能就会弱一些。 可这说到底,还是本来就属于他们的地方啊!之后要治理这里的,还极有可能是他自己! 这会儿破坏得越狠,之后要整顿起来,就越是麻烦。 每拿下一城,看着城中见底的粮草,孙坚就感觉心底在淌血。 对面则是破釜沉舟,根本没他这么多顾虑。 燕清逐字逐句地读着,很快到了军报的末尾。 上头询问的是,接下来是该强攻破了那乌龟壳呢,还是耐心守在外头,冒着袁术成功联系上人的风险,等里面粮草耗尽。 燕清看向荀彧:“文若认为如何?” 即便势力大幅扩张了,可燕清感情最深的,还是最初发家、经营最久的本营豫州。 对荀彧而言,那也是他多年的心血,燕清自要尊重他的看法和意见的。 荀彧哪儿品不出燕清这一问背后的关怀? 他心里微微一暖:“四军留两股便可,以围为佳。” 他之所以会那么晚才出逃,可不仅是被看守得紧的缘故。 在知道出逃时机未至的时候,他便让还听命于他的那些死士,对一些被屯得靠里、一时半会动用不上的粮草下了手。 袁术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这些被紧紧攥在手里,让他安心的粮食里,有超过三成,都被人悄悄往布袋和米缸里灌了水,成了带毒的霉米了。 第221章 唯一憾事 由于这些霉米在粮仓中屯放的位置比较靠里,平时也只会有人把守在供人出入的仓口,而不会闲的无事去翻看一番。 于是直到这个月初,才有人发现了这大批米粮霉变之事。 可最早察觉的那几人,立即想到的不是汇报上去,而是意识到此事会有多大的影响,后果又多叫人畏惧——困守城中的人无粮可食,顶头的人又不肯轻易投降,非要坚持下去,那首批饿死的,还不是平头百姓? 况且将这老实上报的话,他们自己怕是会死得更早——哪怕不出于灭口这个理由,在怒不可遏的袁术的迁怒下,他们都不可能活命。 姓袁的那位主公,脾气可是众所周知的不怎样啊。 思来想去,这几人都不约而同地采取了同样的做法。 ——悄无声息地米缸盖好,布袋按原样扎回去,为了瞒久一点,还帮着在顶上洒了一层好米。 再告病回家,秘中收拾细软,想方设法,举家溜之大吉。 等到最近,负责守城的将领,得了许可从中取出一些米粮为军中之用,却发觉除顶上的薄薄一层外,全已霉变,登时陷入一片哗然。 正在后院里搂着妻妾享乐的袁术听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惊疑不定地亲自驭马到了粮仓处,命亲兵将剩下的悉数打开,方亲眼确定了消息真假。 ……完了。 茫然地看着满地已然发臭的霉米,他脑子里嗡地一声,眼前阵阵发黑,嘴巴张着,可过了半天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背脊上,也倏然渗出了冰冷的薄汗。 这…… 剩下的粮草没了大半,还怎么能熬到燕清军粮罄退兵? 他木然站着,对属下慌张的请命充耳不闻,直到陈群和司马朗等人闻讯而来,在耳边闹出了不小的动静,他的眼珠子才转了一转。 不过片刻,里头就浮现出滔天怒火! “好个陈群陈长文啊,骗得我好苦。” 袁术突兀地冷笑一声,猛然转过身来,死死地按住了蹙着眉头的陈群的双肩,脸色阴沉,眼神也是无比的狠毒阴鸷。 他万分绝望之下,忽然意识到之前曾叫自己感到违和困惑的一些地方,竟然得到了解答。 “难怪当初荀彧誓死不降,你却力排众议,非要留他一条性命,好吃好喝地叫人伺候着他不说,近来见势不妙,还及时派人暗中把他放走了。”袁术假笑道:“竟然是你早早选下的一条退路!怎么,你真以为燕村夫有那海阔心胸,肯单看在这份上就对你既往不咎?” 这顿谴责来得没头没脑,却是字字诛心,陈群深吸口气,正要反驳,就被气红了眼的袁术给咬牙切齿地推翻在地,还狠狠地踢了一脚,大骂道:“无耻竖子!怕是你还担心筹码不够,要再来个釜底抽薪,以此戴罪立功罢!”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374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除了明面上将他推上主位,却又理所当然地联合诸多世家子将他权力架空,对州中治事和布军了若指掌的陈群外,还有谁有此能耐,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这把守森严的粮仓之中,将宝贵的粮草毁去如此之多! 司马朗是被这粗鲁姿态给震住了,眼睁睁地看着袁术失了一向引以为豪的世家气度,结结实实地踹了被推翻在地的陈群好几下,才如梦初醒地上前阻拦:“长文为主公居中持重,忠心赤诚日月可鉴,绝无可能私下放人,又对粮草下手!这危急时刻,断不宜相互猜忌,内讧只会如了敌军心意!” 若非污蔑陈群的就是袁术本人,司马朗险些要道出‘荒唐透顶,愚不可及’这八字评价了。 陈群在汝颍世家中极有名望,在袁家失势后,就仅次于荀彧了。 荀彧因坚定不移地选择站在燕清一方,就渐渐游离在了对燕清日渐不满的世家之外,让陈群当仁不让地成为了兖州叛变的主导和推动者。 司马朗和陈群在燕清麾下效力颇久,又为兖州的权力核心建构,自然要敏锐一些。 他们异常清楚,自被赐爵封公后的燕清,之所以不断在推行大大小小新政的用意,就是要以藏叶于林的方式,徐徐削薄世家的影响力。 举荐制被冷落,书本刊印变得迅捷而廉价,有燕清从董卓手里抢下的古籍,他们所珍藏的价值,自然也就跟着下降了。 世家的超然地位即将分崩离析,他们却不愿引颈就戮! 司马朗明白,燕清或许能因为太瞧不起蠢钝而狂妄的袁术,而愿意放此人一条生路,却断无可能让起事的主谋活命的。 袁术却已是气晕了头,自以为想通缘由,还处于对陈群最恨的时候,情绪彻底失控下,哪儿听得进道理? “够了!”袁术冷冷道:“你怕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来人!将这两人都给我拿下,打入大牢!” 陈群听完这话,竟是躺在地上诡异地笑了一声,由野蛮的护卫们将他和司马朗给拖走了。 狱中阴冷潮湿,好在这被下狱的两人掌权已久,听他们命的人,比只是个漂亮架子的袁术可要多得多。 甚至可以说,他们这一开始会被袁术给关押进来,不过是被对方的骤然翻脸给打了个措手不及罢了。 并未吃多少苦头,陈群和司马朗就被放出来了,至于袁术的意见,也没人关心。 对从人的关心,陈群只无声地微扬了唇角,形成一个冷漠的讥笑的弧度。 司马朗神色黯淡,陈群问下人道:“袁术小儿,现在何处?” 既然已撕破脸皮,就没必要再对刚予他莫大羞辱的袁术摆出好脸色了。 哪怕是陈群修养再好,也不觉有任何必要。 除了忘恩负义地丢他们二人下狱这点,还能称得上干净利落外,他并不认为袁术还有什么能耐做成什么大事来扭转劣局。 储粮只剩霉米的噩耗,一旦传出,定会对民心和军心都有着毁灭性的打击,而最初被发现的那几袋,却是在军中被发现的,若不及时封锁消息,后果不堪设想。 结果袁术非但没意识到这事的严重性,倒是光顾着对他们歇斯底里,还雪上加霜地将高官捉拿下狱。 从人忐忑不安地回道:“已于子时前出城。” 果然。 这袁家子已有近九年未踏出过城中一步,还天真地以为身边能有几个不为重金悬赏所动的忠心人,能让他活着去投靠那素未谋面、此时自身难保、恨不能杀了那个吹枕边风的袁姓美妾来粉饰太平的女婿张杨? 痴人说梦罢了。 “也好。”陈群啼笑皆非地摇了摇头,看向紧抿着唇的司马朗,毫不犹豫道:“趁他将人注意力都拉走了,你也回府去,速速准备了罢。” 言下之意,是让他立即仿效袁术,领家人逃命去。 他放弃得如此干脆利落,与之前熬夜协助袁术进行合纵连横、试图寻出一条生路来的沉稳架势截然不同,直让司马朗悚然而惊。 但这一仗打了太久,看着盟友一个个被燕清以摧枯拉朽之势碾压了去,到如今只剩下他们一股孤军独战,也在多方包抄下处于强弩之末了。 不但是军民感到痛苦和疲累,连在府中忙碌的大小官吏,其中不少对将迎来败局的这点,都是一清二楚的。 司马朗清楚陈群的意思,默然片刻,并没问出‘不至如此地步’的蠢话来,只道:“那长文你……” 他的父亲司马防一直在京中任职,并不怎么跟他们联系,此回也未参与进来。 而作为八子中兄长的他当初为避董卓之祸,领着家人东奔西逃,才被荀彧吸纳帐中,现当然也要一并带走。 而燕清看在司马防在朝中的‘好人缘’和数十年来不变地随波逐流地老实做人、不出风头的份上,也不好大肆追杀他的家人。 陈群爽快承认道:“起事之前,我已知会过族人,分散了迁往各处,家眷也秘随他们去了。现于府中那些,不过是下人所扮的而已。” 狡兔尚有三窟,何况是做这九死一生的险事时,岂会自负得不给家人留下一条妥善的后路? 而他本人,自是愿赌服输,便将命押上,最起码也守到司马朗顺利撤走。 不过今日之败,到底是怪当初有眼无珠,错托了袁术这只知给他拖后腿的庸人,选的时机也太过仓促?还是怪荀文若太忠诚而固执,临走时还非毁了最后一线希望?或是怪他自己能力不足,打一开始就注定不敌燕清? 就他个人而言,对燕清并无一星半点的恶感,甚至还是欣赏居多。 不然也不可能为其效力这么多年。 只是处于世家子弟的立场上,燕清渐渐表现出的明确的野心,还有能与这份野心相匹配的、圆滑中透着几分激进、却不失高明的手段,就不令人愉快了。 他不得不反。 看着司马朗匆忙告辞的背影,陈群心里除了零星的好奇,就只余前所未有的平静了。 他是一败涂地,命不久矣,铁定看不到以后的事了。 可燕清所图非常,将要面临的阻力只会随着知情者的增加而越来越多,就不知最后结局会是如何了。 贾文和,郭奉孝和孙文台那些寒家子也就罢了,对这怕是乐见其成的多,可同样在燕清手下身居重职,之前一直对这冲突视若无睹的荀氏叔侄,陈公台和周公瑾等人,往后又将如何自处呢? 陈群一边漫不经心地想着这注定得不到答案的疑问,一边把玩着所盛的茶水已凉透了的瓷杯。 他如一座石像一般,背靠石墙,直到在窗边坐到天蒙蒙亮,才将其一饮而尽,神采奕奕地提起笔,在纸上写下了大段的文字。 “将这信送去父亲处。”陈群略一顿,原还想说些什么,还是算了:“就这样罢。速去!” 人一走,他便长舒一口气,彻底放松下来,倚着石墙,面色平静地忍着从腹部一点一点蔓延至喉间的灼烧剧痛,慢慢地闭上了眼。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375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此生唯一的憾事,大约就是至死都未能与这位胆大又激进的人杰,待臣下如春风沐雨的好主公,真正见上一面罢。 第222章 卧虎藏龙 袁术虽脑子不甚清醒,但在性命攸关的大问题上,还是颇拎得清的。 他知晓自己身为一州名义上的最高行政长官,在被敌军临城下时带头不战反降,定会引起轩然大波。 最坏的结果,便是民愤过盛,自认逃不掉的民众聚起要取他项上人头,好向燕清讨饶卖好。 那还得了? 因此他走得虽匆忙,尚记得遮掩一下行踪去向,城里除了几个在他离开后,也各奔东西的忠心下属外,并无旁人知晓。 司马朗无比顺利地以奉了陈别驾秘令为理由,领着乔装打扮过的家眷和从人,驾马车往南边逃去了。 但真说起来,在这种四面八方都被燕清势力彻底包围,只能寄希望于对方还来不及着手于收复山越之民、又被袁术引去了注意力而疏于防范他这头上的绝对劣势下……他扪心自问,可是一点逃出生天的把握也没的。 只是奋力一搏,总比坐以待毙的好。 司马朗心里焦虑,一路上并不做歇息,而是日以继夜地赶着路。 好在他走时带走了足够的良马,交替着使用,短期内也勉强吃得消。 至于他的家人们因路途辛苦,又随时要应付严格的盘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憔悴消瘦这点,他就束手无策,只有让他们多加忍耐了。 就在司马朗无比焦虑的时刻,陈群于城中服毒自尽、东郡的城防彻底宣告瓦解,留于城内的起事者悉数被捉拿下狱,留后问审的消息,也终于传了过来。 即便在陈群说出那话时,他便清楚对方是做好了成王败寇,宁为玉碎的打算的,但在亲耳听到这一消息时,仍是止不住的伤感。 倘若早知如此…… 司马朗长叹一声,摇了摇头。 罢了罢了,多想无益。 不说长文的刚烈果决,他们此时也危若累卵,抱着渺茫希望担惊受怕,哪有余地去为逝者伤怀呢? 司马一族疲于亡命天涯,燕清军却已转道到了陈留一地。 省亲回来的郭嘉前不久终于与燕清会合,在两位幕僚的建议下,燕清从善如流地调整了大军的前进方向,绕过兖州,直接往豫州许县去了。 在路途中,消息较司马朗要灵通许多的燕清,自然得到了东郡中人内讧,袁术不负责任地弃城出逃,陈群服毒自尽,其余人皆作鸟兽散,却大半未能逃掉,被孙坚全关进大牢了的战报。 燕清有些意外道:“司马朗一家是祖传的跑得快也就算了,怎么袁术也还没捉到?” 毕竟这袁术可是被在不见天日的地牢里关了那么多年的,在这期间,兖州又在他和荀彧的治理下可谓脱胎换骨,日新月异,哪怕是当地人,只要离家个三五年,都难以认出家乡模样了。 郭嘉习惯性地将一条腿往案桌上一放,舒舒服服地往后头的软枕堆里一挨,很是满足地翘了翘嘴角,闻言道:“丧家之犬,只余穷途末路,主公何必在意?” 荀彧并不言语,只平平静静地往那条毫无规矩和礼仪可讲的腿上扫了一眼。 这道暗含警告的目光宛若不温不火,郭嘉却感觉像是被锐针给刺了一下一般,顿觉一个激灵,下意识地就将腿给老老实实地收回去了:“文若认为如何?” 荀彧淡淡地朝他若无其事的脸上瞥了一眼,再看向燕清时,面上已恢复了一贯的温润柔和:“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与其大费周章对他赶尽杀绝,不如将赏金加重几分,便不愁无人代劳。” 燕清莞尔:“二位所言,与我所想,可谓不谋而合。事不宜迟,我这就——” 荀彧极自然地接道:“此等小事,岂需劳烦主公?便由奉孝去办罢。” 郭嘉冷不防地就被摊了桩事在头上,难以置信道:“哈?” 荀彧大包大揽,怎么到头来却落到自己身上了? 燕清正欲拒绝,荀彧即刻蹙了蹙眉,目中流露出几分欲言又止,他便不知不觉地将话给收回去了。 “好罢。”燕清无奈道:“你可莫要忘了一月之前发生的事。” 对这看似安分下来的工作狂,燕清虽撤去了吕布对其的监督,却未真正放下心来。 在郭嘉刚刚回归时,燕清还让在这方面颇有几分心得、又极具积极性的吕布,去暗中观察了一阵子。 不怕别的,就怕荀彧故态重萌,把公务悉数包揽下来,届时就如之前试图对他时一样,将从来不怎么客气的郭嘉给惯坏了。 以燕清对郭嘉的深刻了解,这位鬼才,除了一些个需要值得动用他的远见卓识进行深思熟虑、策谋筹划的大事外,旁的琐务,可从来是能躲则躲的。 遇到荀彧这种自发加班的劳碌命,可不就成如鱼得水了? 听得燕清的顾虑,吕布自是义不容辞,拍拍胸口就上。 只是传回来的发现,却出乎了燕清的意料。 ——荀彧待燕清和待郭嘉的态度,可是截然不同的。 对燕清有多堪称宠爱纵容的春雨润桃花,对上有多年交情的同僚郭嘉时,就有多公事公办的狂风扫落叶。 郭嘉彼时正处于在家乡显摆过的兴奋和怠惰状态,突然被这么一堆高强度的工作砸中,当然是万分抵触的,并义正辞严地提出了抗议。 荀彧耐心听完他的表述,只不疾不徐道:“奉孝认为,主公待你如何?” 郭嘉一愕,脑海中鬼使神差地闪过一句出自燕清之口的 ‘情同父子’,眼皮不禁一跳,干巴巴地回道:“恩重如山。” 荀彧慢条斯理地以食指指节叩了下桌子,发出清脆悦耳的一声响动:“那再问奉孝,倘若琐务迟迟不决,任其积压,主公将会如何?” 郭嘉目光游离了一下。 ……主公舍不得他太辛苦,定会抢了去做。 事实上燕清并不讨厌琐务,只习惯性将不那么重要和紧急的事务押后处理罢了。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376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荀彧却断不能容这种臣下偷懒,主上反而忙碌的情况存在的。 “食君之禄,奉君之事。为主上分忧,自为臣子之本。”见郭嘉哑然,荀彧莞尔一笑,将其中一份,优雅地往郭嘉身前一推,口吻却是不容商榷的:“请。” 世家礼教严苛,子弟也多一板一眼,行事一丝不苟的特点,也终于在一贯在生活细节中表现得不拘小节、甚至会戴着布巾就随意出门的荀彧身上,难得地得到了一回的充分体现。 有这么一块铁板结结实实地挡在他跟燕清面前,郭嘉再欲哭无泪,也只有乖乖照做了。 从没有人见过好笑语,温润随和的荀彧发怒的模样,他也毫无兴趣做那第一人。 其实,在重新得回一点燕清这方面的信任后,荀彧在分配工作量时,就细心了许多——给郭嘉安排的事务,也都精确地控制在能将他空闲时间基本榨干,又不至于累坏对方的地步。 显然是充分地照顾到了,燕清对他们这些相对皮糙肉厚的武将而言要‘身娇体弱’一些的幕僚视若珍宝,所怀的百般呵护的心情。 燕清却不知道郭嘉和荀彧之间有过这么一场谈话,也不知荀彧的周到到极致的贴心,单从吕布打听到的结果上看,倒是颇叫人惊讶的。 向来懒散的郭嘉变得勤勉上进,对琐务不再挑拣,虽不知能坚持多久,但也真是难能可贵。 只是对这一物降一物的现象暗感欣慰还没几天,燕清就又有了新的忧虑了——该不会让郭嘉被传染上了荀彧的勤勉过头的属性罢? 两人体质都只称得上勉强能看,或许荀彧要好一些,都不可操劳过度了。 对燕清表现出的担忧,荀彧眼底满是哭笑不得,口中则认真承诺道:“刻骨铭心,终身难忘。恳请主公放心。” 燕清半信半疑地颔首。 看时间还早,公务却处理得差不多了,他索性理了理因坐久了而起了一点皱褶的雪白衣袍,起身道:“我且出去一趟。” 看看带着人去打猎的吕布收获如何,就当活动一下筋骨了。 荀彧微笑道:“主公请便。” 燕清出去的时机也巧,下了一天一夜的小雪,竟就在他踏出去的前一刻,说停就停了。 他当然知道这只是巧合,并未放在心上,可习惯于将他神话的诸多将士,眼睛却都是亮晶晶的了。 ——定是主公仙威所致! 他走了几步,就感到有一点热气上涌,显是穿太多了,便将那条狐狸围脖给解了下来,随手递给刚接替典韦工作不久、由吕布亲自选出的新的铁卫长,又问:“奉先可有说过何时回来?” 那队长上任时间还不长,被破格提拔上来后,与燕清相处的也不甚久,是以还有些拘束地放不开。 现捧着这又软又白的好物件,他生怕自己手里脏,将它摸坏了,脸上便露出一点不知所措来。 他刚准备把这烫手的宝贝转交给人去收好,就听到问题,赶紧回道:“不曾。大将军从来只在出去前说一声,从未早于两个时辰前回来,也从未晚于三个时辰后。” 燕清点了点头,问清楚方向,索性带着一列亲兵,兴致怏然地催马往前去了。 虽是兴致忽起后临时做出的决定,但他却是在已进入自己管辖的境内,又是在带够护卫的情况下,在营地附近活动的。 并不怕像史上的孙策和费祎那般,被忽然冒出来的刺客所伤。 ——他自始至终,都还防着杀心不死,偏又神出鬼没的左慈。 燕清心态悠闲地行至半途,忽想起来这几天比较忙碌,居然都没来得及记住被吕布安排在身边的新队长的名字,便笑吟吟地偏过头来,对落后自己半个马身的这人问了句:“你的名字是?” 那人面上倏然浮现出受宠若惊之色,在马背上行了个标准的礼,笨拙道:“属下东莱黄县人也,覆姓太史,名慈,字子义。家母于徐州事变中承蒙恩顾,又慕主公为当世英雄,特……” 认认真真地盯着这张正气浑然天成的面庞看了会,燕清揉了揉眉心,有些哭笑不得。 吕布这眼光,好起来时,可真是准得太吓人了。 又往他身边送来一个被大材小用的名将。 第223章 意外收获 在小吃一惊后,燕清很快就释然了。 他方才下意识认为,将有一手出神入化的射术的勇将太史慈放在身边做护兵,未免太暴殄天物。 可再一想,他的身份今非昔比,暗中盯着他的敌人不计其数。哪怕不算左慈,他所面临的暗杀,也不可能比史上遇刺身故的孙策要来得多,而吕布又不可能无时无刻都陪伴在他的身畔。 有个武力傲人的勇士亦步亦趋地捍卫着,确实放心一些。 况且太史慈作为不起眼的寒家子出身,还曾被迫流亡辽东好些年,现只是个带着老母亲,年纪不轻还资历不深的新晋军士。 按理说是要脚踏实地,靠在战事里结结实实地挣军工,才能上去的,不想他在大军与公孙瓒的那最后一役里,表现十分亮眼,被吕布给盯上了,暗中观察了几日。 身手无甚可挑剔的,最叫吕布满意的还是,虽观这姓太的周身有一股清凛正气,相貌却只是普通。 再经一番亲手考校后,才放心委任了护卫的要职,让太史慈顶了典韦调任后留下的空缺。 而这,显然是桩叫不少人艳羡不已、求而不得的美差。 ——能被主公过了眼,只要自己实力过得去,懂得看主公眼色一些,哪儿还愁得不到似锦前程,踏不上登天梯? 现独领一军,扶摇直上的典将军,当初不就是勤勤恳恳地当了主公的护卫长好些年么? 燕清不动声色地观察太史慈的神色片刻,见其虽略有几分紧张,但不必多想,都能猜出那是由于他太看重这个新到手的职位之故,而非是不情不愿,不由微微一笑:“汝之名姓,我还真曾听闻。” 太史慈猛然一震,眸底飞快掠过一抹惊喜,又转为浅浅的怀疑,迅速低下头回道:“微末之名,不足为道。” 若说早年他还为那点叫自己知名于世的经历引以为傲过,后来被迫至辽东避祸了颇长一段时间,忧心留在家乡的母亲之余,便只有怨怪自己不够谨慎的后悔了。 “子义过谦了。”燕清笑了笑,口吻中难掩亲昵道:“你任奏曹史时所达成的那桩使命,足证忠孝不凡,我亦略有耳闻。我素爱英雄,不免多有留意,只憾辽东路远,纵有心招揽,也难成事,方将此念暂时搁置。不料你我倒是心有灵犀,我不便去就你,你却来了。” 要不是都在马背上,需一手持缰,马身间又有距离,燕清就要习惯性地握上对方的手了。 太史慈眸光微一颤,半晌惭道:“萤火之光,岂能与日月争辉?轻狂妄举,叫主公见笑了。”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377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好个谦逊的伟丈夫!”燕清赞了一句后,不再坚持,只微侧过头来,笑眯眯道:“有言道父母在,不远行,你此番随军至豫,少说也要驻上数载,可有记得将母亲带上?若有不便之处,我可命人代你去接。” 这番话后,叫刚还以为主公只是随口一提、以示亲近的太史慈,结结实实地受宠若惊起来了。 哪怕主公不提起他与州官结仇之事,后并不过问他父亲的状况,而是单单询问他是否捎上的母亲,就足以证明对方是真对自己的情况一清二楚的了。 毕竟他父亲早逝,全凭母亲拉扯大。 在好好关怀了太史慈一番后,对方身上残余的几分拘谨,也随着消除了。 燕清对此也十分满意。 恰巧就在此时,他远远地瞧见了一缕再熟悉不过的鲜红盔缨,在那银装素裹的小林里高高翘出一截尖尖来,尤其醒目。 可想而知的是,骑着威风霸气的赤兔马的吕大将军,身就在那处了。 燕清难以自抑地弯弯唇角,见吕布的视线刚巧被一丛树给挡住了,便清了清嗓子,扬声唤了一句:“奉先!” 携霜裹雪的北风还呼呼刮着,燕清心里大概有数的是,自己虽提高了音量,但等传到那处,怕也微小得不一定能听到了。 吕布:“……!” 从这队恶虎营的精锐的角度看来,上一刻还是一副漫不经心模样的大将军,下一刻就如发现猎物的狼一般警醒地支楞起了耳朵,呼吸屏住,头猛然朝一方扭去。 在清晰地捕捉完那简单两字后,一对狭长虎眸倏然瞪大,眼底也亮了起来。 不等他们错愕着发问,大将军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扭转身来,策马朝个方向狂奔起来! “大将军!” 众将以为有异,失声唤了一句,只见吕布义无反顾地往外冲,顿时想也不及想,把堆满马背的诸多猎物往下一推,赶紧跟上。 燕清眼睁睁地看着吕布跟电闪雷鸣一般,三两下就窜到自己身边了,眼底跟着了火一样炽热滚烫。 赤兔尾巴狂甩,嘴里哈哈地喷着白雾,虽体会不到背上骑士的欢喜,可见到漂亮的雪玉骢后,便忍不住亲昵地用大脑袋蹭了过去。 雪玉骢毫不犹豫地往边上一避,带得燕清的身形也跟着歪了一歪。 吕布满心满眼都是难得来主动接他的心爱主公,哪儿有留意到赤兔的蠢蠢欲动,不过因顾忌着旁边杵着的一大帮人,他很快将流露于表的喜色给敛住了,平了平呼吸,垂首问道:“外头风雪厉害,主公怎出来了?可曾有要事发生?” 燕清含笑摇头:“见你出来得久了,便来看看。” 吕布微赧道:“今日是迟了一些。这林子里有好些猎户已在,为避开他们,便走远了。” 燕清军从来都有着不许扰民的原则,即便是急行军时被麦田阻挡,都宁可费些时间绕路,也不贪这点走捷径的功夫,而糟蹋了农民的心血。 吕布在命人简单问察过他们身份,不觉有异后,便一言不发地自个儿领人绕了个大圈,往外缘去了。 而一开始因看到一群气势腾腾的军爷感到腿软的这伙猎户,在走了好一阵都没再见到那些人后,也渐渐地回过味来了。 他们放下心后,取而代之的,就是浓烈的兴奋之情——没想到自己活这么久了,竟然还有机会这么近距离地接触只在茶楼话本里出现的大人物! 这下连猎都懒得打了,索性聚在一堆讨论起来。 你一言我一语的,还真被他们给察觉出了这支路过的军队的属主。 竟然是燕仙君啊! 兖、豫二州之地,多是信奉燕清那仙教的信徒,那株在屋顶开花结果,生机勃勃的桃树,也成了他们心中共同的超圣地。 可一想到或许有可能亲眼见到仙君,满心洋溢的激动之情,瞬间盖过了害怕的本能了。 燕清闻言,随意往那林子里扫了一眼,不见有人影,便未再问这话题,只好奇地往此时也快马赶来,纷纷冲他行礼,背后却是清一色的空空如也的恶虎营将士身上扫了眼,询道:“这回可是因天气过于恶劣,才导致什么都没猎到?” 怎么可能! 吕布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回身一看,还真如此,不禁斥道:“这怎么回事!猎物都哪儿去了!” 将士们表情一僵,遂马不停蹄地回头去取了。 燕清忍俊不禁,吕布却满是卒不忍睹。 他自认管束兵士不力,看属下们闹哄哄的,也觉很是丢脸。 为转移话题,他灵机一动,干脆将背后麒麟弓一抽,若无其事地呈到燕清跟前:“主公既出来了,可要试试?” 燕清信手接过,垂眸认真看了这把通体火红的长弓几眼,却忍不住“咦”了一声。 它仍是簇新模样,除了因被摩挲得多,而导致表皮好似光滑了些,却没有一星半点真正属于磨损的痕迹。 可自它到吕布手里,满打满算,也有九年了。哪怕平日护养得再精心,就如那杆方天画戟一样,不可能还是如此崭新的。 燕清不由心里一动,往吕布脸庞上瞟了瞟,掠过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来不及细思,只挑了挑眉,似笑非笑道:“我可没你这百步穿杨的好本事。” 吕布嘴上虽不反驳,却是一脸明摆着的不信。 燕清无奈,索性也不推拒了,笑道:“不过你说得也对,既然来了,便献丑试试罢。” 可等他举起弓来,架势摆足,却又发愁到底瞄准什么了。 他可不是真正的神射手,跟身边这两位一样有着万里挑一的眼力。以前都有个明晃晃的目标能让他瞄准,再利用卡牌自动锁定的优势,哪怕在密集的乱军中,也能保证箭矢一往无前,不愁会中途偏移。 然而现大雪茫茫,他视物都难,只辨得出树影,何谈瞄准野物? 不过燕清在吕布跟前,也从没摆过什么真架子,其他人又都是下属,看不清也就不勉强了,随意架了张“杀”牌上去,任它默认锁定了一棵挺拔雪松,就这么放了弦。 太史慈在他松弦的那一瞬,就二话不说地策马往前,准备去拾箭了。 他姿势做得利落而漂亮,气势也是沉静自信的,谁都看不出,他这会儿心里,已笃定这回射中只会是棵树罢了。 “啊!!!”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从那处分明无人的地方,却极清晰地传来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378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燕清:“……” 卧槽。 第224章 故技重施 野兽自然是不可能说人话的,那方才他所射中的,只能是人。 无意中却误伤无辜,哪怕清楚这卡牌顶多射去一人三分之一甚至四分之一的勾玉,远不足以致命,燕清仍感到十分懊恼。 早知如此,就不勉力施为了。 不过他惯常以淡定的仪态掩盖住些许的心虚,自知错已铸成,只有补偿和安抚一下对方,蹙眉吩咐道:“都随我来。” 吕布微眯着眼,却不忙动:“还请主公留步,听布一言。” 燕清微微侧过头来:“奉先说罢。” “此事着实蹊跷,恐是有诈。”吕布冷冷道:“主公方才弯弓射箭时,布就在边上看着,那处分明不见人影。况且正逢凛冬,冰天雪地,若非为了生计,猎户又哪肯结伴而来?不论如何,都定然不会巧得忽然冒得出来个路人,还正正撞到主公箭尖之下!” 刚被那惨叫给小惊了一下,导致思路错乱了片刻的燕清,经吕布这一提醒,也回过神来了。 他摸了摸下巴,心念电转。 若是真他自己射的也就罢了,自家本事自家知,不中才是常态,可这次分明是用的卡牌,断无可能射空的。 且不说寻常百姓会否这么大胆, 而论起来无影去无踪,吃了亏还不留下的人物…… 藏于袖中的指尖轻轻抚过一张前些时日刷出来的、很是鸡肋的卡牌后,燕清不禁一哂。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左慈来得正好。 要再晚些时日,他就要将这占地方的鸡肋牌给扔了。 吕布不知燕清已在瞬间锁定了‘闹鬼’的人选,一番慷慨陈词到这,一直听不到燕清的回应,不由心虚地顿了顿,再以目光请示燕清。 这次燕清笑吟吟地回看他,颔首:“说得不错,继续。” 吕布心里乐着,面上却不动分毫,潇洒一抱拳,从善如流地接着分析:“如此想来,是这所图叵测,行踪鬼祟之人,刻意隐匿身形接近我军,只是运气不佳,被主公正巧射中!” 燕清反问:“那你又如何咬定,定然不是平民呢?” 吕布毫不犹豫道:“若是之前猎户,见军士全副武装,持弓驭马,哪怕再大的胆量,也将多加防范,如何会肆意游荡,行无端靠近之举?且这人藏身之法老练高明,竟同时瞒过所有人的耳目,本事定不会小,而此人所图,自然也小不到哪儿去,除敌军细作外,不做他想。” 这偌大军中,又有谁的重要性,能越得过燕清去? 燕清略一沉吟,同意了:“奉先所言极是,出于谨慎起见,便由子义领人去查看罢。” 虽说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王孙不置己身于险境之中,燕清过去的做派,却完全称不上能算在其列。 在一穷二白时,他比谁都更像个赌徒,区别只在于准备充分一些罢了;现有条件了,竖敌也更多了,他平日里是该有的防备会有,不随意托大,但因此束手束脚,那也绝无可能。 再险比得过他当初伪造信物,对何进空手套白狼,又以一己之力对上麾下勇士无数的董卓,甚至屡次以少胜多? 他实力最弱小的时候,就已见过极大的风浪了,自然不会被一个藏头露尾的小刺客给吓到。 况且他还有卡牌傍身,会应下吕布,并非是出于真忌惮对方的缘故。 ……而仅仅是因为,这到底是吕布难得给出的靠谱建议,还为此讲了一番道理,当然得抱有鼓励态度了。 吕布对自家主公对他的默默宠爱一无所知,见燕清答应得如此爽快,面上还有些难以置信。 待他疑惑地盯着燕清,瞅了良久,只在那双漂亮眼睛里看到一派坦然,才终于信了。 “子义小心,那物只怕有诈。” 吕布生怕燕清后悔,高声喝出这句后,也不等冲得最快的太史慈的回应,便将带出来狩猎的精兵一分为二,一半跟在太史慈身后,在附近查探,一半则散到两边,再环成一圈,可算将二人密不透风地保护了起来。 吕布警惕地频繁四顾,就为了防止方才的惨叫,不过是那刺客的调虎离山之计,而真正目的是要将卫兵引开,好对主公不利。 燕清被他紧张兮兮地护得严严实实,连前方都看不到,四周又被人高马大的军士挡了,不由哭笑不得:“你这真是……得寸进尺了!” 吕布勾了勾唇角,并不接茬。 太史慈很快就回来了。 他神色凝重,眉宇间颇有困扰之色。 不为别的,只因他所回报的消息,与留在原地的其他人的所想,可谓截然不同。 那处竟是空无一人,只余了一地凌乱残雪,血也不见半滴。 吕布哼道:“装神弄鬼之徒,果然不敢现身!” 燕清安安静静地看着太史慈一本正经地汇报情况,忽然笑了笑:“不必多虑。我已知晓,究竟是哪位人士不请自来了。” 所有人脸上都掠过一抹再明显不过的愕然,不敢开口发问,只齐刷刷地看向燕清。 方才那声惨叫实在有些尖锐,所有人都听得分明,结果刚刚一起去看,却不见半个人影,不由暗道邪乎。 不过真仙君就在身后,他们虽觉得邪门,倒是无畏无惧。 “完璧归赵。”燕清慢调理地将麒麟弓塞回吕布怀里,顺手在那隔着单薄布料,显得轮廓分明的结实胸肌上捏了一把,旋即轻飘飘道:“既然那位留恋凡尘俗世,却容不得别人拥有几分权势的大仙师,已沦落到要借用这些不入流的手段遮掩自己行踪了,想必那日伤得不轻。这会儿伤上加伤,这几天里是不会再出现了。我们便以逸待劳,等他养好几口气,好上门寻衅罢。” 他语调平淡,可落在‘大仙师’这三字上时,就多了几分戏谑和玩味,鄙弃之意不言而喻。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379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吕布脸上的凝重,瞬间化作鄙夷:“是那左姓老儿?” 燕清失笑:“你某些方面的记性,尤其不错。” 遂叫太史慈从地上起身,也不在原地多加逗留,与吕布有说有笑,满载着猎物回营了。 赫然是一副未将左慈的来去放在眼里的姿态。 见太史慈仍有几分忧色,燕清还分神安慰几句:“那左慈极擅雕虫小技,你捉不住他,却怪不得你。” 太史慈叹了一声,拳头微微攥紧,悔恨道:“若是大将军至,定不叫那人逃走了去。” 燕清莞尔:“不说这些了,一会儿分条鹿腿你,带去给你父亲罢。随军本就不易,这一路跋涉来,老人体弱,莫要病倒了。” 太史慈苦笑:“多谢主公。” 燕清越关心对方,吕布就越看他不顺眼。 再仔细打量一下,吕布有些后悔地发现,其实这人第一眼看着不咋地,可似乎还是挺耐看的。 话说着说着,营门便近在眼前,众人一下就看到穿得极厚,冷得在寒风中不停搓手的郭嘉眼前一亮,迎了上来。 却在半途就被燕清喊住:“这些猎物上血多,莫太靠近,省得脏了你的袍服。” 郭嘉果断刹住脚,往后瞥去,知他心思的燕清笑吟吟道:“不必看了,若不是为了替你在这大冷天里猎一只鹌鹑,以奉先的本事,岂会如此晚归?” 吕布嘴角的微笑一僵。 因今晨主公曾叮嘱过他,让他尽量猎一只鹌鹑回来。 他为逮那么一只小东西,可没少走冤枉路,然而他却从未想到,那其实是郭嘉那小子的要求!!! 郭嘉眉开眼笑:“多谢主公!” 燕清故意板着脸,摆摆手道:“我除了在边上看了一眼外,可什么都没做过,你莫谢错人了。” 明知故作的郭嘉将头扭过来,这才给了真正辛苦的吕布一个正眼。 吕布毫不领情地撇了撇嘴,重重地哼了一声。 他舍不得怪故意忽悠自个儿的主公,自然叫所有的火气都冲着狡猾的郭嘉去了。 知道他极不稀罕自个儿道谢,郭嘉就更放心了,笑眯眯地冲吕布小作一揖,像模像样道:“叫大将军费心了,多谢。” 吕布咽下一口后悔,臭着脸摆摆手,叫他麻溜地滚了。 燕清笑道:“今日猎得不少,不若派人去附近打听一下,看能否趁着城门未关,去里头酒家买些美酒来,算是设个小宴,与将士们庆庆兖州收复之喜。” “喏!” 吕布自是毫无意见的,只在燕清施施然地领着太史慈等人离开后,才有些疑惑地扫了背后的猎物一眼,挠了挠头。 ‘猎得不少?’ 他再怎么看,也觉得这分明比前几日的要少一些啊…… 却说燕清领着太史慈到了帐前,说道:“就子义随我进来,其他人且退下罢。” 话未完,燕清已进去了,太史慈一脸恭顺,自然而然地依言跟上。 等帘帐一放下,太史慈就眉峰一聚,无比凌厉地冲近在咫尺、可谓避无可避的燕清连甩了三张黄符,右手取粉一撒,设下法阵不叫外人闯入,旋即厉声喝道:“爆!” 上次太过自信自己的幻身之术,又太过轻敌,才蠢钝得眼睁睁地看着燕清掏出法器都不动作。 这回左慈就吸取教训,不论燕清到底看未看出,他都选择在守备一转薄弱时,就果断出手了。 他避世修道多年,却是头一次真动了杀心,自然不能叫燕清有半分逃出生天的机会。 第225章 自食恶果 左慈是有备而来,于是先发制人的同时,还以珍贵药粉布下简陋阵法,暂时杜绝了护卫给予燕清救援的可能。 毕竟他虽自认神通广大,遇到一般的意外情况,自可轻易脱身。 但在上回之后,他纵再不情愿,也不得不承认,自己是难以在凡人干扰下,对付手段莫测的燕清的。 殊不知他这一举动,可谓正中燕清下怀。 要是左慈以他重要的身边重臣为质,他反而要投鼠忌器一些。 现解了他后顾之忧,不消担心动起手来会伤及他人,自是淡定从容。 “肉眼凡胎,岂能窥视仙人变幻?” 燕清进了帐后,就飞快念了这么一句。 话音刚落,就有白雾弥漫,萦绕其躯。 对这些异变,左慈所丢的三张黄符自是无动于衷,兀自破空向前。 且不说威力,单是投掷的力道,就完全称不上小。 燕清清晰地听得连续三声“嗖”,垂眸一看,却是不躲不闪,任那三张一瞧就非凡品的黄符紧紧地贴在自己身上。 ——“爆!” 化身尚未彻底完成,燕清不便使用化身技能,可卡牌却随时在手。 他不慌不忙,低声接道:“无懈可击!”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380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诡异的浓雾渐渐散去,现出燕清信手取来披风遮挡的模糊身形。 左慈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的地方,可再多的古怪离奇,也敌不过眼前一幕给他带来的刺激之大。 他耗心口之血,凭仙书所学,精心制作的那十张保底用的毁天烈火符,非但不听他法诀驱使,且一下变得皱巴巴的,不再粘附于燕清衣物之上,而是软趴趴地往下掉了去! 凄凉落地的黄符上,朱砂已然散尽,纸面黯淡无光,俨然已是废纸三张了。 左慈目眦欲裂,难以置信之余,便是心痛难抑,脱口而出道:“妖物!” 对左慈的胡言乱语,燕清迅速以披风掩面,不言不语,迅速往后避开,并不准备反击迎战。 显然使出方才的破解之法,对他而言,也很是吃力。 观他步履凌乱,显出几分无法遮掩的惧意来,因筹备已久的那一击未能得手、正犹豫着是否即刻撤退的左慈,就立即打消了这个念头。 此番不成,下回燕清定会加强防范,提高警惕,就更难有机会了。 冷哼一声,恨一咬牙,索性将之前舍不得用的另外六张,一口气全押了上去! 然而燕清身形看似惊慌失措,实际上却是游刃有余。 待成功骗得不信邪的左慈把压箱底的大招给甩出来后,他从容将手放下,松松蒙住面的披风,便翩然坠落。 露出来的,却是一张千娇百媚的女性面庞。 其身姿曼妙,后有一袭乌色长发披散,而原本翩翩似雪的白衣,也成了翠碧金丝的短裙,俏丽而大胆地露出一截长腿,下有长长白袜裹住纤纤玉足。 而这装束也罢,容貌也罢,明明是小乔,却又与真正的小乔有着极大的不同。 ——说来颇巧的是,虽没有史上那段孙周二人攻下城池,却有乔公心羡北地繁华似锦,举棋不定一段时间后,最后还是选择自行举家南上,又靠人脉和自身本事,成功在州治里博得一席之地。 他政途日益畅通,家中二女的志向却各有不同。 兜兜转转下,温婉柔顺的大乔还是嫁予了年轻有为的孙策,只是此番为妻,而非为妾;小乔性情活泼大胆,并不甘于在后院中庸庸碌碌一生,思来想去下,索性留书一封,胆大包天地离家出走,欲拜那云游在外的神医华佗为师去了。 行踪不定的华佗虽未能寻到,她仍幸运地却拜入了华佗留在豫地的大弟子为师,成了挂名弟子。 后见燕清推行对女子做工越来越开明宽容的政策后,学渐有成的小乔才偷偷地回来,凭一手不错的医术,成了扶伤营一名小小医官,多为军士的随军女眷听诊看病。 对小乔这段与史上截然不同的经历,燕清还是那回偶然看见一名女医官容颜姝丽,气质不俗,方不由多问了几句,才得以知晓的,不由召她来鼓励几句,有了一点接触,便多出这么个化身。 只是燕清一贯对化身女子之事,都是能免则免,也就从未放在心上。 然而对付不知准备了多少厉害手段来对付自己的左慈,化身小乔,却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看着刚掐念完法诀、神情紧张地等着雷霆一击出现的左慈,在看清他此刻容颜后,于脸上难以自抑地浮现出愕然之色后,燕清心中恶趣味顿起,冲他眨了眨眼,盈盈一笑。 玉容灿然绽放,明媚如娇花照水,可惜左慈是无心情去欣赏半分的了。 左慈并非是为燕清的幻行而震惊,而是惊于燕清跟他所以为的全然相反的从容冷静。 “你——” 话刚起头,左慈就再抑制不住源源不断上涌的不详预感,迅速夺门而出! 燕清却不看他,也未有半分抬足去追的意思,而是在那紧覆在他身上的六张黄符一同被已施展完的法诀催爆时,方以指轻捻出一张花色为红桃的废牌,发动武将技“天香”。 只听一道极软糯悦耳的少女嗓音说道:“替我挡着~” 待燕清悠悠说完,已将帐帘掀至一半,刚踏一足出去的左慈,下一刻就被以一团金光紧密包裹的火光结结实实地击中! 在左慈原先的计划中,以三张烈火符去取燕清性命,应该是绰绰有余的。 后是看似只差一点,他才忍痛将剩下的悉数取出,秉着不惜下这血本,也要绝了燕清这困扰他多时的心魔,也是显而易见的后患。 然而左慈万万没料到,不过电光火石之间,就会换做是自己去亲身体会,六张烈火符齐发的恐怖威力了。 燕清眼睁睁地看着,中了“天香”技把所有伤害给反弹回去的左慈,甚至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发出,就被那团如烟花一般在他身上绽开的焰火,给焚烧殆尽了。 “……” 几张轻飘飘的小黄符,竟然是这么凶残的玩意儿吗? 燕清光看着都感到头皮发麻,即便左慈已化作飞灰,也还有几分心有余悸。 不由庆幸自己出于谨慎起见,未只靠基本牌“闪”和“桃”来应对了。 他之所以大费周章,幻化为小乔,就是为了预防左慈在上回领教过那几张牌的作用,针对那些会做了改进。 特意上的保险,结果还真起了作用。 他不能确定左慈到底是一出手就是大杀招,还是先试探一二,也不可能去赌这概率,于是除杀伤外,并不单靠一张“无懈可击”来免疫效果。 等让左慈以为距成功只差一部,就会亮出最强力的手段了。 要真被这几张符砸到,可不知靠‘闪’能不能躲过。 燕清皱了皱眉。 不论如何,跟这未真羽化登仙的左慈的仇怨,可算是彻底结束了。 他释然一叹,淡定地步过熊熊火势,并未多看可以说是自食恶果、已化作一小撮灰白粉末的左慈一眼。 粗陋的阵法随着左慈的骤死而破碎,外头的护卫一直听不见里头动静,只在各自的岗位上尽忠职守,这下看到里头无端端地就火焰冲天,浓烟滚滚,不禁狠狠地吓了一跳。 “有刺客!” 顿时喊人的喊人,也有去取水将火扑灭,还有的二话不说,不顾性命要冲入火场,欲将仍在里头的主公给救出来。 “无事,将火灭了就好。” 不等他们慌张地闯入,第一时间解除掉化身的燕清,就安然无恙地走了出来,叫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大松一口气。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381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燕清笑着,欲要稍微解释几句,宽抚一下他们,闻讯之后一路狂奔而来的吕布,就已轰然杀到了。 他双目赤红,急切得居然忘了身份之别,想也不想地将燕清一个打横抱起,朝着扶伤营的方向大步跑了起来! 燕清哭笑不得,碍于在大庭广众之下,只狠狠捏了吕布的脸一把:“你好好看一眼再乱。我分明毫发无伤,去那作甚?” 被吓得六神无主的吕布又往前冲了几步,脑子才把这话消化过来,猛然刹住脚步。 他木然地将脸庞往下偏,半信半疑地打量了向他微笑的燕清好一阵,才相信了这番说辞。 怀中人衣冠胜雪,温润俊雅一如往常,就连发丝都未凌乱半分,明显没叫那场突如其来的失火伤着分毫。 燕清轻咳一声,再次命令道:“速放我下来!” 吕布这次老实照做了。 他清醒过来后,才意识到自己关心则乱,当着许多军士的面对主公做了这般举动,赶紧下拜告罪。 燕清立马拽他起来:“怪不得你。左慈化身之术,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无论相貌声音,无一处不似本人。若我不是早听闻过子义之人,对他家里情况有些了解,试探了一句,也不敢肯定对方已被偷梁换柱了。” 吕布这才想起来颇重要的一茬:“那主公认为,子义如今身在何处?” 燕清无奈道:“应无性命之虞。不过以左慈喜好的挪移手法,他此时此刻,若不是在江里同鲈鱼共泳,便是在桃树上挂着罢。” 虽有仇怨,但燕清还是认为,不管左慈是出于什么心态,可一直能做到不去随意伤害凡人性命的这点,仍是值得肯定的。 ——真实的情况,也的确被燕清说中了。 等只是跑去查看一下猎物情况,就眼前一黑,失去意识,醒来后发现自己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了荆州某道河岸上的太史慈,重新找到路赶回豫州,已是半月之后的事了。 第226章 惊喜发现 燕清的确是不太担心太史慈的。 这位猛将,既有胆色,又有些眼光,还很难得地具备一些运气。 单从他当初毅然弃官,在将上头人得罪得不轻的情况下,逃亡辽东数载而未连累家中孤母这点,其自保能力,就可见一斑了。 吕布嘴角微抽。 ——主公还真误会了,他可从没担心过那些皮糙肉厚的军汉。 只是太史慈既还喘气儿,就不好安排旁人取缔他的职位,横竖典韦近来也无正事需办,就叫他暂领原职罢。 燕清不动声色地凝视他好一会儿,忽道:“倒是我今日察觉了另一桩事,想问问你,证实一下我的猜想是真是假。” 吕布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莫名地有点紧张:“布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燕清却不忙言语,直把一面铜鉴挪了过来,正对着吕布。 吕布:“?” 看他一脸茫然,燕清按捺着因那点越发清晰的猜测而激动的心,耐心十足地提醒道:“你难道就没发现,过了这整整十年,你的相貌也好,头发也好,都没有半分老化的迹象么?” 毕竟这可不是人均寿命能达到七十五岁的现代,而是‘人道七十古来稀’的东汉末年。 哪怕虚岁刚三十有七的吕布,放在后世是妥妥的正值壮年,可在此时,可都是能当爷爷辈的。 吕布还是常年要冲锋陷阵、郑南闯北的武将,对身体的损耗也更大一些,衰老起来,理所当然地会较同龄的文官更明显一点,哪怕有再精细的调理,也不可能逆转得来。 因长久以来都跟对方朝夕相处,又有诸多事务在身,燕清也没太留意到这点。 直到重新摸到那久违了的麒麟弓时,才察觉到这到底有多不可思议。 经过这些年的历练,吕布性格上成熟稳重许多。他武艺无双,又是武将中当之无愧的第一人,自然就有不怒而威的强大气场。 可真对比相貌的话,哪怕是比吕布要年纪小上不少的麹义,也瞧着比他要沧桑一些。 然而本还一脸茫然的吕布一听‘老’这要命的关键词,立即就有了强烈的抵触,跟被踩了尾巴的老虎一样炸毛了:“布不过三十出头,怎就能算老了!” 燕清:“……” 燕清有所不知的是,吕布埋藏在内心最深处的恐惧,就是哪日自己年迈体衰,再不能为主公征战南北,同时又失了英俊相貌,轻易会被旁人取缔。 他无比珍惜地过着每一天,却不意味着他能接受这天来得那么快。 燕清搞不清楚自己到底哪句话说错了,引起吕布莫大的情绪反弹,只有无奈地安抚气呼呼的吕布,决定选个更合适的机会来探讨这一发现了。 一晃眼,又是八日过去。 当一年多都在征战戎马中度过的大军凯旋至许县,那一个个骑着高头大马,英姿丰挺的将兵进城时,瞬间就引爆了民众极大的喜悦浪潮。 吕布武力逸群,威名远扬,可被他所习以为常的,只是被敌人当鬼神一般畏惧,而不是如燕清一般,被民众当做英雄神仙一般崇拜敬仰。 乍然感受到如此恐怖的热情和殷勤的待遇,在最初那一会儿工夫里,吕布还真有些不大适应,脑子晕陶陶的。 当他被鲜花瓜果给包围得不知所措时,到了治厅的燕清则是先好脾气地听了贾诩迂回婉转的好一顿抱怨,再在最合适的时机里奉上备好的礼物,才终于换得气渐消后的对方松口。 而收获大胜后,自是要论功行赏,大设庆宴的。 贾诩脸色刚缓和几分,燕清就得寸进尺,紧接着下令大设在大街小巷上、名曰与民同乐的流水庆功宴。 不少平日里看着矜持的大官大将,都没少受这欢庆的气氛感染,大口灌了不少那些往日瞧不上的寻常酒水。 吕布也不知不觉地就喝得太多了,开始醉意不深,可后劲上来后,睡意就跟着越来越重。 相比之下,从头到尾只坐在高高的主位上,在开席时简单说了几句,就一直保持沉默,不使底下人感到拘束而妨碍了狂欢的燕清,手里拿着杯酒就不曾动过。 当然,也没人敢劝他多饮的。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382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燕清作为场中最清醒的一个,又是在绝佳的俯瞰角度,当然不会错过吕布越发迷迷糊糊的神情。 瞧对方的身形随着空坛子数目的增多,也越来越歪后,燕清不由轻笑一声。 他将酒盏搁下,自案桌边站起身来,屏退欲要上前问询的下人,便一掀薄薄纱帘,往步下台阶。 他一身白衣翩翩似雪,步履轻盈无声,举手抬足具是风流优雅,唇角微微带笑,似是初春融雪的瑰丽。 醉眼惺忪的众人,轻轻地倒吸口冷气,不自觉地停下了喧哗,紧紧地以目光追随着主公。 “奉先醉了,我且送他回房罢。” 燕清却是泰然自若,当着醉晕一地的众人的面,大大方方地将他一个打横抱起,丝毫不费劲地迈开潇洒大步,往内室走了。 贾诩喝了几杯就感到不胜酒力,提前回府去了;郭嘉爱极了这种场合,已是烂醉如泥,东西南北都分不清了;而荀彧倒还有几分清醒,可看到这幕后,他也未细思,只暗中感叹几句,主公果真是极爱护臣下的。 至于其他人的想法,就都大同小异了——先是震惊于这身量看着纤细修长的主公竟是天生神力,连吕大将军这等虎躯都能举重若轻;后便是羡慕醉得呼噜震天的吕大将军运气好,从个寻常的边防军主簿平步青云,现威震四方、手握重兵还不引主公猜疑不说,甚至倍受信重恩宠! 呼呼大睡的吕布还不知自己被如若谪仙的主公在众目睽睽下,恶趣味地来了个标准的公主抱不说,还一路送入了‘洞房’。 为防叫心细的人多想,燕清将吕布放下后,只在他脸颊上捏了一捏,就返回了流水宴的场上。 这次逮的,是把醉得浑身都软成了热乎乎的一团,满脸红晕的郭嘉。 然而本是闭着眼睛假寐的郭嘉,在模糊意识到燕清要将他抱走后,就赶忙挣扎了起来。 燕清往他左边伸手,他就哼哼唧唧朝里头滚;往右边堵截,他就不顾形象地往桌子底下缩。 燕清冷静地直起身来,看向荀彧:“可否借文若外袍一用?” 饮酒身热,荀彧又不是恪守成规的死板君子,早将外袍褪下,由婢女搭在后头的架子上了。 荀彧二话不说,便亲手将外袍取来,递给燕清。 燕清冲他微微笑着点了点头,再看向半醉半醒还耍赖的郭嘉时,可就没那么温柔了。 他将外袍一敞,极麻利地把郭嘉给包了起来,又往边上卷了一圈,再往肩上一扛—— 一气呵成。 荀彧:“……” 燕清在临走前,回头看了荀彧一眼,笑眯眯道:“文若可还走得?” 瞬间听出这言下之意,荀彧从容起身,除发丝有些凌乱、玉般温润白皙的颊上染了淡淡红晕外,看不出一丝一毫醉酒的意思:“多谢主公关怀,彧尚有余力。” 观他目色还算清明,燕清满意地点了点头:“那就好。” 荀彧目送着自家主公潇洒离去的背影,心里渐有微妙感油然生出。 ……怎好似跟少时受父教诲,道不得贪杯多饮,后又得赠长衣避寒的那一幕,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把郭嘉放到床榻上后,燕清吩咐下人给他煮解酒汤,看好莫叫他滚下来踢被子什么的,又亲自在边上盯了一会儿,才真正放心了。 别人他管不着,这几个宝贝疙瘩,却是他放在心上看护的,绝对容不得半分闪失。 偶尔放纵一回没有问题,可断不能乐极生悲,酒后受风着凉了。 在这医学不发达的古代,一感冒就是去了半条命,总不能养成回回都吃桃的坏习惯罢。 燕清回房,冷不防地看到吕布如今的睡姿,就忍不住乐了。 他倒不是霸气地睡得四叉八仰,而是在长期的同床共寝中,习惯性地让出一半位置来,只是这会儿大概是不惯怀里空着,就把那两个倒霉的羽绒枕给死死箍在怀里,脸深深地埋了进去。 燕清怕他把自己闷死,便抽了一个出来,又忍不住在又窄又硬的老虎屁股上拍了一拍:“往里让一让。” 吕布也不知听到没听到,眉头都不带皱半下的,却自觉地往里挪了挪。 只是心情颇好的燕清,在他身边仅躺了几秒钟,就忍无可忍地起来了。 ——酒味太重了! 待吕布真正清醒过来,已是两日之后了。 不过他那日提前退席的表现,在堪称群魔乱舞的醉鬼中可真算不上起眼。 燕清主持的流水宴只开了三日,官府的人就撤去了布置,可接下来的几日里,就是民众自发兴起的狂欢,气氛浓烈得比逢年过节还要厉害。 所有人都沉浸在大获全胜的欢乐气氛中,就连往常唯利是图的酒家店家也疯了一般,把一坛坛珍藏的美酒佳酿往外送,只求能见上久久未归燕教主一面。 吕布就自发地担起了把那些别有用心的人赶跑的责任,只是铁马冰河地过了一年许,忽回复到这种鸡零狗碎的悠闲节奏,还真感到几分古古怪怪了。 白日主公要在议事厅里忙碌,他通常是在兵营里训练士兵的,现却闲了下来——兵士们还都在燕清的命令下被陆续解散,好同家人团聚,一个月后才需返回兵营。 而跟他关系最近的同僚里,高顺早将家眷迁到了目前官职所在的邺城,张辽也被分派到扬州掌管大军,上个月才听说着娶了第三房小妾…… 一想到这点,吕布就不屑地呲了一声。 都是什么鸟毛病?一个两个都这般三心二意,不知甚么叫……叫……士不可无节,当从一而终么? 吕布倒不是不想整日黏着燕清,只是那荀彧瞧着是个温和脾气好的,眼却锐利得很,顿害他不敢走太近了,然后叫对方看出什么端倪来。 第227章 古怪木车 吕布不得门入的议事厅里,气氛却非是旁人想象的严肃正经,而是一派放松的和乐融融。 贾诩惯来没有将今日之事推到明日去做的坏毛病,而仅是一日之量的话,在才智绝伦的三大谋士齐手协力下——燕清很自觉地将自己的贡献剔除了,短短两个时辰内就被解决一空。 而剩下的时间,燕清不走,众人也就默契地不忙回去,全都优哉游哉地留下来品尝茶点,美其名曰‘陪’主公谈天说地了。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383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燕清一向温柔随和,对心腹爱臣甚至堪称视若己出,私下里从不摆主公架子。而在这份强大亲和力的日熏月染下,哪怕是为人处世方面极度谨小慎微的贾诩,在见多了自家主公动不动就跟郭嘉勾肩搭背、顺手给荀彧拨理下歪掉的头巾、认真盯着一些常忙得废寝忘食的部下、命他们注意修养,还在酒宴上云淡风轻地一手抱一个、各自送入房里的英姿后……也难再昧着良心去摆出战战兢兢的架势。 这既是燕清本性使然,其实也带有几分有意为之。 即便是在这三种人对仪态礼数方面的要求最高的荀彧,也不会贸然开口,而是乐见这种亲密形式的探讨能得以保持下去。 燕清倒不介意是小酌清酒还是品茶,但经过这些天的狂欢,就连好酒如命的郭嘉都暂时感到腻了,加上宿醉给他带来的影响不小,这会儿只斜倚在软席上,手里捧着一碗热茶,就已满足地喟叹出声。 他坐没坐相,站没站相的坏毛病,在座的另外三人也是习以为常了。 “厨子新研制的桃酥,”贾诩指着其中一样,笑道:“主公不妨尝尝?” 燕清道了句好,信手以筷挟了小巧玲珑的一只,放入口中,慢条斯理地嚼了嚼,咽下后道:“确实味美,你们可多用一些。” 郭嘉积极响应,迅速给自己来了一只,荀彧不紧不慢地跟上。 趁众人在吧唧吧唧的时候,燕清恰到好处地将一盘桓在他心中已久的问题抛出:“于婚姻嫁娶方面,陛下尚未及冠,已然梅开二度,文若与文和家中亦早有娇妻爱子,奉孝如此风流,却还未曾准备迎娶哪家美娇娘,好有人为你主持中馈么?” 说来也巧,近几位皇帝,除了倒霉的刘辩外,都极喜淫好色。刘康虽自认内心对燕仙君一往情深,却也不妨碍他为稳固自己势力,也是因对大局无能为力、又不耐烦听那些虚伪臣下的胡言乱语进行一番逃避,在司隶一带像模像样地搞起了选秀,要广纳美人了。 王允对陛下表现出的沉迷女色表示袖手旁观,忠心耿耿的卢植倒是跟刘康死倔了一段时间,然而他是慷慨陈词也罢,以辞官回乡做胁也罢,刘康就是一副油盐不进随你便的模样,导致他彻底消沉了下来。 许是能把皇帝教养成忍辱负重,有朝一日变得励精勉治,成为一代明君的理想破灭,卢植对大局未定就频加选秀的行径也不那么抗拒了,许是盼着放弃刘康,还能教养下一代帝王罢。 贾诩对此却是怨念颇深——送去京城的年礼,又要添上几成了。 却说郭嘉的体质在劳逸结合的工作模式、以及精心调养和严密看护下,一天比一天更好,现已处于正常水平,不会轻易就被水土不服而击倒了。 燕清对他不会英年早逝这点终于有了十足信心后,就开始惦记史上这会儿早该出生、事实却连其娘亲的影儿都还不得见的郭奕了。 贾诩笑眯眯地捧起茶盏,却不忙饮,以眼角余光观察郭嘉如何应对。 不防有火烧到自己身上,郭嘉一愣后,将口中桃酥草草一咽,游刃有余地反击道:“上行下效罢了,以主公后院之空,不也不遑多让?” “问得好。”燕清莞尔,接下来的话,他口吻轻快,眉眼也不由自主地带了几分浅淡的喜色:“五年之期将过,我终与神女重逢,只是她性情到底不同寻常,取得天帝许可又已是不易,怕是不会愿意抛头露面,与人间妇人一般打理琐务,一年里也说不清究竟有几日可下凡来,与我相会罢。” 从未见过谪仙似的主公这副为男女情爱而欢喜的少年郎模样,被燕清演技蒙骗的贾诩与荀彧皆都一讶,不由对视一眼。 这么多年过去,饶是他们对主公无比信任,也不禁怀疑起了只闻其名、不曾谋面,貌美绝伦的神女究竟是否存在。 不过之前战事频繁,往往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着实不是谈情说爱的好时机。 而以主公势力之强大,理想之高远,也不必仓促下就为世家大族门下婿、娶个居心不明的高门贵女;至于唯唯诺诺的平民女子,又无论如何都镇不住场面的;一些只求春风一度的胭脂俗粉、青楼妓子,陪奉孝胡混也就罢了,却绝不配沾主公半片衣袂的。 思来想去,此事关乎紧要,若那神女真没影儿了,还需精挑细选一番才是。 而在这不动声色地物色主母的备选人的过程中,贾诩与荀彧都浑然不觉的是,要真以他们用于选人的高标准去找,主公是注定要打一辈子光棍了。 主公清心寡欲、忙于公务,总比是个沉迷寻花问柳的色中饿鬼要好上太多。 现事态时局渐渐平静,他们正思忖着何时要把旧事委婉重提,不料主公倒是先了一步,无形中就把话头给堵住了。 唯有对那所谓吕氏‘仙女’的五大三粗的真面目心知肚明的郭嘉,忍不住眉心狂跳。 在弄清楚真相后,那日对主公信口念出的诗词中的天香姝色有多心驰神往,后就有多头皮发麻。 他艰难忍住没拆穿厚颜无耻的主公,故意道:“恕嘉斗胆一谏。纵是神女,不是一般妇人比得,然主公丰盛俊逸、才智绝伦,不也非凡世之人?以轻轻一诺,可是换得主公痴候五年!现既已认定主公相嫁,却仍然故我,要来去无踪,会面难期,未免太轻慢了。” 他这一番慷慨陈词,成功换得贾诩和荀彧一脸的深以为然。 燕清无奈一笑,同时借着案桌的掩饰,在郭嘉足面上狠狠踩了一脚,方叹了口气,感慨万千道:“能得如此佳人倾心相许,受些小小怠慢,又算得了什么呢?奉孝现是不知情滋味,方能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我却是曾经沧海难为水了。” 众人不由自主地品位着这韵律古怪却又极精妙的诗句,被这其中传递的惆怅感伤所动容,一时半会的,也不好细问了。 唯独郭嘉丝毫不为燕清的鬼话所迷惑,对此暗中嗤之以鼻——那善妒的吕夫人过得不知有多美满,非但三天两头就以主臣和乐、抵足同眠为由与主公同床共寝,借职权之便、明目张胆地共乘一骑也不少见,哪儿会叫主公沦落为甚么久旷之身了? 燕清观郭嘉眸中华光溢彩,脑中显然正在飞速运作,酝酿着要如何反击,便抢先一步,冲荀彧飞快地眨了眨眼,慢悠悠地道:“我闻文若家中……” 他话不需说完,荀彧已闻弦音而知雅意,微笑接道:“有一长女,年方二八,尚未定亲。” 郭嘉:“…………” 燕清笑道:“这么说来,你与奉孝关系一向亲睦,现男未婚,女未嫁,倒是巧了。我今日不若就做了这媒……” 话方到此,郭嘉已跟火烧屁股一样,飞快起身,狼狈告辞了。 ——他与荀彧职位上是平级,年岁也只少上十岁不到,相交又久,哪怕荀家女真貌若天仙,他也绝无可能肯称呼对方为岳父的! 三人纹丝不动,只会心一笑,欣赏着郭嘉夺门而逃的背影,愉快地饮下一大口热茶。 贾诩看完一场好戏,笑道:“主公果真高明。” 荀彧唇角扬起:“如此不出三日,奉孝自当自觅良妻了。” 也是仗着郭嘉对荀彧家里情况不够了解,才会被糊弄个措手不及,对燕清和荀彧联手编出的胡话信以为真——荀彧家中有三子,却只得一女,去年已按部就班地同诸葛氏长子诸葛瑾订了亲,又从哪儿找出第二个处于适婚之龄的长女来? 哪怕郭嘉之后能回过味来,可成功骗得鬼才大惊失色,燕清也觉得心满意足。 将郭嘉逗跑后,燕清又同光是看着就让他感到心情愉快的两个大宝贝坐了会,用过午膳,才施施然地离去。 他却不忙回府,而是戴上斗篷,只留几个侍卫跟着,心血来潮地要在繁华的集市上逛一逛。 然而行到半路,燕清的注意力,就全被一架偶然路过的怪模怪样的小木车给吸引去了。 这车比一般马车要小上一倍不止,最神奇的,却是它前头既没有马拉着,四周也没有人抬着,而是单凭自己,就能不急不慢地往前咕噜噜地滚动。 车上只载着穿着青袍、头戴斗篷,盘腿而坐下仍显四肢修长的一位男子。 他对自己引来无数人注意这点宛若无觉,自顾自地捧着本书,看得浑然忘我、津津有味。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384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第228章 文人雅集 尽管有斗笠的遮挡,燕清并看不见这自得其乐之人的相貌,可凭这份独行特立的潇洒,被众人以各色目光打量的泰然,还有设计这神奇自动的木车的本事…… 一个叫大部分后世人都耳熟能详的名字,就已呼之欲出。 燕清玩味地挑了挑眉,很快回想起上回见到对方的情景:赫赫有名的蜀汉丞相,当时还只是个会为怀橘之事意外暴露,而一边羞窘得耳根发红,一边还强自镇定地慷慨陈词,不卑不亢地冲他表明志向…… 不论如何,仅是个眉目清秀,能言善辩而不失可爱的大豆丁罢了。 结果眨眼功夫,就已过去五年了。 在一直伴他身侧的那几人身上,时光仿佛都停止了流逝一般,且从正值青壮的人身上,这段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时间里,也难见衰老的痕迹。 却足够让当时的少年似幼柳般抽条,成为翩翩青年了。 只是诸葛一氏无从得知的是,他们的命运已被燕清一笔改写,而大变了样。 父亲诸葛珪和叔叔诸葛玄仍然健在,且颇受上司器重,屡受提拔,俨然官运亨通。 兄弟姐妹也未因早早失去双亲而被迫成熟,也未因饱受战乱之苦被迫逃难,甚至落得四散流离。 如今,二个年岁较长的女儿已然嫁入门当户对的人家,长兄诸葛瑾也于去年有幸娶了荀彧之女为妻。 作为被主公亲口褒奖过,饱受家人期望的诸葛亮,自然也得以顺风顺水地成长,后顺理成章地凭天资作为叩门砖,同时拜入蔡邕和郑玄二人门下,现略有所成,正是个满怀期许和抱负、又还有点傲气和促狭,意气风发的青年。 思及此处,燕清不由微扬唇角,心里满溢的都是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欣慰。 不论没有过早遭受亲人间的生离死别之痛的诸葛亮,还会不会成为大名鼎鼎的卧龙先生,千古一相,燕清都毫不怀疑,倘若诸葛亮有机会选择,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选现今这般。 见燕清忽然勒马停驻,又若有所思地盯着那乘着闻所未闻的古怪车驾、招摇过市的青年看 ,典韦略一思忖,不由压低了嗓门,询道:“主公可要属下将那对您态度轻慢、不知见礼的张狂小子拿下?” “他对我身份一无所知,只是偶然路过,还专注手中书卷,”燕清失笑:“不行礼才说得过去,你却无端捉他做甚?” 典韦仍是一脸憨气,猜错了也只嘿嘿一笑:“是某想岔了。” 燕清好笑地睨他一眼,忽有些心血来潮,说道:“我倒准备跟上他看看。只是你这块头太大,凭他利眼,定是下一刻就能识破我的身份了。” 典韦立马会意:“待将主公送到地方,某便候在外头,只择几个瘦子随主公入内便是。” 燕清满意地点了点头,信手一拨,便将马头调转,不远不近地缀在那倍受瞩目的木车后头了。 被尾随的木车并未走太远,就抵达了目的地——还不是别的新鲜地方,而是燕清恨不得从记忆中抹去、有着一株傲然扎根在寸土也无的屋顶上,一年四季都有桃花绽放的桃树的原官邸处。 除了将它视为仙人显迹的神物、时不时就要来拜上一拜,以求心安的教徒外,一些文人墨客也对这奇景赞不绝口。 后还有富商窥见这份商机,索性投入重金,隔街修了处高度足以与那桃木比肩的楼台,供些价格不菲的好茶好酒,让向往这份玄乎其玄的雅趣的骚客有了好去处。 三层赏桃最为便利,也因此最受青睐,日日有客络绎不绝,从不虚席。 就连一向清心寡欲、醉心学问的郑玄都曾出口称赞,蔡邕更曾在三楼抚琴数曲,又大笔一挥,留下千金难求的墨宝,将此楼命名为桃然楼。 桃音同陶,为陶然忘机之意。 有这两位桃李满天下的大学者的高评价镇场,本还有几分铜臭的楼都被染上了高雅气息,更常被作为文人雅士交流学说,谈论诗词的雅集所用了。 显而易见的是,诸葛亮也是为赴一场雅集而来。 燕清是做梦都想不到还有如此的诡异进展,这会儿略一抬眼,就看到那块醒目牌匾,再一侧头,就能把那让他颇感羞耻的桃树纳入眼帘,不由嘴角抽抽。 到了地方的诸葛亮也终于放下了叫他痴迷了一路的书卷,利落地一翻,仗着手长腿长,轻轻松松地就着了地。 他却不忙进楼,而是回过身来,弯腰在那木车上很是随意地轻轻一拍。 下一刻,木车就在众人啧啧称奇的注目中,慢条斯理地滚入了马厩。 在这之后,诸葛亮便坦然地沐浴在惊叹声中,啪地将手中山水折扇一展,面上带着云淡风轻的笑,施施然地在店小二的引领下,往三楼去了。 就是这似曾相识的风流倜傥,以及不畏冬季严寒也要摇扇子耍帅的行为,未免也太过眼熟了些。 燕清不可抑制地想起了姓郭的某人,眼皮登时一跳。 他虽没有来自举办这场雅集者所送予的凭证,又以斗篷遮面,但阅人无数的店方也能轻易看出他的器宇不凡。 加上背后跟着的那几个侍卫人高马大,举止有序,便知他身份非同一般,自然不会加以阻拦,而是小心翼翼地领着他上去了。 因是跟在掐着点到的诸葛亮后头,又在刚刚耽误了一小会功夫,等燕清寻一不起眼的角落静静落了座,临窗的位置已坐满了穿着官学统一制式白袍的学子,正为什么争得面红耳赤。 诸葛亮只在一旁笑眯眯地继续摇扇,脚边上还摆着个烧得正旺的火盆,好似觉得争得面红耳赤的同窗们十分有趣,并不忙于发言。 燕清本只是出于一时兴起,才跟在诸葛亮后头,重点也唯在观察正处于年轻气盛时期的孔明先生而已。 结果坐着旁听了一阵后,倒真起了点兴致。 在燕清的反复授意下,重新兴办的官学里的学习环境和氛围都被严格管理,夫子必须对学生一视同仁,哪怕是门第显贵的世家子弟,也不得特殊优待,不允许存在任何攀比之风,只可一心读书。 而处于这岁数的读书人,未经官场磨砺,皆都锋芒毕露。他们腹中既有些诗书,心里又有着胆气,身上精力旺盛得很,还有嘴上相互恭维,心里却不认为自己输给任何人的骄傲。 而被这些学子用于友好切磋的雅集,不但把充满风雅意味的攻击性给表现得淋漓尽致了,为标新立异,主题也往往选得异常大胆,是官场中人无论如何都不会轻易道出口的。 这日他们激烈谈论的,便是荆州该不该取。 有人道:“司空大人虽势强地广,却素来以德行服人,英明放达,忠心辅佐天子,得万民爱戴。即便近来兴兵征讨多方,也是先遭进犯后的反击罢了。而荆州刺史曹寅,固然进身有瑕,却既不曾犯陛下,亦不曾妨大人,倘若贸然发兵,便是无名之师,不再是为天下大义,而是为一己之私,甚至有窃取汉祚之嫌,日后忠正不阿之人又如何肯为大人效力?此大不祥也,断不可为!” 更多的人,则对此说法不以为然。 在座的基本上都是在燕清接管豫州、大力改政下成长起来的年轻一辈,吸取的是百家学说,并不只是儒家而已,对忠君之事,自然不比一些年岁较大的来得看重。 很快就站出一人,对他进行无情地反驳:“燕公宏达宽厚,能人尽其用,所定法度纪律,无不严明清正,于民有利,方得尽人心。若非有燕公推行书籍刊印,提供纸张学舍;若非有燕公与吕将军征南讨北,反击凌厉,护民佑疆,你不过一浮萍尔,又能在何处大放厥词?兵士不通文墨,不识礼仪,尚知非舍生忘死不能报此再造之恩的道理,枉你读了些书册,就想得出仅因燕公主动发兵征讨,就不愿为之效力的狭隘来!” 他一口气驳斥完后,站他这论点的人皆都忍不住鼓起掌来,跟着嘲场中那人道:“君若真有骨气,何不去荆地、京师一展抱负,而非要留在豫地,还每月去领甚么救济呢?” 那人被戳穿底子,登时满脸涨红,忿忿不平地甩袖离去。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385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接下来再持主和派观点的人,措辞就谨慎了些许:“现汉主颓弱,诸侯争相称王称霸,唯燕公征战四方,以此平复乱世,一心匡扶汉室,行周公之举,确为万民之幸。然燕公以忠待陛下,陛下亦推心置腹待燕公,为保君臣无猜,还当避嫌才是……” 双方各执一词,讨论得热火朝天,唾沫横飞,诸葛亮却从头到尾只是微微笑着摇扇子,一副波澜不惊、胸有成竹的模样。 连他的友人庞统都有些看不下去了,以肘捅了捅他,悄声揶揄道:“请问诸葛仲(诸葛亮喜自比管仲)先生,今日怎这般沉默寡言?” 往日不都积极得很,差不多回回要舌战群雄么? 诸葛亮眸光微动,轻咳一声,还是压低了声音,难得厚道地提醒了句:“今有贵客至,自当爱惜形象一些……你也快些将袖口放下罢。” 第229章 不请自来 庞统:“……” 这世上能被眼光挑剔的诸葛亮称为‘贵客’的人,除燕司空与其左臂右膀外,不作他想。 说句大逆不道的话,怕是连那尚未有独立理事之能的陛下,都不见得能让诸葛亮心甘情愿地收敛几分张狂本性,甚至一番长叹地仿效那郭少府在大冬天里优雅地摇扇子,就为给对方留下个好印象来。 再一想到自己刚刚跟人撸着袖子吵,就差大打出手的架势,竟都被‘贵客’给看在眼里,庞统就忍不住浑身僵硬。 他心里到底还存了一点侥幸,疑心是这损友口出戏言,于是以地往人群外的座上扫了扫,就将那气势不凡、却从头到尾都安安静静的一行人给纳入了眼帘。 庞统痛苦地抚了扶额,冲不讲义气的诸葛亮狠狠地翻了个白眼:“好你个诸葛亮!” 可惜罪魁祸首却对此宛若未觉,径直“哗”地一下,潇洒将扇展开,徐徐扇了两下,冷风扫入庞统脖颈间,冷得他一激灵,抱怨道:“大冷天的,你莫名其妙地整把扇子出来做甚?” 诸葛亮面上神色波澜不惊,只继续压低了声音,不着痕迹地偏了偏头,对庞统说道:“是我方才想岔了,你顺其自然些,应也无妨。” 庞统闻言,心里略微好受一点,正要出言附和,诸葛亮就云淡风轻地补了几句:“你形容惯来寻常,哪怕稍注意些,旁人也难看出区别来。对于明主而言,貌远不如才重,你当扬长避短,莫再惦记以形貌出头了,倒不如以真性情和才智取胜。” “……” 庞统嘴里发苦。 果真是实话最窝心——他顶着这副陋容活了整整二十年,哪儿会没有自知之明? 好友的措辞里的‘寻常’,其实已是极委婉了。他生得浓眉,鼻翼却往上掀,肤黑而须髯皆短,丢入赤脚民夫里,或许还顺眼些。 可一旦拎入纵使不乏容貌泛泛之辈、却也皮肤白皙的学子堆里,就显得越发格格不入,完全当得起‘古怪’二字了。 诸葛亮则与他截然不同,分明尚未及冠,就已身长八尺,剑眉星目,高鼻薄唇,端的是一表人才,仪表堂堂,使观者赏心悦目。 两人在才学方面,多数时候只在伯仲之间,可这形容相貌上,差距就大如天堑了。 这会儿的燕清,并不知晓诸葛亮非但发觉了他的尾随,还火眼金睛地识破了自己的身份,也无从得知青年庞统内心的纠结和郁闷。 他正享受着这只很久以前在电视剧里看过,类似于‘微服私访’的桥段。 ——瞧瞧这些朝气蓬勃的年轻人,多叫人欣慰! 桌上的茶只是东汉流行的茶汤,顶多是比路边茶摊上要煮得好看一些,茶碗比较精致罢了,味道很是让人一言难尽,完全比不上燕清平日里教会厨房做的花草茶。 跟燕清口味一致的,显然大有人在:在有了冰糖桂花茶后,郭嘉就不再老闹着要酒喝了,贾诩也忍不住开口要了方子,荀彧还举一反三,教下人弄出了果茶。 他全神贯注地听着学子们的辩论,下意识地喝了一口,就推得远远的,再不肯碰了。 不过听得时间一久,发现观点翻来覆去就那么几条,顶多是引经据典方面有所不同后,燕清就淡淡地收回了目光,有些神游天外。 不知书上舌战群儒的诸葛大丞相,过会儿会否一改一言不发的表现,要上场一辩,使众人哑口无言? 思及此处,燕清心里一动,不由又向一派胸有成竹,嘴角噙笑的诸葛亮投去一瞥。 ……这笑眯眯地袖手旁观人吵架的高人架势,可真是像极了准备坑人时就笑得跟狐狸似的郭嘉。 这念头刚一浮现,在窗边聚集成堆的学子们忽然齐刷刷地发出了惊叹声,眼睛发亮地站起身来,一边七嘴八舌地说着,一边激动地纷纷往窗沿凑。 “去看看,外头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们是在看什么热闹?” 燕清不禁有些好奇,低声吩咐了一名亲卫一句,就让那人代去查看了。 不过片刻,那亲卫就回来了,眼底有掩饰不住的高兴:“回主公,是大将军到了!” 燕清眼皮一跳,果断道:“你们去一人下去,同他说明几句,让他莫要贸然闯进楼来,引起太大骚乱了。” 亲卫领命而去后,燕清转念一想,觉得光这样说的话,指示可能还不够清楚,说不定吕布会一昧杵在楼门口处干等,那岂不是更引人注目吗? 便又派去一人,让他对着吕布,把这里的情况详细说明一下。 完成这一切后,燕清终于彻底放了心,再回过神来,就看那些方才还如爬山虎一般攀在窗口往下看的学生们,也陆续坐回了位置上。 不过他们还有些意犹未尽地讨论着方才见到的那雄赳赳气昂昂、威风霸气的大将军的模样。 接下来所讨论的话题,自然就被完全转移到这小插曲上了。 有人一脸心驰神往地感叹道:“大丈夫当如是也!” 这句话,几乎立马就得到了所有人的附和:“得遇明主,百战百胜,封侯拜将……得尽男儿平生志,可不是!” 听他们说起吕布的好话,燕清重新燃起来的倾听兴致登时比之前还浓郁几分,嘴角也不知不觉地轻轻挽着。 但凡是男子,哪怕择的是握笔杆的仕途,内心对上阵杀敌的热血淋漓,也还是有着天然的憧憬。 吕布虽出身寒门,所达成的成就却足够叫绝大多数人仰望,手握重兵所向披靡,多年来未尝一败,是护佑燕公政权稳固的坚实壁垒。 就连吕布都快到不惑之年了,仍未娶妻的奇怪表现,也愣是被他们一通掰扯,贴了一层让人赞不绝口的金:“俭薄寡欲,不治第宅,服用简素,宽于待物……如此方为千古良将!” 毕竟对于朝着文官奋斗的学子而言,他们与吕大将军之间,基本不可能存在利益冲突,也就理所当然地避开了‘文人相轻’的负评。 于是吕布这会儿得到的,居然是连郭嘉贾诩都难享受的清一色好评价。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386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燕清听得心情愉悦,时不时还点点头,自己打心底地附和附和。 他正入神时,身畔忽有一片阴影打下,紧接着一个瓷壶轻轻落下,以为是添茶的婢女来了,他想也不想地做了个推拒的手势:“不必。” 那人却不走,而是欠了欠身。 亲卫都在做什么,还不拦着? 燕清正欲蹙眉,耳畔就响起了一道被刻意压低的熟悉声音:“主公。” 往日带着些微沙哑的嗓音此时更具磁性,也更增几分无形的性感,还因离得近,极具穿透力,叫燕清的耳根当场就抑制不住地跟着一麻,倏然抬起头来! 吕布得了解释后,立即找个院里卸下了符合大将军制式的战袍,换了一身不起眼的长袍,屏退所有部下,一声不吭地就混到三楼来了。 然而他身材太过高大健壮,气势又十分摄人,就如猛虎草草地披着层羊皮,哪儿能不引人注目? 燕清赶紧在边上空着的座位上拍拍:“快坐。” 吕布当然毫不犹豫,结结实实地一屁股蹲,就给坐下了。 即便是坐了下来,也比周围人要高上一大截,连身长八尺,完全称得上高挑修长的燕清也未能幸免,立刻被衬成了‘小巧玲珑’。 燕清趁着还没人注意到他这桌上多了个人,赶紧往吕布那挺得跟板尺一样笔直的虎背上拍了一下,轻声道:“稍微弯一下。” 吕布二话不说,立马面朝下地趴到在桌子上了。 虽然缩着还是让人光看着就心惊肉跳的老大一坨……好歹能让身量魁梧也在正常人范畴内的亲卫挡一挡。 等忙活完了,燕清不禁问他:“我不是让人告诉过你,我这再要半个时辰就回府了么?你何必这么着急呢。” 吕布并不答话,只脑袋在硬梆梆的木桌上滚了小半圈,面朝燕清后,就见一双虎眸晶亮,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答案不言而喻。 ——等不及,就是等不及。 燕清猝不及防地撞上他这纯良无辜的表情,眼皮猛然一跳。 一身高九尺有余,战场上杀敌不眨眼的大将军,竟然无师自通地学会了卖萌蒙混的本事! 这与威风八面的百兽之王,学小猫儿在地上呼噜呼噜打滚,还露肚皮来讨好人有何异? 实在可耻,太可耻了! 燕清哭笑不得地揉了揉眉心,痛心疾首道:“那你一会儿未经我允许,一个字都不许说。” 吕布咧嘴一笑,赫然心满意足:“喏。” 燕清这折腾了一小会儿,那边的话题也从吕布身上跳跃回到荆州。 只是刚还停留在取荆州到底符不符合道义,在意外看到一脸不怒而威的大将军策马过市的风采后,刚还固执己见的主和派就诡异地偃旗息鼓,放任主题变成了更危险的‘要如何取荆州,损耗才能降到最小’。 接下来的发言,就让燕清感到几分兴趣缺缺了——不为别的,赵括马谡纵纸上谈兵,也好歹一个是将门之后,一个从过参军之职,对军事背景多有了解,唯独缺乏经验。 这些年轻人的政治论点立足新颖,不乏让人眼前一亮的可取之处,可落到军事上,所谓的出谋划策,就变成天马行空的信口开河,多的是白日做梦一般的想当然了。 譬如叫吕大将军领三万恶虎骑先去切断荆益的联系……哪儿来的三万恶虎骑?哪怕真选得出那么多精锐,又练得动,长期以来,也养不起。 倒也怪不得他们,毕竟这里没有几个会对军中具体情况真正了解几分,错估的原因,终归是他们只靠家世背景和信息的敏锐度,才得以知晓一些皮毛——里头的全是机密,要真能被拿出来在公开场合下随便说,问题才叫严重了。 就在燕清准备离开的当头,一直一言不发的诸葛亮却慢悠悠地起了身,“啪”地将折扇一扣,放在桌上,旋即抛出宛若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诸君可还记得,益州那位刘使君,当初以张鲁反叛,道路断绝为由,已停止进贡九年有余了?” 第230章 愿者上钩 沉默已久的诸葛亮甫一开口,就成功引得方才一直都沉浸在热闹探讨中的同窗们齐齐警醒,不自觉地噤了声,不约而同地转过头来,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庞统不由揉了揉自个儿的脸,暗叹友人不鸣则已,一鸣威风不减。 吕布刚跟着欲离开的燕清起了一半的身,也被燕清一个行云流水一般的的反手一按,给结结实实地扣回坐席上了:“?” 刚还一脸兴趣缺缺的燕清,这会儿已是兴致勃勃,冲茫然的吕布眨了眨眼,低声道:“不忙走。” 诸葛亮既开口了,当然得听听看。 吕布可有可无地点了点头,旋即微皱着眉,很轻易就顺着主公的眼神,寻到了那身长玉立,哪怕不说气质,单是那身高就能在一干同窗中显出几分鹤立鸡群的青年身上。 ——相貌勉强称得上能入眼,举手抬足间都是少年人特有的轻狂气。 吕布仰了仰下巴,板着张脸,把对方从头到脚,都苛刻地在心里评价了一通,末了又发现了极叫他不顺眼的一点,忍不住来个轻嗤。 大冷天还装模作样,摇起甚么扇子。 怎这些念书的年纪轻轻,就都跟郭奉孝那般有毛病? 燕清不知吕布丰富的心理活动,只知重头戏来了,正全神贯注听着。 文人相轻,自古而然。纵使诸葛亮在辩场上堪称百战百胜,年轻气盛的学子里,不惧他的也多的是。 在短暂的沉默后,就有人挺身而出,接了这话头,毫不客气地质疑他道:“古言道远交近攻,益有天险,得荆地所隔,不为燕公辖地所邻,别的不论,单出兵这一事,就已不便。且益州牧身份尊贵,纵有不端不敬之处,也当上禀圣听,由陛下处置,方不易落人口实。我等议的是谋害上官、尸位素餐的恶贼曹寅,你再欲一鸣惊人,也不当胡乱掰扯罢!” 诸葛亮玩味一笑,忽将折扇啪地一收,在对方警惕的注视中,潇潇洒洒地冲人一拱手,动作说不出的风流漂亮。 那人目露怀疑,丝毫不觉荣幸,忍不住问:“你这是作甚?” 庞统心里油然生出种不太好的预感来,不着痕迹地飞快朝贵人的桌子方向投去一瞥,却被护卫所隔,看不到燕公,只有借由木桌的遮掩,悄悄地拽了拽诸葛亮的衣襟,压低了声音劝道:“莫要忘了你方才提醒我的大事!” 诸葛亮一动不动地由他拽着,俊秀的眉眼懒洋洋地一哂,唇角也跟着弯弯翘翘,好似是真想在这听着万分欠揍的语气带出点真心实意来:“亮本诚心恭贺,君何故如临大敌?” 站他对面的那群人顿时面面相觑,与他辩论那人更是脸色一沉,不悦道:“你若词穷,大可退开,何必说些胡言乱语,以旁人做无端的消遣?” 诸葛亮摇了摇头:“分明是发自肺腑,怎是胡乱开口?”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387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这次不等对方再次开口,他便不疾不徐地接着说了下去:“听学友一席话,不难得知,凭君之才,待到日后学有所成,若想仕进至一地郡守,定然不难。” 众人却是不喜还惊,齐刷刷地往后仰了一仰,满满的都是难以置信。 刚他们还只是有所怀疑,这会儿仔细一听……这说话一贯忒气人的诸葛亮,怎一声不吭地就转性了? 作为其挚友的庞统,此刻的眼睛都一下子瞪大了,所受的震惊程度,半点不比别人要少。 他这位老朋友,其实不是真不通人情世故,古板无趣,或单纯恃才傲物的那种性子,甚至有些方面,还与这恰恰相反——幽默随和,情趣丰富,爱好颇广。 只不过身负奇才者,哪怕只是平平静静地说出实话来,有时也不那么中听的,加上其平日行事虽不高调,也跟谦逊二字扯不上多大关系,周边同窗对这他所怀的,就多是又羡又嫉又喜的复杂情愫了。 况且他爱不释手之物,多是些被人称为奇巧淫技的机括,其他人既一窍不通,也瞧不起这些上不得大台面的东西,自然也凑不近来。 也就庞统偶尔会去他房里,对那陈列满室的杰作试着发表一点看法,还被他很不领情地当做耳边风。 不论如何,能得眼界极高的诸葛亮一句夸奖,实属不易,而刚那番话不过陈述事实,虽条理通顺,但也谈不上多出彩,怎就得他另眼相看一般了? 庞统下意识地就以为,诸葛亮这是为了在燕公面前表现出友牧同窗的一面,方如此和颜悦色,不吝夸赞之语。 众人反映各异,而猝不及防地被夸了句前程不错的那人,脸当场都僵住了,目光游移不定了好半晌,才干巴巴道:“……承你吉言。” 原有几分紧绷的气氛,一下就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就有蠢蠢欲动的好事者没忍住,多问一句,道既然那位兄台在他眼里是有郡守之才的,诸葛亮又是如何看待自己的呢? 诸葛亮笑而不语,施施然地摇了摇扇,就回坐席上去了。 他既退出了话题中心,先前抛出的关于刘焉的话语,这下也被众人忘得干干净净,继续口头探讨要怎么取荆州了。 吕布拧着眉,不满道:“这小子还是个雷声大雨点小的?” 刚出来时还满满一副高人架势,结果屁都没蹦出半个来,被人讽刺了也毫不硬气,而是灰溜溜地就回去了。 燕清正一脸若有所思,闻言轻轻地拍拍他手背,以作安抚。 他刚只是觉得这一幕有几分似曾相识,看到诸葛亮但笑不语地退回去,就彻底跟记忆里的那一小段从史书上看来的轶事对上了。 诸葛亮要是将心里真实的想法,在这大庭广众下说出来,只会显得他太轻狂,非但不会有人相信,还伤了学友的自尊心。 即便是知道他曾自比管仲,在大多数人眼里,也不过是个让人会心一笑的戏言罢了,并未当真,只拿来调侃。 却不知他的的确确是有着要做拯衰复兴、济世救民的辅相的志向,也具备这份自信和才干的。 对于吕布的质疑,燕清想了想,说道:“奉先不妨想想,若他真有制敌良策,是否适合在此地详细道出?” 就算是再好的计划,被这么无关人士知道了,落得毫无机密性可言,当然也不能用了。 吕布纵对政务不感兴趣,可于行兵打仗上却毫不含糊,当然清楚这问题的答案。 只是他心念一动,还有些不服,便道:“只消大略一说即可……” 燕清含笑摇头:“仅是大略一说,又如何服众?倒不如不说。” 吕布一时语塞。 确实,但凡是提出论点的,下一刻就会被同窗们给质疑得体无完肤,单应对就得焦头烂额,又怎么可能靠三言两语就让人都信服呢? “主公的意思是,”吕布试着道:“这人心里是真有谋划,只碍于机密,不便细讲,方坦然受了旁人调侃?那他最初又何必多此一举,开了这口呢?” 燕清颔首,笑眯眯地又补充道:“若我未猜错,他怕是打一开始,就知晓我的身份了。” 就如姜太公钓鱼一样,讲究的是一个愿者上钩。 而诸葛亮小露一手,清楚虽说服不了他的同窗,却极有可能打动偷听的贵人。 如今有一心思灵窍的智士,婉转地传达了意欲献策的心思,燕清自会郑重以待。 遂不再逗留,而是将原封未动的茶碗放下,一言不发地领着吕布和一干亲卫徐徐而出。 一直分出些心神注意那头动静的庞统顿时有些急了,以手肘撞了撞一派淡定的诸葛亮:“贵人要走了。” 诸葛亮:“喔。” 庞统奇道:“就‘喔’一声?” 诸葛亮心里其实也没有十成把握,却愣是宛若云淡风轻地坐到了雅集散场,直到众人意犹未尽地各自归家,他方步下楼阶,刚至底层,就被店家恭恭敬敬的拦下了。 “此乃燕公之赐。”他将一良玉小佩呈上,躬身道:“明日辰时,请凭此上流水楼一叙。” 诸葛亮心里一颗石头瞬间落了地,大定之下微笑接过,紧紧攥在手里:“多谢告知。” 店家忙避了一避:“不敢。” 庞统倏然深吸口气,缓缓地吐了出来。 ——流水楼! 那位气势不凡,屈驾旁听的尊者,还真是燕司空! 此楼宇之名,出处倒不复杂,据传是燕公亲口所取的‘高山流水,志同道合’之意,也是他和贾使君常驻的议事之所。 它所象征的,几乎是燕公治下所有士人最心心念念的青云之路。 对庞统而言,也几能称得上如雷贯耳。碍于周围人多,他努力压抑住内心的惊讶,从容地与诸葛亮并肩出了门,往马厩去的这一路,都没露出半点端倪来。 这还是归功于他生得面丑肤黑,些微的神色变化,别人压根儿就无法分辨出来的。 庞统揣着满肚子的话要跟诸葛亮说,自然而然地跟着坐上了那被好友称作是木牛流马的玩意儿。 见它虽无人驱使还行得四平八稳,不慌不忙地往诸葛氏的宅邸去,不由叹服了一句:“你这木牛模样古怪,承重倒是不错。” 心血之作被夸奖的诸葛亮唇角微微一弯,显然心情不错,把拿了许久的扇子毫不留恋地揣入怀中,不在摇来摇去了:“明日早些起来。”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388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庞统一愣,待回过味来后,不禁感动不已,却还是坚决摆手道:“燕公召见的,唯你一人耳,怎能自作主张,还带上我去?” 见诸葛亮张嘴欲言,他一边暗自感叹这朋友没白交,一边往这称得上宽敞的车边上挪了挪,往木板上一拍,加重了语气道:“我已心领了这好意,你再坚持下去,怕是朋友都不好做了!” “……” 诸葛亮眼神微妙,好一会儿才缓缓说道:“我不过想提醒你一声,那板上有一污物,莫太靠近了。” 可惜起了反效果。 庞统错愕地一低头,猛然就看清了自己从刚刚开始就感到黏黏糊糊的右手心,竟是按在了…… 一坨软软的鸟粪上。 第231章 木牛流马 吕布对那尚未及冠的小子到底有多大本事,心里尚且存疑,燕清的心情则好极了,当晚用膳时胃口大开,多用了半碗不说,还将一直存着以备万一的两颗桃给变了出来,一个塞给吕布,一个洗了自己慢慢啃。 毕竟春还未至,即便身份尊贵如燕公,也难吃到新鲜水果。尽管燕清一向对食用以卡牌转换的食物这点是能避则避,在着实馋瓜果时,也会毫不犹豫地破个例。 忽然得到赏赐,吕布高兴地咧了咧嘴,拿着轻轻地擦了擦,却有些舍不得下嘴了。 好些年前,他曾对第一棵长成的仙桃树视若珍宝,不由分说地据为己有后,连打仗都得到处扛着走,放在自己眼皮底下才叫放心。 等三五年过去了,他某日在再三思索后,很是理智地将它移栽到了贾诩家的后院,自己只偶尔亲自去看上一眼,也就够了。 他这突如其来的割爱之举,不仅让贾诩很是意外,燕清也百思不得其解。 平日里,不曾见他同贾诩亲厚啊。 待亲口问过吕布后,才知道这可是经过对方好一番深思熟虑后的选择:一是贾诩素来惜命,颇好养生,定会珍惜仙人之物;二是贾诩性情上谨小慎微,既不刻意拉拢,也不会主动得罪人,哪怕仅出于几分交好之意,也会用心完成同僚的嘱托;三是贾诩治家严谨,只要他亲自开口,下人无不敢尽心;四便是对方常驻许县,只要燕清不在,便是官儿最大的…… 反正听吕布一本正经地说得头头是道时,燕清差点没绷住脸上表情,就要大笑出声来。 这会儿见吕布一副动心又犹豫的模样,燕清就知道他怕是老毛病又犯了。 他玩心忽起,干脆不开口多劝,而是直接侧着身子挨了过去,紧贴着吕布一侧肩头,清脆地咔嚓一声,他竟然直接在那颗桃上小小地啃了一口。 完全没想到要躲避的吕布:“…………” “已被我啃了口,哪怕多放上一日,也要坏了。”燕清一边嚼着鲜美多汁的桃肉,一边得意洋洋道:“还是尽快用了罢。” 他遂不管吕布,很快将一整颗桃啃完,剩下的核交给亲卫,让他们拿去后山种了——托吕布在榻上龙精虎猛的福,那儿已有了一小片生机勃勃、常年不凋的桃林。 他目光移开的这片刻功夫,吕布已将那带着主公牙印的宝贝桃子悄悄藏好,还颇有心计地在嘴边抹了点茶水,造成刚啃完的假象。 燕清果然就被一脸老实的吕布给误导了,没有多想。 用过膳食了,依照燕清的习惯,当然就得散散步,好好消食一阵。 对任何能让二人独处的机会,吕布都是极珍惜和重视的,哪怕事务再忙都不曾拉下,更何况是闲了下来的现在? 虽有一干侍卫在边上守着,他需遵循礼仪,落后燕清半步,但也足够让他感到心满意足了。 燕清慢悠悠地走着,就听吕布认真问道:“待忙完春耕,粮食有了保障,将士也彻底修养好了,是否就要远征益州了?” 他以为了解了燕清的心思,却不想主公立马就摇了摇头,否认道:“非也。只要他们不主动挑事,这一两年都不必去想动兵之事。” 一两年,其实还只是保守估计。 燕清毫不怀疑,之前大下血本后连下四州的迅猛攻势,足够让诸侯心中戚戚,学刘焉那般韬光养晦上颇一段时间了。 只是于燕清而言,他们就算痛定思过,发展再神速,也不可能比得过底子已经彻底打好,又有些史书上得来的前人经验可借鉴的他的。 时间拖得越久,双方的实力差距只会进一步拉大,愈发悬殊。 到时候再略施手段,说不准就能兵不血刃,把政权进行和平过渡了。 在燕清看来,内战这打来打去都是汉人,当然是能不战就不战了。要真闲得发慌,不如去寻外族的晦气。 何必为了急于一时,不但让名声蒙瑕,还累坏了自己手下? 吕布却是目瞪口呆——这岂不意味着,作为武将的他得跟个废人一样无事可做,继续闲上两年? 燕清毫不费力地看出他心中所想,故意揶揄道:“怎么,奉先做这副表情作甚?” 吕布苦着脸道:“终日无所事事,布这心里,着实慌得很。” 尤其随着燕清势力的发展壮大,主动前来投靠的良才美玉多如过江之鲫,又因在这乱世之中,还有余力广建书舍校馆,刊印书籍,培养学子的仅豫、扬两州,一个个不容小觑的后生小辈就如雨后春笋一般一茬茬地冒了出来。 吕布虽知道凭自己建下的战功,起码在未来十数年里,是无人能超过他的地位的,可眼睁睁地看着后来者突飞猛进,自己却不得不止步不前的滋味,着实让他充满了危机感。 燕清自是无从知晓,这威武霸气、不拘小节的大将军还藏了一颗无比恐惧于色衰爱弛的玻璃心,只当是对方忙惯了,才难以适应清闲的节奏,便笑着拍拍他手,解释道:“你实在不必发愁无事可做。说实话,若不是心疼你这几年随我征战南北,奔劳辛苦,想允你多歇上一阵,关乎军学的创办,我就不会一再推延了。” “军学?” 捕捉到这极为陌生、却本能感应出跟自己干系颇大的词儿,吕布不禁精神一擞,询道:“那是甚么?就同官学一般么?” 该不会是让他把训练出的将士,派给那些成天吵吵嚷嚷的学子做护卫罢! 燕清点了点头,不等吕布着急,就耐心地解释了起来:“京兵多由军户中筛选,而目前州兵的来源,不外乎是四种:一是自耗财物征来的青壮;二是世家大族蓄养的私兵和佃户;三是沾亲带故的同乡;四为纳为己用的俘虏。” 说到这,燕清将问题又抛了回去,笑问他:“你于这方面可是当之无愧的行家,那换你来告诉我,这四种人,哪一种你训练起来感到最不顺手?” 吕布拧着眉头想了想:“第二和第四种罢。” 那两种人身上通常都带着根深蒂固的坏毛病,其中就有燕清军一直严令禁止的钞掠百姓,践踏良田,还不乏精于偷懒耍滑的兵油子。 要想掰回正道,可比教会他们耍刀枪要困难多了。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389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吕布一般是先杀鸡儆猴,挑几个最能蹦的杀了,再高强度地压制一阵,狠狠剔除一批,剩下的才算老实,仍比那些单纯为想吃饱饭来的新兵蛋子能折腾多了。 燕清点了点头,又问:“那你再想想,为何我们征兵,要比那些诸侯要容易得多?” 吕布若有所思。 ——当然是因为当燕公手下的兵士,待遇极好哇。 尽管不像最老一批将兵,得过教主广施桃花,抚慰伤势的殊荣,可在燕清的影响下,麾下将士都对自己手下的兵非常爱护。 练一个好兵出来不容易;养着一个好兵,更不容易;而不但能让兵士们自己吃饱肚子,还能给他们家人带来保障,把伤亡将兵的抚恤落到实处,才是燕清每回征兵都是应者如云的壮观的主要原因。 燕清却还不满足于此。 这年头,要不是走投无路了,谁肯去从军? 说白了,对他这所谓教主的顶礼膜拜,也是建立在他展现出护佑民众的能力的基础上的。 但不是每个人都有着关羽张飞那样傲人的武力天赋的,要从零开始栽培二三十岁、素质方面趋于定型的青壮,自然不如从小培养。 别的不说,单是洗脑……做思想教育方面,就较为困难。 沿途看百姓们自发地崇拜有着百战百胜的赫赫威名的吕布时,燕清就萌生了趁这几年休养生息,试着创办军校的念头。 荣誉校长的人选,让吕布去坐镇,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只要等一切步上正轨,他就能按部就班,不着痕迹地把军人的地位一步步提高,最理想的结果,就是不但能让军士本身具有保家卫国的荣誉感,而不纯粹靠个人思想觉悟,也使从军成为普通百姓眼里十分荣耀的一件事。 胸怀坚定信仰的军队,方能所向披靡。可这份信仰,却绝不能落在将士们的小家,甚至是他的头上…… 吕布不知燕清心里有长远的打算,乍一听,还以为是要自己跟蔡邕那些学究一样,整天去教些精力旺盛过头,刁钻古怪的学生,当场就把眉头皱起来了。 “喔……” 他挠挠头,干巴巴地应了一声。 若不是不想叫主公失望,他哪儿会硬着头皮默认,立马就要辞了不可。 他试着转移话题:“主公既无出兵打算,明日却要召见那叫诸葛亮的小子,又是所为何事?” 燕清莞尔:“局势瞬息万变,就算暂无出征的打算,将来之事,也难说准。唯有多听他人意见,方能有备无患。” 多些备用方案,总是有益无害的。 而且诸葛亮这种可遇不可求的人才,既然都主动示好了,当然要尽早汲取进来。 要是真让这等眼光极准的天纵奇才跟寻常人一样从基层小吏开始熬资历,一步步做起,哪怕是财大气粗如燕清,也难免觉得太过暴殄天物了。 吕布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不禁默然细忖起来。 这么说来,诸葛亮那小子,其实生得的确有几分俊俏…… 燕清不知吕布的思路已彻底跑歪了,他本就有心引导对方多加思考,哪儿会在这时开口打断其思路? 便轻轻一笑,慢慢地继续往前踱了。 因闲得无事,他随意查看了一下袖中卡牌,当即就不由‘咦’了出声。 吕布猛然惊醒:“主公?” 燕清默了默,才随口瞎掰道:“才想起来忘办件事……罢了,横竖也不着急,就留到明日再办罢。” 吕布不疑有他,又巴不得燕清莫太辛苦,当然赞成这一决定。 燕清不由自主地将右手藏入袖中,摸了摸刚刷出来的一张、已许久不曾出现过的新卡牌。 ——木牛流马。 它忽然出现的原因,难道会跟他刚亲眼见过诸葛亮所造的那架有关么? 第232章 长生之谜 即便白天已亲眼见过放大的实物,可一想到袖中有张许久未刷出过的新装备牌,燕清便无心再在院内漫步,而是撇下还心事重重的吕布,往房室去了。 吕布本来心不在焉地走着,忽见前方没了人影,不由倏然一惊,赶忙也跟了过去:“主公今晚怎只走这么一会儿?” 燕清也不忙跟他解释,疾步走到书房中后,随意一拂手,屏退下人,只让亲卫在门口守着,剩下他与满脸问号的吕布后,才将“木牛流马”这一牌给甩了出来。 吕布隐有所觉,不禁屏息看着。 然而等它在渐渐消散的腾腾白雾里慢慢地停止变大,现出模样之后,燕清嘴角一直嗪着的淡淡笑意,也就跟着消失了。 ……原还以为会跟诸葛亮手里的真物一样大,只在功能上有些区别,不料却是他想太多了。 燕清纠结地拧了拧眉,将那不过巴掌大小,却无一处不细致精良,十足称得上是一件艺术品的小木牛流马自地上拾起,放在案桌上,认认真真地研究了起来。 吕布见主公已施完仙法了,忙小跑过来,也凑近了看。 诸葛亮做的木牛流马可以批量输送军粮,而这么小的玩意儿,又能做什么? 燕清按捺着内心的失望,查看了一下卡牌说明,只有简简单单的一行“可屯物,可移动”,便试着塞了张“闪”牌进去。 小木牛身上金光一掠,不等吕布看清,那颗木雕的牛头就啊呜一下张大嘴,麻利地将那牌给吞了进去。 即便分辨不出那团被吃进去的金光究竟是什么,可牛头懒洋洋地嚼食的动作却是一清二楚的,惹得吕布心都漏跳一拍,猛然瞪大了眼。 ——这看着虽栩栩如生,可到底是用木雕就的小东西,竟真能食物! 这跟驱使天火,幻化身形,操控雷电不同,仙君借木牛流马之形,信手就造出个活物来的一幕发生在眼前,饶是吕布已对燕清的一些超凡仙法日渐习惯,这下也还是大吃一惊。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390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要不是知道此乃仙人之物,早已忍不住抓着离它极近的燕清,往后连退个几十步了。 燕清未注意到吕布震惊的表情,马上就想接着塞第二张,然而那牛头被卡牌戳到,也无论如何都不肯张嘴了。 还得耐心等上数十息,看着那只表情麻木的牛头停止了咀嚼的动作,它才肯再一次张大嘴,慢吞吞地收纳第二张。 燕清想取出来使用,倒是比放进去要容易,只要他脑海中浮现取牌的念头,木牛头就会露出个不快活的表情,眼神呆滞地扁扁嘴,然后干脆利落地将那张牌‘噗’地一声吐出来。 除了卡牌以外,也能屯放一些小物件,诸如叠好的纸张一类的,然而大过流马的东西,牛头就很是嫌弃地撇到一边去,不肯去吃了。 燕清若有所思。 也好,除了能帮他拓宽手头能存的牌的储量外,还能帮着清理些不要的卡牌,省了他需以练剑之名,对着木桩狂丢“杀”的功夫了。 燕清搞清楚这木牛流马的用处后,倒不嫌弃它模样太小巧可爱,要是个头太大,还不便于随身携带呢。 不过要是这木牛早些出现,他或还会更看重一些,然而如今随着一切步上正轨,需要用卡牌去救急的时候是越来越少了——毕竟他不清楚这奇妙的卡牌会跟着自己多久,也不知自己寿元有多长,自然也有意引导底下人,不让他们过度依赖这些外物和特殊手段。 而且,就算屯多了牌,他也没有足够的体力将它们一次性用出,只算是多了些应急的选项罢了。 燕清又推了推它,看它果然能在桌上轱辘轱辘地滚来滚去,就当是验证了它‘可移动’的能耐了。 他心思渐淡,正要将它收起,眼角余光却恰巧注意到吕布眼巴巴的模样,不禁一笑,把它朝着对方轻轻一推,说道:“奉先若有兴趣,就拿起来看看罢,不妨——” 话未说完,木牛流马就跟离弦之箭一样,耳畔只传来极细微的“嗖”地一下,它已化作一道金色流光,而等下一个眨眼功夫到来时,它就安安静静地出现在了吕布怀里。 “——事。” 下意识地将话说完后,燕清眼睛倏然一亮,笑眯眯地看向浑身僵硬的吕布:“你能取出里头的东西吗?” 吕布硬着头皮将这小不点流马放到手心里,正感不知所措,听了燕清的问题后,便俯了俯身,同那颗面无表情的牛头对上了眼。 不过片刻对视,牛头仿佛抖了一抖,颤颤巍巍地将除了卡牌以外的那一堆乱七八糟的纸片,统统给吐出来了。 吕布拿起一张,摊开压平,脑子还有点恍惚:“……取出来了。” 他取不出卡牌来,也在燕清的意料之中,虽略感失望,还是点了点头,继续给出指令:“仿着我方才所说的,试试送回我这来。” 吕布绞尽脑汁一阵,也想不出更好听的词儿来,只有干巴巴道:“给,给主公,送去。” 好在木牛流马异常给吕布面子,便又在一眨眼的功夫里,乖乖地飞回了燕清怀里。 燕清这回再看待‘可移动’这功能时,可不会再像先前那般,以为它是鸡肋了——在这连飞鸽传书都还未出现、纯靠信使来传递信息的年代,简直方便得可以当发短信来用啊。 燕清还想再验证一下它这‘可传递’的范围,是不是包括所有只要能说出名姓的人,便随便扯了张白纸,盖下自己印戳,塞入木牛流马中后,这次精简了一下说辞,徐徐道:“荀彧荀文若,去!” 只是这一回,木牛流马却当没听到一样,依然撅着屁股,趴在桌上纹丝不动。 吕布看得清清楚楚,本还有几分微妙的心情,就莫名地灿烂了起来。 “郭嘉郭奉孝,去!” 不等吕布再高兴一会儿,接受到第二道命令的木牛,就极老实地送信去了。 “这可怪了。” 燕清倒不担心郭嘉突然收到古里古怪的木牛之后会受到惊吓,兀自琢磨了开来。 ——木牛流马不愿去荀彧,却肯往郭嘉和吕布处去。 他们跟荀彧相比起来,究竟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燕清为了弄清楚这点,不由分说地盯着吕布一阵打量,末了目光落到那仍是一派崭新模样的麒麟弓身上,又仔细瞅瞅吕布这跟十年前几乎一般无二、风里来雨里去却连条细纹都没留下的英俊脸孔,心里很快就有了个清晰的猜测。 难道是因为郭嘉身上佩有八卦阵和朱雀羽扇,吕布则带有麒麟弓和仁王盾,于是就被它认定在‘可进行移动的玩家’范畴内了么? 他们二人这些年来容颜不改,精力不减,是不是也同装备了卡牌有关呢? 是一件装备就够了?还是必须得一张武器加一张防具才行? 这几个念头甫一浮现,燕清的呼吸都忍不住顿了一顿,强忍着激动,把许久未动用过的诸葛连弩从小柜里翻出来,就拖着还一头雾水的吕布往郭嘉所居的府邸去,迫不及待要印证一下了。 没想到的是,他们骑马还只行到半道上,就已遇上了郭嘉的车驾。 郭嘉不知何时已换了身衣服,连长发也披散着,怕是刚上榻不久,就被这物给吓了一跳,气得出府来兴师问罪了。 从车夫口中得知碰上了主公后,他就黑着脸自己下了车,先让下人呈上那凭空就从他怀里冒出来,几吓得他魂飞魄散的小木牛,自己则气势汹汹地双手插着腰,就以这很是不雅的架势在雪玉骢前站着,咬牙切齿道:“此定是主公之物了!” 燕清关注的重点却被转移了,奇道:“你平时可是不到三更半夜都不肯就寝的,今夜怎歇这么早?” 郭嘉:“这——” 骑在赤兔上的吕布咧了咧嘴,双目放空,凉凉地唱了句:“红烛被暖温柔乡~” 郭嘉:“……” 燕清微眯了眼:“原来如此。” 郭嘉嘴角抽搐,虽不承认,气势倒是没方才的足了,仍旧恼意满满地上前一步,加重音量道:“既是仙人之物,岂可轻弃?还请主公慎而收之,莫再任它四处乱飞了。” 燕清却不肯接过来,而是利眼将他从头到尾扫了一遍,口吻严厉道:“你怎么穿这么一点就出门了?” 郭嘉不自觉地就又气短一截,无端端地被燕清给压制住了:“天未下雪,车内又有暖炉——” “休要狡辩。”燕清沉了脸,二话不说解下外氅,翻身下马,强行将郭嘉严严实实地裹住,顺手把木牛流马往他怀里一塞,命令道:“坐回车里,再把这物还给我。” 郭嘉被他强行推入车中,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哭笑不得道:“这下要如何将它还予主公——” 一听接下来忽然就没了声儿,而一道金光掠过,木牛流马就乖乖地回到了主公手里,心里还有几分微妙的吕布就明白,郭嘉这会儿是尝到他方才的滋味了。 燕清命郭府的下人,立即将穿得单薄的郭嘉送回府上后,就拍拍吕布的肩:“现该往文若府上去了,你可记得路?” 主公与荀彧朝夕相处,竟不记得对方宅邸所在么?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391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吕布的唇角一下就扬了起来,面上还矜持一下,谦虚道:“没去过,但依稀记得罢。” “那还是算了。” 一听吕布不确定的语气,燕清就毫不犹豫地转过头来,改问亲卫去了。 吕布:“……” 第233章 如胶似漆 燕清携吕布很快赶至荀彧所居的府邸处时,他业已焚香沐浴过,只不似郭嘉那般早早歇下,而仍在书房中挑灯夜读。 燕清特意不许下人通报,甚至还放轻了步子,等到门前了,才以双手直接推书房门而入。 就为了顺道来个突击检查,看荀彧是否故态重萌,又将公务偷偷搬回屋去做了。 荀彧乍一听得门扉被推动的动静,还以为是下人无状,不禁蹙了蹙眉,从书卷中抬起眼来,就看到挑眉浅笑的燕清了。 “……主公?”他眼底先掠过一抹诧异,接着将其取而代之的,就是连自己也未发觉的温柔笑意了。 他想也不想地将手中书籍放下,起身相迎道:“您忽然至此,可有要事?” “不必多礼,”燕清大步入内,头一件事,就是把荀彧随手搁在桌上的书本翻开,亲眼确定这的确是一本书,而不是包了封皮的公务后,便盈盈笑开了:“刚得了件宝物,想让你看一眼。” 荀彧无奈一笑。 他哪儿看不出来,主公专程要翻一下自己所看书的目的,绝不可能是此时所说的这个。 燕清在荀彧方才所坐的主位上落了座,就将那小巧精致得不似有任何杀伤力的诸葛连弩自袖中取出,放在了案桌之上,再往目含探询的荀彧的方向推了推,神秘兮兮道:“你拿起看看?” 荀彧完全不知燕清葫芦里在卖什么药,忍不住轻轻地笑了一声,还是好脾气地照做了。 燕清一等他把连弩拿在手里,立马就把袖中的木牛流马给拿出来了,叫牛头对着荀彧,沉声道:“速去荀彧荀文若处!” 木牛流马只顺着他推动的余力往前滚了一小段,接着就很不给面子地停了下来,一动不动了。 燕清:“……” 房内霎时静得落针可闻。 就连呼吸声一贯要重上一分的吕布,也下意识地屏住了气息。 燕清眉心一跳:居然还真同时持有武器牌和防具牌,才能被认定为玩家? 哪怕坐对面的荀彧什么都没有发问,神情上甚至都没有任何变化,他也能清晰地感觉到从耳根处渐渐蔓延开的灼烫感。 一旦卡牌不肯生效,他念那神神叨叨的词的架势,简直是个十成的傻子。 荀彧微抿了抿唇,肩头也跟着轻轻地耸动了下,却在吕布敏锐地投去目光前,恰到好处地垂下眸来,完美地掩去了盈满眼底的笑意。 再抬起头来时,笑意也已被强压着平复下去了。 他仿佛是真没看到燕清自一瞬后就变得颇为尴尬的神色,淡定地抚了抚小巧玲珑的连弩,无比诚恳地说瞎话道:“此物确实精巧讨喜,彧便厚颜不辞,在此谢主公赏赐了。” 燕清轻咳一声,极自然地把辜负了他的期望,还累他真献了回丑的木牛流马拢回袖中,就顺着这台阶下来了:“此物能得文若欣赏,那是再好不过了。” 可惜在他手里尚能发挥出连击效用的诸葛连弩,在荀彧那,就真只能当个漂亮装饰了。 荀彧面不改色地将连弩妥善收好,就微笑着跟燕清聊起自己与郭嘉刚相识时的一些趣事来,三言两语间,那残存的零星尴尬,也就消散得干干净净了。 而且涉及到这些话题,燕清就特别容易刹不住脚,越聊越多,居然连时间也忘了。 不知不觉的,就到了深夜。 打进屋来就挨着燕清坐,却是板着脸充当侍卫一般,全程不发一言的吕布,越是瞅着两人相谈甚欢,就越感醋溜溜的。 毕竟对聊郭嘉那点破事儿毫不感兴趣的自己,压根儿就插不进话。 尤其说到有趣处,主公要拍着案桌纵情大笑不说,还时不时握住荀彧双手,用他听不大懂的话来调侃几把。 然而见主公这般轻松快活,他又舍不得贸然惊扰这份美好,只有一个劲儿地灌果茶了。 因心里不是滋味,也未意识到满嘴都已是他一向不喜的甜味。 荀彧倒是注意到了他,笑道:“不想吕将军竟青睐起果茶来了。” 燕清也奇道:“你不是一向恶甜么?早知如此,昨夜就该逼你好歹尝尝那羊乳蜜露。” 猛然反应过来,正被满腔浓郁的甜味逼得皱着脸的吕布,听了这话后,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那羊乳蜜露的甜劲儿…… 荀彧颇感兴趣道:“羊乳蜜露?那是何物?” 燕清莞尔:“是按照我自拟的配方,着厨房制出的小食,虽甜却带有几分清爽,并不算腻,于身体也有裨益。待我再做些调整,就往你们府上都抄一份送去。” 荀彧也不客气,因他生得清秀通雅,气质高贵又不失温和,笑起来就额外让人感到赏心悦目:“承蒙关爱,唯有再谢主公了。” 燕清被他这笑给晃了晃燕,不禁心里感叹。 不愧是后世人道风采卓然、就连洗澡水怕都有狂热崇拜者肯喝的荀令君啊…… 吕布面无表情地狠灌了几口清水,才痛苦地缓过那股恐怖的甜味来。 待到了子时,燕清的谈兴才渐渐消退,也不愿拖着被他一直都视作宝贝疙瘩的心爱谋士一起熬夜,便率先起了身,催荀彧去安置了。 荀彧前脚刚出门,吕布就迫不及待地起了身,给燕清系好披氅:“主公,回去罢?” 燕清微眯了眼,没忍住伸出手来,揉揉他正低着的脑袋:“让你久等了。”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392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吕布只觉那丁点的嫉妒,就被这透着无比亲昵的一揉给彻底抹去了,咧嘴笑道:“不久,一点不久。” 他刚还担心主公会否舍不得走,要在这府上留宿,或是跟那荀彧来个抵足同眠了。 燕清与他相爱数年,了解极深,哪儿看不出他的言不由衷? 顿时无声失笑,又忽然想起什么,表情微肃,强调道:“从今往后,关于我赠你的麒麟弓和仁王盾……你需每日近身携带,千万莫叫它们离远或离久了。” 吕布郑重地点了点头。 过去吕布就算再爱惜那麒麟弓,也断无上榻都得搂着它的道理,却仍旧受到了停止衰老的效用。 燕清相信,只要让他记得每日都带在身边,应就能保持下去了。 郭嘉处,也该找机会提醒几句才好,不过看他对精致好看的八卦阵这一小挂件爱不释手、又不分季节地爱摇那把漂亮的火红扇子的架势,也不必太刻意和着急。 至于背后的真实原因,则暂时不好跟他们明说,还是再过个十年,等他真正确定了作用再说罢。 在这期间,他也不能闲着,如果卡牌真是那么神奇,那他哪怕再难也要努力,试着多刷一些装备牌出来才是。 燕清的心念瞬息万变,吕布自是无从得知具体内容,可却不妨碍他发觉,自家主公此刻心情好得很。 ——不过是同那荀彧说笑一阵,就能让主公这般开怀? 吕布恹恹地撇了撇嘴,毫不留情地将这念头抛之脑后。 待回到府上,时候已经很晚了,考虑到明日还要接见诸葛亮那一看就鬼主意多的小子,吕布哪怕再馋,也不忍心闹燕清太狠。 便只亲自伺候着燕清洗漱后,老老实实地搂着他,并未多加温存,而只单纯地睡了一觉。 对他的这份体贴,燕清自是极欢喜的。即便翌日少有地醒得比吕布要早一点,他也不忙起身,而是安安静静地继续偎依在对方暖融融的怀抱里,难得赖了会儿床。 最后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才笑眯眯地将还熟睡着的吕布轻轻吻醒。 于是对吕布而言,从那天起,就再没有能比被最心爱的主公用甜蜜地吻唤醒,要来得更美好的清晨了。 因着这点,他送燕清去流水楼时,步履无比轻盈,几乎是飘着过去的。 等到了门口,燕清就不让他再送了,忍俊不禁地目送他背影远去,正要入内,袍袖就被一手给不紧不松地拽住了。 “奉孝,”燕清不用回头,都能猜出会干出这玩闹把戏的人是谁,不由揶揄道:“你昨夜歇得可好?” 郭嘉却有些意外,挑了挑眉:“主公不是素来反对……” 燕清理所当然道:“你平日喜去烟花柳巷,行些寻花问柳的风流事,我多约束你些,不过是怕你染上脏病,身体吃不住那苦头。你若肯稍收了心,正经娶妻生子,哪怕多纳美妾,只要身家清白,我都只会乐见其成的。” 郭嘉一听自家容颜昳丽、端雅清正的主公又以老父一般苦口婆心的口吻,对年岁分明还长上些许的自己进行谆谆教诲,就抑制不住地嘴角抽抽,实在难以生出感动来。 燕清还要再劝他什么,他实在受不住了,便压低了声音,反敬一句:“自然比不得主公与主母间既如胶似漆,又相敬如宾了。” 燕清眯了眯眼,作势要去捏他脸,却被身体已在细心调养下大有增进,比常人还略好一些的,平日还有偶尔锻炼一下的郭嘉灵巧躲过。 郭嘉得意洋洋地抬了抬尖尖的下巴,慢条斯理地轻摆了下流光溢彩的朱雀羽扇,到底不敢摇的幅度大了,就怕又惹火烧脸:“如何?” 燕清微讶之后,就满是老怀宽慰了:“你日后若能保持这种状态,我就真能放心了。” 郭嘉眼皮狠狠一抽。 而不远处,由木牛流马载着悠然行来的诸葛亮,恰将这一幕收入眼底。 他若有所思,不由自主地摸出原已放入怀中收好,只为有备无患才带着来的折扇。 第234章 奇思妙想 等闲扯完了的燕清与郭嘉一前一后地进了流水楼,行至再熟悉不过的厅堂时,不出意外地看到,贾诩和荀彧早就到了,各自整衣端坐,埋首于眼前公务。 听得厅门处的动静,立即起身,向燕清行了一礼。 “不必多礼。”燕清心情颇好地落了座,笑道:“一会儿我欲在此接见一位年轻后生,听他详细阐明一些观点意见,也要劳烦诸位先将公务搁在一旁,与我一起听上一听。” 年轻后生? 是打哪儿冒出来的,竟得主公如此另眼看待? 不难听出燕清语气里的期待,三人不约而同地挑了挑眉,神色间除了意外,还有几分相似的微妙。 却默契地不多问,而是彬彬有礼地应了下来,于唇角嗪着如出一辙的微笑,看向厅门处受下人引领,徐徐步入的青年。 贾诩是在场人中唯一一个不等诸葛亮开口,就强烈地感到眼熟的。 他默不作声地看着这身量挺拔的青年向他们行礼,摸摸须髯,很快就想起来了:“诸葛子瑜,是你的什么人?” 诸葛瑾虽称不上是贾诩的直系下属,却也因频频立功,得以晋升而在他心里留下了点印象,又因此人着实爱将自家才华横溢的弟弟挂在嘴边,连贾诩都略有耳闻。 不过,诸葛瑾生得一张被友人侃为’驴面’的长脸,而作为他弟弟的诸葛亮则不具这一缺陷,端的是风姿灵秀,丰神俊朗。 否则凭他们眉眼间的相似,早在第一下就得被慧眼如炬的贾诩认出来。 诸葛亮笑着一揖:“贾使君所言,正是家兄。” 贾诩点了点头,燕清莞尔接道:“子瑜也很不错。若是我没记错的话,他前不久才被派去督运贡品,出使朝廷罢?” 哪怕不再似最初的那般刻意,但出于本能,对这些青史有名的人的动向,燕清还是颇为了解的。 近乎全能的卧龙当然是千好万好,可公私分明、善解人意,又是天生的外交家诸葛瑾也是十分可贵的稀缺人才。 诸葛亮眼睛微微一亮,心里飞快掠过一抹受宠若惊。 贾诩闻言,也有些意外:“正是如此,再过上半月,子瑜就该回来了。”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393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既然诸葛一氏都深得主公看重,他的态度,也当转变一些了。 于是贾诩的笑越发温和,对这器宇轩昂的青年学子之前所怀的几分漫不经心,也被郑重取代。 在得到燕清首肯后,就认真考校了诸葛亮的课业几句。 自燕清接管豫州后,实质上一直负责打理豫州境内大小事务的都是贾诩,诸葛亮对这位低调慎微、决事公平的智者也十分尊敬,也万分清楚这是在主公和其重要幕僚面前显露的大好机会,自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答得非常漂亮。 郭嘉一直是笑眯眯的模样,目光时不时在那般做工精致的折扇上流连,流露出几分若有所思,却让人无从得知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荀彧始终保持着淡淡微笑,偶尔轻轻抚掌,表示赞许;而燕清眼中,则从头到尾都是满溢的慈祥,就如看待自己优秀的子侄。 哪怕如今家大业大,不知不觉地就戒掉了到处搜刮挖角的毛病,可对于送上门来的良才美玉,果然是永远都不嫌多的。 在欣赏了这一会儿后,燕清见伫立厅堂正中的诸葛亮面色看似从容,实则精神高度紧绷,赫然严阵以待,不免有点心疼,笑道:“此地并无外人,不必太过拘束,先坐下吧。” 诸葛亮揖身作谢,便择席落了座。 燕清看着他坐下了,莞尔道:“左壶为果茶,右壶为热汤,方才文和问你话问久了些,怕不是感到口干舌燥了?不妨择喜欢的饮上一杯。” 诸葛亮动作一顿,半晌才回道:“多谢燕公。” 燕公温柔亲切的程度,远不是传言中那简简单单的‘胸怀宽广,温厚恤臣’这八字能概括的,也着实出乎他的想象。 诸葛亮不再似刚才那般拘谨,而是真按照燕清的叮嘱,手不颤巍地倒了杯果茶,稍微抿了几口,润了润唇舌。 燕清让他放松得差不多了,才放下心,微笑着切入正题:“昨日那场雅集之中,众人分明在讨论如何取荆州,你却偏偏提起割据益州的刘焉,如此舍近求远,是为何故?” 提到自己珍藏已久的论点,诸葛亮倏然眸光熠熠,朗声道:“恕亮直言,燕公现位列诸侯之首,割据大片疆土,可谓纵横寰宇,名满天下,略不世出也。若真思取荆州,只凭兵力强征,有百战虎狼之师,定将势如破竹,易如反掌;若多些耐心,凭您身边那如云智士略施小计,再辅以大军施压,即可策反其部,怕是无需费上一兵一卒,就可将其纳入囊中。既是如此唾手可得,又有何必要,专程去论什么战术呢?” 燕清轻笑一声,不置可否,郭嘉倒是懒洋洋地质疑了句:“曹寅好歹身为封疆大吏,不至于如此不堪罢?” 诸葛亮不卑不亢道:“曹寅此人劣迹斑斑,品德卑劣。昔日为人臣下时不听调令,董贼祸乱京都时尚趁虚谋害上官,后仗乱局中朝廷倾颓,贿以金银珠宝,方得一纸诏书做任命,名不正,言亦不顺。他如今苟全,实是上不得圣心,下不得民志,世家望族纷纷袖手旁观,军队羸弱而部下思异,自是不堪。” 燕清坦诚道:“刘焉贵为皇室血脉,曾深受灵帝恩惠,历任宗正、州牧,有一定的资历名望,哪怕是当今圣上,也得客气道句皇叔。况且其于益地经营已久,要让他伤筋动骨,并非是做不到,而是太得不偿失了。” 所谓益州有天子气的说法,八成是董扶作为益州本地人,变相想回乡养老的说辞,不想刘焉这官场老油条却天真无邪了一把,还真信了。但他除了在这件事上受了忽悠外,到益州后采取的行动举措,大多是颇具成效,也让他站稳了脚跟。 就拿他目前最受诟病,也就是当初命令张鲁攻取汉中,再以米贼作乱阻隔交通为由,彻底切断与朝廷间联络,自然也绝了上贡的这一项,除了让他在大义和名誉上不痛不痒地受些损害外,就更便于巩固自身实力,朝廷再感愤怒,也因自顾不暇,根本奈何不得他。 至于这天底下,最能威胁到他的燕清,也只雄踞于关东关中一带,哪怕有意扩张领地,首当其冲的也是与其接壤的那几州,轮不到他来。 部分益州世族早早地向这位汉室宗亲投了诚,还有些是观望为主,但也不肯得罪于他的。 比内忧外患,名声还差劲透顶的曹寅,形同益州土皇帝的刘焉几能称得上是春风得意,可要强上太多了。 鉴于如今刘焉隐性变节,仗着天高皇帝远,闭户断路的心思人尽皆知,燕清也不用担心当着大汉忠臣荀彧的面,说有意攻打一位血统甚至比在龙椅上的那位还要来得高贵的皇叔有什么不妥了。 诸葛亮却道:“燕公是误会在下之意了。” 燕清含笑看他一眼:“噢?” 诸葛亮笑道:“自古以来,凡是讨伐叛逆,都当由圣上下令,中央出军,岂有回回都让燕公代劳的道理?长久以往,即便燕公所怀赤诚忠心,也当偶作避嫌,难保不受小人诋毁,道是越俎代庖,图谋不轨了。” 要能成功说动朝廷那些说好听些是明哲保身和擅识时务,说难听些是无利不起早的老臣们,挪动用以保护他们的精锐官兵,去收拾个可管可不管的刘焉,那可是大功一件。 哪怕最后轮不到燕清势下的人去接管益州治理,能让刘焉的心血毁之一旦,被重新洗牌,实力上也被极大地削弱了,此消彼长,对燕清而言就是有利的。 燕清心如明镜,冲诸葛亮会心一笑:“愿闻其详。” 当流水楼中的诸葛亮侃侃而谈时,建章宫中的皇帝刘康则在神游天外。 在折腾那么几回,导致差点连命都丢在蛮夷手里之后,在他心里,不止是建立起了对燕清的绝对信任和强烈依恋,有对当初不曾作为的臣子的厌烦,还有对自己形同傀儡的了悟。 正因如此,哪怕有太傅卢植呕心沥血,恨不能将他培养成胸怀雄才大志的明君,也不见有半分成效,只有一边奋力与党派斗争,一边盼着小皇子的诞生了。 然而刘康身为精气旺盛、又无所事事的青年,采选后宫嫔妃的次数虽不少,态度却称不上积极。 毕竟再温婉秀丽的女子,也断抵不上似神明一般从天而降、将他从水深火热里救出,却又不求功名利禄,甚至对他都不假辞色的那位谪仙分毫。 于是卢植朝思夜盼的两桩事情,连一件的影子都不曾出现过。 刘康打着哈欠,光明正大地走神走完了整个早朝,臣子们虽是各吵各的,也不可能没发现他的心不在焉。 只是他们对此习以为常,例行公事地汇报完后,也就下朝了。 卢植落在最后,深深地看了眼神色懒散的皇帝,长长地叹了一声,正要离去,就被刘康忽然扬声叫住了:“太傅请留步。” 卢植连忙回身,行礼道:“陛下有何吩咐?” 刘康一副颇感兴趣的表情:“方才好似听说,燕卿派来送贡的使者到了?” 对这一问,卢植始料未及之余,心里便忍不住一阵阵地发苦。 方才朝上所议,比这要重要的政务,少说也有七八件,怎么就读读关注燕清那了? 要不是燕清连救驾的大功都不曾留恋,司空的厚爱也拒了,他怕都要忍不住怀疑是不是对方给陛下灌了什么迷魂药,才这般执着不歇。 哪怕再不情愿,以卢植的忠直,都不可能做出欺君的行径的,当即便将来使诸葛瑾到来之事道了个清楚。 刘康露出一抹满意的微笑,缓缓地点了点头。 就在卢植以为陛下大概是想亲自接见一下诸葛瑾时,对方却突发奇想,兴致勃勃道:“依爱卿看,孤若想迁都,是否可行?” 第235章 顺水推舟 饶是卢植对皇帝的不靠谱程度有了深刻的认知,随时做好了应对无理要求的心理准备,猛然听到这话时,还是差点被活活气死。 泱泱大国要迁动国都,被这飘飘然地一提,倒像是寻常百姓搬个家一般! “陛下三思,此事决不可为!”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394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好不容易缓过口气来,看着一脸不以为意的皇帝,卢植就忍不住再次气怒攻心。 这位谨守臣纲,从不越雷池半步的铮铮忠臣,都顾不上冲陛下怒目圆睁是属大不敬的了。 他霍然向前一步,深深地行了一礼,沉声道:“雒阳为龙兴之地,大汉于此建都,已有数百年之久,哪怕是当初饱受董贼之害的先帝,也不曾说出迁都之言!” 至于刘辩究竟是没想到,还是想到了没来得及去做,卢植就选择性地忽略了。 刘康静静地看向他,不置可否。 这番神态落入卢植眼中,便是结结实实地不知悔改了,痛心疾首道:“不知是何人在陛下耳边进此谗言?此人意在殆害国运,损伤国体,动摇民心,其心可诛!” 卢植其实心里十分清楚,此等荒唐之语,哪怕借给在皇帝身边侍奉的內侍宫婢,或是后宫嫔妃一百个胆子,都不可能说得出来的。 况且放眼朝中,大多数朝臣的祖业根基都在京师雒阳,迁都只会叫他们蒙受巨大损失,哪儿会主动去提这馊主意? 单是‘迁都’二字从皇帝嘴里出去,让旁人得知天子竟然萌生了这一念头,罪魁祸首在下一刻,就要成为众所矢之的公敌。 会如此胆大包天,又不知轻重的口出戏言者,也只可能是皇帝了。 这番指桑骂槐,也是卢植意在着实气急了下的委婉警告,可谓字字铿锵,掷地有声。 刘康却只慵懒一哂,仿佛没听出卢植话语里狠狠的敲打之意,甚至将手一摊,大大方方地承认了:“并无旁人进言,孤实存此志久矣,只因前些时日动乱四起,钱粮吃紧,人心惶惶,不便提起,方暂作了搁置。现边关平顺,朝中除了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外,也无大的灾祸,又念及太傅素与孤意合,方重提此事,好与太傅做个商议。难道太傅还欲诛孤不成?” 哪怕是刘康昏了脑袋,不在乎九泉之下如何面对列祖列宗,他为人臣子,哪怕须得死谏到底,也不可放任天子如此轻佻,胡作非为! 卢植悚然而惊,回得毫不犹豫:“此事绝无可能,臣恳请陛下打消此念!” 刘康的性子却是越遭反对,就越忍不住去做的。 原只是心血来潮下的随口一提,卢植回得这般不容商榷,激动得连问他准备迁哪儿的意思都没有,反倒激起他的逆反心理来。 而且他仔细琢磨片刻后,发觉这还真是个好主意。 与雒阳相邻的,竟没一个是他真正能够放心的臣子:西边是曾同董贼狼狈为奸,后一直蠢蠢欲动的凉州,他先前还军报中得知,若不是有燕卿当机立断、出手雷霆,未叫去救他的朝廷大军被西凉铁骑拦住,被耽误了救兵的自己怕是连尸骨都已发寒了;西南边是重峦叠嶂,以山相隔的是米贼张鲁,早与忘恩负义的前宗正刘焉沆瀣一气,惟其命是从;往正南方去的荆州,主事者是谋害上司,后趁乱胁得委命诏书的无耻之徒曹寅,对近在咫尺的上司且如此不忠,更何况是对他这并无甚么威信可言的皇帝?北边是并州,丁原看似忠直,每年也有进贡,然而在燕卿举数州之力,西进救驾时联合幽州公孙瓒等人,进攻燕卿辖地,可见是个内心藏奸的险恶之徒,断不能信。 除此之外,还有如狼似虎的异族虎视眈眈,随时准备进犯。 洛阳周边虽有八道险关防护,可不论是战略空间,还是能够部署的兵力,都大有不足。 昔日燕清驱大军,只凭十日,就两推至洛阳,将占据洛阳的董卓一举歼灭,足够证明这点。 匈奴铁骑也一贯凶名赫赫,假使跟诸如马腾韩遂一流的逆臣联手,里应外合下,极轻易就长驱直入。 如此一来,因着缺乏缓冲,能直接抵御威胁的,就只剩听皇甫嵩调度的数万官兵。 然而就凭他们,在动堪数十万的外敌跟前,可谓杯水车薪。 一旦官军覆灭,他这堂堂大汉天子,带着一干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官,沦为守社稷门户的仆役。届时怕是连勤王的援军都等不及,就要重蹈当初在西羌的覆辙,又沦为阶下囚了。 一想到那些日子遭受的屈辱和苦楚,刘康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到时这些只知道拖后腿的臣子怕是各自逃命去了,卢植再忠也只有一具血肉之躯,哪儿能顾得上,护得住他? 至于卢植重视的那些空口白话,道要重建汉庭威仪,谈何容易! 他能保全性命,苟全于乱世之中,就已费尽力气了。 纵观天下,能让他睡个安稳觉的,也只有三番四次救他于危难的燕爱卿。 偏偏仙人淡泊名利,为了避嫌,不得不离开京师,然而即使这样,也逃不过被他们算计来算计去…… 唉! 刘康越想越觉得自己虽贵为天子,名义上坐拥天下,却可怜得不能再可怜了。 想去的地方去不得,想见的人见不着,想维护的做不到。 最恨诸臣误他! 还口口声声说什么洛阳富庶繁荣,哪怕是深居宫中的他,都从宫婢间的交流里偷听出事实并非如此。 如果洛阳真比燕卿的治地要好,那为何城中的居民一直在流失,都迁居到豫、扬等州郡去了? 就说粮草,因司隶一带饱受坎坷,而良田荒置,农桑不勤,又因修养不及,想自给自足,再养活京城这一庞然大物,根本是痴人说梦。 最后仰仗的,还是燕清每年派人送来的粮食,其中车马劳顿,损耗不小。 何不直接迁都到许地,皆大欢喜? 不过是这些公卿大臣的私心作祟罢了。 “是孤莽撞了。”刘康叹了口气,面色如常道:“此事只入太傅之耳,莫与他人提起。” 卢植自是求之不得,立即应下,甚至还主动让了一步:“不知陛下可要亲自接见司空所派的使官?” 刘康微笑着点点头:“如此甚好。” 在真正拿定注意后,他反而收敛了脸色,且愈发觉得寻求身边逆臣的帮助,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卢植虽忠心,却始终对燕卿抱有敌意和猜忌,还从骨子里透着一股迂腐劲,指望他在大敌来袭时刚烈地碰死在台阶上一全忠义不难,却绝不是个合适商量的对象。 至于找谁商量…… 刘康心念一动。 三日之后,圆满完成朝贡任务的诸葛瑾,带着叫人眼热的大批赏赐,怀里还揣着一封被皇帝千叮万嘱要交到燕清手里的密诏,在一千精兵的护送下,意气风发地回返豫州了。 “密诏?”燕清收到时,不免很是意外,也不忙打开,而是再问诸葛瑾:“京中局势,可曾有变?” 诸葛瑾摇头:“不曾听说,也不曾得见。” 燕清眉心一跳,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395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既然不是大事,那该不会是因御膳房做的菜式不合心,就闹着要离家出走,或是找他告状吧? 出于对卢植的信任,燕清姑且认为,刘康在其步步紧盯下,是难以独自做出什么出格事来的,于是很快点了点头,微笑道:“你这一路奔波,着实辛苦,快下去歇息罢。” 诸葛瑾赶忙谢过,躬身小趋着退下了。 燕清将密诏放在案桌上,犹豫片刻后,向前几日里终于从荆州跋涉回来、重归任上的太史慈下令道:“你亲自跑一趟,将奉孝带来府里一叙。” “喏!” 太史慈中气十足地应着,风风火火地出去了。 事关总不按常理出牌,喜欢搞事的小皇帝,燕清并不放心直接让荀彧知晓,而若把贾诩也叫来,独拉下他的话,心思玲珑的对方又容易自己领悟出什么来。 单喊郭嘉来商议,反倒适合一些。 毕竟其本就是府上的常客,多来一趟,也不打眼。 清楚燕清忽然召见,定有要事,郭嘉连外衣都没披好,履也穿反就到了。 “主公,是为——” “你自己看。” 燕清脸色不太好看地屏退下人,将在等候期间已读过一次的密诏,直接递给了郭嘉。 郭嘉火速打开,一目十行地浏览了一遍,顿时哭笑不得,忍不住揶揄道:“不愧是燕仙君,风采卓然出尘,连陛下都深深倾倒,朝思暮想下,竟连祖宗基业、社稷稳固都能抛之脑后,只为日日见君好。” 燕清嘴角抽抽:“……这是说风凉话的时候吗?” 郭嘉轻咳一声,并不将此事多放在心上:“主公大可放心,即便陛下有意,公卿大臣们也断不会任他羊入虎口的。” 燕清正要反驳,脑海中忽有一念一闪而过,不禁楞在当场。 确实,不论刘康是出于什么动机,忽然闹着要迁都,不光是他不乐意,一直对他感到深深忌惮的朝臣也不可能同意。 但倘若刘康一意孤行,他这又不明确表态的话,朝臣只会倍感焦头烂额。 那在迫不得已时,最可能被搬出来,以名望和辈分去压制刘康的人……怕是非刘焉莫属了。 郭嘉观他神色,不难判断是有了什么主意,便贴心地等候在旁,不贸然出言打断。 好半晌后,燕清长舒口气,将诸多环节梳理完毕,他倒更倾向于认为这是一次大好良机了:“若能好好利用,倒不完全是坏事。” 第236章 天子之怒 意识到这是个坑刘焉一把的大好机会后,燕清再看这封让他一度哭笑不得的密诏,自然就感觉顺眼几分。 在西羌受罪的那段日子,显然给刘康留下了深刻的阴影,以至于严重丧失了安全感,说出天真如‘今恨无人赞勷,望卿遣将秘入京城,护孤往豫’的傻话来。 刘康也不想想,他若真的照做,哪怕偷的只是个形同傀儡的少帝,下一刻定就要被忌惮他已久的众臣和诸侯,共同打成挟持君王、怀有狼子野心的逆贼了。 不能顺应陛下愿望,又要防着陛下失望之下乱发脾气,就得有个能祸水东引的对象。 刘焉如今的逍遥自在,早就惹了不少人的眼热,而在尚存的大汉宗室中,他的威望和血脉之高贵,甚至连当今圣上都难比得,自然是被拿来当枪使唤的最好人选。 等刘康的怒火全朝着刘焉去了,就是燕清能进行后续运作的时候了。 不过真要实施起来,每个环节所有的难度可不是一点半点。尤其一些关键处,燕清不便派出肱骨谋臣去,以免打草惊蛇。 尚未出仕,名气不显,又是最了解这回出使意义的诸葛亮,自然就成了最佳的人选了。 燕清为了配合他行事,亲自提起笔来,给刘康认认真真地回了封信,极尽温柔体谅,多采取春秋笔法,无一处将话说死了。 仿佛怕叫陛下太过失望,以至于做出不智之举,燕清客客气气地提出,无恙迁都为大不详也,若陛下长居宫中,略感乏味,他愿尽快于豫地修建行宫一所,恭迎陛下同文武百官来消遣赏玩。 既能让刘康燃起希望,也不会让看到这信的其他朝臣挑出大把柄来,字里行间,不可谓不讲究。 至于行宫……横竖今年规划的大工事,除了军校外暂没有其他,哪怕皇帝出不来,建上一所,让他心爱的部下们有个休沐时的好去处,也是无妨。 燕清把写好的书信给郭嘉过了目,让他帮着润色一番,确保无失了,才誊抄一份,以热蜡封好,预备明日就交给诸葛亮。 结果刚一抬眼,冷不防地就对上了郭嘉笑得弯弯的眉眼,就差明晃晃地写着‘不怀好意’四个字。 “……”燕清被看得浑身发毛,狐疑道:“无端端的,这么看我做甚?” 郭嘉粲然一笑,摇了摇朱雀羽扇,端的是风度翩翩:“凭心而论,若真要迁都,往长远看,定是益大于害的。” 单纯因为触动了燕清和朝臣的利益,就咬死这是馊主意的话,未免也太冤枉了刘康。 洛阳虽为多朝王都, 哪怕任谁都清楚,他多半是心血来潮下,歪打正着了。 燕清耸了耸肩,坦诚道:“兵权政权,他二者皆无,虽是皇帝,却得看底下臣子的意愿行事。哪怕真迁了都,于满足他的期许方面,恐怕也无济于事罢。” 郭嘉一眨不眨地直视着燕清的双眼,笑盈盈道:“那假若换做主公,这都城是迁,还是不迁?” 对这传出去定会惹人色变,当得起一个大逆不道的问题,燕清只云淡风轻地答道:“我打一开始就不会定都洛阳,何来的‘迁’字?” “哦?”郭嘉笑呵呵道:“不知主公属意何处?”不等燕清回答,他就优哉游哉地补了句:“该不是远在并州的九原县罢?” 如今这天底下,任谁都知道,那武冠天下、战无不胜的吕布吕奉先大将军,就是并州五原郡九原县人。 燕清:“……” 听到这里,他着实忍无可忍了,迅速伸出手来,狠狠地捏了捏这仿佛一日不拿他消遣几句、就好不痛快的人的脸颊。 直疼得郭嘉嘶嘶地抽着气,拼命将脑袋往回缩,才慢条斯理地回道:“许地人杰地灵,位处关中扼要,近些年来又修有道路众多,可谓四通八达,堪为都城。”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396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郭嘉一边揉着脸,一边眨巴着眼睛,笑道:“真论起人杰地灵,嘉之桑梓亦不输啊。” 燕清没好气地斜他一眼,哼笑道:“不若你现在走到大街上去,沿着东城的路往下走,把沿途见到的学舍数清楚了,回来再告诉我答案。” 豫州是受他影响最深,也是诸多新政策被贯彻最到位的根据地,单是这十年期间,建设的楼房设施,就不计其数。 单看实用性的话,怕是连帝都洛阳都比不得——后者近年来饱受浩劫磨难,早前还被行事荒唐的先帝们掏空了底子,如今恐怕只胜在富丽堂皇的宫殿群了。 郭嘉笑着一拱手,表示求饶。 燕清其实心如明镜:郭嘉玩笑问都城建哪是假,试探他的心意是否有变才是真。 毕竟距燕清与郭嘉贾诩二人开诚布公的那一回,已有近十年之久。而如今的燕清看似满足于公侯之位,并无再进之心,刘康三番四次要给他加官进爵,都被严词推拒了去。 就连功绩远不如他的卢植都做了太傅,王允也成了司徒,他却一直在三公之一的司空上止步不前。倒是对陛下尽忠尽职,甚至连不计成本地千里奔袭,只为救驾的事都干得出来。 哪怕是那些暗中诽毁他品德的诸侯,也实在挑不出忠义方面的毛病来。 不单是被蒙蔽的外人,就连知他甚深的郭嘉贾诩,都产生了疑惑。 只有燕清明白,自打萌生了取而代之、谋权篡位的念头后,他就无时无刻不在为它做着铺垫。 只是起码在未来十来年内,他是不会考虑去实施的。 不为别的,只为这时机,实在太不成熟了。 德不配位,必遭灾祸。 这话可不只是适用于董卓和刘康,也同样能用在他的身上。 毕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他多年以来,凭据大汉忠臣的好名望畅行无阻,就连政敌也奈何不了他,很大原因,便是被他占据了这一道德的制高点。 如若操之过急,让这形象一旦在一夕猛然崩塌,引起的反弹之剧,光是稍作想象,就使人不寒而栗。 须得徐徐图之,潜移默化才行。 况且天下未归一统,百姓也得不到养息,哪儿承受得住阋墙掀起的腥风血雨? 世家大族倒是被他想方设法地打压了数回,除元气大伤、一蹶不振的袁氏等,现已零零散散地分成三派——一派惟燕清之命是从;一派作壁上观,随时势变幻而动;一派则依附于其他势力,时不时给他暗中使绊。 但凡负隅顽抗者,燕清也是该下狠手就下狠手,并不会因这些同他作对的家族中有名垂千古的名士,就手下留情。 他对己方目前的豪华阵容,已是十分满意了:哪怕称不上溢出,也趋于饱和。 于是自然就不在乎那些芝兰玉树会否选择投效,只要专心制衡,确保他们不团结一致,也就足够了。 郭嘉跟随燕清多年,自有深深的默契在,见主公沉默不言,便只微微一笑,与之交换了个心领神会的眼神,也就俯身一礼,悄然退下了。 燕清静静地侧躺在软塌上,闭目养神了会儿,方命太史慈将诸葛亮唤至,细细地交代了起来…… 当晚子时,诸葛亮携主公亲书的长信一封,骑上主公赐下的爱骑雪玉骢,由一队恶虎营军士护着,悄悄地出了城,往洛阳的方向疾驰而去。 刘康让那驴脸使者送出密诏时,其实并不抱太大期望——也不知为何,他总被那荒诞离奇的怪梦困扰,尤其在提出些无理要求时,一想到曾在梦里‘暴揍’了他一顿的燕清会如何反应,就抑制不住地发虚。 不想驴脸使者没来,朝思暮念的仙君也没来,使者的弟弟却来了。 刘康接见他时,还有些怀疑,待细谈数日后,再无半分不快——尤其这人还带来了个他不敢奢望的大好消息! 刘康已很久没有收到过燕清的亲笔信了,倒是不乏由旁人代笔的公函,忍不住把来信捧在怀里,翻来覆去地少说也读了二十多次,最后把信放在玉枕下,才美滋滋地入了睡。 等明日早朝时,他就兴高采烈地提出了待到六月,要带群臣去豫地行宫消暑的计划。 至于行宫能不能在那时修好,对燕清有着无与伦比的信心的刘康,可从未有过疑虑——爱卿都邀他去了,怎么可能做不到呢? 去那大权臣燕清处?还把群臣带上? ——只怕去是能去,回却不能回了! 朝堂上哗然大惊,前所未有地达成了意见一致,掀起的反对浪潮之大,差点把上一刻还一脸喜色的刘康给淹没了。 面对这预想之外的一面倒的局势,刘康先是目瞪口呆,后见他们闹得气势汹汹,想的却不是妥协,甚至还被这份压力给逼得恼羞成怒了。 迁都不让,连去行宫消暑也不行? “大胆!”刘康恍然觉得,自己仿佛又回到了被董卓挟持、孤立无援的时刻,既委屈,又恼怒,当场狠狠一拍龙案,大怒而起,毫不客气地骂道:“你们的规劝孤得听从,否则就要指手画脚,阻挠不断,还要落个对不起列祖列宗的恶名;而孤但凡想要干什么,就成了这不行,那也不行,究竟你们是皇帝,还我是皇帝?!” 一向做撒手掌柜,不稀罕理事的天子似被触了逆鳞一般勃然大怒,看他那双目赤红,表情狰狞的模样,哪怕是将他当子侄辈规劝惯了的卢植,也忍不住有些犯怵。 若是个手握实权的天子,怕是下一刻就能伏尸千里,血流成河,刘康哪怕只是个空架子,也把群臣狠狠吓了一跳,一时间不知如何应对,只好齐刷刷地跪了下来,恳请他息怒。 “息怒?”刘康气极反笑,猛一甩袖:“要顺着你们的意,怕是要安息了,再换个肯听你们‘劝’的傻子来当!” 大臣们头都不敢抬,只靠眼角余光窥得天子大怒之下,竟是直接拂袖而去。 卢植和王允对视一眼,叹着气留了下来,想单独求见皇帝,不想刘康这次也是吃了秤砣铁了心,态度坚决地一个都不肯见,直接派內侍将他们统统撵回去了。 有跪在殿前不肯走的,刘康也不惯着,直接命內侍们将其五花大绑,粗暴地送上马车,丢回各自府上去禁足半月。 省得冻着凉着,又要算他头上。 第237章 一反到底 眼见着刘康这次是动了真格,铁了心要达成目的不可,因此软硬不吃,油盐不进的,群臣都不由心慌意乱起来。 倘若皇帝决心要做的,是桩或伤天害理,或违背律法宗礼的恶事,他们联合起来阻止,还能得个捍卫大义的美名。 可刘康所求,仅仅是去行宫游玩一阵,就连修筑行宫都不是从国库里掏的钱,而是那大名鼎鼎的忠臣燕清自掏腰包所建的,他们硬拉着,说出去也毫不占理的。 做得太过分的话,不单是皇帝要大发雷霆,底下人怕也忍不住嘀咕汉室威严何在了。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397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而他们这些多朝老臣,威望是同汉室天子的捆绑在一起,堪称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 朝廷的权威一旦有所折损,在其中的臣子自然也将受到影响。 毕竟外人所见的,是连侍奉天子的重臣都不敬天子意愿,就更不能指望平头百姓对皇权顶礼膜拜了。 可要让他们真跟着陛下去自投罗网,到现今根本无人有能力与之抗衡的诸侯王燕清的辖地里……那无疑是嫌命太长了。 就算老虎看着脾气好,也从未吃过人,那也终究是头老虎啊! 一旦他蛮性起了,不再摆出讲道理的模样,他们尽落入其手,连给八方勤王留下的一星半点的缓冲空间也无,压根儿就没有一丝一毫的反抗之力。 真有那日,尚在艰难求存的大汉江山,就彻彻底底地落入燕贼之手了。 偏偏一向懂得避嫌的燕清,这回也不知怎么了,愣是将陛下宠得……唉,他既然这般财大气粗,行宫说建就建,何不直接将进贡的财物多加几层,而非得这般拐弯抹角,讨陛下欢心,却惹得他们烦心? 牢骚归牢骚,却没一人敢去信到燕清那抗议的。 既是不占理,也是没那胆子。 皇帝罢朝,他们只有私下聚起,商量对策。 就有人提出,不妨抬出刘焉的名号来,让这位由灵帝亲口委任作过宗正的汉室宗亲,以辈分去压一压胡闹又不肯听劝的陛下。 他们也是黔驴技穷了——这可是皇帝耍赖啊! 长乐宫中空空如也,皇后也是个说不上话的,论起身份尊贵,任谁也比不过皇帝,只有换辈分说事了。 诸葛亮终于等到这一消息后,即刻凭信物进了未央宫,向皇帝好好地进了一趟言。 是既提了醒,也煽了风,点了火。 待他事了拂衣去,留给公卿大臣的,就是个怒发冲冠的皇帝了。 在刘康眼里,刘焉这所谓皇叔的人,就根本不是个好东西——眼见有难,就自请去益州避祸,从此逍遥在外,为了免去年贡,还愣是折腾出个张鲁来,把通道给堵住了。 前些年灾祸频频,他始终闭耳塞听,假作不知,自过自的好日子。 结果他尚未腾出手来寻刘焉算账,这些成天与自己作对的大臣,倒想起拿对方来压自己了?! 燕清将刘康算在计划内时,终归是低估了自己对他的影响力。 刘康对他的执着可谓根深蒂固,现好不容易看到点希望了,却被烦人的臣子们拦下,所发的火气,可比燕清所想象的要严重得多。 许是血脉离远了些,刘康一采取起切实行动来,也比前几任皇帝都要来得雷厉风行。 大臣们为了妨碍他去豫州行宫游玩,不惜连那早早就形同叛反的刘焉都搬出来,追根究底的,还不就是逼他听话么? 刘康一边顺着诸葛亮之前所劝的写诏书,一边冷冷一笑。 连小事都不肯让他如意,将来还能在大事上指望他们能靠得住? 简直痴人说梦。 他绝不叫这些混账如意,恰恰相反的是,他还要狠狠地打他们一记耳光。 刘康在诸葛亮的谏言下,干脆利落地决定给刘焉来一记釜底抽薪。 他直截了当地下令,为了方便因‘米贼据路’,而多年来都没跟朝廷有过联系的皇叔刘焉进京来与他团聚,他要特派前将军皇甫嵩,率领两万兵马,前去讨伐屡次杀害朝廷使者的汉中叛贼张鲁。 至于剩下的那一万合三千御林军能不能守住京城,防备南匈奴的趁虚而入……刘康从容表示,他早早就有考虑到这点,已派人飞马去信,多方召可信之兵入京,暂借上一段时间。 能被赋予‘借兵’这一信任的,自是非燕清莫属了。丁原和曹操也凑了一份子,可占了压倒性优势的,不还是燕兵? 这一系列圣旨一下达,不但大臣们傻了眼,最震惊的还是莫名得了这飞来横祸的刘焉,他险些被气吐血了。 且不说大臣们拿他名字压皇帝时,根本不曾过问过他的意见……那从来不被他看在眼里的傀儡皇帝,竟一出手就这般狠辣! 刘焉焦头烂额,指定被讨伐的张鲁,更是寝食难安。 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每日在家中坐,顶多传传五斗米教,祸也能从天上来——一直因自顾不暇而对他们不闻不问,某种程度上也称得上相安无事的朝廷,好端端的怎就要兴兵讨伐他了! 想当初,他率军袭取汉中,先杀前太守苏固,后杀别部司马张修,之后又接连戮害朝廷使臣,可全都是出自刘焉的授意啊! 明面上他是同时反叛了刘焉和朝廷,独据汉中,也让益州失了连系外界的通路,可其中猫腻,猜中的人并不算少。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他若真反了刘焉,对方又岂会允许一只叛军割据等同于益州门户的要地汉中? 更遑论鲁母以传教之名,多次进出刘焉府邸,交往甚密,也是广为人知的‘秘密’。 眼看着皇甫嵩的大军一天天逼近,张鲁急得嘴上都生了燎泡,发去益州催促援军的信件,也越来越多。 刘焉按而不发,心里着实犯了难。 他所面临的是两难选择:要么弃车保帅,让张鲁的假反变成真反,彻底舍了他,换取朝廷的信任,之后需老老实实上贡,每年付出一笔钱财,打发掉朝廷的骚扰;要么一不做二不休,出兵增援张鲁,把汉中稳在手里,却也等于撕掉了最后一层遮羞布,把他早已叛反、却还以张鲁假叛做伪的事实昭告天下。 无论选择哪边,都会有无穷后患。 刘焉先召来几个儿子商量,所得到的答案都是同一个——若朝廷当真实力强横,服软倒也罢了,可当今圣上不过是个傀儡架子,朝廷也是党同伐异的一滩烂泥,皇甫嵩再有显赫战绩,这次带出来的也仅有两万兵马,凭什么让他们俯首听令,予取予求? 况且舍了张鲁,定会叫部下寒心,益地内五斗米教信徒颇多,也会留下不安定的因素。 相比之下,彻底叛反需要担心的外人评说……如今父亲已然站稳脚跟,也不怕一些流言蜚语了。 刘焉被儿子们说得动了心,可真正让他下定决心的,还是臣下们的话。 在这之中,又以从事张松的劝说最得他心。 张松相貌虽陋,说话却是简明有力,感染力十足。 他分析的结果,也的确让人信服——一旦让朝廷得了汉中,相当于益州对关中大开了门户,哪怕朝廷暗弱,也有了挟胁益地的资本。 而满足朝廷的要求,又岂是那么容易的?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398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只消看看对皇帝一贯是忠心耿耿的燕清,从始至终都被朝臣排斥,从来落不得好,全得靠自己去挣外,就能了解到那些人卸磨杀驴的做派了。 假若就此屈服,那才是永无宁日啊。 假如以强硬态度回应,朝廷也奈何他们不得——莫说只有两万官兵,就算把镇守京城的抽调一空,也不过四万不到,而益州足有精兵二十五万,哪要怕他们? 征求完多方意见后,刘焉终于下定了决心,令长子带上十万大军连夜出发,驰援张鲁。 然而刘焉有所不知的是,在说服他时起了关键作用的张松,当晚就劝上一直不被重用而郁郁不得志的友人法正,二人一起收拾细软,带上家眷偷偷出了城,日以继夜地逃往东边去了。 可怜他还是在忙完这些十万火急的军务后,有空想起立功不小的张松,正准备将官位提一提,才猛然发觉其不见踪影的。 而他那看似完美的战略规划里,也有一个被潜意识给有意无意地忽略过去了的致命缺陷。 ——一切的一切,都是建立在燕清会袖手旁观的基础上的。 益州在短短一月内就被成了被失火城门殃及的池鱼,闹得满城风雨,人心惶惶,战事一触即发。 诸葛亮则在辞别皇帝后,让人假扮作他出了京,实际上还寓居在城内,一边在合适的时候散播流言造势,一边静观其变,尤其防着皇帝被人说动。 待亲眼看到皇甫嵩所率的大军开拔,益州的密探也传来消息,道刘焉终于被逼得不管不顾,决意一反到底了,诸葛亮方确定此事已无变更余地。 这好歹是他为燕公在外跑成的第一桩差事,于公于私,于情于理,都断容不得半点闪失。 诸葛亮将事务最后进行了一番安顿,确保万无一失后,就意气风发地乘着车,舒舒服服地回许去了。 吕布对自家主公在这里头所起的推波助澜……甚至是主导作用一无所知,他单纯观察局势变幻,敏锐地嗅出快有仗打了,就赶忙去流水楼前主动请缨。 得亏刘康终于干一件有利于他的好事了,燕清哪儿会舍得浪费时间。 他一面分心翻看公文,细心地在上头批阅,一面眼也不抬地回道:“让你带兵去守京城?不不不,这样也太大材小用了。你难道以为有你和恶虎营在,首领刚死在你手里不久的南匈奴还敢过来?” 吕布忙道:“还有西羌和凉州的马腾韩遂,两边向来都不安分。” 燕清轻笑一声,摇摇头:“他们不足为患。要真让你去,最感寝食难安的,怕是朝中大臣了。” 吕布茫然:“这是何故?” 燕清莞尔:“自然是怕你赖着不走。” 况且,既然是朝廷征兵,军饷当然得由朝廷出了。哪怕是羊毛出在羊身上,到底要占去一定份额,对那些大官来说,可不就跟割肉一样疼? 不等吕布再次开口请命,燕清就慢悠悠地开口了:“关于你我早有安排,且安心罢。” 吕布眼前一亮,燕清也终于把手头这份批阅完了,搁了笔,好整以暇地看向他:“恶虎营有多少人马,你尽管全都带上。” 吕布:“……不是不让去么?” 燕清微笑:“不去洛阳,但我要你大张旗鼓地横穿整个荆州,堵到巴东去,尽管行事高调嚣张一些,设法吓他们一吓。” 吕布犹豫:“主公是要出兵助朝廷官军?” 不然单靠那少的可怜的两万人,皇甫嵩怕是孙子再世,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奈何不了兵力十数倍于他的益州军的:“怕是吃力不讨好,白给他人做嫁衣了。” “这你就说错了,”燕清却笑眯眯地否认了:“我从未打算助他们一臂之力。” 第238章 刘协坦言 不帮朝廷? 那还大张旗鼓地发兵作甚? 看出吕布满脸疑惑,燕清先是慢悠悠地饮了半杯果茶,又笑眯眯地抛下这么一句:“在再开口问我之前,先想想‘项庄舞剑,意在沛公’是怎么一回事。” “……” 吕布好歹也是读过史记的,当下陷入了苦思冥想。 燕清也不多给提示,而是趁这时间,把剩下的几封密函给写完了,塞进一边的木牛流马里,念出郭嘉的名字后,就一下推了出去。 不过片刻,木牛流马就倏地飞了回来,他放入的信件已被尽数取出,余下一张草草叠就的小纸条。 燕清展开一看,却见上头龙飞凤舞地写着七个大字。 ——香辣排骨,豆腐花。 燕清:“……” 这份点餐所包含的其他意思是,过会儿郭嘉要来燕清府里用膳,顺道商量一下要事。 能把木牛流马的效用发挥得如此画风清奇,这天底下怕就只有洒脱不羁的郭嘉了。 燕清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随手将纸条丢进尚有鲜红火星的铁盆里,倒真准备满足他的愿望,把新添这两道菜的指示给吩咐下去了。 顺道写了个“可”字,填入木牛口中,把它又送到郭嘉处。 这次倒是久久未回了。 就在此时,吕布忽然福至心灵,眼前豁然开朗,忍不住猛一拍桌子:“布晓得了!” 燕清被这不小的动静给惹得愣了一愣,失笑道:“说来听听。” 吕布双眼放光:“大军压境,要对益州起的仅是牵制作用,使其人心惶惶,不敢全力对应北边官军,而需分薄力量,以此应对夹击。” 燕清莞尔:“还有呢?” 吕布得意一扬唇,继续道:“主公之所以要凭攘助官军的旗帜横贯荆地入益,打得恐怕有逼反曹寅的主意罢!” 眼见着燕清麾下实力最为强横的劲旅,恶虎营要‘借’荆心腹要道招摇入益,哪怕荆州刺史曹寅的心再宽,也扛不住这刺激。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399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更何况曹寅从头到尾就不曾跟燕清有过盟友之约,一直以来的安分守己,只是出于畏惧之心的不得已罢了。 燕清赞同道:“不错。假若真正加入益州战局,且不说路途遥远,粮草输送上千难万难,最后不但是给朝廷做了嫁衣,还将惹来不必要的猜忌和诽议。” 可想而知的是,不管是输是赢,朝廷的人都不会给他什么好态度瞧——赢了便是忌惮他攻无不克,实力过于强劲;输了就得怨他出工不出力,于汉廷之事不如对自己的上心。 如此吃力不讨好的买卖,燕清要还肯干,就不是他了。 吕布沉思片刻,又问:“这回可是要动真格,把荆州拿下了?” 毕竟不久前燕清还否定了短期内要取荆州的打算,那这么一来,他所要掌握的度,可就有些玄乎了。 “他若这都能忍,那就罢了,不必刻意寻衅,省得落了下乘。”燕清却道:“可他一旦沉不住气,真要做被逼急了的兔子,那对这送上门来的肉,你难道还肯放过?” 之所以派吕布去,自然是因为他是天底下如今公认最强的将领,而归他统领的恶虎营,也是燕清势中最精锐的力量。 既能充分震慑敌人,凭其出类拔萃的作战能力,遇到任何突发情况,都会有足够能力自保。 吕布心满意足地想,这下可算是有仗打了。 只可惜他这份因猜中燕清心思而获得的好心情,只持续到在晚膳的桌子上看到笑嘻嘻的郭嘉的时候。 吕布眼皮一跳,压低了声音问燕清:“他怎又不请自来了?” 以主公对这郭狐狸的宠爱,断不会叫其府上缺了好厨子的,但凡研究出什么新的膳食方子,主公也铁定会让人抄一份各给臣子送去。 偏偏郭嘉就是如此可恶,在明知他与主公关系非同一般的情况下,还总碍手碍脚,连厚颜无耻地频来蹭饭的行径都做得出。 燕清揉揉吕布怨气冲天的脑袋,并未察觉出他上眼药的含义,只笑道:“你这回倒是冤枉了他,他有正事要寻我谈,来这之前,也通过木牛传信于我了。” ——难怪那厮最近减少了腻在主公处的次数,原来私下里没少通过木牛传书来骚扰主公。 吕布淡定地“哦”了一声,接下来再发现桌上出现了几道郭嘉最爱的菜式时,也不再意外了。 郭嘉倒是笑脸迎人,哪怕是吕布黑沉得堪比阎王的脸,也未能让他嘴角的笑意淡上半分。 待膳食用至半途,一直跟燕清言笑晏晏的郭嘉,忽然以果茶代酒,冲一言不发的吕布敬了一杯。 吕布正神游天外,冷不防被他敬了正着,顿时跟炸了毛的猫似地警惕道:“好端端的,奉孝敬我作甚?” 燕清轻咳一声,打圆场道:“奉孝知你将带兵出征,此回肩负重任,少说也要半载,特敬你一杯,祝你早日得胜归来呢。” “……” 吕布如遭雷劈,备受打击下,嘴巴也一点一点地张大了,看起来傻乎乎的。 经郭嘉这恶意提醒,他才想起,这心心念念的出征机会的到来,同时也意味着自己要与主公分隔两地上一段不短的时间! 终于欣赏到霸占主公许久、愈发意气风发的吕布露出蔫头蔫脑的模样,郭嘉心里舒坦极了,愣是多用了两碗饭,吃得肚皮撑起才罢休。 把他俩的明争暗斗全看在眼里的燕清,就只有无可奈何地叹口气,亲自给还沉浸在打击之中、以至于胃口全失的吕布布菜,好让他多吃几口了。 只是晚膳刚刚用完,就有一位真正的贵客不请自来了——年中便将及冠,现已褪去少年特有的小圆脸,成了一斯文秀气的青年模样的陈留王刘协,翩然而至。 燕清微讶着行了一礼,询道:“王爷忽至,可是有什么吩咐?” 刘协微赧一笑,不自在地瞥了瞥在旁杵着的吕布和郭嘉。 燕清即刻心领神会,先让他们在书房候着,自己则领着陈留王独自进了主厅,又让重兵把守住厅门。 只是等听完刘协的诉求,燕清就忍不住笑了。 原来在年少时那次被危机感驱使、有意与孙家联姻,却被燕清冷淡放置,暗里敲打一通后,刘协既吸取了教训,深刻反省了一番,后来还真对泼辣活泼的孙仁有了好感——尽管他至今都不清楚,自己所以为的那位姑娘,其实是扮成妹妹模样的小弟孙权。 又因他与孙权年岁相当,一个较为内敛,一个心思灵窍平日多有交流,就没少同孙仁见面了。 尤其孙坚常年征战在外,家眷还留在豫州,便也没多管束家中子女。吴夫人则十分开明,知晓现社稷动荡,不必太过讲究身份尊卑,只要幼子不失分寸礼数,也不拘着他与贵人交往。 几来几去,孙仁已年愈花信,仍沉迷舞枪弄棒,不肯嫁人;刘协也极欣赏这模样娇俏,性情真实的姑娘,他模样虽称不上俊美,但也秀气,孙仁与他来往几回,还真萌生了男女情愫。 近来兖州局势渐渐稳固,顶替了荀彧原来的位置,走马上任为兖州刺史的孙坚,也准备把家眷都迁到仁地,以便照顾了。 刘协一听这消息,就再坐不住了,赶紧同孙仁商量,二人一起着急起来。 他思来想去,还是决心请燕清出面做个媒,代他向那生得五大三粗,颇不好惹的准岳父美言几句,最好能顺便提个亲什么的…… 只是刘协在提出这请求时,也是硬着头皮的——他已不是当初不晓事的孩童,清楚自己身份有多敏感,与燕清势下的将门结为姻亲,也是颇招忌讳的事。 可不等他斟酌着要如何争取,燕清就爽快地一口答应了下来。 意外的情绪一过,心里旋即涌现的,就是深深的感动之情,又有几分自惭于来时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燕清看他一脸呆滞,不由笑了,语调中透着几分轻松的随意,也有显而易见的亲昵:“王爷莫不是高兴傻了?” 实际上,对于刘协的行踪和交际,他从未有过片刻的放松——毕竟再没有比一个血统纯正的皇子,要更适合被人树立起来,日后当做攻击他的光亮旗帜的了。 刘协与孙仁间的儿女情爱,他早有听闻,却最后决定顺其自然,听之任之。 孙坚并非愚忠之辈,恰恰相反的是,是个能顺应时势而变的俊杰。 况且,燕清自身实力日益强大,也渐有了上位者的稳重和底气。 哪怕孙坚真有哪日生了异心,要打着扶王爷女婿的旗号反叛于他,他也有从容应对的本事。 那对于被他蝴蝶掉了皇帝之位的刘协,燕清还是愿意满足其一些小小心愿的。 刘协叹了一声,忽发自内心地感慨道:“当初若无重光相救,这世间早无甚么陈留王了。” 他一提起旧事,就不由想起饱受折磨而早早逝去的皇兄,张扬跋扈、数次要害他却也死于非命的何太后,面目狰狞的董卓和何进…… 眼底倏然一烫,是抑制不住地一阵泪光闪烁,声音也渐渐哽咽了。 燕清小心翼翼地拍抚着他肩头,不发一言,容他自己慢慢调节情绪。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400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刘协慢慢缓过口气来,顿了顿,终于下定决心,抬起头来,微仰着下巴,鼓足勇气直视燕清:“这桩婚事有多难……我心里也有数,因此早同尚香有约,道若重光肯干脆应允,我们便将在成婚之后,凭假死脱身,就此隐姓埋名,只作一对云游四方的平凡夫妻。” “在这世间,再无陈留王和孙家虎女。” 燕清这下是结结实实地吃了一惊了:“王爷!” 刘协深深地吸了口气,微微笑着,用最隐晦的口吻最后表明道:“我意已决,不必多劝。不论这么多年下来,你是否还是当初的燕司空……为偿那数不胜数的救命之恩,还有这些年来的照顾,我也当成全你一回。” “从此山高水长,祝你可夙愿得偿,心想事成了……”将搁在心头已久的话一口气说出,刘协只觉抛去的不只是名禄,也有沉重的包袱,竟是前所未有的松快,看向破天荒地露出不知所措神色的燕清时,心情也是从未有过的好,笑着最后添了句:“不论世人如何作想,于我心中,燕司空已是名至实归。” 第239章 知己难得 刘协来时心怀忐忑,走时如释重负,哪怕他收敛情绪得快,也还是落入了之前候在偏厅,听得动静后前来致礼的吕布、郭嘉二人眼里。 相比于吕布的满腹疑云,郭嘉却是洞若观火,故意冲着吕布重重地叹了一声,便一撩下摆,率先进去了。 燕清坐在案前,手里把玩着一只茶盏,听见熟悉的脚步声,不由抬眸一笑:“来了。” 郭嘉点点头,随意在燕清正对着的那张案桌前坐下:“王爷可是朝主公表明了心志?” 燕清对他强大的洞察力一清二楚,听到这话,也毫不意外,莞尔道:“果真什么都瞒不过你。” 郭嘉难得谦虚一笑:“哪里哪里。” 吕布晚入一步,刚将门细心掩好,就听得好似没头没脑的这俩句,不由惑道:“甚么志向?” 燕清与郭嘉对视一眼,自有默契流转,笑而不语。 吕布也不非要追问明白,没得到答案,也不怎么在意,而是环视一圈,想也不想地就挨着燕清坐下了。 燕清还在平复心情,顺手给自己的这两位左臂右膀,各倒了一杯果茶,半晌感慨道:“我犹记得,他当初与兄长流落北邙山,却还故作镇静的稚童模样……如今倒真是长大了。” 郭嘉颔首表示同意,正儿八经地给对外忧国忧民,对内忧子忧女,总操心个没完的老父亲剥了颗果子,随口道:“当然长大了,都准备成亲了不是?” “……”燕清眯眼看他:“照这标准,奉孝岂不还是个孩童?” 郭嘉一扯嘴角,不慌不忙地对上正要露出幸灾乐祸之色的吕布的眼神,笑道:“不愁不愁,嘉这是好事将近,不必再劳烦主公挂心,倒是眼前还有个身长九尺余的大个儿童子,主公不若多关怀他几句?” ‘大童子’吕布受这调侃,倒很淡定,该吃吃该喝喝,很快将桌上的果盘消灭了大半。 他自有他的底气——主公可是给过他洞房花烛夜,俩人结过发,同过心! 至于别的宗法礼数,三媒六聘什么的,就没必要讲究了。 主公本就是仙人之体,不受凡间规矩约束,有了那次禀告上天,也就足够了。 吕布的淡定自若,显然出乎了郭嘉的意料。他不禁轻轻地‘咦’了一声,正要再试探几句,燕清就迅速地转移了话题:“时候也不早了,谈正事罢。” 郭嘉意犹未尽地叹了口气,倒老实听话,未做纠缠,而是跟燕清正儿八经地商议起这次计划的后续安排,以及一些细节来。 吕布啃完了瓜果,净手过后,就开始旁若无人地给燕清捶腿按肩,殷勤腻歪到毫无勇冠天下的大将派头,直到了连郭嘉眼睛都泛酸的地步,更是腹诽不停。 这婢女的块头哟,也太大了;这婢女的长相哟,也太磕碜了;这婢女的脾气哟,也太…… 待荆州的事商量完了,燕清又道:“依我看,西羌那边尚是鞭长莫及,可南匈奴和乌桓人却不能放任他们休养生息,心平气和地决出新首领来。” “主公英明。”郭嘉从善如流地接道:“正好拿他们练练骑兵。” 就算有燕山天险可以仰仗,各族内部也因首领被杀而陷入了混乱,燕清却从未放松过警惕,甚至趁这时期大肆压价,大批贩马,训练骑兵。 这些不久前还欺大汉羸弱,常在边关滋扰民生,烧杀劫掠的恶匪,也该尝尝类似的滋味了。 苏双和张世平作为最早资助燕清起兵的商户,所得回报之丰厚,简直到了所有同行都感到眼红的地步。 在这别处频频遭荒,粮食有价无市的乱世,年年丰收的燕清势可谓财大气粗,不但广修道路,治安严谨,减轻税赋……最重要的还是每回他们往北地贩马,都会派一列官军去护送他们。 所得的马匹里,良马尽被军队收购,可价格给得十分公道,就成了双赢。 吕布对此毫无异议,目光紧紧地黏在露出的颈项那细腻雪白的皮肤上,安静地捶着。 燕清满意地点点头,一边思索着,一边很自然地往左微歪了歪,好方便吕布按揉右边的颈窝,话题忽然就跳了回来:“陛下这回决心不小,说不定还真能让他如愿出宫,行宫的修建,也当提上日程了。” “这些通常都归文和管,”郭嘉飞速记下:“明日便与他谈谈。” 吕布面无表情地继续揉揉。 燕清默了默,突然又说:“那好,明日你与文和文若他们商榷一下,我需去蔡公府上拜访。” 蔡邕并未登上史上受董卓作秀托起的那阵青云,后又对纷乱世道感到灰心丧气,到燕清这专心做官学之长,与潜心做学问的郑玄共事,从此不涉政事。 燕清却不愿让他就此声名寂寂,眼下时机渐渐成熟,就准备借此回之事,向皇帝给他请封了。 话题明明跳来跳去,仿佛毫无联系,郭嘉却跟得毫不费劲,甚至瞬间了然。 他挑眉一笑,口吻慵懒:“是为人才选拔录用之事吧?” 啥啥啥? 吕布俩眼蚊香,听得一愣一愣的,手里动作不由停了下来,燕清也未察觉,只忍不住笑了:“是啊。” 难怪啊,史上的曹操会如此偏爱郭嘉。 不只是郭嘉才华横溢,擅使奇谋,也不只是他忠心耿耿,从不在政治上站队…… 郭嘉出自冠带林立的颍川,却独行特立,活得纵情潇洒,寻求的不过是一个海阔天空任鸟飞的发挥空间,愿为自己感兴趣的事务奉献一切,也毫不吝啬地焚烧着自己。 推演任画,运筹帷幄,剖析人心,在他眼里就是一个个让人醉心的有趣谜题,因此可全神贯注,一往无前,得到曹操‘见世事无所凝滞’的独特评价。 由于性格不同,了解程度也不同,以至于曹操未能做到,却被燕清做到了的,则是——一旦得到他真诚的信任,建立起了挚友之谊,这心思玲珑剔透的聪明人,就能成为天底下最讨喜的人。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401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燕清十年如一日地宠爱和信任着郭嘉,郭嘉也彻底摸清楚了燕清的脾气和志向。 投之以木瓜,报之以琼琚。 正因如此,燕清如今拥有的才不只是一位能力卓越的属下,还是心有灵犀的知己。 懒于谋身,却肯费心费神,为他谋国。 甚至把别的都抛开不管,能有个只要简简单单一句话,就能马上明白自己意思,顺着思路发展下去的人在身边,于谁而言,都是一种可遇而不可求的享受。 乍然沐浴在燕清慈爱的目光中,郭嘉不知所措地打了个寒噤,手底的动作却无比娴熟,偷摸着将果茶再一次换成了果酒。 燕清顿觉一腔感动全无:“……” 这分明是当他瞎啊。 等议完事,仗着天色已晚,郭嘉索性也不走了,就赖在燕清府上。 不单是下人对此习以为常,就连吕布也是一脸平静,甚至在郭嘉未提出要与燕清抵足而眠时,还偷偷地松了口气。 至于什么客房……早成了在此留宿最频繁的郭嘉的专用房了,就连寝具都是专门准备的齐全一套。 吕布先洗浴完,亲自铺好被子,倒好备用的一杯茶水,就一脸严肃地躺到榻上了。 燕清披散着头发踱来踱去,想着明日同蔡邕会面时该怎么说好,见状不由奇道:“奉先可是犯困了?”这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出征了,”吕布惆怅道:“这睡一晚,可就少一晚啊。” “……” 个五大三粗的军汉,还多愁善感起来了? 燕清听得哭笑不得,也不好再踱步了,走到榻边上,往他额头上轻轻一拍,斥道:“分明是你日夜期盼的,这会儿胡说八道个什么劲儿?”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手心才刚碰到对方前额,醋海翻涌了整整一天的吕布,双眼就猛然迸出精光,身手灵活之致地将自己拽倒在床,旋即无比生猛地翻身压上。 燕清惊道:“你这是——” 话刚开头,唇就被结结实实地堵住了。 接着整整一夜,他的意思都变得朦朦胧胧,就感觉自己像是一块烙饼一般,被不知疲惫的吕布翻来覆去地折腾,又像是一头沦入虎爪的羔羊,被毫不含糊地拆吃入腹,连皮带骨,都让仔仔细细地啃了个一干二净。 次日醒来,燕清腰酸背痛,不得不啃了颗桃,才缓解许多。 他有心把放纵过头的始作俑者揍上几下,可一念着将分离一段不短的时间,就又舍不得了,只板着脸,把对方那油光水滑的背脊拍得啪啪响。 吕布一点都不觉得疼,非但由他拍,还眯着眼傻笑,一副很是享受的模样。 燕清:“……还不快起了!” 吕布要去兵营,他也有事忙了。 在用早膳时,燕清愣是撑住了云淡风轻的表情,对郭嘉意味深长的打量视若无睹。 “一会儿你先去流水楼,”燕清瘫着脸道:“我邀蔡公来府上叙话,谈完再去。” 郭嘉颔首,就是在出发前毫不客气地多要了俩份云片糕,仔细包好,道是给荀彧和贾诩带去的小食。 燕清嘴角抽抽,强忍着没揭穿他。 他毫不怀疑,这份体贴的心意,只怕都坚持不到车架行至流水楼,就要全进郭嘉自己的肚子了。 第240章 丑得离奇 距燕清在许县建起第一所打上他个人鲜明的烙印的官学,已有十年之久,不但规模翻了十数倍,所收纳的学子身份也是包罗万象,不但来自五湖四海,还遍布各个阶层。 世家子最初顾着矜持,不肯与寒门子为伍,可在察觉燕清竟然荒唐到将从董贼手中缴获的贵重书籍全给刊印了多份,供学子随意翻看,他们就坐不住了。 因燕清势大兵强,在政策上又一向霸道,他们不敢与之为敌,于是尽管在心里把出身卑微就胡来的对方骂了百八十遍,思来想去,只好捏着鼻子加入竞争了。 但凡世家大族,哪怕表现得再彬彬有礼,大多都自忖高人一等的,也习惯了敝帚自珍,自己有的别人碰不得,那是理所当然的。 又哪儿能容忍平头百姓都能翻看的,他们却无缘得见? 燕清也随他们将心意变来变去,横竖入学只要能通过考核,就不加阻拦。 只默默添了一条规矩——若是因拉帮结派得太过分,或是伙同别人欺凌同窗等触犯校规的行径被撵出去,那以后来自这一家的,都不予接纳。 在许县达到四海无闲田后,燕清还让豫州成了普天下独一处肯给课业优秀的贫家子些米粮做助学的地方。 一晃眼这么多年,当初的垂髫童子,也大多到了及冠之龄,其中一些特别优秀的,早被忙疯了头的贾诩给盯上,早早地征辟了。 但总会有些遗漏——况且燕清相信,就算不具让人惊才绝艳的旷世之才,只要被安插在合适的位置上,也能派上大用场的。 燕清就打算弄一场面对学子的大考出来,让这些学有所成的小青年们‘毕业’,进入仕途。 他不敢轻易去碰太过超前的科举,也不好将望族利益给一下削得太狠了,惹来太厉害的反扑,便限制了必须是官学里进学过三年以上的学子参加,不对外取,至于录用后肯不肯来,也全随个人意愿。 举荐制度依然运作,而这方面,就继续由那些簪缨世家眼里的‘自己人’——清正名流,如崔琰去主持。 总比让他们寻求入仕时,都得来一场政治作秀来证明自己‘德行’卓越,或去找许劭那样的名家做品评来装点门面,要来得靠谱。 当然,这些对家族关系错综复杂,同气连枝的衣冠子弟而言,可谓轻而易举;而于寒门学子,却往往是难如登天,遍寻无门。 燕清目前只是给他们另辟一条出路,而未堵住衣冠子弟出头的那条,那他们就算有牢骚有意见,也不会到无法忍受的地步。 蔡邕虽也是名门出身,可对于门第,却是很难得地不甚看重。燕清便是看出他与郑玄都能对学子一视同仁,才将重要的校长职位相授。 蔡邕并未辜负燕清的期望,执行得稳稳当当,而在将女儿嫁给瞧上眼的青年才俊后,他彻底清闲下来,就如过上了做梦一样的好日子。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402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每日除了授课,就是含饴弄孙——女儿蔡昭姬接连诞下二子,长孙年初刚到了开蒙的年龄,就被周瑜毫不犹豫地送来德高望重的岳父处了。 得知燕公忽然召他来,他无欲则刚,自坦坦荡荡,听得这项提议后,也觉得非常适合。 蔡邕诚恳道:“如此倒是水到渠成。” 商量时能如此顺利,燕清心情也好,莞尔道:“那接下来这一个月,就要劳烦蔡公多多费心了。” “为学生打算一二,如何称得上什么费心?”蔡邕谦道,又想推了那‘公’那尊称,燕清却不肯,只笑了笑:“蔡公如今桃李满天下,区区一个‘公’,如何当不得?” 蔡邕无奈,心道自己哪儿是当不得公,只是当不起燕公口中的公啊…… 正事商量完了,蔡邕惦记家中幼孙,便未留下用午膳,而是歉然起身告辞。 燕清亲自扶着他,将人送到了府邸大门处。 只是在上马车,蔡邕将搭在燕清臂上的手收回时,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神色。 燕清心念一动,询道:“蔡公可是还有话要同我说?” 蔡邕为难地皱了皱眉,到底没过得去心底这关,将声音压得极其,恳请道:“卢太傅耿直刚烈,只是邕当初受党锢之难时,满朝唯他上书说情,此恩毕生难忘,只苦于无法回报。若真有一日……还请燕公看在某这份薄面上,莫叫他走前受太多罪了。” 他与卢植,所怀的抱负无比相似,遭遇上也是同病相怜。 只是在被流放朔方,被迫颠沛流离,有家难回的痛苦十二年中,他无奈地选择了独善其身,顺势而为,卢植则一直是英勇无畏地逆流而上。 他何尝不知卢植忠心护汉,狠狠地开罪过燕清多回? 然而汉室气数,明眼人都看出将尽,尤其大势所趋,非一人能挡啊。 他年岁已高,唯一能做的回报,也只有舍下脸面,为故友求这么一句了。 言罢,他轻轻俯首,致了一礼,方放下车帘,让车夫渐渐驶离。 燕清微微一愣,面色倒玟死不改,轻轻道句‘好’后,目送着蔡邕的车驾远离,之后回到书房,就认真地反思了一阵。 短短二日中,这已经出现了第二个好似笃定了他心思,还特意求情的人了。 他以为刘协是身在局中,又因是见惯勾心斗角的皇室中人,才忍不住多想条后路未雨绸缪,只惊讶了一瞬,就未放在心上。 但观蔡邕方才神色,其道出这一句,显然非是出自无缘无故,也不认为是杞人忧天,而是颇有几分把握似的。 ——这可奇了怪了。 他一贯行事低调,除了前些日子里着实被惹恼了、才打了一次四路全开的防守反击外,平日里所做的事,可一点不打眼。 非但不主动请赏,就连皇帝硬要赐他的大官和王爵,都被他态度强硬地推得一干二净。 其他敏感的,尤其是加九锡,剑履上殿那一类,也统统被他拒了。 退一万步来说,比起史上的曹操和晋文公等,他可要老实多了——最大的佐证便是,连荀彧此时都接受良好。 怎么就连续冒出来俩人都知道他心思了? 燕清不认为自己已到了司马昭那地步,猜想大概是踏入了一个思想误区,暂时想不通,也就不去纠结,径直往流水楼去了。 结果去到之后,他一只脚刚踏进厅里,就见贾诩荀彧郭嘉三人正说说笑笑,联袂而出。 看到他时,三人便齐齐地驻了足,向他行了一礼。 他们虽年岁不同,却都玉树临风,风姿翩然,很是赏心悦目。 可惜燕清没心思欣赏,只茫然地看看脚底,把已踏出去的那只脚默默地收了回来,纳闷道:“还没到饭点,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郭嘉刚要回答,就脸色倏然一变,赶紧侧过头去,掩嘴打了个小饱嗝。 燕清:“…………” 看来他再不用在那两份云片糕的去向上存疑了。 荀彧眼眸明澈,含着淡淡笑意,温声解释道:“今日的政务已处理完了,文和又难得不急回府,便相约去陶然楼坐坐。” 贾诩笑着点了点头。 荀彧顿了顿,又补充一句:“——连同主公那份一起。” 白跑一趟啊。 燕清欣慰他们感情好,面上却装作无奈道:“你们这也太勤快了。” 荀彧朗朗一笑,揶揄道:“机会难得,倘若不为,未免太过可惜了。” 郭嘉连打了三个小饱嗝,才消停了,这会儿笑眯眯道:“主公若是为政务而来,是要扑个空了,不妨一起?” 燕清意有所指地往他肚子处瞄瞄,欣然颔首:“如此甚好。” 极巧的是,待四人去到,就发现今日陶然楼又有一场雅集。 “就坐这里罢。”燕清选了一处虽不起眼、却能听到他们讨论的角落,才向从没见到这么多大人物一起出没、其中竟然还有燕仙君、导致魂儿都跟飞了般的小二吩咐道:“菜让他们点。” 小二仍在梦里,恍惚道:“噢……” 荀彧看向贾诩,比了个谦让的手势,贾诩又看向郭嘉,郭嘉则迅速看向了……菜单。 燕清嘴角一抽:“那就奉孝点罢。” 一盏茶的功夫后,看着琳琅满目、偌大一张圆桌都要放不下的好菜好汤,燕清忍不住感叹:“若将奉孝的不客气,各分三分到你们头上,可就完美了。” 郭嘉黠然一笑,大快朵颐起来,张狂得毫不像个早膳吃撑了的人。 荀彧和贾诩仍是斯斯文文的,燕清给他们布了两道菜,自己也用了一些,就专心听起雅集的动静来。 诸葛亮被他委以重任,这会儿还有后续要料理,自然不再混迹学子之中。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403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倒是一直心不在焉的庞统,眼角余光偶然间瞄到颇眼熟的一道身影,不禁挺直了腰杆,神色也严肃起来。 这一认真,就忍不住‘咦’了一声,立马发现不远处还坐了两个新面孔。 他们一直沉默地听着,并未与任何人搭话。 庞统不禁有些激动。 其实会出现在雅集上,往往是各个学舍的人都有,固定来的也就那么几个,就算再交游广泛,也不敢说自己能对每个人都有印象。 但庞统却能一口咬定,那俩人是自己从未见过的。 ……不因别的,就说这相貌丑陋得跟他不相上下的人,在这许城里绝对是头一回看见! 第241章 张松献图 等庞统按捺住内心情绪的翻涌,再仔细一看,就又发觉了一桩相似之处。 同那貌丑士人行举密切、谈笑风生的,就如自己的挚友诸葛亮一般,也是个仪表堂堂,眉清目朗之人。 一美一丑,可谓‘相映成趣’。 这可真是……太太太有缘了。 平生头一回,庞统深刻地尝到了同病相怜的滋味,于是不再犹豫,起身走到他们身边,难得主动地搭话去了。 而他心绪激荡地在那桌边的空位上坐下时,张松正低声同法正说着话。 陶然楼一贯客多,尤其这会儿正举办雅集,往来学子,更是络绎不绝,热闹过了一阵又起一阵。 他们坐得虽偏僻,可身边也偶尔有人来去的。张松自知容貌不雅,鲜少抬头,以免引起让他不快的注目。 留意到有人在桌边坐下,张松亦不甚在意。 却说他在益州第一次得到朝廷有意讨伐张鲁的消息时,就敏锐地察觉出,刘焉之所以会遭那‘飞来横祸’,恐怕不是运气不好,而是有智谋之士在背后操控的结果。 这一猜测刚浮现于脑海中,张松就默默把被掺和其中的人全排除了一通,不寒而栗地得出了十有八九是出自燕清手笔的结论。 他旋即有了了悟,这益州既已经被燕清盯上,也就不再安全了。 哪怕有天险护持,凭那些到现在还不清楚状况的庸才,也无法长久。 于是当机立断,顺着犹豫不决的旧主刘焉的心思,给出了个在他眼里馊得很的破主意,成功将这蠢物一般的益州牧给骗去自取灭亡,就收拾身家细软跑了。 走前他想了想,干脆连顽固愚忠的家兄也不提醒了,只将益地唯一让他看得上眼的聪明人法正给带上。 不是他不厚道,不顾念骨肉亲情,而是能看出这是危难关头的人,益州怕是没有几个,倘若他兄长不信他话,后脚跑去告发,岂不就死路一条? 法正本就怀才不遇,与他的看法也一致,于是二人一拍即合,走得无比干脆。 张松一路马不停蹄,又托了燕清财大气粗勤修路的福,以至于一出了闭塞的益州、就发现条条都能通豫州,治安和路面也好,比想象的要快上好些日子就到了。 他走得急,心里倒不怎么紧张——他确信,就算刘焉在给他论功行赏时,忽然发现没了人影,一时半会也反应不过来。 怕是要等吃了大亏后,才记起要寻他算账。 豫州如今是出了名的繁荣富庶,每天都有避祸和求学的人拖家带口而来,为了容纳下这么多人,许城几乎每年都在往外扩建,规模恢弘,非比寻常。 张松忍不住感叹一番,让自己与法正的车队混在入城的队列之中,顶多引来几道艳羡的目光,并不会惹来太多关注。 因他有路引和清楚的户籍凭证,缴纳了一小笔落户费后,很容易就被兵士给客客气气地放行了。 等真正进到城中,里头的热闹繁盛,穿着干净衣裳的人潮涌涌,却不失条序,还有那一块块擦得光洁平整的石地板,笔直的排水渠,还有数不胜数的桃树,整齐划一地被栽种在宽敞得可供四架马车同时同行、周边还有商铺和小贩和行人道的路两旁…… 法正情不自禁地呓语道:“这简直……” 张松也已目不应暇,叹为观止。 等他们从住宿的店家口中得知,这城里士人聚集得最多的,除了校舍便是陶然楼,就专程来此,想旁听一阵,再设法打探。 无论是他还是法正,在过去二十多年来,都只在益州和司隶一带活动,对日新月异的豫州的了解,自然就少得可怜了。 毕竟传言多有失真夸大之处,不如眼见为实的准。尽管许城的繁华鼎盛让他们大开眼界,留下了绝佳的第一印象,可若凡事尽听信流言,那燕清简直成了天上派来救世的仙君,餐风饮露,无欲无求。 真要如此,仙君大可遁世远去,何必做人间的官,训练那么多强兵悍将呢? 按张松和法正一起商量的结果,最好是先逗留十天半月,设法摸清楚大致状况,再决定到底是在此地寻门路入仕,还是另往别处。 ……只是这瞧着颇好的设想,随着他们慕名入了那足足有六层高、放满了新刊印的珍贵书籍的兰台,就被硬生生地押后了去。 面对每一个读书人都难以抵御的诱惑,他们毫不犹豫地扑入其中,如饥似渴地在书海里徜徉了数日,直饿得眼冒金星,如游魂般被下人抬回了住店处,才终于想起正事来了。 他们一致认为,哪怕燕清只是有虚名在外的庸才,凭这座繁荣许城和那如梦似幻的兰台,也当得起人们的交口称赞了。 张松怀里,其实还揣着张重要的底牌,这点连密友法正都没告诉过——那是他前不久私亲自绘下的西川地图。 若燕清真是英主,他便将此图献上,入西川的捷径怕是能轻易打动世间任意一位诸侯,还需怕谋求不来一官半职么? 他兀自畅想着,突然见到法正面色有异,心思明显不在他的话题上,不由询道:“孝直?” 法正眼神极其微妙,眉峰轻轻一聚,正欲回答,张松已将头转过去了。 一张浓眉掀鼻,黑肤短髯、还带着几分欣喜之色的大宽脸瞬间刺入眼中,直让毫无心理准备的张松猛然为之一窒…… 郭嘉吃得撑起,见燕清一手懒洋洋地托着腮,正盯着一处出神,嘴角还嗪着淡淡笑意,不禁生出几分好奇心来,就顺着他的视线往前看。 这毫无防备地一看,差点让他被最爱的云片糕给活活噎死。 燕清回过神来,给他又是拍背,又是倒水的,无奈道:“都要成亲的人了,怎么还跟小孩一样,吃个东西都会呛到?”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404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郭嘉摆了摆手:“他们……” 燕清莞尔:“以貌取人,失之子羽。况且他们只是容貌特殊了些,异于常人,却不至于到你反应得这么夸张罢。” 郭嘉只觉百口莫辩。 他还不至于脆弱到连看个丑人都会感到不适,只是这些年来,近乎与仙人之貌的主公朝夕相处,见惯的都是俊美英秀的容貌,乍然看两个奇丑无比的一起出现,自然有些惊吓。 燕清看他不咳了,便松了手,目光也不再粘在庞统身上了,继续听得津津有味。 尽管不知跟小凤雏交谈的人是谁,可他却有种预感:在正式的场合上再见到那二位,怕是用不了太久的。 结果还真如他所料。 三日之后,负责举荐人才的崔琰,便将来自益州,有意投效,还道有宝物进献的二人带到流水楼外了。 太史慈恭敬一揖,问道:“主公是要两人一起见,还是单独见?” 燕清回想了下跟张松有关的史书内容,心里有了点数:“反正现下无事,就单独见罢,也显得郑重一些。另一人领去偏厅候着。” 太史慈点头,出去后再带进来的,就只是张松一人了。 “请坐罢。” 燕清莞尔,目光温和地打量了他几眼,并不多看。 在这基调还停留在重视相貌的东汉,哪怕以再客气的口吻评价,也不得不承认张松这副贼眉鼠目的样子的确不好,个子也偏矮小,加上一脸桀骜倨傲,是最不讨喜的类型。 难怪一向唯才是举的曹操,都不肯拿好态度对他。 那要怎么不着痕迹地给个下马威,还让对方心服口服呢? 燕清眼底微微泛起涟漪,心里瞬间有了主意。 张松怀里有把握益州军事命脉的重要地图,自有底气,还揣着考校燕清是否够格当他心目中明主的心思,是以毫不拘谨,大大方方地就落了座。 至于燕清那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的容颜,张松倒只在初初见到时晃了晃神,很快就恢复了淡定。 ——反正天底下的人里,除了前几日认识的庞士元以外,几乎全都比他好看,那这额外美丽一些的,在他心里,自然也就没什么大的区别了。 只是接下来的对话,还是出乎了张松的意料。 燕司空并未因他是从益州来的,就抱持怀疑的态度,也不刻意拉拢,甚至都不过问他要献上的宝物究竟是什么,只自然而然地表现出了温和宽容的态度,问了几个无关紧要的零碎问题。 就如此刻,燕清兴致怏然地问:“你自进到豫州境内后,可有遇到什么匪患,或是额外征收你路费的官兵?” 张松一愣:“未曾。” 燕清满意地点了点头,又问:“你打尖住店时,店家可有明码标价,把所有价格都写在前柜处?” 张松当时还觉得奇怪,自然有这印象:“……有的。” 燕清借此机会,把一些不好叫人直接去查,又的确只有外地来人才能答得出的小问题给问完了。 最后才言归正传:“你在刘焉帐下时是什么职务?” 自从刘焉光明正大地起兵抗击朝廷,暴露他早跟所谓‘北匪’沆瀣一气的事实后,燕清就从善如流地把‘刘使君’这一成为改成刘焉,或是私下里同郭嘉等人戏称的刘倒霉了。 张松答了一堆莫名其妙的问题,正一头雾水,听到这后,精神即刻一凛,矜持回道:“某不才,于益地任别驾从事一职,已有五年之久。” “如此甚好。”燕清一拍掌,欣然道:“我这正好有样东西,想邀你一观。” 张松得他手势示意,小趋上前,凑近一看,却见燕清自屉中随意取出,旋即信手展开的大羊皮纸不是别的什么,正是一张精细得不可思议的舆图。 在极度的震惊下,张松连眯缝眼都瞪大了不少,脸色倏然转白。 燕清仿佛对他的脸色变幻一无所察,谦虚地指了指舆图,尤其是那远比张松此刻正慎之又慎地藏在怀里、亲手所绘的那张所谓西川图要具体精确上不止百倍的‘益州’位置,笑眯眯地询道:“今年去勘测的商队还未回来,没做新的修订,难免粗制滥造了些,叫你见笑了。” “依你之见,这可有能改进的地方?” 张松:“………………” 第242章 恩怨分明 莫名其妙就丢了在势大权重的燕司空面前维持自矜的资本,张松就如被五雷轰顶一般,心跟着坠到了谷底,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蔫了下来。 要不是他把私绘西川图之事看得极起紧要,瞒得密不透风,确定连好友法正都一无所知的话,在这般混乱的心绪下,怕是都要忍不住怀疑是友人走漏了风声了。 否则在这世间,哪儿有这么巧的事? ……也不对。 张松转念一想,这舆图的制造,岂是一朝一夕就能成的?况且还是那样的精细。 再顺着这脉络细思,张松不免有些不寒而栗。 包括他在内的益州人,都曾以为凭据益地错综复杂、险要天成的地形,只要再以重兵守好门户汉中,即可高枕无忧。 然而,不知自多久以前,燕清就把他们赖以生存的底气给摸得一清二楚了,所谓天险,在这张舆图面前,根本不再有任何秘密可言。 幸亏走得早…… 张松一边暗自庆幸,面色变化则精彩纷呈,燕清宛若无觉,只笑眯眯地听他含含混混地对这张‘粗制滥造’的舆图给了几句模棱两可的意见,就把舆图收好了。 张松接下来的态度,正如燕清所料想的那般,发生了不小的变化——果真是识时务者为俊杰,进来时的倨傲不说不翼而飞,也大多被谦逊恭谨所取代。 下马威给过了,燕清也不继续为难张松。对方既然来前是别驾从事,又颇受刘焉器重的样子,新官职就拿这个做参照好了。 他帮着写了张推荐的纸条,让他带给贾诩后,再由这位实质上的州牧去做个评估考核,再做具体的职位安排。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405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张松恍恍惚惚地走了,候在门外的太史慈将他领出府后,才进来问燕清,是否现在就将法正领进来。 燕清点了点头:“劳烦你了。” 太史慈赶紧摇头:“分内之事,当不得当不得。” 侍婢撤去张松只碰过一下的凉茶水时,燕清就陷入了沉思。 其实张松这种迫不及待地出卖对自己不错的旧主,就为自奔前程时多增些筹码的做法,他作为受益方的领导者,明面上会接纳甚至鼓励,可内心却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欣赏的。 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跳槽很正常,可这吃相未免太难看了。 许攸一气之下背叛袁绍,把乌巢的秘密掀给曹操,勉强还能说是事出有因。 而张松于他,可是没有半分交情的。他既能为了利益,轻而易举地背叛刘焉,明日就能毫无心理负担地背叛自己。 不过真要论起这类走极端的趋利避害之举,他麾下已有不少能做出类似行径的了,正是多这一个不多,少这一个不少。 ……他最宝贝的大将军吕奉先,史上还为加官进爵和赤兔马,连斩了俩义父呢。 就更没资格说张松不厚道了。 想到这,燕清就不自在地轻咳一下,从袖中取出了小巧玲珑的木牛流马,让它将吕布在半个时辰前就送来了的信给吐出来。 摊开一看,气势磅礴的俩字——饭否? 燕清:“……” 木牛流马用来传递信件,效率堪称逆天。然而一落到吕布这种黏糊得能在一天发几百封信,愣是把它当作现代的短信使的人手里,就叫他哭笑不得了。 重要军报,嘘寒问暖和鸡毛蒜皮,统统都在第一时间送来,而他不打开看的话,却是无从得知究竟是哪种的。 看了自然就得回复,且得将木牛流马尽快送回去。 否则的话,又哪儿能保证对方真遇上紧急情况了、新的报告还能马上送来呢? 燕清十分怀疑,愈发狡猾的吕布,是不是正仗着这点,才这般有恃无恐。 想归这么想,燕清仍然提笔,认认真真地做了回复。 两人已许久未分隔两地了,吕布出征在外,他嘴上不说,心里却始终是牵挂的。 木牛流马刚化作金色流光消失,法正就不疾不徐地迈进来了。 他穿着简约,步履从容,气质雍雅,笑意温和,哪怕不提相貌,单是这周身气度,就胜上张松不止一筹。 “某闻燕公盛名久矣,因路途遥远,未能拜访。今得接见,实大慰仰慕之私。” 不同于张松傲气十足地只揖不拜,法正态度不卑不亢,却结结实实地拜下了。 燕清走下矮阶,亲自将他扶起,温声道:“孝直请起。” 等法正直起身后,燕清亲昵地牵住他一手,将他领到座上,看着他坐下后,也不回主座了,就在案桌的另一侧落座。 他笑吟吟道:“真要说起,有你这等大才不远千里而来,才是整个豫州的幸事。” 法正眼底掠过一抹尴尬,面上只无奈一笑,自嘲道:“大人谬赞了。您有所不知,某入仕五载,官不过新都令,未曾得过晋升,如何称得上 ‘大才’二字?如此盛赞,某着实愧不敢当。” 错了。我不仅知道你是新都令,还知道你仕途黯淡得还要好几年才勉强往上攀升一点点,成了军议校尉…… 燕清心里一哂,理所当然地回道:“分明是那刘倒霉有眼无珠,将良才当朽木,暴殄天物,捧一些获天下虚誉而无其实者之错,你怎反将错处揽到自己头上了?” 法正听得神色一恍,甚至连‘刘倒霉’这一燕清给刘焉瞎取的绰号,都未能留意到。 燕清也不着急,慢条斯理地倒了杯茶,容他慢慢想。 哪怕法正此刻口中自谦,那股源自骨子里的自信和骄傲,却是无法掩藏的。 即便不论才学,单论出身,法正也半点不输。 他是上流的三辅出身,父亲曾在灵帝朝任司徒掾,祖父则是颇有名气的清贵大儒,人尊称‘玄德先生’。只是随着祖父辞世,父亲早故,他察觉出董卓兵祸将至,唯有自郿县流离至最近又相对较安宁的益州,如此一折腾,方渐渐中落了。 无奈他去的时机,也太不巧了。 刘焉带去的嫡系人马已站稳了脚跟,益州本土人士对外来人士的敌意,则因前些年的明争暗斗而空前的高。 他两边不沾,却也是两边不及,自然备受冷落排挤。 燕清十分清楚,法正非但跟‘庸才’二字扯不上半点关系,且对害他庸碌无为、仕进无望的刘焉也充斥着厌恶,也蔑视着一切徒有虚名之辈。 法正虽自诩不凡,可这么多年的籍籍无名,仍让他心中郁郁,也是生平头一回,得了大人物的肯定,不禁激动得眼眶一阵阵发烫。 他强行按捺下情绪的波动,眼角的湿润是逼回去了,可指尖仍是轻微地颤了颤。 他到底还年轻,怀着豪情意气,不甘被庸人埋没一生,更不愿成了蠢人的陪葬,方跟着张松拼了这一回。 他心里万分明白,以燕清势之强,名之盛,若不是真的欣赏自己,是绝无必要恭维他这么几句的。 千里迢迢地冒这一回险,果真……还是值得的。 燕清对跟郭嘉各方面都颇为相似的法正,还是天然地抱有几分好感的。而且法正打时,投效的态度就很诚恳端正,即便无意中显示出几分傲气,也完全是在可以欣然一笑的程度。 尤其有了张松那副胸有成竹,信心饱满过头,还生得难堪的模样做比较,眉清目秀、眸清目郎的法正,就更显得万分顺眼了。 ——燕清坚决认为,自己不是什么会以貌取人之辈,自然也绝对不会承认,自己的态度变化,会跟二人的长相有任何关系的。 既然第一印象不错,他也就没像刚才对张松那样,先用一些无关紧要、只因自己感兴趣才说出口的问题来逗对方,而是选择了开门见山,坦坦荡荡道:“新都令这类官职,实在太过屈才,我是断不会叫你去当的。不过具体要往上提多少,一时半会,你缺乏资历,旁人也缺乏对你的了解,难以服众时,暂时也不好算。” 可让法正苦苦在基层熬资历,他也不舍得。 燕清在这一顿,见法正听得认真入神,便笑了笑继续道:“你的状况,我算略知一二,除了清楚你才学出身具都不凡,又为避祸而流转至益,途中见识不少战乱,定也有些感悟外,就不明了了。你对于你自己的本事,想必更是一清二楚。与其全凭文和决定,我倒想先听听你自己的意见。” 出于对法正的高能力和自我判定极精准的信任,只要他对自己的官职定位不是太不合理,燕清都准备让他一试。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406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这可是跟庞统联手后,能帮着一穷二白,只有一万军士还没粮草的刘备,从益州北一路打到南,人还越打越多的军事奇才。 燕清坦坦荡荡,而做梦都没想到能得到这般优待的法正,听得则是万分感动。 他一向爱憎分明,毫不犹豫地决定投桃报李,开诚布公。 一时的官职高低,他其实根本就不在意。 他重视的,从始至终都是主公究竟是否英明,值不值得他倾力效忠,又能不能提供他尽情施为的空隙。 法正心意一定,即刻从善如流,将对燕清的称呼给直接变了:“多谢主公。主公所言所虑,无不在理……” 燕清莞尔,轻松道:“这些客套话就不必了,说正经的罢。” 被这随意的气氛所感染,法正也跟着笑了,轻描淡写道:“主公若有取益之心,某虽不才,于益州尚留了些人脉,愿往牵桥搭线。虽不至于兵不血刃,却也多少能省些功夫……” 若换了旁人,听到个官不过是新都令的年轻人在此大放厥词,怕是即刻就要嗤之以鼻,当作是其不知天高地厚,口出狂言了。 燕清却知道,法正此刻所言,非但不假,怕是还谦虚了。 他正想着,法正已话锋一转:“主公如今万事俱备,唯独手边还缺了一把刀。若蒙不嫌,某愿为之。” 燕清挑了挑眉,慢条斯理道:“什么刀?” 问归问,法正指的什么,他已大概猜到了。 法正不由笑了。 此时此刻,他眸光熠熠,越发显得容貌俊美,风采照人:“自是一把用于——作威作福,杀人活人的刀。” 第243章 开诚布公 燕清听到这句,心里一个埋藏许久的疑惑终于得到了解答,只余一句‘果然如此’。 “一餐之德,睚眦之怨,无不报复,擅杀毁伤己者数人”,纵横猖獗至诸葛亮都以其功高劳苦,可‘令翻然翱翔’而听之任之,便是史书对法正形象的描绘。 然而燕清读时,却总觉得颇为违和。 哪怕法正是有游侠气的性情中人,讲究恩怨分明,可行事这般嚣张高调,得罪人无数,仿佛连后路也不留好,又着实不似智者所谓。 而素来公私分明、依法治国的诸葛亮,居然发表一通类似于‘功高者可随心所欲’的言论来,作为纵容他作威作福的理由……单是这点 ,就着实说不过去。 如今就一目了然了:法正看似在胡作非为,打击与他有旧怨的异己,连鸡毛蒜皮的小过都不错漏,实际上是受刘备的背后支持,甚至授意的。 否则初来乍到的刘备,如何敌得过益州当地的名门望族,还得控制心有不服的刘璋旧部? 只是刘备再有心行中央集权,这事也不能由他亲自去明目张胆地做——他曾经的同窗公孙瓒的失败,就已充分证明了身为主公却大力打击簪缨世族、这行径在世人眼里有多上不得台面,还将导致自取灭亡的恶果。 于是同是名门出身,又对刘备忠心耿耿的法正,就成了这承担骂名的最好人选。 诸葛亮对此定然也一清二楚,方在吃了法正亏的权贵们前去告状时,随口和了把稀泥。 燕清心念电转间,就个中环扣弄得清清楚楚了。 法正候了片刻,唯见主公怔怔出神,并不回应,不由一怔:“主公认为如何?” 燕清回神,却是摇了摇头:“不如何。” 法正开口欲辩,燕清忽伸出手来,一边轻轻地摸着他的背,以做安抚,一边平心静气地说道:“有兵,有名,有权,还有民心……这些同时镇着,他们不敢轻举妄动的。哪怕他们心里再不愿,形势终究比人强,都得老实受我制衡,不必急着下些猛药。” 法正仍感难以置信,不禁微微蹙眉。 “时间并不紧迫,行不行捷径,便也无关紧要了。徐徐图之,也无不好。”燕清似是知他接下来准备说什么,莞尔道:“此事不必再提。你既不愿我声名有瑕,要舍身而出;那平心而论,我又如何舍得叫你蒙受冤屈,替我背负污名?” 许是他一路走来,是平顺居多,与大器晚成,早年颠沛流离、坎坷了大半生才略有成就的刘备大有不同,心里没有急躁和怨气。 许是他渐渐成熟,又自忖有长生不老的筹码,心境也有所变化,不再如早期那般对肆意垄断仕途的世族充满对抗的敌意。 倒是生出耐心来,预备同这些顽固又傲慢的世家大族慢慢地对峙。看能否将针锋相对,渐渐磨合成平衡的互惠互利,互相扶持。 许是他作为读史之人,于汗青之上见到了太多的憾局,如今有幸参与其中,只想天真地求个美好的圆满。 就如吕布虽没了辕门射戟的辉煌,但塞翁失马,也彻底错开了被缢杀在白门楼的悲剧。 至于这些原因,就暂不好同法正说了。 法正眼帘低垂,恰恰掩去粼粼眸光,半晌长叹一声,心情复杂道:“喏。” 燕清轻轻地拍了拍他的手背,笑道:“在我看来,你这脾性,应很能与奉孝合得来……” 在一个时辰后,被留着用了午膳的法正怀里所揣的,就不同于张松的一张轻飘飘的荐条,而是实打实的一封由主公写就的正经委任书了。 而等郭嘉热热闹闹地成了婚,又在燕清的主张下带着夫人回桑梓祭拜了一下父母,再回转来时,就错愕地发现,他的固定坐席旁边不仅添了张案桌,后头坐着的那个相貌俊秀的青年,还正笑着与笑吟吟的主公说着话。 燕清眼角余光瞥到楞在厅门口的他,想也不想地打了个手势:“在那愣着做什么?怎成了亲,人还变傻了点?” 正埋首公务的几位谋主幕僚闻言,不约而同地抬起了头。 荀彧轻轻地笑一声,贾诩仍是一脸严肃,但书写的笔杆,倒是悄悄地停了。 郭嘉顾不上反驳,犹犹豫豫地小跑过来,探究道:“主公,这……?” 法正先前是背对着厅门,才未立刻察觉出来人的身份,见状赶紧起身,向这名满天下的智士兼顶头上官行了一礼。 他正欲开口,燕清已笑着替他说了:“法正法孝直,我欲着他给你做个少府从事,你认为如何?” 燕清当然不是怀着让法正取代郭嘉、或是让法正长久给郭嘉做个副手的打算的。 只是在他的认知中,二人定位和性情都很是相似,等给法正寻到最合适的差使之前,共事一段时间,应也不错。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407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不管心里是怎么想的,郭嘉都不可能在此时说个‘不’字。 在短暂的惊愕后,他也迅速反应过来了,微笑着冲法正点了点头。 法正小行一礼,回了个极为相似的微笑。 即使郭嘉过了将近二十日的婚假,但因荀彧无比勤快、又有法正辅佐的缘故,绝大多数都已代为处理了,并未积压下超过一日的份额来。 所剩下的公务中,基本上都是必须由郭嘉独自处理的机要,便在荀彧、贾诩和法正都完成后,他还留了好一阵,直至华灯初上,手腕发酸,才终于写完。 燕清其实早早地就完成了,但有不少话想同好些天没见的郭嘉说,便慢悠悠地喝着茶,未与其他几人一起走。 反正就算没有公务要批阅了,身为主公,永远不怕无事可做。 燕清安安静静地翻阅着旧宗卷,郭嘉精神力全程高度集中,竟一直都未注意到厅里还有个人。 等好不容易完成了,笔一搁下,燕清带笑的声音也响起了:“倒比我想象得还快上不少,刚好赶上晚膳。” 郭嘉小唬一跳,下意识道:“主公?” “除了我,还能是谁?”燕清不满地抱怨了句,又明知故问道:“你好歹是新婚燕尔,可着急回府去?” “自然不急。” 只是在应完这句,郭嘉的下一刻举动,就是往四周一看。 燕清好奇:“你找什么?” 郭嘉在确定除主公外并无别人后,态度一下就变了。 他将在法正跟前摆得像模像样的对燕清的敬重收了起来,懒洋洋地一挑眉,哼哼道:“主公何故送嘉一个措手不及?” 刚进来时,他猛一眼看到,还以为这二十天过去,连自己的位置都被旁人取代了。 “郭奉孝,”燕清看他翻脸如翻书,只危险地眯了眯眼:“难道不是你自己,老嚷嚷着缺个替你分担公务的从事么?” 郭嘉哑口无言。 那恐怕只是自己某天不想做公务时的随口叨叨吧……主公记那么清楚作甚? 燕清正要再问几句,郭嘉就抢先转移了话题。 还极罕见地拿吕布做借口——他道有些要事告予吕大将军知晓,便将木牛流马借走了。 燕清一脸怀疑,却还是将木牛流马自袖中取出,递给了他:“……不知你想搞什么把戏,只是奉先现征战在外,你可莫要在这节骨眼上去逗他玩。” 毕竟眼前此人在这方面,可谓是前科累累,而吕布尽管在数不胜数的吃亏中积累了些应对经验,可大多数时候,还是斗不过智计百出的郭嘉的。 “此回是真有要事相商,”郭嘉嘴角一抽:“主公大可放心。” 燕清知他在正事上还是很晓得分寸的,便未多言,只道:“你回来得正好。再过几日,我这将有桩颇要紧的事情,需你助我一臂之力。” 主公神通广大,居然还有如此正儿八经地有事相求的一天? 郭嘉正了正色,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愿闻其详。” 燕清慢吞吞道:“这事说急倒也不急,原本我是打算等奉先回来了,由他帮一把手的。可近来怕是受你婚事影响,想将族中女儿嫁我作侍妾的越来越多……” 哪怕燕清体质特殊,容颜不改,岁数真算起来,也完全算不上小了——平民百姓到他这年纪,早就子女成群,大的也该至总角之年了。 况且他还有使人趋之若鹜的权势和地位,后院始终空着,自然打眼得很。 郭嘉瞬间会意,笑道:“主公可是要将‘主母凤缕仙’请出来,与众人一见?” 燕清颔首:“唯有这般,才能一绝后患。” 郭嘉却在下一刻就摊了摊手,懒洋洋的语调里明显带了几分看好戏的意思:“恕嘉无能为力,莫说是仓促间,即便时间充裕,也变不出个‘凌波微步,罗袜生尘’的仙女来。” 谁让自家主公当日鬼迷心窍,愣是昧着良心,将个五大三粗的傻大个愣是夸成了‘明眸善睐,靥辅承权’的仙女呢? 一想到自己还曾经当了真,幻想了一番神女出水芙蓉一般的美貌……郭嘉就不寒而栗,忍不住感到一阵阵的腮帮子酸。 否则他设法秘寻个美貌女子来充数,事后送得远远的,也不是不能混过去。 只是神女到底不是真神女,不具神通,怕也只能保得燕清一时的清静。 啧啧啧,就不知届时吕大将军要发多大的妒火了。 燕清早料到他如此反应,顿时笑了:“这你可误会大了。我想请你帮的忙,可与你口中的‘寻人变人’完全搭不上关系。” 那冒充神女的人选,于他而言,才是问题里最好解决的一环——早就有现成的了。 郭嘉对此半信半疑:“此话当真?” 燕清看出他的怀疑,也不多言语,径自低声一诵:“肉眼凡胎,岂能窥视仙人变幻?” 白雾倏然出现,让燕清的身影彻底被萦绕其中时,郭嘉只是诧异地睁大了眼。 这又是什么仙法? 郭嘉心里嘀咕了句,凝神屏息地看着。 当浓雾飞速散去,他眼睁睁地看着原是主公所站着的位置,忽走出个跟他无论是穿着打扮,还是身形容貌具都一模一样,笑眯眯地摇着折扇的人时…… 一天忙过头导致都没吃东西,本就有些虚弱的郭嘉,下一刻就干脆利落地把白眼一翻,在这极度的震惊中彻底晕过去了。 第244章 欲哭无泪 燕清之所以化身为郭嘉,不过是想通过最简洁又直观的途径,叫对方明白自己的能力。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408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不论是化作任何一个旁的人,效果恐怕都不如这样的好。 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心理素质一向强大的郭嘉,竟是白眼一翻,整个人就软绵绵地倒下来了。 燕清:“……” 不能吧! 他当场就怔住了,好在反射神经足够发达,手忙脚乱地将郭嘉抱住,未叫人真的倒在地上,摔出个好歹来。 “不说强健多了,怎么只成了个亲,往颍川打了个转身,就忽然变得这般身娇体弱了?” 燕清简直哭笑不得,只是抱怨归抱怨,还是任劳任怨地要将跟面条一样软趴趴的郭嘉挪到榻上去。 然而在下一刻,他就尴尬地僵住了。 方才是情急之下爆发的力量,此时放松下来,才赫然发现……凭郭嘉身体的力气,完全抱不动一个相同体格的大男人。 燕清忍不住拍了拍额,有些懊恼。 他还真忘了,每当化身做旁人时,不只是外貌,就连身体素质也会跟着变。 燕清想也不想地念诵化身咒决,变回自己模样,就轻而易举地把郭嘉来了个标准的公主抱,大步流星地放到软榻上去了。 他象征性地把了把脉,虽探不出什么名堂来,但也不准备叫军医来瞅。 确认了一下郭嘉的肤色尚且红润,呼吸平缓,更像是入睡的状态后,他也就放了心。 只为了保险起见,还是从郭嘉袖里掏出木牛流马,从里头取了张桃牌出来。 喂郭嘉啃完颗桃后,效果可谓立竿见影,只候了片刻,就见他悠悠醒转了。 “主公?”郭嘉意犹未尽地砸吧了下还泛着甘甜桃汁滋味的嘴,慢吞吞地抬起手臂来,恍惚道:“方才那是……” 燕清搀他坐起身来,毫无诚意道:“虽非我本意,却还是吓着你了,对不住。” 他真没想到,一个怕是连泰山崩于前都能谈笑风生的人,竟然能被自己的模样给活活吓晕过去…… “……”郭嘉眸光一滞,顿了半晌,才缓缓问道:“就刚刚那会儿,主公是真化作了——” 燕清淡定地接了下去:“你的模样。” 确定晕前看到那幕不是幻觉后,郭嘉不由自主地深吸了口气,就淡定多了:“难怪主公那日敢信心十足地扯下弥天大谎,原来是有成竹在胸。” 燕清握住他的手,笑眯眯道:“这秘密除了奉先,天底下可就你我二人知晓了。” 其实原本还有个左慈,但那人已自作自受,被自个儿召来的怪火烧得只剩灰烬,自然不必计算在内。 郭嘉嘴角抽抽,一脸无语道:“承蒙主公信赖,嘉实在不胜惶恐,自当尽力协助。” 他如此上道,燕清自是十分满意的。 他不着急将计划和盘托出,而是先让下人送上备好的晚膳,关切地陪郭嘉用完了,再慢慢讲。 有这么个大招在手,要办妥这么一件小事,当然没有任何难度。 郭嘉嘴上不说,心里却已经在感叹杀猪焉用宰牛刀了。 燕清见他点头同意,心情大好:“那我也不耽误你了,快回府陪夫人去罢,时候不早了。” 郭嘉可有可无地耸了耸肩,正要起身,脑海中就掠过一道闪电,忍不住摸着光溜溜地下巴,微眯了眼问:“当年主公,可是凭这一手,方成功从何屠夫手里接管了文远那一千兵马?” 燕清很给面子地抚了抚掌:“不错。” 以此类推,郭嘉很快把一直萦绕在心里很久的谜团给逐一揭开,并向正主核实了个遍:“主公相貌出众,又是孤身一人上路,能平安抵达洛都,也有这仙法的功劳罢?” 燕清点了点头,毫不吝惜溢美之词:“不愧是奉孝,果真才思敏捷,举一反三。” 郭嘉继续回想,他记忆力之好,天底下怕是没几个人能比得过的。 很快就从犄角旮旯里又翻出一茬,狐疑地盯了燕清一眼:“嘉与主公重逢于颍地,也是头回与吕将军碰面那回……吕将军一脸忿忿地冲嘉嚷出了个古怪名讳。” 他虽未明说,可指向却非常明显。 既然他不是吕布口中的郭德纲,吕布当初又还是个没啥心眼的傻大个子,断无可能胡乱指认,那最大的嫌犯,无疑就是自家主公了。 “还有这事?”燕清微微一讶,神色间的细微转换堪称完美,哪怕在郭嘉看来,也是无懈可击的。 他蹙了蹙眉,笃定道:“奉先定是认错人了。这么说来,他那时是有些年轻气盛,急躁了些,同现在一比,简直判若两人。” 郭嘉:“……” 对付这起时隔多年的无头公案,哪怕鬼才郭嘉明知主公十有八九是在装傻耍赖皮,也毫无办法。 尤其这人不但狡辩,竟然还厚颜无耻地夸起了吕布! 在燕清优哉游哉的目送中,郭嘉气咻咻地走了。 回自个儿府上之后,他所做的头件事,就是去到书房,大笔一挥,给还眼巴巴地等着主公回信的痴情吕夫人,详细地汇报了一把今日所见所闻…… 于是第二天一早,得回木牛流马的燕清,还打着哈欠呢,一催它吐信,就收到了来自吕布的前所未有的加长加厚型信件。 哪怕这些天里没少经历吕布的信件轰炸,这样的阵仗,还是头一回。 他不由一惊,以为前线战况出了什么大变,赶紧展开一阅。 吕布洋洋洒洒地写了整十页纸,所阐述的中心思想不外乎如下:先感叹了一把身边虽不乏悍勇之士,却到底少了个足智多谋的智囊随军,凡事找不到靠谱的商量对象,不得不滋扰主公,着实过意不去…… 燕清:“……” 瞧吕布每日动堪上百条短信轰炸的架势,可跟‘愧疚’二字严重不符啊。 待他心情微妙地看到末尾,也就明白是谁出的主意了。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409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惯来信心满满,从不示弱、纵使真遇到问题也逞强上的吕布,居然主动提出需要个长于战术布置的智士协助。 ——譬如最近出现在主公身边的那个法正,好像就很不错。 燕清登时哭笑不得。 他早在吕布出征之前,可就提过了这茬,结果这人愣是说不习惯听人罗里吧嗦、指手画脚,又道可凭这极方便的木牛流马跟他商量,不愿带上谋士。 燕清知他行兵打仗、排兵布阵方面,确实难逢对手,荆州也完全称不上实力强横,见他坚持,便随他去了。 这会儿啪啪打脸地改变主意,俨然是从郭嘉口中得知了法正的存在罢。 燕清无奈地摇了摇头,不过他思考了一下后,倒觉得这也不是不可行。 比起战略规划,法正在战术方面的天赋更加强横,那让他随军出征,显然比留在后方处理政务更能发挥。 哪怕传递信息再及时,可关于细节的话,吕布因缺乏相关的敏感度,不见得能及时发现。 问题只在于,真派过去后,会不会被吕布架空当个摆设,或者当情敌天天穿小鞋飞眼刀子…… 不知不觉地,就开始想象吕布臭着脸吃飞醋的模样,燕清不由得笑了出声。 这倒是好解决。 且不说法正极擅变通,若要正经论起顺着布大老虎去撸捋这活,他可是干了好些年,已然驾轻就熟了。 在燕清被受了郭嘉教唆的吕夫人的‘枕边风’,给吹得晕陶陶时,荆州刺史曹寅却是身处水深火热之中,已有好几日茶饭不思了。 他原想着,哪怕无功无过,也好歹保住了一方太平,当时未掺和进燕清讨伐战里,还是称得上明智的。 不料这般委曲求全,换来的安宁也长久不了。 最初听到益州牧刘焉彻底跟朝廷撕破脸皮,说反就反时,他还幸灾乐祸了一阵。 结果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下一刻就得到燕清大怒之下,要兴兵助阵的噩耗。 豫州跟益州之间,可还隔了他这么个倒霉催的荆州啊…… 燕清虽客客气气地派使者送来公函,称需借道,可落在曹寅眼里,无异于一道催命符。 是可忍孰不可忍,让攻无不克、凶名赫赫的十万大军在心腹之地长驱直入,跟引狼入室有什么区别! 哪怕是盟友之间,也没有这般不讲道理,大大方方地提出要行这犯忌讳之事的。 偏偏燕清与他之间实力悬殊,强弱分明,且还打了给朝廷军马助阵的光明正大的旗帜,让他再想开口反对,也只能憋着。 如今他是既怨恨闹事的刘焉,又惧怕凶神恶煞还蛮不讲理的燕清,还对当时给他按兵不动建议的蒯氏兄弟充满了怀疑。 早知只多偷了一年平安,还不如跟随公孙瓒他们放手一搏呢。 曹寅悔不当初。 仿佛是猜出他要找自己秋后算账一般,蒯家门户紧闭,称病久久不出了。 曹寅一肚子气没处出,也不好真派兵把这几人揪出来惩治——即便听他调度的府兵还是敌得过蒯氏蓄养的私兵的,可这么一来,无异于公然同世家大族开战。 在强敌近在眼前时起内讧,显然是自寻死路。 曹寅没那么蠢,也不至于那么冲动,在苦思冥想无用后,索性换了身平民的衣袍,让护卫只在暗处保护,就到大街上散心去了。 这事儿他还不是头一回干,以前心情不畅快时,就喜欢混入人群里,像个普通老头一般,听百姓们谈天说地,偶也有称赞官府的话,能叫他情绪好转一些。 这次他也抱着同样的期待,去到集市上,照例要了一碗热娇耳——这新鲜玩意儿还是从豫地传来的。 老板还记得他的名字,热情招呼道:“老曹啊,你有好久没来啦!” 曹寅笑呵呵道:“近来地里活多,没来赶集。这不,一得了点闲工夫,我就来了。” 老板也乐了,大方地给他又添了一勺。 曹寅好些天没心情吃东西了,不嫌这味道寻常,而是很珍惜地一个一个地吃了下去。 一边吃,还一边看着周围百姓们和乐融融的模样。 那些徘徊已久的郁卒,也跟着不翼而飞了。 不管燕清的强大多让人畏惧,曹寅欣慰地想,城中百姓能如此安居乐业,也始终是自己的功劳。 哪怕只是为了这些百姓,自己也不能轻易放弃抗争啊! 下定决心后,曹寅就将空碗放下,不再耽搁宝贵的备战时间,掏出钱袋来结账。 “嗯?”他数了数找回的钱数,不由一讶:“怎么找多了?” 那老板一脸喜气洋洋,摆手道:“没找多,近来有大喜事,为了庆祝,整个集市这些天都商量着把东西便宜些卖哩!” “哦?”曹寅万分好奇:“什么喜事?” 竟连整座城的百姓都影响了,他这理应最清楚的刺史却一无所知? “也是,你好些天没进城,难怪不晓得。”老板谨慎地往左右一看,没见到巡逻的卫兵,就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解释道:“豫州的燕仙君你肯定知道吧?他马上要将军队派到荆地来啦!哎哟喂,要咱运气好的话,没准是要接手这儿,以后咱就不用背井离乡,也能跟着仙君过神仙日子喽……哎,你再高兴,也别这么哭出来啊!” 曹寅听得脑子里嗡地一声,这下是真老泪纵横了。 第245章 神女化鹤 襄阳城中欢欣鼓舞,曹寅却黯然泪下的时候,吕布正独倨于将军榻旁,盘腿而坐,一脸严肃地擦着本就一尘不染的麒麟弓和仁王盾。 大约因着这俩皆是仙人之赐的缘故,即便被风里来雨里去的吕布用了这么多年,也仍是锃亮如初。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410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相比之下,同样被小心翼翼地爱惜着的方天画戟,已不可避免地出现了几分黯淡。 吕布神情无比专注,拿昂贵的绢布将它们小心擦完,再往怀里摸索一阵,还是没等来木牛流马,脸色也跟着越来越黑了。 难不成那郭狐狸没夸大其实,主公当真对那姓法名正的小子视若珍宝,以锻炼其资历为名日日带在身畔……就连他亲自出马、请个随军的军师,都不成了? 吕布心里危机感大盛,还胡思乱想着,就收到亲兵通报,道是临时驻扎的营地门口,被当地百姓用东西堵住了。 “鸡毛蒜皮的小事,你都不懂处理?”吕布脸色沉沉,不耐烦地起了身,就大步流星地往营门去了,边走还边训得那亲兵满脸羞愧,抬不起头:“别因着都是平民百姓就束手束脚,但凡敢在军营附近耍花招的,就该——” 然而在真正看清营门口那堆积如山的障碍物后,吕布就只剩无语了。 也怪那亲兵语焉不详,只含糊地说是‘东西’。 眼前这一张张简制的小木桌被排得整整齐齐,上头井然有序地放着的一干衣服饮膳,在这春寒料峭时节难弄到的鲜花瓜果,赫然是给晋江教的供奉! 在燕清自己治地里,收到信徒自发送来的贡品,于随燕清征战多年的这些兵士而言,已是家常便饭了。 但在别人治下还收到这样的厚礼,却真是破天荒地头一回。 吕布暗自佩服,主公分明都没来过荆州,教众居然都自行发展到这儿来了…… 他正神游天外,一动不动时,副将壮起胆子问了:“大将军,这些究竟是收,还是不收的好?” 吕布回神,毫不犹豫道:“送都送了,何故不收?” 且不说那些老百姓都是放好就跑,想还回去还得挨家挨户地问,单是瞅着这是自家主公被仰慕的凭证,他就断不乐意退了。 又考虑到燕清曾立下的军纪,不取百姓之物,吕布于脑海中灵光一闪,紧接着补充道:“统统清点好了,登记入册。这会儿取之于民,往后用之于民便是。” 反正曹寅一日不跳反,他们就要优哉游哉地继续西进,屯驻在荆益二州边境地带,恫吓刘焉好一阵子……路途遥远,难道还需发愁遇不见需要接济的么? 兴许是做了这桩好事的影响,吕布马上就得到好报了。 刚一回到军帐,一点金光便在怀中凝聚为实,下一刻就见木牛流马‘噗’地一声,把薄薄的回信给吐了出来。 吕布眼睛一亮,赶紧摊开。 读完以后,幸亏四周无人,否则就要惊骇地看到刚还冷清冷面的吕大将军,这会儿嘴角都快乐得咧到耳后根去了。 ——关于想将法正要来做他随军谋士的请求,主公竟真准了! 一盏茶后,正用着晚膳的郭嘉,就收到了来自吕布洋洋得意的炫耀书。 “……” 他挑了挑眉,对这结果倒是很满意,之后的吹嘘内容,就纯粹是捏着鼻子读完的了。 末了嗤笑一声,毫不留情地将纸条子掷入火盆里了。 ——就算有了些长进,懂得耍一点心眼子了,吕布照样是个只凭他三言两语,就能被骗得当枪使的幼稚鬼。 燕清对郭嘉在其中所起的作用不说一清二楚,也能猜个八九分,却没有一丝一毫的不悦。 显然,郭嘉除未明说外,并没打算瞒着他,甚至可以说是从头到尾地连半点掩饰都无。 而他的的确确也在给法正物色个尽其才学的职位,那么郭嘉借吕布之口提出的提议,于他而言也是正中下怀了。 还能促进一把从来都水火不容的郭嘉和吕布不计前嫌、倾力合作,燕清在感到有趣之余,就只剩好笑了。 要四舍五入一下,没准还能当个勾肩搭背,称兄道弟。 法正对这调动更是毫无异议,欣然应下,当即回府收拾好行囊,同友人张松打了个招呼后,就连夜出发了。 长于谋略的智士,往往也精于洞察人心。白日同顶头上司郭嘉打照面时,他就敏锐地感觉出几分同类相斥的淡淡气息。 倒不是说郭嘉对他怀有敌意,仅是二人定位和所长过于相近,共事起来,难免会有冲突。 燕清隐约也察觉到一丝苗头,只是他身上还有一事搁着,一时间无暇细思,事情又已得到圆满解决,便听之任之了。 待他跟郭嘉通好气,也想不出还有什么遗漏的了,就沉心静气,好好酝酿了一番情绪。 到第二日,就轻而易举地演出一副心藏喜悦、又竭力掩饰的神色来。 郭嘉作为知情者,只一边啃着桃子,一边闷头看公文,权当没发现。 而贾诩与荀彧,则几乎是同时察觉到了。 他们不动声色地对视一眼,又意味深长地睨了睨郭嘉,在得了个好似茫然又无辜的回望后,才主动开口道:“今日主公可是遇上甚么喜事了?” 燕清笑着,大大方方道:“既被瞧出来了,便不瞒着你们了。我昨夜得了神女来信,道今夜将至,与我重逢。” 那一向只闻名而不曾得见过的神女,竟要下凡来了! 荀彧贾诩目露诧异,郭嘉很配合地露出吃惊的神色,主动问道:“不知主母此回……” 燕清不等他说完,便微怅地一叹,浅笑接道:“她虽只留得一宿,然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更何况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这两句通俗易懂,却又余味无穷的诗句一出,三人具都忍不住默然品味起来,一时间倒顾不上追问了。 就不知主母是否真如主公所诵之诗词里那般国色天香,方连有着天人之貌的主公都念念不忘,一往情深? 郭嘉还十分善解人意地代同样好奇主母模样的荀贾二人,提出今晚想宿到燕清宅邸中的请求。 燕清好笑道:“你这分明是想凑个热闹吧!罢了,也该让你们见她一面,只是她此回来去匆匆,怕是不能同你们好好说话了。” 三人得了应允,已是心满意足,自然毫无异议,郭嘉又问:“不知主母何时将至何处,也好派人驱车去迎接。” 燕清摇头:“那倒不必。” 至于为何不必,他却无意多说了。 荀彧与贾诩心领神会,识趣地不去追问,心思却破天荒地飘远了。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411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待他们心不在焉地处理完政务,就随心情颇好的主公回了府。 燕清面上总挂着温和笑意,又因容貌极为俊美,气质清贵,总让人忍不住生出亲近之心。 可追随他已久的这一干心腹部下,却万分清楚,哪怕他看似随和,但于外人,却从来不是真那么好相与的。 又因在上位久了,且不说城府越来越深,还养成了喜怒不形于色的习惯。 然而这一回,莫说是敏锐多智的幕僚们,就连伺候燕清久些的下人,都不难分辨出主公这日的心情,是真的不错。 用过晚膳后,燕清就再坐不住了,连书房也不去,而是自顾自地回了房,由他们自行走动。 郭嘉老神在在地抄着手,笑眯眯地看还有些矜持的另俩人:“我看你们多半也同我一样,今晚是睡不着了吧?” 贾诩与荀彧具不理他,横竖也得了主公默许了,便在简单商量几句后,决定去院中赏月。 燕清痴情神女,又惯来洁身自好,后院中可谓空空如也,也没有需要避嫌的女眷在,这下就方便了他们。 而且坐在院中凉亭处,可轻易看到卧房的门口,接下来一旦有人进出,即可一目了然。 荀彧倒还发觉,那些通常把守在门口的侍卫们,全被主公下令移至走廊两端去了…… 月色皎洁,星辰辉耀,见惯大风大浪、名动天下的三人,却都被好奇心驱使,待在这春寒料峭的凉亭中,温了壶酒,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一边暗中观察着灯火通明、目前却毫无动静的房门口。 恐怕只有心里有底的郭嘉,能高高兴兴地真正品酒了。 倏然间,贾诩好似听过一阵羽翼扑腾的声响,接着是破风而过的轻细声音。 因林影扑朔,下人提灯也会走动,期间难免惊动熟睡枝头的鸟儿,会有这些声响,也不奇怪。 这响动从远至近,又从近至不远处,他却本能地感到微妙,再往门口看了一眼—— 拥有一对丰美动人的羽翼的仙鹤正将它们优雅地收拢,冷冷月华铺就于翎羽之上,就如有光华蕴转流通。 除头顶一点朱砂,翅末一点漆黑外,它可谓通体雪白,脖颈与双足具都细长,现微微昂着头颅,矜雅而高贵。 贾诩无意识地睁大了眼,望着它怔怔出神。 荀彧观他神色有异,无声地侧头看去,就惊见刚还空无一物的房门口,赫然立着一只光彩映人的仙鹤。 郭嘉眸光一滞,若有所思。 不等他们回过神来,那仙鹤忽垂了首,好似低低地叫了一声,下一刻就有白雾腾然而出,将它身形彻底淹没了。 负责守夜的太史慈大气都不敢出,捏着长弓的手心却已出了冷汗。 若不是事前得了主公指示,他早忍不住冲上去了。 那团白雾越来越大,越拉越长,郭嘉微微蹙起眉来。 他敏锐地发觉,这次白雾消散的速度,绝对比主公上回展示给他的要久上不少。 燕清趁白雾没散完前,连续念了两次化身的咒决,才把那麻烦的中转阶段给跳过,化作了女子模样。 不过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连用两次化身,还是托了左慈殒命的福。 在左慈这个正主死后,燕清就发觉自己的化身技能有了一定增强,其中就包括被大幅缩减的冷却时间。 待烟雾终于散去,真容显露时,众人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那纤细优雅的鹤鸟已消散无踪,取而代之的,则是一道以鹤纹的雪白长巾覆身,只身形间隐隐约约地显出几分窈窕的人影。 由仙鹤所化的女子似有所察,缓缓移回刚按在门上的手,慢慢回过头,朝他们的方向看了一眼。 面纱朦朦胧胧地遮去了眼以下的容颜,可单是露出来的那双眸光潋滟的如水妙目,就让人毫不怀疑,这是一位貌美绝伦的女子。 人们还怔怔出神,她忽轻轻一笑,眉眼弯弯地转回身去,毫不迟疑地推门而入了。 第246章 藤甲的卢 燕清进到屋里后,长吁口气,却不忙变回自己模样,而是故意褪下罩住长发的披巾,只留一道面纱,然后不疾不徐地走至窗边,将打开的窗叶给合上了。 在做这举动时,那头雪白得近乎耀眼,戴着繁复首饰,还带着些微卷的长发,当然也落入了窗外人的眼中。 甚至都无需再去刻意表明什么,单靠这点,就能加深众人心中她那来历不凡,为仙鹤所化的印象——若非由鹤羽变成,又哪有年纪轻轻、雪肤花貌的姑娘,会顶着头白发呢? 也因着这袭万般醒目的雪发的存在,对她被面纱挡掉的另一半容貌的关注,自然而然地被分薄走了大半。 待将门窗全都亲自紧闭上了,燕清坐到榻上又等了等,将灯盏具都熄灭,才安心变回自己模样。 躺下之后,他最后摸着黑,将寝具故意弄得一团乱遭,又在上头狠狠地滚了几遍,确保它瞧着凌乱才罢休。 ——他方才所化的不是别人,正是随好友庞德公迁居至豫的黄承彦之女,黄月英。 说来也是机缘巧合,他并未专程拜访过对方,而是寻蔡邕一同饮茶叙话,谈小科举的细节到中途时,黄承彦恰巧就抱着黄月英,自投罗网来了。 得知对方名讳后,再看着恭恭敬敬向自己行礼的这位史上的诸葛亮岳父、刘表连襟,燕清的心情就有些复杂。 不过仔细想想,董卓并未真正主持朝政多久,又有野心勃勃的曹寅将前王叡逼死,哪儿轮得到刘表奉旨、单骑入荆呢? 又因曹寅同王叡内战的混乱,不少人就东迁到离得颇近、却繁花似锦的豫州去了。 黄承彦也不例外。 只是这会儿的黄月英,还只是个头上扎着小鼓包,头发枯黄,肤色偏黑,却也肉嘟嘟的小姑娘。 黄承彦也有些心情忐忑,他是假意来寻老友下棋,实际上却是为炫耀一下近来展现出聪颖一面的宝贝女儿的,不想却撞上了权大势大的燕清。 他更没想到的是,小闺女见着俊美的仙君,又得了个微笑后,就毫不犹豫地抛弃了自家老父,毫不犹豫地投入到对方怀抱里去了……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412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这会儿能派上用处,燕清心情也好得很——他在头回撒下神女这谎时,盘算的可是倘若没有别的选择,就变成何太后的模样。 虽然何太后被董卓鸩杀时,已是半老徐娘,但燕清所化的,却会是她年轻时的模样——彼时的何太后,也是花容月貌,国色天香。 否则如何能以一屠夫之女的身份,迷得汉灵帝神魂颠倒,封她为后? 可真化作何太后的话,风险可不算小:最需要蒙住的荀彧和贾诩都曾在朝中任职,究竟有没有见过何太后,那可就无人知晓了。 换做黄月英,就要保险得多——姑且不说离她及笄尚有十年之遥,她长大后究竟会不会是他此时所化的模样,也暂未可知。况且闺阁女子,一旦出嫁,抛头露面的机会也大幅减少,不怕穿帮露馅。 真有碰面的那日,今晚有过惊鸿一瞥的,怕也忘得差不多了。 由于终于了却了搁在心里颇久的一桩难事,燕清翌日清晨一醒,只觉神清气爽,凉飕飕的空气也变得怡人不少。 他步出房门时,端的是步履生风,容光焕发,俨然一副与神女春风一度过的神采奕奕。 相比之下,熬了一宿未睡,又被仙鹤化人的一幕给狠狠震惊了一通的荀彧贾诩等人,精神就不可避免地萎靡多了。 燕清心里有数,面上却仿佛很是无奈,看着他们道:“现也无什么紧要事,你们还是回房歇会儿,养足精神再去流水楼罢。” 贾诩从善如流,荀彧下意识地还想坚持,却被燕清的手势给无情镇压,唯有去了。 郭嘉从头到尾没有表态,只慢吞吞地落在最后面。 燕清不动声色地跟着他走了几步,待他落后走在前头、步履又较快一些的荀贾二人一段不短的距离了,才伸手拽住他一条胳膊,低声笑道:“得亏有你配合,可算是解了这桩后顾之忧了。” 郭嘉敷衍地一点头。 燕清瞧他反应不对,不由分说地拽住其一袖,蹙眉道:“怎么,可有什么遗漏或不妥之处?” 郭嘉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却在下一刻,就以深长幽远的目光默默地盯着燕清看了一阵。 燕清被盯得毛骨悚然:“究竟发生什么了?” “无事,主公请放心吧。” 郭嘉深深地叹了口气,撂下这么一句后,拖着沉重的脚步,留下一头雾水的燕清,就这么慢吞吞地走了。 受白鹤化女之事启发,他忍不住开始担忧的是:将来要凭仙法生儿育女的,究竟会是那上蹿下跳一刻不停、还五大三粗的莽夫吕布,还是自家主公了…… 燕清若有所思地凝视着他的背影,在要不要‘打晕郭嘉、再化作郭嘉模样向荀彧贾诩二人套话’上犹豫了颇久。 最后因为考虑到要骗过那两大智士难度太高,遗憾地放弃了这一计划。 撇去神神秘秘的郭嘉不提,燕清来回化身,折腾这么一次,收效倒是绝佳。 尽管亲眼目睹昨夜之事的人并不算多,可因太过玄异神奇,燕清又故意未去勒令他们不得外传,于是不出数日,就已传得沸沸扬扬了。 教徒更是各个扬眉吐气,与有荣焉——他们所顶礼膜拜的仙君,可是连神女都为之倾倒,不惜忤逆天帝也要下嫁的哩! 可想而知的是,受神女青睐的这等殊荣,莫说是凡世间人了,就连天上神仙,怕是都得抢破头地去争。 神女现世与燕仙君相会的趣闻,不止在燕清辖地里盛行,还很快就被风刮到了各州各地,自然未曾漏过荆州,尤其是吕布的耳目。 好在燕清早在做出这一决定时,就清楚不能瞒着醋包吕布,跟他详细报备过了。 毕竟有了心理准备,又知道真相是什么,此时此刻的吕布,自然无比淡定。 最叫他感到满意的还是,这消息一传得沸沸扬扬,之前还层出不穷的想跟他联姻的那些高门大族,一下彻底销声匿迹了。 就连那些一度穷追不舍的,也一时间不敢上门,权当这事不曾发生过。 单是燕清一人,就已够难对付的了——再娶个神通广大的神女为妻,岂不是如虎添翼? 而且他们族中女子再是貌美,也断不可能比得过神女的。若是婚事不成,反倒惹得神女不快,降祸下来,那可就弄巧成拙,得不偿失了。 没了这些不好回绝、却又络绎不绝的骚扰,燕清的日子很快变得安逸宁静起来。 他也不虚度,一有闲暇,就往木牛流马里不断塞牌。 木牛流马倒是来者不拒,好似永远不会饱和,可燕清却很郁闷地发现,刷出来的除了他见过的锦囊牌,便是基本牌,装备牌却一直不见有。 如此忙活了两个月多月,木牛流马那看似小巧玲珑的肚子里都屯了上千张卡牌了,密密麻麻地叠在一起、直让他难以看清,才终于刷出了两件新的装备——防具藤甲和坐骑的卢。 燕清满怀期待地将它变出,再展开一看,就忍不住沉默了。 在他的印象之中,除了惧怕雷火这一弱点外,藤甲可是件刀枪不入的神器。 结果真见到实物了,最让燕清纠结的地方,倒不是它给一从不上战场的文官是否有些暴殄天物,而是它这造型…… 稀稀拉拉的藤条所编,式样就算称不上丑得离奇,也一看就很是粗制滥造,偏偏还是不同于仁王盾和八卦阵的臃肿厚重,实在没有一星半点的仙物气质。 虽说上者赐不可辞,就算他厚着脸皮送得出手,可要想说服衣着和熏香上具都讲究的荀彧,每日都保证把这件丑藤甲穿在身上,怕是难如登天。 燕清思来想去,还是将藤甲暂且收着,将漂亮又温顺的的卢赠给了荀彧,好歹给人凑够了两件套。 荀彧一见的卢神骏非凡,饶是心里再喜爱,也还是认为,与其留在自己手上,不如赐给将领。 他态度坚定,认真推辞了十数回。 燕清实在坚持,他别无他法,只有收下了,而且十分珍爱的卢,自获赐那日起,就再没乘坐过车驾,而是自行驭马来议厅。 贾诩还好,再珍贵的马匹,在他眼里也比不上乘坐被燕清专门改制过的车驾来的舒适。 郭嘉则羡慕万分,也不好开口讨要,只幽幽地盯着燕清瞧。 燕清被他那可怜巴巴的眼神弄得浑身不得劲儿,索性将那件丑不拉几得犹如一件土黄色大棉袄、害他压根儿就送不出手的藤甲拿了出来,大方地展示给郭嘉看。 他假装没见到对方嫌弃的眼神,径直道:“仙物不多,只剩这件了,你没见我自己骑的雪玉骢都送给了孔明,目前用的只是一匹寻常军马么?也不能白给你,你若瞧得上它,便将八卦阵换予我罢。” 话未说完,郭嘉已溜得飞快,少顷就不见人影了。 “……”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413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燕清恹恹地将藤甲又塞回了柜子里去。 ——真尼玛不给面子。 第247章 半年之后 春去秋来,半年时光转瞬即逝。 燕清治下,除了土地太过贫瘠的幽州,都取得了足够让所有诸侯都为之眼馋的大丰收,充盈了空虚大半的粮仓,也彻底保障了军粮输送的稳定。 又因有木牛流马保证了信件的快捷通畅,燕清在一天里头,跟吕布少说也会联络上数十回。 正是托这频繁得连用一餐饭都要抽空来回个五六封的通信的福,原以为会很难熬的思念苦楚,也被吕布的黏人程度,给降至微乎其微了。 唯一称得上出乎燕清意料的是,荆州刺史曹寅这回破天荒地沉得住气,好似还在考虑,是既不应允,也不抵抗。 而在法正的谋划下,吕布也不主动寻衅滋事,当真将一整支军队都驻扎在了永安,一边做出势在必得的虎踞架势,与如临大敌的益州守军遥遥相望,形成对峙;一边有滋有味地帮百姓种起地、挖起沟渠来,等秋收一到,就用军费向当地百姓购买粮食,减少兵粮从豫地输送来的压力。 就地收买人心,顺便获取军粮的主意,正是随军的谋士法正所出的。 这么些个月来的相处,他也大致摸清了这威名远扬、看似不好亲近的大将军的脾气了。 最大的特点,便是在谋略水平上飘忽不定,忽高忽低。 好在只要言之有据,通常是能听得进劝的。 倘若对方一意孤行,便可搬出主公来:最屡试不爽的一招,还不是赞美对方,而是得夸赞主公才行。 听到主公被夸赞,竟然远比听到自己被夸赞要来得高兴——如此忠心耿耿,实是世间难觅了。 法正与吕布还在磨合,对露出獠牙、一副随时准备趁虚而入模样的吕布军,刘焉当然不敢轻松以待,也顾不得北边与朝廷军的鏖战,硬是派出一半军队把守在建平。 分薄兵力让他接下来付出的代价,自然相当惨烈。 皇甫嵩是百战老将,哪怕在董卓之祸上有些晚节不保,行兵布阵方面的本事却老辣得很,连吕布都不敢轻忽对待,更很快是麾下并无甚么得力将领的刘焉了。 面对接近一倍的兵数差距,还是长驱直入的攻坚战,要换做旁人,怕早就出工不出力,随时预备退兵了。 可打惯逆风局的皇甫嵩却是个毫无畏惧的硬骨头,明知胜算渺茫,也叫张鲁军灰头土脸、苦不堪言。 受这场战事拖累,刘康最终未能如愿来豫州行宫消暑,气怒之下,对阻挠他的益州叛贼是愈发深恶痛绝,绝不同意撤军了。 若是刘焉俯首认错,做出赔偿,或许还能有所商量。可事情发展至此,气焰嚣张如此嚣张,朝廷这边若还主动退让,颜面便将荡然无存。 朝臣再反对战事,事到如此,也只有硬着头皮站在胡闹的陛下这方了。 燕清将大半心神都放在了益州的战事上,剩下的小半,则专注于豫州学舍的大考。 准备和施行期间,都因太过生疏,而有不少波折,不过最终结果,仍能算得上圆满。 以庞统为首、叫燕清十分眼熟的数人,果真脱颖而出,被他愉快地点了出来,提到贾诩之下,由掾属做起。 剩下的则派放到各州各县,尤其是最为贫瘠混乱的幽州,慢慢混资历去。 ——那件丑模丑样的藤甲,也终于被他给赠出去了。 却说赵云与高顺联手合军,仗着高明的战术和统率,加上弓弩带来的距离优势,把骑兵间的实力差距大幅所小,近期一齐北上,大破刚决出新首领的乌桓,使其死伤过半。 屡得大胜还不满足,他们继续深入腹地,将乌桓军惯来驻扎的经营捣了个一干二净。 连遭重创、根据地又被毁去大半,除了龟缩以外,都不敢外出的乌桓实在怕了燕清势了。 他们无奈地商量许久,也找不到别的出路,只有老实服软了。 挨了这么久的打,他们再傻也不可能认为,燕清会跟从前的朝廷一样,得点小利和涨些颜面,就肯大方退兵。 单是口头上称臣,显然是远远不够的。 于是乌桓所提的求和之请中,就包括了愿向燕清势俯首称臣,再割地退让,然后应承每年纳贡,还把部族中的第一美人以和亲之名给送了过来。 赵云与高顺也不清楚究竟要打到什么程度,索性让高顺暂且按兵不动,他则回趟豫州,一来向燕清汇报战果,二来把乌桓奉上的厚礼也统统给送了过来。 燕清再次见到赵云,差点没认出来。 ……当年的白袍银枪小将,多年过去,模样虽还俊俏,可如今的肤色,却已黝黑得可与高顺一战了。 躯体也较上次见到时要壮实许多,愈发有朝着高顺和吕布的方向靠拢的趋势。 赵云对燕清打量中的微妙一无所察,一本正经地将过去半年的战势一五一十地做了总结报告,询道:“接下来兵势要如何安排,还请主公告知。” 燕清想了想,直白道:“他们既这般识趣,率先投降,倒可稍厚待一些。” 灭族既太暴虐,凭现今这支骑兵,也不够现实。 与其斩草难除根,倒不如目前来个见好就收,顺道给还在观望的其他外族,做个不错的示例。 但仅是称臣纳贡,又太便宜他们了。 赵云一愣,正要问‘厚待’是怎么个厚待法时,燕清就笑眯眯地问了:“若我没记错的话,子龙还未娶妻罢。” 赵云隐有所觉,迟疑片刻才回道:“的确未曾。” 燕清此时一手撑着一侧下颌,身体也慵懒地斜向一边,正是仗着厅室中并无外人,才摆出这么随意的坐姿。 他在赵云面上神情里捕捉到一抹轻赧,眸中笑意顿时更盛:“依子龙之见,得你护送来的那位乌桓第一美人,可当得起这名头?” 赵云略一犹豫,似在回想,半晌点了点头。 燕清笑吟吟道:“我将她许你做个夫人,可好?”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414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他口中的夫人即是妾室,至于正妻,燕清不欲插手,还是留于赵云自己选择了。 高顺宅邸里早就有妻有妾,儿子也生了两个了;张辽后来居上,虽成亲得晚上几年,却已有了五个儿子,还放出了将来要培养他们成为‘五虎大将’的豪言壮志;倒是赵云都二十有七了,还终日沉迷于兵戈之事,于女色好似还一窍不通。 不料赵云却未顺水推舟地接纳乌桓美人,而是蹙了蹙眉,俯身一揖,推辞道:“多谢主公美意,只是云为统兵北伐之将,与她结合,实在不妥。” 燕清奇道:“有何不妥?” 赵云直言不讳:“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况且乌桓仅臣服于一时势盛,非是诚心实意,所想自是难测,难保某日一得时机,即要反叛,断不可信。云承蒙主公信赖,得以统领重兵,经手机密如云,自当避嫌,岂能在宅邸之中安置个乌桓贵女呢?天底之下,不乏好女,为一好颜色而涉险地,云着实不愿。” 燕清听他说得头头是道,句句在理,不由想起了史上赵云拒娶赵范寡嫂之事,心里对他为人越发赞赏:“子龙所言极是,倒是我欠考虑了。你既有主张,我便不多加置喙,由你自己把握罢。” 哪怕历史轨迹大有不同,可赵云的品德秉性,却并未受到任何影响。 赵云忙说不敢,又道:“明主可以理夺,云当谢主公才是。” “噢?”燕清嘴角带笑,口吻却假作不悦道:“许久不见,子龙这见缝插针地拍马的本事,也大有长进啊。” 赵云跟脑子里一根筋、直来直往的将士相处惯了,此刻又有些紧张,竟未看出燕清故意在逗他,顿时有些着急,匆匆辩道:“云字字出自肺腑,非是——” 燕清心满意足地一哂,往他肩上拍了拍:“逗你玩的,安心罢。” 赵云长吁一口气,彻底安心。 燕清摆了摆手:“你一路奔波劳苦,不若先回我府上,多歇上数日吧。至于乌桓究竟要如何接纳,我还需召人商榷一番,再做计议,也急不来。” 赵云常驻冀州,原居的宅邸也被改赐了他人,燕清干脆让他住到自己府上去,既是表示亲近,也是冲外人展示一番对功臣的恩宠。 赵云应下,正要退下,燕清就忽然想起一事,将他又喊住了。 “宝剑配英雄,”燕清莞尔一笑,把前几天刚刷出来的青釭剑自后头的架子上摘下,连派工匠新制的鞘一同,赠给了赵云:“此剑名为青釭,现便将它赐予你,望你日后凭它多建战功。” 赵云有用惯的银枪,却正缺一把趁手的好剑,多年来也没少物色,但始终没能找到心仪的。 如今一见这青釭剑,哪怕还没上手一试,赵云也能轻易发觉其非凡物。 夙愿得偿,他直激动得脸都有些发红,连声道谢。 燕清趁热打铁,把快要积灰、此刻看起来也破破烂烂的土黄色藤甲给拎了出来,面不改色道:“此甲虽貌不惊人,却得施仙术,寻常刀枪难破,唯惧雷火,”说到这时,他又忍不住想起了‘矛盾’这一典故,莞尔着加了句:“以及你手中青釭。切记若非必要,莫叫它离身超过一日。” 赵云对此深信不疑,感动万分之余,就如没看到它那丑了吧唧的外表一样,感激涕零地当场将藤甲套上,又将青釭剑佩在腰际。 “倒是相当合适。” 燕清口中夸赞着,心里也暗暗惊奇了下——别看这藤甲单拎开是臃肿松垮的,在穿上之后,倒颇神奇地自行做了微调,变得十分合身。 又得亏赵云生得器宇轩昂,哪怕常年征战、受到暴晒,肤色变深不少,也仍称得上英俊帅气。 这会儿穿着藤甲,也不显得滑稽,居然远比燕清想像的效果要好多了。 得了夸赞,赵云脸上微微泛红,不好意思地低了低头。 不难看出此时的赵云,是发自内心地不觉得这毛毛刺刺的战甲难看的,燕清却有些不喜还忧。 或许真正需要担心的,并不是对方会否能做到每日都穿着它,而是渐渐扭曲的审美…… 将赵云送走后,燕清便将用惯的三位肱骨谋臣给召了过来。 待人到齐,便将方才赵云所言,给大致概括了一下,开门见山地问道:“赶尽杀绝不是办法,轻易放过又有无穷后患,不知诸位可有良策?” 以暴制暴,能是能得百年安宁,却绝无可能真正长久。 从前是汉廷的军队强势,戎族被杀怕了,才不得不忍让退缩,一面俯首称臣,一面伺机而动。 如今前者倾颓,内乱不止,后者便强猛反噬起来,为害边关,侵吞土地。 就连现在,乌桓的所谓示弱,也不过是想争取来喘息的时间,好恢复元气,伺时发展茁壮,绝非真正臣服。 郭嘉看了尚在沉吟的荀彧一眼,率先道:“汉民似羊,戎族如狼。羊欲制狼,除却修筑高墙以防御,再辅以强弓驱赶之外,便只剩同化一途了。” 戎族单靠游牧和打猎,终日居无定所,产出单一,如何能真正维持生计? 中原土地辽阔肥沃,百姓却是远不及他们悍勇的柔弱,自然会招来恶狼层出不穷的垂涎。 矛盾天然存在,战争自是难以避免。 比起一昧排斥,激化矛盾,不若选择性地主动接纳一些野狼进来,又以这名额为诱饵,着他们削去尖牙利爪,之后哪怕生出异心,也无法轻易为害汉民。 燕清:“还请奉孝详细道来。” 郭嘉正了正色,将心中所想缓缓道出:“此为百年、甚至千年之计,非一朝一夕可达成……” 流水楼中讨论正盛的时候,大街上的赵云也是心花怒放。 他一手随意拉着缰绳,让马儿步履悠哉地朝着主公宅邸的方向跑,另一手万则分满足地反覆摩挲着青釭剑的剑柄,对它爱不释手。 ——主公待他如此亲厚,纵万死亦难报啊。 待到了地方,他翻身一跃,就下了马背,随手将缰绳抛至亲兵手里,就往府门里走去。 管事的虽未提前得信,但燕清三天两头地就爱让亲近的臣子留宿府上,他也早就习惯了,远远地看到个黑面将军来,下意识地就联系到冀州所来的将领头上。 他立马迎了上去,想也不想地说道:“见过高将军,这边请。” 赵云这会儿正处于极度疲倦、又极其亢奋的阶段,被这一‘请’,本能地往前迈了几步,就结结实实懵了住了。 “……?” 他老实地往四周看了看,着实没见着高姓将领,不禁奇道:“何来的高将军?” 他这问题一出,管事也已走近了些,可算看清楚了这穿着草扎的古怪盔甲的将军的面孔,登时心里咯噔一下,被狠狠吓出一身冷汗。 ——几年前见还玉树临风、面白唇红的赵子龙将军,怎就跟在煤堆里滚了一圈似的,变得这般黑不溜秋?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415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他内心嘀咕不已,又赶紧为方才的眼拙告罪,赵云虽还有些困惑,不解他怎么会将自己同高将军搞错,还是好脾气地摇了摇头,全然没放在心上。 之后任由对方带领着,进了客房。 管事殷勤问道:“不知将军是先要热汤沐浴,还是先用些膳食?” 赵云摆了摆手:“都不必,若有需要,我自会叫你们,这会儿先都出去吧。” 待众人退出房室后,他命亲卫将门一关,就慢吞吞地走到榻边,连战袍兵器都没来得及解,只直挺挺地栽在上边,闷头就睡了个昏天黑地。 就连几个时辰后,燕清带着郭嘉他们前往书房时,特意路过看他一眼的动静,都一无所察。 “午时见还好好的,怎就累成这样了?” 燕清不太放心,伸出手来,亲自往他额上探了探,除了沁出的一层薄汗外,倒没感觉出过高的热度,遂定了心。 他吩咐管事道:“一会儿让厨房煮些容易克化的吃食,先放在炉上热着,待子龙醒了,再让他用罢。” 郭嘉瞅着黑皮赵云身上那毛刺刺的难看藤甲,嘴角抽了抽,连一丁点的羡慕嫉妒心,都生不起来了。 第248章 开凿运河 燕清交代完后,准备再看一眼赵云,就把这一干人给带走,不料刚一转身,就见到郭嘉习惯性地摇动朱雀羽扇的动作。 他头皮倏然一麻。 这要是结结实实地吹到裹着藤甲的赵云身上,那可就不是冒出挺好看的丁点儿火星,而是下一刻就要变成大火冲天了! 也怪他一时疏忽,忘了能让刀枪不入的藤甲惧怕的克星,除了青釭剑外,还有一物——正是叫郭嘉爱不释手的朱雀羽扇。 火光刚一迸现的瞬间,他就想也不想地一个箭步上前,地捏住扇上一羽,另一手紧紧攥住郭嘉的手腕,旋即一通连拖带拽,在熟睡的黑龙变成烤龙之前,把这个危险源迅速地带出了房门。 郭嘉一头雾水:“主公有何忧疑?” 燕清一脸严肃地叮嘱道:“以后你拿这扇子的时候,切记离子龙远一些。” 郭嘉低头看看流光溢彩的火红羽扇,又回头瞅瞅刚被荀彧淡定地带上的紧闭房门,隐约猜到什么,眉眼弯弯,很是不怀好意地展示出一个‘我知道了’的礼貌微笑。 燕清微眯了眼,不得不威胁了一句:“你要是不死心,私下里非瞒着我去试试,我就让子龙拿藤甲换你的八卦阵。” 郭嘉一直在笑的桃花眼瞬间耷了下来:“……喔。” 彻底打消郭嘉的这一念头后,燕清暗松口气,再不耽误工夫,率先往书房去了。 待众人坐下后,燕清便在屉中一顿翻找,很快寻出一摞按编号扎好的文书,拆开之后,分到三人手里:“近百年来,边境战乱不休,幽州本就贫瘠,再受战火之苦,莫说百姓迁居,男丁战死,水利农桑也多被破坏,生产方面停滞不前……若真要收纳戎族,也要经过一番精挑细选,择优而纳,再在这其中适当给予一些优待,让他们以融入汉人为荣……然而当地粮食不继、耕种困难,长年累月都需依托周边地区的接济,供应当地民众就已捉襟见肘,再加上为数不少的那么一批人,未免太过艰难。” 郭嘉揉着眉心,接道:“就算金秋丰收,幽地全境都依赖车马调粮,也不切实际。” 贾诩头也不抬地翻看着,闻言道:“依诩看,幽州地力距被真正耗尽,还离得颇远。” 荀彧迟疑道:“主公可是欲让胡羌务农?” 燕清摇了摇头,笑道:“若那样做,不单是他们心不甘情不愿,那些人的长处也不在种地上,不是浪费他们一身天赋了么?” 郭嘉眼睛一亮,立即道:“养马!” 燕清莞尔:“知我者,奉孝也。” 燕云地区几乎是一所天然的养马场,产出的军马精良程度,不是中原地区精心培育就能比得的。旁的不说,单是血统上的差距,就无从弥补。 与其每年派士兵去保护商队前往塞外贩马,这般耗费人力物力,还不如容那些干不了精细活、又在某些方面得天独厚的戎族发挥所长,专门给他们养马驯马去。 而且也不应局限于训练战马上,还可以适当发展一下畜牧业,譬如养些牛羊。 燕清还想着,如果早早地推行乳制品,汉人的身量定然还能拔高一些…… 贾诩犹豫道:“粮食短缺方面,终究未能得到解决。” 燕清微微抬手,把另外一叠公文也推了过去:“伯符公瑾这几年里,可不只是给我练了一支暂时派不上用场的水军啊。” 早在诸侯纷战的春秋时期,就有修建鸿沟的军事举措,对于燕清早早提出的这一概念,孙策和周瑜自然也不陌生。 照燕清的蝴蝶效应发展下去,是不可能再出现一个隋炀帝来扩修出京杭大运河了。 然而开掘一条贯通南北的大运河,是能造福无数人的意义深远,自是越早越好。 况且在他的和平夺权的计划之中,战事间的间隔可不短,除了征讨一直欺大汉羸弱的异族外,正好拿来搞一些大工程。 燕清是谋划已久,可对在座的另外三人,就是莫大的震惊了。 他们皆是目光长远,聪明绝顶之人,如何看不出这项需要聚合无数人力的工程固然庞大艰难,可一旦做成之后,就是桩不折不扣的功在当代、利在万秋的伟举? 相比起有诸多不确定因素作祟的海运,利用运河进行漕运的优势,可谓数不胜数。 尤其自家主公还提到,这可是许多年前,他派出孙策周瑜那些毛头小子如儿戏一般训练一只不知何时才能派上用场的水军时,就已产生的念头。 主公竟是早从那时起,就已想到今日的光景了! 与兴奋起来的郭嘉、和皱眉细忖可行性的贾诩不同的是,荀彧在佩服钦慕之余,又忍不住轻轻叹息。 想到坐在帝位之上,却只为一些意气之争,就发动战事的天子…… 荀彧内心就禁不住五味杂陈。 燕清被荀彧复杂的目光扫到,不由不自在地轻咳一声,却是想岔了,微赧地坦白道:“当然,在修好之前,还是得劳烦冀地的程刺史,多接济一下穷苦的幽州兄弟了。” 荀彧:“…………” 方才还微皱着脸,在心里猛翻账簿的贾诩倒是暗松口气——不是让豫州单独出粮供养就行。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416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唯有郭嘉宛若未闻,只一昧翻看资料,津津有味。 孙策和周瑜按照燕清要求,耗用数年时间整合出来的资料何其多,具体得商议个三天三夜,怕都说不完。 燕清正乐得集众人之智,跟他们磋商细节,于是接下来的这近一个月里,势中最核心的四人都窝在这书房之中寸步不出,吃喝睡都在里头,全程还精神亢奋得毫不嫌累。 要不是燕清怕他们折腾坏了身体,夜深了亲自下命,逼迫他们上软塌小憩,只怕他们都不舍得阖眼。 只有一点,被四人从头到尾,都很默契地略过不提。 这条修建之后、就将连通南北两极、甚至衔接江河海的大运河,距真正应该位于核心的帝都洛阳,可偏离了成千上万里。 倒是亲密地环绕住了豫州的治所——许县。 毕竟运河流经的地域象征着繁荣,一旦涉及到转移经济和百姓活动的中心,就十分敏感了。燕清期间一直有隐蔽地留意荀彧的神色,确定看不出任何端倪来,才渐渐放了心。 倒不是他刻意通过此事试探荀彧的态度,而是他就算再大方不计较,也没胸襟宽广到自己出钱出力,还把这重要的运河修到跟自己八竿子打不着的洛阳一地去的地步…… 要是以后有条件,他倒不介意修个四通八达,把洛阳也包括在内。 然而凭目前的能力,不好意思,他也只能顾得上眼前的了。 燕清一直跟肱骨谋士们呆在书房里不出来,终于睡饱了的赵云扑了个空,问清楚情况后,也不好去打扰。 然而他是奉了主公命令在府里歇息的,不管之后是去是留,都得求见过主公再说。 赵云思来想去,便继续遵从指示,在府里暂住了下来,优哉游哉地享受起了这难得的度假时光。 等燕清终于带着几个瘦了一小圈,却一个比一个要来得神采奕奕、目光精炯的谋士重见天日时,就看到了在炫目阳光下皮肤白皙得几近耀眼,与身上那丑不拉几的藤甲形成鲜明对比的赵云。 英俊的青年恢复了本来的面目,自己倒还无知无觉,只笔挺如松地站在院子里,手里威风凛凛地握着一杆银枪,另一手松松地搭在青釭剑柄上,紧实有力的肌肉绷成蓄势待发的弧度,神色冷冷淡淡,充满肃杀的威仪。 他不知已经在这守了多久,忽然间看着门开了,神色还有些诧异。 燕清忍不住笑了:“子义去哪儿了?怎是子龙守着?” 赵云不由得露出个有些腼腆的笑来,方才的一身杀气,一下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他摸了摸脑袋,老实巴交道:“子义早上喝多了甜乳,着急去茅房,又不放心只有底下人守着,便着云暂代一会儿。” 燕清忍俊不禁:“原来如此。” 若不是赵云老实,他还真没想到上回表现得对果茶敬谢不敏的太史慈,会对更甜的掺了蜜糖的牛乳感兴趣。 本就太久没见日光,还加个容光焕发的赵云,郭嘉一时间被晃得眼睛刺痛,手里的折扇都快拿不稳了,浑身气得一抖一抖道:“怎么那么快就白回来了?!” 荀彧忍不住在他肩上重重一拍。 赵云莫名其妙地看了神色悲愤的郭嘉一眼,想也不想地忽略了他,转而向燕清正儿八经地行了一礼,才简略道:“荆州有来人,偏厅正候着,主公可要去见?” 荆州局势有变化了? 燕清先是精神一振,紧接着感到有些奇怪。 要真有转变,就吕布那每日上百封信件来回送的积极劲儿,也断无可能忽略过去啊。 燕清心念电转,面上却不动声色,只让赵云将憔悴了几分的三人带去客房休息,就独自一人往偏厅去了。 “唔?” 等真到了里头,燕清却诧异地发觉,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这一念头刚一浮现,他只觉身上一轻,脚下一浮,就被一具充斥着熟悉而浓烈的男性气息的雄壮躯体从背后一把抱住,轻而易举地就让双脚离了地了。 第249章 举州来降 双足骤然离地的那一瞬,燕清浑身都不由自主地紧绷了起来。 只是一等神智回炉,搞这场突然袭击的罪魁祸首的名字,也就呼之欲出了。 在这北地的普遍身高都只在六尺半到七尺间徘徊的东汉时期,燕清有气质撑着,身形看着匀称纤细,却是不折不扣的八尺儿郎,放哪儿都是鹤立鸡群的存在。 只不过常年伴他身边的几位心腹,撇去郭嘉贾诩姑且不提,如荀彧、赵云、诸葛亮一流,具都十分高挑挺拔。 尤其还有吕布这一九尺出头的魁梧壮实的军汉在,也就让燕清的高个子没那么醒目了。 ——能把他当孩童一般轻易抱起的人,除吕布外不作他想。 感受着一颗毛茸茸的脑袋黏糊糊地附过来,又有炙热的鼻息在敏感的耳际徘徊,燕清唇角一扬,无声笑着,亲昵地拍了拍环住自己腰身的有力臂膀:“怎么招呼都不打一声,这么突然地就回来了?” 吕布蹙着剑眉,闻言气不打一处来,故意瓮声瓮气道:“说到打招呼一事,布还想问问主公,那飞牛究竟是怎的了,何故整一月不归?” 自月初起就一去不返,如同石沉大海一般,光留他干着急个不停,也无济于事。 他先开始以为是主公事务繁忙,不便回书,又有几分频繁骚扰的心虚,便老实安分了数日。 结果一直杳无音信,他再坐不住了,以为是豫州出了什么变故,赶忙遣信使递信问询。 谁知信使才出去不久,荆州刺史曹寅就死气沉沉地来举州相献,毫无预兆地投降了。 哪怕有法正在旁协助,也忙得吕布满头是包。 等非他出面的事儿一毕,军中就再没人拦得住归心似箭的吕大将军,眼睁睁地看着他火急火燎地拎了原刺史和其家眷、在一小队亲兵的追随下,头也不回地飞马溜了。 剩下个裨将张郃被赶鸭子上架,与法正一同调动着部曲,慢慢往豫赶。 吕布一路披星戴月,日夜兼程,把全力驰骋的赤兔累得快口吐白沫,愣是将赶路的时间缩短了一倍不止。 等进了城门,却见一切安宁如故,毫无动乱的迹象,遂放下心,抱着一肚子的疑惑,先匆忙冲个澡,就奔府邸来了。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417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一到府门前,吕布几乎是从马背上飞了下来,直往厅里去,留精疲力竭的赤兔气喘吁吁,汗流浃背地趴到在地,歪着大脑袋一动都不肯动了。 “……” 燕清被问得一愣,下意识地朝袖中瞅了一眼,旋即动作中带着些僵硬地将木牛流马给取了出来,缓缓地放在吕布右手虎口上。 吕布一脸‘就知如此’的表情,居高临下地轻哼一声,仍是虎视眈眈,俨然一副要问个明白的架势。 饶是燕清有一万个法子糊弄过去,在自知理亏的情况下,也不好意思如此,便局促地轻咳一声,赧然道:“错确实在我,近来为商议修筑运河之事,给忙昏了头,忘了与你通信了。” 听着‘运河’这一陌生名词,吕布却是毫无兴趣地过耳就忘,倒是捕捉到其他更重要的信息,一挑眉,低头仔细打量怀中人几眼,登时万分不满道:“方才一抱,就觉分量不对,怎清瘦了这么多!” “莫要激动,”燕清笑道:“我还算好的,你得看看奉孝,文若和文和他们三个,如游魂一般既瘦又憔悴,只剩双眼是亮的,这下得好好养上一阵了。” 正心疼着的吕布听了这些,非但没有心情好转,脸色顿时越来越臭了,醋溜溜道:“身为臣子,无法替主公分忧,倒将主公给累成这样,主公还挂心着将他们再养好些?也就是主公才会这般厚待他们了!” 燕清知道他只是说着迁怒的气话,也不在这当头火上浇油,而是自知失言,赶紧顺着毛捋了几下,把他夸得舒服一些,又侧转过身来,同还板着脸的吕布甜甜蜜蜜地接了个吻。 吕布猝不及防地瞪大了眼,任燕清轻轻吻上。 唇与舌缠绵一阵,燕清刚要撤离,就被吕布给按住了后脑勺,继续攻城略地了许久,才恋恋不舍地放开。 燕清笑吟吟地看着他:“气消了吧?” 吕布喉头如大猫一般“呼噜”一声,撇了撇嘴,倒不像方才的冷若冰霜了。 燕清知道,自己已将对方的怒火给平息了大半了,遂安心劝道:“许久不见,还是快些放我下来,我好好看着你说话罢。” 吕布毫不犹豫地应下,抱着燕清的手臂却是纹丝未动,而是继续搂着他,大步流星地迈了几步,才把人轻轻地放在榻上。 燕清被他这小心翼翼的举动给逗得哭笑不得:“你这是哪儿学来的夸张作态?我已忙完最关键的这阵,交由奉孝他们将事务分派安排下去,接下来就可好好歇上一歇了。” 吕布宛若未闻,只专注地轻轻攥住燕清的手,深深地叹了一声,几乎悔青了肠子:“早知如此,就不离那么远了。” 先头那几个月,由于每天都能通信个上百回,极大程度上缓解了相思之苦,吕布还不觉得那么难熬。 却一时疏忽大意,忘了主公惯来那对他报喜不报忧、关心臣下身体胜过自己的坏毛病…… 往后还是得放在眼皮底下,紧紧盯着的好。 吕布心念电转,却一直保持冷着脸一声不吭的模样,可不是一般的唬人。 偏偏燕清与他可谓是老夫老妻了,只看出吕夫人英俊的优点,一点不为所慑。 他笑眯眯地任吕布捏着自己的手,也不收回,空闲的另一手则在榻上拍拍,宠溺道:“我的大将军啊,怎不坐下?” 吕布嘴角微扬,迅速依言照做。 燕清道:“荆州战况如何了?实在怪我,未及时回信于你,也耽误了军报。” 吕布漠然道:“曹寅降了。” 这早在燕清看到吕布的那一刻,就已有所意料了,是以并不讶异,只淡定地点了点头,又问:“是降了朝廷,还是降了我们?” 吕布一愣:“自是降了主公。” 燕清莞尔:“看来荆州的世家豪族,对这位使君可不是普通的看不上眼,不然怎么连简单提点几句都不肯?” 而曹寅本人身在局中,又被焦虑所困,竟没想到除了将治地心不甘情不愿地拱手相让给燕清外,还有条能充分膈应到这恶邻的路可走。 那便是向朝廷上表,以德不配位来自污,旋即请求离去,让朝廷重新委任刺史来接替荆州一地。凭这份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识时务,只要运作得当,说不定能换得朝中一虚高的职位,顺顺当当地颐养天年。 那只要燕清暂时还不想与朝廷翻脸,多半就得捏着鼻子,眼睁睁地看着这眼前的熟鸭子飞了。 吕布听完燕清这话,却是不以为然,冷冷一笑:“他若真干得出这损人不利己的事来,布即使得追上一万里,也要将他脑袋给摘了。” 还想拍拍屁股一走了之,就此安享晚年? 痴人说梦! 燕清不知为何十分想笑,忍住了,还不着痕迹地换了个话题:“他已被你一块带回来了?” 吕布颔首:“家眷具在,布亲自核对过,一个不少,主公可要见见他?” “不必。”燕清摇头:“既然如此,就问清楚他家乡何处,再赠上一笔钱财,客客气气送走罢。” 吕布愕然:“不关着?” 燕清拍拍他肩,笑道:“难得有这么个主动投降的榜样,怎能喊打喊杀?” 况且曹寅称得上得势时,都没勇气反抗,更何况是心灰意冷的如今了。 就这么纵虎归山,吕布老不甘心道:“要不,就留个小崽子做质子?” 燕清摇头:“只要人还活着,何愁子嗣?而对于那些个真有野心成大事的,你莫说是关押一两个质子,哪怕是将他老父捉了,也无任何用处。” 吕布讪讪道:“好罢。” 燕清又问:“益州那的战况,可有甚么变化?” 吕布道:“走时还是老样子,这会儿约莫也差不离罢。” 燕清若有所思:“那你这会儿将部队撤走了,可有记得让荆州的州军补上?” 吕布拍着胸口道:“主公尽可放心,法孝直已安排黄祖带人屯守在老地方了。” 荆州可供原来那位曹刺史调度的兵力并不多,还不乏尸位素餐之徒。 然而那些人里,也多是只敢挑软柿子捏的欺软怕硬之辈,一被煞气腾腾的吕布一吓,就乖乖就范了。 将州兵的人马悉数集中起来调集过去,对这会儿被皇甫嵩这块硬骨头给折腾得欲哭无泪、势力大减的刘焉而言,也不是能简单忽视过去的。 燕清好奇道:“依你看来,这僵持战局,最后会是哪边获胜?”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418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吕布不假思索道:“朝廷那一直有主公的粮草驰援,刘焉处啃得却是自个儿的老本,还被荆兵分薄了军力。此消彼长下,加上皇甫嵩战术还老辣一些,自然是朝廷那头略胜一筹了。” 燕清笑道:“你这么说,会不会太小觑了刘焉这十几年来的苦心经营?” 不过综合起来,他也认同吕布的看法就是了。 第250章 一往情深 坐在软绵绵的榻上,又舒服地挨着热乎乎的虎躯,燕清兴致勃勃地与吕布聊了一会儿,就觉得眼皮越来越沉,渐渐地就不想抬起来了。 吕布虽有满缸子的话想同自家主公说,但一见着这副倦容,他就只顾得上心疼了:“主公快歇歇罢。” 燕清的确感觉很累了,又是在最亲近的人面前,便不逞强,温柔笑道:“也好,我小憩片刻,这厅里还有张榻,你若不挑剔,便就在那歇下吧。” 吕布满口答应,却半点也不带挪动的,依然轻柔地握着燕清一手,似一樽雕像一般守在榻边。 燕清失笑:“外头多的是侍卫,不多你一人守着。” 吕布喏了一声,仍然不动。 燕清见他实在坚持,也不多劝了,只默默将眼合上,就着被吕布握住一手的姿势,很快就陷入了睡梦之中。 一炷香的功夫一眨而过,吕布始终以这最放松的姿态,一边安安静静地享受着这份难得的安宁静谧,一边专心致志地打量着这张精雕玉琢的俊美面庞。 随着燕清日渐位高权重,身上叠着重重光环,旁人自然而然地首先会被这份不怒而威所慑,而不再似最初那般,单纯沉醉于这仙人方有的容貌气质了。 吕布自然不在此列。 ——真好看呐。 不知在心里喟叹了多少次后,吕布才舍得分出点神来,听得耳畔那细微的呼吸声变得越发平缓绵长,就知燕清已睡熟了。 他胆子便随着大了一点,唇角微微上扬,松松裹着其手的阔掌巧妙地挪动了一下,就小心翼翼地变成了十指相扣的状态。 ——真想将这么好,这么好的宝贝,好好地藏起来,不叫任何人看见。 吕布漫不经心地想着,很快又不满足于就这么看着,但也舍不得吵醒累极了的燕清,索性以空着的另一手捉了一缕垂至榻边的乌发,慢慢地绕在结实有力、却不失灵巧的指头上,转着圈儿把玩。 方才那有些危险的念头,只在心里徘徊了一会儿。 吕布屏息盯着燕清的睡颜半晌,很快就变了主意。 ——这样不好。 仙海有明珠,就当被高高地捧起来,放在最高、最尊贵、最明亮、最安全的地方去。 让他理所当然地接受着世人的顶礼膜拜,发自内心的尊崇效忠。 哪怕是郭嘉荀彧一流,接近后也只能看出明珠光洁莹润的光泽,而无法窥见最美好的内里。 ——除了永远守护在阶下的自己以外,谁也不能。 这一念头甫一冒出,就充斥着无与伦比的诱惑力,很快让吕布深深地陷入了美滋滋的幻想中。 又因这连日奔波的疲惫,他哪怕是铁打的,也该长锈了。于是眼皮耷拉着,越来越沉,周身的防备姿态也降到最低,就连那道被刻意放轻过、但依然会轻易被往常的他分辨出的脚步声的靠近,也未能察觉。 被意料之外的一幕给惹得嘴角抽搐,郭嘉深吸口气,压低了声音提醒道:“吕大将军?吕夫人?主母?” 吕布猛然间被惊醒,下一瞬投至来人身上的目光,就透着十足的狠戾和戒备。 郭嘉懒洋洋地挥了下手,算是打过招呼:“见主公那般着急,就猜出是你回来了。” 看清来人后,吕布愣了一愣,眸中杀意很快褪去,并不接他话茬,而是不急不慢道:“主公方才说,你与那几个都去歇息了。” 郭嘉抄着手,好整以暇地歪着脑袋看他:“主公说归那么说了,嘉却难以放心,于是特来瞧瞧。” 吕布犹豫了下,错开半身,让郭嘉亲自瞧上燕清一眼。 郭嘉也不客气,上前几步,凑到榻边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阵,又退开去,悄声感叹:“睡得挺沉。” 吕布对此不予置评,而是毫不客气地送出逐客令:“现你瞧也瞧过了,还不回去歇息?” 郭嘉潇洒地摇了摇扇子,笑眯眯道:“说的也是呀,否则嘉要是一个不小心病了,主公定得心疼上好一阵。” 吕布:“…………” 他抑制不住地牙痒痒。 哪怕许久未见,就单凭郭嘉这份时刻见涨的气人功力,吕布也毫不怀疑,自己哪天说不定就会一不小心将正嘚瑟着的某人碾死。 对上吕布杀气腾腾的目光,郭嘉仍是笑吟吟的,只将折扇收了,微抬起头,以下颌点了点偏厅的方向。 吕布瞬间会意:“你寻我有话?” 郭嘉莞尔道:“寻自然是寻的主公,既见了你,索性将话一并说了。” 吕布也的确不想吵着熟睡的主公,只有恋恋不舍地解了在指上绕了许多圈的那缕长发,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漠然,随对此夸张地摆出一脸卒不忍睹的郭嘉去了。 吕布原以为,郭嘉之所以寻他说话,主要是想问荆州的情况,对此也做好了准备。 不料等二人分别坐下后,郭嘉却对荆州之事绝口不提,而是拐弯抹角地关心起了他的身体来。 吕布被这突如其来的关心惹得一头雾水,倒不至于警惕——以郭嘉那羸弱的小身板,自己一掌呼过去怕都能去掉一条命:“布身体非但无恙,还称得上是好得很,郭少府问这作甚?” 郭嘉满意地点了点头:“主公所怀兼济天下之志,大将军想必是一清二楚的。又因过于钟情于你,主公不惜捏造了凤缕仙的存在,借此瞒过世人之眼。只是后院空虚,到底还比不上膝下始终无子这点来得惹人注目。” 吕布皱着眉,还是搞不清楚郭嘉这拐弯抹角地是想问什么。 郭嘉轻咳一声,决定对这脑子转不过来的傻大个子来个开门见山了:“如今大势已然尘埃落定,往后数年也是以梳理内政为主,少了对外征伐。”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419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吕布一派无所谓地点了点头。 不用郭嘉说,他也知道,那听起来就很麻烦的‘大运河’的修建,少说也要个几年。 在这期间,除了跟朝廷一贯的虚与委蛇、对蠢蠢欲动的辽东考虑一下收复外,就没甚么大的作战规划了。 郭嘉地掠过一抹不自在,继续道:“大将军不妨考虑安定数年,调养调养身子……” 吕布听得双眼发直,脑海中却是止不住的噼里啪啦的电闪雷鸣,脸上也一阵青一阵红一阵紫的。 郭嘉挑明至此,别说他不是傻子,就算真是,也能马上领悟出这是叫他安心备孕,好为主公诞下子嗣的意思了。 然而一想象着自己大腹便便的模样,吕布就觉五雷轰顶,不由自主地打了个激灵。 瞅他这反应,倒像是对此一无所知一般,郭嘉不禁蹙了蹙眉。 不过他一向以谋划战略为主,从不插手燕清的家务事,会提醒这一段话,也已是极限了。 ——就不知主公的生子灵方,何时会拿出来,又何时会奏效? 郭嘉虽满心好奇,但自己也适应不来,于是才不管吕布听没听进去,就迫不及待地摆摆手,掸走一身鸡皮疙瘩,火急火燎地起身离开了。 徒留吕布一阵恶寒,愣是忘了找他算账,好半晌才缓过气来,仍心有余悸地打着摆子,闷头往燕清所在的正厅走。 最叫他头痛欲裂的是,话不中听,但却切中要害…… 经这一道霹雳,吕布方才还沉甸甸的睡意,就跟着烟消云散了。 待燕清舒舒服服地睡上两个时辰,在晚膳前自然醒了过来后,对上的就是吕布一脸深沉严肃、又透着股忧心忡忡的模样,不由怔了一怔。 他注意到自己一手还被挽着,也不挣脱,就慢慢地坐起身来,含笑询道:“奉先怎是这般神情?莫不是外头的天塌了?” 吕布深深地看了燕清一眼,长长地吸了口气。 燕清:“……?” 吕布似豁出去一般,皱着张黑沉脸,结结巴巴道:“主公若真想要子嗣……布年岁虽长了些,底子倒养得尚好,不若就趁这几年,一鼓作气,一气呵成,来个一劳永逸……” 燕清刚睡醒,本就不够清醒,乍然看到吕布神色不对,脑子也还是钝的,反应要慢上半拍不止。 等他一脸问号地听了半天,最后终于领悟过来,吕布准备做出的莫大牺牲是什么之后—— “哎哟喂呀!” 就只剩笑倒在榻上,一边哆嗦着一边打滚的功夫了。 吕布:“……” 看自家主公这般反应,吕布福至心灵,明白自个儿定然是杞人忧天了。 燕清笑个不停,吕布起初还板着脸,只耳根发红发烫,好一会儿后见燕清非但没止,甚至还变本加厉后,就有些恼羞成怒了。 他也不舍得拿大肆笑话自己的宝贝主公怎样,只顶着满头黑线利落地跃了上榻,出了小半成力,将一边笑一边锤榻、浑身都软得没有力气的燕清给按倒了,然后结结实实地以唇舌堵了上去。 就将接下来的笑声,全都以吻给吞噬了。 可喜可贺的是,这一招的效果,倒是立竿见影。 等笑得几乎形象全无的燕清打着笑嗝,被满脸通红的吕布紧紧抱在怀里,艰难地停下大笑后,才虚弱地问道:“这肯定不是你自己想出来的,是谁在信口开河?” 不等吕布回答,燕清就笃定道:“定是奉孝了。” 吕布臭着脸,僵硬地点了点头。 燕清安抚地在他那宽厚的背脊上拍拍,乐道:“若扰你烦你的便是此是的话,从现在开始,你大可放心了。” 吕布别别扭扭道:“只是关乎子嗣传承,总得有个法子解决……” 燕清摇了摇头:“通常来说是这样不错,但却不当一概而论。” 吕布疑惑地看向他。 燕清笑着伸出另一手,具与他十指相扣,才慢悠悠道:“拜你所赐,我方才笑得有些头晕,一时之间,姑且只想到两个例外。” 吕布情不自禁地竖起耳朵,屏息静听。 “一,”燕清边说边凑近了去,在神情专注、显得份外英俊的吕布的侧颊上,轻轻落下一吻,再以呢喃一般的语调接着道:“是我们大概能一起活很久很久,久到没人会再有那闲心。” 吕布被这一个接一个落下的,犹如风流公子调戏良家妇女时擅长的甜滋滋的吻,给撩得心猿意马。 导致脑子里一团乱麻,听得也浑浑沌沌的。 柔软微凉的唇瓣在印上他那有些毛糙的脸颊后,就没离开过,而是一边含笑说着,一边随心所欲地换着地方亲,一会儿是狭长的眼眉,一会儿是高挺的鼻梁,一会儿是紧抿的薄唇,一会是绒毛微微的耳廓。 “二便是,”燕清轻笑道:“我愿作撑起天下的人,却不愿将它永远据为己有……” 当他找到合适的时候功成身退,不再坐在顶尖的宝座上的时候,还会有人那么关心他的私生活吗? 他愿作天下的壁垒,却不愿成为永远负担它的主人。 吕布听不太明白,但对他而言,接下来的事更加要紧,有第一点让他心花怒放,接下来的二,也懒得琢磨了。 就在吕布来了个反客为主,将刚刚在他身上四处点火的燕清的衣裳解了大半时,神色慵懒地睨着他的自家主公,忽来了一句:“还有个秘密,一直忘了告诉你。” 不等毛毛躁躁地蹭着他,撒娇一般想要继续的吕布拒绝,把这秘密憋了很久的燕清,就多少带了几分迫不及待地念了起来:“仙道玄妙,俗人安得其法?” 白雾滕然而起,吕布愣愣地起了起身,看那被白雾缠绕的身形变得越来越大…… 满脸横肉、肤色黝黑、身形魁梧、但早已伏诛的“董卓”,就嘿嘿笑着出现在了吕布面前。 吕布一脸茫然。 “董卓”先拍拍肚皮,适应了一下这具躯体,紧接着就故意做出色眯眯的模样,还伸出手来,摸了摸呆若木鸡的吕布的手背……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420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吕布条件发射地一寒颤,身体虽未躲开,脑中却如有“噼啪”一声,一根一直断着的线,就彻底连接起来了。 如此似曾相识的一幕…… 分明就是那日那日那日的董卓!!! “——是主公!” 燕清心满意足地欣赏到了吕布那久违了的、倍受惊吓的失色表情,就厚道地变了回来。 “正是不才在下。”燕清笑眯眯地调侃了一句,才慢条斯理地伸了手,紧紧抱着对此神色恍惚、浑身肌肉还紧绷着的吕布,大笑道:“你以为是你先起的意,却不知其实是我觊觎我的凤仙儿美色已久,还厚颜无耻地不择手段,方得此幸。” 吕布被震得发懵的脑袋,在听了这话后,忽然就明白过来燕清之所以闹这一出的真实用意了。 他安静听着,燕清面上也从不知何时起,就敛了玩笑的神态。 含笑的眉眼里,多了郑重和真挚。 他执起吕布之手,轻轻抵住自己下唇,认认真真地起誓道:“如此得来不易,清定以一生珍之重之,纵使山高路远,前路漫漫,也只求与眼前这一人,携手同归……” 吕布眼眶渐渐发红,哪怕清晰地感觉出有股滚烫的水意正不受控制地蔓延着,他也顾不来了。 “听到这里,”燕清剖白到最后,笑盈盈地在吕布那骨节分明的手背上,深深烙下一吻:“我心爱的奉先儿,你愿放心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至此完结啦! 没交代的东西会在番外里的,其中包括称帝方面,之前也说过了,因为时间间隔比较大,所以不方便放在正文里,我也不想灌水哇w请不要担心! 再发表一下完本感言。 首先真的要非常谢谢大家的一路耐心又温柔的陪伴,这篇文在写的时候,我的时间比不上上篇文的充裕,断更了好几回,实在惭愧。 一点不夸张地说,得亏你们的包容,才有我艰难的坚持。 在写第一本的时候,其实是全凭对吕布的一腔爱意,就硬着头皮大胆接触从未尝试过的中国历史题材,居然还是人才辈出的三国!现在回想起来,真有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傻23333 回顾一看,BUG多得惨不忍睹。 不过历史本来就是百家之言,众说纷纭,很多也没有定数,大家就宽容一些对待我吧,嘿嘿。第二本我查阅的资料更多,对三国的了解也更多了,然而好笑的是,正因如此,我感到束手束脚,有时候不得不刻意篡改设定才能满足写文的心情和条件。 从头跟我到尾的读者们,应该很清楚,光是开头我就重写+大修了3次的,简直痛不欲生啊……后来干脆就放飞自我,不太追求考据了。 再说这篇文,因为最喜欢的人物就是吕布,CP定的还是他,然而谋士那篇过来,把CP换掉不但很多人接受不了,我自己也觉得怪异,于是这篇文主角依然是燕清啦。 只是这样一来,也违背了一些我写文的初衷吧,稍微有一点点遗憾。因为我在神棍这篇里最初想写的主人公,其实是个类似于演义里的左慈一样毫无节操的家伙,心里稍微多点大义,本质上却是非常喜欢捉弄人的,会对世事风云变幻袖手旁观,不做大的干涉,是有着能干出化身董卓调戏吕布,化身被害死的刘辩去吓唬烧洛阳的董卓,化身孙坚去胖揍老不听话孤身打猎的孙策,化身甘夫人去怒踹抛家弃子的刘备等等事儿的恶趣味的~ 这样在我想来会挺有趣,但既然历史没怎么变化,所持的是近乎冷眼旁观的戏弄态度,难免显得轻率无情,是以挺犹豫的。 在开头几十章里我进行了类似尝试,也因此将燕清年龄设定得年轻了几年,以此作为不成熟的理由,终于达成了化身董卓戏吕布的夙愿。但燕清性格到底是比较正经沉稳的,折腾一阵后发现还是不太方便,于是就只有强行掰回正剧的正轨了……反正对其他的我执着也不深。 希望你们觉得,这篇一波三折的文虽文笔糟糕,剧情平淡,但总体来说值得一读,不算太坏,我就心满意足啦。 等写完番外后,应该会开《升官发财在宋朝》,期间可能会开个别的短文调剂一下心情?但不会太久。 番外最晚4月上旬结束! 再一次感谢大家,么么哒。 第251章 番外一 灰雀一日(上) 秋高气爽,炎暑尽褪。 位于外城的军营里,一个个龙精虎猛、精神烁烁的军汉们,在校场上排成严谨的方阵,在将官的大声喝令下,进行着惯常的训练。 只是今日却微妙地有所不同。 若非往常都气势逼人地独自伫立在高台上、漠然地督看底下兵士的吕大将军,此刻很是心不在焉的话,怕就会立刻察觉出众人眼神都有些飘忽了。 然而导致将士们有几分神游天外的元凶,恰巧就是让吕大将军面上流露出异样温柔的那一位。 那便是正以小勾一样的脚爪勾着百花战袍,立在吕大将军右肩上的…… 一只胖嘟嘟、圆滚滚的灰雀儿。 吕大将军万年摆着张生人勿进的冷脸,除了爱骑赤兔以外,何时听说他还蓄养了这么一只怕是一根指头都能轻易摁死的小东西了? 莫说是士卒们思维阵阵发散,就连大声吆喝的教官都好奇得如被百爪挠心,有意无意地频频朝那小灰雀身上扫去。 他们内心都默契地认为,能得吕大将军这般另待,绝无可能是一只寻常的小灰雀,而是大有来头,或是自身有着不凡之处。 毕竟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是,能在吕大将军的铁面上看到和颜悦色的神情,之前都妥妥地与自家那仙人下凡的主公有关。 然而这几日主公与一干心腹谋士正逢休沐,这会儿吕大将军的反常,只可能是灰雀的功劳了。 难道这灰雀是主公养的,只是吕大将军代为照看? 就在人们百思不得其解的当头,一阵不小的秋风刮过,对于军士而言,除了会吹乱几根头发丝外,就不可能造成任何影响了。 可对那不过小半个巴掌大的灰雀而言,却如一阵狂猛旋风,惊涛骇浪,可谓非同小可。 它竟是当场被刮得往后狼狈地一歪,惊慌失措地挥动着短小的翅膀,这点努力,对于稳住圆溜溜的躯体却是无济于事。 在众目睽睽下,这集万千疑惑于一身的金贵小灰雀,无比笨拙地就要摔下肩头! 一直以眼角余光密切关注着它的吕大将军,愣是凭着多年来在战场上锻炼出的无与伦比的,伸出一手来,瞬间就以手心将它稳稳托住,未叫它闷头栽倒。 这还没完,见风一时半会停不下来,他索性将手心收拢,把一身细绒被吹乱了的灰雀儿松松地裹住,挪到胸前的位置,好让之前一直派不上用场的另一手终于能凑拢来,合在一起,把它稳稳地捧住了。 把这一慕收入眼底的众人,忍不住暗吸一口凉气,是彻底打消了‘这灰雀是不是大将军心血来潮养的宠物’的猜测了。 瞧这大气都不敢出,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的架势……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421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哪儿是照料宠物,分明是在捧祖宗! 结果受此殊荣的小灰雀还不领情,只被捧了一会儿,就重新精神抖擞地站了起来,并不继续霸占手心的地儿,而且扑棱着短短的翅膀,重新飞回吕布的肩膀上了。 它好似对那垂在两侧的、源自吕布头上所戴的雉鸡尾冠所垂下的俩道长红缨十分好奇,时不时歪着脑袋,用那尖里略带小钩的喙试探着碰了碰。 碰了一俩下,它就失了兴趣,不顾吕大将军好心到几近谄媚地将两道都扒拉到它跟前的举动,唰地张开小巧的翅膀,毫不留情地将红缨给拍飞了。 吕大将军脸上表情顿时变得有些微妙,手忍不住朝它伸去,却又突兀地停在半空,显然是极想摸一摸这小雀儿,偏偏又不知为何,强迫自己打消了这主意。 副将张郃自也无比好奇,忍了一阵没忍住,最后还是借着上前来汇报的便利,大大方方地靠近了。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光明正大地打量这小灰雀,妄图从它身上找出几分不俗之处来。 头部呈均匀的棕褐色,脸颊白乎乎的,全身是由浅到深的灰色,背羽有零星斑点,腹部的细绒松松地蓬着,显得浑身都胖鼓鼓的,特别饱满,黑不溜秋的眼珠子里,倒还透着股懒洋洋的气息。 远看像一颗圆溜溜的灰色毛球,近看的话,则能清晰地看见细密的绒毛随着呼吸,可爱地一抖一抖。 ——绝对当得起‘憨态可掬’这四字。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张郃聚精会神地观察这么一阵后,总觉得它比随处可见的那些树麻雀,要可爱上许多。 那小灰雀好似敏锐地察觉到了张郃的打量,竟然还有点害羞。它抖了抖毛,装模作样地转过脑袋去梳理长羽,只是越梳越乱,干脆也不做样子了,而是不自在地转了转身。 灰色的小鸟球以不可思议的灵活上下蹦了蹦,接着大胆地用坚实而略带尖钩的喙蹭了蹭将军的耳垂,嫩嫩地轻叫了一声。 张郃为这小灰雀的大胆瞪大了眼,以至于没及时发现,吕大将军已接到它羞涩的告状,悄无声息地转过了头来,正杀气腾腾地眯眼盯着他。 吕布先慢条斯理地把小灰雀小心翼翼地护在手心,然后气场全开,嗓音冷得能掉冰渣子:“张儁乂,你看啥呢?” 张郃头皮一麻:“末将——” 吕布想发火,却被在小灰雀的短喙的轻微碰触给安抚了,半晌压下火气,斥道:“像什么样子!快滚下去,瞧瞧底下人今个儿怎这么不认真!” 张郃如蒙大赦,火烧屁股一般飞快跑了。 吕布重新看向小灰雀,小灰雀也十分满意,伸出一边翅膀来,在他手腕上拍拍,以作夸奖。 吕布咧嘴一笑,将它重新放回了自己肩头。 陪着吕布又看了一个时辰的练兵,小灰雀不可避免地感到无聊了。 它先啄啄吕布的耳垂,等吕布将目光投过来后,又精神奕奕地朝远方指了指,跳了一跳。 吕布蹙了蹙眉,压低了声音,隐蔽道:“太危险了,不好。” 小灰雀却很坚持,继续用翅膀拍他手腕,“叽叽”的叫声也稍微变大了一点。 被那水润润的眼珠子盯着,威名震天下的吕大将军,竟极丢脸地没在这场谈判中能撑过半息…… 再一想着这弱不禁风外表下藏着的真正本事,只有强压下不舍和担心,一声不吭地望着它飞得忽高忽低,歪歪斜斜。 却到底是飞走了。 吕大将军深深地叹了口气,胸中满是惆怅。 为了恢复低落的情绪,他在剩下的这半天里,只有更凶狠地操练底下兵士了。 小灰球起初飞得跌跌撞撞,慢慢吞吞,还有好几次,差点就撞上树干子了。 不过它渐渐掌握了诀窍,飞得越来越好的同时,也到了荀彧所居的宅邸。 守在门口的诸多兵士,自然也发现了胖鼓鼓的它,不禁抬头行了几道注目礼,也就很快收了回去,专注守备的职责了。 它对这宅邸的构造可谓了若指掌,俨然是此中常客,不一会儿就扑棱到了正对书房窗口的一处枝头上,不出意外地发现了虽在休沐、却也不曾外出的荀彧。 荀彧通过亲口问询主公和郭嘉二人后,确定了主公将会外出,便安下了心,把近来翻出的陈年案宗给整顿一边,准备趁这几日闲暇,好好清理一通。 要是让主公知晓,他于休沐日里未好好休憩养神,而是又忙碌起来了,定又要不快,平白惹出些风波来。 荀彧面容沉静,明亮的光色均匀地铺陈在冠玉一般的面庞上,只有眼睑下有一层由长眼睫遮蔽而形成的小阴影,俊美得不似真人。 他端坐堆着一摞公文的案前,全神贯注于眼前文书,执笔于上,笔走游龙,并未注意到窗外多了一只目光炯炯的小雀,正饱含愤怒地盯着他看。 直到完成两封了,荀彧搁下笔,优雅地吐了口气,刚要活动一下有些酸软的手腕,就在这关头上对那道愤怒的注视似有所觉。 他略一犹疑,不由抬起眼来,准确地朝炽热目光的来源看去,就正正地与它对上了。 不论是短小的羽翼,还是灰滚滚的胖躯,或是圆溜溜的脑袋,居然都无损它此刻的惊人气势。 被腹部的灰色细绒遮得七七八八的双爪,紧紧抓住一根褐色的小枝,小枝并不结实,已被它压得有些歪斜。 它分明处于摇摇欲坠的境地,却愣是站得如大将军一般威风凛凛,胸脯上蓬松的灰色绒毛被微风吹得颤动,好似正气得一抖一抖。 荀彧静静地与歪着脑袋的它四……三目相对一阵,心里不由划过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微妙。 他不言,灰雀也不鸣。 不知僵持多久,最后还是这位侧着脑袋的不速之客,最后用圆不溜秋的黑眼珠子冷冷地扫了荀彧一眼,大发慈悲地扇起了短翅膀,冲他尖厉——虽被天生的嫩嗓子折去大半威风——地叫了一声后,沉默地扑棱走了。 荀彧安安静静地凝视着它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了,才回过神来,下意识地扶了抚额,又忍不住揉揉眉心。 看来他真得听从主公好意,放下公务,好好休息一会儿了。 若不是太累产生了幻觉,怎会至于在一只随处可见的小麻雀身上,看出几分睥睨众生的磅礴气势? 第252章 番外一 灰雀一日(下) 这次临时起意下的查岗结果,着实让燕清愤怒不已。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422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果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竟就连公认的谦谦君子,都三番两次地做得出阳奉阴违的事来,简直令人发指! 在外人眼中,则是一只浅灰色的雀球似蜜蜂一般飞速地扇动着小巧玲珑的翅膀,横冲直撞,犹如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 它就这么携着一往无前的汹汹气势,以前所未有的快速,离开了辜负自己信任的荀彧。 在化身回去找荀彧算账之前,燕清毫不迟疑地自闹市高空中穿梭而过,飞向了心目中一直无比老实听话的赵云的临时居所,希望能被乖巧的人治愈一下。 不料却扑了个空。 燕清疑惑地在这不大的宅邸里窜来窜去,也未能在各个居室里发现赵云的踪影,不等他感到失望,恰就见几个刚忙完活儿的下人走了过来。 他想也不想,就“嗖”地一声飞上树梢,收拢翅膀在背,凝神细听。 下人虽听到了它扑棱翅膀的响动,也未错过树叶被晃动的沙沙声,可循声看去,见到不过是只丁点大小的灰球儿后,便只善意地微笑一下,继续聊天了。 燕清全然不知自己已被发现了,尽力缩成毛茸茸的一团,严肃地听了一阵壁角。 还真让他从下人口中搞清楚了赵云不在的原因,这下些许的失望也就烟消云散了,还老怀欣慰。 赵云果真是自觉又上进,在军营里的训练事一毕,就寻吕布要了许可,混入新建的军校去旁听了。 他极谦逊,认为自己单打独斗方面尚可,然在兵法运用、排列军阵方面,到底略有不足,而过去的经历中,敌手多是打游击为主的游牧民族,难以让他就这方面进行锻炼。 倘若忽视久了,说不得就会变成自身的短板,赵云并不敢轻乎视之。 近来正巧无事,一听军校开放的消息,他就派人去打听了教学的内容,认定对自己有益处后,就不假思索地申请旁听,浑然不认为当以将军的身份自矜。 不单是这些侍奉他的下人深感佩服,谈论时也带着几分与有荣焉,就连偷听的灰雀也对这种学无止境、不耻下问的精神极其赞赏,摇头晃脑地咂了咂舌。 尽管见不到赵云的面,光听也听了个饱,燕清心满意足地在柔软的嫩枝条上晃了晃,就调转了个方向,慢慢吞吞地飞走了。 经这么一调解,方才的冲天怒气,已然不翼而飞。 燕清不知真正的鸟类体力如何,他这从外城飞到内城,到两处宅邸逛过,已然累得不轻,准备打道回府了。 在脑海中盘算路线时,倒意外发现,郭嘉所居的少府邸就在半途,当然值得去看上一看。 郭嘉并未外出,也不像工作狂荀彧那样没活也要找活干,他一旦得了休假,可就得结结实实地休够本才罢休。 燕清刚飞到宅邸伤口,就轻而易举地发现了大大方方地让人支了张软塌、此刻正咸鱼躺在后院里沐浴秋日和煦的阳光的郭嘉。 郭少府的衣裳毫无规矩地凌乱敞了大片,面上满是醺然的惬意,被露出的小片肌肤,就跟煮熟了的虾子一样泛红。 燕清的目光凌厉一扫,就精准无比地落在了他怀里所抱得那个大酒坛上。 “好酒,好酒啊!” 许城繁盛,花木满街,自然也不少鸟儿飞来飞去,郭嘉对忽然落在他上头不远处的这只灰不溜秋的小肥雀毫不在意,只听得动静时稍微投去一瞥,就继续陶醉在满园的酒香中了。 燕清居高临下,凉飕飕地瞅着这酒鬼的发顶,开始认真地考虑,以他这突飞猛进的飞行技术,要不要稍微挑战一下自我,冲下去狠狠挠一两下。 郭嘉对此当然是一无所知。 他早在确定主公不会来个突击检查后,就彻底放飞了压抑已久的本性,就连自家夫人,都给无情地打发去别家作客了。 然后命人将所有从同袍处坑蒙拐骗、私藏在地窖里的美酒都拿了出来,一边赏着这金灿秋光,一边挨个品尝了个尽兴。 他虽讲究个雨露均沾,自身酒量却是有限的,一时间忘情,就多少喝高了。 他依依不舍地抱着一坛,躺回去缓一口气,预备一会儿继续,就瞅见一只圆润的灰色绒球在自个儿头顶上的那棵老槐树枝上活泼地蹦蹦跳跳,口中好似还‘唧唧’叫着,愣是凭以这不鲜艳的毛色,引起了他的注意。 郭嘉半醉着,脑筋已不够清醒了,目光直愣愣地盯着它好一顿看后,思维才开始了迟钝地转动,喃喃道:“嘴里确实没味……” 灰雀默默地把浑身细毛一炸。 你想干嘛? 郭嘉丝毫不知,自家主公此刻就站在咫尺之遥的小树枝上,正睥睨着他,舔了舔上唇,下一刻就哼哼唧唧道:“来几碟下酒菜来,最好是放了辣子的烤鸟肉。” 说到这,郭嘉就一个劲儿地盯着这颗圆嘟嘟的雀球瞧,补充了句:“麻雀就挺好的。” 燕清:呵呵。 它轻蔑地睨了目露渴望的郭嘉一眼,潇洒地挥一挥翅膀,就在丝毫不知自己正肖想主公的对方的惋惜声中,扬长而去了。 虽然不乏有意思的地方可去,记了两笔大账的燕清,不可避免地感觉累了。 然而他依循着脑海中的路线返回自家官邸,想要进书房时,却悲催地发现不知哪个下人太过细心,洒扫时担心会有落叶被吹进屋来,哪怕没公文放在案桌上,也还是将窗关上了。 导致燕清绕着书房飞了一圈,也没找到第二个入口,索性也不着急进去,而是落在一棵高树,略作歇脚再说。 他双眼放空,开始琢磨着要如何给郭嘉和荀彧一个深刻教训,结果还没思考多久,就被耳畔越来越厉害的嘈杂声给被迫唤回了神。 他歪过脑袋一看,倏然愣住了。 他书房前这株自柿子被摘光之后、就在鸟类眼里彻底失了宠的树上,何时无端端地聚集了这么一大群跟他长得大同小异的麻雀? 它们叽叽喳喳,交头接耳,很是吵吵嚷嚷,少说也有百来只,也不怕挤,就这么大大方方地落在同一个秃头树上。 燕清也不知是不是自己过于敏感,总觉得它们的目光,好似都有意无意地落在自己身上。 正当他被打量得浑身不自在,想要拍拍翅膀飞走时,这麻雀群里看起来个头最大、脸上的腮黑也是最显眼的那只,似是看穿了他的意图,停止了继续歪着脑袋打量他,而是也跟着拍了拍翅膀,高亢地叫了一声! 燕清不禁一愣,以为这麻雀群的首领要向他这外来者发起进攻了,却见除了它外,其他的小麻雀就跟过年过节的孩子一样亢奋起来,也跟着在枝头蹦蹦跳跳。 莫说是一大群麻雀,就连三四只麻雀都能吵得很,这动静自然也惊动了守兵。 等他们以为有异,纷纷赶来时,就一脸警惕地对上了一大群热热闹闹的麻雀,顿时哭笑不得。 出于谨慎起见,他们排查了一遍四周,不见有可疑的踪迹,便确定了麻雀群的鼓噪不是什么闯入的细作引起的,也就安心退开,各回岗位了。 燕清却被它们热情的围绕给惹得头皮发麻,一身灰灰色的蓬松绒毛,也跟着缓缓炸开,更像一颗圆溜溜的球了。 恋耽美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分节阅读_423 [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 作者:放鸽子 他就算变成了麻雀,也不可能因此懂得它们的语言啊。 他仍然僵着一动不动,怀疑要是一个反应不对,会否就被群起而殴之——倒不可能是怵了一群鸟。 毕竟实在不行,光变回去原身,就足够吓跑它们。 可真那么做了,也绝对会丢上不少面子。 燕清踌躇不定,那只跟他打了招呼却得不到回应的大灰雀好像有些着急了。 它抓着树枝的爪子动了动,往他这边飞速地挪了挪,不过片刻,就离燕清不过一个指头的距离了! 燕清悚然一惊,本能地叫了一声。 声音娇嫩又微弱,与那些叽叽喳喳的大响动完全不同,大个儿麻雀却好似受到鼓舞一样,重新兴奋起来了 它不再靠近试图燕清,而是站在原处歪了歪脑袋,忽然抬起头,尖尖地叫了起来。 这次的叫声比之前的哪次都要大上不少,与此同时,它还低垂了前胸,把胸前鼓鼓的灰色绒毛给骄傲地亮了出来,同时挥开翅膀,反复拍打着自己的身体两侧,圆溜溜的脑袋也低了下来,开始上下晃动。 短小可爱的翅和尾羽均匀地铺展开来,上头的颜色与燕清的略有不同,不是从浅到深的灰,而是偏红的褐色。 他好似炫耀一般,冲燕清完完整整地展示了一遍自己引以为豪的羽毛,就开始兴奋地左右摇摆了。 燕清一头雾水地看着它如磕了药一般,绕着自己蹦来蹦去,仿佛在跳舞——而且这首领还带领着其他的麻雀兴奋,聚集起来不说,也开始跳起了怪异的舞。 得亏它们虽看起来就是一颗颗长了条短尾巴、毛茸茸的圆球,动作却十分轻盈灵巧,半点不怕从枝丫之间掉下去。 尽管看不出什么名堂来,燕清在感到微妙之余,倒品出几分几近讨好的善意来了。 他只听说过,麻雀群为抵御冬季的食物短缺,会分出等级来,把食物优先给高级的那些,却不知这些活泼机灵的小生灵对同类如此友好,为了邀请他这个‘落单’的加入,竟集体跳起了欢迎舞来。 他渐渐放松了警惕,只觉它们既可爱又有趣,被带动着叫了几声。 结果他这一叫,首领雀跳得更欢了。 不知蹦了多久,它才停下,仰起脖子叫了几声,雀群里就一阵骚动,两只体型也比较大的灰球骄傲地越众而出,拍着翅膀,一左一右地落在燕清两侧。 燕清还没来得及感到莫名其妙,就见它们的小喙,都没闲着,而是各叼了一只还在蠕动的肥硕青虫。 首领雀激动地又叫了几声,似在催促,它们就立马上前了,垂了身,示意燕清去接。 “…………” 燕清就算思路一下没转过来,这会儿也不可能还没感觉出了。 ——这首领雀,分明是在光明正大地向他求偶啊! 在下一刻,对内说一不二,对外权倾天下的燕司空,也就是受到这份隆重追求的小灰雀,彻底炸起一身的灰毛,疯一样窜了出去。 最后在反应慢了一步的麻雀群的包抄下,狼狈地钻进了寝室开着的窗隙里,飞快解除化身,这才心有余悸地逃出了生天。 麻雀首领不肯接受自己出师未捷身先死的事实,并不死心,在派出不少前锋进屋未果后,想亲身上阵,燕清就迅速将窗给关了。 麻雀群愤怒地吵吵嚷嚷,徘徊宅内不肯离去。 最后还是买完煎饼回来的太史慈实在见不得了,亲自上阵驱赶这群吵死人的野蛮客人,还被失恋的麻雀头子率领一干小弟给叮了个满头包。 直到太史慈要动真格了,见势不妙的它们,才悻悻离去。 ——打这日起,不管吕布再怎么软磨硬泡,燕清都不肯变作那小灰雀的模样了。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