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公奇案同人）千秋岁》 正文 第 1 章 （施公奇案同人）千秋岁 作者:飞天 第 1 章 【兔子，】整理 [施公奇案同人 康熙X黄天霸]《千秋岁》飞天 千秋岁 康熙第一次看见黄天霸的时候，就觉得痛。 头痛、心痛、腰痛、背痛，全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不痛。 当然，那个时候的他还不知道黄天霸的名字，他只知道，他是出京微服私访的皇帝，而这个花脸戏子要趁他看戏的时候杀他。 油彩掩映下的脸不见五官，但那双眼却是黑白分明，纯净无暇。 就像正与邪，日与月，晨与夜，满清与大明一般分明。 也像七岁那年的他，对着镜子看自己的容颜时那么纯净，那个时候，他还不是皇帝，看这世界的眼，不染点尘。 然而，他并没有想到，抹去油彩后的脸，竟是如此丰神俊秀，眉目流转间，莹光粲然，那双黑玉般的眼瞳，温润如水，又清傲如冰，精致的面部线条因漂亮的五官而柔和，秀巧的下颌微微上挑，如天鹅颈项般柔韧的脖子被衬得更颀长，令得他整个人都拔高了些，看人的时候，眼波淡淡的垂落，饱满的薄唇抿紧，不经意间流露几分稚气和傲气。 这是他第二次看见黄天霸，但情况并没有好多少，他的心虽然不觉得痛，却蠢蠢欲动，仿佛有什么不能明了的东西，想要破茧而出。 黄天霸，挑起了他的兴趣，而这世上，只要他有兴趣的东西，就一定会想办法得到手，直到他厌弃为止。 “我是天地会的人。”黄天霸疑惑的皱了皱眉，不是很想和他多说。无人不知，天地会是专和朝廷对着干的组织，没一刀杀了这狗皇帝就不错了，这狗皇帝还敢跟他闲话家常？ 虽然，是自己一不小心被人引进了这皇宫内院来迷了路出不去…… 康熙微微一笑：“我知道。” “那你找我干什么？想让我杀你？”黄天霸好奇的瞥他一眼，有点莫名其妙了。 “我知道你想杀我，所以我想和你打一个赌。”康熙看着他，眼中的真诚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到底有几分。 黄天霸轻扬唇角懒懒的一笑，“那要看你赌什么，也要看我有没有赌的兴趣。” “赌你杀不了我。”康熙冷冷开口，知道这个赌注绝对会让黄天霸有兴趣。这世上的人，只要对任何事物有兴趣，就一定会有弱点。 “哦？”黄天霸挑高了眉看他，那双灯火下黑宝石般晶莹璀璨的眸子漾出光晕如水波清冷，“你要赌我杀不了你？你这么有自信，我又怎好意思不与你赌？看来，今天晚上我就可以赢你了。” 冷眼看着他的手反握住刀柄，康熙既不生气也不害怕，笑着道：“我是个公平的人，所以会给你一个公平的环境来杀我，从今天起，你可以跟在我身边，我到哪里，你就到哪里，你可以利用所有机会接近我，然后杀了我。当然，这是有期限的，我们就以一个月为期吧，如果到时候你杀不了我，你就得向我认输，从此只对我一个人忠诚。” “这个条件对我是够公平了，对你好象不是那么公平吧？”黄天霸不肯占他便宜，“如果从今天开始，那么我现在也可以杀你。” 康熙点点头：“不错，你现在就可以杀我。不过，那边桌上还放着一份黄河绝堤的公文等我批阅，这救济款什么时候发得下去……” “救济款？”黄天霸扬眉看着他，想看出他究竟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然而康熙太镇定，含笑任他看，他反倒不知所措起来。 康熙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茶，缓缓喝了一口，他不会逼黄天霸下决定，逼得太紧，只会起到反效果。 一个好的猎手是不会让猎物被逼得走投无路的，他会让猎物自己送上门来。 陷阱和诱饵已经放在该放的位置上，他只需耐心等待便好。 紧握刀柄的手慢慢放松，黄天霸说：“我一定会后悔不在今夜杀你这个决定。可是，若因为我杀了你，而误了救灾，我一样会后悔。” 康熙淡然一笑：“那么，赌注从现在开始生效，你可以留在我身边，找寻一切机会来杀我。若你输了，你这个人，你这条命，就只属于我了。” “用我一条命，赌你一条命，我黄天霸还真值钱呢。”黄天霸冷笑一声，转身走向门边。 康熙当然知道他去哪里，却故意开口问他：“你不留下来？” 黄天霸回头看看他，眼波微横，道：“我只会为了杀你而留下，既然今夜我不能杀你，留在这里做什么？” “那可真是可惜了。”康熙叹了口气，一脸的惋惜，“我还以为你会从现在开始留下来陪我。” 明明只是简单的对话，他却有本事说得含糊暧昧，黄天霸心里微觉不悦，不愿再和他作无聊的纠缠，连招呼也懒得打，拂袖而去。 “皇上怎可以生命为赌注和那黄天霸作这等无聊之事?”葛元礼和秦大悲悄悄咬耳朵，“那黄天霸天生反骨，岂可信他？” “葛大人，这皇上定了的事，我们做奴才的可不好过问，说不得，只好提起十二分精神，保护皇上安全了。”秦大悲手指纤纤，在葛元礼臂上轻推了一把，叹道：“哎，那黄天霸还真是长得怪好看，挺招人疼的孩子，怎么就是天地会的叛贼呢？可惜了。” “你们可以跪安了。”康熙从成堆的奏章中抬起脸，平静的看着二人。 葛元礼心里咯噔一下，想着是不是自己刚刚的话被听见，但康熙脸色淡定，看不出什么端倪。 秦大悲忙道：“皇上，那黄天霸……” “朕心里有数，你们退下吧。”康熙挥了挥手，不容他们多说。这些家伙未免太笨，若无把握，他怎会和黄天霸打赌？虽说凡事都有万一，但不冒险焉有成就感？ 等葛元礼和秦大悲不甘愿的退出去后，康熙伸手打开书桌旁一只描金锦盒，取出一段藏青色细香，投入旁边那只盘龙香炉中，和原有的香料混在一起，袅袅的烟雾渐浓，而后散去无迹。 这一生，他想要的东西从来不会错手失落，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身为九五之尊的他，很少为了不关紧要的人或物费神操心，黄天霸，也不会是例外。 他想要的一切，从来都唾手可得。 “你胆子还真大，明知我会来杀你，却连秦大悲都不留下。”黄天霸缓缓自黑暗的角落走出，黑衣衬映苍白的脸，看来仿佛有几分憔悴，双眸却冷亮逼人。 康熙笑了，他是饵，只等这条鱼儿来上勾。 “你不会杀我。”含笑看他，康熙不紧不慢的说着，再次将目光移回手中的奏折。 黄天霸冷冷挑眉：“又想拿黄河两岸的百姓来要挟我？我给了你一天的时间，而你对此事并没有做出任何处理，你觉得我还会信任你吗？” “你当过皇帝吗？”康熙突兀的问他，然后淡淡的笑开了，“你知道皇帝每天要做多少事吗？全国个地大小政事都要等我决定，就算行动再快，加派人手，在灾区附近调集粮食救灾，防止官员中饱私囊，都要经过周密安排。” 黄天霸呆了一下，他确实没想过这些，或者说，这些根本都并不在他考虑范围内。 第 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 章 （施公奇案同人）千秋岁 作者:飞天 第 2 章 康熙怪有趣的看着他不停变化的脸，烛火在他颊上柔柔添一抹粉色，他站在那里，仍然倔强而骄傲，但逼人的杀气无形中减退几分，倒似有了微愁。 那忧愁只在眼中轻闪，一晃而没，黄天霸突然出手。 刀光如雪，刷的一声已到康熙颈边，而康熙却眼也不眨，从笔架上取下一支紫毫湘竹笔，在紫金石砚中饱饱的沾了墨，一边批奏章一边笑道：“你不是一个合格的杀手，你心里牵挂太多，决断不下。” 哼了一声，黄天霸冷冷道：“我只想看你慢慢死在我刀下，一刀杀了你，岂不太便宜？” 康熙摇摇头，淡淡道：“杀别人有可能你会用这种方法，杀我却不行。自古以来，刺杀皇帝的杀手，哪个不是一刀出手，决不留后路？你，杀不了我。” 眉一竖，黄天霸喝道：“你再不下令拯救黄河两岸灾民，我就真劈了你。” 康熙偏过头看他，似看自己被逗弄急了的宠物，忽地启唇一笑：“我知道你和施士纶很熟，你觉得施士纶应该不会和地方官员勾结，中饱私囊的，是不是？” 黄天霸一呆，条件反射的点头：“是！” “你觉得他对百姓是不是很好？” “是。” “叫他去放粮应该是不会有问题了，是不是？” “是。” “留在我身边陪我。” 差点条件反射的脱口说是，黄天霸忙捂住嘴，不争气的怒红了脸，微恼：“死到临头，废话还这么多。” 见他没上当，康熙惋惜的叹了一声，笑道：“我若死在你刀下，谁让施士纶去放粮？” “你……”果然皇帝都是狡诈的家伙，每次都威胁他，偏偏他每次都会被威胁成功，真是越想越生气。 黄天霸开始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一时不慎上了贼船？ 提起手边的九转翔龙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笑着转头问黄天霸：“你渴吗？要不要喝一杯？” 黄天霸绷着脸不理他，康熙摇摇头，道：“我是看你渴得嘴唇都要裂了，好心问你而已，不必一脸我要毒死你的表情吧？”缓缓抿了一口，笑着向他晃一晃杯子：“如何，没有毒是不是？” 哼了一声，这狗皇帝半天了正事没做一件，光知道气他。 “施士纶这一去放粮，十天半月是回不来了，你要跟他一起去吗？”康熙漫不经心的问。 黄天霸当然知道他所指为何，“放粮事大，杀你事更大。” 康熙抚掌微笑：“好难得，我居然可以在你心里占得和百姓同一位置了。” 怀疑的瞪他，黄天霸开始搞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来杀他，还是来给他解闷的了。 “我不希望我下次来杀你的时候，你又用百姓来威胁我，所以，你马上下旨，让施士纶离京放粮。”黄天霸火大起来，根本第一天就可以搞定的事，居然被这个看起来很无能的家伙耍得团团转，也不知道是气自己多，还是气这个家伙多了。 不动声色的看着他，小心的伸出两根手指捏住紧贴在自己脖子上的刀锋推开了一点点，他是九五之尊，稍微有点破皮流血，这个黄天霸就该以死罪处置了。 “然后，你就可以放心杀我了？”康熙笑眯眯的看着他，啧，对他的恨意还真深啊，不过，就是要这样才好玩，游戏，还没有开始呢，他不急。 黄天霸漂亮的眼珠斜斜瞟着他，居然从头到尾都不曾见到过他害怕的样子，这个家伙如此有恃无恐的和他打赌，还故意把秦大悲他们支使开，难道有什么阴谋？ “来，帮我磨墨，我这就下旨让施士纶去放粮。”康熙微笑着支腮看他，那张因无奈而怒红的脸藏不住心事，看起来别有一番趣味。 努力咬牙，才控制住想一刀削掉这个狗皇帝的狗头的手，斜斜挑起一道眉，看着那个笑得一脸无辜的家伙，该不是，又有什么阴谋吧？这狗皇帝会如此好说话？ “或者，你想让我叫司值太监进来磨墨？”康熙仍然笑眯眯，他知道黄天霸在想什么，没关系，他多的时间慢慢等。 时间拖得越长，对他越有利，所以，他不急。 怀疑的看他，黄天霸郁闷之极的把刀交到左手，伸手右手越过康熙身前去抓砚台和墨锭，康熙笑着，轻咳一声，笔尖的狼毫突然轻轻扫过他白皙的手腕。 冰冷的触感令得黄天霸的手微颤，手指险险将砚台抓翻，忙缩回手，恼怒的瞪了那个光知道贼笑的死对头一眼。 那一抹墨迹仿佛渗入他肌肤纹理里去，烛火下，竟让人有些许的眩晕。 康熙微笑着问：“怎么了？”手指轻柔的扣住他的脉门，他竟闪避不开。 指尖轻轻滑过他腕上肌肤，康熙的笑容慢慢扩大，“是不是全身无力，头昏欲睡？没关系，我这里空房间很多，不介意你留宿一夜。” “你……”身上的力气开始飞速流失，连说话都无力，他感觉得到自己的唇在张合，却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我知道你在这里躲了一夜，找机会杀我，怕你太累会睡着，所以好心请你喝茶提神，是你自己不肯，可怪不了我。” 康熙的身影渐渐模糊，手里的刀落地，他什么也听不见，似在虚无空间漂浮。 有人推门进来，视线却无法聚焦，看不清是谁。 耳边，康熙的声音轻柔却冰冷：“安心睡吧，我会叫人好好照顾你的。” 身体如坠冰窖，思绪也沉如黑暗之中。 那是比地狱更遥远的所在，急速沉落，再也不见归路。 “好了，动手吧。”康熙悠闲的在窗边坐下，冰冷的眸光盯着御医，唇角淡淡的挂着一抹微笑，“你们应该听得很清楚了吧，要我再说一次吗？” 御医抹一把额头的汗，连声道：“微臣知道，微臣明白了。” “那就好。”康熙缓缓向身侧伸出手，一只薄胎青花茶碗小心的递进他掌中，温度适中而微烫，他轻轻夹起碗盖拨了拨茶叶，品一口，闲闲放落一边。 御医看着躺在床上的黄天霸，他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但想必是皇帝极看重之人。 昨天，康熙问他有什么药无色无味，可以让人在不知不觉间晕迷不醒，以帝王之尊，却问及这等琐碎之事，他虽诧异，却不敢多问，只是将自己研制的君子香交给康熙，并详细说明用法。 君子之交淡如水，这君子香虽名为香，却也是清淡如水，无色无味，闻者初时并无异样，只是反应逐渐迟钝，而后全身无力，五感麻痹，最终昏迷不醒，一如死尸。 第 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 章 （施公奇案同人）千秋岁 作者:飞天 第 3 章 当他看见黄天霸的时候，他便知道这是君子香所对付的人，也是康熙想要得到的人。因为康熙并不想杀黄天霸，他只是要求御医废了他的内力，并以金针之术，破坏他的记忆。 御医忍不住又抹了一把汗水，得罪了皇上下场固然凄惨，被皇上看上了，下场也不见得有多好，只怕还不如被砍头了事。 叹一口气，从针盒里取出金针，燃了艾香焚烤。 虽然说好死不如赖活着，但…… 没有了内力，没有了记忆，皇上要的，不过是一个听话乖巧的玩具而已吧？ 如此年轻，如此俊秀，这一生，恐怕只能埋葬于深宫了，没有人救得了他，自己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御医，除了给皇上当从犯，也一样没有第二条路可以选择。 忽冷，又忽热，仿佛被火焚烧，又仿佛赤身行于冰山。 他喊不出，听不见，也挣扎不得，有一种莫名的恐惧令得他开始害怕。他一直都是可以控制一切掌握一切的，然而现在，他却完全不知道自己究竟身处于怎样的情况中。 他的头很痛，如裂开般，万针攒动，生不如死。 “啊——”他成功的喘出了一口气。 身边有细微的声音：“他好象快醒了。” “快，去禀告皇上，还有，要通知王太医。” “来，把香焚上，快点，王太医说一定要的。” 眼皮沉重的垂落，他无力抬眼，陌生的声音，陌生的感觉，他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已经醒了吗？”那声音淡淡的，带着无所谓，他应该听见过这声音，然而，他却想不起来。 费力的张开眼，模糊中，见床边的人弯下腰看他，那双眼冰冷，却带笑，越显诡异，他莫名的觉得有些怕。 “感觉怎样？好些了吗？” “我……”干涩的喉咙无法成功的说出话。 手一招，穿着宫装的美貌少女捧了一盏茶过来，小心的扶起他喂他喝了一口，水入喉头，他突然有了力气，接过茶碗贪婪的咕嘟嘟大口牛饮。 “皇上，微臣来迟，求皇上恕罪。”王太医小心翼翼的偷看康熙脸色。 “起来吧。”康熙挥了挥手，淡淡的道：“过去看看他还有什么不妥。”这个“不”字他咬得很重，王太医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黄……黄侍卫……”王太医好不容易才拗口的喊出了康熙给黄天霸新安排的身份。 那双乌黑的眸子亮闪闪的看他，仿佛不大明白他在喊谁。 “黄侍卫，你感觉怎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王太医看他的表情，心里稳定了几分，话也说得流畅了。 他不解的张大了眼，“你……在问我？” “我当然是在问黄侍卫你。” “我是黄侍卫？那是什么东西？”黄天霸莫名其妙的瞪圆了一双猫儿眼。 “黄侍卫就是你，你是御前四品带刀侍卫黄天霸。”王太医在心里叹了口气，不是我要骗你，只是，皇命难违啊！ “我叫黄天霸？”偏过头想了想，“这名字倒是很熟，可是，为什么我的名字得要你来告诉我？”头痛的按住了额角，“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黄天霸，留着终是心腹之患，不可不除。”葛元礼恨恨的握住了拳头，若黄天霸现在就在他眼前，他肯定会一拳打过去，起码，要先打坏那张让人看了就不舒服的脸。 秦大悲却不似他激动，沉思着，良久，开口道：“皇上做事，向来都有自己的打算，这次留下黄天霸，想必是别有用心的。” 轻哼一声，葛元礼愤愤道：“果然是别有用心的。”这句话，却不知是暗指的谁，他自己却也并不曾注意。 秦大悲挑眉看他愤懑的脸，笑问：“葛统领对黄天霸的恨好象不浅啊？”他不是没发现葛元礼的失态，但他没有必要提醒葛元礼，加重葛元礼对黄天霸的仇恨，也许会比较好，起码葛元礼会更加注意黄天霸的一举一动，可以令他少操些心事。 听出了他话里的试探，葛晕礼松开了紧握的拳头，淡淡道：“我只是为皇上担心而已，与黄天霸，并无私人恩怨。” “可是皇上，却并不想要我们担心。”秦大悲笑了笑，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不过，你尽管放心，昨天，皇上是在宝贵人处留宿。” 尴尬的哼了一声，想要掩饰自己莫名其妙发热的脸，葛元礼瞪了秦大悲一眼，“你跟我说这个干什么？” 秦大悲微微一笑，自言自语道：“不过，皇上为什么要把黄天霸留在身边当侍卫呢？这小子已经没有了内力，那几下花拳绣腿，当得了什么用，难道还真能安排他当值不成？”眼角扫过葛元礼阴晴不定的脸，又道：“哎哟，险些给忘了，皇上吩咐给黄天霸送一套官服过去，我还没去取呢，这一来一回的，可真是费事，我还有那么多事要处理……” “那我代公公跑一趟如何？”葛元礼心头正自盘算，听秦大悲如此说，便自告奋勇要帮忙。 “那可真是多谢葛统领了。”秦大悲掩唇一笑，转身欲行，忽又回过头道：“对了，葛统领，黄天霸他现在住在……”卖了个关子，笑着伸手一指，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御花园内，有一片桃林，占地极广，非桃花盛放之季，少有人至。 然而，因黄天霸住在了这里，此时，纵然桃花满天，也无人前来了，只因康熙已下令此地禁足。 三五间小屋，简单之极，只有一名小太监打点琐碎事物，倒是和了他的心意，也免得人来人往，看了心烦。 他想不起任何事，仿佛是刚出世的婴儿，除了一些本能上会知道的事，别的，他都是一片茫然。 康熙每天都会来看他，却并不多留，偶尔会陪他下棋或弹琴，有时候也会叫他舞剑，他失去了内力，竟还能记得一招一式。或是他的错觉，每当这个时候，康熙的表情似欢喜，又似兴奋，会吗？那么，又是为了什么？ “你是为了救我，所以被刺客重伤，震坏了经脉，所以内力全失。”康熙如是说，他只能安静听着，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他却全然插不上半句话。 他这个突然变成不会武功的平凡人的侍卫，以后还能做什么？康熙并没有说，只叫他安心养病，不要离开这片桃林半步。“这是皇命，你明白吗？”康熙仿佛是戏谑，又仿佛认真，那双眼冰冷，然而又莫名的炽热，他看不清那双眼背后所深含的意义，也看不清康熙脸上虚幻的微笑。 “我真的是侍卫吗？”他问那小太监，然而，却得不到回答。 康熙吩咐过，他不点头，谁也不能和黄天霸交谈。 若真只是区区一名侍卫，康熙为什么不许别人和他说话？又为什么不许他踏出这片桃林半步？更为什么，竟没有一名昔日同僚来探望他？ 送饭来的太监，只因盛汤时不小心烫伤他的手，被杖则二十。 第 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 章 （施公奇案同人）千秋岁 作者:飞天 第 4 章 菜里，因不留神放了对他的伤口痊愈不利的辣椒，御厨险些掉了脑袋。 他一时好意帮立足在桃林外赏花的某位妃子摘了一束桃花，隔日，那位妃子便被送进了冷宫。 一连串的事故后，没有人敢靠近桃花林一步，也没有人敢多看他一眼，就好象他是一抹空气，人人皆视他如无形。 他如同被困在桃花林内折翅的鸟，既不能飞，也不能走。 而葛元礼，便在这个时候来了。 秦大悲并没有告诉他康熙不许有人与黄天霸交谈的吩咐，或是故意的，又或是忘记了。 葛元礼以为自己眼花认错了人，又或是耳背听错了消息。 他看见的不是黄天霸，一定不是，那不过是个长着相同面貌的人而已。 黄天霸微笑着看他，微笑着走向他，不带一丝敌意，指尖拈一枝桃花，映得双颊融融，若晚霞照花，轻红柔粉，一如海棠春色，竟连桃花都败落。 “你是……”带几分疑惑的看他，黄天霸依稀觉得应是以前见过的人，看他衣着，想是旧时同僚吧？可惜，自己竟记不得他的名字了。 葛元礼只是呆呆看他，记忆中那个骄傲漂亮的少年，和眼前人，仿佛镜之双面，一般容貌，偏是哪里不对，不能合而为一。 黄天霸见他痴痴傻傻的模样，微愕，然而少年天性，忍不住顽皮，花枝一弹，正打中葛元礼额头。 他内力尽失，这一弹之力极小，葛元礼只觉额头微痒，方才回神，见桃花瓣自眼前纷纷坠落，而黄天霸立在他身前不足一尺之处，扬着嫣红的唇偷笑，眉目如画，笑颜若双春双雨里的杏花闪动，宛然竟似花间精灵。 心思恍惚了一下，忽见那张脸靠近，清水明珠般的眼眸盯着自己，好奇得似在打量什么怪物。 气息微窒，连心跳也不稳，他忙退开一步，喝道：“你做什么？” 诧异的扬眉看他，黄天霸已经好些天没能和康熙之外的任何人说过话，一时欢喜起来，也不管他语气是否太凶，笑吟吟道：“我看你老是发呆，怕你生了病，所以好心靠过来看看而已，怎么，怕我吃了你不成？” 他笑鼓了两颊，如蒸粉溢脂，又如刚出笼的小包子，粉扑扑软嫩嫩，右颊上浅浅一个笑涡，似绽破花蕾。 葛元礼一时气结，也不知该说什么。他原本是打定了主意要来看看这黄天霸到底搞什么鬼，却不想此刻的黄天霸，已并非他昔日所见的黄天霸。 “对了，我还没问你来这里干什么呢。”随手将花枝扔开，漂亮的眼珠盯着葛元礼不放，好些天没见过除康熙和太监之外的人了，他似拣得什么宝贝，不肯轻易放手。 终于想起自己来此的目的，葛元礼将手中的托盘一抬，亮给他看：“奉皇上之命，送官服来给你。” “官服？”终于想起自己是侍卫的身份，那么，应该是和这个人身上所穿的服色差不多的吧？黄天霸接过托盘，撩起了上面挡灰的绸巾。 “咦？这是……”看着托盘上那套颜色花哨的宫女装束，黄天霸皱了皱眉，有些不悦的抬眼看葛元礼：“你跟我干玩笑的吧？” 葛元礼心里微惊，不知是康熙故意如此，还是因为内务府搞错了，面上却不动声色，淡淡道：“本官奉皇命而来，岂会拿此事与你开玩笑？” 黄天霸怒极，却也不便就此丢开，捏着托盘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狠狠的咬着唇，瞪视着葛元礼。 “不过，我倒觉得这套衣服更适合你。”葛元礼恶意的笑着看他越来越冷白的颊，不知为何，黄天霸越生气，他就越觉得心头舒畅。 再也忍不住了，黄天霸生就倔傲脾气，哪听得进去这些话，反手摔开衣服，一掌劈出。 葛元礼知他武功不在自己之下，忙闪身避过，飞腿踢向他心窝。他虽发现黄天霸那一掌全无力道，却只当他是诱敌之计，哪里会想到黄天霸已经内力尽失。 刚一出掌，黄天霸已想起自己失了内力，但收掌已是来不及，何况葛元礼那一腿来得又快又急，无从闪避，惊得倒吸一口气。 眼看那一腿已经碰上他的胸口…… 黄天霸索性一闭眼，反正自己没了武功没了记忆，不是在这里闷死，就是被人踢死，左右不过是个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了。 “葛统领……”那声音如此尖利，葛元礼几乎要以为自己踩到了猫尾巴，微一迟疑，下半句也紧随而至，“快快住手！” 敢叫他住手？葛元礼听那声音似太监，哼了一声，又想到皇宫内院，自己怎可随意出手？见黄天霸也似并无反扑之意，便收了腿，冷冷瞪一眼黄天霸，道：“算你好命，今天先不与你计较，不过，本官奉皇上旨意送来官服，你竟敢抗旨不从，该当何罪？” 腿风凌厉，一时压得黄天霸几乎喘不过气来，葛元礼一收腿，黄天霸赶紧抓着机会大口呼吸，哪还顾得管他在说些什么。 “本官与你说话，你竟敢不回？”葛元礼只觉自己受了藐视，心头怒火又起。 漂亮的猫儿眼一扬，黄天霸斜斜瞟他，不耐烦的道：“这官服我不要了，反正我如今内力尽失，再要当侍卫什么的也不可能了。” 内力尽失？葛元礼一怔，忽记得秦大悲仿佛也说起过这件事，一股冷汗自背心冒了出来，自己刚刚那一腿，险些就杀了这个已经内力尽失的黄天霸了。 虽如此，不知为何，心头的怒火反倒燃得更旺了。 “葛统领……葛……葛统领……”照顾黄天霸的小太监李山气喘吁吁的跑过来，还好他出声快，要是黄天霸有个什么闪失，他这条小命死一百次都不够。奔近前来，李山扑通跪下道：“葛统领，皇上有旨，任何人不得……” “好啦好啦，我又没受伤，皇上现在也不在，怕什么？”黄天霸就是不明白，为什么康熙不在的时候，这小太监还是一样不敢和他说话，他又不会去跟康熙揭发。 李山不理他，继续道：“……不得与黄天霸交谈……” 葛元礼愕然，抬眼看黄天霸，见他鼓了两颊，大是不满，想来这小太监也不敢信口雌黄，只是一时并不明白康熙的意图。 “葛统领，官服既已送到，便请速速离去，若皇上见到，只怕会怪罪小人。”李山一想起之前的案例，就忍不住害怕自己也做了下一个例子。 黄天霸瞥一眼地上的宫女服饰，有些羞恼起来，怒道：“把这套衣服拿出去。” “本官只是奉旨行事。”葛元礼冷冷的看他，不肯妥协。 “葛元礼，你在这里干什么？”懒洋洋的声音，却自有一股威严。 这些天下来，黄天霸对这声音耳熟之极，忙转过身跪下：“皇上。” 葛元礼也赶紧跪倒：“皇上，秦总管事务繁忙，所以下官帮他送官服来给黄天霸的。” 康熙面无表情的看着葛元礼，他是吩咐过秦大悲给黄天霸带套官服过来，为什么来的人会是葛元礼？望着地上那堆已经被两人踩过的衣服，显然是宫女的衣服，以黄天霸的脾气，当然不肯收…… 看样子，自己还算来得及时，这两人并未动上手，否则，黄天霸也不会好好的站在这里了。 “这套衣服……”故意停了一拍，看葛元礼和黄天霸的表情。 第 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 章 （施公奇案同人）千秋岁 作者:飞天 第 5 章 葛元礼道：“下官自内务府取来便直接来此。” 黄天霸怒红着一张脸，道：“皇上，天霸如今武功全失，已无力肩付侍卫之职，求皇上放天霸出宫，从此做个平凡人也罢。” 放他出宫？康熙剔眉一笑，好不容易才得到手，怎能轻易就放了你？ “你身上有伤，起来说话吧。”伸手去扶黄天霸，天恩荣宠，他要黄天霸知道被皇上宠信究竟是什么感觉。 黄天霸却不肯起：“求皇上成全。” 冷冷一皱眉，那么想要离开？“不必多说了，朕不会答应的。” “皇上……”黄天霸转过头看向葛元礼，这位葛统领好象很恨他，为什么？是因为他以前树敌太多吗？ “起来吧。”康熙和颜悦色的挽起他，向葛元礼道：“把这套衣服扔掉，待黄天霸伤好，另司他职。” “是，皇上。”葛元礼心有不甘的咬紧了牙根回答。 “李山，传朕旨意，此后不得圣谕，若有人擅入此地一步，左足入砍左足，右足入砍右足，双足皆入杀无赦。” 只那一瞬间，黄天霸清楚的看见了葛元礼眼中的愤恨，与恐惧…… 为什么？ 自己，又究竟是什么人？ 区区侍卫，何来如此恩宠？这之前，究竟发生过什么事？ 就算自己曾救了康熙一命，但这处境，未免太过诡异，自己倒似被困于笼中的金丝雀…… “你在想什么？”康熙微笑着看他藏不住心事的脸，很好，他开始怀疑了。 黄天霸收回胡乱猜测的心思，明净如水的眼眸与他对视，“皇上，天霸真的是侍卫吗？” 康熙展颜一笑，反问道：“你若不是侍卫，又是什么？” 黄天霸迟疑着摇头，“我也不知道，我什么也想不起来……”他已经努力的回想了，然而记忆却永远是一片空白。 “那么，你相信我吗？我觉得我会骗你吗？”康熙心情颇好，笑吟吟的逗弄他。 黄天霸不知道该说什么，康熙一国之君，有必要骗他这个小小侍卫吗？他失去了所有记忆，不相信康熙，还能相信谁？ 然而，他心底莫名的不安又究竟是什么？为什么一切事都透着诡异？ 他真的只是侍卫而已吗？为什么，他从来不曾把这个皇帝当真过？在他眼中，就好象只是一个认识的人而已，除了礼仪上应有的跪拜，他不像别的人那样唯唯喏喏，小心翼翼，也不会因康熙生气而害怕，这样的他，真的像一个侍卫吗？ “在想什么？”康熙微笑着看他愁闷的侧面，这个漂亮倔傲的少年，若知道了真相，会有怎样的反应呢？ 黄天霸皱眉不语，心思并不在康熙身上。 不悦的轻咳了一声，他花费时间精力，要的是一个全心全意只会绕着他打转的小宠物，而不是视他如无物。 黄天霸惊醒过来，眉间愁郁不散，抬眼看着康熙：“皇上，天霸以前究竟是怎样的人？父母何在？有无兄弟姐妹，亲朋好友呢？” 康熙笑道：“你父母早亡，并无亲人，自小就入了宫当侍卫，一直跟在我身边，也没什么朋友。” “那，是谁教我武功呢？”多一人知道他的身世，他就可以多了解自己一点吧？ “教你武功的，是宫里一位老侍卫，早已故世多年了。”康熙看着他低垂的头顶，松散的长发在风里飘开，便忍不住的抬起手，将发丝纳入他的耳后。 黄天霸忽觉耳垂一阵暖热，回过头，正对上康熙凝视着他的双眸，心里纷绕的思绪更乱了，“皇上……” 他虽然失去了记忆，却也知道以帝王之尊，不可能对他一个小小的侍卫做出这等举动。 他，真的是侍卫吗？ 康熙不动声色的放下了手，淡淡一笑，“天霸，陪我去别处走走。” “呃？好！”他可不可以说不好？黄天霸苦笑着，侧眼看向康熙若有意似无意放在自己肩上的手，心里的疑惑更大了。 借走动时微一侧身，将那只手斜肩卸掉。 康熙只是微笑，从肩上滑落的手顺势扶在他腰上，满意的看见了他脸上隐忍的尴尬，松开了手。 他多的是时间，不急，游戏要慢慢玩，才会结束得晚一点。 这么多天来，他第一次走出这片桃林，到御花园的其他地方去，原来，这里竟然这么大，一路上宫女太监跪倒了一片，难怪人人都想做皇帝。 “知道我为什么要带你出来吗？”康熙指点着御花园里的奇花异草给他看，见他新奇又兴奋的四处看，心思又远离自己，忍不住出声提醒他。 黄天霸收回眼光，不明白的摇摇头，他只是奉旨行事而已，有必要知道那么多吗？ 不过，为什么这地方他完全没有来过的记忆呢？莫非失忆得那么彻底吗？ 看他心不在焉的样子，康熙微微皱眉，消除他的记忆，不让所有人与他接近，所要求的，也不过是要他眼中心底都只得自己而已，居然，都还是不行吗？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没有看康熙的脸，但黄天霸竟敏锐的感觉到了他的怒气，不明白是冲着什么而生，却隐约的猜到是自己激怒了他，越发的忐忑起来。 他不希望自己惹康熙生气，这是他唯一可以交谈的人了，也是唯一有机会让他得知自己底细的人，就好象面临溺毙的人仅余的一根稻草。 “皇上，已经走了很久……”黄天霸并不是觉得累，只是这气氛太沉闷，他忍不住的开口，打破僵局。 转过头，便看见那双晶亮的眼眸，直直望着自己，没有任何隐藏，没有任何猜疑，没有任何顾忌。 这是他要的，一个不去掩饰自己心思的人，像一面镜子，明白的反映出他的情绪。 “累了？”明知他话外有话，却还是故意这样问他。 黄天霸刚一摇头，肚子突然咕噜一响，顿时便红了脸。 第 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6 章 （施公奇案同人）千秋岁 作者:飞天 第 6 章 “原来是饿了。”康熙笑了笑，“中午没有吃饭吗？还是说，”他冷下脸，“司膳房太监没有送饭过去？” 他的脸色变换极快，黄天霸来不及反应，他头也不回的道：“今日司膳房何人当值？” “皇上，不关他们的事……”一句话没说完，身后的太监已经跪了一地。 “今日，司膳房是曹德荣曹公公当值……”秦大悲冷冷看一眼黄天霸，道：“皇上，司膳房单子上写得明白，送御花园桃林小舍菜色共二十七样，饭一甑。” 黄天霸见康熙看向他，便点头道：“确实有送饭来，我有吃，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又饿了……”有些脸红的低下头，心里小声嘀咕，只是饭量比较大，肚子容易饿而已，犯得着生气吗？ 康熙脸色微霁，摆摆手道：“你们都起来吧。大悲，吩咐你的事都准备好了吗？” “皇上，一切已经准备妥当。”秦大悲恭恭敬敬的躬身回答。 不知道为什么，黄天霸总觉得秦大悲看自己的眼神有些怪异，是他多疑了吗？ 碧湖，凉亭，美酒。 一盘棋，两个人。 黄天霸提起马，正要斜跨过去扑吃康熙的一只车，耳边听得秦大悲一声轻呼，顿时回过神来，他所面对的，是皇帝，不是别人。 见他迟疑了一拍，康熙微笑着道：“没关系，你尽管吃好了，不用对我留情，回头我吃你的时候，也一样不会客气。” 眼珠溜溜的在康熙脸上扫了一圈，黄天霸知道自己的脸一定很红，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有种心虚的感觉，或是因为康熙的眼神太暧昧，说的话另有深意？ 应该，不会这样吧？他努力平息了心跳，将康熙的那只车提起来。 康熙伸出手，却不执棋，提起了酒壶给他倒了一杯酒，“看你脸那么红，很热吗？这酒刚刚用冰镇过，喝一杯吧。” 黄天霸大惊，这世上，有几个人能让皇上亲自斟酒？何况，他只是小小侍卫。 康熙见他惊惶，心下暗笑，帝王恩宠，凡人如何消受得了？越发起了逗弄他的心思，手指一拨，打开了折扇，缓缓的帮他扇着风，唇边，是一抹高深莫测的微笑。 不只是黄天霸惊得手足无措，连秦大悲也吓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皇上，君臣有别，不可失了礼数。” 康熙冷冷横了他一眼，似是嫌他多话，转眸看向黄天霸，见他额头汗水不见减退，反倒流得更急了，暗自一笑，脸上却丝毫不变，就好象根本是惯常做的事，无须大惊小怪。 黄天霸忐忑不安的想着，自己究竟应该处之泰然，还是谢罪？看康熙那模样，和他日常的一些举动，好象自己不必多虑，然而，就算他失忆，就算他忘了宫中礼仪，他也知道康熙的这些行为太过不妥。 看他脸上忽红忽白的不停变换，表情那般有趣，康熙笑吟吟的也不去打断，由得他烦恼。 拉袖子拭了拭一路滚落的汗水，黄天霸越来越摸不透自己的处境了，正自愁烦，忽听得“扑通”一声，陌生的声音尖叫着：“救命啦，有人失足落水了。” 黄天霸回头一看，池中果然有人在拼命挣扎，看样子不识水性，人命关天，哪容得他多想，身子一转，足尖微一点地，横掠而出。 以他的轻功，就算不会水性，也可以成功将人救起。 得意的想着，却发现脚下一空，身子沉重的往下掉落，怎么……怎么会这样？ 他又忘了自己已经失去武功这回事了，只不过，上次有李山出声救他，这次呢？大概没人救他了吧？ 湖水灭顶般袭来，他只是不满，没有武功也就罢了，为什么，会死得这样没面子呢？ “皇上？”秦大悲见黄天霸落水，脸色微变，却见康熙只是含笑摇扇，并无意要他出手相救。 “别急，让他泡泡水也好，就当吸取教训。”康熙端起了酒杯，浅尝着，低声笑道：“能让朕亲自斟酒，这世上也没几个人，看来，是黄天霸无福。” 见黄天霸开始沉没，康熙转过脸看了秦大悲一眼。 秦大悲一点头，身子如花炮般冲天而起，头下脚上，倒插向水面，手一探，抓住黄天霸后领，将他提了上来。 “皇上，他晕了。”秦大悲等着康熙下令。 “把水逼出来，送他回去。”康熙仍然微笑着，知道这点小事要不了他的命，凑近身，看着那张苍白的脸，原来，他也有脆弱的时候。 也许，这样的表情更适合一只宠物吧？ 他开始考虑，到底是一只怯生生的小狗比较可爱，还是一只爪牙锋利的小野猫有趣？ 秦大悲一掌贴上黄天霸胸口，内力微吐，一股水便自他唇边流出，康熙笑着皱皱眉，自己可是疯了，不过是闲时的消遣而已，有什么好值得再三考虑的？ 但是，当秦大悲准备将仍然昏迷的黄天霸抱起时，康熙却一挥手，道：“你让开。” 愕然的不只是秦大悲，当一众宫女太监看见康熙怀抱着落汤鸡一样的黄天霸时，几乎惊得忘了下跪。 康熙看着他们呆怔的样子，心里明白的知道，不出半日，后宫就该谣言四起了吧？黄天霸，你会乖乖的认命，还是反抗？后宫凶险，你又失了武功，我对你越恩宠有加，你的仇人就越多，我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想看你的表现了。 你，想必不会使我失望才对？或者，你够聪明的话，就该知道，向我寻求庇护，得到更多的恩宠，才可以保你安全。 秦大悲在康熙身边已有多年，善于察颜观色，揣摩康熙的心思，然而，这一次，连他也不知道康熙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了。 在康熙亲自将黄天霸抱回桃林小舍时，他已是愕然。 待康熙将黄天霸放在床上，不肯假手他人要亲自帮他脱下一身湿衣时，他简直是震惊，却也只能低声提醒这位今天明显有些不对劲的皇帝，君臣有别，怎可失了分寸？ 然而，他却不知自己的提醒到底是生效了，还是演变得更糟。 刚撕开衣襟，听见了他这句话，康熙的手停住了，微皱着眉看那被水泡得苍白冰冷的肌肤，湖水灭顶而至，溺毙的感觉竟如此清晰的透过指尖传递过来。 看着如一具尸体般僵冷的黄天霸，心里有什么东西莫名的沉落下去，却抓不住，他用力的收回手，紧握成拳，仿佛这样就能掌握什么。 秦大悲小心翼翼的偷看着康熙的表情，不敢再开口。 黄天霸还穿着水淋淋的衣服被放在床上，康熙就站在床边，一脸的沉思，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仿佛是难以决断的事，他蹙着眉，脸上不知是痛苦还是兴奋，怪异得有几分扭曲，似在算计天大的阴谋。 康熙不下令，也没人敢上前给黄天霸换衣服擦身，便面面相觑的对望着，等待不知是发呆还是发痴的帝王回神。 良久之后，久到秦大悲歪着看人脸色的脖子转动已不灵便时，康熙倏地抬起头，冷冷撂下一句：“起驾回宫。” 第 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7 章 （施公奇案同人）千秋岁 作者:飞天 第 7 章 回宫？秦大悲忍不住的扭头看了黄天霸一眼，一时倒不知是该喜还是该愁了。 他似已忘了黄天霸还丢在那里，也忘了自己曾吩咐过，若无他的指示，任何人不得靠近黄天霸。 没有人敢在他面色沉若古井水时去请示这类无关紧要的小事，对他们而言，除君王外确无大事。 反正，黄天霸回头醒了自己知道洗澡换衣服就好。 但黄天霸并没有醒。 失去内力后他的身体本来就没有养好，葛元礼那一脚虽然及时收住，却仍然震伤了他，再加上落水后一直没有换下湿衣，他发烧了，高热不退。 李山束手无策的看着一直昏迷的黄天霸，这烫手山芋怎么会让他遇上了？ 他身上的湿衣服，到底是换下好，还是不换好？ 他的床单和被子都已经湿透，又是换好，还是不换好？ 不换的话，恐怕病情会更严重。 换的话，回头康熙知道了，天心难测，搞不好自己这颗头就要被逼离开身体。 没错，康熙是很看重黄天霸，然而，那却是如囚徒般的看重，不过黄天霸并没有被放在天牢里罢了。 午时，司膳房送来饭菜，李山和那几名小太监早已熟识，便说起了这件事，那几名小太监想到上次因黄天霸突然觉得饿而差点被连累就是一肚子气，并没有帮他拿什么主意，只是幸灾乐祸的劝他保重。 把饭菜在桌上放好，知道黄天霸根本没有办法进食，李山无奈的摇摇头，退出了房间。 他不忍心留在那里看那个人在昏迷中痛苦呻吟，但自幼入宫，这十多年的经验告诉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千万不可怀慈悲之心，否则只会自找麻烦。 在发现黄天霸发烧的时候，他本来打算往上报告，却并没有见到秦大悲，原因很简单，秦总管事务繁忙，他这种没品级的小太监怎么可能说见就见得着？而他也没有请太医来的资格，想着康熙每日一次的探视，应该会带太医来，他便不再多事了。 只是发烧而已，他想，不会有什么大不了的。 然而，那天的午后，康熙并没有来。 当夜，风雨突至，桃花落了一地，昨日缤纷灿烂都成梦境。 桃林寥落，如死一般的冷寂。 李山回想着自己发烧时都是怎么应付过去的，便熬了几味草药，灌黄天霸喝下。 第二天，烧略退下些，黄天霸偶尔会睁眼，但病情并不见好转多少，康熙仍然没有来。 之后的数日，康熙也并没有再来。 送饭来的司膳房小太监便安慰他：“搞不好皇上已经忘了还有这个人在，你管他死活？待他死了，你便可以离开这里，分派到其他宫去，反而好了。” “其实我们在哪个宫里不是一样？随时都可能会稀里糊涂的送命而不自知，在这里也还好，落个清净。”李山另有忧虑却并没有说出来。 他所担心的是，这样一个年轻人，若就此烧坏了脑子，将来会怎样？ 时间一长，不会再有人记得他的存在，不会再有人关心他的死活，自己是否应该就此任他自生自灭？ 王太医破坏黄天霸经络来毁掉内力时，他在场。 王太医以金针之术消除黄天霸的记忆时，他也在场。 王太医告诉康熙将来也许会因此而引发脑疾时，他还是在场。 他一直知道后宫深院的残忍，帝王的冷酷，从一开始他就知道这个人已经没有将来。 费尽心机控制了黄天霸，他以为康熙的新鲜感会多维持一段时间。 然而，却如此快便厌弃了吗？ 黄金雕成的龙体安静盘旋于香炉之上，龙头斜扬，龙须微张，龙口轻轻呼出一缕青烟，云雾缭绕后的脸模糊不清。 康熙看着那一抹烟，眼神冰冷，表情诡异莫名，手里执着的黑子轻敲着棋盘却不肯落下，坐在他对面的宫装丽人已经含笑看了他好一会儿，他也不理，静静的皱着眉，似有些什么事令得他委决不下。 “皇上，”秦大悲垂眉敛目步近，“参茶来了，要先用些点心吗？” 康熙眼角微抬，斜了他一眼，淡淡的道：“不必了。”手中棋子啪的一声落下。 “皇上，您不饿，臣妾却饿了。”柔软的手指伸过来按住了他落在棋盘上的手，声音清脆如珠落玉盘。 秦大悲道：“皇上，要不要让人送点宝贵人喜欢的小菜来，午时刚过，离晚膳还早着呢，可不要伤着了宝贵人的身体。” 康熙望着那女子，道：“是朕不好，自己没有食欲，却耽误了你用膳。” “皇上食欲不佳，臣妾自也无心进食。”那女子便是康熙最宠爱的宝贵人，这几日康熙心思重重，她都看在眼里。 康熙转脸看向秦大悲略一点头。 宝贵人向身边的宫女道：“把棋盘收了，参茶和点心先端过来。” 康熙看着放在面前的参茶和几碟点心，笑道：“这些小玩意儿是你们女人爱吃的，朕喝两口参茶便是。” 宝贵人将其中一碟糕点端到他面前道：“皇上，这是御厨新近试做的点心，您尝一块。” 那是一碟燕窝糕，以上等官燕精制，晶莹剔透，冰肌玉骨，只是看着已觉舒服。 康熙咬了一口，甜味清冷，也不知加了些什么材料在里面，便点头道：“味道不错，回头送一碟……” 送一碟去哪里？他恍惚了一下，桃花树下，那张脸亦如桃花般鲜嫩红润，转瞬间，却苍白如死人，他无法忽略自己那一刻的心悸。 所以，他离开了，让自己暂时冷静。 宝贵人一直注意他的表情，见他欣喜，正松一口气，他却忽又似僵住般，而后放下筷子，淡淡道：“你吃吧。” 第 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8 章 （施公奇案同人）千秋岁 作者:飞天 第 8 章 “皇上，可是有心事难了？”宝贵人小心翼翼的开了口，最近宫里发生的事，她并非全不知情。 康熙笑着摇摇头：“你不必多问，后宫不得参政，你是知道的。” “若真是政事，皇上便不会在臣妾处一再逗留了，那么，便是私事。”宝贵人笑吟吟靠近，“若是私事，那么，后宫里是不是又要新添些姐妹了？” 后宫无秘密，她知道康熙经常往御花园内桃林跑，她也知道康熙将那里划为禁区，她甚至知道康熙亲自将一落水之人抱回桃林小舍…… 自那天后，康熙的表现便有些奇怪了，她知道是为什么，因为，那落水之人是一名男子。 不过是一时新鲜吧？她了解男人的心思，越是得不到，越是朝思暮想不肯舍弃。 康熙微怔，怫然道：“你在乱想些什么？”起身走了出去。 “皇上，动心了……”宝贵人轻声自语着，眉尖微锁，自古国亡，多由后宫生乱，她咬住了下唇，这种事，怎能任由其发生？ 应该找机会去看看桃林里住着的人，究竟是怎样一名男子，希望，只是自己多虑了。 李山坐在门外百无聊赖的数着一地落红。 他果然是多事之人，不但帮忙熬汤煎药，还悄悄替黄天霸换下了湿衣，整理了床铺，谁知道康熙什么时候会想起来这里呢？就算来了，也不会注意到那么多吧？他叹息着，好心其实不见得会有好报，若真出了什么事，也算是自找的了吧。 今天是第四天，康熙没有来，黄天霸也没有醒。 虽然高烧渐退，身体却并无半丝起色，偶尔醒来也吃不下东西，最近几日送来的都是清粥小菜，却是一吃就吐。 看来，是伤了肠胃。 又一瓣残花，从枝头零丁的飘落，一如帝王宠妃色败衰老的命运。 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 黄天霸看着窗外落花，低声的吟，似梦似醒，转瞬便又昏昏睡去。李山目不识丁，不知道只有后面是什么，但碍于康熙之命，却不敢问。 十丈软红铺地，精致华美却哀怨莫名。 尽头处，有人袅袅的走来，李山在日头下眯着眼细看，仿佛是…… 连滚带爬的扑过去跪倒：“奴才李山叩见宝贵人。” 垂眸看着李山，宝贵人缓缓露出一抹微笑，住在这僻静之处，划为禁区却不设侍卫，且，只有一名小太监随身而已吗？皇上，你究竟在想什么？ 是太看重？还是太放心？ “黄天霸是住在这里吗？”宝贵人轻声问，仿佛怕声音大了些，会惊跑什么。这桃林，已多日无人来此，静谧而美丽，却终是残色了。 “回宝贵人话，黄天霸确实住在这里，只是……” “我知道皇上将此地划为禁区，你放心，我不会令你难做，叫他出来吧，我有话想和他说。” “宝贵人，皇上有令，若无他准许，任何人不得与黄天霸交谈。”李山低眉敛目，小声回禀，却有一股无形的压力自四周挤迫着他。 冷冷扬眉，看着林深处半掩半闭的桃林小舍，这个黄天霸究竟是什么人？她更想见了。 “那你叫他出来，我见见他总成吧？”轻柔的嗓音，却冷脆如冰。 李山越发不敢抬头，小心翼翼的道：“启禀宝贵人，黄天霸重病卧床，昏迷不醒，无法出来接驾。” “哦？”宝贵人眼尾斜斜挑起，夕阳残照，那几间小屋黯淡得几乎与桃林溶为一体，“什么病？有几天了？可有请御医来此？” “回宝贵人话，高烧不退，已经有四天了，奴才卑微，不敢擅自请动太医。” 宝贵人微微颔首，转头道：“莺儿，请王太医来一趟。” 高烧四天，就算来了御医，也难救活了吧？她叹息一声，又问道：“李山，这黄天霸究竟是何身份来历？又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知己知彼，方能全盘掌握局面，她刚卖了个人情出来，自然是要收到回报的。 这个黄天霸，只要不死，他们一定会有对上的一天吧？可是，输的人，一定不是她。 若他就此死去，也许，对大家都会好一点吧？ 她看着面有难色的李山，脸色冷冷的沉下去，想必，这黄天霸背后，还有着什么不可告人之事吧，某种不祥的预兆一闪而过。 皇上，您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王太医来的时候，宝贵人已经离开。 “为什么不早点通知我呢？”王太医把了脉，微微一皱眉，“再丢着不管，恐怕这条小命就此断送了。” “太医，奴才只是个小小的太监。”李山卑微的一笑，这黄天霸，若是就此死去，岂不是更好？宝贵人会突然出现在此地，绝对不只是打听身份来历那么简单的事，后宫争宠，什么事都是可能出现的，留着他这条命，不过是受罪。 王太医沉吟着看他，忽问：“怎么没有焚香？我不是吩咐你天天都要在他入睡后焚香一柱的吗？” 李山迟疑着，他并非忘了此事，只是黄天霸病后，每次焚香，必然会引发头痛，他看得不忍，便将香熄去，这几日却真是忘了。 王太医了然的看他一眼，低声道：“此事万勿让皇上知道，不然你这颗头就不保了。待我开几帖药，等这黄天霸养好了身子，你一定要记得在他入睡之后焚香。” 李山不明白那柱香有什么用途，但他不会多问，多嘴的下场通常都不会很好，他只是点头，并决定从此以后一定会记住。 康熙很快知道了这件事。 宝贵人并没有告诉他，现在还不是邀功的时候，她只是安静的等。 等康熙的决定，也是等黄天霸的命运。 没有人知道康熙下一步会做什么，秦大悲也不知道。 几乎是所有人知道这件事的人，都在等。 第 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9 章 （施公奇案同人）千秋岁 作者:飞天 第 9 章 康熙站在亭子里，听王太医细说病情，半侧的脸望着微笑弹琴的宝贵人，不动声色的道：“知道了，你先救活他再说，退下吧。” 宝贵人知道他在看自己，含笑的脸完全没有丝毫情绪起伏，嗓音也仍然优美平静如她指下流泻而出的琴声：“皇上，臣妾弹得如何？” “很好。”康熙淡淡一笑，“你帮朕救了一个很重要的人，朕很高兴。” “臣妾不过是路经桃林，闻得有人在内熬药，怕有宫人生病，所以着人问了一下。”宝贵人指尖在弦上轻轻按出尾音，微微一滑，挑起的琴弦已划破手指…… 宝贵人抬头看康熙：“皇上，恐怕臣妾要扫您的兴了。” 雪白纤细的指尖，一抹红痕缓缓渗出血珠。 康熙点点头道：“那你先回去歇着，朕晚些时候再来看你。”他知道宝贵人是故意的，却不点破，甚至颇高兴她的识趣，此时的他，只需要安静。 宝贵人带着宫女太监退去，留他一人在此，这也是他宠爱宝贵人的原因，体贴入微，且从不居功。 黄天霸…… 这个名字就仿佛宝贵人指尖那一抹血痕，不能算是伤，甚至可以不去理会，但它存在，每一触及，仍然会痛。 听说人在重病的时候，特别希望有人关心。 听说人在重病的时候，特别容易依赖别人。 听说人在重病的时候，特别软弱和轻信。 那么，他若要趁虚而入，应该是最好时机。 他轻轻拍打着亭子边上的汉白玉扶栏，唇边不自觉的露出一抹微笑。 是的，就在听说黄天霸重病时，他已经改变了主意，他所要的，不再只是一只宠物而已。 黄天霸，你不会喜欢这个游戏的，但我喜欢，所以，你必须配合。 我不但要你的人，也会要你的心。 你一定不会心甘情愿的奉上吧？那我，就只好强取豪夺了，这样似乎更有意思呢。 等不及的，想看你痛苦的表情，那双被怒火点燃的眼眸，一定悲愤又倔强，却，美得惊人。 我，只是想要这样的你而已。 只是，想要看着这样的你而已。 别无他意。 黄天霸服过药后已经好了些，李山仍然不说话，但他看得出那惶恐卑微的表情后是关心和哀怜。 他问：“我睡了很多天吧？”没希望能得到答案，只是，一时间找不出什么话来说。 李山略一迟疑，微微点了点头，这不算是交谈吧？ “皇上有来过吗？”意外的得到了答案，便接着问了第二个问题。本不想问，却又忍不住想说说话，也想知道，自己是否还值得别人的关心，急切的，想在这个无人搭理的后宫里，得到唯一的安慰。 李山垂下脸，不忍心看他似明了般悟然的黯淡脸色。 “怎么，有事要找我吗？”康熙在门外听得他的问话，笑吟吟的走进来，满意于他脸上乍现的光彩。 这只雏鸟唯一可以依靠的只能是他，这个认知让他的心情莫名的好起来。 “皇上……您……”黄天霸愕然的看着他，不自觉的开心，躺得全身发软，骨头都要酥掉了，有人来陪他说话，自然求之不得。 刚要翻身起来行礼，康熙已经一把将他按住，“你身子还没好，不必拘礼了。”一侧身，随意的在床边坐下，帮他掖了掖被角。 “你这几天胃口不好，都没吃什么，我特地吩咐御厨做了点容易消化的点心来给你。”康熙一招手，自有小太监端了食盒过来，一格格的都是各色精致细点。 “多谢皇上。”黄天霸没什么食欲，但，有人这样关心着自己，心里便温柔得软软的陷了下去，康熙的手还按在他放在被子外的手背上，暖暖的烘热了他的心。 康熙微笑着伸指轻轻划过他的脸颊，好苍白的颜色，淡青的血管在皮肤下隐隐约约，脆弱而纤细的触感，如蝶。 黄天霸缩了一下，不习惯他的碰触，不知道为什么，那炽热的指尖所带来的感觉，仿佛在渴求什么，其间所传递出的强大欲念，令得他害怕。 不喜欢他的瑟缩，令得两个人之间拉大了距离，刚刚的温馨气氛都消退在距离中。康熙的手顺势下滑，捏住了他的下巴，“看着我。” 那只手很大，很有力，捏得他的下巴有些痛，他微微的皱眉，眼睛滴溜溜的看着眼前的人，好深沉的黑瞳，里面清楚的印着自己的影子，想必，自己眼中的影子，也一如这般的明析，藏不住任何心思，这么一想，心里便突然乱了。 “皇……皇上……”黄天霸眼珠左右转，不敢再看他。 雪白的脸颊下透出薄薄的晕红，凝粉的肌肤似吹弹得破，康熙情不自禁的俯低头…… 黄天霸惊得瞪大了眼，眼前的脸模糊得看不清，身体已经抵上了墙，退无可退，他仍然昏沉沉的头脑无法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却条件反射的感觉到了危险。 “不要……”他一脚踹了出去。 他忘了自己还在重病中，他也忘了自己早就没有武功，只是人在危险时，总会不自觉的做出一些反应。 这一脚正好踹到了康熙腰上。 倏然一惊，康熙看着近在眼前那张惊疑不定的脸，手指下柔软的触感令他舍不得放手，却又不能不放。 游戏才刚开始，他不能太早吓跑他的猎物。 “力气不小嘛，看来病快好了。”康熙笑着松开手，轻松的表情就像刚刚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玩笑。 黄天霸终于呼出一口气，伸手压住心脏，砰砰的跳得好急，声音那么大，他几乎怀疑康熙会听见。 连这样的念头，都会让他觉得自己的脸如火烧般烫起来，他想，自己大概还在发烧吧？虽然他的额头好象并没有脸那么烫…… 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吗？还是根本什么都没发生？为什么他会觉得康熙看他的眼神透着古怪？不会如他所想的那般吧？ 第 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0 章 （施公奇案同人）千秋岁 作者:飞天 第 10 章 心里惶恐起来，然而，莫名的情绪也同时开始滋生。 “饿了吗？”康熙向旁边一伸手，早有太监将点心奉上，康熙取银筷夹了一块放在小碟子里，递到了黄天霸嘴边。 看他无措的样子真的非常好玩，还好今天没有把秦大悲带上，不然他肯定又要大惊失色的不停提醒自己了。 伸手欲接，康熙手腕一转，让他落了空，含笑的脸掠过一抹得意。 黄天霸无声的叹口气，围成一圈的太监脸上那种不敢相信的表情让他更失去了食欲，康熙根本就是故意的，他知道，却无法说什么。 “来，张嘴。”康熙很高兴的看着他无奈的表情，“怎么，你是嫌御厨的手艺不行吗？” 当然不是，他只是不习惯被一群人看怪物似的盯着，更不习惯被人喂东西。 这个人还是不别人，是当今皇上。 他头痛的想，会不会是在做梦？会不会是因为高烧未退，所以他才会做这么怪异的梦？ 谁来把他从梦里叫醒吧！ 黄天霸越来越怀疑自己的身份。 为什么康熙对他那么紧张？为什么那些太监宫女看他的眼色透着诡异？为什么总有人对着他的背影怨恨的诅咒，在他回头之后，却都装做没有看见他的样子？为什么他总能在康熙的眼中看见异样的温柔？那不该是一个男人看另一个男人的眼神，足以令得他害怕。 但康熙是唯一可以接近他的人，也是唯一可以告诉他以前的事的人，他无法躲避康熙的存在。 他知道他一定会问，他也知道康熙一定不会回答。 因为，他根本不是侍卫，他明白的知道，自己更像一只等待被驯服的宠物，康熙每次来此，也不过是为了逗弄他，看他发恼脸红，便心满意足的笑着离开。 他也知道，那些在桃林外来来往往的妃子们，不怀好意的看着形同幽禁的他，冷笑着，指指点点，什么难听的话也说得出来。 桃花落尽，鸟也飞尽，这桃林小舍，寂静一如坟墓。 李山还是没有和他说话，除了照顾他，给他端茶送水，便只是呆呆的坐在树下，看着桃林尽处的天空，静静想自己的心事，又或是什么都没想。 没有人愿意被关在这里，然而他却出不去，连死也不能。 “你若敢死，我就让李山给你陪葬。”康熙含笑的样子很温柔，吐出的话却冷得刺骨，他知道，这句话绝对不是玩笑。“而且，那个人快要回京覆命了，他一定很想见你，知道吗，他是你唯一剩下的朋友，仅有的朋友。” 原来自己竟还有朋友，却偏想不起那个人是何等模样何等人。 有个叫宝贵人的女子来过，从李山的态度里，看得出是重要的人物，但他不认识，也无话好说。 “皇上真是好眼光，只可惜了你。”宝贵人轻叹着，眼里有莫名的哀怜，“过几天，会有人来看你，如果你想离开，一定要请他向皇上求情，放你出宫，否则，你这一生，也许都无法看见外面的天空。” 那个人会是康熙所说的他那个唯一的朋友吗？ 耳侧滑过暧昧的气息，乱飞的思绪都一一回笼，及时向旁边闪开寸许远，清楚的听见了一声惋惜的轻叹。 “又在想什么？”康熙一手支着下巴，手里的棋子轻敲棋盘，“该你了，再不认真你这盘棋就输了。” “那就当我已经输了吧。”黄天霸推开棋盘站起了身。 换成一个月前，他当然不敢这样做，换成现在，他已经无所谓了。君不为君，臣不为臣，是康熙先打破了君臣之间的界限，须怪不得他。 康熙微沉了脸，从他十六岁除掉鳌拜后，就再也没有人敢不把他当一回事：“不到最后，你便放弃了？” 他似话中有话，但黄天霸不想多问，反正不会有任何答案，“皇上，天霸只想知道，什么时候可以离开这里。” “若我说你这一生都不得离开呢？”康熙微扬了眉，似笑非笑的看他，小宠物要耐不住性子了吗？ 仿佛早已有此觉悟，黄天霸不冷不热的恩了一声，低笑道：“皇上是准备让天霸埋骨于此了么？” “别忘了，你是我的侍卫，没有我点头，你这一生都不可以离开我身边，除非你死了，或我死了。” “我真的是侍卫吗？为什么我不用当值？为什么我要被关在这里？为什么我不可以和别人说话？我只是一个失去了武功的废人而已，我没有办法保护任何人，包括我自己，这样的人，对皇上您已经失去了用处，为什么我还是不能离开？” 看他激动起来，康熙却只是微笑，淡淡的道：“在这里不好吗？还是说，你缺少什么？” “我缺少自由！”霍地转身，明澈如水的眼眸染上怒意，骨子里沸腾的血液都如火燃烧，他不想再这样活下去，就算死，他也要离开这里。 “是不是有谁来过这里？”康熙转头问李山，微皱着眉：“我不是吩咐过，任何人不能来此？”是哪个妃嫔来此说了什么难听的话吧？略挑了眉，这是他想要看到的反应，但，还不够激烈。 “没有人来过。”黄天霸一口否认，自从上次有个小太监路过桃林外，无意间和他说了两句话，被康熙杖责，几乎送命后，他不想再给任何人带来麻烦和危险。 早已料知他反应的康熙笑了笑，问道：“那你又在发什么脾气？不是有人闯进这里来惹到了你么？” 黄天霸一张脸涨得通红，上牙咬着的唇，却是一片惨白，“皇上，我的病已经好了，伤也不碍事了，不管我是侍卫，还是别的什么职务，请皇上……” “不必说了。”康熙微笑着看他，“你失去了武功，就算曾经是侍卫，现在也没有办法尽忠职守了。所以，你还是乖乖的……” “乖乖的留在这里做宠物？”黄天霸一把撩翻了棋盘，他已经忍得太久，“皇上，您还是杀了我吧。” “杀你？”康熙垂眸看着散落一地的棋子，缓缓的笑了，“我若要杀你，一早便杀了。” “既不杀，又不用，皇上当天霸是什么人了？”怒火愈炽，黄天霸已经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抗争什么。 稍微一逗就能有这么大的反应，真是可爱，“放心，自然有用到你的时候，不过不是现在而已。”懒洋洋的笑着，站起身，一手环上他肩头，“明天，我会带个人来见你。” 仍然恼怒着的黄天霸沉肩闪开他的手，康熙脸色微冷，一把扣住他的胳臂，拉近身边，低声笑道：“那个人很关心你，所以，如果你不想连累他的话，还是听话一点比较好。” 回过头瞪着他，黄天霸来不及开口说什么，康熙已经松开了手，柔声道：“你该明白，我做了这么多都是为了你好，不想让你再受伤，留在我身边才是最安全的。” 黄天霸看着他眼中再次浮现的温柔，心里莫名的慌乱起来，“可是皇上……” “不必再说了。”康熙微笑着伸出手，仿佛想摸他的脸，但指尖刚一触及便收回，眼中晃过一抹异色，似带笑意柔暖，却又冰冷得讽刺。 看着康熙的背影消失在门外，由一群太监宫女拥簇着离去，黄天霸轻轻呼出一口气，一颗悬在高空的心终于着地。 第 1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1 章 （施公奇案同人）千秋岁 作者:飞天 第 11 章 却不知是平静了，或是坠入更深的渊底。 桃树上开始结出拇指大的小青桃，脆嫩得仿佛碰一下都会滴水，悬在枝缝叶梢，像秘而不宣的珍宝，等着给你惊喜。 黄天霸斜靠着树，席地而坐，手里握一卷诗经，懒懒的搁在腰间，阳光洒在垂落的眼睫上，幻出层层叠叠的淡淡光晕，映着微侧的颊，光洁如玉。颀长的颈半偏，露出耳侧的发际线，素肤衬映黑发，丝丝缕缕都看得分明。被太阳晒得透红的树叶缓缓飘落，坠在他的发顶，顺着发滑下，半没入松松散开的衣襟，雪白的绸衫因屈立的腿而微皱，风过处，如水波晃漾。 康熙抬手示意众人噤声，缓步走到黄天霸身边蹲下，将他胸前的树叶摘掉，伸手握起一把他没有束扎的长发，黑如夜柔若水，软滑似丝缎，从手指间轻轻的流泻。 午后的阳光柔婉如暖水，忍不住在树下假寐的黄天霸被耳边忽然传来的轻微呼吸惊动，密长的眼睫微微一颤，光晕都破碎，明媚的眼波如水流云转，带三分慵懒，两分闲落，一分清冷。 “怎么在这里睡着了？身子刚好了些，小心着凉。”康熙替他拉拢半敞的衣襟，唇边一抹淡淡的笑意，温柔如春柳。 黄天霸忙翻身跪倒：“参见皇上。” 伸手挽起他，康熙微笑着上下看他，见他手里拿着诗经，便取过来翻看，却是第一页，忍不住逗他：“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黄天霸脸上一红，却不知说什么好，只笑了笑。 康熙看着他微带羞涩的笑容，猜是自己说中他心事，突然烦躁起来，转头对李山道：“有人来过这里？” 李山扑通一声跪下：“皇上……”正在迟疑要不要告诉康熙宝贵人来过的事，黄天霸却已猜到他想问什么，抢着道：“不，没有女人来过，一个都没有。”他不想连累任何人，帝王虽处处留情，却不许妃嫔多看别人一眼。 眼光扫回黄天霸身上，康熙薄唇微挑，低声笑道：“没有女人来过，那就是有男人来过了？” “皇上不是就站在这里吗？”黄天霸顺手从他手里抽走诗经，笑吟吟的道：“皇上不是说要带人来见我？” 他成功的转移了话题，康熙点点头道：“不急，他等下就会来。” “皇上……”他咬了咬牙，忍不住再问：“天霸到底是什么人？”虽然他可以等下问那个来看他的人，但他还是希望由康熙来亲口告诉他。 “你是我的侍卫。”康熙仍然避重就轻。 “只是侍卫吗？”不，他才不会相信这样的答案。 阳光在他身后映成光环，微松的发丝缕缕透散光芒，康熙抬起手，指尖滑过他的长发，轻叹了一声：“天霸……” “皇上？”有些惊愕，也有些不自在，身边众人的目光让他觉得浑身发痒。 “天霸，你……你是我的……”又是一声低叹，康熙停住话，寂寥的眼光望定他，仿佛在注视某件珍爱的宝贝。 黄天霸凝神静气等下文，康熙却不再说话，只是看着他，仿佛有几分哀怨和遗憾。 冰凉的手指顺着发滑下，掬起一缕青丝，送到唇边…… 黄天霸几乎无法呼吸的看着康熙，那句未完的话，那个表情，那个动作…… 不，不会是这样的，不会如他所想，不会，一定不会…… 康熙手指一松，发丝垂落，他抬眼，淡淡一笑，“你怎么了？” 黄天霸当然不能说是被他吓住了，只好尴尬的咳一声，清清嗓子，康熙忙命人拿斗篷来。 “不，不必了，我不冷。”黄天霸和他眼光一接触，惊见深情体贴，赶紧低下头回避。 “对了，我送你个小玩意儿。”康熙的手伸到他低垂的眼皮下，掌心是一枚翡翠雕龙玉佩，首尾相接成环，龙口衔一颗大珠，十分光润浑圆。 “看看喜欢不喜欢。”康熙拉起他的手，将玉佩放在掌心。 那翡翠色泽冷翠，呈半透明，他凑近眼前细看，只觉鬓发皆已映碧，隐隐有森寒之气，雕工精致，栩栩如生，以一条杏黄丝绦串起。 “很漂亮，不过……”不过，他并非皇亲，焉能佩龙？ “不用不过了，是我送你的，只管收下便是。记得要随时带在身上，以后或许有帮得上你的地方。”康熙笑了笑，将他的手和玉佩一并握在掌心，“记住，你是我的……” 黄天霸心头一跳，扬起眼眸看他。 康熙浅笑着，轻轻吐出两个字：“……侍卫……” 不，他明白的知道不是，但康熙不说，他却无奈，当然，若真如他猜测，他也实在不希望康熙会说出来。 所以，他不会再问了。 只是心里的巨石，又重了一层，他似这玉佩上被绑定的龙，已无力飞升。 “你又走神了。”康熙扳起他的脸面对自己，没有指责，只是宠溺的弯起手指轻轻刮了一下他的鼻梁。 黄天霸便怔忪的看着他，努力让自己相信他眼中的温柔只是幻觉， 康熙笑着附低头，轻轻抵上他的前额，温热的气息软软拂过他的脸颊，在唇齿间流转。 “皇……”他急退，却被康熙揽回来，不经意间，微启的唇自康熙耳侧刷过。 眼神一黯，康熙低声道：“别玩火。” 不明白他在说什么的黄天霸只能呆呆看他，眉心微微的皱着，若春水碧波，柳丝低拂。 “皇上，施士纶施大人求见。”秦大悲踏上一步，垂手立在旁边，小声通报。 康熙松手放开黄天霸，挑眉一笑道：“他倒来得快，宣他进来。” “施士纶……”黄天霸轻轻的念出声，好熟悉的名字，熟悉得，只是听见了字音，便清楚的知道是哪三个字。 “你不是刚刚还问起他吗？”康熙看着他迷惘的脸，心里微微一动，莫名的似多了一重牵绊，这感觉让他不悦，便轻易的忽略了。 “臣施士纶参见皇上。” 这声音比名字来得更令他熟悉，便好奇的自康熙身侧探出半张脸偷看。 施士纶并不知道康熙为什么会突然宣他入宫，更不知道为什么会在御花园内。待到了桃林外，因被侍卫拦住，才知道康熙已下令将此地划为禁区，却越发猜不透康熙的心思。 第 1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2 章 （施公奇案同人）千秋岁 作者:飞天 第 12 章 “起来吧。施士纶，黄河灾情严重，幸有你为朕分忧，这次的事你办得很好，朕很高兴。”康熙的声音平静得听不出起伏，也听不出喜怒。 施士纶暗忖自己此次就算无功，好歹无过，正不知康熙此言到底何意，眸光向旁边微微一闪，忽见康熙肩后露出小半张白皙的脸，黑白分明的眼瞳充满好奇，滴溜溜的盯着自己看。 这双眼，倒好象某个失去行踪的故人。 但那个人却无论如何都不会出现在这里才对。 他心里一沉，不安的感觉蓦地冒了出来。然而，却又见那半张脸自颊边飘出几缕柔长的发丝，视线随发丝的垂落下移，一枚系在杏黄丝绦上的翡翠雕龙玉佩轻轻晃动，龙口衔一颗大珠，光润浑圆，一时只觉心头大定。 临入宫前，葛元礼托他一件事，便是趁机看这枚玉佩会在哪位妃子身上。 这枚玉佩是此次南国进贡的十件玉器中的一件，这十件玉器每一件都是精雕细琢，价值连城，尤以这枚翡翠雕龙玉佩最为精致。康熙一时兴起，令人将这十件玉器打赏后宫妃嫔。 宝贵人渐失圣宠的消息，已经传遍的整个后宫，一众大臣自然会纷纷猜测圣心所向。而葛元礼的妹妹入宫多年，却一直未蒙康熙眷顾，所以比旁人更急切的想知道是哪一宫的妃子占了独宠。 施士纶念及此事，想到康熙身后之人或是后宫宠妃，便不敢再看，急急低下了头。 康熙早已将他的种种反应看在眼内，淡淡一笑道：“天霸，躲在我身后做什么？怕出来见人吗？” “天霸——” 这个名字似一道霹雳直冲入施士纶头脑中，他身子微微一晃，险些没摔倒在地。 “这位施大人，就是皇上你所说那位我最好的朋友吗？”这声音确确实实是黄天霸的声音，然而，这句话却问得古怪。 施士纶再次抬头看他，终于发现了不妥。 黄天霸仍然是那个黄天霸，仍然眼若清泉，眉扬如剑，唇薄似刀，却说不上是哪里变了，只是明白的知道，眼前的黄天霸，已经不是当初的黄天霸。 两人面面相觑，一时却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各自都有几分尴尬。 康熙笑着打破僵局：“天霸为救朕不慎中了内伤，导致失去记忆，过去的事都忘了。”见黄天霸发丝散乱，便随手帮他松松的结了一条辫子。 秦大悲和李山等人早已司空见惯，但这番举动自然吓倒了施士纶，好半晌才终于找回声音，问道：“天霸救了皇上？”施士纶看一眼微笑着立在一侧乖乖任康熙为自己辫发的黄天霸，心里的疑问越来越大。 “正是。身为朕的御前四品带刀护卫，天霸救朕难道是什么奇怪的事？”康熙含笑看向施士纶，眼中冷冷的带着警告。 猛地想起，黄天霸确实曾受封为四品带刀护卫，不过只是遵照师命，并非出自真心，在那件事了结之后，自己和他也都淡忘了。 然而，康熙却未忘。 心念转换之间，施士纶已经明白的知道，绝对不只是如此简单的事而已，然而，康熙又为什么会特意宣他入宫来见黄天霸？ “你们俩久别重逢，慢慢聊，我就不打扰你们哥儿俩谈心了。”康熙横了施士纶一眼，似笑非笑的道：“施士纶，回头到御书房来见朕。” “谨尊圣命。” 康熙向秦大悲点一点头，秦大悲心领神会，道：“皇上起驾回宫！” “恭送皇上！”施士纶刚跪下，忽见黄天霸站在自己身边，笑吟吟的看着康熙离开，心头微惊，正要伸手拉他，手指触及他腰上所悬的玉佩，一时如受雷击，脸色大变。 黄天霸只觉衣摆被人拉了一下，好奇的低下头看他，“施大人，你的脸色很难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天霸，我没事。”见康熙已经离开，施士纶站起身，定定的看着他，问道：“你真的一点也记不得以前的事了？” 无奈的一笑，黄天霸道：“我很希望我能记得一点事，可惜，我忘了一切。不过……”他看了看施士纶，微微一笑：“我记得你名字，和你的声音。” “这件事发生有多久了？” “我记得我在这里醒来的时候，桃花才只是将开，如今，连果实都结出来了。”轻叹着，黄天霸仰头看藏在枝叶掩映间的桃实，“再过一段时间，就可以吃桃子了。” 施士纶仍然在想着康熙留他在此的真正的原因，犹豫着，终于开口问他：“你只是失去记忆，为什么会在这里住了这么久？” 阳光自叶缝洒落，忽明忽暗的挡住了他脸上的表情，“我的武功废了，除了留在这里看桃花，还能去哪里？” 武功废了？施士纶大惊，一把抓住他手臂，“为什么会这样？”忽地想起，那应该正是自己前往黄河一带赈灾之时，难道，这之间确实有一些不为人知的事？ 既然黄天霸废了武功，又失去了记忆，那康熙自然便放心将他留在宫中，然而，这样的黄天霸留下对康熙有什么用？ 施士纶的沉思被黄天霸打破：“施大人，既然你是我的好朋友，那你一定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了，是不是？我究竟是什么人？真的是御前侍卫吗？” 施士纶抬头看他，良久，低声道：“不错。”事已至此，他就算将一切真相都告诉黄天霸，又有什么用？他是天地会中人的身份一旦被揭露，这皇宫后院固然是容不得他住下去了，却也一样容不得他生出紫禁城。 黄天霸对他迟缓的回答起疑，又问：“只是侍卫而已吗？为什么皇上对我的态度那么奇怪？我到底是他什么人？” 康熙对他的态度？施士纶被他一提醒，想起他腰间所悬的玉佩，想起康熙与他说话时，那种随意散漫，甚至带几分宠溺，想起康熙帮他辫发，想起康熙面对黄天霸时从不自称为朕…… 不，一定是他多虑了而已，一定是这样…… “你是……你是皇上的……”施士纶苦笑着，不知该如何回答。 敌人？情人？ 或者，什么都不是？ 为什么，他不过是到黄河赈灾离京数月而已，待得回来，所有的一切都变得让他不认识了？ 黄天霸满眼迷惑的看着他，低声自语：“我……是皇上的……” 为什么事情变得越来越奇怪了？ 所有的一切都向着早已预定的一切发展，他是天命所归，世间一切原本就应该尽在他掌控之中。 冷冷的看着施士纶被带离御书房，康熙向秦大悲看了一眼，秦大悲知机的上前一步，等待吩咐。 “听着，不许让牢里的人伤害施世纶，不许他与外界有任何接触，把他被押进天牢的消息放出去，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施士纶因为激怒了朕，所以很可能会被问斩。”康熙玩味的一笑，淡淡道：“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了？” “可是皇上……”秦大悲无奈道：“为了一个黄天霸，值得花这么大心思吗？” 第 1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3 章 （施公奇案同人）千秋岁 作者:飞天 第 13 章 康熙脸色一沉，缓缓步回书桌后坐下，“朕的决定，几时轮到你来评价了？” 秦大悲赶紧跪下：“皇上息怒，奴才这就照皇上的吩咐去办。” “你会有办法做得天衣无缝，不让人起疑的，是不是？”康熙从旁边取过一本奏折微笑着翻开，“我要在天黑前见到他来这里。” “是。奴才遵命！”秦大悲心里暗暗叫苦，此事若闹得大了，自己这替罪羊可逃不脱罪名。 在这世上，若论道人长短，传播消息，太监宫女的能力绝对还在民间三姑六婆之上。 从施士纶被关进天牢，到黄天霸听到消息，不过一个时辰而已。这当然是前来送饭的小太监和李山闲聊起时说出来的。 “为什么？皇上离开前心情还很好，难道是施大人到御书房面圣时，冲撞了皇上？”黄天霸的问题，李山既不能答，也答不上来。 但总还是有能答得上来的人，“这还不都是为了……”其中一个小太监一边收拾着食盒，一边窃笑着看黄天霸，再转头与另几个小太监交换心知肚明的暧昧眼神。 李山刚听得半句，已猜出端倪，忙大声喝止：“你嫌自己命太长是不是？” 小太监眼一抬，刚要不服气的反驳，忽地想起康熙曾下令任何人不得与黄天霸交谈，顿时白了一张脸，不敢再说话，埋下头匆匆收好食盒离去。 黄天霸看着满满一桌子的饭菜，全无半点食欲，“皇上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李山，你知道的真相的，是不是？” 李山沉默无语，为他盛了饭放到他面前。 反手一把抓住李山手腕，黄天霸盯着他：“是因为我的缘故吗？是因为，施大人向皇上求情放我出宫吗？他说，我不是属于这里的人，我应该离开。为什么宝贵人和施大人都说我应该离开？为什么皇上却又偏偏不准？” 这些答案，他心里都有数，却怎么也不想去面对，不想让自己承认果真如此，他希望李山摇头，希望李山眼里哪怕有一丝的不赞同都好。 然而没有。 李山依然不说话，只是带几分怜悯的看着他。 绝望的松开手，黄天霸垂下的眸光落在了腰间所悬的玉佩上，这玉佩的来历，施士纶只含糊提了一下，却足以让他明白并不是区区一名侍卫所应该得到的。 他知道自己已经不能继续退避了，唯一可以做的便是面对。 不管是为了施士纶，为了自己，或是，为了康熙…… “御书房在哪个方向？”他问李山，“你只需要指一下大概方向就好。” 李山看着他沉静无波的脸，忽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低声道：“请您一定要救施大人，施大人是难得的好官，请您……” “我知道。”黄天霸微微一笑，“虽然我失去了记忆，可是，我知道他是不该死的人。”他的声音很轻，然而很坚定：“就算我死了，也不该让他死。” “听说，施大人激怒了皇上，现在被押进天牢了。” “真的吗？怎么回事？皇上下午还召他晋见呢。” “可不就是下午这一晋见给惹的麻烦？刚刚听在御书房当值的张有义说，施大人请皇上放人，皇上不肯，施大人苦劝无效，反而令得皇上立时翻脸……” “放人？难道是桃林里……” “可不就是了，看样子，皇上对那位可看重得很呢。” “我还听宫女说，皇上近来连宝贵人那里都去得少了，都说宝贵人失宠，我看下一位得宠的，莫不就是……” “嘘，小声点，你作死啊？这话也是说得的？让人听了去可不得了，我们做奴才的，怎敢在背后议论皇上私事？” 两个小太监匆匆走掉，黄天霸呆立在花丛后，脸色苍白，初夏的阳光柔暖的洒落，他却只觉得冷。 果然是他的错，虽然他并没有求施士纶救他出宫，但施士纶总是因他而身陷囹圄。 若真有人要死，那个人也应该是他，而不是施士纶。 “宫里的人说人是非最是厉害，公子不必往心里去。”李山既然已经破了规矩和他说话，也就不在乎多说几句了，“皇上对公子另眼相看，却一直以礼相待，公子千万不可自轻自薄。” 黄天霸看着他微微一笑，低声道：“李山，谢谢你，其实你大可不必理我，免得给你带来灾祸。” “李山不过一介废人，生死又值得些甚么？”他笑了笑，“从进宫来那一天，这一生便无所谓怎么活怎么死了。” “你若都不在乎自己的命了，还会在乎施大人的生死吗？”黄天霸摇了摇头，“不管怎样的生命都值得重视，你叫我不要自轻自薄，你呢？” 李山垂下头，明显是不希望继续这个话题，“御书房就在前面，奴才不敢再往前走了。”伸手指出了大概方向，他便躬身退离。 “啊，这就是那个……那个黄……”端着食盘的宫女远远指着这边惊呼。 “嘘，小声一点，你忘了施大人怎么下的天牢了？找死啊？”另一个宫女赶紧捂住她的嘴。 黄天霸看着她们脸上的惊恐的表情，只能无奈的苦笑了一下。他居然如洪水猛兽般让人害怕，也许，是因为他会给别人带来不可预料的灾难吧？ 有人走到了身前，冷冷的声音问：“黄天霸，皇上曾下令，不许你擅自离开桃林。” 回眸，见秦大悲端着一张冷脸看着自己，黄天霸道：“请秦总管通报一声，天霸有事要求见皇上。” “你且在此等待通传吧。”秦大悲看了他一眼，心里暗暗摇头，果然被皇上宠坏了，明明是想来为施士纶求情，眉目间的傲气却张扬得半点都不肯稍加隐藏。 果然，康熙在听说黄天霸求见时，微笑着要他仔细说了当时的情景，然后点一点头道：“告诉他，朕现在不想见他，等想见他的时候，自然会宣他来见。” “皇上不是正等着他来吗？”秦大悲明知故问，话要说清楚在前面，黄天霸确实在天黑前就找上门来了，若是就这样被赶走，回头可不能赖他话没传到。 康熙只是笑着继续批阅奏章，秦大悲又怎会明白驯服的乐趣？ 秦大悲走到门边，忽又回过头来道：“皇上，奴才险些忘了，钦天监着人来报，今夜有大雷雨，请皇上夜出时千万留神。” 大雷雨？康熙挑起眉冷冷睨着秦大悲，别以为他不知道这奴才的想法，不就是想看场好戏吗？ 被康熙盯得不敢直视，秦大悲眼珠溜了溜，道：“那奴才先去回了黄天霸。” “去吧。”淡淡的挥手，一点也不担心黄天霸会就此离去。就算失去了记忆，那个人的固执也不会改变分毫吧？ 第 1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4 章 （施公奇案同人）千秋岁 作者:飞天 第 14 章 到得傍晚时分，天色果然大变，先是有轻雷在远天响起，其后滚滚而近，雨也下了起来。 手边的银灯早已点亮，康熙皱眉翻看着奏折，冷笑道：“朕才刚把施士纶大了天牢，弹劾的奏折便呈了上来，这施士纶还真是惹人讨厌呢。” 秦大悲小心的道：“施大人下天牢的罪名应该还没有这么快就传出宫吧？” 康熙哼了一声道：“所以弹劾他的，想保他的，都还没吃准朕到底会把他怎样，不过，他激怒了朕，却是人人都知道的事实。” 但他根本就不是针对施士纶，而是要引黄天霸上勾。 秦大悲看了看窗外，雨下得很大，铺天盖地的像天河决了堤，便踏上一步，“皇上……”欲言又止，因为不明白康熙到底还在等什么。 “他还跪在那里？”康熙知道他想说什么，轻轻一挥手，“由他跪着吧。” “皇上，雨很大，不如先叫他回去吧？”秦大悲有些不忍了。 康熙哼笑一声，叫他回去？那又何必引他来？让他等，是因为要杀他的傲气，也是因为要他知道这件事并不是那么容易就可以解决的。 但黄天霸却跪下了，就跪在御书房外的廊下，以他听得见的音量告诉他：“施大人何罪之有？黄天霸愿为施大人代罪，虽死无憾。” 好一个虽死无憾！ 虽然这句话是自己早已预料且在等待着的，康熙仍是忍不住的气怒，他凭什么说这句话？他难道不知道连他的命也都是掌握在自己手里吗？ 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他一手掌控，无人可以翻盘，决定权在他手里。 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抗拒。 黄天霸也一样。 让他失去记忆失去武功，只不过是为了让他只能依附自己。 让他享尽天恩荣宠，只不过是为了让他在习惯后更好的打击他。 然而，他却仍然想要逃离自己，甚至不惜一死。 不，当然不是舍不得让他死，只不过，游戏还没正式开始，他又怎么能死？ 唇角露出清冷的微笑，我不会让你逃掉的，你只能在我掌心，或飞或跳，但不能试图离去，就算你想死，也只能为我而死。 “噼嚓——”一声巨雷响在窗边。 雨下得更急，似天怒人怨的愤懑要一泻而出。 秦大悲偷眼看康熙脸色，却不见他有丝毫反应，心下暗叹，这黄天霸对康熙而言，到底是怎样的存在？ 他一直担忧，皇帝当以天下为重，私情为轻，若康熙迷恋上黄天霸，那么黄天霸便成了康熙的弱点，这是他最不愿意看见的事。 但，若康熙并无此心，只是存了心逗着玩，这黄天霸可就着实惨了点。 要说康熙当真看重他，上次被丢在桃林小舍几乎病死无人理，这次在雨里已经跪了大半夜，看他来得匆忙，怕是连晚饭也没吃吧，却又不见康熙有丝毫怜惜。但说康熙不看重他，则何苦变尽花样引黄天霸上勾？那些被杖责的宫女，被送入冷宫的妃嫔，还有，被冷落的宝贵人，却又是因何而起？ 知道秦大悲一直偷眼看自己，康熙只是不动声色的看着奏折，伸手一指身边的那盏团龙牡丹宫灯。秦大悲会意，上前几步，将灯罩揭起，以银签剔了剔灯芯，再盖回灯罩，躬身退开。 缓缓抬起头，奏折轻轻拍上掌心，康熙淡淡一笑：“宣黄天霸来见朕吧。” 雨很大，打在身上竟有痛的感觉。 因已是初夏，黄天霸身上只穿了薄衣，被雨水淋湿后紧紧贴在早已成冰的肌肤上，风吹如刀割，腹中的饥饿让他更觉寒冷。他早已累得全身脱力，几次想就这样一头栽下去睡着算了，却偏偏又知道自己除了坚持，别无他法。 雷声滚滚，身边的一切仿佛都有共鸣，在耳中嗡嗡的响着，风切肤而过，似无所遮蔽的直冲入骨子里去，他这一生中从没有过如此冷的时候，冷得他无法思考。 雨水封了口鼻，他睁不开眼，每次呼吸都会有水冲入鼻腔，他难受得想吐，但腹中空空，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有那么一瞬，他几乎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活着，麻木的跪在天地间，也许，真的会跪到天荒地老。 可是，他要救施士纶，决不能在这里倒下去。 “……宣……黄天霸……晋见……” 雷雨中，秦大悲的声音传来。 他定是睡着了做梦，或是风雨声太大，有了幻听。 “黄天霸，你怎么还跪着不动？”秦大悲一把将他拉了起来，皱着眉看他。 “皇上他……”黄天霸看见他，露出微弱的笑意：“……施大人……”他的眼睛睁不开了，他的神智开始混淆，不，他不可以睡…… “你可别在这关头上晕了，皇上要见你，快些去吧。”秦大悲扶他站稳，刚一松手，黄天霸跪得膝盖麻木，哪里还有力气？几乎一头摔了下去，踉跄了一下，努力让自己站直。 秦大悲先是一怔，后又想到他功力已失，在雨中跪了这么久，难怪会站不稳，好心扶住他，低声道：“回头皇上不管对你说什么做什么，你可都不能再惹皇上生气了，不然你这一夜可就白跪了，不但救不了施大人，没的赔上自己这条小命。” 黄天霸听他这么一说，想到康熙暧昧的眼光，温热的指腹自自己颊侧滑过，低哑的嗓音在耳边说：“你是我的……” 雨水中，那张苍白冰凉的脸突然红了。 黄天霸走进御书房，身后全是淋漓的水渍，衣服紧贴着身子，湿发散落，雨水点点滴滴滚落，苍白而憔悴的脸涌上不自然的晕红，少了几分跳脱英气，却仍然俊秀，甚至是美丽的。 僵冷的肌肤乍一碰触到温热的空气，忍不住轻轻颤抖了一下，却只觉得衣服越发的湿寒了。 康熙从书桌后走过来，轻轻握住他手腕，柔声道：“我还只当你已经离开，怎么没回去？要不是刚刚秦大悲发现你竟然一直跪在外面，朕赶紧着他宣你进来，你岂不是要在这里淋一夜的雨？”转头对秦大悲道：“命人准备热水和干净衣物。” “皇上……”黄天霸却顾不上感动于他的温言软语，急急道：“请您……” “有什么话等下再说，你看你，手凉得像死人一样。” “我不冷……”刚说完，肚子咕噜一响，才想起自己尚未吃饭，一时也管不了，又道：“皇上，您放……” “秦大悲，叫御膳房准备一些容易消化的东西，天霸饿得狠了，可别伤了胃。”康熙刻意的温柔看在秦大悲眼中，只有叹息而已。 第 1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5 章 （施公奇案同人）千秋岁 作者:飞天 第 15 章 “不，皇上，天霸不饿，请皇上听天霸说话。”黄天霸情急的抓住了康熙的手臂，“放了施大人吧。” 康熙从一侧的宫女手中接过毛毯给他裹上，“你先随宫女去沐浴更衣，别的事等下再说不迟。” “可是皇上……” “好啦，你再不听话，朕可要生气了。”康熙第一次对他端起皇帝架子，冰冷的脸让黄天霸心里微微一颤，不是害怕，只是莫名的有些不祥的预感。 想起秦大悲对他说的话，黄天霸知道康熙现在没有心情听自己求情，叹一声，随宫女离开。 温暖的水流过冰冷的肌肤，他舒服的叹了口气，让自己沉入水中再冒起来，长发如黑丝绸泻下来，散落了一肩一身，苍白的脸被热气熏成粉红。 很想多泡一会儿，然而不行，施士纶还在大牢里等着他。 康熙不会因为他的一句话而放了施士纶， 起身穿好衣服，素白缎面春衫，紫色同心结方胜锁边，领口绣同色海棠春睡，纽扣合在枝叶间蔓延而下，手工精致，尺寸也极合身，正自疑惑，屏风外有人小声问：“公子沐浴完了么？” 他不惯于在人前裸露身体，李山也只是在他病重昏迷时替他换过衣衫，自然更不肯要宫女替他更衣，那些宫女只好守侯在外。 伸手将未干的湿发随意绾起，走出屏风外，一众宫女都看着他，不习惯被人如此打量，有几分尴尬的问：“请问，我……” “皇上已等候多时，请随我来。”秦大悲悄无声息的出现在门边，打断了他的问话。 “有劳秦总管带路。”他垂眸，仍未放过那些宫女眼中的异样光采。 他知道她们在想什么，然而，他要救人，顾不得其他。 “皇上已经离开御书房回了乾清宫，”秦大悲低声似自语：“或者，上天注定，劫数难逃。” 微微一笑，黄天霸只当没听见，事实使他无法逃离，他不能眼看着施士纶被他牵连而袖手旁观。 雷雨未停，刚从温暖的房间里走出来的身体更敏锐的感觉到了冷气，被热气浸过的薄薄春衫经寒则润，黄天霸双手紧紧互握，希望让自己暖和一点。 然而，却怎么也压抑不住从心底深处传来的颤抖。 康熙已经等了很久，却完全没有不耐烦的表情，看见秦大悲带着黄天霸进来，他也只是淡淡一笑，问道：“身子可还冷么？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黄天霸正欲跪下行礼，康熙笑着上前一步扶住他臂膀，道：“罢了罢了，不必行此大礼，饿坏了吧？刚刚已着人送来几道点心，先试试看合不合口味。” “皇上，施大人……” “天霸，一切等你吃完再说。”康熙抬手阻止他说下去，又转向秦大悲道：“你先退下，这里不必你伺候着了。” 秦大悲看一眼黄天霸，唇角微微一缩，似笑非笑的道：“那奴才在殿外侯着。” 康熙略一点头，握住黄天霸手腕走到桌边，笑道：“听说你喜欢江浙菜，每次送去的饭菜，江浙菜便多吃几口，别的就只是浅尝而已。所以吩咐御厨做了几道拿手菜，等下就上，你先吃几口点心垫垫肚子吧。” 知道自己现在说什么康熙都不会听得进去，只好认命的坐下，然而康熙握着他的右腕，他想试着用左手取筷子，却不成功。 康熙一声轻笑，松开了手，替他斟一杯茶道：“这是杭州今春新进贡的碧螺春，试一下，若是喜欢，回头我叫大悲给你送些过去。” “多谢皇上。” 黄天霸确实饿得狠了，将桌上的几碟点心一扫而光，连喝了两杯茶，缓过一口气后，抬眸见康熙含笑看他，似十分有趣，不自觉的一垂脸，逼开他的眼光。 那眼光太锐利，也太隐晦，别有深意，让他不敢对视。 一根手指轻轻挑起他下巴，康熙笑问：“怎么，你没话对我说了吗？”他笑得极轻柔，仿佛体贴入微的情人，然而黄天霸的心却忍不住的沉落。 “皇上，施大人他……” “恩？怎么？” “施大人他忠心为国，无意冒犯皇上，请皇上放了施大人。”黄天霸腰身一挺，直直的跪在了康熙面前。 哼了一声，康熙冷冷道：“他已经被朕打入天牢，不日便要问斩。” “皇上，敢问施大人到底身犯何罪？” “御书房里有一叠弹劾他的奏章，你要看吗？”康熙不答反问，谁不知道施士纶下天牢的原因，根本明知故问。 “总不会是莫须有之罪吧？施大人爱民如子，公正清廉，皇上怎能就这样将施大人打入天牢？”黄天霸的手在衣袖中紧握成拳。 康熙瞟了他一眼，微微一笑，“朕将他打入天牢，自然有朕的原因，你真的要知道么？” 黄天霸心下一冷，咬咬一牙道：“愿闻其详。” “他激怒了朕。”眉梢冷冷一挑，连称呼都变，两人之间的距离于瞬间拉开，冰冷的空气涌入，仿佛这一转眼便成咫尺之天涯。 轻轻呼出一口气，清冷的笑了，黄天霸低声问：“果然，是因为我吗？” 康熙淡淡的道：“我记得我告诉过你，终其一生，你都只能留在这里，留在我身边。”附身贴近他的脸，温暖的气息轻柔的呼在他耳侧颊边：“你明白了吗？” 仰起的头只能看见康熙的鬓发，黄天霸闭上眼，长长叹一声道：“皇上，天霸并不曾离开，所以，你可以放了施大人吗？” 脸上传来水气，康熙伸手一摸，黄天霸的后领居然是湿的，温热的手指自脑后插入尚未干的湿发里，轻易的将绾起的长发松开，柔黑的发丝流了满手，濡湿的感觉让康熙皱眉：“你也不怕着凉么？”一摸他的手，果然冰凉，“来人，送一盆碳火进来。” 立刻便有人将一盆碳火端了进来，放在康熙脚边。 “请皇上放了施大人，任何事，由天霸一力承担，绝不敢有丝毫怨言。”黄天霸却并无他话，只是一味替施士纶求情。他一定要救施士纶，任何事都可以先放在一边，顾不得那么多了，总之，施士纶不能死，尤其，不能因他而死。 康熙垂眸看他，见他脸色坚定，便微笑问：“任何事吗？” “不错。”黄天霸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会颤抖。 “那你先发个誓再说，”康熙的手指玩着他的长发，笑吟吟的道：“你该知道我要什么。” 黄天霸咬着唇，终于还是举起一只手发誓：“皇天在上，后土在下，我黄天霸在此立誓，有生之日，绝不离开……” 第 1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6 章 （施公奇案同人）千秋岁 作者:飞天 第 16 章 轻轻将他的手握住，康熙道：“不，不止是不离开而已，我要你的人，你的心，都永远只效忠于爱新觉罗?玄烨，永远只属于我，只爱我，永不离开，永不背叛。” 掌心的手指微微颤抖，黄天霸不自在的移开了脸，避免和他的眼光接触，这样的誓言，让人怎么说得出口？简直是在强人所难了。 眼尖的发现了他耳后隐约的红晕，康熙无声的一笑，柔声道：“做不到了吧？朕并非强求之人，尤其，不愿对你太过强求。” 不愿强求吗？黄天霸唇角撇了撇，不知道该不该大笑，既然要发誓，那就发誓好了，反正对他来说，都没什么差别了。 “皇天在上，后土在下，今日我黄天霸对天发誓，只要皇上放了施大人，我黄天霸愿永远效忠于爱新觉罗?玄烨，永远……只……”黄天霸恨恨将头摔过一边，哪有逼人发这种誓的？太奇怪了吧。 “恩？”康熙的手指滑过他的脸，微笑道：“今天的雷雨还真大，估计会下到天亮吧。”他意有所指的看了看窗外，笑容纹丝不动。 “……只属于爱新觉罗?玄烨……”黄天霸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了这句誓言，然而康熙却只是含笑看着他，等他继续说下去。 “……永不离开，永不背叛！”闭一闭眼，一口气的喊出来。 康熙笑着摇摇手指，“不不不，漏掉了一句喔。” 不明所以的张大眼望着他，明净如水的眸子氲着一层薄薄的雾气，有几分气怒，又有几分恨怨。 “再说一次，记住了，我要你的人，你的心，都永远只效忠于爱新觉罗?玄烨，永远只属于我，只——爱——我，永不离开，永不背叛。”康熙故意说得极慢，一个字一个字的缓缓吐出那两片薄唇，他希望黄天霸不只是发誓，而是牢牢的记住，并永不忘记。 若实在记不住，或不愿意记住，他不介意把这段话烙印在黄天霸的胸口。 清楚的听见了他说的每一字，黄天霸微微涨红了脸，然而知道就算再难堪的誓言，他也非说不可。 “皇天在上，后土在下，今日我黄天霸对天发誓，只要皇上放了施大人，我黄天霸有生之日愿永远效忠于爱新觉罗?玄烨，永远只属于爱新觉罗?玄烨，永远只……”眼角闪过康熙自得含笑的脸，有些羞怒，含含糊糊的想蒙混过去，却又怕等下康熙会要他再说一遍，愤愤的，发狠般道：“只……只爱……爱新觉罗?玄烨，永不离开永不背叛。” 康熙仰天吐出一口气，不知为何，心里松了一拍，软软的，似有什么慢慢陷落。 “很好，起来吧。”康熙伸手扶他，黄天霸不知怎的，竟身子一缩，自行站了起来，康熙的手落了空，脸色顿时微沉，有了几分不悦。 正值此时，秦大悲来通报，说御厨的江浙菜已经做好，着几个小太监进来排了菜，便又匆匆退出。 康熙冷眼看着他们退下，转向黄天霸道：“再吃点东西吧，你刚刚只吃了几样点心。” 黄天霸站在原地不动，躬身道：“皇上，微臣已经不饿了。” 他第一次执臣子之礼，康熙反而不惯，“天霸，你在我面前，不必如此拘礼。” 深深低了头，黄天霸道：“是。” 康熙叹了一声，是自己逼他太紧么？然而，不如此，又如何能让他死心塌地留在自己身边？ 该是到了收网的时候了吧？虽然快了一点，但他已经不想再等下去，微笑着，眼中闪动情色的暧昧，只等这只小羊乖乖上钩，“过来。” 黄天霸有几分疑惑的走过去，发了誓还不够吗？为什么康熙还不下令放人？ “再走近一点，到我身边来。”康熙抓住他的手臂，扯到自己眼前，黄天霸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倒。 一手扶在他腰间，另一手轻轻拨开他脸上的湿发，康熙温柔的看着他，低声道：“我很不高兴你为了别人来求我，很不高兴看见在你心里居然有除我之外的人存在。” “可是……”可是这都是你强求得来的。 黄天霸来不及再说什么，已经被康熙的吻堵住了一切疑问，刚要挣扎，康熙用力在他唇上咬了一口，道：“你忘了你刚刚才发誓说会永远爱我？” “那是因为……”看见康熙眼中的冰冷，黄天霸识趣的闭上了嘴，康熙的情绪并不稳定，他不希望因为自己激怒康熙而令得施士纶被问斩。 满意于自己终于看见了他的柔顺，康熙一把扯断了他的腰带，冰凉的手自衣袍敞开的地方滑了进去，紧紧握住他的腰。 倒抽了一口气，黄天霸条件反射的想推开康熙，然而康熙的手却反扣住他手腕，微笑道：“别乱动，这么快就忘了你刚刚发过的誓言？” “皇上，你应该先放施大人，天霸所立的誓言，都以皇上先释放施大人为前提。”不是他信不过康熙，只是，他也有自己的打算。 康熙看着他，不知道在想什么，黄天霸心里有些忐忑，却只是微微一笑，“天子圣明，一言九鼎，金口既开，皇上不会对微臣食言的吧？” 点一点头，康熙道：“朕这便放了他。”转头对着门外道：“秦大悲，传朕旨意，马上释放施士纶。” 秦大悲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奴才遵旨。” 回过头，微侧的眼瞟着黄天霸，康熙问：“如何，你满意了吧？” “黄天霸进了乾清宫。” “秦总管奉旨前往释放施士纶。” 安静的坐在桌边听着宫女太监们不时传来的消息，双眼盯着跳跃的烛火，纤秀的手腕托在腮边，涂着蔻丹的指尖，拈着一页信纸。 她曾被传失宠，然而却又晋封为宝妃，除了她自己，没有人知道她现在到底是得势了，还是失势了。 把信纸展开看了又看，似难以决断。 “主子，您要去吗？”身边的侍女莺儿小声问。 头微微一扬，鬓边的翡翠发簪上流苏玎玲一响，挂住了发丝，她微一皱眉，莺儿早知机的走近：“主子，莺儿帮您解开吧。” 微微一笑，宝妃挥手道：“不必了，你先退下。” 手指轻抚着被流苏缠住的发丝，有些时候，要学会割舍，轻轻将发簪取下，微一用力，细碎成串的翡翠珠子掉了一地，。 割舍是必须的，只要不伤及自己。 垂眸看着地上乱滚的珠子，叹一声，将手中信纸递出，火舌轻舔，转眼，什么都不留了。 ——黄天霸，对不起了，我也很想帮你一把，可惜，我需要顾虑到自己，帝王荣宠，不过一时兴趣，就算曾得宠如我，如今，也不敢惹怒皇上。 ——你，还是认命吧，皇上不会放手的，就算我这次帮得了你，下次，你还能找谁帮你？注定要有此一劫，你何苦挣扎？ ——也许，你越挣扎，皇上玩得越起劲。 第 1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7 章 （施公奇案同人）千秋岁 作者:飞天 第 17 章 伸手摸着自己的腹部，虽然还只有三个月，但，她已经能听见他的心跳。 不错，她可以假装腹痛让莺儿去找太医，借此知道这个孩子在康熙心里究竟会占怎样的比重，而黄天霸，也可以避过一劫。 但，她却实在不知道康熙会不会因此而迁怒，因为这个计划，从头到尾，她都知道得太清楚，康熙若会怀疑她，也绝对不奇怪了。 从一开始，康熙故意告诉她，过几天会让施士纶入宫见黄天霸，也许黄天霸会请施世纶救他出宫吧？他笑着这样说的时候，她就知道，康熙是在暗示她把这件事告诉黄天霸。 黄天霸已经失去记忆，当然不会如她所言真的找施士纶帮忙，但在他心里，却一定会因此而得到暗示，施士纶可以向皇上请求，放他出宫。 康熙将南国进贡的十件玉器分发各宫，她也得到一件，自然也会好奇那件翡翠雕龙到了哪位妃子手中，然而，在试探皇后得知后宫只送来九件玉器后，她心里便知道，一定，是在黄天霸那里。为什么会给黄天霸呢？是真的对他另眼相看，还是，想故意给施士纶看？ 看见了那件玉器，施士纶不管是为了黄天霸，还是为了康熙，都会反对让黄天霸继续留下吧？ 待康熙一怒将他下了大牢，自然会有百官上奏帮康熙找到杀施士纶的理由，而黄天霸，也一定会想到是施士纶要救他而入狱。 这些事，康熙并没有避着她，是觉得不必要？还是因为相信她？ 因为知道她善解人意？因为知道她不似别人那么争风吃醋？不，应该都不是吧。 谁也不知道康熙的心思，但她既然已经知道了一切，就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出任何状况，哪怕，她真的觉得腹痛。 咬紧了牙，她不能让康熙对她有丝毫怀疑，不只是为自己，也为了还在肚子里的孩子，如果为了救黄天霸，而令得这孩子尚未出世便被康熙见弃，她一定会恨自己。 但，黄天霸这边又该如何？天心难测，谁知道康熙对黄天霸的兴趣会维持多久？若黄天霸因而记恨…… “莺儿，莺儿……” “主子，有什么吩咐吗？” “前几日我大哥从关外托人送来的长白山老山参还有几盒，取两盒去送给皇后，就说我大哥上次多蒙皇后在皇上面前举荐，补了这个官职，特意送来给皇后补身体的。若皇后问起皇上，就说皇上忙于政务，这几日都未在我处留宿，可听明白了？” “是，莺儿明白。” 宝妃垂头摸了摸腹部，黄天霸，看你的造化了。 黄天霸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声，很急，但他却不能露出半分焦虑之色，因为康熙在看着他。 那封信，应该已经送到了宝妃的手里，但，为什么还没有动静？ 背上莫名的有些发寒，他伸手抱住了双臂，秦大悲已经离开好一会儿了，也许，很快就会回来告诉他，施士纶已经被释放。 “冷吗？”康熙温柔的取过一件外衣给他披上，却发现手掌下的肩头微微一颤，顿时有些不喜，他在怕自己？ “皇上，为什么要如此？”黄天霸转过头看他，脸色有些发红，却还是直直的逼视着他，不肯再退让。 “为什么要如此？”康熙挑眉一笑，手指抚上他的脸颊，那一抹晕红越发浓了，“也许，等你想起以前的事，就知道了。”附身过去，在他耳边低喃：“你，是我的……” 耳边呼过的柔暖气息，令得他打了个寒战，心里亮起危险的信号，想避开，肩头却被揽住，整个人都困入康熙怀内。 “那么，皇上为什么不告诉天霸以前的事呢？”不着痕迹的反身推开了康熙，他必须要找到一些话题，才能不让自己沉溺在入骨的温热中。 玩味的一笑，告诉你还有什么好玩的？康熙倒也不强求，松手放开了他，静听着门外急碎的脚步声。 秦大悲入内跪见：“皇上，施士纶已经放出大牢。” 微笑着转头看黄天霸：“现在可以了吗？” “皇上以后不会再为此而为难施大人了吧？”他需要一个保证。 “当然，只要他不激怒朕，朕又何必为难他？”优雅的一挥手：“全都退下吧。” 黄天霸身不由己退了一步，背抵上桌沿，已是无处可退，看见秦大悲无奈的眼光，心里明白的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 宝妃，为什么你还不来？你是真的不在乎吗？但你，当初明明不是这样说的啊，你明明很介意皇上对我的态度，为什么呢？ 康熙的手抚上他紧窄的腰线，唇角荡开一抹得意的微笑，终于到手了，游戏中，猫捉到老鼠的时候，总是会尽情的先玩一下吧？ 这一天，已经等得太久，绝不会给你逃脱的机会。 “皇上……”微弱的喘息着，开口，“可还记得天霸的誓言？” “当然。”他怎么会忘记？ 黄天霸低眉一笑，“那就好。”反手伸到背后，摸到了桌上的一只盘子。 “恩？” “天霸说，有生之日，会效忠于皇上，并不包括死后。”手腕一扬，将盘子砸碎，以尖锐端抵上脖子，“对不起。” 不管以前发生过什么事，不管我是你的什么人，对不起，这样的事，我仍然做不到。 鲜血迸溅而出。 康熙阴沉着脸，对闻声冲入的秦大悲等人冷冷道：“没有朕的吩咐，谁都不许进来。” 这么多年的总管不是白当的，秦大悲当然感觉到了康熙深冷目光后的愤怒，唯唯喏喏的退出去，暗自祈祷黄天霸不要过份激怒康熙，不然送了他自己的小命没什么，却要连累这一大帮子人遭罪。 紧握着还在滴血的手，康熙看着呆立一侧的黄天霸，叹了一口气道：“还不过来给我包扎？”他一定是疯了，才会不顾自己是否会受伤去把那块碎瓷片打掉。 “皇上……”黄天霸不知道说什么好，哪一个皇帝会为了救自己的侍卫而受伤？ 不悦的皱眉，“你好象刚刚才发誓会效忠于我吧？这么快就可以把我说的话不当一回事了？”亏自己还为他受了伤，真是不值得吧？扭曲了一下唇角，像在嘲笑自己的冲动。 如梦初醒的“啊”了一声，黄天霸踏上两步，捧起康熙受伤的右手，条件反射的将唇凑上去吸出伤口里的碎瓷，撕下一截衣襟小心的把手掌包好，轻巧的扎了个结。 康熙的眼炽热的盯着他，仿佛要将他烧熔，他没有抬头，只是松开手，沉静的退开了一步。 伤口的疼痛并没有转移康熙的注意力，一步的距离显然还不够安全，他轻易的握住了黄天霸的肩头，以低沉的嗓音告诉企图挣扎的猎物：“别忘了，你刚刚发过的誓言，以及，我刚刚才救了你一命。” 第 1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8 章 （施公奇案同人）千秋岁 作者:飞天 第 18 章 微微颤抖的肩很快便平静下来，因为听见了外面嘈杂的声音，黄天霸心里微微冒起一朵希望的水花，宝妃，你终于还是来了吗？ 秦大悲的声音在混乱中清晰的传进来：“皇上，皇后求见。” 肩上的手稳定得没有一丝波动，康熙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终于抬起的黑瞳，微微一笑，道：“你猜她会来做什么？” “臣不知。”虽然背心绷得笔直，但他仍然不肯让声音泄露一丝一毫的颤抖。 许是见里面没有回应，清悦的女声响起：“皇上，听宝妃说，皇上近日忙于政务，臣妾担心皇上操劳过度，特意送参汤来给皇上。本以为皇上还在御书房，不想皇上已经回了乾清宫。请皇上容臣妾一见。” 康熙仍然看着他，眼中流转诡异的光芒，深黑似不见底的漩涡，手指抚上他的脸颊，他欲闪，肩头却被扣紧，只能别扭的努力转开头。 笑了笑，似觉得他的挣扎别有趣味，康熙扬声道：“大悲，代朕收下参汤，送皇后回宫。” 连皇后都不见？黄天霸眼神闪烁了一下，心里有不好的预感，宝妃是不会来了，想是不知道通过什么途径，让皇后突然想起来送参汤，然而，康熙却可以把一切都拒于门外。 笑吟吟的看着他努力想不动声色的脸，康熙的心情一时大好，连手上的伤口也忘了。 猎物已在掌握，他要的，就一定会得到。 盆中的炭火渐渐燃尽，噼叭了几声后便彻底的寂静下来，静的可以听到黄天霸不均匀的呼吸声。事到如今他仍然还不肯放弃的苦思着脱身之策么？康熙有些暗暗好笑，轻声道：“天霸……” 黄天霸闻声抬头，发现康熙不知何时已到了他身侧，他一动几乎就碰上了他的脸，惊慌的神色在脸上一闪即逝，抬脚想要退后，康熙的手却在他的腰上轻轻一带，让他跌入他的怀中，黄天霸几次想要直起身来，但康熙放在他腰上的手如同有吸力一般，虽不至弄疼他，却根本动弹不得。康熙也不说话，由着他在他怀里动来动去，直到他无奈的放弃，带着一丝懊恼之色恳求道：“皇……皇上，请您放开微臣。” 康熙心中微微一动，忽然有个奇怪的念头，如果那个有着绝世武功，满脑子想着如何除掉他的黄天霸，看到这个内力全无，被他轻易的困在怀中的人会有何反应呢？没有记忆，没有功力，完全如同两个人一般，但是讨厌他靠近这点倒是如出一辙…… “为什么？”细细的欣赏着他如白瓷般的颈，如雕刻般的眉眼，和那让人爱怜的局促不安的神情，康熙随口问道。 “臣……不是女子，如此……这般未免有失体统。” 看着紧张的话都说不清楚的黄天霸，康熙几乎要笑出声来，低头在他泛红的耳垂上轻咬了一下，“所以朕不是关上门，屏退左右了么，再不成体统的事也不怕人瞧见。” “臣不是那个意思！”花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的黄天霸满脸绯红，捂着耳朵急急地道。 “朕知道，但朕就是这个意思。你来求朕就有这个准备了吧？”康熙好笑的拉下他的手，难道他打算他亲过哪里就捂住哪里么，那样只怕十只手都不够吧。 黄天霸不语，他确实有想过，但常常是一出现这样的念头就立刻被他摒除，从未想过真正发生时该如何面对。隔了好一会终于道：“微臣对……这方面知之甚少，恐怕不能令皇上满意……不如……” “黄天霸……”康熙微笑着打断他，“你认为这种事，朕会去找个知之甚多，经验丰富的人做么？” 黄天霸的头上渗出了冷汗，本想随便找个理由搪塞，偏偏被他找了个最不适用的，康熙虽然嘴角带笑，眼中分明已有了怒意。急忙道：“臣是说……臣实在不会服侍人，只是一介莽夫，实在不适合做……做……”余下的几个字支吾了半天怎么也说不出口。 “朕就是瞧上了你这莽夫，你不会的朕可以教你，你只要乖乖照着朕的话去做就行了。”康熙微笑着瞧着他无计可施的样子，他发过誓不能反抗他，想出来的理由又全被推翻，如今只能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站在那里，却仍是不死心。再度靠近他，清楚的道：“你忘了你答应过什么了？你是朕的人，永远效忠于朕，现在只是要你侍寝你都不肯？” 黄天霸忍了忍终于道：“皇上您这是强词夺理，宣誓效忠和……侍候皇上根本是两回事。皇上可以让我做其它任何事，天霸粉身碎骨，在所不辞。” “哦？要不要朕提醒你刚刚发过的誓言都是什么内容？”暧昧的微笑着，康熙故意放慢了声音：“永远，只属于我，永远，只爱我，永不……” “够了！不要再说了！”涨红着脸，黄天霸颤抖的手指紧握成拳，努力控制住自己想一拳挥出的冲动。 康熙毫不在意惹恼了他，反而觉得他不悦的样子更加诱人，薄唇紧抿着，黑白分明的双眸抗拒的望向一侧，忿忿然却没有任何防备，连他靠近都不曾察觉，感觉到他的气息时两人已经近在咫尺，毫不客气的箍住他又想逃离的身体，俯下头去，终于尝到了他渴望已久的滋味，捏住他的下巴，松开他紧咬的牙关长驱直入，怀中的人震了震却并没有动作。浅尝轻舐后更加无法抑止，很快上升为火热的唇舌纠缠，但怀中的人却越来越不合作，开始还竭力忍耐着，片刻后便越来越大力的想离开他的侵占。然而两人的力量本就有差距，黄天霸又在大雨中跪了几个时辰，早已精疲力竭，他的努力对康熙形同儿戏。等到康熙心满意足的放开他后，只能够抚着胸口大口的喘息，心跳的如同要炸开一般，刚才一瞬间，如果他不挣扎，他几乎真的要迷失进去，身体竟然不自觉的发热，他到底是怎么了？ 望着黄天霸吃惊多过恼恨的脸，康熙微笑道：“怎么样，滋味没你想得那么可怕吧？”轻轻拭去他嘴角残留的一丝晶莹，“你虽然失了内力，但自幼习武的身体柔韧度却胜于常人，配合度又那么高……”康熙说话时靠他很近，柔声细语，却足以让黄天霸满脸通红。说话间康熙已进一步的欺上前来，柔声道：“朕一定让你尝到极致的逸乐，就好象以前……” 黄天霸有限的词汇里，完全找不出可以反驳这种挑逗之辞的话来，被话里隐约的暗示惊得不知该做何反应时，康熙已经将他推倒在床上。虽然是连哄带骗加诱拐，但总算将这不听话的家伙弄上了他的龙床，康熙一刻也不愿多等，哗的一声扯开了微敞着的上衣，刚沐浴过的身体散发着淡淡的清香，让他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大概是被困宫中不少时日的缘故，身体略有些苍白，左肩处一个明显的伤痕让他怔了怔，用指尖轻轻地划过，是当年受刑时所受的箭伤么，心中不知为何揪了一下，如果当时他去迟一步，看到的恐怕是一具尸体。皱眉道：“还痛么？” 黄天霸愣了一会才明白他的意思，“怎……怎么会，这种旧伤，再说……”苦涩的笑了笑，“臣甚至不记得它是因何而来的……” 望着他茫然的神情，康熙微微一笑，“对啊，你已经什么都忘了。”伸手抚上他的眉际，轻声道：“可是，不会有什么改变，你，仍然是我的……” 又是这种暧昧不明的话，康熙在暗示什么？黄天霸不解，却仍是红了脸，头脑里更加混乱成一片。 康熙轻笑着，视线顺着胸膛往下，结实平坦的小腹，再往下，将手伸向松松的掩在腰部的下衣，“皇上……”黄天霸的声音中有明显的惊惶，想要拉住衣物的双手被他轻易的抓住，康熙微笑着，只将衣物蜕至大腿处便停了手，他知道最羞耻的部位暴露在外比一丝不挂更让他无地自容，没有办法用手遮掩，只能微微侧身，上方的腿微曲，试图将羞耻的部位隐藏起来，康熙有些好笑的望着身下又急又气却故作平静的人儿，不需要多余的动作，似乎只是看着他便能让他兴奋起来。 缓缓覆上这具青涩却诱人的躯体，感觉到他抗拒的绷紧了身体，“别怕……放松点……”低柔的如同耳语的声音让黄天霸几乎迷失，康熙一边用指腹轻揉他胸前的突起，一边吻上了他左肩的伤口处，忽然的刺激让他几乎叫了出来，不自觉的想要挣脱，“住手……”颤抖的尾音几乎要化为一丝呻吟，怎么回事，感觉好奇怪，被碰到的地方好热，不止被碰的地方，似乎全身都……啊……身体难奈的掠过一阵颤栗，望着他困惑的眼神，康熙轻笑道：“知道吗……受过伤的地方会变得敏感。不过你一向比别人更有反应，果然是压抑太久了吧？可惜，你自己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 涨红了脸想要反驳，康熙的手已经伸到了他的两腿之间，“呜……”黄天霸只能死死咬着唇，一开口肯定会发出令人羞耻的声音。 “你的腰都在颤，这么舒服么……已经湿了呢……”爱煞了他又羞又恼的神情，康熙一边用手逗弄着他的欲望，一边贴在他耳边轻声调笑，“嘴上一直说不肯，身体倒是很诚实呢……你虽然失去记忆，这别扭的性子还是和以前一样啊，怎样，比自己弄要舒服吧，还是你根本没有自己解决？” 他的腰会动只是想摆脱他的抚弄，但是根本无力分辩，“哼……嗯……”抓着床褥努力的呼吸，却无法抗拒下体传来的感觉，的确是一点不觉得痛苦，相反快被快感冲得失去理智，明明就是在做最不堪的事，为什么为什么？身体和意志的相背让他几乎发狂。 “咦？你这是在迎合我吗……”刻意歪曲他的意思，康熙压在他乱动的身体上，温热的呼吸几乎喷在他脸上，吐出的字句也越来越露骨，“这么快乐的事，就算失去记忆，你的身体也会帮你记住的吧？” 春寒料峭。 冰凉的夜气在乾清宫光洁的地板上留下霜色。 赤裸的脚掌踏过一室沁寒，拣起散落一地的凌乱衣衫披上。 清泠的声音像雾气被寒夜凝结后掉落地面，冷冷的在宽大的房间里回荡：“我可以离开了吗？” “这么急着要逃离我身边吗？真是令人伤心啊！”调侃的微笑着，康熙缓缓自床上坐起身。 沉默着，没有回应，连空气也凝滞了。 “想出宫吗？想离开紫禁城吗？”康熙突兀的说。 仍然是沉默，黄天霸不想让他觉得自己还有所期待，也不想再因此而惹出更多的事端。他并不是放弃，只是在等待时机。 “告诉我，你想离开这里吗？也许，这是你一生唯一一个可以逃离的机会，怎样，你决定要放弃吗？” 轻轻扬起唇角，黄天霸的声音里听不出丝毫情绪波动：“你肯放我离开了吗？” “去为我办一件事，如果成功，我会给你官位，还你自由，你从此便不必留在宫里了。” “什么事？” “带兵出征，为我剿灭天地会！” 第 1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9 章 （施公奇案同人）千秋岁 作者:飞天 第 19 章 微笑着，康熙缓缓的走向他，黑暗中，那双眼眸仿佛在燃烧着异样的兴奋。 黄天霸盯着他看了良久，终于一点头，道：“好！” “我就知道你会答应。”康熙凝视着他，似若有所憾的叹了口气。没有光线的房间，恍惚间，令得他有一种温柔的错觉。 仿佛在被人小心珍惜。 然而，他不敢细想，也不能细想。 所有的一切，不过是行错轨迹的噩梦，太阳出来后，都将回归正途。 忽然觉得很冷，清寒的夜气以一种濒临灭顶的绝望紧紧缠绕着他。 康熙在他抬起头来的一瞬间，转头避开了他的眼。 彼此便错失了最后的表情。 有些事，在人的一生中，是再也不会重来的。 哪怕，千生百世，都不会再来一次了。 在离开城门的刹那，葛元礼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 城门在眼前缓重的关闭，隔绝了从内部传来的凝厚的阴冷空气。 而城门之下，黄天霸似笑非笑的扬起半边唇角的模样，仿佛被镂刻其上，惊人的醒目，也惊人的刺眼。 那样的笑容，不该出现在黄天霸的脸上，葛元礼微微敛了眉，心里隐约的猜到了几分。 施世纶因激怒圣驾被问罪，然而不过一夜，便被放出一事，他亦有耳闻。其实，从听说施世纶被关入天牢那一刻，他就知道康熙的用意了。 领旨出宫前，康熙给了他一道密旨，如果黄天霸有私通天地会之嫌，就马上带他回京；如果是意图逃离，就杀了他。 看见黄天霸此刻的笑容，他心里的不安开始扩大。原以为此次是立功的好机会，不过，看起来，并不是个好差事啊！ 突然开始怀念那一日，桃花下，明朗鲜活如清晨阳光的黄天霸，也许，再也不会回来了吧。 仍然还是那张脸，然而，不似旧时的锐利，亦不似当日的温甜，现在的黄天霸，凄黯如夕阳，仿佛连骨子里最后一抹温度都被抽去。 仿佛，再也无力升起的落日。 “葛制台，可以走了。”清冷的声音从身边滑过，黄天霸纵马越过他，带头前行。 那穿着黑衣的背影，如无法穿越的黑夜，渐渐吞噬了阳光。 康熙袖着手，斜卧于榻上，听宝妃弹琴。 心思很混乱，又仿佛很清明，一牵扯到那个人，他总是很难冷静，这让他觉得不快。 那个人，应该已经离京数十里了吧？ 到底，要不要派人追他回来？ 计划已经一乱再乱，他该不该任由事情就这样发展下去？ 唧唧啾啾的小声叫着，一只黄雀飞入，落在栏杆上，好奇的仰起头看挂在笼中的金丝雀。 多么有活力的生命，让人忍不住的，想扼杀。 康熙缓步走近，不带一丝杀气的从背后握住了那只黄雀。 还是一只幼鸟，细软的绒毛温柔的贴着他的掌心，乌黑的眼透亮如水泉，清楚的写着恐惧，然而也是愤怒，回头，狠狠的一口啄下。 手背多了一个红印，有点痛。 他捏着两边翅膀的手指微微用力，黄雀尖锐的叫了一声，没什么力气的挣扎着，却摆脱不了他的手掌。 笑了笑，他回头看宝妃，“刚刚那个调，弹错了。” 宝妃心里一惊，见他面有笑容，不知怎的，反倒更怕了几分，不自觉的停了手，“皇上，臣妾……”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能低下头。 一直都隐约的觉得，这位圣主明君在改变，却从来不敢多想，只是，今日的感觉特别强烈。 强烈得，令她已不敢忽略而过。 “从头弹起吧。”他斜靠在栏杆上，手掌张开，那只黄雀半立半卧的在他的掌心扑扇着翅膀，却再也飞不起来。 琴声淙淙的响起，他看着手心里的黄雀，有些事，在记忆的某一处，仿佛清晰，又仿佛模糊，深深浅浅的从脑中划过。 像流星，只是转瞬。 每个生命，都在他人的掌握中。 不管是黄天霸，是这只黄雀，或天下万民，只，除了他…… 那只黄雀还在努力的振翅，想要飞起，然而，筋脉已伤的翅膀，再已无法送它回到天上。 你会挣扎到什么时候呢？还是不肯认命吗？ 凝视着那只黄雀，明明害怕得一直在颤抖，却还是努力的想要挣扎，就好象，那个人一样。 心思有些恍惚起来。 那只黄雀拼尽力气的从他掌心滚落。 栏杆外，是池水浅碧如琉璃。 黄雀的纵身飞跃，不过是一种死亡的姿态。 第 1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0 章 （施公奇案同人）千秋岁 作者:飞天 第 20 章 他淡淡的笑着转身，没有再多看一眼，只是一只黄雀而已。 只是一只已经折翅难飞的黄雀而已。 然而，掌心骤失的温度，让他莫名的有些烦乱，只好用力握紧了拳头，企图留下最后一丝柔暖。 那个人，已经离开很久了吧？ 你，还会回来吗？黄天霸，别让我失望…… 不远处，垂眉敛目的宝妃，心里浮升出不祥的预感，连指尖出血亦不自觉。 血滴在深褐的琴身上，像一滴泪，又像一点痣。 只是，若不细看，便错过了。 天地会的叛乱尚未被平息，黄天霸便回到了紫禁城。 略略算来，应该是半个月后的事。 康熙曾密旨葛元礼，如果黄天霸与天地会的人私通，就将他带回来。 葛元礼把这件事记得很清楚，所以他每天都会小心监视黄天霸的一举一动。如今的黄天霸，武功尽废，监视起来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 黄天霸没有和天地会的人私通，葛元礼认为，他只是还没来得及而已。 或许是因为出京前淋了大半夜的雨，也或许是因为对康熙越发不能释怀，又或许是临睡前无人为他焚安息香令他平静入睡…… 总之，黄天霸很突然就病倒了。 高烧退不下去，昏睡了多日，随行军医用尽办法也无法让他的病情略见好转，只能告诉葛元礼，如果继续高烧，就算能保住这条命，恐怕也会烧坏脑子。 葛元礼只好着人先送他回京。 不管康熙对黄天霸的态度到底会怎样，黄天霸不能莫名其妙的死在他面前，他担不起这个责任。 宝妃挺着肚子坐在康熙的对面，背后塞了一个软枕，斜斜倚着软榻，笑吟吟的从盘龙虬枝的木盒中伸指拎起一枚白子，缓缓落在左下角，起了个双飞燕的势子。 康熙指尖夹着一枚黑子，眼虽望着棋盘，却始终不见动作。 宝妃知道他在想事，也不说话，只伸手摸了摸自己圆鼓鼓的肚子，脸上浮现出满足的笑容。 她只是一个快要做母亲的女人而已，她把未来想得很美好，把孩子想得很可爱，把世界想得很纯粹。 她甚至会觉得每天看见的每一个人，都笑得和善又亲切。 风从枝头卷过，一树的叶都舒展开，池水微澜，鸳鸯安静的滑过水面，留两道永无交集的轨迹。 康熙慢慢抬起头，看着坐在他对面的宝妃，那一抹灿烂的笑容令得他微怔，几乎失声叫出某一个不该出现的名字。 “宝妃，弹一曲给朕听吧。”他放下手中棋子，那温润而墨黑的颜色，像一双沉思中的眼眸，直直的望着他。 秦大悲悄无声息的走了过来，“皇上。” “何事？”康熙笑着回头看他，见他脸色凝重，抬手示意他靠近，“说吧。” 秦大悲低声道：“皇上，葛统领着人将黄天霸送返宫中。” “唔——”康熙微敛了笑，“人在何处？” “桃林小舍。”秦大悲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道：“皇上，黄天霸高烧不退，是不是着御医给他诊治？” 斜斜挑起一道眉毛，康熙瞟了他一眼，缓缓点头：“让王东棠去。” 王东棠，王太医，也就是当初为黄天霸施以金针之术废掉了武功，毁掉了记忆的人。 看着那张烧得快要变形的脸，匆匆的探了脉，大喝：“李山，不是告诉过你，每次入睡后定要焚香一柱吗？” 李山眉目不动的走过来，屈了膝，道：“王太医，皇上吩咐黄大人出城办事，这一去就是半个月，奴才也未能随身侍奉……” “没有焚香也就罢了，怎地烧得如此厉害，却不设法降温？”王东棠怒得一拍桌子，道：“若有个三长两短，皇上那里，如何交代？” 李山低着头，连解释都无，有什么好交代的？所有的一切，不都是皇上自己找出来的事么？ 缓过一口气来，王东棠放柔了口气：“李山，不管皇上最后决定要拿黄天霸怎么办，就目前而言，皇上仍然看重他，那他就不能在我们手上出事。” “是，一切但凭王太医作主。” 令李山将香焚起，从医箱里取出金针，王东棠的手不经意的抖了一下。 李山看在眼里，却不多话，安静的退开。 将金针慢慢伸向头顶百会穴，王东棠的脸上流下一滴汗，在紧咬的腮边划过明显的印迹。 他无法保证黄天霸的将来，如果说当初尚为黄天霸留下一线生机，那么这次，他无法再顾及其他。 只要黄天霸不会在这个时候死在他的面前，那么，将来的事，谁又管得了那么多？ 迷朦中，那双黑玉般的眼睁开，眼神激烈似火。 王东棠只觉得心底那根已经绷紧的弦“啪”的一声断裂了。 康熙安静的翻阅着奏章，对下面跪着的王东棠既不看，也不问，仿佛根本不知他来此为何。 “皇上，微臣已尽力而为，”王东棠感觉得到背心的冷汗不停滑下，他只能努力控制住自己不颤抖，“黄天霸之前高烧不退，微臣原本担心他脑部受到极大伤害，只怕要就此昏睡不醒。所幸，托皇上鸿福，今晨已醒来一次，虽只瞬间，想来苏醒亦指日可待。” 缓缓放下奏章，端起手边一盏香茶拨了拨茶沫，慢慢啜一口，康熙的声音听不出喜怒，淡然道：“你只需要把他活生生带到朕面前来就行了。” “是，臣自当尽力。” 第 2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1 章 （施公奇案同人）千秋岁 作者:飞天 第 21 章 “不是尽力，是一定。”康熙那双深黑似不见底的眼瞳看着他，“我不要任何理由或借口。” “微臣遵命。”王东棠知道自己的命只剩一线生机，黄天霸能不能醒来，醒来后会不会还有别的问题，他都完全无法保证。 “跪安吧。”康熙放下茶杯，不再看他。 刚一走出御书房，迎面便撞上了秦大悲，“哟，王太医，一向可少见啊。” “公公安好。”康熙身边的红人，王东棠怎敢怠慢？ 秦大悲眼中闪过一抹异样，“怎么，皇上召王太医问脉？” “皇上龙体吉祥，召微臣前往见驾，只为救人。”王东棠不必瞒他，黄天霸一事，后宫少有人不知了。 眉尖冷冷一剔，秦大悲低声问道：“那么，有几成把握？” 王东棠微一沉吟，道：“一成都没有。” 缓缓抬起头，秦大悲漠然的望着远方道：“有劳王太医费心了。” 黄天霸已经退了烧，却仍是睡时多醒时少，便算偶尔醒来，也并不十分清楚自己身在何处。 李山虽担心，奈何帮不上他半分，也只能尽力伺候周到。 然而，康熙却已失去耐心。 他原本是极有耐心的人，但，就算王东棠诚惶诚恐的三再发誓说黄天霸定会醒来，他也仍是烦闷起来。 就连挺起了肚子的宝妃随侍一侧，他也似未见，只捻着竹签逗檐下的金丝雀，没轻没重的乱戳着。 金丝雀被戳得扑着翅膀乱飞，羽毛凌乱。 “皇上，不如臣妾陪你下一盘棋吧？”宝妃见他心情不佳，心疼自己养了多年的金丝雀，照他这情况看，再不转移一下注意力，只怕要给戳死掉了。 “朕今日没那个雅兴。”康熙丢下竹签，冷冷看了一眼王东棠，转身离去。 暗暗透出一口气来，庆幸自己拣回一命，王东棠抹一把额头，却不知是掌心的汗抹上了额头，还是额头的汗抹在了掌心。 背心，湿了一片。 宝妃捧着鸟笼从他身边走过，悠悠的丢下一句话：“王太医，有时间抹汗，不如去看看黄天霸醒了没有。” “是，是是，宝妃娘娘说得极是。小臣告退。” 宝妃看着他的背影，再回眸望自己手中提着的鸟笼，微微一笑：“锦儿，除了不会说话，你和我，和黄天霸，其实又有什么差别？不过是别人解闷的玩物而已。” 我早已习惯了这深宫幽暗，可是，黄天霸啊，你呢？有一日，皇上忘了你的时候，究竟又是幸，或是不幸呢？ 这么多年了，我却从来也没有看见过皇上的心，到底是藏在什么地方。 究竟，是有呢，还是没有呢？ 他做了一个梦，很长很长的梦，然而又支离散乱，碎不成片。 他一时是天地会的人，一时又官服顶戴，一时随施士纶放粮救灾，一时又在康熙身侧赏花下棋…… 面对康熙，他该拔刀相向，还是该为他效忠？ 除了黄天霸这个名字，他可不可以对自己再多一点了解？ 忽地一脚踏空，直坠深渊…… “啊……”嘶哑的嗓子竟不能求救，反而把肺部仅有的空气都挤出，呼吸不得，意识一片昏黑，无力动弹，只能任自己沉落。 “怎么，还未醒来？御医是拿来做什么的？一点用都没有，饭桶。”那声音缓慢而冰冷，却似一根长针，在头脑里搅拌刺戳，痛不可当。 他到底是在梦里，还是已经醒来？ 为什么，眼前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见？ 他该往哪里走？ 前面，究竟是生路，还是死地？ 黑暗中，有一星光芒，慢慢变大，在眼前铺陈。 “啊！”他不觉出声，胸中憋郁了多时的闷气冲出咽喉。 “天霸，你醒过来了吗？”耳边响起沉稳的声音，虽然是不动声色的平静，却有暗潮起伏。 他想看清那个人，那么熟悉的声音，却令他觉得寒冷，那会是谁？ “张开眼，天霸，你已经睡了那么久，也该醒过来了。”修长的手指抚摸着他的脸颊，动作虽轻柔，却冰凉入骨。 眼皮似有千斤重，用尽全身力气也睁不开。 “天霸，醒过来吧，游戏才开始而已，我已经迫不及待想知道结局……”那温柔，是疯狂前的平静。 猛的睁开眼，千斤重力尽失，似一拳挥空，无处着落。 他的心沉沉的坠了一下，才缓缓呼出第一口气。 “你，终于醒来了。”微笑的脸在眼前放大，他一时间看不真切，头脑里只是嗡嗡作响，也不知要如何回答。 “还记得我吗？”声音越低，微笑越温柔，他的心却越冷…… “记……记得。”他嘶哑的嗓子如刀过喉，痛不可言，心里默默的念：清廷皇帝康熙！ 痛的，不只是咽喉而已。 第 2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2 章 （施公奇案同人）千秋岁 作者:飞天 第 22 章 恍惚间，桃花纷纷扬扬落了一地，黑白的棋子交错，一局未完，梦已醒。 “很好，乖孩子。”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那声音继续问，“那么，你还记得自己的事吗？” 他犹豫的垂下眼眸，良久，微微摇头。 “是吗？是不记得自己的名字，还是不记得自己的身份呢？”手指滑到他下颌，将他低垂的脸抬起。 他闭上眼，一字一顿清晰的道：“我知道我是黄天霸，可是，我却记不得别的事了。” 那只手放开了他，脚步声轻微的移开。 他张开眼，看着立于窗边的身影，眸波清冷如霜色。 寒意如刀滑过。 康熙忽地回身看他，“没关系，就算你忘了一切，我也会让你慢慢想起来。” 缓缓扬起睫毛与康熙对望，他没有开口说话，清透的瞳眸是不可测知的深海。 微微一笑，康熙道：“你好好休息吧，我过几天再来看你。” “是。”他虚弱无力的应了一声，疲累的闭上眼。 有热气侵袭上脸颊，他惶然的睁开眼，康熙的脸便在眼前放大。 伸手抚了一下他的额头，康熙在那片深棕色的海水中清晰的看见自己的身影飘荡，手掌顺颊滑下他胸膛，贴在心口上，低笑道：“这里呢？这里会不会有呢？” 不知道他话里到底是什么是意思，黄天霸眨了眨眼，这情形令他尴尬，刚醒过来的头脑还有太多事来不及清理，他只好抿着唇，一言不发的等着康熙自行离去。 倏地俯下头，在他唇上亲了一下，康熙不等他有所反应，已起身走出桃林小舍。 黄天霸没有焦距的视线茫然的望着消失在门外阳光中的背影，手指慢慢抚上嘴唇，良久，忽地如受雷击，手掌紧紧的压住了眼睛，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吼。 那是挣扎着从咽喉深处传来的讯息，是受伤的讯息。 人这一生中，其实一路上都在不停的遗失各种记忆，也在不停的吸纳新的记忆。 有些事，或许一生都不会再想起，又或许，只是一个契机，你便再次记起。 被遗失的记忆，如果可以选择，你会要，或不要？ 记得一切并不比忘记一切来得幸福。 可是遗失了记忆的人，却一定不会想得通这个道理，他们会不停的找寻，找到后，确认那并非自己想要的记忆，再来努力遗忘。 然而，那也是一生都无法再次忘记的记忆了。 黄天霸又坐在了桃树下。 青脆桃实的尖尖小角已经开始泛红，粉嫩的颜色和那一层细密的绒毛，在阳光下似水晶般玲珑透明。 如果可以选择，他当然不愿意坐在这里发呆，不过康熙早已下令，他不能擅离一步。 今天已经是第四天。 服侍他的小太监仍然是李山，低眉垂眼的送上饭菜，一声不吭。 可是，他总觉得自己能够在李山那张没有表情的脸上看见怜悯之色，为什么？ 满满一桌菜，他独自一人举箸，食不知味。 举手间，衣袖带翻一盘西湖醋鱼，累及旁边的几只碗盘一并“啪啦啦”摔落一地，他附身欲拾拣地上的碎片，脑中隐隐的浮现出模糊的画面，却只是引起头痛欲裂。 李山赶紧过来收拾一地狼籍，他也不知为何，竟悄悄袖起了那一块碎瓷，避开了李山探询的眼光。 终也只是轻叹一声，李山没有说什么，默默的打扫着。 黄天霸便仍然依着桃树，看着园子里的天空，眼中早已失去对飞翔的渴望。 他还有比飞翔更重要的事要办，所以，注定要在此折翼。 “黄天霸已经醒了么？”宝妃逗着金丝鸟，漫不经心的问。 “是。”莺儿踏上一步，低声道：“听说皇上近日都在丽贵人处留宿，并未踏足桃林。” “不必急，皇上总会去的，丽贵人？是葛元礼的妹妹吗？”宝妃添了一把鸟食，转身看着莺儿，“那么，葛元礼回京了没有？” “葛统领尚未回京。”莺迟疑了一下，又道：“娘娘，皇上他……” “什么事？”那只小金丝鸟只顾着啄食栗米，根本不理会宝妃的逗弄。 “皇上，好象有意提升丽贵人。”莺儿暗暗着急，自己这主人有了身孕后，对皇上也不大上心了，再这样下去，别的妃子可都爬到她头上去了。 宝妃微笑着回头，“未必便是好事，指不定哪天便替人做了出气桶。” “可是……” “不必可是了，你仍继续盯着桃林，千万小心别卷入任何是非里去，尤其是黄天霸和丽贵人的事。” 黄天霸一直在等，等一个和康熙见面的机会。 桃实已经熟了，他吃过一个，很酸，酸过之后隐隐一丝清甜回味。 那样的味道，会让他仿佛想起什么，却又太迷茫。 私自藏起的那一片碎瓷，他小心的磨得很锋利，虽然他不知道要用来做什么，也许是用来杀人，也许是用来杀自己。 李山明明看见了，却只当不见。 第 2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3 章 （施公奇案同人）千秋岁 作者:飞天 第 23 章 他终于等到了。 在盛夏六月炎热的午后，康熙着人来召他去御花园赏荷。 李山替他换了一件月白色衫子，一枝墨竹从肩头洒落残叶无数，纷纷扬扬的都散在袖上。他呆立在那里，不知在想些什么，眼神飘渺虚无。 “皇上他……”李山叹一口气，终于还是没有说出来。 黄天霸也不追问，康熙会怎样与他无关，就算残余的记忆里有这个人的存在，也只是为了让他被自己杀死而已。 整理好衣带，黄天霸对着李山微微一笑，“我走了，你自己保重。” 自他返京后，李山就再没见他笑过，不知为何，心里莫名的升起一股悲凉，只觉这一去，怕是再也见不着他了。 黄天霸从曲廊走过去的时候，康熙并没有看见他。 六月的荷花如火如荼，在他脚下盛放，他如踏红莲之火翩然降临的复仇使者，眉目凝重，唇角带笑。 那一片碎瓷，就藏在他左手的衣袖里。 康熙，我来了，来杀你，或是被你所杀。 他微笑着，慢慢走向康熙，每一步都走得很稳。 康熙没有回头，他的眼睛正看着面前给他斟酒的宫装美人，那女人垂眸浅笑，纤纤素手捧起酒盏送到他唇边. 康熙不接，张口便就着她的手饮了。眼光顺势的落下，看见了她腰上系的那一块五彩云纹牡丹佩玉，眉心不自觉的微微一皱，移开了眼。 一直注意着他一举一动的丽贵人自然没有放过这一个细微的表情，唇边的温柔笑意微敛，低垂的脸却慢慢抬了起来，看着对面。 迎面走来的黄天霸，衣摆飞扬，那一枚翡翠雕龙在阳光映照下，玉色莹润，鳞甲生光，仿若游巡于水中。 宫里的人都知道，这一批贡品里最珍贵的便是这一件玉器，然而，康熙给了谁，却是无人知晓，丽贵人也托哥哥四处打听，终是不得而知。 今天，终于见到了。 她一直以为，这件玉器或是在皇后那里，或是在宝妃之处，所以，她大吃了一惊。 然而，这一惊之后，她又忍不住的撇唇，不满，也是不屑。 她并不知道康熙已经将她的所有表情看入眼中，她也不知道，自己这一个表情，将来很有可能就会招来杀身之祸。 这个时候的她，是康熙的新宠，是宫中人人都知道将要升为妃子的丽贵人。就连康熙召见她时，走出来也特别有气势，对于现在的一切，她很喜欢，却并不满足。 权势这东西，一旦到手，你就再也舍不得把它割让出去。 有些机会是人创造出来的。 有些机会是人自己把握住的。 丽妃无疑是个很会把握机会的人，不然便不会在这样的时候得到康熙的注意了。 那么，黄天霸呢？ 机会一向都来得很突然，如果那不是你存心制造出来的。 端着果品糕点的两个小太监从黄天霸身边走过，恭恭敬敬的把青瓷描花高脚盘放在了桌上，然后低头、躬身…… 自高脚盘底各自摸出一柄匕首，直刺康熙。 丽妃虽不懂武功，但反应敏捷，身子一动便挡在了康熙面前。 黄天霸也动了，他动之前先看过四周，除了那两名假扮太监的刺客，康熙身边只有丽妃和两名宫女。 那两名宫女已经被其中一名刺客杀掉，另一名刺客因被丽妃挡了一下，飞腿将她踢开，手中匕首继续刺向康熙。 黄天霸奔过来的时候，丽妃正好从他身边落下，下面是绿波荡漾，清清涟漪。 他来不及拉丽妃一把，不抢先一步的话，就没有下一个机会让他杀康熙了。 康熙也看见了他，不再躲避刺客，而是转身迎上，阳光从身后映下，他看不清康熙的表情，只是用力的握紧了袖中那一片碎瓷。 刺客被横地里冲出来的他吓了一跳，尚来及动作，他已扑入康熙的怀中。 黄天霸这一辈子都没有像现在这样懊恼愤怒又无可奈何过。 脚下被死去的宫女绊了一下，身不由己的摔倒，手中的碎瓷也随之落地，背后，有匕首破空刺来的声音。 他闭了闭眼，不甘心自己的刺杀行动竟然变成舍身救驾的笑话。 康熙扶起了他，将他揽入怀中，他甚至感觉得到匕首在他背心轻轻一沾，寒气透骨而入。 “微臣救驾来迟，令皇上受惊了。”葛元礼的声音传入耳中，黄天霸微微一惊，他是何时来的？ “你没事吧，天霸？”康熙低头问他，满是关怀。 他想笑，却笑不出声，淡淡道：“没事。”如果没有被那尸体绊倒，他现在也成为尸体了吧？ 康熙突然皱了一下眉，拉起他的手腕道：“还说没事，好好的，怎地会伤到？” 他低下头，见掌心鲜血模糊，想是刚刚把碎瓷握得太紧，所以，竟割伤了自己，雪白的衣袖上一片鲜红，想藏也藏不住。 康熙紧锁了眉头，握着他的手，连声叫秦大悲快传太医来。 被秦大悲在落水之际便救起的丽妃款款走近前来，俯身在地上拾起一物递了过去，软声细语的问道：“是被这个所伤吧？” 那是一片长约半尺的白瓷彩绘描金牡丹盘的碎片，尖窄的一端边缘似被磨过，甚为锋锐，宽的一端染着血迹，尚自淋漓。 康熙慢慢的抬起眼来，冷冷看向黄天霸，“是吗？” 第 2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4 章 （施公奇案同人）千秋岁 作者:飞天 第 24 章 低下头，微微的笑了，结局还是一样呢！他伸手接过那一片碎瓷，清晰的应道：“是！” 康熙脸上怒气一闪而逝，突然拍掉他手里碎瓷，拂袖将桌上所有杯盘碗碟尽数扫落在地，摔得粉碎。 那一片染了血的白瓷混在其中，仍然醒目得无法忽视。 “我原打算用它杀你，所以磨得很锋利，却伤了自己的手。”虽然像一个拙劣的笑话，他却只能笑。 “为什么？”康熙用力握紧了他的手，他觉得手上的伤口裂得更大了，有点痛。 “我已经努力控制自己，只要你留下来就好，我可以不去见你，希望你可以慢慢的忘记那些不愉快的事，就算忘不了，那也没什么关系……是啊，那其实也没什么关系，只要你还在这里……” 康熙喃喃的仿似自语，他却听不懂，那话里含着怎样的深意，他完全不懂，也不想懂。 混乱的记忆里，只有杀了康熙这个念头是如此的清楚明晰，让他没有丝毫的迟疑犹豫，然而，现在他却又恍惚了。 从地上拾起刺客掉下的匕首递过去，康熙道：“那么恨我，就来杀了我吧。” 葛元礼失声惊呼：“不要啊，皇上！” “不许出手，我要看着他怎么杀我，我要看他如何下手来杀我。”康熙冰冷的看着他，脸色沉静如水：“天霸，来吧。” 黄天霸呼吸不稳的看着站在身前的康熙，这样好的机会，他还犹豫什么？只需要这样一刀刺过去就好。 他死了，自己也会死。 那么，就一起吧！ 握着匕首的手还在流血，他却不觉痛，只是看准目标，拼尽全力的一刀刺出。 一起，碧落黄泉，就这样走下去吧！ 刀尖抵上了康熙的胸口，康熙就那样深沉的看着他，他却没有收手，只是更用力的刺下去。 康熙一抬手，将他打得飞了出去，冷冷的低下头看他，掩饰了自己眼中的失望，低声道：“葛元礼，把他拖出去，带他的头来见我。” 终于，还是就这样结束了。 他慢慢的站起身，任葛元礼把他带出去，却又忍不住的回头。 康熙仍然站在阳光下，仍然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衣襟淡淡的渗出了血迹，所有人都只是远远的看着他，却不敢靠近。 黄天霸笑了，自己虽然输了，康熙，你也并没有赢吧？ “葛统领。”御花园外，一人长身直立，含笑拦住去路。 葛元礼一惊，赶紧施礼：“四皇子。”自己于四皇子一向并无交情，何以…… 四皇子胤禛微微一笑道：“刚得着件宝贝，想请葛统领鉴赏一下。”手一抬，已有人拖出一名太监丢在他面前，“这个奴才私传圣旨，召黄天霸见驾，不知该如何论罪，正打算去向皇上请教。” 葛元礼脸色顿时煞白，“四皇子……” 胤禛微笑如故，柔声道：“葛统领若是有兴趣的话，本王倒也愿意割爱……” 葛元礼嗵的一声跪了下来，颤声道：“多谢四皇子厚爱，葛元礼粉身碎骨亦要报此恩德。” 胤禛伸手扶起了他，笑道：“还真有事要劳烦葛统领呢。” 葛元礼带了黄天霸的人头去见康熙，然而康熙却连遮布也没有拉起来看一眼，便挥手让他将黄天霸尸身下葬。 那个人，终究也不过是生命里的一名过客而已吧？ 葛元礼舒了一口气，忐忑许久的心终于安稳下来几分。 只是，莫名的生出了些许倦意，自己果然是老了吧？老得已经看不清这世间离合纷争。 远远的，见四皇子胤禛走过，身后跟着一人，竟是…… 他揉了揉眼，细看，果然便是施士纶，心里惊了一惊，苦思无果的疑惑终于明白过来。 初冬?畅春园。 胤禛应召入见抱病已久的康熙。 见他来，康熙挥了挥手，让左右尽数退下。 “儿臣叩见皇上。” 胤禛跪了安，偷眼看康熙表情，欲言又止。 “有事便尽说无妨。”康熙一脸病容，双目无神，懒懒的靠在软枕上，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但多年积威仍在，令人不敢逼视。 胤禛迟疑了一下，笑道：“没什么事，只是看皇上今日气色不错，觉得欢喜。” 康熙叹了口气，道：“也没什么好欢喜的，这病，怕也拖不得几日了。” “皇上……” “四阿哥，你向来聪明谨慎，识得大体，办事利落，只是，葛元礼那事，你办得不妥啊！”康熙缓缓拍打着床栏，双目似睁似闭的看着他，“以为我卧病在床便什么都不知道了么？他毕竟是多年老臣，你怎能任性逼死他？” “皇上，儿臣该死，只是……只是那葛元礼，儿臣并未逼他，是他自己自尽的。” 胤禛面有恨恨之色道：“竟败坏皇上名声……” 康熙晦涩的笑了一下，“葛元礼随我多年，他是怎样的人我自然知道，你倒说说，他如何败坏我名声？” 胤禛低头沉思良久，缓缓起身，自怀中取出一件东西，递在康熙手边道：“儿臣无意间得来一件宝贝，请皇上过目。” 康熙信手接过，尚未细看，双目已不自觉睁大，压抑不住的问道：“你……你自何处得来？” 那是一枚青葱欲滴的翡翠雕龙，鳞爪如生，栩栩灵动，是多年前外国进献的贡品之一，只是，此物早已被康熙转赠他人，多年未曾得见了。 “葛统领他……” 胤禛淡淡一笑，见康熙抓着玉雕的手指无力颤抖，上前扶了一把，问道：“皇上，可是身子不适？要儿臣传太医吗？” 第 2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5 章 （施公奇案同人）千秋岁 作者:飞天 第 25 章 “不用。”康熙挥开他的手，低头看那枚玉雕，一时无语。 “皇上这一生，可有什么遗憾之事么？”胤禛轻声问道。 康熙扬眉，冷笑道：“我这一生，杀了许多人，有些人该杀，有些人不该杀，却不得不杀，遗憾却是不必了。有些事，明知不该做，又不得不做，你是万民之主，你所下的决定，都必须要以江山社稷为首要考虑。” “所以，感情也是不必要的了。” 听得这话，康熙脸色微黯，叹道：“也许吧。所以我这一生，开疆扩土，抵御外族，平复叛乱，什么都做了，却……始终也不明白感情是怎样的一回事。” 不懂得怎样去爱一个人，也不懂得怎样去得到一个人的爱。偏偏那个人，却又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爱，更不能爱上他的。 所以，只能步步进逼，非要见血见伤才罢休，因为只剩下这一条绝路，走到尽头，便不过一死了之。 胸口似压着大石，难以呼吸，他低头看那一枚玉雕，来世，不知还会不会相见。 想是不会了吧？那样的恨，怎会就此抹去？ 慢慢的靠上软枕，轻声道：“四阿哥，你下去吧，我累了。” 胤禛轻轻替他拉上锦褥，迟疑了一会儿，低声道：“皇上，你总有一日会再见到他的。不管碧落黄泉，一定……” 康熙眼瞳陡然增大，一把抓住他的手，喝问道：“你……你说什么？” 不动声色的从年老体衰的康熙手里抽回了自己的手，胤禛慢声道：“总有一日，见得着他的，他会那里等你。” 心跳似在加速，他咬住牙，忍着颤抖，追问：“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我答应了一个人，帮他救另一个人，不过那个人没有活多久就死了，前些时，他也死了。” 胤禛替他放好手，把玉雕放在他掌心里，低声道：“皇上，儿臣告退了。” “你去吧。”康熙无力的闭上眼，耳边仍然是胤禛的话在回响： 总有一日，见得着他的，他会在那里等你。 我答应了一个人，帮他救另一个人，不过那个人没有活多久就死了，前些时，他也死了。 他已猜到胤禛所救的那个人是谁，也猜到求胤禛救人的是谁，葛元礼，也是为此而死吧？ 那么，我就要见到你了，这就来了…… 窗户关得极严，自窗纸透入的几线阳光黯然的照射在床前，薄弱得仿佛一口气便能吹飞掉。 他又看见了，那白衣的青年站在面前，低头看着他，微笑，如桃花初放，清澈的眼中再没有仇恨。 我来了。 所以，碧落黄泉，都一起去吧！。 他已猜到胤禛所救的那个人是谁，也猜到求胤禛救人的是谁，葛元礼，也是为此而死吧？ 那么，我就要见到你了，这就来了…… 窗户关得极严，自窗纸透入的几线阳光黯然的照射在床前，薄弱得仿佛一口气便能吹飞掉。 他又看见了，那白衣的青年站在面前，低头看着他，微笑，如桃花初放，清澈的眼中再没有仇恨。 我来了。 所以，碧落黄泉，都一起去吧！ e 【兔子，】整理 第 25 章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