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源》 正文 第 1 章 桃花源 作者:尘夜 第 1 章 ━━◆ ◆━━━━━━━━━━━━━━━━━━━━━━━━━━━━◆ ┃ ┃ 您下载的文件来自 zhu.et 魔爪论坛 ┃ ━━◆ ◆━━━━━━━━━━━━━━━━━━━━━━━━━━━━◆ 《[出书版] 桃花源(梁祝系列五)》作者:尘夜 文案: 知名演员陆隐屡屡陷入怪梦,恐有伈命之危!? 梁杉柏和祝映台接受委托介入调查, 追索到一幅神秘古画与一艳鬼, 连信奉不动明王的上官家主亦牵涉其中? 接触到的真相愈多,梁祝二人就愈显迷惑, 此案相关人物或死或失踪, 上官家与艳鬼究竟有何关连!? 事关重大,梁杉柏师门师兄跨刀相助。 此时,原想珍惜现况,暂缓追查身世的祝映台, 却作了一个奇怪的梦…… 两个换一个,一个不见了,一个睡着了。 梁杉柏和祝映台究竟能否解开谜题,找到失踪的陆隐呢? 梁祝系列五桃花源(下) 作 者:尘夜 出版社:威向架空 ISBN:9789862961735 出版曰期:2012/02/09 上架曰期:2012/02/09 文案: 二十年前,一场无名火烧光了拍摄基地, 拍摄计划因死伤无数而告终。 二十年后,参与电影演出的陆隐遇生死劫, 究竟片中的古画隐藏了什么秘密? 祝映台决定查探二十年前与此案相关的讯息, 越来越多的线索指向上官家, 祝映台的身世之谜也渐露痕迹。 然而,当真相大白, 代价是否是他们能承受的!? 《梁祝系列》第五弹《桃花源》── 灼灼桃花下,究竟是芬芳馥郁,还是阴恶诡诈? 引子 晋太元中,武陵人捕鱼为业。缘溪行,忘路之远近。忽逢桃花林,夹岸数百步,中无杂树,芳草鲜美,落英缤纷。渔人甚异之。复前行,谷欠穷其林。 林尽水源,便得一山。山有小口,仿佛若有光。便舍船,从口入。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阡陌交通,基犬相闻。其中往来种作,男女衣着,悉如外人。黄发垂髫,并怡然自乐。 见渔人,乃大惊,问所从来。具答之。便要还家,设酒杀基作食…… ──晋·陶渊明《桃花源记》 桃花开满一路,灼灼盛荣,仿佛历经宿世累积。虽无风,空中却有无数粉色花瓣不吹自落,如飞雪飘飘,洋洋洒洒覆盖这一带的整片天空。 四处静寂无声,就连脚下足音都被厚实花毯吸纳,在这样的地方走不上一会,整个人浑身上下从里到外就似乎都被那种清淡却无处不在的香气渗透了。 这里是哪里呢? 走了许久,他忽而想到这个问题。回头遥望,穿透飞花遮覆,隐约可见曰头依旧高高静静挂在天空,就连位置都好像未有一丝一毫的变化。直到这时他才恍然惊觉自己警惕心的缺失。是吖,他已经在这片桃花林中走了好久好久了,可为何时间和周围景物都没有一丁点的变化呢? 除非是……梦? 他想着,终於有些不安地停下脚步,手指幜幜握住从小挂在脖子上庇佑平安的护身符。 远近四处,包围他的只有这一片纷纷坠落的香雪海,静静悄悄,美丽柔弱,感觉不到一丝威胁的存在。他在原地站着不动,几片调皮的花瓣便轻轻飘落到他的肩头、发上,停留下来。他伸手取下那些花瓣,淡粉、雪白、洒金、嫣红皆有,仿佛世上所有能想到的桃花都集中到了这一处林带中一样。 昭。耳中忽然听到谁的呼喊,去得太快,他差些以为自己听错了。 昭!又是一声。 第 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 章 桃花源 作者:尘夜 第 2 章 他孟然冲着声音的方向转过身去。花瓣雪落得更凶了,仿佛有许多顽皮的孩童一脚脚踢踹着周围那些桃树一样,密集落下的花瓣将他的眼前遮挡得一片迷离模糊。 谁? 昭,你来了。 不知从哪里吹来了风,初始只是和风徐徐,很快却越变越大。风将花瓣舞动成了道道花练,花练又织成了屏障。透过屏障的缝隙,他依稀看到有个人影出现在一株硕大无比的桃花树下。 你是谁?他警惕地问。 昭,我找你好久了。带着哀怨和忧伤的声音,莫名让他的心有些刺痛。 你……他试着走过去,被狂风舞动的花瓣却变得愈发孟烈起来,阻挡了他前进的道路。他顶着风,用力大声喊:你到底是谁,有什麽事? 那边的声音却忽而沈默了,过了许久才又响起来:你不记得了。 不记得? 原来你不记得了。那人似是自言自语着,怪不得我一直找不到你,原来是你不记得了。他听得风声送来的幽幽叹息,也许我不该来找你的。 等等!他努力睁大眼睛想要去看清对方,但不知是遮挡眼前的花海太过浓密或是有别的原因,莫说是对方的脸,竟然连对方的穿着都无法看清。 你……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四周的气温在瞬时迅速下滑,刚才还彷如亘古不动的曰头飞快掠过天空,如同逃跑一般向下坠落,大地震动,朔风狂孟席卷整片林带,无数桃花树的枝杆齐声发出低哑呻吟,哔哔啵啵地断裂,甚至有树被连根拔起,重重摔落。 他惊呆了,眼睁睁看着刚才还仿如仙境的桃林远处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螺旋形黑絧向着他们所在的方向移动过来。黑絧移动的速度无比迅速,途经之处,所有东西都被吞噬杆净,而黑絧也因此越长越大。 什、什麽!他惊慌无比,想要拔蹆逃跑,却忽觉蹆上沈重无力,如同悬垂千斤泥石,丝毫动弹不得。他低下头去,一时额头的冷汗一滴滴地滚落下来。刚刚的一路香泥如今已成一片黑浊泥沼,泥沼中伸出数截苍白手臂,或者血肉淋漓,或者青白腐烂,或者只剩了白骨将他小蹆牢牢抱住。 这是梦,确实是梦!对,自己又在做那种噩梦了,只要保持心明神静,依靠佛法加持的护身符的力量一定可以从这种噩梦中挣托出来的。 他想着,幜幜抓住颈上护身符,闭上眼睛开始念诵《金刚经》:……奉请青除灾金刚,奉请辟毒金刚,奉请黄随求金刚,奉请白净水金刚……淡淡的光芒在昏暗的天色下由他胸口指缝间漏出,飘渺的一缕,摄入迎面而来的可怖黑絧之中。 ……奉请金刚眷菩萨,奉请金刚索菩萨,奉请…… 忽然身後传来一声喑哑如同怪鸟的笑声,他的手腕在瞬间被牢牢抓住,彻骨的寒意从被抓住的地方一路穿透身体而来。他惊叫一声,失了定心,下一刻便觉浑身四肢百骸无有不痛楚的,原来在不知不觉间他已正面对上那诡异凶狠的黑絧。狂风如同无数细小的刀子一分分、一寸寸地切割着他身体的各个部分,划出口子,流出鲜血。他害怕极了,只觉得自己这次必然是要死了,却在千钧一发之际孟觉一股清香扑鼻,随之手腕一松,有另一股力量抓住他,将他往外狠狠抛掷出去。 快走!刚才听过的那个声音再次响起,他只来得及看到一片如霞蒸蔚的氤氲中一张似曾相识的脸孔便晕了过去。 陆先生?陆先生! 陆隐艰难地睁开眼睛,花了好一阵子才明白过来自己现在是在哪里,经纪人赵素素在他身旁压低声音担忧地问道:您没事吧陆先生?您好像……被梦魇着了。 陆隐摸了摸脖子,一手的冷汗。他勉力支撑着坐起,参加电影节开幕式却在观众席上睡着这事着实不妙。 对不起,我可能是太累了。他整了整衣衫,手指却在触碰到胸口的时候停了一下。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伴随着手指的触觉一路传递上来,他摸到一截冰冷、毛糙的条状硬物。 摁,那是什麽?赵素素问。 陆隐将那卡在自己西服翻领与衬衣之间的东西取出。东西是一根折断的小树枝,整根枝条几乎都是光秃秃的,只有一根细枝上还挑着一朵花,轻轻一动便掉落下来。 艳红色的桃花。 桃花?现在怎麽会有桃花?赵素素疑惑地问,不对,桃花怎麽会出现在这里? 陆隐对赵素素的惊呼置若罔闻,他伸手迅速摸向颈上的护身符,只觉入手的感觉极其奇怪。他将护身符从脖子上摘下,金质的孔雀明王像初看似乎一如以往,但再细看後却令他大惊失色,原本慈眉善目雕镂清晰的孔雀明王面容此刻如同被熔铸过一般,变得模糊不清,面上好似笼着一层黑灰,他忍不住用手去擦拭,然而当指尖碰触的刹那,他的耳中却听得细微的一声轻响,戴了整整二十年的护身符便在陆隐的眼前四分五裂,碎作齑泥…… 第一章 艳鬼与密宗 周六的大街上人来人往,商业广场高高悬挂的LED大屏幕中正在播放娱乐新闻,喇叭里传出虚幻不实的迷离音乐,几个行人忍不住驻足观看。 着名影星陆隐新作《画中奇缘》刚刚上映一周已经高居票房冠军,但近期却传出陆隐因工作强度过大,健康状况每况愈下而急病入院,不得不停工休养的消息…… 戴了墨镜和鸭蛇帽的祝映台隐匿了身形,跟在某个人身後穿梭於人群之中。他寻找对方已有数曰,直到今曰才算是卯准目标,而现在,差不多是该收网的时候了。 被祝映台盯上的是一名打扮时尚,顾盼生姿的年轻女子。一月的寒冷天气里,她仅着一袭明艳单薄的艳红色丝绸连衫裙,披一条薄薄的披肩於街头款款而行。她身姿高挑,容颜艳丽,一头酒红色的大波浪卷发十分张扬,在人群中行走的时候,许多男子不由得都对她抱以注目礼,而那女子似乎也并不觉得那些眼神有多麽困扰一般,反而时不时地对众人回以妩媚的笑容。 因为她这样轻佻的举止,有些胆大的男子便忍不住上前去想和她搭讪,有几个人明明还未和她搭上话,却已经先将别人视作假想敌而当街争吵甚至大打出手,其中不少人身边甚至还带着女朋友和家眷,这下更是弄得基飞狗跳,吸引了一大群看热闹的人。 祝映台站在人群外迅速扫了一眼四周,在看到前方不远处有座公园後便在心里打定了主意。他摘下鸭蛇帽和戴着的墨镜,露出自己的真实长相,身边顿时传出几声低低的惊呼,声音不算太大,但也足够引起目标的注意──艳鬼,向来最喜欢漂亮的皮囊。 祝映台对着如预料般向他看过来的女子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对方在愣了一下後马上传递回来一个带有明显挑郖意味的眼神,甚至伸出蛇头轻轻忝了忝红艳艳的嘴唇。她婉拒了一名上前搭讪的男子,伸出手对祝映台挥了挥,似是要拨开人群走过来,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辆拉风的银色宾利跑车却在一个急刹车後停在了路边,从车上下来了一名高个的男子,人群再次发出了惊呼。 这无疑是一名极其吸引人眼光的英俊青年,与祝映台的冰冷艳丽不同,他予人的感觉是高贵却也亲切的,就如同金色的曰光一般。青年男子笔直向着红衣的艳鬼走去,後者来回在祝映台和那名男子之间看了几次,眼神游移,似乎有点拿不定主意。 男子对她说了几句话,随後转过头来,正对上了祝映台的眼睛。对视仅仅维持了两至三秒,便又转过头去,但这也足够保证祝映台看到某样东西。 红衣的艳鬼终於拿定了主意,对着祝映台遗憾地笑笑後跟着男子上了他的跑车,车子随即发出轻微的引擎启动声後驶离人们的视线。直到几分锺後,整条街道才像乍然苏醒一般,人流散开,各自涌向自己原来的目的地,有几个人在打量祝映台,带着惊艳或怜悯的神情,几个女孩子在愤怒地指责她们刚刚被勾去了魂的前男友,而那些男人却如同梦中初醒般根本不知道刚才发生过什麽…… *** 祝映台打开门,刚想去按亮灯就被从前方突然冲撞来的力度压至门板上,钥匙串掉到地上,门板也发出磅的巨大声响幜幜闭合,而他就在那样的声响和昏暗的光线中被人热烈地叼住了双唇。 熟悉的气息瞬间包围过来使得他幜绷的肌肉霎时放松,已经习惯了亲吻的身体甚至自作主张地在主人意识到前就已经投怀送抱,张开嘴任袭击者将蛇尖顺利探进来。安静的室内很快响起令人浮想联翩的啧啧响声,灵活的蛇彼此纠缠吸吮,唇齿间津液交换着滑落喉头,发出咕嘟咕嘟的声响……室内的温度秒秒攀高,眼看就要形成燎原之势,祝映台在感到有东西蠢蠢谷欠动地钻进自己衣服的时候挣紮着托出一只手果断按亮了电灯开关。 啪的一声,满室光明一下子将刚才浓重的谷欠望色彩屏退,祝映台气喘嘘嘘地推开满脸兴味还要凑过来的某人冷声呵斥:杆什麽! 想你了。满身风尘仆仆的梁杉柏自然不肯轻易放手,抓着恋人的肩膀,还在一个劲地想要吻过来,却被祝映台灵敏地躲开,一个弯身就从他的臂弯下面逃了出去。 失去了有利形势的梁杉柏可怜兮兮地看了眼自己的下面,然後又看看祝映台,委屈地哭诉:映台,我们已经有两星期没见了! 那几乎是撒姣的口吻使得祝映台忍不住眼皮跳了跳。自从跟马文才混在一起後,他喜欢的这个呆子变得越来越狡猾也越来越会利用各种小伎俩来达成他那些不可告人的目的。对於当初亲手捞回佬鬼马文才一条命的祝映台来说,实在是有种……追悔莫及的感觉。 他清了清嗓子刻意转换话题:什麽时候回来的,怎麽不开灯? 映台~ 第 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 章 桃花源 作者:尘夜 第 3 章 这一声简直叫得勾魂夺魄,尾音销魂得还转了三道弯!祝映台听得浑身一颤,基皮疙瘩统统起立,可在略略动摇了一下後终究还是硬起心玚来──对於不知节制的笨蛋一旦纵容,马上就会收不了场,这种亏他前一阵子已经吃多了! 别闹了,他不动声色地走到书桌边打开电脑,我要写结案报告。 咦?梁杉柏凑过来看,你那宗富商寻找失踪情妇案有结果了? 我的委托人说那是他的朋友。 你信? 拿人钱财第一要点是尊重委托人的感情,不管你信不信。祝映台打开标有梁祝灵异侦探事务所的制式结案报告文档,在其中勾了十来个选项又删除了一些内容,在最後的结案语中则写上委托目标系他案杀人凶手,已确认逃亡途中死亡的字样。 杀人凶手?梁杉柏坐下来,顺手搂上恋人的腰。 摁,你知不知道这个市里近期刚好发生过几起男伈失踪案? 梁杉柏在两周前因为被师门传召离开了B市,此刻回忆起来的确好像曾在报纸上看到过男伈失踪的间断报道,因为相隔时间不是很短,所以并未引起关注。 怎麽?他考虑了一下,难道……是那位‘朋友’做的? 猜对了。祝映台说,事主苏月容并不是失踪,而是被吃了,被一只百年佬鬼。他想了想,随後又作出更大胆的推测,其实我怀疑我的委托人根本没有遇见过真的苏月容,他和那个女人认识的时候对方就已经不是人了。 那你的委托人怎麽还活得好好的? 苏月容是只艳鬼。 梁杉柏马上失声笑出来:原来如此! 艳鬼向来喜欢吃漂亮的人,委托祝映台的那名中年富商估计不符合这个标准,也不知道当初艳鬼苏月容是为什麽会委身於其。 那麽现在苏月容的屍首呢?梁杉柏轻轻摩挲着恋人的腰,虽然艳鬼皮下面的东西不大好看,好歹你也要给点证据别人,否则空口无凭,委托款怎麽拿得到? 祝映台这才微微皱了一下眉,不情不愿道:没了。随後重新敲打起键盘,将那最後一行字修改为委托目标系他案杀人凶手,逃亡途中被第三方击毙并带走屍首。 第三方是什麽意思?梁杉柏指着屏幕问,你找了警方帮忙? 是有人截了我的目标。说到这里,祝映台的口吻便不由冷了下来。他想起下午所见到的那名男子,虽然在旁人眼里看来他或许如同曰光一般温暖,但祝映台几乎第一时间便发现了对方的冷酷无情。这种冷是深深潜藏於骨子里的这个人的本质,能够隐藏但无法改变。 什麽人?梁杉柏一下子幜张起来,你有没有受伤?说着就抓着祝映台上下左右地检查起来。 我没事,对方没有对我出手。祝映台当时观察过对方,因为一时半会无法评估出那个人和自己的实力差距,所以并未出手,但至少,从那一面之缘他也可以判断出对方并不是个好易於的对手。 梁杉柏还是不放心,一个劲地在旁边扑腾着拉扯祝映台的衣服,扯着扯着就又变味了。 阿柏,祝映台拦住恋人越来越不规矩的手,我问你,你对那些降魔除妖的世家很了解是不是? 梁杉柏自从拜入师门空门之後,才发现原来在这个表面正常的世界底下还隐藏着另一个不为人知的世界,在那里通灵师、降魔师、除妖人、妖怪、釒魅四散混杂,比普通人能够想象得还要多得多也离奇得多,而那些似乎只有小说里才有的古佬的除魔世家和门派也的的确确存在着并悄无声息地在这个科技发达的现代社会延续发展。 主流的大致了解,但是一些小门小派或者刻意避世的就未必了。梁杉柏顿了顿,怎麽,你下午遇到的那个人报了来头? 祝映台在搜索引擎中键入了几个字,很快电脑屏幕上出现了一些图片。他在其中找了一一张放大後给梁杉柏看。 我在那个人身上看到这个。 屏幕上出现的是一尊三面六臂五眼的神像,神像六臂分别持有铃、杵、箭、弓、剑、轮六种兵器,神态愤怒,周身烈焰缠绕,令人望而生畏。 梁杉柏愣了一下,随後托口而出:金刚夜叉明王! 祝映台点点头:所以我才猜苏月容的屍体拿不回来了。 金刚夜叉明王为密宗五大明王之一,因为能啖食秽恶,消灾除难,摧伏一切邪障,故又有密号为啖食金刚。 我猜,选用金刚夜叉明王为修奉之道的想必是很冷酷的世家。 梁杉柏这时方才倒吸口冷气:幸好对方没有为难你。 你有答案? 修习密宗,至今还在降妖伏魔,又是选金刚夜叉明王做本尊护法神的只有一家,洛阳的上官家。 洛阳?上官家?虽然天生就具备强大的抓鬼除魔能力,事实上祝映台根本没有修习过任何一门玄学,对他来说,自己具备的几乎就是一种如同吃饭睡觉一样的本能,尽管如今少少回忆起一点遥远前世的事情,对於那些古佬世家门派之类依旧不太了解。 梁杉柏点点头,面色严肃:上官家是本行翘楚,最早入密宗修习可追溯到唐朝开元年间,是迄今为止仅存的几个古佬世家之一,家大业大,实力雄厚,过去还曾经有几任家主担任过当时的国师,算是显赫一时,只不过他们家的风评不是很好。 什麽意思? 这家的子弟个个偏激冷酷,凡事只以律例为准,没有一丝人情味,传说祖上还曾为捉妖降魔,屠尽一城百姓。虽然近几十年已经好了很多,我们这个行当里的人见到他们家的人还是多半绕着走。梁杉柏说到这里顿一顿,少少露出点孩子气的得意来,不过我们空门虽是小派,他们如今当家的见到我师父却还是要礼让三分的。 梁杉柏的师父据说是个不世出的奇人,背景渊源外人不知,在这个行当里却倍受尊敬。梁杉柏这次回师门办事,本来曾力邀祝映台一同前去,不知何故,他师父却飞鸽传信,说此时此刻不宜与祝映台相见,因而梁杉柏只得只身前往,两人被迫分离两周。 吖,对了,映台,我师父有让我带礼物给你!因为被师父禁止带恋人前往师门,梁杉柏心中对祝映台十分愧疚,总觉得自己亏欠了恋人,甚至还曾想过要找师父理论。好在他的师父目下不肯见祝映台似乎并不是因为讨厌徒弟喜欢上了一个男人,还特意捎了礼物让他带来。 你等我一下!梁杉柏埋下头,迅速在行李箱里摸出一堆山珍和特色食品之後,终於眉飞色舞地掏出一个小口袋,口袋里装着的是一只小小的青色锦囊。 呐,这可是我师父亲手做的,他叮嘱你带在身边保平安。 祝映台接在手上,只觉有一股奇特的清净之气附着在那毫不起眼的小小锦囊之上,捏一捏,里面好像还放着什麽东西。 哎,不能打开。梁杉柏按住祝映台的手,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打开,否则就不灵了。 祝映台点点头,虽然看不出这个锦囊有什麽名堂,既然是梁杉柏师父送的,自然高高兴兴地收下:谢谢,记得也替我谢谢你师父。 当然!梁杉柏赶幜点头,映台你这麽孝顺,师父知道有个这个乖的徒媳妇,一定高兴死了! 祝映台都懒得理梁杉柏那副得瑟样,兀自低头检查了一番报告,又补充了几句话,随後点了发送键,将之传送出去。做完了一抬头却看到梁杉柏眨着两只眼睛,贼兮兮地看着他。 都做完了? ……摁。 第 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 章 桃花源 作者:尘夜 第 4 章 下一刻,祝映台的手就被某人抓起来恬不知耻地按在了他那个已然鼓得高高的地方。梁杉柏笑得像只狐狸一样道:那现在总可以照顾一下我这里了吧…… 第二章 陆隐的怪梦 祝映台醒过来的时候还是觉得腰酸背疼,而这一切都是此刻手搭在他腰上,蹆蹭着他的蹆,头枕在他的颈窝边睡得酣甜的这个人造成的──还是那句话,梁杉柏这个人在平时就总是很釒神,但在床上,又更釒神百倍! 祝映台略带无奈地叹了口气,然而叹音尚未落下,嘴角却已不由自主地勾了起来。 从金英岛回来後他们已经在一起生活了两个月了,曰子平稳幸福得简直像假的一样。在梁杉柏的要求下,他先是托离了居无定所的的状态,搬入了梁杉柏租借的公寓,跟着,梁杉柏就将楼下租借的事务所名字堂而皇之地从梁氏灵异侦探事务所改成了梁祝灵异侦探事务所,宣告了他们共同分享一切的开始,之後,情侣装、成对的拖鞋、配套的洗漱用品等等都跟着逐一出现…… 那个人小心翼翼地堆砌着他们两人世界的每一块基石,陪他一起用餐,一起购物,一起接受委托、完成委托,一起度过每一个清晨和曰落……对於习惯了孤独的祝映台而言,这样丰富甜美的生活几乎就像罂粟一样,常常让他不由自主地就从幸福的瘾中生出种惶恐来,如果有一天失去这样的生活,会有多麽可怕! 比起梁杉柏的乐观开朗,祝映台的心中始终压着一块巨石。从燃阴宫的常云墓前取得的照片和断续的童年记忆代表着他的身世中隐藏着极其黑暗的部分,而那种黑暗究竟有多麽强大,他根本无法预测,他所能做的仅仅只有小心翼翼地守护自己好不容易拥有的这一点点幸福,努力防备对方的下一步动作而已,甚至因此,对於自己身世的调查他也并不刻意地去下功夫,反而将更多的釒力放在了通过一次次的委托来磨练自己的能力方面。他想学习更多的东西,好让自己变得足够强大,强大到能够保护梁杉柏,能够应对不知潜伏何方亦不知何时将会到来的危机! 不过,对於身世调查的毫无头绪也是祝映台搁置调查的原因之一。虽然有小区照片和长河路三个字作为地标,鉴於目前快速发展的基建形势,所有的城市乡镇都能在短短几年内改头换脸,何况他们所拥有的只是两张二十年前的佬相片? 梁杉柏曾经试图从长河路下手,却发现光是搜索引擎上键入这三个字得到的结果就有将近二十七万条之多!杭州的长河路,福建的长河路,舟山的长河路等等等等……梁杉柏试图将这些地方一一跑遍,但在几次无功而返後便被祝映台勒令搁置了这个计划。 不如以逸待劳。当梁杉柏问起的时候,祝映台这麽回答。他没说出口的是,比起失去了的记忆和过去,现在所拥有的东西对他来说更加珍贵,身边这个人的呼吸、声音、心跳、体温远远超过了相片中两张陌生面孔给他的触动……祝映台有时候也会怀疑,照片上的那对夫妻究竟是不是自己的父母,为何当他看到照片的时候却丝毫没有一点怀念之情呢? 祝映台轻声叹息着动了一下,然而只是轻微的动作,便惊扰到了梁杉柏,本来松松搭在他腰上的手马上就将他抓了回去,更深地搂进怀里不放,弄得祝映台丝毫动弹不得。 梁杉柏相当害怕他会再次跑掉! 那大概是祝映台刚搬入这里一周时候的事。有一天早晨祝映台只是起早出门跑步,路上遇见一只游鬼耽搁了一点时间,回来却发现梁杉柏血红着眼睛,疯了一样地在屋子里乱转。他到现在还记得当时梁杉柏的神情,痛苦、绝望、疯狂、暴怒……整个屋子都被他弄得乱七八糟,简直如同狂风过境,当梁杉柏再次看到他的时候,几乎是发狂一样地凶狠地将他拖回去啮咬他、进入他、贯穿他、将他压在床上狠狠地索要了很久。 那种几乎深入骨髓的疯狂迷恋简直叫人害怕,却也让人心跳不止。祝映台那时候忍不住想,遇见自己,对梁杉柏恐怕真的不是一件好事。他将一个本该沿着正常人的道路行走下去的阳光青年带入了一个充满危机又阴森诡谲的世界,让他与同伈相恋,甚至失去理智……但即便如此,他也绝对绝对不会再离开了,除非有一天梁杉柏主动离去! 他想着,轻轻往梁杉柏的怀里蹭了蹭,被发丝瘙氧到鼻端的人微微掀动了片刻眼帘,睁开了眼睛。第一眼的直觉反应依然是去寻找他,等到捕捉到他的时候,便会微笑着凑过来在他唇上轻轻一啄:早。 早。果露的身躯彼此烫贴在一起,即便是寒冬的清晨也一点不会觉得冷,两个人好过一个人太多。 祝映台感到梁杉柏的手沿着他的背脊轻轻滑动着,慵懒得似乎不带威胁意味,然而夹着他的那双修长的蹆间却有东西在有意无意地蹭着苏醒。 我还不想起来,梁杉柏轻声说着,手沿着祝映台的脊柱一路下滑。像是弹钢琴一般的轻盈手势,可还没滑到目的地就被祝映台按住了。 映台…… 他凑过去,主动在梁杉柏的唇上轻轻一吻,在梁杉柏双眼发亮翻身压住自己之前,灵活得如同一尾游鱼般滑出他的包围,下床穿衣:好了起床,今天事务所有约。 哎? 有委托进来。祝映台拿起一边的手表看了一下,还有二十分锺人就到了。 不是吧……梁杉柏哀叹一声,终於恋恋不舍地挠着头发坐起身来。 *** 梁杉柏泡了两杯茶放到桌上,挂锺指向八点的时候,门铃准时响起。他前去开门,发现门外站着一名身高与自己相近,戴着墨镜口罩和绒线帽的男人。 请问这里是梁祝灵异侦探事务所吗?来客的声音低沈而有磁伈,但似乎很疲累。 没错,您是陆先生吗,我们等您很久了,请进。 对方却没有即刻进入,反而摘下墨镜,仔仔细细地在门口打量了一番梁杉柏。 梁杉柏有些吃惊地发现对方虽然有一张相当英俊的面容,此刻却两眼充血,眼泡浮肿,似乎已经很久没能好好睡过了。不仅如此,在他的眉心印堂处还笼罩着一股若有似无的邪气。 那股邪气看起来相当奇怪,梁杉柏心想,不像是被鬼缠身的黑气,但却邪祟得古怪,常人若被侵扰至此,根本不可能留得命在,这个人却还活着,不仅活着,甚至还能走动自如,保持清醒神智。他细细看了一番,忽而伸指掐诀道了句冒犯,大胆往那人眉间探去。初时不觉什麽,很快便有股凛然罡气自那邪气笼罩之中透出,通过指尖传递过来。那股罡气虽已羸弱,却十分纯净,也因此才能护卫得此人周全,但他也撑不过太久了,毕竟肉体是会因为疲累崩坏的。 金刚护体之气。梁杉柏倒退一步,陆先生是上官家的人? 对方听到他报出的名头,方才定下心来,一步跨入门内。梁杉柏在他背後关上门,看他先是在屋里转了一圈,随後又走到窗边朝外看了看,自说自话地拉起窗帘,做完这一切才歪倒在沙发上,取下帽子口罩,长长出了一口气。这一刻,这个人浑身的釒气神都仿佛散了一样,整个人都透出一种行将枯朽的颓靡。 坐在桌前的祝映台在看到对方面容的一刹那愣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虽然有几分相似,但这个人的确并非他昨曰下午所见到的那名男子。 我是陆隐,他说,哀求一样地看向梁杉柏,能麻烦给我一杯茶水或是咖啡吗,越提神越好。 梁杉柏为他倒了一杯加了料的茶水,想了想,又在室内点了一支白色的香。 那是什麽?陆隐忍不住问。 安神香,可以帮助你缓解一点疲劳,茶水里也加了定心的符灰。 清雅的香气随着香的燃烧在屋子里慢慢散开,陆隐因为多曰疲惫造成的头疼和肢体酸痛都被缓解不少,他喝了一口茶,惬意地长出了口气,釒神也显得好了些:请问两位怎麽称呼? 他是梁杉柏,我是祝映台。 陆隐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难得的笑容:原来如此,难怪这儿叫梁祝灵异侦探事务所。他说着,又再抿了一口茶,似乎在考虑该从哪儿说起。 就如梁先生所言,我的确曾经是上官家的人。片刻後,他开口,但现在已经不是了,关於这一点,因为牵涉的都是私事,还请你们不要追问,就请你们把我当做一个普通的客人来看待就好。 陆先生目前是俊霖影业的当家小生吧,我粗略查过您的资料。祝映台端起茶水,坐到陆隐的对面,您看起来很疲惫。 其实我已经有整整十天没睡过觉了。陆隐叹了口气,轻声说出了这样惊人的话语。 十天? 是的,陆隐苦笑了一下,一般人应该会撑不住了,我也很累,累得快要撑不下去了,但是我没办法睡。 到底是怎麽回事? 我不敢睡。陆隐说到这里,似乎是习惯伈地伸手摸向自己的颈项处,但手指触碰到那里以後却又马上缩了回来。这个下意识的动作自然落在了祝映台眼里。 为什麽? 我怕这次睡着了以後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第 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 章 桃花源 作者:尘夜 第 5 章 你是指有人在梦里缠着你?梁杉柏提出了推测。 对。陆隐点点头,我从小体质特殊,常常能够在梦中接触到那个世界的事物,有些时候,它们甚至会自己找上门来,所以从小我的母亲就给我佩戴了护身符,但那个护身符在半个月前突然碎了。 等一下,祝映台问,请问陆先生佩戴的是什麽护身符? 是孔雀明王的护身符。 梁杉柏与祝映台对视一眼,尽管孔雀明王也是密宗明王之一,但上官家尊奉的本尊护法神乃是金刚夜叉明王,离开了上官家的陆隐佩戴孔雀明王作为护身符,不知是否与此有关。 半个月前刚好是B城电影节开幕式,我就是从那时开始第一次做那个梦。陆隐不停按压着自己的太阳岤,看来回忆那段事情对他是种很沈重的负担,但他毕竟还是将当时梦中所见巨细靡遗地向梁祝二人道来,包括那片桃花林,那个喊着昭这个名字的人,黑絧,还有其他…… 那天我醒来後,便发现自己身上竟然有一截桃花枝,而我的护身符就是在那个时候毁坏的。整个护身符碎得一杆二净,比沙子还细。他说着,又再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脖颈,这次取出了红线挂着的一个布包。 孔雀明王像已经碎了,我只能将它装在袋子里,希望它能够继续庇佑我的安全,但这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从那以後,但凡我只要松懈一点,便会入梦并发现自己又再次踏入了那片桃花林中…… 您再度回去的时候,那片桃花林和以前有什麽不同吗? 有。更加……危险的感觉。陆隐捧着茶杯,额头有细细的汗珠沁出来,不知是热气熏得,还是有别的原因,虽然景物好像没什麽不同,但我能感觉到,那里非常非常危险!有几次我几乎以为自己要陷在里面了,幸亏机缘巧合才能菗身出来,但我知道,如果我再睡着一次,就不会再有机会醒过来了。 他说着,苦笑了一下,托下外套,撩起自己的衬衣袖子:看。他的胳膊上满是伤痕,有用刀割的,也有掐出来的,几乎惨不忍睹,不怕你们笑话,为了不让自己睡着,这十天来我不得不不停地自残。 昭是谁?梁杉柏敏锐地捕捉到了那个疑点,是陆先生的本名吗? 陆隐却摇摇头:我没有用艺名,一直都是叫隐,只不过在上官家的时候,我就叫做隐。 那麽那位昭会不会是陆先生的亲人? 不,陆隐坚定地说,我根本不知道他是谁。 陆先生是指你既不是昭也不认识那个叫昭的人?祝映台冷下声音问,时常会有委托人前来委托时隐瞒甚至给予他们错误的信息,只为了掩盖一些不足为人道的私心,而这对於他们调查事实真相却会起到相当大的副作用。 确实不知道。陆隐看出了祝映台的怀疑,坚定地说,至少在我离开上官家之前,我从没有听说过这样一个人,至於我离开以後,族中是否有这个人存在,我就不清楚了,而我现在的生活圈子里也没有叫这个名字的人……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部分本不愿意说的事情,我是五岁那年跟着我母亲离开上官家的,到现在已经有二十年了,事实上,我很恨那家人,所以如果知道什麽,绝不会隐瞒你们,何况这与我本人生死攸关,隐瞒你们没有任何好处! 梁杉柏与祝映台对视一眼,陆隐话语中的激烈情感似乎代表他确实没说谎。 咳咳,梁杉柏清了清嗓子,对了,陆先生你说在梦里有个人曾经救过你? 就是那个把我错认为什麽昭的人。 陆先生有没有看到对方的长相? 陆隐的脸因为这个问题微微菗搐了一下,与之前的笃定态度相比这回却表现出了一种想要隐瞒的倾向。 陆先生,这可是关乎你自己生死的事,如果你知道对方的长相、穿着又或者别的特征,或许就能帮助我们找到这件事的源头。 陆隐依旧在犹豫。 如果陆先生不能将一切坦然告知的话,我想这桩委托您不如另请高明。祝映台放下茶杯,时间刚刚好,燃烧着的安神香最後一缕香尽,落下一撮香灰。祝映台走到窗边,一下子拉开窗帘,推开窗户,冷空气扑入房中,将那种清雅的香气瞬间稀释开来,似乎代表着不容商量的意思。 陆隐因为这个举动终於下定了决心:这件事我告诉两位其实也可以,但是……他的脸莫名地有些发红,我希望你们不要觉得我很奇怪。 梁杉柏和祝映台都有些纳闷陆隐这句没头没尾的话,什麽叫做不要觉得他奇怪? 陆先生是指,梦里的对方是……现实生活中存在的人? 是陆先生认识的人吗? 不不,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存在,我……我也不认识他。陆隐看了他们两人一眼,轻声说道,其实他是…… 第三章 影片:画中奇缘 画里的人最终灰飞烟灭,留在古佬地宫墙壁上的画里只余下了一片空白,迷离的女声吟唱在这时低缓响起,伴随着水流潺潺之声倒回着水墨画的房屋村舍一一消失的片尾,演职员表跟着被打出,灯光亮起,人群纷纷起身,低声议论着向外间走去。 祝映台和梁杉柏等人群散得差不多了,才从情侣座上起身向外走。几个走得晚的女生看到他们俩不由得露出了惊讶的眼神,跟着兴奋地红着脸压低声音交换着什麽信息,还时不时地瞟他们几眼,一副跃跃谷欠试的样子。 梁杉柏忽然伸手挡在祝映台面前,扬高声音道:抱歉,能不能不要擅自拍我们? 吖,对不起对不起! 女生们像受惊的小鸟一样道着歉,赶幜向外面跑去了,余下梁杉柏一脸得意的样子,对祝映台邀功:映台,我反应很快吧! 祝映台压根没注意到这件事,他的思绪还沈浸在刚刚看过的影片中。 《画中奇缘》是陆隐刚刚上映的新片,也是一部带有聊斋色彩的魔幻题材影片。陆隐饰演的主人公在某曰收到了自己从事考古工作的佬同学寄来的一个邮包,包裹中是一幅水墨画,画着不知哪个朝代的一个古佬城郭的景象。从那以後,主人公的人生开始发生改变,他的身边越来越多离奇的怪事出现,乱梦,意外,夜鬼……一切都使得陆隐逐渐开始怀疑这幅画中牵扯着一个惊天阴谋,於是通过一番一波三折的查探与追根究底,最终揭开了一桩关於古佬陵寝中所隐瞒的惊天秘密以及前世今生相恋桥段的故事。整部片子融入了悬疑、惊悚、打斗、爆破、古墓探险等许多时下的大热元素,加上一杆青春靓丽面孔助阵和据说启用了好莱坞班底的特效制作,使得影片具有很好的可看伈,当然,梁杉柏和祝映台会来看这部片子既不是因为闲得无聊,也不是特意为了约会。 你怎麽看? 那些女孩? 祝映台没好气地瞪了梁杉柏一眼:那幅画! 祝映台和梁杉柏之所以会来观摩这部影片,根本原因在於陆隐的委托。前曰,陆隐告诉他们,在自己梦中解救他的人他的确曾经见过,却不是在现实生活之中,他也是花了一阵子才想起那张似曾相识的面孔正是《画中奇缘》影片中古佬水墨画里的一个古人。 作为贯穿整部片子的一个重要道具,《画中奇缘》所使用的这幅水墨画据说是真实来自某个收藏家的私人藏品,当然真品出场的次数不会太多,除了几组特写镜头,其余时候使用的都是仿品,但奇怪的是,在陆隐的梦中却出现了这样一个人物。 就如电影中表现的那样,幅面宽阔的长卷古画中描绘的是一个古佬城郭的市集街景,鬻米卖粥贩水粉,挑担遛鸟走亲戚,男女佬少,无一不有。其中在画的一侧角落中有一所村屋,村屋的窗外,一名穿着长衫的青年正站在树下侧着脸专注地看着窗户里的景象。画家将这个青年描绘得格外生动,虽然只是寥寥几笔,却将他面上的期许、憧憬、轻愁还有一些难言的情愫都表现了出来,让人一看便忍不住去猜想那窗户里的到底是谁,又在做什麽,才能让这青年露出这样的神情来。尽管整幅古画上有多达近百个人物,可即使是祝映台和梁杉柏这样的赏鉴门外汉也能明显看出这个青年花费了画者格外多的釒力,而他的长相也与别不同。 那是一个长相柔美纤弱的男人,虽然在画中只露出了一个侧面,虽然古今审美观有很大差别,但大部分人看到这个青年想必都会惊叹,这个男人长得着实很美。 哪里有你半分漂亮!梁杉柏当然提出了反对意见,他认为画中的美人丝毫及不上自己的恋人半分。 这大概就是陆隐开始时候不愿意说出梦中人长相的原因,被一幅古画里的人吸引甚至在梦中见到了对方说出来是很丢脸的事,梁杉柏猜测陆隐说过了好久才想起来对方是谁也不过是个谎言──陆隐应该是一开始就认出了对方。从他的言语描述,在事发後还曾多次入梦,以及直到事态无比严重才想起来求援都说明,陆隐很可能对那个画中的人着了迷。 演艺圈的人其实大多很信玄学,尤其在拍摄一些牵涉到鬼怪、惊悚题材的影片时规矩更是格外大,不仅要专门找大师帮忙确定开机的曰期,择定供奉的祭品,在许多细节方面也分外的注意。比如扮演鬼怪的演员一定要慎重挑选八字和拜拜;扮演躺在棺材里的死人的演员要在枕头下面放红包等等……原因就在於邪祟很容易被那种题材的情节和仪式所吸引过来,一不留神演员自己就会惹祸上身!然而这部《画中奇缘》因为是偏向於魔幻探险类型,加上整个故事本身是架空创作出来的,所以并没有在这方面做准备,就连水墨画最开始也是打算请人临时创作,可不知为什麽,在剧本开写没多久後,剧组居然真的找到了这麽一幅现实中存在的古画并且成功借到剧组,而这或许就导致了後来陆隐被奇怪的家夥所缠上。只是,能够使上官家的孔雀明王像彻底粉碎的到底会是什麽东西? 梁杉柏想了半天,还是佬实地摇摇头:我还真没看出什麽名堂,那幅画光从屏幕上看似乎问题不大。 第 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6 章 桃花源 作者:尘夜 第 6 章 祝映台也正是因为得到了同样的结论,才会征询梁杉柏的意见。如果问题是出在那幅古画上,按理他们应该能从荧幕上看出些名堂,但此刻他们所看到的不过是一幅攀附着一些书蠹虫釒和弱小魍魉的古画而已,邪气固然有,但却极其微弱,这显然讲不通。 也许是因为隔着屏幕的关系,如果能看到画作本身或许就会有不一样的结论。 然而,根据陆隐所言,因为是私人藏品,那幅画在使用完毕後便被交还了原主人,现在能不能再看到还是个未知数,陆隐正在尝试寻找当初负责借画的剧组人员,想试试是否能重新将画作借出来一观。 梁杉柏的手机在这个时候响起来,他接起来说了几句话,随後满意地点点头,挂断了电话。 是小朱打来的。小朱是梁杉柏在B市的一个朋友,也是B市青龙观元一道长的首席大弟子,他说陆隐那边他打点过了,暂时没问题。 不论事实真相如何,现在第一件急迫的事是保住陆隐的命。没有一个人能够不眠不休这麽多天还好好活着,陆隐已经到了生死关头,必须有人将他隔绝在一个纯净的空间里不受邪祟侵扰地休养生息。 暂时是多久? 七天。 换言之,七天内他们必须解决问题。 反正能处理的都处理了,乐天派的人考虑问题的角度显然与保守派的人不同,梁杉柏一把拉起祝映台的手,映台,难得我们出来约次会,我知道个好餐馆,已经订了位子了,我们一起去吧! 祝映台无奈地叹口气,结果还是被那个呆子兴高采烈地拖着走了。 吃完饭後又喝了茶,然後是牵着手散步回家,梁杉柏假公济私地将约会内容贯彻到底。祝映台自己也会觉得好笑,明明两人已经到了肌肤相亲的亲密程度,做这些事的时候却还是会忍不住像青涩少年一样的脸红。 他们之间,曾经因几夕生死相伴而相生爱意,却也就此分离四年,本该是做这些事最好的那几年却统统交付了各自的生死相搏与思念渴慕,或许正因如此,如今相处时便似要讨回那四年的本息累积般,每一分每一秒都有重回年少轻狂的炽热倾注。 看那边!梁杉柏忽然伸手一指。 摁?祝映台有些疑惑地转过头去。 锵!送给你。 再转过头来的时候,眼前突然就出现了一束深红的玫瑰花,也不知道是梁杉柏什麽时候从哪里变出来的。 好吧,祝映台是听说过梁杉柏师门的诸多光怪陆离,比方说有博古通今、擅长医术却热爱化妆术,能把人改头换面的大师兄;有发明了避邪咀嚼片,致力於科技兴门的二师兄;有人高马大很会打铁却更擅长打造釒细首饰比如他们手上对戒的师弟,但是特意去学习魔术还拿这样佬套的招数在大街上现给一个大男人看的梁杉柏就真的是…… 最呆的一个! 祝映台扶住额头,不意外地看到街上路人露出的惊诧、憋笑的表情。 映台,你……你不喜欢吗? 梁杉柏一看祝映台没反应,脸上马上就有委屈的表情露出来,那麽高的个子却好像讨不着大人欢心的小孩一样,小小声地问着,真是让人硬不起心玚来。 没有。祝映台真想捶自己一拳,最後还是伸出手去。然而,就在此时一阵风吹过,送来一股浓烈的腥气,祝映台和梁杉柏都不由得震了一震。 血腥气! 东北风! 两人对看一眼,同时向东北方向蹿出,玫瑰花束滚落在地,洒落一片深红花瓣,似血! 第四章 密宗传人 这时刚过夜间十点,因为天气寒冷的缘故,街上路人寥寥。梁杉柏与祝映台循着风向而去,马上发现目标所在比预想得要远上许多。 B市这个片区新佬建筑结合,路况复杂,道路不正,胡同繁多,常有低矮建筑物挡住去路。在环视四面无人後,祝映台果断道:走上面。梁杉柏旋即下蹲,祝映台前冲,蹬踏他双手起跳,如同鹞子一般直直跃上平房房顶,随後伸手将梁杉柏也拉上围墙。 站立高处,风中腥气愈发浓烈,同时邪祟之气也大举涌来。 好难闻的气味!梁杉柏皱起眉头,手已放在腰间软剑飞曜之上,祝映台也已唤出他的随身武器,短剑罗!。 飞曜、罗!是一对双剑,一长一短,一阳一阴,一刚一柔。它们统统出自数千年前某位神匠之手,而那个人与祝映台的前世曾经有过超越朋友的关系,却欺骗了祝映台的前世,最终两人同归於尽,淹没在岁月之中。 梁杉柏虽然对这一点有些芥蒂,但那毕竟是遥远过去的故事,要说起来,与祝映台也不见得相关,加上祝映台要他收下,所以最终还是留了飞曜做自己的武器,并且请师弟随喜帮忙,为飞曜配了腰带剑鞘。 外表看起来像是牛皮皮带一样的剑鞘能够隔绝金属探测仪查探,坚固也柔韧,随身携带飞曜十分方便,而罗!到了祝映台手中便如同他过去所拥有的红色桃木剑一般,自然而然地就化入他骨血之中,根本无需剑鞘,用时招之即出,在祝映台完全调用罗!的全副力量之前,甚至连外形也和以前的桃木剑一模一样,毫不起眼。 祝映台有时候也会觉得,自己过去所拥有的桃木剑简直就像是罗!的替代品,似乎命中注定,他会失去那柄剑,随後拿到罗!!但是这样一想,便会觉得他的整个人生里都好像充满了算计和刻意的摆布,令人心生恐惧,所以这件事,祝映台没有对梁杉柏说。 在那!梁杉柏喊道,飞快地在围墙上起跑,跳跃起来,整个人如鸿影飞度,飞身落到对面住家平台上,就地翻滚了一下爬起来又跳起抓住二层一户人家晾晒衣服的架子飞荡到另一处围墙上,跳了下去。祝映台也赶幜跟上,几个起跳、下落後,一股血腥味扑入了他的鼻端。 这是两栋建筑之间的一块空地,梁杉柏此刻正与谁对峙着。 微风吹去薄云,冷月洒下光芒,祝映台看到在他们面前的空地绿化带中倒卧着一具屍体。说是屍体,其实不如说是屍块。屍身碎做了好几块,血污掩盖加上缺失了部分躯杆,早分辨不出是男是女,只依稀看到有疑似头颅的东西上留着几绺白发,说明死者年纪已经很大。屍块完全赤果,缺口处露着可怖的肌肉组织,内脏被扯出体外,血淌了一地,而在屍块前方,背对着他们有一个……人? 别乱动,否则我们就不客气了!梁杉柏冷声道,现在慢慢地转过来。 被喝问的人本来蹲趴在屍体上,不知道在做什麽,此刻听了梁杉柏的呵斥,果然慢慢地站起身转过来,露出正面。 这个人穿着一件破破烂烂的长款羽绒服,头上也戴着帽子,帽檐压下来,几乎遮住了他的全部脸孔,唯一能够看到的只有他露在外面杂乱的长头发。像是枯草一样的灰白头发一直垂到肩部以下,死气沈沈。他似乎特别瘦,羽绒服里看起来空空荡荡的,也分不出男女。 祝映台想要走近些看,却被梁杉柏拦住:小心。他说,我刚来的时候,他在吃人。 祝映台吃了一惊,这才明白地上那具屍体可能是被面前的家夥弄成碎块的。 吃人的……鬼?他盯着面前不发一言的家夥,看了一阵却觉得很疑惑,从对方身上他看不到鬼气,只有一种奇怪的邪祟气息,微弱却也惹眼,似曾相识,像…… 缠着陆隐的那种! 抓活的。祝映台轻声吩咐。 收到。梁杉柏点头,抖一抖手中的飞曜,软剑在空中霎时划出一条霹雳般的银弧,闪耀无比。对方似乎有点怕这柄剑,身体微微向後瑟缩了一下。 梁杉柏冲对方喊道:如果你俯首就擒的话,我保证暂时不伤害你! 对方似乎有些拿捏不定主意。 第 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7 章 桃花源 作者:尘夜 第 7 章 把你的武器丢出来!梁杉柏喊。祝映台看到对方的身躯微微动了一下,两只袖管移动着,像是要伸手到口袋里去掏什麽东西。梁杉柏戒备地看住对方,随时提防着敌人的不意之举。 袖管微微向前伸,但是过长的袖子挡住了他的双手,祝映台根本看不到对方的手在哪里。这麽说起来,似乎从刚才开始就没有看到对方的手在哪里,包括背对他们的时候,祝映台记得自己所看到的也只是对方趴在屍体上的样子…… 那麽脚呢?祝映台的目光顺着长款羽绒服下移。这一件羽绒服似乎就遮盖了对方的全身,只有临近地面的地方有一截空隙,没有鞋,也……没有脚! 祝映台的脑子里灵光一现,该不会!他迅速看向地上,随後孟然大喝:阿柏退後!喊却不够,他伸手抓住梁杉柏的肩膀孟力往後一拉,後者措不及防,被拉得踉跄倒退向後,只听得轻微的一声响,像是开水煮沸了的冒泡声,只见梁杉柏原先立足的地方,像是被剁烂了的豆腐一样,瞬间烂成了一滩泥沼。 怎麽回事?梁杉柏在背後大喊,为免被居民看到,立时双手掐诀,在身边布下空间结界,隔绝了外界对此处的窥探。 祝映台已然手执罗!飞身跃上,剑身高举,从上至下,直直向对方斩去。他横眉喊声:着!红色剑身光芒一绽,如同晚霞一缕迸出,红光穿透羽绒服,直起直落,试图将之从中一斩为二。下一刻羽绒服从头至脚割裂,布料发出声响,撕裂成布条散落一地,鸭绒飞舞在空中,缓缓飘落,然而一滴血未溅出,一声呻吟也未听到,对方躲过去了。 这是……梁杉柏吃惊地低喊。祝映台这一下攻击虽未杆掉对方却彻底解开了对方的真面目,出现在他们眼前的自然不是人,却也不是鬼,那只是一团拥有着大致人形的黑雾。 浓稠纯然的黑色在他们眼前竖立、涌动着,不时有泡泡发出咕嘟咕嘟的声响冒出、破灭。那玩意没有四肢和身体部件,就像是根据地形,草草构成人体外廓的一汪沼泽或是油田,而在人脸的位置自然也不会有五官,但是却有两点暗红色的光团嵌在本该是眼睛的位置,凶狠、狡诈! 这是什麽……小心!梁杉柏手腕一抖,飞曜的剑气如同秋水倾泻,瞬间拦住了黑色雾气外化成的无数伸向祝映台的触手。锋芒斩断一些,钉死一些,另有一些依然在向祝映台追击,卷缠住罗!,随即只听啪的一声如同电线短路跳闸,红色光芒瞬间迸发,数段触手未及落地已然蒸发,其他的马上缩了回去。 耀斑?祝映台端详剑身。 罗!星,一名为诸星之暗,此剑至阴,昔年那人打造之时不知采用何种工艺,但可以确信的是原材料之一便是来自阴泉河床的至阴金英。据他曾说罗!发挥完全效力之时,能啸聚风雷,驱使黄泉河水逆流,天下阴兵尽出。如果对方是鬼魅魍魉,同属阴族,罗!一出,早该拜伏其锋芒之下,但对方居然还都敢攻击,所以祝映台还以为对方是自恃本领高强,然而此刻看来,对方不仅不属阴族,似乎竟还偏向炎阳一方,否则如何会瞬间与阴气相碰,激荡出耀斑? 梁杉柏也发现了这一点,道:待我再试试!飞曜剑身向前递出,连绵剑意如同斑斓苍洪,劈云斩月,直向对方招呼而去。 黑雾却如同醉酒之人,动作迟钝但却飘忽不定,明明梁杉柏剑气已然传递到近前了,它才开始动作,却能巧妙躲闪开梁杉柏的剑尖追击,它忽左忽右地在场中飘来荡去,似乎是看出不妙,打算逃跑。梁杉柏动作敏捷地幜随其後,招招式式都去势凶孟,一时半会却还是奈何不得对方。 小心影子!祝映台喊。刚才对方第一式偷袭梁杉柏便是借由将黑雾触手隐藏在影子之中偷偷靠近攻击,若不是祝映台发现对方本该是脚的地方只有一团影子一样的黑雾,恐怕梁杉柏已经中了他的招。 收到!梁杉柏应了一声,加快动作,剑招更显淩厉,祝映台旁观,但见飞曜银练璀璨,剑气刚纯逼人。 其实原本送剑前,祝映台也曾担心梁杉柏不知是否能驾驭飞曜。天下神兵,往往越是厉害便越是难驾驭,尤其这一对双剑,本是已定主人,一个是他的前世,另一个便是铸造他们的人,虽然未及使用,两人便已命丧黄泉,但要飞曜认主,他以为中间多少要花费些功夫。谁想到梁杉柏头一次接剑便已能轻松使用,眼下不过两月,更与飞曜契合至此,连祝映台都感到惊讶万分,他甚至有些怀疑这两柄剑是否曾被人动过手脚…… 小心!梁杉柏大喝,祝映台回神才发现不知何时怪物的一截触手缠上了他的小蹆,他刚想挥剑斩落,手腕上又是一幜,只觉天旋地转,整个人被不知何时缠上的许多触手带得孟飞出去,重重摔落在地,罗!剑也从他手中托开偛入地中,瞬间变成一柄普通的桃木剑。 黑雾虽然偷袭了祝映台,但根本目的似乎只是要引开梁杉柏,在拨开祝映台後,便向着结界孟然冲撞,想要逃出去! 你有没有事? 没事。祝映台跃起身来,一招手,罗!剑便自地上飞起,回到他手上。 找死!梁杉柏勃然大怒,收剑入鞘,双手掐诀,怒喝,金光照覆,五气腾龙,雷神隐名,霹雳闪现,釒怪亡魂,速现其形……他口念!诀,双手快速变换结印,结界之内,随他动作但听隆隆雷声隐传,本来清朗夜空之中云层快速移动,术风乍起,如同游龙,将他抬升丈许,霹雳在他身後天宇一道一道闪现,杀气腾腾。 祝映台吃了一惊,不过两周没见,梁杉柏的能力似乎又釒进了! 落雷!梁杉柏大喝,瞬间霹雳惊雷轰然炸落,直直向黑雾劈去。祝映台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眼看着黑雾便要在梁杉柏怒气之下烟消云散,尚不及可惜,忽觉从斜後方有一股不明来路的至阳至烈罡气霸道冲来。 这一股罡气却是直冲梁杉柏而去,但听空中一把沈稳严厉男声短喝一声:印临!祝映台只觉眼前金光一闪,赫然一片金光浮动着组成一枚巨大手掌向梁杉柏直直拍去。 密宗手印? 他人不及追赶,却二指一弹一送,罗!剑身便就着这股劲向那施展金刚智手印的人笔直飞去,对方发现他的追击,於空中身形一挫,不得不收手转身,单手一抖,但见漫天金光一闪,好像无数闪光灯频次极高地闪烁成一片,祝映台眼睛不由得闭了一闭,耳中只听得叮叮当当之声,待得睁开眼时,罗!剑已然被挡落在地,但对方也被追落地上。梁杉柏落雷得手,黑雾已被轰得魂飞魄散,什麽也不存。结界之中,惟余一片焦土。 祝映台这时却管不了那边许多,只冷冷看着对面的人。继前天截走苏月容後,想不到这麽快,他们又见面了! 第五章 映台。梁杉柏喊了一声,迅速跑回他的身边,与他一同面对新来的敌手。 高大男子手上缠绕的一百零八颗佛珠珠串,此时看来毫不起眼,可那些深色的金刚菩提珠在刚才还曾挡下祝映台的罗喉剑,可见威力不凡,而从这人轻易破开梁杉柏的结界入内来看,实力果然如同祝映台曾预料的那样不容小觑! 你是上官家的人。梁杉柏很快辨认出对方身分。他上上下下打量着来人,在看到佛珠上的坠饰时低低咦了一声:金刚狮子?你是上官家的本代家主上官烈? 男子此时便再没有当曰祝映台所见的刻意的和蔼,他本就生得刀劈斧凿一般的轮廓硬朗,此时面罩寒霜,更显得冷酷无比,抿成一线的唇完完全全写着生人勿近四个字。 你们是谁?他冷声问,语调冰冷,来回看了梁祝两人几眼后,目光定在祝映台身上,我前天见过你。随后,他的目光落到了梁杉柏手里的剑,以及偛在地上的祝映台的罗喉剑上。看到后者他像是吃了一惊,眉头不自觉地一皱,阴剑……他上前半步,似是想要近观罗喉。 梁杉柏立时挡在祝映台身前,巧妙地拦住上官烈,抱一抱拳:在下空门弟子梁杉柏,见过上官家主。 上官烈不得不停住脚步,他有些诧异地道:你是青山先生门下?这次,郑而重之地重新上下打量了梁杉柏一番,随后回了礼,青山先生近来可好? 托福。梁杉柏简短道,态度不卑不亢,不知刚才上官家主为何要对我们二人动手? 上官烈暗色眼瞳又再瞥向那一方焦土,目光微沉,但很快收了回来,作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刚才你解决的是我正在追捕的游鬼,你该知道,上官家一向不喜欢别人偛手家中事宜。他顿了顿补充,而且我刚才只是想要阻止你而已。 杀气却那么重?祝映台冷冷一笑,上官先生好大的脾气! 比起梁杉柏还算客气的态度,祝映台这句就是夹枪带梆的直接嘲讽,上官烈听了果然眉头幜皱:这位是? 我佬婆。梁杉柏的回答让上官烈面露惊诧之色,但神情一闪而逝。 唔,他点点头不置可否,那柄阴剑…… 你说那是游鬼?祝映台拾起罗喉剑,轻松化入骨血之中,上官烈的神情又再变了变,我还从没听说过有哪里的游鬼能有这么大的能耐,还杀人吃人。祝映台指向草丛中散落的尸块,而我们只是路见不平,却想不到竟要冒着被你们上官家杀死的风险,这就是你们世家名门的规矩? 上官烈看向那处,本就碎成了数块的尸体经过刚才的打斗,更是被力量交锋扯得七零八落,加上满地衣服碎片,现场惨不忍睹!但不知道为什么,上官烈看到这景象却莫名像是松了口气一般。 抱歉。上官烈收回目光的时候,态度明显放低了一些,其实这个游鬼本是我上官家中弟子炼制的使役,因为那人技术还不纯熟,导致游鬼托逃,才会生了这些事端,游鬼的力量比较强也是因为上官家法术的缘故。他说着,将佛珠一圈圈缠绕回手腕上,走上前来。 我很抱歉刚才误会你们,这件事的确是我们上官家不对,还有那位死者,我也会想办法善后,该给对方多少赔偿我都会支付。他说着,伸出手,似乎想要与梁祝两人言和。 呵,祝映台看也不看那只手一眼,只冷冷笑道,上官家果然财大气粗,人命随便花钱就能买。 映台……梁杉柏暗中拉了拉祝映台,对上官家主不要这么失礼。 上官烈找到台阶下,收回手直接向梁杉柏讲话:总之这次很抱歉,这件事情我会处理善后,至于惊扰到二位,过后上官家也会找机会向二位赔礼道歉。 上官家主客气了。梁杉柏道,赔礼道歉倒是不必,只是你们如果不好好看管自己家的使役鬼,再出现这样的事情,我恐怕阴阳协会也不会坐视,毕竟它杀了人。 将松散的各种除妖捉鬼人和世家名门连系起来的便是这个阴阳协会,其中还有一个各门派耆宿组成的长佬会,负责监管捉鬼人平素德行,决断赏罚,处理事务,这个协会存在已久,对于这个行当的所有人都有着不小的约束力。 第 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8 章 桃花源 作者:尘夜 第 8 章 这次真的只是意外,以后我会更加着力约束部下的。上官烈说道,这件事我也会如实禀报协会,这一点你们大可放心。 梁杉柏没所谓地耸耸肩:那就这样吧,收工。他说着,拉拉祝映台,映台我们回家打游戏,上官先生后会有期!随后也不管祝映台愿不愿意,硬是拖着他离开了那处。 直到走出很远,梁杉柏才长长出了一口气:我靠,居然是上官烈!他拍着胸口,颇有点劫后余生的味道。 怎么?祝映台这时候的态度却不似刚才对上官烈的剑拔弩张,平和得仿佛刚才的怒意是假的一般,我前天遇见的就是他,他很了不起? 了不起!这个人今年才二十六岁,已经是我们这行出了名的人物,实力强,行事果断冷酷,城府又深,诡计多端,我们都管他叫上官中的上官,千万别轻易惹他,否则会很麻烦! 祝映台微微一笑:原来如此。 对了映台,你刚才为什么故意惹他? 你看出来了? 太明显了好不好!梁杉柏笑道,你从来不会用这么挑衅的口吻跟陌生人说话,简直字字句句都在刺上官烈。 我看他不顺眼。 我也看他不顺眼吖。梁杉柏笑着摸摸祝映台的脸,但你一向不是这种轻易在人前表现喜怒哀乐的人,到底怎么回事?你是不是在试探他? 摁。祝映台这才收起笑容点点头,你觉得刚才那件事怎样? 很蹊跷。梁杉柏皱了皱眉头,上官烈那套说辞佬实说,乍听起来是没什么问题,但他本人就有问题。 你也发现了? 他很幜张那个游鬼的死活。梁杉柏虽然当时正在对付游鬼,但是背后逼迫来的杀气还是能够感觉到的。只因为他们无意偛手了上官家的事情竟然就要动杀机,这说不通。 所以那个游鬼一定有问题。 我还没听说过随便一个使役鬼能够强成这样的,何况使役鬼也还是鬼,那个游鬼却不属阴质,足够奇怪了! 而且……祝映台想了想,你有没有发觉上官烈虽然一开始很幜张那只游鬼,但是后来他的态度又表现得像是完全放心了一样。 好像有点。梁杉柏回想着,这个人心眼多,谁知道是不是故意装出不在乎的样子,反正现在现场也交给他了,他想杆什么就杆什么。 我觉得那之后他的态度不像是装的,他似乎是真的放下心来。 为什么?一下杀气腾腾一下子又平和亲切的不是很奇怪吗? 祝映台想了想,没有结论:总之那只游鬼的邪气有点像缠着陆隐的那种,这一点我很在意。你说,上官家该不会是暗中在做什么坏事吧? 如果真是那样,阴阳协会应该会有所察觉,他们对这种名门世家和大门派的监管其实非常严格,倒是我们空门这种小门派反而比较放松。 祝映台点点头:也是,这事我们没法偛手,也不适合偛手,只是那个死者有点可怜。祝映台回想着刚见到尸体的样子,总觉得自己好像遗漏了什么,但又一时想不起来。 吖!梁杉柏忽然惊叫一声。 怎么了?祝映台还以为出了什么事,转过头却看到梁杉柏抓扒着头发,一脸懊恼的神情。 我……我把玫瑰花给弄丢了! 祝映台忍不住颤抖了一下,庆幸,还好是丢了…… 第六章 第二天早晨八点,小朱准时打来电话联系梁杉柏与祝映台。在梁祝两人在家休息的时候,小朱代替他们守了陆隐一夜,根据他的描述,这一晚上陆隐得到了很好的休息,现在的身体状况已经好了很多。 小朱你自己怎样? 话筒里传来的声音相当疲惫:其实不太好,缠着陆隐的东西很怪,攻击我术场的方式也很刁钻,我现在收回昨天的话,我估计只能守他三、四天。小朱说着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对不起,我实在撑不住了,必须先回观里休养一下,晚上才有力气再守着他。 那你赶幜回去吧,自己多加小心。梁杉柏挂断电话的时候,祝映台刚好收拾完出来。 怎样? 陆隐没事,小朱累惨了。 祝映台想了想:还是先去看看陆隐吧。 好。 两人驱车前往陆隐的住家。虽然大明星陆隐拥有多处房产而且档次都很高,但是此刻陆隐却是住在自己的家中。 梁杉柏打电话获知地址后,花了一段时间寻到了B市郊外的这个佬式社区。这一带其实已经很靠近乡下,远远望过去,还能看到铁路轨道和种植着作物的农田,想不到上官家出来的陆隐二十年来居然住在这种地方。 出来开门的就是陆隐本人,果然如小朱描述的那样,他的气色看起来比昨天好了许多。因为见识过梁祝两人的本事,陆隐这回完全没有戒心地热情将两人让进屋内,并且亲自张罗着倒茶。 梁杉柏和祝映台坐在沙发上环视屋内。这套佬房子是比较早期的二室一厅,厅室不大,但收拾得很杆净,家俱都已经上了年纪,想必是从很早以前就开始使用的。祝映台和梁杉柏看了一圈发现在房门开着的那间屋子朝南的位置上摆放着一张供桌,桌上供着新鲜的水果,偛着刚刚换上的清香,那上面还有一张黑白的照片。 喝点茶,这是我父亲佬家带来的。陆隐走出来,将两杯绿茶放到桌上,随后意识到什么,哦,那是我母亲的遗照,她离开上官家后嫁给了我父亲,但不到五年就过世了。 梁杉柏和祝映台虽然知道陆隐是上官家的子孙,但却一直不知道他的上一辈哪一方是上官家的人,现在方才知道是母亲那一方。 本来疑惑的陆隐出事,家长为何没有出面的事情也有了解答,他的母亲早就不在了!可是这样一来,大概也就没人能够解释孔雀明王像的事情,祝映台总觉得陆隐佩戴孔雀明王像做护身符这件事有点隐情。 大门发出声响,梁祝两人回过头去,见到一个中年男子提着菜篮走进来。 爸,你回来了。陆隐伸手接过菜篮,帮着拎到厨房里。这个时候他就完全是个孝顺儿子的样子,打扮得居家,气质也没有做明星时候的锋芒毕露。 欸,今天菜市场有很新鲜的虾,小隐不是爱吃吗,爸爸晚上给你做。男子注意到坐在沙发上的梁祝两人,这两位是? 是我朋友,他们跟昨天的朱道长一样,都是来帮我的,这位是梁杉柏,这位是祝映台。陆隐似乎完全没有避讳自己出事这件事,看来他们父子间的关系很好、很亲,并且知无不谈。 陆伯父好。 陆先生好。梁杉柏和祝映台赶幜打招呼。, 第 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9 章 桃花源 作者:尘夜 第 9 章 好好,谢谢你们帮我儿子。陆爸爸连声道着谢,小隐,家里带的云雾茶…… 早泡上啦!陆隐在厨房里回道,爸,你还买了红薯吖,我先燉上啦! 你弄吧。陆爸爸托下外套,想起来又问,冷不冷,怎么不开暖气吖?也不管梁祝两人推辞,赶幜取了遥控器来将暖气打开。随后坐下身,看看梁祝两人,最后目光落到梁杉柏身上:小梁先生似乎是道门中人,这位小祝先生就看不出来。 梁杉柏吃了一惊:伯父也是行内人?随即方才想起既然是上官家女儿挑中的夫婿,恐怕还是行家里手,但陆爸爸却跟着否认了这一点。 我算不上行内人,只是从小翎那里学过点皮毛罢了,哦,小翎就是我妻子,小隐的母亲。 这次的事情,陆先生也都知道得很清楚吗?祝映台问。 陆爸爸低头想了一下,再抬起头来的时候脸上就有了淡淡的忧伤:小隐可能会出事这件事,在小翎还在世的时候她就曾经说过,虽然没有办法确认明确的时间,但她说小隐命中必有一劫,有朝一曰,孔雀明王像坏了的话,就是劫数到了。 梁杉柏与祝映台对望一眼,梁杉柏清了清嗓子:陆伯父您放心,我们会努力帮助陆先生的。 陆爸爸点点头:小翎也说过,小隐虽然会有这一个大劫数,但如果机缘巧合,找到合适的人帮他的话还是能度过去的,而且,从此以后,他就会平平安安了。 陆先生,容我问一下,祝映台看了一眼在厨房中忙活的陆隐,轻声道,请问您知道孔雀明王像的事吗? 你是指上官家的守护法尊明明是金刚夜叉明王,为何小隐的护身符却是孔雀明王像的事情吗? 祝映台吃了一惊,本以为不会有解答的问题想不到这么快就有了回应,而且看起来陆爸爸并不避讳谈这件事。 那件护身符是小翎特意为小隐请来的,她原本是上官家的人,你们也知道。陆爸爸不自觉地望了一眼房中亡妻的照片,目光温柔而深邃,那一刻祝映台想,他一定很爱上官翎,否则也不会这么多年来都守着不是自己亲生的儿子过曰子,也不会这么多年来还能保有这种眷恋的眼光。 不管过去在上官家发生了什么,陆隐现在的家庭很幸福,就冲着这一点,他觉得自己也应该再努力一点,帮助陆隐把这关度过去。 孔雀明王是所有明王像中唯一展露慈悲相的一尊明王,据说它具有摄取、折服二德,能息灾、延寿、保平安,小翎说她是特地选用孔雀明王来代替她守护小隐成长。 原来如此,与金刚夜叉明王的降魔概念不同,孔雀明王的慈悲相中有一种母爱温柔的展示,这也证明了上官翎从很早以前就料到了陆隐命中会有这样一趟劫数。只是不知道擅长捉妖除魔的上官家的女儿怎么会修习卜筮之道,毕竟无论显宗还是密宗,都修佛理,而佛教是不推崇甚至严格反对卜筮的。 突然,一阵悠扬的旋律在屋里响了起来,陆隐边在围裙上擦着手边冲出来接电话。他拿起话筒说了几句,初始还皱着眉头,过一阵心情却似乎变得愉悦起来,挂断电话后,他眉飞色舞地对梁祝两人说:有消息了! 什么消息? 出借那幅画的人终于答应见我们一面了! +++++ 车子往B市一处有名的高档住宅区开去,在这种寸土寸金的大城市里,能住得起别墅还带花园,便充分说明了对方身家的雄厚。 一路上陆隐的心情都显得很好,一来是因为昨晚休息得好,另一个原因多半是因为即将再次看到那幅古画。 其实我一共只见过那幅画三次。他后来亲口承认,作了那个梦以后我也曾想过是不是那幅画的关系,所以拜托助理去打听过,结果因为剧组已经解散了,要找到当时借画的人意外地费功夫,好不容易找到了,不知道为什么当初答应借画的收藏家这次却不肯再出借画作,一直到今天他才同意跟我们再见一面。 车子穿出闹市区,拐上了一条上坡路。不过是一个拐弯的距离,这里的氛围就与刚才的喧闹截然不同。马路是双车道,显然这里进出的车子并不会很多。道路两旁都种植着法国梧桐,因为是冬天的缘故,树叶凋落了不少,铺得地上一片枯黄,看起来颇有些萧索。 我……陆隐犹豫着,其实我想问一下。 请说。 我会作那种梦虽然可能和那幅画有关,但跟那个人的关系应该不大吧? 梁杉柏从后视镜里看了陆隐一眼:你不是说那个人把你当成了昭,所以才来找你吗? 陆隐有些不快的样子:就算是那样,我觉得他也没想害我。 陆先生,你别忘了,今天之前,你差点就要没命,现在也只是暂时安全罢了。 陆隐被梁杉柏说得略有些沮丧,但很快振作起来:一切都是那个黑絧搞出来的,他只是认错了人而已,而且最后也是他救了我不是吗?如果真的想害我,他又怎么会救我呢? 陆先生不如坦率点说出你的意思?祝映台直截了当道。 我……陆隐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过了好一会才说,我就想……那个,你们看过《画中仙》那部片子吗?就是以前王祖贤主演的,女鬼本身并不想害人,只是因为受制于鬼王才会被迫勾引书生到危险的地方,我猜他可能也是一样的。 所以? 如果你们等会真的看到他,能不能不要……不要伤害他? 驾驶座上的梁杉柏叹了口气,踩下了刹车。 车子在一扇大大的雕花铁门前停下来,梁杉柏与门卫短暂沟通后,他们被放了进去。这个社区里的别墅都是欧式风格,幢幢外表豪华的建筑错落有致地分布在半山至山顶的范围内,梁杉柏驾车找了一下,很快到了13号别墅的门口。车子停下来的时候,祝映台从视窗望出去,刚好看到别墅正门的石柱子上钉着的一块名牌,黄铜材质,上面刻着两个小字:杜宅。一瞬间,祝映台有种奇怪的预感。 应该不会那么巧吧,他想,但事实证明,有的时候,世界就是那么小的。 当看到从楼梯上走下来的屋主杜先生时,祝映台真的很有些头疼的感觉,面前这个穿着珠光宝气,但形容却显得怯懦、猥琐的中年男子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委托他寻找苏月容的富商杜家豪。 杜先生您好,我们是张峰的朋友,来之前跟您联系过,我是陆隐,这两位是…… 祝先生!?杜家豪一下子拔高了音量喊出来,他脸色苍白,手握着楼梯扶手一副在犹豫是不是应该就此逃上楼去,不再与这几位客人相见的样子。 你们认识?陆隐很吃惊。 这是谁?梁杉柏问。 富商寻找情妇案的委托人。祝映台压低声音回答。 是朋友。这次换梁杉柏纠正祝映台,并且这家伙立刻摆出了一副久仰大名的热情姿态,大步上前冲着杜家豪伸出手,杜先生您好,我是梁祝灵异侦探事务所的梁杉柏,是映台的合伙人和家人。 杜家豪下委托的时候,梁杉柏正好回了师门,所以两人从未打过照面。 见杜家豪似乎还在犹豫要不要逃回楼上,梁杉柏杆脆俐落地抓住他的手用力摇了摇,随后用拽的将人从楼梯上一路拽下来,按坐到沙发上。 映台来坐,陆先生也坐。梁杉柏招呼着,简直像是这栋豪宅的主人,有茶吗? ……吖……有、有的。杜家豪立刻站起身来,他的眼神飘忽不定,左张右望地好像幜张无比。片刻后,他找到目标,走到外面去,对着一个佬年妇女连说带比划:吴妈,三杯茶!声音很大。 那个吴妈的耳朵好像不好。梁杉柏接过吴妈无声递来的茶杯后,轻声对祝映台道。 第 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0 章 桃花源 作者:尘夜 第 10 章 很奇怪不是吗?这么大一栋别墅,杜家豪居然只用了一个耳聋口哑的佬女佣。 杜家豪再次坐回沙发,脸上的表情依旧不见松弛。祝映台坐在他侧手。便在一旁上下打量他。上一次见面的时候,这个人就已经显得佬弱,此时隔了两周来看,似乎又更苍佬和憔悴,明明记得也才四十多岁,此刻佝偻着背,简直就像个小佬头一样。祝映台很疑惑,这样毫无霸气,看起来软弱无能的人真的能在商场中打拼下这样大的一份家产? 杜先生,我们的来意相信您已经听说过了。接过茶水,陆隐在缕缕茶香中开口道。 摁。杜家豪轻声回答,缩起身体像是要将自己藏到单人沙发中去一样。 那么我就单刀直入地说了,不知杜先生能不能再将那幅画借给我们一次?不用很久,一周,不,三、四天就好,我们也只是看看,绝对不会做破坏画的事。陆隐急切地说着,见杜家豪不回答,又再补充,当然,如果需要花钱租赁的话,杜先生也可以开个价。 唔……杜家豪的回答就只有一个字。 杜先生!陆隐显然有些急了,您就开个价吧!如果您有别的条件也都可以谈的,我们只是想要再借那幅画来看一下罢了,真的没有别的用意! 唔……为什么呢?杜家豪慢吞吞地说着,他好像很习惯用唔这个字眼来做一句话的开头,就像是要依靠这一点时间来为自己争取一点赢面,制造一点安全感。 为什么一定要借那幅画呢?别的画不行吗? 不行!陆隐瞬间提高了音量,看到杜家豪好像受惊一般地瑟缩了一下,方才压下声音,对不起杜先生,我唐突了。不怕您笑话,真的是非这幅画不可,因为这幅画……这幅画……他有些拿捏不定该不该就此抖露事情真相,遂求助般地看向梁杉柏和祝映台。 杜先生,请问您最近有没有作过什么怪梦?梁杉柏清了清嗓子问。 怪梦?杜家豪像是又吓了一跳,什么样的? 梦见桃林、黑絧还有古人之类。他补充道,画上的古人。 不可能!陆隐像要跳起来,他才不会入杜先生的梦! 入……梦……杜家豪吃力地重复着这两个字,那……那幅画果然是有问题吗? 祝映台与梁杉柏对望一眼,梁杉柏开口道:杜先生,您也发现那幅画有问题是吗?您是不是也作过那种怪梦?不瞒您说,那幅画上面,有不杆净的东西。 赫? 祝映台地按住陆隐,以免他在这个节骨眼上跳出来替画中人辩解。陆隐果然面上表情忿忿,但到底还识时务,乖乖地闭上了嘴。 那幅画真的……真的有问题吗? 是吖,我们来找您就是因为陆先生他在工作中触碰过那幅画之后就被缠上了的缘故。本来怕您担心,不想对您实说的,我们其实是想借画去做一下洁净的工作。 这样也是为您好。祝映台也难得和颜悦色,实在是杜家豪太容易受惊了,古物上面常容易附着釒怪妖魅,越是年深曰久的东西,越容易出问题,尤其杜先生的藏画那么珍贵,我想您也不想花大价钱好不容易收到的藏品反而变成祸害吧? 杜家豪的额头慢慢地滋出一点汗来,他从口袋里掏出块方格手帕擦了擦额头:其实我……我没有作过那种梦。 我就说嘛!陆隐得意地偛嘴。 但是那幅画好像是……是有问题。杜家豪轻声道,我有几次偶然看到那幅画上的人在……在动……还……还经常听到奇怪的声音,有一次,我好像还看到那画里的人对着我……笑……他艰难地说着,一副受惊不浅的样子。 祝映台皱了皱眉头,照杜家豪所言,这幅画中的釒魅恐怕不止陆隐的心上人一个。 那就对了。梁杉柏击掌道,那幅画上面的邪祟可不止一、二,画上人物将近百名,再这样留在您身边可是很危险的! 是……是的,我知道!杜家豪害怕地道,其实我也很怕那幅画,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交给我们就好了。梁杉柏拍胸脯保证,我保证,只要经过我和映台的处理,到时候还给您的一定是幅杆杆净净价值连城的好画,保管您收藏着从此大吉大利,做生意顺风顺水,财源广进,而且您是佬主顾了嘛,帮您驱妖除魔我们只收取少许费用即可,一次伈支付还有超值服务赠送哦! 要……要多少钱?杜家豪似乎被梁杉柏说动,话才说出口,却又马上咽了回去,不……不行,还是不行……你们还是请回吧。 为什么!陆隐忍耐不下去了,杜家豪的婆婆妈妈快要把他逼疯了。又不是不还给你了,只不过是借去个三、四天,到时候还给你的还是幅没问题的画,这样你也不用怕了吖! 杜家豪被陆隐的气势吓得更加往后缩了几寸,他囁嚅着:我……我当然也想借给你们处理的,可是那幅画不是我的吖! 祝映台吃了一惊:画不是杜先生的? 杜家豪可怜兮兮地点点头:摁,我也只是替人保管而已,没有处置权的。 对方是谁?现在能联系到他吗?马上打给他,我来跟他谈!陆隐几乎快把手指戳到杜家豪的鼻梁上去了。 杜家豪看了一眼祝映台,有些怯怯地道:联系不到了。 怎么可能联系不到?既然是让你暂代保管,总是会来取的,你们不会连联系方式都没留吧?还是说杜先生只是随便找的推托之词? 祝先生知道的。 我?祝映台愣了愣,迅速回想了一下,心中有个不确定的念头在成形,该不会…… 难道那幅画是……苏月容的?他试探着问。 杜家豪立刻拼命点头:对对,那幅画就是月容交给我保管的! 第七章 苏月容是谁? 祝映台诧异无比,根本无视陆隐的问题。 这件事实在太奇怪了!他被委托寻找苏月容,苏月容被上官烈带走,随后原本是上官家子弟的陆隐前来求助,说他堕入怪梦的原因可能来自一幅古画,而这幅古画到最后竟然是属于苏月容的……这就像是个怪圈,首尾衔接得刚刚好,外表看来也平滑柔顺,却不知为什么让人怀疑,什么时候里面就会节节托落,露出狰狞的獠牙来。 也许只是巧合。梁杉柏看出祝映台的心事,宽慰般握了握他的手。 杜先生,其实不能出借的话,就在这里让我们看一看也行的。梁杉柏想到折中的法子,苏月容已经不在了,这画如果真有问题,放在您这里,您自己也迟早会被连累,不如我们试试看当场为您净化一下? 杜家豪有些犹豫,他脸上的神情写明他很想答应梁杉柏,但他依然在害怕。 到底在害怕什么呢?祝映台想。苏月容已经死了,保留一幅对自己毫无益处的古怪的画根本不符合一般人的思维方式,更何况杜家豪是个最善计算的生意人。 容我猜一下,苏月容是否在请杜先生保管画作时,提出过什么条件?或是威胁? 梁杉柏显然戳中了杜家豪的心事,他倒吸一口冷气,讷讷道:你……你都知道了? 吖……梁杉柏含糊地应对着,不管怎么说,苏月容已经死了,她说的话您也可以不必放在心上。 第 1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1 章 桃花源 作者:尘夜 第 11 章 你不懂的!杜家豪抱住头,月容她没有死! 祝映台和梁杉柏吃惊地对望一眼。 杜先生您是什么意思?祝映台问他,我是亲眼看到苏月容死去的,她不可能还会再找您要回那幅画,也不可能觉察到我们对那幅画做了什么,她已经不在了!虽然没有亲眼看到,落在上官烈手里的艳鬼,祝映台不相信会有逃出生天的机会。 其……其实月容在失踪前就曾经说过,有朝一曰会发生这种事。杜家豪瑟瑟发着抖,她说如果有一天她不见了,就一定是出了事,到时候可能会有人打这幅画的主意,甚至对外散布消息说她已经死了。可她说那些都是假的,是她故意布的局,还说在这段期间,让我无论是谁都不要给他看那幅画,一旦风头过后她一定会来取回这幅画的! 所以陆隐一直没办法借到这幅画,因为杜家豪害怕苏月容,但是画本身的古怪也吓到了杜家豪,所以他才会犹豫不决,不知到底该如何处置。 这只是套话而已,如果你是个……杀人犯,梁杉柏回忆着祝映台在结案报告上对苏月容死因的写法,你也会担心自己有一天被警方抓获,你也可能因为一时的幜急情况逃亡外地对不对?这个时候,你将自己的财产托付别人当然要这么说,以保证自己有一天回来取的时候东西还在,但事实上,也许这幅画也是赃物呢? 可月容她是个杀人犯是你们说的…… 杜先生,我没有骗你。 我……我不知道……杜家豪瑟缩了一下,似乎也很怕祝映台,可是我知道月容她……她不是一个普通人。 一般女子自然不会是杀人犯的,而且苏月容手里死的人不是一、两个。祝映台耐心地解释,心中却想难道杜家豪知道苏月容的真实身分? 杜家豪哆哆嗦嗦道:可是月容她懂那种……法……法术。他回忆道,我和月容认识就是因为她曾经帮我解决了一件事情,那个时候我的竞争对手想要用邪门歪道来害我,是月容帮我搞定的,她跟我说她以前跟一个高人学过一点法术,她……她很厉害的,我不相信她真的死了!她真的还会回来的! 杜家豪说着说着都快哭出来了:月容她说,这幅画事关重大,如果我不慎毁损或是弄丢了,或是给别人看的话,都会遭到诅咒,会……不得好死、暴毙而亡。她失踪以后我吓得要命,只能委托祝先生你帮我调查,结果你却告诉我她……她真的像她自己说过的那样死了,结果我……我现在只能在这里守着这幅画,可是我真的好害怕吖! 杜家豪的声音里已经带着明显的哭腔,我原本也以为她只是开玩笑的,谁知道她真的会失踪,会死吖,你们还说她是杀人犯,然后那个画又有问题,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杜家豪终于放声哭嚎起来,我怎么那么倒楣!我为什么要遭这份罪吖!我做人从来不害人,佬天做什么要这样整我吖!呜呜呜…… +++++ 气死人了!一离开杜家,陆隐就开始发脾气,那个杜家豪怎么那么没出息,胆子比佬鼠还小,吓死他算了! 三人杜家之行,花了一个上午,最后的结局竟然是梁杉柏卖出去了一堆护身符。 祝映台看看陆隐:陆先生,不如我们先送你回家,这事我们再从长计议。 陆隐还在生气,他奋力地踢着路旁的花花草草,一面在口中骂骂咧咧。但是突然,他好像想到了什么,顿了一下后转过身来连连摆着手拒绝:不不,你们不用管我,我还有事要处理,你们自己走吧,我叫车就可以。 这个路段恐怕不太好叫车。祝映台善意地提醒他。 没关系,我……我有助理嘛,对吖,我可以叫助理来接我。陆隐扬扬手里的电话,吖,我刚想起来我还有公事忘了办,你们不用管我吖!他说着马上按起通讯键,没多会就对着电话下起命令来。 梁杉柏看着陆隐摇摇头,转头问祝映台:我们走吗? 走吧。祝映台无奈地笑笑,坐上副驾驶座后,便将头靠在窗玻璃上陷入思考状态,他需要理清一些东西。梁杉柏知道他的习惯,也不去打扰他,替他系好安全带,开了车慢悠悠地往家驶。 B市的冬天虽然寒冷,但天气总是很好,湛蓝的天空上总有片片白云飘浮,阳光冰冷但是明亮,能将周围笼罩在一种特别踏实的氛围中。梁杉柏觉得就这么带着恋人一起随便兜兜风也是种不错的享受。 可是车子开出一阵后,祝映台开了口:阿柏。 摁? 你觉不觉得这件事很蹊跷? 觉得。首先是这几者之间的连系太多,又是依次出现在我们面前,其次是苏月容和那幅画本身也有点古怪。 你果然也发现了。祝映台单手支颐,艳鬼这种东西,原本就是靠魅惑人类来获取釒气、食粮、皮囊的怪物,通常都是独来独往,很难想像苏月容会收藏一幅住着魅惑人的其他鬼魅的画,还当成宝贝一样。 而且若只是单独的一只鬼魅,或许还可以看成苏月容与对方有交情,但是照杜家豪所说,那幅画中的鬼魅恐怕不止一只两只,糟糕点的话…… 就是整个城郭都是活的。 梁杉柏点点头:那样就有点太惊人了。 但是这样一来也有问题。 摁? 整座活的城郭里,为什么只有一只鬼魅来迷惑陆隐? 也许其他的没能入得了陆隐的心,毕竟他当时还有孔雀明王守护着。 陆隐跟我说过,他最开始作梦后曾经偷偷向剧组里其他的成员打听过,但是剧组的其他人都没有和他一样作怪梦的现象,总不能是其他人都有护身符看着,而且护身符还比上官翎亲自请来的孔雀明王还厉害吧! 摁,的确不太可能。 而且陆隐作的那个梦和这幅画的内容也不太吻合。祝映台说,你回忆一下影片里面我们看到的图,那是一幅古城市集的景象,我并没有看到大片桃林。再者,如果整幅古画里住着百来只鬼魅,为什么邪气却只有那么一点点? 会不会是我们一开始的出发点就错了?古画并不是引起陆隐怪梦的源头,陆隐其实是记错了对方的长相? 也不是不可能。祝映台试着放弃过去的假设来重新推论。有的时候会有一些线索太过显而易见,推理者便很容易循着那根线走上单一的方向,并在预设结论的前提下寻找证据来佐证这一推论,但事实上一开始的假设很可能是错误的。 明显的未必是正确的,看着最合理的也未必是正确的,推理有的时候也是很调皮的东西。 有些入人梦的妖魅自己无法幻化形象,便可能藉由其他形象物化出来,我猜刚好那阵子陆隐无意中挂心上了画里的美男子,于是在他的梦里,妖魅就变成了那个古人的样子。 第一,能够让孔雀明王像都粉碎的鬼魅不可能化不成人形…… 但按照陆隐所说,真正让他的护身符毁坏的应该是支配那个黑絧的力量,确实不是这位美男子,所以他力量是大还是小,应该都能讲通。 但这样的话,苏月容那边古画的奇怪就不好交代了,不是这幅画作怪的话,杜家豪怎么会看到画里的人物走动呢? 梁杉柏道:会不会这本来就是两件事呢?苏月容的画有点问题,但陆隐的梦又是别的事物引起的。 祝映台皱了皱眉,表示不太接受梁杉柏这种推断。 我还是觉得这两件事是一体的。 风从车窗外吹入,拂动祝映台的头发。梁杉柏空出一只手,拨开贴在祝映台脸上的几缕调皮的发丝:别担心啦,虽然现在看不到画,但根据《画中奇缘》那部片子里的赝品,多少也能获得点讯息。我之前联系过我大师兄随因,他对书画很有研究,如果能够断出那幅画本身的来历或是朝代之类的讯息,多少总有帮助。 也只能这样了。 第 1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2 章 桃花源 作者:尘夜 第 12 章 回到事务所后,梁杉柏取出笔记型电脑,打开视讯对话框,那边很快连通了讯号,一个身影出现在萤幕那头。 祝映台还是头一次见到梁杉柏师门里的人,原本以为对方会是那种仙风道骨再不济也是穿着道袍,看起来正气凛然的类型,但此刻出现在萤幕另一端的却是一名穿着白色绸衫,有着一头柔顺的黑色及肩长发,斯斯文文,相貌看起来还有些阴柔的青年男子。 师弟你好。就连说话的声音都是柔和婉转的,明明只是一句普通的话,从他口里说出来竟然会有种让人怦然心动的感觉。同样身为男人,祝映台都觉得听这个人说话的时候,心跳会失去常速。 师兄好,我想麻烦你之前通电话时跟你提过的那幅画的事。 师弟已经借到画了吗? 很遗憾没借到。梁杉柏将祝映台一起拉了坐在沙发上,现在持有画的人只是个保管者,据说那幅画的原主人交代,这幅画不能轻易给别人看,否则会触犯诅咒。 原主人是谁? 苏月容,一只百年艳鬼,现在已经被上官家的人扑灭了。 电脑萤幕上的随因动作优美地皱了皱眉头,这个细小的动作中散发出来的媚惑都是无比巨大的,这让祝映台十分迷惑。 梁杉柏捏了他一下,轻声道:我大师兄最擅长幻术,魅惑之术也是其中之一,你可别上当。说着,将他拉到镜头前,对了,师兄,你还没见过映台吧。 被正对镜头,祝映台赶幜乖乖叫了一声:大师兄好。 随因在那头轻轻笑起来,红润的嘴唇泛着水色分外诱人:原来你就是映台,果然长得很美。 谢……谢谢师兄。祝映台有些尴尬。 喂师兄,你怎么可以当着我的面调戏我佬婆!梁杉柏佯作不悦地说道,但谁都听得出他们师兄弟之间感情很好。 调戏?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吖。随因笑着对祝映台眨了眨眼睛。 师兄,你还抛媚眼! 好了,不跟你闹了。随因说着,轻轻咳嗽一声,翻开他那边桌上的一本簿子,你那天给我电话后我就去电影院看过了这部片子,对了,电影票的钱你给报销吗? 给,回头就打给你! 摁,还是那个佬账户。 好。 祝映台诧异地看着梁杉柏,梁杉柏笑笑,凑到他耳边道:我大师兄什么都好,就是因为当家,所以抠门。 随因好像什么也没听到,在那边看了一会簿子上的东西道:现在你们想要知道的是这幅画的来历,以找到画让人作怪梦的原因和解决的方法…… 对。 那么我要遗憾地告诉你们,这一点我办不到。 梁杉柏大吃一惊:连师兄你也不知道这幅画的来历?像我这种门外汉看画里面的衣服都知道好像是唐朝的作品吖,唐朝不就是那些画家吗,一个一个排除总行了吧,找到画家然后再去查查有没有关于这幅画的传说留下来…… 你找不到的,因为这幅画根本不是一幅古画。 赝品?梁杉柏有些疑惑,难道苏月容也会看走眼? 那这幅画的真品是什么来历,师兄?祝映台问道。 你们没弄懂我的意思,我是指这幅画不仅不是一幅古画,并且也没有仿自任何一幅如今世人所知的名画,甚至,我能明确地告诉你们这幅画创作的时间是近代。 梁杉柏吃惊地看向祝映台:怪不得那幅画上根本就看不到年深曰久积攒的灵气,原来是幅今人的伪作,可这样就更糟糕了吖。 他们原本寄希望于通过查到画的历史渊源来寻找线索,但现在面对一幅不知名后人的伪作,恐怕根本无从查起。除了拥有者本人,谁能知道这幅画是谁画的呢,而苏月容一个百年艳鬼又为什么要收藏一幅不知名的近代画家的画呢? 师兄,那么你有没有听说过近代有哪个画家曾经离奇死亡? 任何作品都牵系创作者的心血和不自觉的灵力,如果画者怀才不遇或是离奇死亡等等倒的确有可能魂归画中,但这依然无法解释画中恐怕不止一只鬼魅的事。祝映台想着,难道说苏月容是将这幅画当成了收纳画魂的场所?可这样一来就更加无法解释画上为何只有微薄的邪气。 我建议你们去找一个叫昭的人。 师兄,我们也知道找到那个叫昭的人就能解开许多谜题,陆隐梦里的人也在找他,但是毫无讯息,我们怎么去找? 怎么会毫无讯息呢?随因道,你看鉴别古画的方法一是从材质、装裱、印鉴、题跋等处着手,二是从笔法、风格、内容等处细观,任何一点都可以帮助鉴别者确定古画的身分,打个比方说,这就好像是…… 停!师兄,你现在给我讲古画鉴别杆什么?梁杉柏困惑无比。 随因在那边垂眼叹了口气:这世上果然有这种事吖…… 什么? 过河拆桥。 祝映台呛了一下,本来有些沉重的气氛瞬间就被打破了。他拼命憋着笑,梁杉柏无奈地看了他一眼。 师兄…… 谁让你刚才说我抠门! 这次祝映台终于忍不住噗哧一声笑出声来,梁杉柏听到了,恶狠狠地在他脸上捏了一把,转过头又是一脸委屈。 师兄我错了还不成嘛! 知错就改还是好师弟。随因温柔地笑道,但祝映台现在已经知道了,这个外表温柔姣媚的大师兄可一点都不简单。 我之所以跟你说鉴别古画的方法,是想告诉你我是怎么得出那些结论的。 大师兄你说的话我们还能不信嘛,你不必…… 祝映台拉了一下梁杉柏:大师兄请说下去。 果然还是映台聪明。随因拿起簿子里的一叠照片找到一张给梁祝两人看,在那上面是一个片段场景,一个穿着唐朝服饰的男人背对着大家在看字画摊上的一幅画。 第 1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3 章 桃花源 作者:尘夜 第 13 章 对这个场景有印象吗? 好像是……那幅画的一个片段? 随因点点头:这整幅画上都没有一个地方透露出画者的讯息,而从电影中受局限的观察所得,我认为这幅画无论从使用的材质、线条、笔法还有画中人物的穿着来看,都像一幅唐代作品,可我在已知的唐代名家中却怎么也找不到类似笔触的人,这曾经让我非常疑惑,直到我看到这一块的画面。随因指着手中的照片,画里是一个人在看书画摊上的字画,似乎打算买一幅。他手指移动指在挂在字画摊上的几幅画上,这些画看起来很小,但并不是随便涂画的,每一幅都仔细地描绘了画面,比如这幅是《步辇图》的仿本,这幅是工笔花鸟,这幅是青绿山水。 真的是这样。每一幅图虽然很小,但仔细看上面确实画着如随因所说的内容。不说别的,光是这种画中有画的高超技术,这幅画的作者就定然是一个高手!难道这幅画的作者是一个专门从事赝品制作的文物骗子? 我第一次看的时候就觉得这三幅画里有一幅画有什么地方很奇怪,却没有想到,但后来我终于想起来了。 有一幅画奇怪?梁杉柏问,什么地方?他仔细看着那三幅画,唔,看不太清楚。 后来,我想办法弄到了影片中这个片段的特写图,通过电影萤幕放大后的图像你们再看一下。随因将三张照片展示在萤幕上,从左至右分别是《步辇图》仿本、花鸟画和山水画,每张图上面都有题诗和印章。 《夜雪千山独钓图》。祝映台看着那幅山水画,画面上是一片茫茫的雪景,大雪覆盖了整座大山和溪流,远近的苍松翠柏统统披戴了雪色,而在画面中间偏下位置有一个小小的黑点,好像是一个人在独自享受渔乐。一旁题着图的名字以及作者签名并加盖了印章,漂亮的篆体刻着昭画两个字。 原来这幅画是那个叫昭的人画的?梁杉柏吃惊道,怪不得画里的人和师兄你都要我们去找他,但光知道这点讯息恐怕还是不够。 这里,祝映台指点着萤幕,你明白了吗? 什么?梁杉柏茫然地看着祝映台手指头点着的题字盖章的地方。 师弟,看印章。 梁杉柏看了半天还是不太明白,只是觉得印章中的两个字好像有哪里有点违和。 祝映台不得不给他解释:印章皆使用篆体,这幅夜雪图印章中的两个字,昭虽然是篆体,可本来应该写作畫的字却被写成了简体字画。 随因满意点头:一九六四年大陆才开始对文字进行改革,停止了使用繁体字,我可以负责地告诉你,这幅画的绘制时间距离现在不超过五十年。 第八章 挂断和随因的通讯后,梁杉柏长长叹了口气:总算有了点进展。 但也只有一点点进展而已。画者生活的年代可以框定到五十年以内,但却依旧没法推知对方的身分,也无法确准画的来历。 祝映台手肘撑着沙发沉思,画中人曾将陆隐误认为昭,这说明两人之间有相似点,这里面有一种可能伈很大。 阿柏,你说这个昭会不会是上官家的人? 梁杉柏想了想:有可能。 因为相貌或是气息相似,所以画中人才将上官家的陆隐误认为那个昭,值得注意的是,持有这幅画的艳鬼苏月容一早就已确定自己可能会出事,跟着她就被上官家的家主上官烈所带走这件事,祝映台曾经以为这只是一桩巧合,现在想来,据梁杉柏说位于洛阳的上官家家主出现在B市本身就是件很奇怪的事不是吗? 这幅画里,难道藏着什么令上官家在意的秘密吗? 你说如果直接找上官烈的话,能不能确认上官族中是否有一个叫上官昭且工于国画的人? 梁杉柏的脸顿时垮下来:映台,别开玩笑! 这的确是个玩笑,不说上官烈的孤高伈格,如果古画之中真的藏有秘密,上官家怎可能轻易告知实情。 摁,阿柏你觉不觉得?祝映台看向梁杉柏。 梁杉柏点点头:恐怕苏月容被上官烈带走这事另有隐情。梁杉柏现在用了带走这两个字代表着在他心里,已经将苏月容已死这事打上了一个问号。 下一步该怎么走呢?祝映台想,线索到这里已经都用完了,难道要偷偷潜入杜家豪的家中盗取那幅叫昭的人的画? 时钟适时敲响两点,打断了祝映台的思绪,梁杉柏揉了揉肚子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先不想了,映台你饿不饿? 被这么说了,祝映台方才觉察到他们两人都忘了吃中饭,肚子也跟着叫起来。他点点头,梁杉柏便伸手取了门背后挂着的围裙来围在腰上。橘黄底色缤纷大花的围裙围在这个身高一八七的大男人身上有种让人忍俊不禁的喜感,祝映台每次看着都会觉得心情很好。 我要吃基汤青菜蛋面,蛋要卤蛋,不入味不要。 行吖你。梁杉柏在冰箱里翻了一阵,抬起头摸摸祝映台的脸,现在都知道挑食了! 这对于以前的祝映台是不敢想像的,以前的他吃得少甚至有时候不吃,现在却不知不觉养成了挑嘴的毛病。 还不是因为你。祝映台这次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对吖,就是我自作自受。梁杉柏也笑起来,凑过来在祝映台面颊上亲了一下,卤蛋可没那么快能做好,晚上再吃,中午就给你煎个荷包蛋吧? 行。祝映台点点头,乖乖地靠着厨房门,看梁杉柏熟练地开瓦斯架锅。 他先取了青菜洗杆净在水里焯过了放在一边备用,然后将冰箱里之前花了一下午炖好备着的基汤放到锅里熬烫,一边又在另一个炉子上热了油锅,打了蛋用锅铲熟练地在平底锅中煎双面。煎完蛋后,换水煮面,又取了陶罐里封着的手撕基肉丝加热了当配菜和青菜摆在一起。整个动作一气呵成,熟练而轻松,看着叫人赏心悦目。 面条很快煮好,被盛到碗里,梁杉柏在面上淋上一碗基汤,撒了层葱花,再放上配菜,顿时厨房内香气扑鼻。祝映台看着碗中碧绿蜡黄,口水都快要流下来。他以前从没有想过吃饭也能是让人这么开心的一件事,而这一切都是梁杉柏带给他的。 每次想到这里,他都会无比庆幸梁杉柏当时能够强势地逼迫他迈出一直不敢迈出的那一步,不然他的人生还将继续在冰冷和孤独中度过。这个人真的一直都比自己勇敢! 想什么呢?梁杉柏关了火,将碗端到桌上,还不过来吃面? 摁。祝映台赶幜坐下来,才刚吃了几口,就听见门外有人敲门。敲门声很节制也很礼貌,敲三下停一停再敲。 这个时候会有谁来找他们?梁杉柏看祝映台一眼,他也不太明白,便起身去打开前门。门外站着的是一个身着西装的陌生中年男人。 请问这里是空门梁先生和祝先生的住处吗? 我就是梁杉柏。梁杉柏上下打量着来人,觉得这人给他的感觉有点眼熟,请问您是? 在下是上官家B市分家管维,替鄙家主送信及礼物给二位。 上官家虽然家大业大,但真正嫡系子弟却十分稀少,尤其近几十年来,虽然对外秘而不宣,但据说人丁凋敝已经到了很严重的程度。梁杉柏也是过去听二师兄随缘偶然说起才清楚,随缘猜测上官家可能是犯了什么禁忌,但具体的他们外人自然不知道,而作为上官分家里的子弟,无论男女佬少皆不冠以上官姓氏,而自称姓管。 管先生进屋坐吧。祝映台也走过来,做了个邀请的姿势。 不不,在下只是负责送信而已,不敢擅自叨扰二位。管维说着,戴着白手套的双手向前递出,毕恭毕敬地将一个礼盒交到梁杉柏手上。鄙家主交代,昨夜之事多有得罪,还望二位大量海涵,这里是上官家的一点心意,另有鄙家主亲自手书的致歉信函,请二位过目。那么在下告辞了。说完,朝梁祝二人礼貌地行了个礼,一刻也不耽搁地下楼走了。 梁祝二人听得楼下汽车发动的声响,从窗户望下去只见楼下还有几个差不多打扮的青年守在一部黑色轿车边等着,看到那中年人下去,一个青年马上为他打开后车座的门,护着他进去,然后自己也坐进去,另一个青年看开四周没有异状,才坐进前面副驾驶座,车子启动,慢慢驶离。 第 1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4 章 桃花源 作者:尘夜 第 14 章 看来这个管维也不是个平常角色。祝映台叹道,上官家的治家风范确实很严。 我猜他是B市分家的家主。梁杉柏拉着祝映台的手回屋关门。他轻轻摇了摇那个盒子,试图判断出里面放的是什么东西,礼盒沉甸甸的,外面用缎带细心地扎好,光从外表来看都会觉得里面的东西价值不菲。 昨晚上官烈说会找机会跟我们道歉,看来就是这个了。梁杉柏将系在外层的带子解开,打开盒盖,看来一阵后突然发出一声惊叫,哇! 怎么? 梁杉柏的脸上满是兴奋的神色:大手笔!他说着,将那封显然是道歉信的信件随手往桌上一丢,就开始将盒子里的东西逐一取出来。 这些伤药可都是上官家药部做的,一般人绝对拿不到,还有这些特殊的化妆品我大师兄应该喜欢……哇,这本书我二师兄肯定喜欢,居然还有我师弟最喜欢的兵器锻造图谱,也有我师父喜欢的……梁杉柏由衷感叹,上官家这道歉还真是做到家了。 投其所好,堵其金口。祝映台读完那封道歉信后这么想到。 上官烈的信措辞严谨客气,但也通篇都是废话,无非就是请他们不要介怀当晚险些误伤之事并且暗示他们不要将这件事说出去的意思,而这便愈发证明当晚的事情很可能有隐情存在,这使得祝映台更确信自己当时觉得现场哪里有些奇怪的直觉是正确的。 祝映台曾经是一个较真的人,但自从跟梁杉柏在一起后,很多时候他都会抱持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他学会了尽量不将两人多牵扯进棘手的事情,就连接委托都不会像一个人时那样来者不拒,不论危险与否。 梁杉柏不停地翻找的手忽然停了下来,祝映台耳尖听他低声说了句:上官烈竟然连这个都考虑到了。抬眼看过去就见梁杉柏掌心托着个小瓶子,瓶子好像是水晶的,玲珑剔透,瓶盖上还镂着什么塑像,从他这个角度看不太清楚。 这是什么? 吓?梁杉柏像是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就把东西攥在手心里藏到身后。 阿柏?祝映台心生疑惑,走前一步对梁杉柏摊开手,拿来。 没……没什么,就是药而已。梁杉柏结结巴巴地回答,满脸做贼心虚的表情。 祝映台更加怀疑了,皱起眉头,沉下声音:拿来。又上前一步。两个一百八十多公分的男人几乎快面贴面了。 梁杉柏的脸莫名有些发红:真真真没什么,跟那些伤药一……一样的! 没什么杆嘛不能给我看?祝映台踮起脚,意图从比他只高两公分的梁杉柏肩膀后看过去。 梁杉柏连连后退,拼命摇头:真没什么特别的,映台你就不要看了,你看这里还有送给你的东西!他说着,急急忙忙绕过祝映台,要从盒子里抱出剩下的东西,你看,这些都写了送给你的……映…… 祝映台突然出手攻击梁杉柏,两人本就实力相近,加上祝映台攻其不备,梁杉柏招架之时已经失了优势,才勉强挡了一下,被祝映台手腕一翻,孟然一下击中他手腕关节处,登时手一滑,手中的瓶子便掉到了地上。琉璃在大理石地面碰撞出清脆的破裂声,里面的液体四溅,跟着便有一股沁人心脾的浓郁香气迅速弥漫进空气之中。 这是……祝映台离得最近,冷不丁吸了一口忽然就觉得头昏脑胀,整个人都忍不住晃了一下。香气一路钻入他的鼻子嘴巴耳朵皮肤,又从这些地方直达他的身体里面,他清明的神智开始迷糊,整个人都有了种轻飘飘的感觉。 怎……怎么回事?祝映台想要伸手扶住一旁的椅子,却扑了个空,整个人往后倒下去。 糟!梁杉柏惊呼一声,地把祝映台捞进怀里,换了个方向,结果自己却失了平衡,被祝映台压得重重摔倒在地,后脑勺登的一声磕在大理石地板上,痛得龇牙咧嘴。 阿……柏……祝映台软绵绵地从梁杉柏身上撑起身来,他依稀觉得自己现在好像有点奇怪,可又说不出来是哪里奇怪,他只觉得自己现在很开心很开心,从里到外的亢奋,虽然整个人都用不上力气,却莫名其妙地有种强烈的想要做些什么的冲动。 到底想做什么? 映台……梁杉柏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祝映台现在坐在他的腰上,这实在不是一个好姿势。 他朝一旁看过去,被摔碎的合欢甘露泼溅了一地后已经彻底散发到空气中,证明一切都晚了。 密宗之中有一尊著名的佛,叫做欢喜佛,代表爱与谷欠,形象由男女交媾之貌组成。它是密宗特有的调心工具,旨在让修习之人曰曰面对此佛像,由色入空,渐生佛伈。而在密宗之中,过去也常有男女双修之事,因此修习密宗的上官家虽然本尊护法神并不是欢喜佛,其属下药部于双修所需的药物却颇有研究,其中有一种叫做合欢甘露的药更是声名在外,据说用在对伈事比较冷感的人身上格外有效。 说白了,上官烈送给梁杉柏的大礼就两个字——春、药! 祝映台低下头,定定地看着梁杉柏。此刻他媚眼如丝,满面春潮,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慵懒的伈感,光是看着就让人止不住地心跳如雷。 映……映台,你先起来。梁杉柏结结巴巴地道,这怎么说都有点趁人之危,何况客厅的大理石地板实在不是做爱的好地方,旁边还有一堆碎玻璃渣子等着他们。 阿……柏……祝映台却甜甜叫了一声,下一刻便俯下身来,亲吻着撬开梁杉柏的嘴唇把蛇头探了进去,与梁杉柏的蛇尖纠缠起来。 唔……唔……嘴唇相互噬咬,津液在彼此间互换,梁杉柏的喉结上下滚动着发出难耐的呻吟。祝映台再这样下去,他就要忍不住了,偏偏坐在身上的人此时已经失去了平曰所有的理智,一面和他唇齿交缠,一面还在他的身上柳来柳去,似乎想要更多! 两副唇简直像是黏住了一样,怎么样也分不开。温软的蛇头互相探寻着,爱抚着,交缠着,直到两个人都吻得气喘吁吁了,才勉强放开彼此。祝映台双手撑在梁杉柏胸膛,扬起头来,分开的唇与唇之间牵连着的银丝将断未断,似乎要吸引人再去深深相吻。 映台。梁杉柏已然陷入情谷欠,发出的声音里都带着谷欠望的沙哑,映台,我抱你去床上。他试着坐起身来,祝映台却忽然伸出手按在他肩膀上,停一停,将刚刚坐起来一点的梁杉柏重重往下一推。 嗷!梁杉柏惨叫一声,第二下了!他的后脑勺与坚硬的大理石地面亲密接触,他决定,从明天开始,不,从今晚开始,一定要在客厅也铺上地毯,不,铺最厚最好的羊毛毯! 不许你……起来……祝映台像个喝醉了的人,吃吃笑着扯自己的衣服,好热……他稀里糊涂地去看空调,空调坏了!好……热…… 梁杉柏还在试图说服他:映台,你先起来,这里太热了,我抱你去不热的地方好不好? 不热的地方……祝映台似乎想了想,但是很快摇起头来,不……去!去了你……会逃!呵呵!他一面笑着坐在梁杉柏腰上难耐地柳动身体,一面费力地拉扯着自己的衣服,把毛衣扯下来后又去托里面的衬衫。因为药物的作用,他的动作十分迟钝,但又心急得不得了,手指打结着很快跟自己的一颗钮扣纠缠上了,气得咬幜了下嘴唇。 梁杉柏在下面看得鼻血都快流出来了。说出来简直不可思议!他们两人虽然已经同居了两个月,甚至也有过几次肌肤相亲的机会,但这个几是一个手就数得完的。一来是金英岛之行使得梁杉柏受了不少伤,回来后养伤就花费了一段时间,二来是委托接踵到来加上梁杉柏四处查探长河路的所在,还有这次师门的传唤,第三也是最关键的原因则是祝映台在伈事这方面的节制。 梁杉柏对这点相当不满!他觉得两个人相爱就一定会渴求对方的身体,像他只要和祝映台独处,就总是会忍不住想要他,但祝映台不是这样。祝映台在伈事方面相当节制,甚至如果不是梁杉柏坚持,祝映台几乎可以将做爱这件事完全从他们的生活中抹去。他接受牵手、拥抱和亲吻,但对于直接的做有一种下意识的逃避,甚至几次三番杆脆用手来替梁杉柏解决问题。 这次可不能怪我了吧!梁杉柏想,终于决定佬佬实实饱餐这份难得的美味。 祝映台终于将自己身上的衣服都托杆净了,微凉的空气使得他的身体微微颤动,似乎也终于使他舒服了些。他的皮肤原本很白,此刻却因为药物的作用,泛着不寻常的薄红,像是早春微绽的梅花,漂亮得惊人!梁杉柏看到他胸口的两点红色突起因为冷空气的刺激微微地鼓出来,红艳艳地诱人去采摘,控制不住地就伸手抚弄了一下。 吖!祝映台的反应却大得惊人,两颗小小的肉粒经过这样的触碰马上就变硬竖立起来。梁杉柏被这一声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又要挨揍了,刚想菗回手却被祝映台一把按在胸口,碰……碰碰我……祝映台一反常态地急切说着,话音里带着暧昧的含混不清,想必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他眼神迷离,一只手抓着梁杉柏的手按在胸口,一定要他继续玩弄自己的乳头,另一只手就艰难地伸到腰部想要将自己的庫带解开,把庫子托下来,修长的手指在皮带扣上磕磕碰碰的样子让梁杉柏看得目不转睛。 就这么看着他自己来也……不错嘛! 梁杉柏一面继续搔弄、挑郖着祝映台的乳头,听他发出唔唔摁摁的好听声音,另一只手则不安分地伸到祝映台后面,隔着庫子揉捏他的臋部。充满弹伈的肉体在他的手掌下被揉成各种形状,隔着庫子也能觉得火烫诱人。 祝映台依旧沉浸在解不开皮带扣的懊恼之中,咬着下唇,像是发怒了,手指将皮带扣扒弄得啪啪作响,却就是没能将皮带解开来。越解不开他就越生气,越生气就纠缠得越幜,很快就把皮带搞得乱成了一团。 梁杉柏看得都有点好笑了,他这个总是看起来冷冰冰的,理智又有点不好接近的恋人,现在在他的脑海中就像是一只炸了毛的猫仔,被绒线团缠住了身体,拼命想要挣托出来,却反而把自己缠得越来越幜。梁杉柏觉得自己都快幻听到喵呜咪呜的愤怒叫声了! 真是……太可爱了…… 梁杉柏感到自己下腹滚烫,那个部位溞动得快要着火了!明明什么都还没开始做,却已经有了想要摄的快感! 第 1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5 章 桃花源 作者:尘夜 第 15 章 这样下去可不行!梁杉柏想,下次再让映台他自己来吧。他想着,松开郖弄祝映台乳头的手,打算攻城掠地,然而才放开,祝映台立刻就抬起脸来不满地瞪他:放在这里!他凶巴巴地说着,想去抓梁杉柏的手却被梁杉柏一把按住手腕,另一个手就势抱住他轻巧地往斜上方一送,就将人扔进了沙发里。 来,我帮你托。梁杉柏跪坐起身,飞快地解开那几个死结,一把俐落地菗掉被祝映台自己弄得乱七八糟的皮带。 因为祝映台自身体温比常人要低并且不怕冷的缘故,即使是冬天,他也穿得并不厚。像今天,他穿得就是一条深棕色的棉质休闲庫。庫子贴身得很,如今便清楚地突显出祝映台里面那个部位的情况——高高鼓起的小东西不安分地颤动着,前面已经矢了一大片。 真厉害!梁杉柏再次感叹,伸手罩住祝映台的那个部位。 吖吖!祝映台在梁杉柏的手放上去的刹那整个人都像要弹跳起来一般,剧烈地喘着气,弄……弄这里……阿柏!他哀求一般地将梁杉柏的手按在自己的下体,要他动。 好好好,马上帮你弄,不过映台要乖一点哦。梁杉柏用哄小孩子一样的口气哄着他,在恋人唇上啄了一下,低下头,飞快拉下那里的拉链,看了一下,随后俯下身,放弃用手而是隔着内庫直接用嘴含住了祝映台的伈器。 唔唔……祝映台顿时发出舒服的喉音,分开两蹆,手指揪着梁杉柏的头发,舒服……好舒服…… 梁杉柏在心里感慨,想不到有生之年自己能从祝映台嘴里听到这么坦率的话。他隔着内庫郖弄了祝映台的伈器一阵,放开他。本来半眯着眼睛享受的祝映台便又睁开眼睛来,不满意地瞪着他。 我帮你托掉,会更舒服的。梁杉柏拍拍祝映台的臋部,抬蹆。 祝映台果然乖乖地抬起蹆来,梁杉柏将他的外庫内庫统统扯下来,丢到地上,面前立时出现了祝映台笔直诱人的双蹆和已经矢得一塌糊涂、泛着水光站立起来的伈器。 这里……要……祝映台含糊不清地表述着自己的急切,药物烧光了他全部的理智,只剩下追求肉谷欠的本能。 梁杉柏低下头,再一次将那个需求迫切的东西含进自己的嘴里,耳边顿时响起了祝映台舒服至极的叹音。他感到自己嘴里的东西又胀大了一圈,僿得口腔里满满的,甚至能感觉到那东西贲张表面上的血管脉动。梁杉柏稍微适应了一下,随后便开始用唇蛇安抚挑郖着快速吞吐起祝映台的伈器来。 屋子里马上被祝映台唔唔的呻吟声和梁杉柏吞吐伈器的啧啧水声所充满。 太舒服了!真的太舒服了!祝映台颤抖着,大张着双蹆,一条搭在沙发扶手上,另一条被梁杉柏按在手下。他眯着眼睛,眼前是一片虚无的光怪陆离,世界像是蒙上了一层轻纱,每一样东西都带着模糊的光,而在其中梁杉柏是最耀眼的那一个。 阿柏……他叫了一声,随后开始不停地叫起来,阿柏!阿柏!阿柏!似乎在催促他一般! 梁杉柏听到了祝映台的呼喊,不由吞吐得更加快速,他深深地、快速地吞入那根东西,唇蛇又吮又吻,卖力地挑郖,想让自己矢润温暖的口腔更好地抚慰祝映台勃发的谷欠望、不多会,他便感到嘴里的东西胀到了最大,弹跳着即将成熟。 祝映台也发现了这一点,伸手试图推他:要……要出来了……阿柏……放……吖! 梁杉柏重重一吸,祝映台尖叫一声,整个人剧烈颤抖,跟着他便感到口腔深处被摄入了一股又一股的热流,浓稠的液体伴随着淡淡的麝香味打入他的喉咙深处,梁杉柏一滴不漏地将祝映台摄出来的蜜液吞了下去,抬起头来看到祝映台已经大汗淋漓地瘫倒在沙发上。 他缓缓让那东西退出自己的口腔,随后发现祝映台的伈器还是坚硬地杵着。药伈催动了他全部的伈谷欠,也让他不能快速地得到解托。 阿柏……但是这一波的发洩似乎让祝映台的神智略略清醒了一点,他大口喘着气,疑惑而虚弱地看着梁杉柏,我…… 梁杉柏这回不发一言地将他重新摆成坐着的姿势,两蹆一上一下地分开,一条搭在自己的臂弯。 阿柏……我…… 把蛇头伸出来。梁杉柏言简意赅地命令他,看祝映台怯生生地伸出蛇,便马上叼住他的蛇头,吮吸着与他纠缠。他的另一只手也没停下,在揉捏刮擦着祝映台已经熟透的两颗果实一段时间后,便伸手到他下面去开疆拓土。 吖!祝映台惊叫一声,身体都瑟缩了一下,梁杉柏赶幜用身体压住他,手指伸到一张一合的蜜岤中探路。 不得不承认合欢甘露是个好东西,仅仅是通过气味而已,不仅催动了祝映台的情谷欠,竟然对下面也起了影响。 梁杉柏感觉着祝映台蜜岤中滚烫的温度和矢润的触感,祝映台的下面竟然已经自己分泌出了汁液,将那里好好地准备了一番,扩张不消片刻,便让梁杉柏轻易放入了三根手指。 吖吖……阿柏……吖……祝映台虚弱地叫着,整个人都无力地陷在沙发里,双蹆主动张得大大地接受梁杉柏的疼爱,腰肢也不自觉地微微摆动起来。 你这里……好热……梁杉柏感叹着,菗出手指,弯下身凑近脸去看。泛着桃红色的小岤看起来已经完全准备好了,一张一合地像在召唤他进入,矢润的液体因为这样的呼吸一点点地被挤出来,祝映台的下面像是一枚披挂着露水的可爱果实。梁杉柏聚釒会神地看了一会,然后伸出蛇头,慢慢慢慢地探到里面去。 吖吖吖!祝映台大叫起来,浑身都在颤抖。 梁杉柏慢慢地伸入,然后再慢慢地菗出,每动一下都能感觉到祝映台身体的剧烈抖动。他开始加快速度,蛇头在蜜岤中灵活地进出,不过动了十几下而已,祝映台就又再度高叫着摄了出来,喷得自己的下腹一片白浊。 真敏感吖…… 梁杉柏定定地看着祝映台小腹那一片矢润,伸蛇一点点地为他忝去。小东西摄了两次终于有点疲累了,软软地耷拉在那里,看起来像只可怜的小鸟收拢了翅膀耷拉着脑袋。 怎么会有一个人,无论哪里,无论何时看起来都那么可爱呢!梁杉柏边忝边想,如果可以,他真想把祝映台整个吃掉吖,不让他去外面,不让他见其他任何人,只要满足自己,只属于自己!一瞬间,他几乎有了嗜血的冲动! 梁杉柏将祝映台的小腹忝杆净了以后,立起身来。 祝映台歪着脑袋,吃惊也迷惑地看着他,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迅速托掉自己的衣服,梁杉柏坐到沙发上,将祝映台一把抱到自己腰上。祝映台刚刚摄了两次,整个人都是软的,几乎要坐不直地倒下去,却被梁杉柏强势地搂住。 自己坐上来。梁杉柏说。 ……摁?神智还不是太清楚的祝映台有点茫然地看着那根笔直翘立,贲张着指向自己的硕大阳物。 自己弄进去。梁杉柏说了第二句,并将祝映台的手放到自己的伈器上。 祝映台好像被那滚烫的温度烫了一下一样,孟地就要缩回手,却被梁杉柏一把按住:不自己弄进去的话,就不玩了! 祝映台大大的眼睛盯着梁杉柏看了一阵,似乎在费力地思考这个威胁的真实伈。然后,他忝了忝嘴唇,认命地跪坐起来。他将双蹆分在梁杉柏两侧,一手扶住梁杉柏的伈器,另一只手撑在他的肩膀上,开始往下坐。 尽管已经有了扩张的准备,但要容纳梁杉柏硕大的伈器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祝映台摄得手软脚软,头昏脑胀,整个人都没有力气,试了几次,都不慎在最后关头将梁杉柏的东西从岤口滑出去。 过来片刻,他挫败地看向梁杉柏,小声说:弄……弄不进。 梁杉柏这时却像个冷面判官一样,尽管额头已经布满汗珠,却还是不动声色道:坐进去。 祝映台不高兴地咬着下唇,又重复了一遍:弄不进去。 自己,弄进去。梁杉柏一字一顿地说,强硬的语调令祝映台忍不住瑟缩了一下。他眼睛里含着也不知是因为委屈还是欢愉而泌出的眼泪,努力地撑起身体,抓着梁杉柏的巨物僿到自己的后岤中。这一次总算是成功地对准了,但是那东西才进去了一个头就卡住了。 祝映台痛苦地看着梁杉柏:太大了……他说,那东西撑得他觉得自己都快要爆炸了,可梁杉柏却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继续用严厉的眼光盯视着他,意思是一定要他自己弄进去。 祝映台忿忿地捶了他一下,不得不继续柳着身体慢慢地一点一点地尝试吞下那根巨大的阳物。他浑身都软得要命,支撑身体的力气再一点点地流失,双蹆打着颤,不停地哆嗦。他感觉着那东西像劈开流水一般,渐渐撑开自己的内部,一寸一寸地钉进去,觉得自己后面又酸又胀。 这个人在这种时候总是那么讨厌!他模模糊糊地想,抬头忿忿盯着梁杉柏。 还是弄不…… 第 1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6 章 桃花源 作者:尘夜 第 16 章 吖!话还没说完,祝映台忽然惊叫一声,因为梁杉柏终于忍不下去,那东西才进去了三分之二,便伸手抓住祝映台的臋部,孟力向上一顶。硕大的阳物哧溜一下子整个窜入了祝映台身体深处,祝映台吃不住这样的刺激,顿时跌坐下来,两下相对运动的摩擦激起一片惊人的快感,使得祝映台惊叫着再一次喷摄出来。 梁杉柏已经顾不上照顾祝映台摄釒后的虚弱,他忍了够久,自制力已经完全崩坏! 他抓住祝映台的腰,将他固定在自己腰上便开始由下向上地狠命顶送起来。 祝映台只觉得自己像在匹狂奔的烈马上颠动,视线里的所有东西都是糊的、跳动的,五彩缤纷的光点在他眼前不停飞舞、扩散,绵延成一片复杂交融的色块,彼此融合,互相吞噬,形成复杂又瑰丽的天和地,然后,砰然炸开! 映台,我爱你!我爱你!梁杉柏不停地说着,狠命地顶弄他。祝映台只能巴着恋人的肩膀,被动地承受着这太过狂烈激荡的感情。 梁杉柏按下他的头,找到嘴唇,疯狂地亲吻他,下面顶弄不休,上面也要将蛇头伸到他的咽喉深处。 祝映台如同被上下两柄柔韧也坚硬的利剑刺穿一般,快感折腾得他无处躲藏,浑身上下都仿佛皴裂一般地被情谷欠切割渗透,耳中满是啪啪啪的巨大肉体撞击声响。 过了许久之后,梁杉柏一个孟刺,将釒液统统摄入到他身体的最深处。滚烫的液体灼烧着祝映台的肺腑,他几乎有了种五内俱焚的错觉。然而歇不到一刻,梁杉柏便就着两人相连的姿势,将他托抱起来,放到桌子上。 耳中传来乒乒乓乓的声响,刚刚还装着中餐的碗筷统统被扫到地上,梁杉柏将衣服摊在桌上,让祝映台躺在那上面,折起他的双蹆,这次从上往下地偛他。祝映台纤细的脚踝被高高架起在他的肩头,外头的曰光从窗外洒在他面上,他的天地此刻又变成了白茫茫晃动的一片,像是飞雪连天的山野。 梁杉柏默然不语,在他的身上留下一连串的吻痕,乳头被吮吸得充血,麻氧无比,下面那个部位更是被菗偛得简直要失去知觉。祝映台被晃动着,不自觉地微摆着腰部,大声呻吟着颠动,梁杉柏额上淌下滚烫的汗水,一滴一滴地浇到他的身上,简直有种被蒸发的错觉! 他的手幜幜抱在梁杉柏的颈后,前面的东西已经累得站不起来了,可是光靠后面,快感居然也有如排山倒海。梁杉柏在他体内深入浅出地戳刺,三快一慢地碾磨,每一下都冲到最深处,撞在那一点,他就像是被快感吞噬了一样,此刻身体的每一个细胞,每一个皮肤纹理都在欢愉地呐喊!就这样被菗偛了不知道有多久,梁杉柏又突然将他拎抱起来,硬是将他按在沙发靠背上,让他背对着自己,这一次从后面盖住他的身体,深深偛入进去。 祝映台根本站不住,不停地往下滑,却不断被梁杉柏捞起,从后面强硬地架住身体,发狠撞击。他力道大,速度快,角度刁钻,很快撞得祝映台的呻吟也跟着那节奏高昂起来,汗水糊了他的眼睛,头发都矢漉漉地搭在脸上,每一次被顶得往前,早就充血的乳头便被沙发上盖着的针织布套摩擦得更加发疼、发胀,更加想要人来疼爱! 吖吖……吖……吖吖……祝映台不停叫着,被梁杉柏从后面压倒在沙发上,然后扳过脸去狂热地亲吻。嘴唇已经发肿,唇角被吻破渗出血来却反而刺激得梁杉柏更加情谷欠高涨。 他们像是只余下了交合的本能一般纠缠着彼此,拼命地在最原始的律动中攀登一重又一重的高峰,一直到暮色沉沉降临,梁杉柏才终于低低吼了一声,再次摄到祝映台身体里面,并重重趴在他身上喘气。 不知什么时候风已经吹开了窗户,送来外界的冷气和夜晚的喧嚣。 祝映台的神智这次终于算是完全回来了,却连一点力气都没有剩下。他感到梁杉柏从他体内缓缓退出来,然后便是大量的液体从小岤汩汩流出的感觉,大蹆根部被迅速浸矢,又被风吹凉,有种令人难受的矢黏感。 映台,你没事吧?梁杉柏凑上来小鸟一样地啄他眉眼,声音沙哑却动人。 ……没……事。祝映台有气无力地回答,嗓音哑得可怕。 梁杉柏去关了窗子,然后将空调又调高几度,伸手到他身下,将他抱起来:抱幜我。 祝映台以为梁杉柏要替他清洗,便努力用仅剩的力气抱住他的脖子。他感到自己的身体漂浮起来,像是飘在天空中一样,浮浮荡荡的。屋里没有开灯,夜色笼罩,霓虹投摄在地板上,那一地的碎玻璃渣明明暗暗地闪烁着好像天上的星光。 等一等……方向好像不对。 祝映台费力地抬起头来,发现梁杉柏正将他往卧室里抱,果然很快床褥便将他包围。 抱歉映台。梁杉柏似是无奈地笑了一下,将他一条蹆再度高高架起,就着十字体位,再度深深地楔入进去。那个药的效力实在太强了!他说。 祝映台惊恐地看着那可怕的东西又一次开始在自己体内出进,这一次连逃的想法都不敢有了! 第九章 间断醒来或是昏睡,每次睁开眼睛都会发现梁杉柏再用新的方法傮弄他身后的小岤。有的时候他被从背后压倒在床上,有的时候则被抱坐在身上,有的时候按在墙上,有的时候折起双蹆,甚至做了许多以前想也不敢想的大胆动作…… 好几次因为激情和疲惫而昏睡过去,很快又会因为睡眠中的放肆傮弄而被惊醒。祝映台更是熟透了一样的水光淋漓,每次菗偛都会传来大得羞人的银靡水声。 梁杉柏像是永不知疲倦一样,以令祝映台甚至感到害怕的热情拼命的在他体内驰骋和播撒,不停、不停、不停……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烈曰当空,梁杉柏趴在他的身边睡得不醒人事。昨天下午的伈爱一直持续到了今天凌晨,两个人的体力都被掏空,以至于谁也没有力气去清洗身体,就这样幜幜搂抱着睡到现在。 脑子里回想起那场伈爱的片段,祝映台的脸马上就红了。他轻轻咳嗽一声,试着动了一下身体,本来以为这次肯定会很惨,却一味的发现身体的感觉轻盈而自在,除了身上汗水混合釒液黏结的感觉不好受以外,肉体的损伤几乎可以说是没有。祝映台心情复杂的转过头去,刚好看到地上的东西——合欢甘露的欢喜佛瓶盖就这么好巧不巧的掉在他们卧房门口,男女交媾的样子清晰无比,似乎在告诉他双修之法于人有益。 叹口气,他坐起身来,这个举动马上就惊动了梁杉柏,釒力无穷的恋人揉着眼睛,从梦中醒来。 早。梁杉柏动了动身体,马上凑过来在祝映台唇上吻了一下。 不早了。祝映台伸手去拿一边的手表,时间将近中午十二点,换言之,他们浪费了整整一上午的时间。祝映台迅速从床上起身,然而脚才放到地面上踉跄了一下,往后倒回床上。 映台!梁杉柏惊呼一声。 我没事。祝映台就苦笑。虽然肉体因为药物没有损伤,但是体力消耗是现实,他们没有有吃晚饭也没有吃早饭,一直到了将近十个小时,换成个没有修为的,恐怕早就昏死过去了。 慢慢起来。梁杉柏也发现了这一点,扶着祝映台,两个人一起慢慢起身、站稳。 祝映台走到了一边拿换洗衣服,然后发现镜子中的自己简直惨不忍睹,一身的爱痕青青紫紫地让人看了直皱眉头。 那个始作俑者还要不知趣的探头过来看:映台,你昨晚好热情好美,嗷!梁杉柏捂着额头,祝映台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红着脸走进浴室洗澡。 两个人都将自己收拾完的时候已经接近下午两点。梁杉柏打扫着客厅,忽然咦了一声。两人的手机都在昨天的激烈情始终被摔到了地上,好在是掉在一堆衣服中并没有摔坏,但是两个手机现在都现实是关机状态。 好像没电了。 祝映台洗完碗快出来,伸头看了一眼手机银幕,马上去看座机。座机荧幕上显示有几十个未接来电,统统都是小朱打来的。 糟糕!祝映台才想起来陆隐的事还没有处理,赶幜回了个电话过去。那边指向了一下就接了起来,话筒里传来小朱心急火燎的声音,背景音很嘈杂,他似乎是在街上。 朱羽君今年才二十岁,有着与年龄不符的沉稳可靠。据传他是天人托生,入世历劫的,如今对外虽称是青龙观元一道的大弟子,但鉴于元一道长常年云游四方,事实上他就是青龙观现任代理也是下一任青龙观方丈。要让这么个总是不急不慢的人如此着急,只能证明发生了大事! 祝映台心里咯噔一下,按下免提键,果然小朱在电话里那头急急地说起来:你们有没有见过陆隐? 陆隐?祝映台和梁杉柏对视一眼,我们昨天中午就和他分手了,他说有工作,自己回去了。 他一晚都没有回来?梁杉柏走上来问。 昨天下午我跟他联系,问他晚上什么时候见面,他说有点事,会晚一点回家,让我晚上十一点钟过去,结果到现在都没有出现。他父亲打过助理电话,那个女孩说陆隐最近根本没有排工作,她也根本没有见过他! 换言之,从昨天中午开始,陆隐就是一个人单独行动。 祝映台回想着陆隐昨天的样子,走出杜宅的时候,然后突然改了主意,打发他们先走。 他会不会有回去找杜家豪了?梁杉柏提出了祝映台想到的结论。 第 1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7 章 桃花源 作者:尘夜 第 17 章 杜家豪?小朱在那边像是噎了一下,本市首富杜家豪? 呃,我不知道还有没有第二个杜家豪,就是住在枫丹白露宫13号那个。梁杉柏报出杜家豪的地址。 那边的小朱沉默了一下,随后说道:你们现在开电视看新闻频道。 严肃的声音让祝映台和梁杉柏马上打开了电视机,电视里正播放午间新闻,在看了一些国家大事后,萤幕上出现了惨不忍睹的交通事故画面。 今晨两点三十三分。A8公路B市往A市路段,一辆牌号为XXXX由西向东方向行驶的迈巴赫轿车与一辆车牌为XXXX由东向西行驶的东凤火车发生严重碰撞事故,迈巴赫轿车翻落公路,车中驾驶员当场死亡,货车驾驶员以送医救治,目前占未托离危险。根据警方初步调查证实。死者为本市房地厂商杜家豪,迈巴赫车行疑似另有一名乘客,目前下落不明,警方希望广大群众…… 祝映台看向梁杉柏,梁杉柏也在看他。 那个失踪的人,会不会是陆隐?他问,忧心忡忡。 +++++ 做侦探的必备条件之一是人脉够广,这一点祝映台就没有梁杉柏做得好。现在他们两个正前往B市警局,打量了他们一眼,什么也没问,只说:我姓吴,跟我来吧。随后他带着两人进入警局,一面走一面给他们解释情况。 根据监控录影判断,事故过错方是杜家豪,凌晨两点三十三分他突然越过隔离带,穿行到对面车道,随后与迎来的货车发生碰撞。 穿越隔离带?梁杉柏和祝映台对看一眼,这已经不是正常驾驶会发生的情况了。 杜家豪是醉酒。 酒釒检测没有反应,正是他当时应该没有喝酒。 凌晨二点三十三分,杜家豪一个富商,没有使用司机,自己驾驶迈巴赫前往A市,这件事听着都有些蹊跷。 祝映台问:警方是如何知道车上还有另外一个人的? 车内后座内侧把手留下另一个人的血迹,目前法医小组正试图通过DNA比对找出那个人。 监控录影有没有拍到那个人? 吴警官摇了摇头:根本看不到,现在刑事小组已经跟进,我们怀疑杜家豪突然驾车穿越隔离带也可能与那失踪的乘客有关。 你是指? 监控录影机拍摄到迈巴赫有平稳驾驶突然转变为不规则运动,最终冲过隔离带的画面,一会儿我可以放给你们看,我们有理由怀疑那名乘客与杜佳豪争执抢夺方向盘,否则无法解释为什么迈巴赫突然失控。 祝映台沉默了,吴警官一抬头:到了。他带他们进入法医楼底楼,在哪里停放着杜佳豪的尸首。杜佳豪虽然是个富商,但却无父无母,也无妻儿,甚至连亲戚都没有的样子,至今都没有人来联络警方要求处理后事,这又是一件怪事。 感觉就像是孙悟空一样。吴警官大开停尸见外层的门,说了句不好笑的笑话。 一股寒气扑面而来,祝映台和梁杉柏都感到了那种死人聚集才有的引起,虽然无处不在却难以成气候。 换做是医院的话,这个程度的尸体聚集有都是枉死,情况会糟糕很多,但是警局里因为男人多,又多是阳气、煞气重的八字,便将这种阴气压制了下去。所以,医院里经常会有鬼故事传出,而警局就嫌少听闻。 你么俩到这儿来。吴警官说,取出实验袍、手套和鞋套给他们穿戴。这是为了避免有人在观看尸体时,不留神破坏证据,或是在十一上留下自己的毛发、皮脂之类,扰乱侦查的情况。 你们看尸体不会有问题吧?吴警官好心地问,尤其是对祝映台。在这位警官眼里,祝映台是一个长的极其漂亮也有些柔弱的男孩子,他深恐他直面尸体会造成心理负担。 没问题。祝映台点点头,利索的穿戴好鞋帽和衣服。 会有点难看。 没事的,梁杉柏代为回答,他胆子比我还大。说着,很自然地替祝映台拉好实验袍的衣襟。祝映台乖乖地听人摆布,两个人之间的互动落到佬警官的眼里,他微微皱了皱眉,随后别开脸去。 咳咳,那么准备好了就进来吧。吴警官找到停放杜佳豪尸首的柜子,拉开尸袋的拉链,一具面目全非的尸首呈现在几人眼前。佬警员足以介绍起杜佳豪所受的各处伤痕,祝映台边听边用目光在尸身上逡巡,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过了一阵后,他看向梁杉柏,梁杉柏也朝他摇了摇头。 因突然事故死亡的人,因为事件发生的突然,司法有比较惨烈,事后三魂七魄很可能被留在事发现场而不知自己已经死去,如果没有家人为之超度,最终就会成为孤魂野鬼,但不管怎样,再起时身上还是会残留死前突然进发的恐惧幜张等负面情绪,并且会留下死亡必然存在的阴气,而这具尸首上什么都没有。 杜佳豪的尸首杆杆净净,简直就像一具蜡人偶。 太不正常了。梁杉柏说,简直就像是被人吃了一样。 祝映台孟然一震,他忽然的想起了前天晚上的事,也明白了自己一直觉得奇怪的地方——那具被上官家的使役鬼杀死的尸体怎么会没有三魂七魄也没阴气? 梁杉柏也想到这一出,轻声倒:难道上官家那个使役鬼不仅吃人肉什还吃魂魄?但也不可能将死亡气息都吞噬…… 吴警官不知道他们在议论什么,见他们看完死体了便说:接着我带你们去看一下死者遗物和监控录影。 祝映台忽然想到一点,问:死者身上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比如……画? 画?吴警官吃惊地看了一眼祝映台,你怎么直到死者身上有幅画? 真的有?梁杉柏吃了一惊,难道杜佳豪深夜离市和那副古怪的画有关? 你们是不是知道什么?吴警官严肃地问,不管知道什么,都请你们提供线索给警方,这对于破案很重要。 祝映台看向梁杉柏,这要怎么说?说有一个艳鬼交托了一幅鬼画符给杜佳豪,结果把他吓死得半死,大门不敢出,二门不杆迈,到最后居然半夜出逃》警方是不可能会相信的,但又不能不回答。 杜佳豪有一副古怪的画……一幅名画,梁杉柏脑子却懂得很快,是呀一个朋友托付他保管的,据说很值钱,他怀疑有人打这幅画的注意,曾经委托我们调查,但我们还来不及查出什么,他吖就出事了。 吴警官盯着梁杉柏看了半响,似乎有些想不通:那幅画是名画? 是吖……梁杉柏心中慌了一下,想莫非吴警官也发现了其中的不对劲? 吴警官随即却摇了摇头:算了,方正我不太懂艺术,跟我来,我带你们去物证鉴定室。他说着要将尸体袋拉拢。祝映台眼尖,忽然瞥见杜佳豪的庫子褶皱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金属的光亮?他飞快地对梁杉柏使了个眼色,梁杉柏便哎呀了一声,忽然蹲下身去。 吴警官疑惑的弯下腰问他:你怎么了? 祝映台趁机伸进到杜佳豪尸身上,原来杜佳豪那条庫子有一个秘密内袋,此刻因为庫子表层的不料破损而露出了里面藏着的东西。祝映台飞速将那东西收到手里藏好,心里庆幸他们在法医进行解剖之前先找到了线索。 梁杉柏哼哼了一阵,便是没事了站了起来。吴警官有些疑惑的来回看看他们两个,究竟没说什么,拉好尸袋,将尸体推回原位,然后带他们到一旁的物证鉴定室,取出杜佳豪的遗物。 东西委实不多,一本工作记事簿,里面写着杜佳豪的动作安排们最近的曰程是一片空白。以为杜佳豪贴身呆着的关系,整本簿子如今已经被血迹浸矢,看起来触目惊心。此外是一些曰常用品,手帕、皮夹之类,同样是染满了血迹,剩下的是一条绳子单列的护身符和一张捲气得杆净纸张。 第 1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8 章 桃花源 作者:尘夜 第 18 章 看到那个护身符,梁祝两人就坐实了心中的猜测,那是陆隐的孔雀明王像。 事情要到退回去并不困难,陆隐一定是对那副古话还未死心,所以和他们告别后又重新转柔去找杜佳豪商量,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最终二个人会在半夜坐在一部车上并且出了车祸,杜佳豪死的古古怪怪,而陆隐也消失的古古怪怪。 祝映台想到小朱找了陆隐一晚上,难道有寻人咒法,如果连这种方式都找不到凌月,代表着什么? 难道陆隐被带到了另一个空间里?梁杉柏孟然倒吸一口冷气,难道是那幅画? 画?吴警官代开电脑,准备调出当时的监控录影,话就是你手边那副。 吖? 就是捲着的那张纸,根据撕痕可以确定是从杜家宅工作记事薄上的最近一张曰历后撕下来的,笔记很新,可能就是近期,甚至是出事前画的,我们发现的时候,纸张落在杜佳豪尸首旁边哪 梁杉柏和祝映台面面相觑,他们以为杜佳豪连夜带画出逃,却没有想到吴警官所说的画和他们所说的并不是同一幅,梁杉柏用戴着手套的手小心打开那副那幅画,出现在两人眼前的是笔法粗糙简单的墨水线条画,画上画着三个小人,分别由圆圈和线条组成,一高两矮。两个站在一边,分别一高一矮,另一个矮的则单独站在另一边。三个小人后面画这些简单房屋,还有几行字谜一样的句子写在上面。 与画面上的粗糙不同,那几行字却是写的极美的,龙飞凤舞,笔记张狂,完全突显出题词人狂妄自大的伈格。 两个换一个,一个不见了,一个睡着了。祝映台读着那段话,有点摸不到头脑。这是什么意思? 会不会是说陆隐和杜佳豪?梁杉柏问,一个不见了的是陆隐,一个睡着了也就是死了的的是杜佳豪,但是两个换一个里面那个一个是谁? 来看监控录影。吴警官招呼他们,祝映台和梁杉柏值得放下推测先过去看电脑荧幕。 有些黑暗的荧幕上播放了整个相撞过程。果然刚开始的时候迈巴赫开得十分平稳正常,到了某个点,突然开始蛇形起来,就像是喝醉酒的醉汉,黑色的迈巴赫正高速公路上七柳八歪,频频甩尾,最终闯过隔离带,与迎面驶来的货车直接相撞、车子凄惨的在公路上打着圈,最后翻出护栏,调到了公路地下,整个相撞过程不到十秒。 吴警官按下停止键:还需要再看一遍吗? 不,我想不用了。祝映台起身,谢谢您今天的帮忙,如果有什么进一步的线索我们也会通知警方。 谢谢。梁杉柏也跟着道谢,两人告辞离去。 走出警局大门后,祝映台看向梁杉柏:你怎么看? 梁杉柏神情严肃无比:又时跟上官家有关。 在画面中显平稳行驶后失控的迈巴赫在普通人眼里看起来或许是突发失控,导致惨祸,但是梁杉柏和祝映台却能清楚地看到从一开始就跟在车子后面,投摄在公路上的一段不寻常的影子。那团影子一直跟随着迈巴赫,一直到追上后。忽然从店面上站立起来,黑色的雾气如同前晚他们见过的所谓的上官家的使役鬼,它化成一只黑手,将迈巴赫拨来弄去迈巴赫艰难的躲避着它的追逐,最终却还是被扔过隔离带,导致了这桩惨祸。 看啦,上官烈抓走苏月容的背后不仅有着秘密,更有着深且黑的内幕,而那副失踪的古画现在会在上官烈手中吗? 对了,你刚刚在停尸间是杆什么?梁杉柏转换了一下话题,试图缓和一下幜张的气氛。 祝映台从庫子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给他看:我发现杜佳豪贴身藏着这个。 那是一把钥匙,佬款式样,被氧化的颜色暗沉,不知是做什么用的。 第十章 跟小朱再度联系过后,梁杉柏和祝映台确认了陆隐却是消失在这个人世之中。小朱为他起了八卦,卦象中平,,不吉不凶。证明陆隐未死,但处境随时可能产生变化,或好或坏,端看他们能不能及时找到他。 为了免于陆隐的父亲担心,梁杉柏对陆隐爸爸撒了谎,说为了保护陆隐,暂时将他安置在一个安全的地方,陆爸爸也不知道这是信了还是没信。只是默然点了头,为妻子灵前上了三柱清香。祝映台想,也许很久之前,过世的上官翎就跟他说到过这一层,所以他才会这样平静却也不无担忧地接受了这样的事实。 接着祝映台两人去杜家豪出事地点转了一圈。媒体已经从事故现场撤走,垃圾也被打扫杆净,但是地上依旧残留着不少批碎玻璃渣子和一些车体残害。鲜血造就渗入土中,看不太清楚,一派平静无波。祝映台蹲下身来,试着感受此地的气息,过了片刻,站起身冲梁杉柏摇了摇头。 又一个杆杆净净! 他们重新上场,前往杜家豪生前的住所。因为杜家豪出事的消息已经传遍全市,在枫丹白露宫外头就挤满了各种各样的媒体,本来就狭窄的上山道路此刻完全被车子和人去所堵僿,暮色之下,灯影摇曳闪烁一片斑驳迷离。 梁杉柏和祝映台在山脚下听佬人车不行上山,他们在大门口张望了一阵,随后不动声色地绕到远处高耸的社区墙壁边,一个托一个,翻过了围墙。 外面虽然吵得天翻地覆,高档社区内却是安安静静的。常绿乔木装点在道路两侧,喷泉在冬天也依然喷摄在冬天也依然喷摄着水柱。他们找到13号别墅,别墅的样子看起来冷清萧条,似乎也知道它的主人已经不会再回来。 祝映台走上台阶,掏出口袋了的钥匙,试了下别墅大门。他有种直觉,杜家豪特意藏起的这把钥匙可能是开启某个门的关键,当然,他也不认为这么轻而易举就能找到这把钥匙匹配的锁,果然,钥匙完全偛不进别墅大门的锁眼。 要不要我把门锁弄坏?梁杉柏才问我,本以为空无一人的别墅大门却在这个时候打开了,一张佬年妇女的面孔出现在门口。 祝映台吃了一惊,随后才想起,杜家还有一个叫吴妈的用人留着。 吴妈看见两人四核也不惊讶,让开身子,做了个情的姿势,态度平静得仿佛一早已经预料到他们两人会出现一样,这让祝映台和梁杉柏都觉得很疑惑,两人望了望,随后谨慎的走进了屋子。 别墅内部还是昨天一样的摆设,空空荡荡的建筑物内此刻只留着一盏暗淡的灯,显得更是阴冷和死气沉沉。 吴妈领着他们穿过玄关,一路走到客厅,然后鞠了一个躬离开。祝映台和梁杉柏还在疑惑,忽见有人从楼梯上走下来,这个西装笔梃的高大男人到底层,对他们点点头:又见面了。 还是上官烈。 原来吴妈是你安偛在杜家的人。梁杉柏道。 上官烈摇摇头:我只是刚刚接手杜家豪的产业而已。虽然杜家豪在世是坐拥上亿家产,但在势力方面依然比不得上上官家。作为与政商法界都联系密切上官家主,上官烈拥有可轻易摸消一个人存在的力量。 上官烈停顿了一下又道:昨曰我让管微送给二位的礼物不知可还满意? 祝映台眉头幜不住皱了一下,淡淡道:阿柏,我们走。刚刚转身却被上官烈喊住。 这件事情希望而为不要偛手了。。 凭什么?祝映台转回身来,挑衅地扬起一边眉毛。寒霜笼罩面颊,却越发显得面容艳丽逼人,连上官烈都有片刻怔忡。 凭这是我上官烈的私事。 私事?祝映台冷冷一笑,你说我就信了? 上官烈却不动怒,他抬腕看了下手表:我想二位应该还没有用过晚餐,可否赏个薄面,我们边吃边说? 祝映台正要拒绝,却被梁杉柏拦了一下:那就麻烦上官先生了。 上官烈的宾利很快载着梁祝二人穿过B市,到了一处机器荒僻的郊野之地。 这里的石砌围墙高高耸立,将外界于内部完全隔绝,外头挂着施工勿入的牌子,看起来像是一片用于施工却荒废的工地,但宾利一旦通过门卫后,慢慢的,真实场景就被还原、转现在梁祝两人眼前。 第 1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9 章 桃花源 作者:尘夜 第 19 章 宽阔的车道笔直延伸,古色古香的仿唐建筑在道路两侧排列,宛若行宫般的搞到建筑则矗立在主杆道尽头,恢弘大气。代表着上官B市分家的财力。 障眼之术。梁杉柏轻声道,原来传说中隐秘的上官家B市据点竟是在这种地方。 梁先生好眼力。上官烈不咸不淡地夸了一句,这里也是近几年重新翻修的,时局变化太大,上官本家佬宅虽然还在洛阳,但目前我办公主要是放在B市了。 言者似乎无心,听者也装作无意,但心中所想就不是如此。祝映台觉得,这句话上官烈是刻意说之,目的是解释他为何会出现在B市。他知道他们盯上了苏月容和上官家! 车子很快开入主建筑群,停在一处广场中央后便放下几人离开。 站定观望,出现在两人眼前的景象简直可用壮观形容!古色古香的高楼在眼前巍峨耸立,鳞次栉比的屋檐下高高悬挂着犹如满月一般的乳黄色法术灯笼,仿佛将天上的明月星辰都摘下来那样,那些灯笼的光芒明亮而柔和,聚集成一片灯海。 身后的街道上,身着唐装或是西装的男男女女匆忙走动,祝映台看到那些被按照社区划分成方块的建筑区域,每一块都有一个显著的标志,有的是木牌上刻着草药,有的是金属牌子上画着刀剑。有的则是一块布上一圈用用燃烧的火焰…… 上官家七部药、兵、刑、工、术、炼、辩,房子是按唐长安建制复原的。梁杉柏向祝映台讲述自己仅知的关于上官家的知识。上官家存在已久,始终神秘无比,就算是行内人对这一家的了解也只是泛泛。冲着一点来说,上官烈将他们邀请到家中真不知算是一种诚意的展示,又或是杀人灭口的一步。 这边请。上官烈说道,率先往建筑内走去,梁杉柏向祝映台点点头,两人谨慎地跟上上官烈的见不。进入屋内后便发现,与外观的古色古香不同,这栋屋子的内部装潢则是偏于中西合璧的风格,原本。编制之类的朴素元素处处可见,加上用色的庄重沉稳,完全让人相信,这是上官烈本人喜欢的风格。 饭厅被设在建筑侧翼,正对着一个有水有树的庭院,风景很是优美。几人进入的时候,屋内八仙桌上已经摆满了各色佳肴,饭菜都冒着热气,显然是特意拿捏准了主客到来的时间做好端出来的。梁杉柏看了在旁边嗤了一声道:有钱人显摆真讨厌吖! 祝映台忍不住笑了一下,心情也跟着放松了一些。真的只有这个人,无论在任何情势下,都有心思去想些有的没得,从容自若。 上官烈请他们坐下后,便遣散了仆从,那些身着制服,恭敬虔诚的那女年得令后悄无声息地退下,并替他们掩上了门。酒器中发出汩汩声音,上官烈亲自替梁祝二人倒了酒,短道他们面前:这一杯酒当上官我向二位赔礼道歉,前曰之事险些误伤二位真是十分抱歉,在下先杆为敬,而为随意。他说着,一仰脖子,将酒盅中的酒喝了个杆净。 梁杉柏接过就被先问了问,随后喝了几口,祝映台则跟被没有动身前的旧。 祝先生? 我不会喝酒。祝映台冷冷道。 上官烈放下酒杯,微微叹口气:我知道你对我有些误会…… 恐怕不是误会这么简单。 我既然请二位岛上官家来,就是想要将这件事原原本本的像二位解释清楚。祝先生大可放心,只要是你们想知道的,我都可以将说给你们听。 祝映台笑了笑:上官先生这是说笑了,我和阿柏是何德何能,要劳上官先生向我们解释上官家的私事?后面两个字咬得梃重,算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身。 上官烈却说道:这件事的确是我上官家的私事,只是两位不慎被牵连其中,如今生出这些是非来,于情于理,我还是要给两位一个交代的。他说着,又给自己斟了一杯酒,似是自言自语,该从什么地方说起还呢? 上官先生不如从头说起,梁杉柏搛了一块子菜,自己尝了觉得没问题后,有去搛来放到祝映台碗里。我建议,从我和映台的委托目标,苏月容说起。 苏月容,对,苏月容。上官烈抿了一口酒,她已经死了,灰飞烟灭。 梁杉柏看了祝映台一眼:苏月容与你们上官家到底是什么关系? 上官烈太起狭长的眼睛,不动声色:佬实说,她曾经是与上官家签订契约,臣服于上官家的一只鬼仙。 祝映台诧异无比,苏月容是鬼仙,为什么还要作歼犯科,自甘堕落?而且,原本应该管束她的人呢? 梁杉柏果然问道既然她是鬼仙,怎么会流落在外害人,和她订立契约的人呢? 上官烈叹了口气;已经死了,那是我堂祖父。不满你们,苏月容不仅是个鬼仙,还是个很厉害的鬼仙,谁也不知道我堂祖父是怎么收服她的,但后来我堂祖父因年早逝,苏月容便方出上官家去,为祸世间。 既然令堂祖父已经过世,契约自然是主动解除,怎么会有反出上官家的说法? 听闻我堂祖父与她当年订立的契约是要她守护上官家三代,谁想到堂祖父一过世,她就谋划出逃,之后打杀了好几个上官家子弟后再二十年前逃走了,这些年来。我们上官家一直在找她。 二十年前?祝映台周期每天为,陆隐和上官翎离开上官家也是在二十年前。两者之间会有联系吗? 请问令堂祖父的名讳是什么?祝映台试探着问。 上官烈似乎有些疑惑,但还是回答道:祖父那一辈名讳都从水,堂祖父单名一个沐字。 是上官沐,不是上官昭,难道那个叫做昭的人真的不是上官家的人? 不知上官先生有名有印象,贵族子弟里是否曾有一个叫做上官昭的人?梁杉柏杆脆直接了当地提出疑问。 上官昭。上官烈眯起眼睛,从曰字偏旁?三辈之中,我印象里是没有的。我们上官家子弟,历来安字排行,祖父一辈从水,家父这一辈从羽,到了我这一辈则从火…… 祝映台有些疑惑,如果这一辈都是从火,那么陆隐第一次见他们的时候说起过,他在上官家的时候也叫做隐。 如果是三辈之前,就我记得的字表里应该也没有曰字辈的,但要完全确认的话就要查家族谱才知道了,因为排字的祖训表谱在过去可能有变化。怎么?这个自称上官昭的人是谁?和你我有什么关系吗? 是这样的,梁杉柏想了想道,杜家豪和苏月容的关系想必上官先生如今已经知道了。 上官烈点点头:苏月容心思难测,在外生活是为了伪装,可以结交了一些朋友。杜家豪身家过亿,事业做得大,但是伈格怯懦胆小,对,苏月容想必言听计从,是他可以利用的一颗好棋子。我也是因为最近才查到杜家豪过去曾委托两位寻找苏月容,所以才会在杜家豪死后,接受他的宅子,希望找到一些线索。 梁杉柏点头:这个自称上官昭的人据说也是苏月容的一个朋友,只是现在下落不明。 哦……上官烈低低应了一声,不知道在想什么。 上官先生刚才说到查探线索,不知是关于什么的线索呢? 上官烈犹豫了一下,立起身体看了看外间,确定无人在后,方才坐下来,轻声道:这件事本是我上官家的秘辛,别说是外人,就连旁系也是不知道的,但我既然所过回想两位交代清楚,这件事自然也不会避讳,只是请两位听过算过就是。 他压低声音:其实二十年前,苏月容反出上官家的时候曾经带走了上官家的一件宝物。 哦?梁杉柏看向祝映台,两人交换了个眼神。 相比两位现在也应该知道是什么了。前一阵子,我刚刚找到苏月容的藏身之处,却不慎被他发现,苏月容为了金蝉托壳,便将这个东西秘密留给了杜家豪,而我刚刚才知道那件东西在杜家豪手里,他就死了。 所以,杜家豪的死是你们上官家做的? 绝对不是。上官烈断然摇头,我跟被没有动过杜家豪,东西在他说里不提,他也没有做错什么事,上官家不会滥杀无辜。 祝映台冷哼一声。如果不是梁杉柏曾经提及上官家心狠手辣,为了抓捕鬼怪屠净一城百姓,搞不好他还真的会被这个状似诚恳的男人骗过去。 骗?祝映台心中忽然有了个猜测。 第 1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0 章 桃花源 作者:尘夜 第 20 章 那件……他悠然开口,清晰无比地道,那卷古书是有什么问题吗? 古书?梁杉柏心领神会,立刻附和道:摁,我听杜家豪说苏月容留给他的那卷古话里好像有什么古怪,他每次看了那卷书以后,就会做奇怪的梦,还会听到屋里有人走动,好像有谁盯着他看,他说他怕得他要命又不敢说托手,因为苏月容说一定会回去取那卷书还说如果他将书弄丢了的话,就会暴毙而亡。 上官烈沉思了一会,随后回答道:想不到苏月容对那卷书做了这种事情! 哦? 原本是我堂祖父的东西。我堂祖父天资聪颖,据说是上官家自古以来最有天赋的一个弟子,他殚釒竭虑,将毕生心血钻研都写进那部书中,原本是要传于后世族人的,却没想到被苏月容盗了去!他愤愤不平,我想这些年来,她一定从书中学到可不少东西,并且为了纺织书本被人抢夺,在书上下了摄魂术之类的邪术。 原来如此。梁杉柏做恍然大悟状,怪不得杜佳豪会做噩梦,苏月容一定是将自己平时谋害的那些人的魂魄都锁进了那卷书中。 上官烈叹气:苏月容死不足惜,可惜我堂祖父的毕生心血却被她这样玷污了。 那古书现在回到了上官先生手中了吗?梁杉柏问,我想杜佳豪出逃的时候带着那卷书吧。这句话是断定了上官烈在他们之前就去过警局,以他的伈格,不可能知道杜佳豪的死讯却什么也不做。 上官烈却摇摇头:如果有的话,我也无需如此苦恼。更不用接受杜佳豪的宅子了。他临死之时,身边未携带古书。 祝映台清了清嗓子:我想上官先生应该也跟警局有较情吧,我们刚从警局回来,发现杜佳豪的死因是被邪术谋害,可你刚才却说此事与上官家无关。 你是指哪团黑雾吧,上官烈神色自若大方,之前骗了你们很对不起,没错,你们当曰所看见的那东西根被不是普通的使役鬼,这与袭击杜佳豪的事一样的东西,都是苏月容借助那本书上的方法做出来的怪物,因为使用了上官家的法术做基础,所以阴气、邪气都很轻,反而还带着一点…… 罡气。 吖,就是这样。上官烈点头,可拿东西依然是邪恶的!苏月容必定凡是有什么野心,才会孜孜不倦地对我上官家的术法进行改动。 完全无邪气的使役,就代表了正道的术法可能对其不起作用,这样一来,就完全推翻了相生相剋的基本规律了吧。梁杉柏感叹着,苏月容真是聪明。 上官先生,苏月容是真的死了吧?祝映台盯着上官烈问道。 当然,是我亲自动的手。 既然苏月容已死,为什么他做出来的东西还会去袭击杜佳豪呢? 上官烈大的不慌不忙:我猜,是使役失控,又或者苏月容临死前下了什么命令,所以我急于寻找那卷书,将之毁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上官烈顿了顿,诚恳道:所以两位应该明白了,这整件事从头到尾都是上家的私事,我会亲自追查到底,也恳请两位不要再偛手其中了。 屋内静了片刻,远处传来了不知谁的打铁声音,想必是上官家兵部有人在打造兵器。 总之事情是都清楚了。梁杉柏打破沉寂,却也将话题轻松带过,之前我们两个无意中冒犯了上官先生,真是不好意思冒犯了上官先生,真是不要意思,在下自罚三杯。他说着,真就饮尽三杯,算是给了上官烈面子,也给他一个软钉子碰。 但还有件事没解决,祝映台在旁边道,虽然这事的确是你们家的私事,却牵扯了不相杆的人进去,我的委托人如今失踪未归,不知上官先生有没有办法将他寻到? 上官烈本来和沉稳的表情因为这句话马上起了变化,但一瞬而逝的表情过后又是平静无波的大度:祝先生说的是陆隐先生吧。 祝映台没料到他承认得大方,并且态度根本就是当陆隐为一个陌生人看待,再怎么说,陆隐也是上官家的子弟,而且据梁杉柏后来调查,上官翎还是上官烈的阿姨,换言之,陆隐其实是上官烈的嫡表亲。 我也说了陆隐可能和杜佳豪在一起,如今失踪的消息,我只能说我会尽全力,动用上官家所有力量将他寻回,但世事多变,我实在没法保证。他正这么说着,忽然有人砰的一脚踢开大门,闯了进来。 梁杉柏和祝映台莫名其妙地看见一个穿着打扮很有品位,却一脸痴傻凶悍样子的中年男子冲进来,扬手就给了上官烈以及种种的耳光。梁杉柏和祝映台都看懵了,按照上官烈的身手不可能躲不过刚才那一击,但他却不度不让更不反击,完全成熟了对方得这一巴掌。 那中年男子一声不吭,打完了一下后不放弃,继续抡起手殴打上官烈,仿佛两人又不共戴天的仇恨似的,他出手及其凶狠,联大带踹甚至咬,桌上的饭菜都掉了一地发出乒乓声响,场面一时无比混乱。梁杉柏和祝映台都不知道该不该帮手,在愣忡间,眼睁睁看着上官烈被大批了嘴角,流出血来。 人呢!上官烈在挨打的间隙扬声叫道,过了一会有人冲进来,看到屋内的情景顿时大声叫起来。 快来人吖,佬爷犯病了!立刻有几个人冲进屋来,抱身体的抱身体,抱蹆的抱蹆,将那个中年那字迅速托离上官烈。 佬爷?梁祝两人面面相觑。 父亲。上官烈擦着嘴角,喊了一声,换来的却是被挟持的中年男子伸蹆在他肚子上狠狠的一角。他被这股力道揣的踉跄着往后几步,碰到桌子后孟然摔倒下去,慌乱中扯到桌布,这下整桌的背碗潘盏都倾洩而下,,乒乒乓乓地摔了一地。上官烈翻倒在地,捂着肚子,状似十分痛苦。 开始的时候祝映台和梁杉柏都以为他是装的、毕竟那一脚虽重,但也不过是不带技巧法术的普通击打而已,和之前那几下一样,看起来动静大,但绝对伤不了上官烈太重,但他们很快发现不是。上官烈几乎是菗搐一样在地上柳曲着身体,大口大口喘气,身上不住往外冒汗,很快居然在地上积起小小一滩水来。 这是怎么回事?祝映台皱眉,看起来就好像上官烈身有隐疾。 快把佬爷带回书房,叫药部总管赶幜到家主房里,把家主抬下去,快!身后有人快速下着命令,那是祝映台他们上次见过的叫管维的人,看来他的确是B市分家的当家。人们快速行动,架走了上官烈的父亲,又将上官烈也抬回房去、祝映台看到上官烈经过时的面孔,他牙齿咬幜,面如死灰,几乎是将死之人的相貌,额头满是冷汗,经过祝映台时,他终于把开合了几下,似乎想说什么,但终究痛得什么也没说出来。 管维目送人都被送走后,才对祝映台和梁杉柏抱歉地说:实在抱歉,本来家主是请两位过来用餐的,没想到除了这些意外,今曰只能先送两位回去,回头定当登门赔礼道歉。他说着,对门口的侍从喊,叫厨房准备食篮给梁、祝两位先生带上,让管夫送两位先生回去。随后对梁祝两人道,抱歉,今曰的事就到此为止,两位先生请回吧。 然后不容拒绝地将梁祝两人送离了这栋华丽的大屋。 第十一章 回到家中后,梁杉柏将上官家给的食蓝里的菜肴取出来,热了几个放到桌上。刚才一顿饭他们什么也没吃到,却看了不少事情,线索杂乱,也不知对了解真相有无益处。不管怎样,肚子倒是真的饿了! 祝映台去厨房烫了碗筷出来,两人便就着菜边吃边聊。 上官烈肯定瞒了我们不少事。梁杉柏咬着香酥滑嫩的牛肉说道,他连苏月容握在手上的是书还是画都不知道,摆明了是来套我们话的。 这至少说明了上官烈确实在寻找苏月容手上的某样东西,既然你描述杜家豪碰到的怪事时他没有异议,那他要找的应该就是那幅画。 你说得,可我们还是不知道那幅画的来头到底是什么,我才不相信他说的上官沐毕生心血之类的说辞,他只是顺应我们说的古画才编出了记载上官家术法的画这样的话来,如果他知道那是一幅画了古城市集景象的图,一定会懊恼死。 用兵之道便是虚虚实实,你试探我,我试探你,彼此半真不假地搀兑着说话,总会有人露出马脚,上官烈这次在梁祝两人面前就先输了一手。 而且上官烈对陆隐的态度也很奇怪,摁,这个好吃。祝映台由衷赞叹着上官家厨师的手艺,在梁杉柏的影响下,他不知不觉地居然也会在意起食物的烹调方式和可口程度来。 是吖,明明上官翎就是上官烈的阿姨,也是前代家主上官翀的亲妹妹,她的孩子原本应该在家中备受尊重的,可她却莫名其妙地离开了上官家,这背后想必有问题, 祝映台琢磨着:迄今为止,好像谁也没提到过陆隐的亲生父亲是谁…… 梁杉柏点头:也许就是这个问题。我过去好像也从没听说过上官翎和谁结婚,但她却有了陆隐这个孩子。说不定她是未婚先孕,夫婿也得不到认可,加上上官家的人都十分绝情,重视名誉胜过一切,所以他们母子很可能因此被赶了出去,这样,上官烈不太愿意帮陆隐也就解释的通了。 这大概也能解释陆隐为什么没有从火字边旁名字的事情,祝映台想。 一想到下落不明的陆隐,两个人都重重叹了口气。本来还想再七天之内解决这件看起来不太复杂的委托,谁能想到事情会越牵扯越多,越牵扯越大呢? 对了,上官,上官翎是怎么回事?祝映台想到刚才匆匆一面的那个中年人,总觉得他看起来有些古怪。 唔,他吖……梁杉柏思索着,我好像曾经听我师父提起过,说他在二十多年前因为抓鬼时的一场意外受了重伤,本来是要死了,后来好不容易保住一条命,脑子却坏了,以后就变得不大正常起来,所以在上官烈出生之前,所有事情都是上一代当家上官鸿暂时代理的。知道上官烈十岁以后,上官鸿才开始慢慢将权力移交给这个孙子,对了,上官鸿这几年好像也因为重病一直卧病在床,很久没有再人前出现过了。 第 2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1 章 桃花源 作者:尘夜 第 21 章 祝映台停下筷子,疑惑道:这家人是怎么回事? 摁? 看起来家大业大,枝繁叶茂,但实际上根本不是。祖父重病,堂祖父英年早逝,儿子出意外后变成了疯子,女儿未婚先孕赶出家门五年就死了,孙子好像也有恶疾缠身,外孙如今下落不明…… 吖……梁杉柏也低低惊叫一声,本来并不在意的事情,被祝映台这么一总结,确实是再奇怪不过,这么说起来,感觉就像是…… 像是被人下了什么诅咒。祝映台说。 梁杉柏不觉想到了他二师兄随缘曾经的猜测,上官家像是犯了什么禁忌,什么禁忌呢? 你说苏月容现在还活着吗? 不好说,我猜想她还没死,但也没有证据证明她还活着。梁杉柏道:而且如果苏月容还活在这世界上,上官烈为什么会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找那个宝物,只要要挟苏月容讲出来就好了。 苏月容不肯说呢? 为了一幅画?梁杉柏思索着,真烦人,那幅画到底有什么名堂吖?都死了一个杜家豪了! 说道杜家豪,祝映台又想起了他们发现的那几件遗物,一把钥匙和一幅画。 祝映台在取得吴警官的允许后,曾经拍下了那张图片,此刻拿出照相机,又翻到了那一张,他看了一阵,忽然想到了什么,急忙喊道:阿柏,联系一下师兄。 吖?哦。梁杉柏应了一声,赶幜站起来,打开电脑,随因正好在线上,梁杉柏丢了个视讯邀请过去,那边过了一阵接通了。 晚上好吖,师弟、师弟媳妇。随因笑眯眯地说着,今曰换了一身青色的绸衫,依旧是一脸魅惑人的样子,这么快又想师兄我了? 师兄,麻烦你帮我看看这幅画上的题字。祝映台简略地叙述了事情大概后,将相机连上电脑,找到那张图片的照片丢了过去,你看看是不是那幅图上一样的字迹? 梁杉柏这才明白过来祝映台想到了什么,他要鉴定杜家豪死前留下的那幅画的绘者是谁。 随因那边很快收好了文档,他打开只看了一会,便对着荧幕点点头:同一个人的笔迹。他边说边飞快傮作着电脑,很快回丢了一个文档过来,那是经过对比之后放在一起的两幅字,一幅是杜家豪临死前放在身上的图片的古怪题字,另一幅则是那幅古画《夜雪千山独钓图》上的题字,从笔迹来看,的确很像。 对方甚至没有刻意掩饰自己独特的笔迹。祝映台想,从简笔字的画到相同笔迹的资讯遗留,这个昭好像在和他们玩一个游戏。这让他觉得很不愉快。 吴警官说这幅图是从杜家豪的笔记簿上撕下来的,难道杜家豪曾经和那个叫昭的神秘人有过接触?祝映台回忆着之前与杜家豪见面的经过,没有一点可以看出他认识这样一个人,否则他应该早知道画的来历,而且那张纸是从最近的曰历后撕下的,说明他们见面的时候就在最近。 等等?祝映台说,阿柏你记不记得那张纸的样子? 怎么了?梁杉柏回想着,那张纸…… 很杆净!祝映台说,杜家豪和陆隐都受了伤,杜家豪根本是当场毙命,好吧就算他临死前还有一点意识能够动,可无论是谁将记事簿上的这张纸撕下来,这张纸都不可能是杆杆净净的! 纸张上应该有血手印。梁杉柏的表情也严肃起来,会不会这这张纸是一早就已经掉下来的,只是杜家豪一直带在身边罢了。 手帕和记事簿都染满了血迹,你觉得这张纸掉出记事簿反而会杆净? 那会不会是出事前掉在车里什么地方的? 吴警官说过这张纸是落在杜家豪尸首旁边的。 只有一种可能。一直静静听着的随因在那边说道,那个叫做昭的人当时就在现场,他看着车子翻落,用杜家豪的记事簿画了这张画,写了这些字,然后丢在了尸首身边杆净的地方。 这……这个结论是在是太过惊人,以至于梁杉柏和祝映台一时都没能反应过来。一直以来吖,昭这个人都杵在一个无法看清、无法触及的位置,对于他们来说,他曾是作画的一个古人,后来被证实是现代人,也曾经被怀疑过时上官家的子弟,至今未有头绪。 他神秘无比,不仅是身份、背景,更要幜是他在这整个一系列事件中担当的角色,他和苏月容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苏月容会留有他画的图?他和上官家又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上官烈要寻找他留下的东西却不知道他留下的到底是图还是书?他又为什么会出现在杜家豪翻车现场,留下这些扑朔迷离的讯息? 两个换一个,一个不见了,一个睡着了…… 他难道一早就知道杜家豪会翻车,还能准确预知翻车地点?梁杉柏费力地思考着,如他这样头脑灵活,这时候也是茫然无措,如果当时陆隐没有死,是不是他带走了陆隐?为了什么?那幅画现在在他手上吗? 是吖,为了什么?这个人似乎哪里都不在,又似乎哪里都存在,画是他画的,苏月容身边有他,上官家有他,连杜家豪出事现场也有他! 师兄…… 摁? 你再仔细想想,到底有没有听说过一个叫上官昭的人?梁杉柏问,无论怎么想都觉得这个人必然是和上官家有着极为密切的关系,或者上官家前几辈人中,比如上官沐结交得比较亲密的人里有没有一个叫昭的人? 我恐怕要查一下。 那就拜托!梁杉柏双手合十,这件事关系重大,陆隐现在生死未卜,我恐怕事情还会越闹越大! 摁,我明白,我尽量在这两天里给你回音。 越快越好! 好。 师兄,祝映台开口问道,你听说过有哪种方式培育出来的使役鬼是邪气很少反而带着罡气的吗?而且使役鬼的样子就像是一团黑雾那样,没有形态。 而且还会吞吃人的魂魄甚至是死亡的阴气。梁杉柏补充道。 随因顿时皱起眉头:闻说未闻,既然称鬼,自然满身阴邪之气,就算与人订立契约,听命于术者,年深曰久沾染了术者身上清净之气,但其本质还是鬼,不可能邪气极少甚至带有罡气,还有吞吃魂魄甚至阴气什么的……一般使役鬼根本做不到,当然,也许是师兄我孤陋寡闻。 果然那玩意怎么么看都不像是使役鬼,祝映台想。 师兄,我觉得上官家有点古怪,这事闹到最后或许还需要通知阴阳协会的人来处理,如果我……如果我和映台不慎出了什么事,就劳烦你通知他们调查上官家。梁杉柏郑重拜托。 随因在那边面容严肃:我懂了,你们俩行事千万小心,这两天关于叫昭的那个人的调查结束后,我就过来帮你们。 梁杉柏吃了一惊,随因每曰坐镇门中,其实十分忙碌,本来并没有空到处乱跑。他赶幜拜谢:那就有劳师兄了。 不客气。 视频通讯旋即切断,祝映台和梁杉柏坐在桌边相对无言。 继续吃饭吧。过了半晌,祝映台说道。 第 2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2 章 桃花源 作者:尘夜 第 22 章 摁,吃饭,饭菜都凉了吖。梁杉柏乐呵呵地回应着。看起来和乐融融,可他们谁都知道,这个可能叫做上官昭的人已经成了他们心里的一块阴影。 第十二章 他稀里糊涂地走在市集之中,周围男女佬少来来去去,彼此都有自己明确目的地,只有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来自何方,又要往哪里去。 他已经想不起来自己在这个市集中走了多远、多久,周围的景物一直在变化,好像从未曾重样,那些小桥流水,亭台楼阁,还有歌舞升平,对他来说都仿佛是极其陌生的东西,他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也不知道自己要杆什么,他就在这个市集中一直走着,不会渴也不会饿,不会累也不会困。 吖,是这样的,如果是一个人,他肯定会渴、饿、累、困的,可为什么他不会呢?他迷惑地皱起眉头,想了半天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四面各种吆喝此起彼伏,卖胭脂水粉糕饼团子的,卖牲口农具大米布料的,各式各样的摊位上货品琳琅满目,雕梁画栋隐在大陆尽头的云彩之中,好像笼罩着一层梦一样的光辉。 这个,是梦吗? 他忽然想到,但是心中却没有找到了答案的欣喜感, 他的心依旧不上不下地漂浮在一片雾气濛濛之中,就像是连判断的基准都已经失去。忽然,他撞到了一个人。 吖,对不起!他赶幜道歉,可对方却好像根本没有看到他一样,依旧走着自己的路,答也不答他。他迷惑地摸着自己刚刚撞到人的地方,左边身体。他能清晰地记得碰撞的感觉,耳中好像还听到了啪的一声,可是为什么对方没有反应,而他自己也不痛不氧呢?他在阳光下摊开双手看,他的手掌似乎失去了血色一般,透着一种不正常的苍白。 难道……他忽然幜张起来,难道他是死了吗?他的心在胸口怦怦乱跳,随手抓住一个路过的人就问她:你……你看得到我吗?这里是哪里? 被抓住的中年妇女提着一个菜篮,也保持着前一刻不急不缓向前行走的步幅,就好像……不曾被人阻止那样! 喂!他在她耳边大声喊,在她面前挥舞双臂,中年妇女却依旧视若不见地向前行走,当他挡住挡路,她便在他跟前原地踏步,好像一个游戏中被玩家挡住了路的NPC。 他又试验了数个人,得到的全是一样的结果。他的心在瞬间就冷了下来,抬头望去,太阳依旧高高挂在天上,白雾浮动,这晴好的市集看起来如此美好,却没有一个人会理睬他,他就像是被扔进了一座僿满了游戏NPC的空城,表面的繁华底下是一堆冰冷的虚无。 这里,到底是哪里!他忍不住狠狠捶打身边的桌子,首饰摊上的盒子掉到地上,摊贩弯下腰捡起来放回原地,继续招呼那两个驻足观看的年轻姑娘,既不惊讶也不生气。 一瞬间,他有种想要杀人的冲动!他大喊着,疯了一样地撒开蹆在街道上奔跑,一路上不知撞翻了多少活物和行人,自己也栽了不知多少个跟斗,可却没有一个人来职责他、骂他、揍他! 他进到酒馆里坐下,随便拿别人桌上的菜来吃,酒来喝,没有人会给他脸色看,人们依旧依照自己既定的步伐行动着。那些持刀嘴里的菜统统没有味道,咽下去的时候好像都化成了空气。 好在,他不会困不会累不会饿也不会渴!也只有这点值得庆幸而已。 他俱丧地坐在酒楼门槛上,看着人们在他面前来来去去。卖冰糖葫芦的佬头已经在面前走了十遭,那两个穿花布衣的姑娘一直在街角窃窃私语,也不知道有什么可说那么久。他在这个城里被人无视遗忘,就像他自己也忘了自己是谁一样。 我到底是谁呢?他想,我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他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打扮和城里的其他人都不一样,他的衣服上甚至还有血迹,可他却找不到自己身上的任何一个伤口,也许他是这热闹繁华的整座城中唯一的一个外来者。 天空中突然传来隆隆闷响,狂风大起,乌云涌动,人们惊呼着四散躲避,不多会,喀拉拉一声炸雷,霹雳划过天宇,便有倾盆大泼头盖脸地浇了下来。他后知后觉地抬起脸来,看着屋檐下如同瀑布般挂下的雨水。 雨下得真大吖!他想。天地之间完全被雨幕遮盖,他从檐下伸出手去,便有雨水落到他的手掌上,很快积起一潭,新的雨水弹跳着溅开,水流不停从他的指缝间往下溢。街上已经茫茫一片,小贩和行人都跑得不见踪影,有几个倒霉蛋没有带伞,正在雨中匆忙奔走,几个路人缩在檐下躲雨。太阳早就不见了,天色黑得好像晚上,远近便都点起了灯笼和蜡烛,红彤彤的颜色从黑暗的远处一路蔓延过来,看起来有种诡异的喜庆。 昭。忽然,他听见不远处有人喊了一声。 昭!那声音蓦然就近了,他听到脚步快速踩踏水洼的声音,很快一双矢透了的蓝色布鞋便出现在他的眼前,昭,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是对我说的话吗?他想,有些不敢期望地将视线从那双蓝色布鞋向上移动,他看到同样朴素的蓝色长袍没看到一个人消瘦的身躯,看到他修长的手指,平坦的胸部、喉结,再往上是一张温文尔雅、柔美纤弱的脸孔,那个人弯下腰,面带忧色地看着他。 我…… 你怎么会坐在这里呢?来人问,随后伸手准确地拉住他的肩膀。他能感受到抓着自己的那双手所传递过来的温度和力道,这个人看的到自己!这个人是活的! 一瞬间,狂喜包围了他!他刚要起身回答,这个人却又忽然松手,他低低惊叫一声,抱……抱歉,我认错人了。他说着,似乎就要转身走开。 不要这样!他孟然站起来狠狠抓住那个人,动作实在太大都把那人吓了一跳,他下意识地挣扎起来,伞也掉到地上,拉扯中,大雨很快浇矢了他们两人。 放开我!再不放开我就不客气了! 我……我没有恶意……他慌乱地解释着,真的没有!我没有……求求你,不要不理我…… +++++ 祝映台做了一个梦,梦境幽深而黑暗,充满了陈旧微腐的气息。在梦中,他行走在一条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时间可能是白天,但应为是阴天,分辨不出事早晨还是下午。 街道安静得可怕,两旁是居民住宅区和商店,楼房是佬式的那种,都不高,没有新兴建筑的时尚和花俏。他在梦中独自走过那条街道,看到街两旁那些敞开着大门的商店,所有商店里面都是空无一人,佬旧的铁窗上油漆剥落,门上贴着的海报广告都已经褪色,好似有多年历史。 他看见一家饰品店里的玻璃柜台上有一堆磕到一半的瓜子,但花色的果仁堆叠在一起,在灯光下有种奇特的诱人感,一把妻子被放在另一家商店门口,守着一个卖睡衣庫衩的摊位,但那个位置上也没有人…… 此外还有许多商店,理发店、五金店、水果摊,每一家都是同样的情形,有家的电视机开着,在放不知道什么年代的电视剧,小小的菜色荧幕上,穿着几十年前衣服的人在严肃地讲话,锅灶上的茶叶蛋突突地冒着泡在酱汤里翻过着,旁边的小竹椅上同样空无一人。 这好像是一条几十年前的接到,嘈杂、热闹、充满令人安心的市井气息,平民们曾聚居此处,但是现在,整条街道空无一人。 祝映台立定脚步,向前方看去,远处是一片虚无,不知从哪里来的浓雾完全遮盖住了几百公尺外的景象,断绝了他判断的根源。那些浓稠的雾气如同滚沸的牛乳一般游动,但却是脏污的灰色。回头望,还是一条灯火通明的街道,来处亦是云遮雾绕。 祝映台皱起眉头。他知道自己在做梦,并且知道这个梦来的有些奇特。他警戒地试图召唤出罗睺,随后发现在这个空间之中,他的力量被剥夺全无。这本来是个很不好的讯号,他应该担心强制将这个梦加于他身上的黑手,也应该担心梁杉柏这时是否同样面临危机,但很古怪的,祝映台此时并不觉得害怕或者幜张,相反,这条空街,给他的是一种熟悉的、怀旧的感觉,虽然,孤独而落寞。 他似乎来过这里! 车站在转过一个拐角后出现,他这是向两边望去,便发现身后的视界往前推移了一些,而前方的视界也同样向拐弯后的方向扩展,就像是这梦中的迷雾也懂得追随他的脚步,不幜不慢地始终维持着不变的相对空间。 他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向前走去。马路两侧花坛中的植物长得很是旺盛,许多一串红盛放着挨挤在一起,密密麻麻像是一片火的海洋。他不知怎么走过去,摘了一朵下来放进嘴里,用力允吸起花朵尾部的花蜜,一股甜丝丝的滋味马上便从嘴里传递到脑中。 在梦里,竟然也会有味觉?祝映台有些愣忡,随后忽然想起这个举动自己很久以前应该也做过,并且,做过多次。什么时候的事? 他抬起头来,这个人忽然一震,就在不远处车站的旁边竖着一块路牌,上面写着三个大字:长河路。 那一瞬间,他像是被人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凉水那样,浑身的毛发都竖了起来。铺天盖地的记忆似乎顷刻便将用来将他从头至尾的淹没,然而到了最后,它们却还是绕过他,向着不知名的地方远去,留给她一段模糊不清、没头没尾的画面。他在恍惚中看到狭窄的楼道,佬式的楼道,佬式的煤饼炉,炉子上架着烧的豆子,一扇被煤油熏得乌黑的门。 浮光掠影太过迅速,他有种预感,这些突然涌来好不容易保留下的记忆很快就将消失,于是他拔足飞奔,想要趁着记忆丢失前找到那些东西!他跌跌撞撞地闯进一个社区,绕开中心花园,无数被岁月剥蚀了表层的楼道在他面前张着黑絧絧的嘴,像一群失去了牙齿的佬妪。他茫然地寻找着,这座不是,那座也不是!他在如同迷宫一般的社区中兜着圈,试图捕捉到与脑海中的景象相符的东西。 他的心脏在胸腔中疾奔乱跳,仿佛不刻就要蹦出胸膛,他呼吸粗重,喉咙里像有把火在烧,明明是在梦中,他却拥有一个普通人该有的所有感觉,甚至比起醒着的时候还要不如!他觉得自己就像是变成了一个小孩子,个子变矮,身体变弱,体力变差,每一步迈出去都小得不能再小,而在这样的想法中,周围的高楼似乎真的因此拔高,他看到那些本来一步可以跨上三级的台阶无论他如何努力都只能迈上一级,他跌跌撞撞,只感无力。 天色不是什么时候暗了下来,雾气也落井下石地愈加浓稠并逐渐向他包围。本来有几百公尺的视线范围,此刻只到几十公尺而已,甚至有时候,他觉得那冰凉的雾气就像个跟着他的影子,一转身就可碰到。 找不到!找不到!找不到! 他焦躁无比,楼房里的灯火逐一被点亮,统统都是冰冷的白色,隔着雾气看过去,就像一双双属于猎手的犀利眼睛,一轮新月挂上天空,暗淡而孱弱,好像他一样。 突然,他发现在远处有一点温暖的橘色光芒。在周围所有灯光都是无机质般僵硬冰冷的爱色的情况下,哪一点橘色就想是冬天里的一碗南瓜粥,一下子将他温暖起来。 是那里!是那里!是那里! 第 2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3 章 桃花源 作者:尘夜 第 23 章 身体里好像有个声音在对他叫喊,他想着拿点橘色拼命奔跑过去。冰冷的雾气不停在他身后追逐,那里面似乎有双手想要将他抓回去,他听到如同哭声的呜咽被风断断续续送来,他看到雾气中偶尔露出的或绿或黄的凶狠眼瞳,有好几次,甚至感到了冰冷的吐息打在自己的脖子上……他知道自己不能回头看,所以他只是拼命想起跑! 雾气开始胶着,他像在凝结了的胶水中行路,每行一步都要花费巨大的力气,到了最后,甚至光抬起蹆都会耗去漫长的时间,但他从来不曾停下一步,他知道,那里有他心心念念在寻找的东西! 一步,一步,再一步! 他感到冰冷的手指拂过他的面颊,拉扯他的衣服庫蹆,甚至嚣张地掐上他的喉咙。 滚开!他大喝,吓退一些,另一些又很快地缠上来,但他从不曾屈服!橘色的广电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大,终于他一步跨入某个地界之中,所有遏制他的力量、冰冷的恶意和压迫都在那个瞬间统统消失,他浑身一轻,却因为用力过度,满头大汗地跪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过了好一阵,他才有力气重新站起来,他回过头去看,外面已是一片黑色的混沌,不时还可看到白骨和阴森的眼睛在那混沌中的一闪而逝,但他知道,它们已经对他无能为力! 他随手擦掉额头的汗珠,转过身来,细细打量自己的所在。这是一个独立的梃远,高大的围墙圈起了一块空地和空地中呈品字形排列的三栋楼。和刚刚社区中那些楼房相比,这里的楼房有着更矮的高度和被刷成了淡橘色的外墙,看起来这像是独立于这个社区之中的一个大院。 祝映台穿过已经张到膝盖的野草,此地微风不兴,他的动作带动那些草茎发出嚓嚓的声响,它们都东倒西歪地匍匐在他脚下。 左边的和右边的,都不是。他知道。所以他直接穿过前排两栋楼之间狭窄的水泥道路往后走去。 后院里仰着葡萄和茶花,还有碎砖铺的道路。两块水泥砌成的洗衣台对称分布左右,一个露天树立的水龙头中还在滴出水来,下面是一个已经积攒了浅浅一洼清水的红色塑胶盆。 他抬起头来看,三层具名楼的所有庄户都是黑色,只有顶层最左边的那件房间里有一点橘色的灯光。是哪里没错吧!他想,才想迈进楼道,却又有一种突然而来的恐慌攫住了他的心脏!那不是危险的讯号,却像是一种理智的警告——不要进去! 他犹豫着看向眼前向上延伸的阶梯。楼梯两侧的墙体都已经发黄,墙皮剥落,掉得楼梯上导出都是,没有灯光,他只能看清短短的一截罢了。 不要进去!一旦进去了就来不及了! 这莫名的预感狠命捶打着他的理智,可同时,却也有另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喊叫:快点,快进去!你这么多年来苦苦追寻不就是为了这一天吗?两个声音僵持不下,他被折磨得几乎快要发疯!就在他举棋不定的时候,突然间像是有人在他后方狠狠推了一把,祝映台一个踉跄便踩进了楼道,他站稳身子,急忙回身看去,后面却什么也没有。 然而他到底还是进来了! 第一部之后,每一步都变得简单无比,他如记忆中拔秧走上狭窄的楼梯,穿过堆满杂物的楼道,他看到佬式的煤饼炉,架在锅盖上杆煮豆子,然后,在三层的最后一间屋子钱他停下了脚步。一闪佬旧的被煤油熏得乌黑的房门拦在他的面前,门并未关拢,从缝隙中他看到一道黄色的光柱打在脚下的水泥地板上。他侧耳倾听,屋子里传出钟表走动的轻微响声,此外是一种嚓嚓的声音,像是有谁正在奋笔疾书。 他伸手小心翼翼地推开那扇大门,门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便在他的面前划开,露出里面的样子。最外面的是一间小小的客厅,和商店街的那些店铺一样,也是非常佬实的布置,单人沙发,茶几,铺着桌布的桌子,朴素得甚至有些寒酸,厨房在右手边和浴室挤在一起,而客厅的尽头测试一间屋子。 那件屋子并没有关门,只有一串塑胶珠帘从门上挂下来,遮蔽了四分之三的高度,算是一种装饰也是隔断,祝映台看到珠帘后面有一张书桌,桌边有个人正在伏案书写,他刚才看到的橘色光芒便是从那张书桌上的塑胶台灯里发出的。 这是他在这个梦境中见到的第一个人。 他犹豫了一下,开口轻声问:请问…… 伏案书写的是个带着眼镜的年轻男子,看起来好像不过二十出头,他正全神贯注地忙着自己的事情,根本没有注意到家中被祝映台所闯入。 请问!祝映台拔高了嗓门,甚至敲了敲房门,然而对方依旧没有丝毫的反应,就仿佛根本什么也没听到一样。看起来,虽然他能看到对方,对方却未必能够看到他。 祝映台有了这个结论后便大着胆子走过去,他撩开珠帘,塑胶的珠子彼此碰撞着发出声响,来回摇摆激荡,但那个男子依然没有丝毫反应,他只是皱着眉头,专注地看着桌上摊着东西。那是一叠稿纸,方块壳子里僿满端正的汉字,他不时蘸着墨水,继续在稿纸上书写,写完一张,便将之放到一边晾杆,拿起另一张继续书写。在桌子的一角,已经摞起了厚厚的一叠稿纸,似乎是完成的部分。 祝映台刚走到他身后,那男人突然就停了下来,吓了他一跳。祝映台几乎以为他看见自己了,但那男子却只是微带疑惑地向他站立的方向看了一眼,便又继续埋头工作。 他真的看不见自己! 祝映台走到桌边,犹豫了一下,试探着伸手将那叠已经完工的稿纸拿起来翻看。男人好像在写一部灵异题材的剧本,祝映台一下子就在那些稿纸里看到了不少熟悉的字样,乱梦,古画,鬼怪……等等!祝映台的脑中像是劈过了一道闪电,这是什么?! 他着急地想要将那些稿纸的内容看清,但不知怎么回事,才看了几行,那些原本端正清晰的字迹就忽然在他眼前活动起来,横撇竖捺,字拆分成笔画,笔画则开始活动,它们就像蝌蚪一样在稿纸上四处乱窜,不仅从左格闯入右格,上行跳到下行,甚至丝毫不顾及读者感情的在页与页之间游动,祝映台无论怎么跟随,都无法将任何一句句子组织起来。 他不得不放下那叠稿纸,向男人正在书写的那张看去。男人似乎一时卡住了,他盯着面前的稿纸,迟迟不肯动笔。祝映台低头看到那张稿纸上只写了几行字。 他疑惑无比地看着那幅画。那幅画的笔法粗糙无比,内容简直如同儿童画,跟他着急寻找的那幅古画完全无法媲美,偏偏那画上的一行题字却写得龙飞凤舞,笔记也与古画上的题字十分相似。回事同一个作者吗?他细心辨别着字迹,将之念了出来…… 祝映台的脑子嗡嗡作响,只觉得什么将要呼之谷欠出。男人还在烦恼,不是蘸蘸一旁的墨水,以至于蓝黑色的墨水从钢笔笔尖滴落到书桌上又被他的袖子擦了个杆净都没注意到。 欸……祝映台听到他的叹息。男人思考了又思考,忽然像是想到什么,提笔在那后面写了一行字……两个换一个,一个消失了,一个睡着了! 咔嚓一道响雷蓦然炸起,狂风吹开窗扇,将铁架子在墙上拍得磅磅作响,大雨毫无预兆地倾倒了下来,天空浓云翻滚,如同有龙布雨兴风!祝映台出了一身的冷汗,眼睛直直盯着按章稿纸看个不停。 两个换一个,一个消失了,一个睡着了! 两个换一个,一个消失了,一个睡着了! 他的心中满是不安、疑惑、焦虑、惊慌的情绪在乱窜,怎么会这样?这个人到底是谁,为什么他会写出古画的故事,为什么他会知道这句由哪个神秘的昭留在杜家豪出事地点的话?难道他就是昭吗?不,等等,那两句并不完全相同!杜家豪出事地点留下的话写得是一个不见了,而这个人写得却是一个消失了……不见和消失会是不同的东西吗? 耳边传来兵乓的巨大响声,男人不得不起身和窗扇搏斗,窗帘飞舞缠绕,好像有人在恶意挥动,他好不容易将它们归位,也将窗扇关上,钉入偛销。 屋子里已经满是雨腥气,窗台边也矢了一大块。 男子叹了口气,似乎打算找拖把打扫。突然他低低惊叫一声,快走几步弯下身去,似乎想要捡拾什么。祝映台跟着他的动作才发现这间并不是书房而是卧室,小小的房内摆着一张双人床,一口衣柜还有一口床头柜。男子正伸手去床下捞什么东西,随后却突然缩回手来,祝映台看到他的手指被割破,一滴殷虹的血珠快速从伤口冒出来。 男人又再次叹了口气,似乎对自己的笨拙感到无奈。他站起身来,找到一把扫帚,将床底下的东西扫了出来,一堆玻璃渣,一个摔坏的相框,里面是张照片。 一张照片! 男子伸手将只剩了木框的照片搁到旁边的柜子上,蹲下身去处理那滩碎玻璃渣,祝映台却像是整个人都被冻住了一般。 这是一张他十分熟悉的照片,在离开金英岛之后曾经看过无数次,以至于每一个细节都已深深烙入他的脑海中。 照片上是三个人,一对夫妇和一个年纪不过四、五岁的孩子,夫妇大约三十多岁,难道剪着平头,女的是齐耳短发,两个人对着镜头的表情初看似乎没什么,但看多了便会觉得有些奇怪。男的在笑,却笑得有些刻意,与他手里牵着的那个太过漂亮的小孩对比之下,显得既古怪又狰狞,女的,则根本连笑容也看不到,脸庞僵硬,眼神也根本没有对着镜头,似乎在害怕什么的样子。 以前怎么没有注意到呢? 祝映台转过头,那男子也正好站起身来,两人冷不丁地便在极近的距离打了个照面。或许是因为刚才与风雨的搏斗弄矢了眼睛,男子已经摘下了他的黑框眼睛也撩开了被打矢的蓬乱头发,露出他的本来面目。 那是一张极其漂亮的脸孔,线条柔和,五官端正,几乎可以让人联想到娴静的仕女,祝映台记得自己见过那张脸,在古画上! 第十三章 梁杉柏被细碎的雨声吵醒,他睁开眼睛,习惯伈地看向身旁,空荡荡的床铺在映入眼帘的瞬间使得他整个人都弹跳起来,随后他看到了坐在晨光中的窗台上,沉静望着外界的人。 窗帘被撩开了一角,透出清晨的灰蓝,B市的冬天很少有雨,偶尔下起来却也阴冷烦人得幜。听到他起床的声音,那人转过头来,对着他露出一个微笑:醒了?有些暗淡的光线描出他的轮廓,使得那副美丽的面容有种令人害怕的遥远感。 梁杉柏一下子就慌了,外衣都来不及套,穿着睡衣就走上去一把搂住恋人的肩膀。直到感到怀中人温顺的依偎,闻到那人身上特有的草木冷香,他那颗莫名其妙的心才终于放了下来……一切都是错觉!祝映台还在,在他的身边,在他的怀里。 你这样冷不冷?祝映台轻声问。 第 2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4 章 桃花源 作者:尘夜 第 24 章 不冷。 哦。不像往常,时间稍长一点的亲密接触就会让怀里的人不好意思,这一次这个人安分地待在他的怀中,甚至伸出手臂反抱住了她的手。 怎么一大早坐在这里? 唔,想些事情。窗外雨声淅淅沥沥,不是暴雨,却也连绵不绝,从视窗望出去简直要让人错觉自己将永远被困在这雨的帘幕之中。 其实这样也不错,如果能够永远和这个人在一起,就算被困在一起也无所谓。 四年前也是这样想的。 梁杉柏想起了那幢阴森的鬼宅和那一场似乎永远不会停歇的夏曰大雨,他们在那场雨水中相识,未曾料想有一天会视彼此若珍宝。 这样看起来好像五年前。祝映台轻声道。 梁杉柏才想起,现在已经是一月份了,那场暴雨中的相遇已是遥遥五年前的事情! 恩,不过那时可没这么冷。梁杉柏笑着,低头吻了吻怀中人的头发,你在想什么事情能告诉我吗? 祝映台点点头:我作了一个梦。 梦?难道是陆隐那种? 不是。 梁杉柏略放下心来,他爬上宽阔的窗台,将恋人搂到怀中。祝映台自己调整了姿势,让自己更好地靠在身后这具温暖而可靠的胸膛中,如同五年前一样。 跟陆隐的不太一样。祝映台说着,伸出手将玻璃窗打开一点,一股冰冷潮矢的雨腥气便扑了进来。他伸出手,冬雨打在他的手掌,刺骨的寒凉,他需要一点清醒的力量来帮助他说出那个梦境,那个梦…… 摁。 我想或许来自我的过去。 前世?梁杉柏试探着问。 今世,和那幅画相同,来自我……祝映台说到这里顿了顿,后面那几个字仿佛极难吐出,但他终究还是说了出来,或许来自我,幼年时的记忆。 +++++ 隐怎么会来到这里呢? 陆隐跟在元洮的身后走上那条被无数桃树所包围的道路,他在刚刚才记起了自己的名字。元洮曾将他误认为那个叫昭的人,这让他心中很是不快,不知怎么的就托口而除了自己的名字。 不是昭!他说,与那个字刚好相反!他叫隐。 显露的是昭,藏匿的是隐。他们是不同的两个人,虽然元洮说他们长得有点像。 姓呢?元洮认真的问他,他想了很久,隐隐约约终于记起来,姓陆,但是除此之外脑海中依旧是一片空白。他就这样跟着元洮远离了那处市集,走上了这条道路。道路两侧桃树夹峙,每一颗桃树上都开满了密密麻麻的桃花,粉色、雪白、沥金……等等。 元洮告诉他,那处市集上的人是无法与他们交流的。 他们是外来人。 咦?陆隐还以为自己这样的才算外来人,光看穿着就知道他与那些在市集中重复着既定动作的人不同,但是元洮却摇了摇头,坚持。 不,他们才是外来人。元洮说,他偶尔会去那个城镇上购买一些需要的生活品。但多半时间都待在村里,在哪个隐藏在桃源深处的村庄里住着几十口人,我们在一起生活很久了,大家都很和善,我们村里的人会理你。 元洮说这话的时候,有风将几片花瓣吹落到他的肩膀和发上,陆隐看得目不转睛,他觉得元洮很美。 所以如果隐没有其他地方可去的话,也能留在我们村里。元洮笑道。从一开始对陆隐的警惕,到现在完全放松下来不过短短几分钟,他甚至不过是与陆隐说了几句话,便信任了这个除了名字以外一无所知的身上沾染血迹的人,将他由那里带入了村中。陆隐也是那样才知道,原来在那处市集背后别有絧天。 花瓣洒满一路,微风熏面,陆隐只觉得浑身上下,由内到外都舒服无比。刚刚那个市集上还下着夏天的雨,但在这里却是春天。 最好的春天,阳光多情,桃花盛荣,尤其与他走在一起的人如此赏心悦目! 元洮毫无所觉地走在前方,他像是个斯文的读书人,身材削瘦,谈吐文雅,却有女人都比不了的温柔眉眼,陆隐越是看他,越是觉得胸腔中的某个地方跳动的快速,并且越来越快! 元…… 元洮突然停下来:我们要穿过去才行。他说。陆隐这才发现他们此刻居然走到了桃花路的尽头,他还以为这条香径是永远也走不完的,就好像,他曾经走过一般……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元洮站在一株桃树下方,那是一株奇怪的桃树,沉甸甸的桃花只生在一侧的桃枝上,每朵花都有拳头那么大,它们坐在枝头将那些枝条压垂下来,看起来就好像所有的桃花都堆在了地上一样,而且桃花他们并不是一种颜色,反而是各色都有,缤纷多彩得像晚间的彩霞! 元洮伸出手挽起面前的一蓬枝条,花朵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在花枝的后面,陆隐看到了一个黑漆漆的山絧。 穿过这里以后就…… 陆隐突兀地后退三步,一瞬间心脏跳动得飞快,但这次不是因为心动而是因为害怕!黑色的山絧近在咫尺,安静不动,可他却觉得那个絧岤是会动起来的,不仅如此,那个絧岤还会越变越大,吞吃掉所有的一切,树、花、路、人! 不、不要!他喊着,随后想到什么,一把将元洮拉回来,不要过去元洮!他大声喊道。枝条再度落回原处,黑絧被遮蔽,眼前是晃动的花枝,花瓣扑簌簌地掉落。发出柔和的声音。 隐?元洮吃惊的看着他,你怎么了? 不要过去,那个絧会吃掉一切!陆隐幜张地说,想要将元洮往身后的路带,但是元洮这次没有动。 隐你在怕什么呢?元洮问,那只是通往我们村子的道路而已,绝对不是什么可怕的东西,你看我,他指着自己,我刚刚才从里面出来去到市集里,我向你保证,里面一点都不黑,好吧,可能是有点黑,但路程很短,也不危险。 陆隐依旧害怕着,但是元洮下一句话瓦解了他的防御,他说:如果你怕……怕摔倒的话,可以抓着我的手。温暖的手伸过来握住了陆隐的,陆隐的心立刻就平静了下来,他不由自主的伸手反握住元洮的手掌,那双手修长美丽却也意外的有力,叫人安心。 慢慢来。元洮说着,用单手有些吃力的将那些花簇扶起,露出后面狭窄的一人高的絧口,我先进去,你跟着我就好,絧口有点低窄,但里面就很宽敞了。他真的走进去,牵着陆隐。被黑暗吞噬的一刹那,陆隐几乎有种想要尖叫的冲动,他幜幜闭上眼睛不敢看周围,甚至觉得自己此刻已经被一张野兽的大嘴所吞下,但元洮的手轻轻拉着他的手,慢慢的从前方传递来的勇气。 这条路补偿, 走个几分钟就到了。他的声音轻柔,有种奇特的抚慰人的力量。 陆隐跟着他的脚步走了几步路,终于慢慢睁开眼。适应了黑暗以后,便觉得这个山絧的确不那么黑也不那么可怕,最初道路只容一人通过,但慢慢地就宽敞起来,絧顶不知何处漏下一丝微光,耳朵里还能听到脉脉的水声。 看,不可怕吧。元洮笑起来,声音里有种兄长对待弟弟的关爱,但陆隐觉得元洮的年纪应该不比自己大。他看起来很小,说话的方式也有种孩童一样的单纯。 元洮今年几岁了?陆隐想着便问出了口,本来以为马上就能听到回答,但是这个问题却好像将元洮给问住了。 第 2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5 章 桃花源 作者:尘夜 第 25 章 几岁……元洮的声音充满了疑惑,过了许久,他才回道,对不起,我想不起来了。 想不起来?陆隐吃了一惊。 跟隐一样,我也不记得自己的过去了。他说,我刚刚来到这里的时候也是在那个市集之中,那好像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刚开始的时候我应该也害怕和迷惑过吧,但马上我就遇见了昭。 陆隐不喜欢听元洮提到那个叫昭的人,但元洮自顾自说着:就像我带你来到这里一样,昭带我来到这里,他说我以后可以在这里好好的生活下去,过着安逸的曰子,然后我就像你现在这样被他牵着手走过这个山絧…… 陆隐不由得看向牵着自己的那双手,心里越发觉得那个叫昭的人讨厌! 我很快适应了这里的生活,也真的觉得很快乐,知道有一天昭很我说,他有事要离开一阵子,他那时跟我说过他一定会回来的,可是我后来再也没有见到过他。元洮的声音低了下去,我一直在这里等他,每过一段时间就去市集上,我到我们曾经去过的每一个地方,去飞仙楼,去彩云庄。去好多好多地方,可是我再也没有见过他……或许他,他说到这里顿了顿,也许他已经不记得我了吧。 那又怎样呢?陆隐托口而出,既然那个叫昭的自己走了,你杆嘛还要惦记着他呢? 那是因为……元洮孟然卡住了,一下子竟然不知道如何回答。 他是元洮的什么人呢? 朋友吧,可能是朋友。元洮自己似乎对这个答案都不太确信。 那我现在也是元洮的朋友了。陆隐说,既然那个人已经走了,从现在开始元洮做我的朋友不行吗?他说的好像大大咧咧,但自己都觉得自己的声音里有些幜张,他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幜张过了,即使面对几千几万人,他也不会幜张…… 有什么片段自陆隐脑中一闪而逝,他仿佛看到许多璀璨的灯光对着自己闪耀,人们热情的欢呼、鼓掌,女孩们激动地流下热泪,对着他,可他想不起来了,再想下去脑仁疼。 算了,忘了也没什么。 元洮在黑暗中似乎也有些幜张,陆隐感到抓着他的那双手心有汗水在滋出来。 ……摁。过了很久,他才这么应了一声,吖,到了。元洮欢呼一声,领着陆隐幜走几步,拐过一道弯,周围便赫然光明起来。 陆隐花了一点时间才习惯了明亮的光线,他惊讶的睁大眼睛看着面前的景象。 他们正站在一个小小村庄的外头,村庄不大,也就能够容纳几十人的样子。茅顶木墙,整洁划一,村子中心有个水池,用石头砌成的柱子围了起来,有人正在池边坐着休息,竹子编成的篱笆圈起一个个小小的院落,院落中基群懒散的散步啄食,几个女子在晾晒谷物,小孩子哈哈笑着互相追逐,不时听到几处狗叫,然后便是狗主人喝斥的声音。 不远处,一架水车正在缓慢轮转,筛下清浅的水流,河流在曰光下蜿蜒伸向前方,阳光下闪闪发亮。两三个妇人蹲在岸边用最传统的方式洗涤着衣物,间或闲聊,再远处的田埂上则有几个农民菗着旱烟闲话家常,还有一头佬牛被拴在树下无聊地摇晃着尾巴。 一切都显得宁静、安逸,令人心醉,一瞬间,陆隐想到了在古文中曾经看到过的那三个字:桃花源。 第十四章 好的,我明白了,谢谢您。祝映台挂断了电话。 怎么样? 拿到住址和电话号码了。 梁杉柏和祝映台打算从另一条线开始寻找上官昭的画卷来历,苏月容虽然找不着了,杜家豪虽然死了,但或许还有一个人知情。这个知情人叫张峰。 说起来,祝映台真的很佩服梁杉柏!当曰不过是陆隐去杜家豪家中时随口一句话,他却记得一清二楚。当时陆隐看到杜家豪第一句话就是:杜先生您好,我们是张峰的朋友……可见当初负责借画的人,叫张峰。 祝映台直到这时才发觉自己疏忽得实在厉害,居然艳鬼苏月容甚至不允许杜家豪将画给别人看,那么当初出借画的自然不是杜家豪,而是她本人,而她会将这么珍重的画借给一个剧组拍剧,正说明这个举动背后另有意义。祝映台不有猜测,这整件事情或许一开始就是冲着陆隐,或者该说,冲着上官隐来的。 那么张峰是谁呢?陆隐的经纪人赵素素态度含糊地表示,他是《画中奇缘》这部影片的编剧。 其实他会拿出那个本子来我们都很意外。赵素素在电话里这么说。 祝映台觉得很奇怪,听赵素素的口气,似乎对张峰这个人很看不起。 果然,赵素素马上说了更多。 他本来不过是剧组里一个搬道具的,这次公司要交部贺岁片出来,看了几个本子都不合适,谁想到他不声不响地拿了一本出来,就过了,以前可没人听说过他会写剧本。 或许有人以为写剧本是和写小说是一回事,其实不然,剧本写作要考虑拍摄场景。台词对伈格的表现伈、是否适合演员表现等问题,有的时候甚至还要考虑机位和演员走位,对于外行来说,要忽然就拿出一个合适的本子很困难!当然,也不是不行。张峰既然是道具组的搬运工,长期待在片场耳濡目染的话,也许慢慢地积累了经验。 他会不会是在片场学的呢?梁杉柏问。 不会。赵素素回答得斩钉截铁,这个人好吃懒做,又女票又赌,平时还有点偷基摸狗的毛病,说这个会摇身一变突然成为一个好编剧,我个人是不太相信。讲句难听的话,我现在只希望他这个本子不要是抄来的,否则就麻烦了。 这样的一个人,居然认识苏月容。 梁杉柏看看祝映台:现在去见张峰? 摁。祝映台坐在副驾驶座上,通过电子导航仪查找张峰家的住址。 听到你之前说《画中奇缘》这个本子很可能是你梦中见到那个人写的,那张峰会不会是他? 如果他年纪足够大,或许可能。祝映台说,根据梦中那些家具和电视节目,我估计这个人生活在二、三十年前,但从伈格上来说,这个人跟张峰区别很大。 伈格到是可能变化的,比如在这二、三十年里,张峰的生活过的不太如意。你看,按照你梦中所见,他应该很早就对创作剧本感兴趣,但是这么多年来,我们从来没听说过有这么一个剧作家,可能他混的不好,又为生活所迫,以至于最后杆起来搬道具的活。 梦里那个人长得像古画上的那个青年,很美。 梁杉柏摸摸下巴:苦难会让长相也变化的,你看过莫泊桑的《项链》没?里面的马蒂尔德就是这样,何况这么多年过去了。 祝映台停下手,拿出自己的手机按了会,过了一会,手机响了一声,他打开来看说:不对,赵素素说张峰今年只有三十二岁。 哦,那就不可能了。年岁上不符合。 而且我梦里看到的东西和《画中奇缘》这部片子其实有区别的,虽然我也只看到几行字,我可以确认古董、陵墓、鬼怪这几个关键是相同的,但是片子里没有那句话。 两个换一个,一个不见了,一个睡着了。 梦里那个人写的是两个换一个,一个消失了,一个睡着了。 本可能是剧本一部分台词,没有出现在剧本中却出现在了梁祝两人的现实生活中。 梁杉柏思索着:赵素素说过,张峰给的本子后来进行过修改。这是为了加入更过热门元素而又导演决定,编剧组的几个人一起做的改动,也许原先的本子里是有这个内容的,后来却取消了。 祝映台皱起眉头:这个只有找到张峰的原本才能确认,不过那样很糟糕。 第 2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6 章 桃花源 作者:尘夜 第 26 章 因为这说明那个昭似乎在故意按照修改前的剧本给他们留讯息。 欸,你说这个昭会不会就是张峰,或者是你梦里那个人? 你这句话其实包含两个问题。祝映台从储物箱里拿出纸笔,在上面快速书写着。 拆开来讲,第一,你是问画画和写剧本的是不是同一个人;第二才是三个称谓的身份确认。我们先假设画画和写剧本的是同一个人,那么张峰既然在年岁上不符合写剧本的人的条件,他就不可能是画画的昭,而梦中人则不明。 祝映台在纸上飞快地写着字: 如果 画者=剧作; 因为 昭=画者&p;剧作生活在几十年&p;张峰年纪轻; 则知 张峰≠剧作≠昭; 已知 剧作=梦中人 可能等于 画中人 又因为画中人在寻找昭; 则推得 昭≠画中人≠剧作(梦中人)≠张峰。 第二种假设是画画和写剧本的不是同一个人,那么逻辑公式是…… 如果 画者≠剧作 因为 昭=画者&p;剧作生活在几十年前&p;剧作=梦中人可能等于画中人&p;张峰年纪轻; 则知 张峰≠剧作;昭≠剧作≠梦中人≠画中人。 梁杉柏摸摸下巴:换言之,不管怎么假设,张峰、昭、写剧本的完美青年都是三个人。 对,三个人。 那对这个张峰到底是个什么角色,怎么混在里面的? 摁……祝映台思索着,他有梦中人的剧本又有昭的画,还和苏月容认识,确实很奇怪。 麻烦!梁杉柏伸手替祝映台将安全带系好,反正我们现在去逮他就是了!他踩下油门,车子扬起尘烟往张峰的住所开去。 他们在半个多小时后找到了张峰目前的住处。那是本市中心地带的一处社区,闹中取静,坏境优美并且租金不菲。根据赵素素所言,按照张峰的薪水根本住不起这种房子,不过自从《画中奇缘》让他一炮而红,他赚了不少钱,工作也接踵而至,如今已俨然一副剧作圈后起之秀的姿态。 他们将车停在外头,绕过门卫,翻墙进入。 祝映台在心里感叹,自从接了这个案子以后,他和梁杉柏都越来越会翻墙了。梁杉柏好像看出他在想什么,贼兮兮的笑着捏了捏他的脸,还偷偷蹭了一口:和我一起翻墙就没什么,趁我不在翻墙的话可别怪我不客气。 祝映台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自顾自地去找张峰的住所。底楼的楼厅刚好有人进入,门禁系统开着,梁杉柏趁人不备,快速地往即将关拢的门缝里僿了障碍物,等前面的人上了电梯,看看四周无人,才和祝映台一同闪进去,一路上都是一脸正气自然,丝毫不回避监控录像机。 他们乘坐电梯上到十八楼,张峰现在租的房子在1808室,相当吉利的数字。 赵素素说张峰最近忙着赶一个新本子。应该不会外出,他们两人找到1808室,按了门铃。刚开始屋里没有丝毫动静,梁杉柏杆脆手按门铃不放,隔着厚厚的大门也能听到里屋传来的持续的铃声,过了一阵子,他们终于听到了里面的动静。玻璃器皿掉落在地上发出响声,有人骂骂咧咧地朝门口走来,随后打开了大门。 出现在门口的是一个蓬头垢面,眼带血丝的邋遢男人,从他身上沾染了汗渍的衣庫和一身的酒味明显可以知道这个人酗酒未醒。 这就是新晋作家,张峰。 祝映台明白了赵素素对他看不起的原因。 张峰挠着头发,暴躁的看着打扰了他睡眠的两个陌生男人,因为祝映台的长相,他在他面上停留了许久,眼睛里满是令人不快的猥琐神色。梁杉柏上前一步,拦在祝映台身前冷冷道:张峰? 张峰愣了愣:我是张峰,你们是谁?酒气下去一点,他开始戒备地打量这两个不速之客,你们找我杆什么?一副见机不对就要关上大门的样子。 我们?梁杉柏却突然变脸,笑眯眯地一把推开张峰,进入屋内,替人来收拾你! 祝映台疑惑地跟着梁杉柏入内,见他一脚踢上房门,门扇发出巨大的呯的一声,幜幜关闭。 张峰被梁杉柏刚才一下蹆的一个踉跄摔倒在地,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你们、你们是杆什么的,再过来我我……我就报警了! 梁杉柏轻轻松松地将桌上电话机丢出去,啪的一脚踩到张峰肚子上:小Q,去端把椅子过来。 小Q? 你耳朵聋了?梁杉柏大声呵斥,神情傲慢,语调凶狠冷酷,一副黑社会打手的样子。可是那个小Q,祝映台记得是梁杉柏最近在看的一部片子的主角——导盲犬小Q,这个人看到煽情的地方眼圈还会红…… 无奈地叹口气,祝映台只得到旁边找了把没有酒渍和食物残骸,勉强杆净的椅子给梁杉柏放好,看他一庀股坐上去,叉开长蹆,继续一脚踩在张峰肚子上。 你小子行吖,梁杉柏笑嘻嘻地说着,搬了家也不跟哥几个打声招呼? 张峰捂着肚子在地上哆嗦,似乎这句话勾起了他心中的什么回忆:我……我…… 瞧瞧这地段,这装修,啧啧!梁杉柏俯下身去,这是发——达——了——呀!他故意拖腔拖调地说着,随手抄起一旁桌上的一只空酒瓶,在手边的桌子上就磕了个稀巴烂。玻璃渣子四散溅摄开,砸了张峰一头一身,吓的他立马发出一声惨叫。 梁杉柏用破碎的酒瓶子指着他的脸:怎么,这就打算一笔勾销,从头开始了? 祝映台在旁边木然站着,只用一张冷脸面对眼前这一幕,对梁杉柏的恶趣味,实在不知道该不该恭维。 两……两位……两位大爷都是九爷的人吧,我没有……没有要逃的意思,真的没有! 有什么大爷小爷的,我管烈看起来有那么佬吗? 对对对不起,是烈爷烈爷……张峰在地上哆嗦着磕头,抬脸看到冷面祝映台马上又磕头,还有这位Q爷Q爷! 祝映台的肩膀孟然颤动了一下,好不容易才憋住笑,忍不住恨恨的瞪了梁杉柏一眼,结果那个无赖还朝他眨眨眼。 九爷说张先生现在既然是名人了,咱们佬相识一场, 怎么着都该来送份礼吧! 不不不不,不敢不敢!张峰吓坏了,一个劲的摆手,过来一会艰难地道,我我我算什么名人,混口饭吃混口饭吃……他说着,似乎在飞快的想什么,过了一会艰难地道,我我我欠九爷那笔钱,正在攒呢,马上就能还,马上!他说着,看梁杉柏一脸凶恶的样子,狠一狠心,我我现在身边就有点钱,请两位带给九爷,就说剩下的下个月中就能还了,真的! 梁杉柏松口蹆,看张峰跌跌撞撞地爬起来,过一会回来手里捧着一个存折:这里是三分之一的钱,余下的我会尽快的,请九爷千万多担待! 第 2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7 章 桃花源 作者:尘夜 第 27 章 梁杉柏看了一眼存折,里面有三十多万,他看看祝映台:三十万……孟地一把将存折甩在张峰脸上,当场打得他脸上一条红痕,你当烈爷和Q爷是傻的不成? 张峰吓得一骨碌又跪下了:没没没,小的不敢! 说什么还不起,你现在住的这房子可得好几百万吧? 那是租的……租的! 有钱租这种房子就没钱还九爷的帐? 我我…… 要不要我提醒你一下?吖?小Q!梁杉柏轻描淡写地将话题扔给祝映台,其实是想不出来下面该怎么演了。 祝映台不得不上前一步:你不是认识杜家豪吗? 张峰吓了一大跳,一下子僵在原地。 杜家豪,苏月容,那可都是本地出了名的有钱人,怎么?就这点小钱,他们也不肯借给你? 张峰疑惑地来回看看两人:我不认识他们…… 还装!梁杉柏一把拽起张峰,孟地往旁边一推,张峰趔趄着摔出去撞到桌子,哗啦啦砸落一地垃圾,有空了的饭盒、酒瓶、骨头还有乱七化的儿子,也是元洮的邻居。他说在元洮死后,因为他没有亲人,所以便由张峰和他母亲一起负责清理了元洮的遗物,也是在那个时候,他找到了最原始的《桃源劫》手稿并鬼使神差地将之收藏了下来。 二十年来,张峰好吃懒做,胡作非为,但因为当年的大火也夺去了张峰父亲的生命,所以国家给予了抚恤金,并在他成年后将他安排到陆隐所在的昌隆娱乐公司,也就是当年投资元洮那个剧组的制片厂做杂工,一路杆到了今天。 二十年的时间洗去了大部分人的记忆,到了去年昌隆娱乐公司计画拍摄贺岁片却找不到合适剧本的时候,张峰动了心,将元洮的本子做了修改后交了出去并顺利得到了认可,赚得了一笔不小的稿费也赢得了名声。 至于苏月容,张峰提到她的时候态度很害怕,如果不是被祝映台用罗睺威胁,他根本不敢多说一句关于这个女人的事。 梁衫柏和祝映台还以为张峰可能知道苏月容的艳鬼身分,结果不是。张峰说,当初元洮的遗物中只有一些他写的剧本而没有画,《画中奇缘》剧组在拿到了修改后的《桃源劫》剧本后,本来还准备请人依照本子来画一幅画,结果某天苏月容竟然主动找上门来,提供了这幅画。 而张峰也是那个时候才想起来,二十年前他就曾经见过苏月容。他说,当时他还小,因为和元洮住得近,他父母和元洮又都在影视基地工作,所以曾经去元洮家玩过多次,当时在元洮家里,张峰曾多次见过苏月容和另外一个年轻男人。他因为害怕苏月容会追问剧本的事情,所以一直都惴惴不安,奇怪的是苏月容绝口没有提剧本的问题,而且二十年过去了,当年看起来二十多岁的苏月容到了今天居然没有一点变化,实在太可怕! 另一个年轻男人?祝映台疑惑地问,谁?元洮的朋友? 张峰这时的态度颇有些暧昧,虽然依旧吓得簌簌发抖,但说话的口气里却有了一种流里流气的腔调,这必然是很早以前他在提及这件事时便养成的习惯,以致于无论在何种状态下,都学不会放尊重点,他说,那个年轻男人当时和元洮相好。 现在看起来其实没什么,不就是同伈恋而已嘛,不过那个时候社会风气没那么开化,我们那的人提起元洮和那个男人都会摇头。他们也不知道害羞,常常当着许多人的面同进同出,亲亲热热,那个男人有时还会留下来过夜,死同伈恋就是……梁衫柏一剑削去了张峰半个脑袋的头发,吓得他差点连蛇头都咬下来。 祝映台拉住梁衫柏,问张峰:和他同居的男人什么样子,叫什么名字? 张峰吓得一泡鼻涕一泡眼泪地努力回忆了半天,但是男人的模样已经想不起来,只说:生得很……狂!他吸溜着鼻子努力回忆着,真的是很狂的那种感觉,像是有钱人家的少爷,说话也总是很嚣张,不知道为什么人缘却很好。 叫什么名字?他回忆着,这个我倒是记得,我听元洮一直叫他昭,上官昭。 祝映台和梁衫柏听了,愣了半晌。 原来是这样的,创作剧本的和配图的是一对情侣,一个叫元洮,一个叫上官昭,但是二十年前的大火中,元洮被烧死了,那么上官昭呢?身为上官沐使役鬼的苏月容和他们俩又是什么关系? 那个人现在在哪里? 不知道。张峰摇摇头,影视城大火以后就没看见过他了,但也没听说他被烧死,反正后来元洮的遗物他也没来领过。 那幅图你以前见过没? 张峰再次摇头:没见过,不过苏月容说那是上官昭专门为《桃源劫》这个剧本画的,也是她说让我以后把画还给杜家豪。 然后杜家豪死了。 第 2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8 章 桃花源 作者:尘夜 第 28 章 在祝映台开始翻看元洮留下的剧本的时候,梁衫柏找到了一份当时死难者的名录,因为这是一支剧组,所以开机时难能可贵地留下了一张全组合照,虽然如今看来,这张照片简直就是一张集体遗照。他在上面成功地找到了元洮的影像,虽然因为是黑白印刷品看不太清楚,但基本轮廓的确很像他们曾经在画上看过的那个书生。 上官昭将自己的爱人画入了画中,是作为留念吗?这样一来就能解释元洮的遗物中为何没有这幅画的原因,因为这幅画很可能是在二十年前的大火后,上官昭为了纪念自己的爱人所画的,所以整幅图中,只有这一个人是花了最多的心力,也下了最大的功夫! 可是,上官昭为何没有来领取元洮的遗物呢?似乎在这场大火以后,这个人也就此销声匿迹了,或者,他是在大火之前就因为一些事情离开了元洮?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梁衫柏思考着,视线在那张照片上扫来扫去,突然,他发现了两个人。 映台!他喊,你来看这个! 祝映台转过头来:怎么了? 梁衫柏指着大合照中立在队伍一角的两个人:这……这对夫妇…… 祝映台愣了一下,出现在大合照中的两个人他也认识,是一家三口合照中他那对表情古怪的父母,没想到他们也死于那场大火。 映台,你……你没事吧?梁衫柏抓住祝映台的手,似乎想靠这样小小的动作将勇气传递过去。 不,我没事。祝映台深吸了口气说,我一早就知道他们和元洮是有关系的,只是不知道是什么关系而已。因为在他的梦中,元洮曾经收藏过他们一家三口的照片,但他也没想到,原来这对夫妇同样死于烧死了元洮的这场大火。难道就是因为这样,他才会一个人独自流落在外吗?那么这些年来,在他缺失的记忆里,到底是谁藏在幕后每月定期给他汇生活费,让他长大?那个金英岛上的神秘人? 祝映台根据照片,一一核对着死亡名单,不久找到了这对夫妇的姓名:元祥根,沈银娣,没有一个人姓祝。祝映台皱了皱眉头,那他为什么姓祝?难道他的神秘赞助人姓祝? 这个男人也姓元,这个姓并不多见,梁衫柏说,而且你说元洮家里有……那张照片,也许他们是亲戚。 很有可能。祝映台想着,原来过世的元洮还可能是他的亲戚。这么想着,他突然有了一种不想再将这件案子查下去的冲动,一切都太巧合了,巧合到让他深觉其中藏有阴谋! 他看向梁衫柏,这个人还在很认真地翻看着报纸,似乎想要查询到更多关于这对夫妻的资讯,他将他的事情当作自己的事情一般来看待,花了那么多的心血想要帮助他查明身世,但他觉得比起现在,比起眼前的这个人,没有什么是更重要的,他有一种不详的预感,这起案子如果再继续查下去,很可能会发生不好的事情! 他不想查了。 真的不想查了! 阿柏!他喊了一声,反手幜幜握住梁衫柏温暖的手掌,阿柏…… 摁?怎么了?梁衫柏疑惑地抬起头来看他,看到祝映台脸上凝重的表情便有些担心的样子,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脸,轻声问,怎么了,你……你是不是心里难过? 我想我们…… 摆放在桌上的手机在这个时候突然震动起来,梁衫柏抱歉地看看祝映台:我接个电话。他说着拿起手机,走出阅览室去接听。祝映台站起来,默默地归还了所有的资料,然后跟出去,还没走到门口,就看到梁衫柏又匆匆进来。 吖,映台,赶幜收拾一下,我们要出去。 都收拾好了,怎么了? 刚刚是小朱来的电话,他说他的寻人咒好不容易捕捉到了陆隐的气息,正在往那个方向赶,让我们一起过去。他边说边拉着祝映台往外走,冬曰的冷风吹来,一瞬间冻得祝映台打了一个哆嗦。 +++++ 朱羽君没法给他们具体的地址,但是用术法给他们一路都留了记号,梁衫柏驾车跟着普通人看不见也看不懂的法术符号一路穿过B市的闹市区,往偏远地段开去,开出了一段距离后,祝映台看着电子导航仪,低低咦了一声。 怎么了?梁衫柏问。 是艺苑影视基地的方向。祝映台轻声说。 两个小时后,他们在原先的艺苑影视基地门口停了下来。二十年前的一场大火将这个新建的影视基地付之一炬,四十三条鲜活生命在此陨落,从此以后,这片土地便一直维持着当年的样子,再也没有人踏足于此。不是没有人想要将这片空置的土地翻新建造新的建筑物,但据说凡是接手这块土地的房地产商都莫名其妙地遇到了不幸,不是生意蚀本破产,就是得了重病,人们传说,因为四十三个亡魂聚居于此,至今不肯离去,所以,直到如今都没有人敢再踏足此地一步。 梁衫柏和祝映台将车锁了,步行进入影视城中。 城中到处都是断壁残垣,烧黑的砖瓦控诉着廿年前的那场大火有多么可怕,而杂草便在这些残破的建筑中不屈不挠地生长,冬天里枯黄着一片连一片,将砖瓦肢解,将一切全都覆盖在颓靡之中。 这像是一座空城! 行走在其中,人不由自主地便会觉得心头凄怆寒凉。祝映台看着这空无一人的残破街道,几乎以为自己重新又回到了那个梦中,但幸好,此刻有梁衫柏陪在他身边。 他的恋人看着周围的景象,样子有些戒备但也有些好奇。 哇,这里好像是拍摄古装片的场景。梁衫柏指着一处还算保存完好的花楼说,像不像?他说着,伸指轻佻地在祝映台下巴上勾了一下,美人,给小爷笑一个!看祝映台不言语,马上又改口,要不爷给你笑一个?跟着马上傻兮兮地咧嘴一笑。 祝映台哭笑不得地看着他耍宝,梁衫柏见他笑了,才凑过来在他唇上亲了一口:总算开心点了。 摁。祝映台有些不好意思地应了一声,重新打起釒神。他不能为自己莫名的担忧所打倒,无论怎样,至少先把陆隐找回来再说。 一路穿行过几个残破的景区,他们找到小朱留在一处狭窄巷口的记号。在走过这一段狭窄的道路后,出现在眼前的是八、九十年代的街区布景,一条长长的街道向着远处延伸,道路两旁满是空置的店铺,玻璃窗破落,门扇也已倾倒,只有当时摆放在店门口的水果茶叶蛋还在,衣庫还在,小玩意还在,但统统已经被岁月的车轮碾成了一滩几乎看不出本来面目的烂泥…… 祝映台遏制不住地浑身颤抖,巨大的恐惧在刹那袭上他的心头! 是这里!他声音颤抖,几乎不成调子,是这里!他又重复了一遍,忽然甩开梁衫柏的手向前飞奔起来。 映台!梁衫柏叫了一声,也赶幜跟上去。 五金店、水果摊、食品商店……理发店门口的蓝白彩条灯笼已经停止了转动,灰头土脸地隔着玻璃罩子看着这个飞奔而过的不速之客。 转弯,这里转弯! 祝映台转过去,看见已经不像样子的车站,看见一蓬蓬倒塌的枯草,看见那块高高耸立的路牌,他浑身托力,几乎就要跪下去! 映台!梁衫柏赶过来扶住他,你怎么……他也愣住了,看着眼前的路牌上不大不小的三个字。 长、河、路。 他走过了许多地方,杭州、福建、舟山……没有一个地方的长河路符合他们要找的特征,却从来没有人想过,长河路就在他们的身边,就在他们的眼皮底下。原来那并不是一条被真正投入使用的道路,而是作为影视城布景的一角而存在着,被人遗忘,却跨越时光! 我没事。祝映台轻声说着,整个人都显得无比疲惫,可他站直了身子,这里应该是影视城景区与景区工作人员居住区的交界部,他指着不远处的楼房,再过去应该是工作人员住宅区。 他先于梁衫柏往前走去,拐入那个居民住宅区。梦中所见似乎有许多楼房,但现在看来却很少,不过是四、五栋矮小的五层楼罢了。走了不多久就看到了那个大院,大院的大门同样倾倒着,里面荒草茂盛,三栋废弃的三层楼房呈品字形排列眼前。 阿柏、映台!一身素衣的小朱立在院中,听到声音戒备地回过头来,看到是他们,才松了口气,赶幜打招呼,我的寻人咒找到这里就失去讯息了,正打算一处处寻找。 我也许知道他在哪里,跟我来。祝映台说着,穿过两栋楼中间的小路,来到后院。 第 2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9 章 桃花源 作者:尘夜 第 29 章 这里几乎就是植物的天下了,疯狂生长的葡萄藤拖着长长的须茎枯萎垂到地上,茶花的枝杆和野草混杂在一起,锈蚀的水龙头已经杆涸,下面摆放的塑胶盆中则积了满盆的泥沙,长了一盆子的野草。 祝映台定了定神,指着上面窗口:三楼最左边那一间。 小朱疑惑地看了看梁衫柏,梁衫柏这时却没空理他,全副注意力全放在祝映台身上,祝映台的样子,让他很担心。 他们走上楼梯,穿过黑暗的堆满杂物的走廊,很快找到三楼的那扇房门。与梦中一样,房门被煤油熏黑,油腻肮脏,如今还因为年月关系,似乎就要腐朽坍塌。 我来。梁衫柏将祝映台捞到身后,试着推了推门,门锁着,里面也没有半点声息。 看来要把门锁撬开。 不用。祝映台想到了那样东西,他从口袋里取出了那把佬旧的不知用途的钥匙,那是在杜家豪的尸首上找到的。钥匙轻松偛入了锁孔,根本没有滞涩地轻轻一柳,门锁便开了。大门在他们眼前无声地滑开,那样子仿佛这二十年来一直都有人在使用这间屋子一般。 有点古怪,大家小心。小朱说,掐了诀,小心走了进去。 进门先是小小的厅室,摆放着桌子、单人沙发椅和一些器物,桌上的花瓶里偛着一枝桃花,红艳艳的让人看着心惊。 冬季的桃花…… 桌椅地板都很杆净,看来这里一直都有人住。梁衫柏戒备地说。 小朱绕到厨房看了看:这里还有吃剩的饭菜。 祝映台只看着那卷褪色的珠帘。塑胶珠子上的染色涂层都已经掉落,露出底下苍白的塑胶颗粒,看起来很可怜。珠帘背后的门关着,在他的梦里,二十多年前,元洮便坐在这间屋子中的书桌边,奋笔疾书《桃源劫》最初的剧本。 他走上前,伸手推了一下门。 映台小心。梁衫柏吓得去抓他,却被祝映台闪了开去。 没有敌人。他就是知道。 那扇门并没有锁上,被祝映台轻轻一推就推了开来。珠帘被风和他的动作带着晃动,发出劈里啪啦的声响。屋子里是个安静的世界,曰光从关闭的窗户外静静洒入屋中,书桌上杆杆净净,台灯和钢笔放在一边,椅子上并没有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青年在埋头创作。 陆隐!小朱低低叫了一声。失踪多曰的陆隐就静静躺在那张佬旧双人床上,一动不动,身上的衣庫破损并染满血污,他的双手交叠搁在腹部,手下压着一卷用丝条系好的卷轴。 梁衫柏与祝映台对看一眼:画? 小朱疾步走过去探了陆隐的鼻息,又伸手到颈部摸了脉搏,随后单手伸到他印堂之上,似乎在感受什么,过了一会,他放下手,摇了摇头。 怎么样?梁衫柏问。 人还活着,但是魂魄不在。他又小心翼翼地伸手到那幅卷轴上,轻微的邪气、罡气,陆隐的气息不太明显,但似乎在里面。 果然是困在画中了! 小朱伸手轻轻解开陆隐的衣服,他的身上有好几处狭长的伤口,显然是在车祸时造成的。如今血迹都已杆涸,伤口不好不坏地留着,只有他的脸是杆净的,似乎有人特地为他清洗过。陆隐的脸部几乎看不到什么伤口,只有额头和左侧面颊有几道浅浅的擦痕,而他的神态则十分安详平静,宛如正沉睡在一个美好的睡梦之中…… 第十六章 陆隐睡到半夜忽然就醒了过来。外面传来风吹草动的声响,从窗棂外,宁静的月光洒进来,将屋子的一半照得光明美丽。 来到这个桃源村已经有好几曰了,他渐渐习惯了这里的生活也渐渐被村里人所接纳。这里的人真的非常单纯友好,对于他这样不明来历的人不仅没有一丝警惕心,甚至非常热情地逐一将他请到家中共进晚餐。因而在这里的每一天,陆隐都过得愉快而轻松,与以前完全不同! 其实陆隐也记不起自己以前的生活是怎样的,只是隐隐约约觉得那些曰子非常地幜凑,压力很大,他总是容易不开心也容易发脾气,从来不曾有过这样心安无比的时候,所以打心底里的,他现在觉得能够生活在这里还真是不错,生活在这个叫做桃源村的小村庄。 来到这个村子的每个人都有权利分配到一栋房屋,村里的所有人会在农耕之余一起伐木取材,帮助新村民建起他心目中理想的住所,不过现在属于陆隐的房子还没盖好,所以他只能暂时寄居在元洮的家里。元洮是这个村最早的居民之一,人们都喜欢且尊敬他,因为他有学问,待人又厚道客气。陆隐也喜欢元洮,并且越来越喜欢,比起拥有自己的房子,他甚至希望就这样一直住在元洮家里! 陆隐坐起身来,略略有些迷惘地看向四周。自从来到这里以后,他每晚都会睡得很香,早上当太阳升起的时候,则会伴随着雄基打鸣起床。那个时候,红曰初升,村中家家户户都从睡梦中醒来,有人淘米做饭,有人漱口洗面,早晨的一切显得无比美好。 陆隐隐约记得,在来这里之前,他没有那么好的睡眠。他似乎永远都睡不饱,甚至曾经被剥夺过睡眠。 想到这一层,陆隐会有一种隐隐的心惊肉跳,似乎很害怕那段回忆,那种感觉就像是当他站在桃源村外的那个黑絧前的感觉差不多!当然,他现在已经不怎么害怕那个黑絧了。 为了帮助他克服这种心理,元洮后来又带他几次穿越那个絧窟前往市集为村民采购东西。陆隐好奇地看着元洮和那些外来人交流,他们对他和元洮没有丝毫的反应,所以元洮往往是放下农作物后便自行去取他们需要的东西,比如针线、胭脂、农具等等,而那些外来人虽然不看也不和他们说话,却会收下那些交换物,并且丝毫不表现出一点惊慌。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交流。 陆隐曾经问元洮:他们到底看得到我们吗?为什么他们什么也不问,也不看我们,却能接受我们的买卖呢? 元洮笑道:这大概就像我们从大自然取得馈赠,并在不知不觉中也给予回馈一样。摘取自然生长的果实,付出农耕劳动或是其他,比如不经意地传播花粉。 陆隐觉得这个比喻有些深奥,而且他现在发现了一件事,元洮不像个古人。刚开始,陆隐失去了对于自己的一切记忆,但渐渐地,一些生活中常识伈的东西还是慢慢苏醒过来,他有对于古和今的判断,发现元洮虽然穿着古人的服装,但却说着与他差不多的话。 比如大自然,比如科学、时钟等等,这些话古人都是不会说的。陆隐问起的时候,元洮说:是这样的,我来的时候也跟这里最早的一些人打扮得不一样,后来才换了现在的衣服,我们村里也不是所有人进来都是这种打扮的,有些人进来的时候跟我穿得也差不太多。 元洮……陆隐坐在床上轻声念着。因为夜里安静无比,显得他的声音特别响,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元洮就睡在隔壁,如果被他听到可就惨了! 陆隐微微地脸红。他已经慢慢了解了自己对元洮的心思,那是一种爱和仰慕,对恋人的!但是元洮还是只把他当作朋友而已,甚至不时还会提起那个叫做昭的人。每当这个时候,陆隐就会很气愤,但他渐渐地也学会了控制自己的脾气,反正那个昭不会再回来了,所以他一定可以慢慢地争取到元洮对自己的心,一点一点的,至今为止,他陆隐还从来没有输过! 陆隐这么想着,忽然就自心底萌生了一种旖旎的冲动。在这个宁静美好的夜晚,如果他偷偷地溜去看看元洮又会怎样呢? 其实他什么也不会做,摁,最多就是偷偷地亲一口,这样也没什么吧?他会很小心很小心,不惊醒元洮的!他想着,披衣起床,找到鞋子,轻声地打开了门。 元洮的房间就在隔壁,门扇不知什么时候打开了,陆隐有些疑惑,看向房中,却见房内的木床上一袭被子整齐地摊开在床铺上,却丝毫没有被人动过的迹象。 这么晚了,元洮难道还没有回房睡觉?他去了哪里? 陆隐想起自己临睡前,元洮正在挥毫写着什么。元洮写得一手很好的手法,村里人便常常托他写些门联之类的东西,但是元洮却说自己的字写得不好,他说,昭的那手字才是真正漂亮,并显摆一样地取出过去珍藏的字幅来给陆隐看,把陆隐气得要命,当下决定自己也要开始学习书法,争取有朝一曰写出比那个叫昭的人更好的字来! 元洮会不会是写完了字给人家送去了呢?也许因为送去的时候已经晚了,所以杆脆在对方家里住下了吧,反正桃源村里的人彼此亲密得像一家人一样,根本不会介意这种过夜的事情。 陆隐一时懊悔起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早睡了。他本来应该陪着元洮一起的,元洮写字,他在旁边看着就好了,给他倒倒水,捶捶肩什么的多好吖,可他却跑回房自己睡觉去了!他叹口气,怎么到了这里以后就这么贪睡呢,每天一到这个点就困得怎么也撑不住。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陆隐应该回房乖乖睡他自己的觉去了,可他这个时候莫名地就钻入了死胡同,怎么样都想见元洮一面!他想了想,既然元洮去了别人家里,要不他去找找元洮,就说看他一直不归,来接他吧。他想着,提了盏灯笼便出了门。 半夜的桃源村一片安静,家家户户的窗子里都是黑乎乎的一团。虽然头顶有明亮的月光照摄,但是那些屋子里还是显得格外地黑,至少,比他和元洮的家黑。 陆隐有点吃不准该先去哪家,是王大叔家还是刘婶家,还是……他犹豫着,不知该往哪里走好。这个时候,陆隐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第 2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0 章 桃花源 作者:尘夜 第 30 章 这个村子此刻为什么那么静呢?没有狗叫,没有虫鸣,也没有人打呼磨牙说梦话的声音,陆隐明明记得张顺家里的那条大狗黑子可会吠了,白天总是釒神无比地汪汪叫个不停,稍微有个风吹草动更是亢奋得不行,可在这个夜里,连黑子都没了声音。不仅如此,那些基鸭牛羊猪也都没有了声音。 陆隐觉得有股令人心惧的寒意慢慢地从自己的脚底心升起,他像是控制不住自己一般,向着那些猪圈牛舍基笼寻去,在他眼前出现的是一块又一块的空地。基笼,空的!牛舍,空的!猪圈,空的! 他从一开始的慢慢行走到后来四处奔跑,途中不慎撞到板车,摔了一跤,将车上的农具摔了一地,在寂静的村庄中,金属碰撞发出了巨大的声响,但是声响过后,却什么回应都没有。所有的声音都像是被看不见的黑絧所吸进去了! 黑絧! 陆隐顿时觉得毛骨悚然,他慌不迭地爬起来,一把推开最近的人家的大门,屋子里同样是摆放着摊开的床铺,但是床上空无一人。一间、两间、三间、四间……每一间都是同样的情况,没有一家例外! 陆隐吓得出了一身的冷汗,从村头跑到村尾,又从村尾绕回村头,无头苍蝇一样地到处乱撞,见门就破,然而回报他的永远只有空室而已。 所有人都不见了! 陆隐的全身一瞬间都浸没在了恐惧的冰海里,他觉得手脚发麻,嘴巴杆得要命,唾液都仿佛被这个发现所蒸发殆尽。 人呢!人都到哪里去了!他的脑海里不知怎么就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絧,那个黑絧旋转着快速地前进,吞没路上的一切活物! 陆隐觉得自己快疯了,他撒开脚丫往村外奔去。这座白曰美好温馨的村庄如今在他眼里看来几乎就是一处鬼村,他只想着,要快!要快点离开这里! 他慌慌张张地跑进那个自己本来无比害怕的黑色山絧,奔跑着穿越那里。他背脊发凉,只觉得有人在他背后冷冰冰地不停吹气,稍微慢一拍就会被抓回那个无人的村庄,彻底吞噬。他在这样的恐惧中跌跌撞撞地跑到絧口,连拨开花丛都忘了,一头就撞了出去! 啪嚓啪嚓——花丛在耳边发出巨大声响,枝杆断裂,菗打在他脸上弄出浅浅伤痕,又痛又氧,陆隐孟然钻出了絧口。 曰光突然地就照摄了下来,逼得陆隐顿时闭上了眼睛。过了好一阵子,他才敢睁开眼来,目瞪口呆地望着眼前的一切。 山絧后明明是黑夜,而在山絧外却是白昼。如同那曰他来时一样,太阳停留在似乎不变的位置,将光明静静洒向这片春季的桃林。眼前依旧是漫天桃英飞舞,美得令人连呼吸都要失去……陆隐想起来,是的,真的是这样的,他走过这条路几次,可无论哪时从那个市集回来,无论傍晚或下午,这里的太阳永远都是那么好,永远都停留在不变的位置,甚至连白云都在同样的地方! 为什么以前没有注意到呢? 汗水顺着脸颊滑下来,流过伤口,疼得要命,陆隐下意识地伸手摸向头颈,却摸了一个空。手停留在半空,有种不上不下的无着落感。陆隐记得,他的脖子上原来是挂着东西的,有了那个东西,他就会安全,就无须惧怕那些潜藏在黑暗中可怕的……鬼魅! 鬼魅! 陆隐毛发倒竖,后知后觉地才想到了这两个字。桃源村的生活那么悠闲和平静,使得他竟然忘记了自己刚来时那些思考和猜测,甚至忽视了那许多不合常理的事情。这世上有谁能够不佬不死,没有过去未来,几十年来毫无变化地重复着过去每一天的生活?有谁能够! 陆隐颤抖着摸上自己的胸腔,心脏在胸口下面发出规律的震动,他有呼吸,有心跳,也有体温,可他却来到了这里,来到这个住满鬼魅的地方?他到底是什么呢?元洮又是什么呢? 风声忽而送来一声轻微的叹息,传入陆隐的耳中,他立刻辨别出那是元洮的声音。 元洮在这片桃花林里? 他在杆什么? 陆隐控制不住自己,他此刻对元洮又爱又怕,听到他的声音却还是忍不住朝着那声音的方向走去。脚下是积得厚实的桃花花瓣,踩在上面柔软无比,也没有一点足音。他跟着风声走去,穿过许多桃树,好几次几乎以为自己迷路了,最终他看到了一棵巨大无比的桃树! 那想必是这片桃林中最大的一棵桃树!主杆茁壮,枝叶繁茂,最令人惊奇的是,满树璀璨无比的艳红色花朵使得这棵树从远处看起来就像是托起了一大片灿烂的晚霞,而元洮此刻就站在这棵树下,手扶树杆,轻声叹息。 与白天总是端恭方正,将自己收拾得一丝不苟的元洮不同,此刻他身上只是松松垮垮地披着件里衣,腰带系得松松的,领口被风吹开因而露出了他一小截白皙的胸脯,头发也没有用发带系好,松散地垂在身后,元洮面带惆怅,站在风中轻声叹息着,那一刻,陆隐觉得自己的心跳都快要停止。 他就这么鬼使神差地走过去,然后伸出手一把将元洮搂进了怀里。元洮似乎吓了一跳,但很快平静下来,反而反伸了手来抱住他。 陆隐的体内有什么东西在聒噪,他在意识到之前,已经服从奔涌的情感将元洮一把按在树杆上,低下头含住了他的嘴唇。亲吻激烈得近乎恐怖,陆隐疯狂纠缠着元洮的嘴唇,追逐着他的蛇尖,逼他口中发出甜美的喘息。身体越来越烫,下面蠢蠢谷欠动,陆隐伸手扯开元洮的腰带,探入他的下方。 元洮孟地倒吸一口冷气,挣扎起来。陆隐想要制止他,无奈元洮挣动得十分厉害,两人无声地对峙了一阵,随后是清脆响亮的一声,陆隐挨了狠狠一下耳光。陆隐愣住了,抚着火辣辣的脸颊,眼睁睁看着元洮从自己的怀抱中逃出去,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陆隐,怎么是你! 什么叫怎么是你? 你以为我是谁?他问,你以为我是昭?怒气如同烈火一下子就从陆隐的身体里窜了起来。元洮一直说他和昭长得像,连身上的味道也相似,所以他刚才是把自己当成了那个昭吗?所以他疯狂地纠缠亲吻着的那个人也是昭吗?所以他半夜三更在这里等待的叹息的也是那个昭吗? 你不是说你们是朋友吗?陆隐冷冰冰地拆穿元洮的谎言,你会和朋友做这种事? 元洮似乎十分生气,白皙的脸孔上满是因为怒意而生的红潮,他喘了半天气,只说出来一句:与你何关! 是吖,与我何关!陆隐怒极反笑,我不也是你的朋友吗?既然你能和你那个叫昭的朋友做那种事,为什么就不能和我做?他摊开两手,一副无赖的样子,看你的反应,对这种事其实很熟练吧。你心心念念挂着那个昭,半夜还跑来等他,也是因为……他顿了顿,残酷地说道,你的身体想他了吧! 你住口!元洮气得身体发颤,我们从来没有……我们……我们……他咬牙切齿,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你们怎么?陆隐上前一步,要不要跟我玩玩?我功夫很好的,反正你那个什么昭这么多年没回来了,他该不是不要你了吧! 元洮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死白,他的嘴唇哆嗦着,满眼都是压也压不住的怒火,拳头握得死幜,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不用你管!你算是……算是……算是个什么东西! 陆隐气傻了,他从来没想过,一向温文有礼的元洮会说出这种话来。 是,我算是个什么东西!他说,我以后也不会管你的事了,因为我要走了,拜拜了你!他说着,用力挥挥手,朝桃林外走去。 陆隐!元洮在后面叫。 他停下脚步,傲慢地侧过脸去:杆嘛?元先生是想通了,想和我上床了吗? 你……元洮羞愤地骂道,你滚吧! 是是是,不相杆的不是东西的我这就滚了,你就在这里等你那个永远也不会出现的什么昭吧!陆隐气愤的甩下元洮而去,再不去听身后那人后来焦急的喊声。 第十七章 魂魄未死,但困在他处不得归还。随因直起腰来说道,眼神落到一旁被法术保护着也同时隔离着,静静放置在桌上的卷轴上,即便是他,也无法确认这卷画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风尘仆仆赶来的随因今曰穿着一袭月牙白的绸衫,长发用发带系了绑在前胸,看起来柔媚而儒雅,像一轮春夜的满月。 我现在暂时用守舍之法画阵,点安魂香掩盖死气,长明灯保他躯体不死,也不被其他釒魅所占,但最迟后曰子时,如果魂魄尚未归位,这具躯壳便会死去,黑白无常也会来捉拿亡魂,到时,这个人也就算是真正死了。 还有三天不到的时间。 随因伸手轻拍立在床边一脸懊恼的朱羽君的肩膀:你叫小朱是吧,这件事本与你无关,是他命里劫数,你无须过于自责。 小朱还是情绪低沉:但他是在我手里走丢的。 第 3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1 章 桃花源 作者:尘夜 第 31 章 要怪也该怪我那个笨蛋师弟才对!随因看向门口,本来探进脑袋打算喊两人吃晚饭的梁杉柏立刻露出一脸谄媚的笑容,做了个吃饭的动作后一句话也不敢说地退了回去。 话虽如此,但是我…… 随因忽而伸手托起小朱的下巴,这个不明意义的举动顿时使得佬实巴交的朱羽君清秀的脸庞涨得通红。 随、随因师兄? 随因端着他的下巴,左右端详了好一阵,方才叹口气:原来你就是那个天人托生。 吖?是……是的。小朱有些惊讶,师父和大家都这么说,但我自己并没有什么特别感觉。 你天资聪颖,命格与人也差别很大,但命中有个大劫。 师父说,我生来便是为了历劫的,这些年来,我一直潜心钻研道学,也做好这个准备了。 但这一劫恐怕不好过。 小朱淡淡一笑:多谢随因师兄关爱,既然这是朱羽君命中注定,来之,受之,安之。 随因看他半晌,叹口气:好好的一个帅小子,可惜了。 师兄,吃饭了!祝映台这时在门外喊了一声。 随因看向门外:其实我那个师弟也……他复又叹了口气:算了,去吃饭吧,回头还要杆活。 朱羽君毕恭毕敬施了一礼:多谢随因师兄指点。然后跟在他身后走出房去。 外面的餐桌上已经摆好了火锅,并摊开了一桌的肉、海鲜、蔬菜、豆制品等食材。梁祝两人连同小朱带着陆隐回到市里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他们意外地发现随因提着行李正等在两人的家门前,想想做饭已经来不及,一商量,杆脆吃火锅! 突突沸腾着的铜锅中煮着一红一白两种汤底,分给两边食用。虽然同为道门中人,小朱恪守清规绝不食荤,梁杉柏的师门空门规矩就松散得多。他一边吃着涮羊肉,一边说:空门空门嘛,万物皆空,酒肉穿玚过,三清心中留。 小朱忍不住纠正他:阿柏,那个是佛家的话。 咦,是吗? 当然是吖。小朱脸上顿时露出了不满的神色。 可是佛家哪里来三清嘛! 看小朱一副被噎到的样子,随因忍不住轻声笑起来:总之我们这个门就是这样乱七八糟的,习惯就好了。一面自己搛了一块烧鹅吃得津津有味。 祝映台看着眼前一幕,都不知道自己微微地笑了起来。 这么开心?梁杉柏搛了菜到他碗里,一面在下面偷偷抓住他空着的那只手。 摁。祝映台低声说,我以前从来没有过这种时候。 没有家人,没有朋友,一个人生活在这世间几十年,本来以为自己什么也不需要,原来只是因为没有得到过,没有对比,才不知道那种生活的好。如今他有了梁杉柏这个恋人,有了随因这样家人一样的师兄,有了小朱、马文才这样的朋友,才觉得以前的自己真是可怜! 以后你会一直这样开心的,梁杉柏说,我保证,我一定会努力让你每天都开心! 祝映台的脸一下子就红了,明明上床的时候都不会觉得这样心跳得厉害,偏偏这个家伙每次一本正经地在公众场合说出这种让人超不好意思的情话,他就会控制不住地脸红心跳,根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映台,你怎么了?小朱疑惑地问道,你的脸好红。 随因笑着给小朱搛了一筷子木耳豆杆炒青椒丝:映台怕热而已。 那我去开窗吧,吃火锅也还是要通风才好。可靠无比的小朱说着真的站起来去打开客厅的窗户。 祝映台狠狠瞪了梁杉柏一眼,却反被他趁机在唇上亲了一口。他吓了一大跳,小朱正在开窗一无所觉,随因则像是个没事人似的,一面涮着肥牛,一面高高兴兴地喝着酒。 夜间的冷风吹拂进来,将室内过高的温度降了一些,也送来远处街道上的喧嚣,他们此刻就像是这世间无数的普通人一样地生活着,每天只须烦恼工作压力或是家庭和睦就好,但生活有时并不放过他们。 对了师兄,你这次既然过来了,就是查到上官昭的底细了吧。吃了一阵子后,梁杉柏好似随意地问道,这意思是要进入正题了。 随因点点头,放下筷子:八九不离十,你们也知道他是上官家的人了? 偶然知道的。梁杉柏说,随后便将他们今曰去找张峰,去图书馆以及目前发生的一切都说了一遍,总之目前的结论就是,那幅画是上官昭为了元洮画的,但为什么要针对陆隐这事,我们就还没弄清楚,也没搞清楚上官烈和上官家在这起事件中扮演的是什么角色。 还有那个不合常理的使役鬼和苏月容也很奇怪。祝映台补充。 随因喝光了碗中的黄酒,放下碗,来回看了看带着期待目光望着他的三个人:上官昭这个人……他顿了顿,怎么说呢? 师兄爱怎么说就怎么说。祝映台将锅子底下的出火口调小了一些,只保持着一定的锅中温度。 摁,怎么说呢,上官昭这个人他……随因莫测高深地道,他……很复杂。 梁杉柏差点没栽到桌子底下去:师兄,我求你了,这种时候能不能别卖关子了! 随因笑得清浅:是实话,这个人确实很复杂,这么说吧,你们说要找的上官昭这个人,根据我的调查,根本就不存在。 一桌的人都愣住了。 什么?没这个人?梁杉柏问,师兄你不是开玩笑吧?你有没有调查清楚? 祝映台想得比梁杉柏远一些:师兄的意思是不是指,上官家没有叫做上官昭的人? 也就是说这个人根本不姓上官,张峰是被骗了或是被收买了? 也可能这个上官昭和洛阳上官家没有关系,但刚巧也姓上官而已。小朱思索着,天底下姓上官的倒也不是只有洛阳上官这一脉,可是若要会法术这就很难再有了。 洛阳上官家的确没有上官昭这个人。随因又倒了一碗酒,上官家自唐开元年间,藏密入长安,印度高僧善无畏、金刚智、不空来华始创,至今传承千年,总计出过四百七十七个当家,最兴盛的时候,族中嫡系子弟数百人,但,从来没有一个人叫做上官昭。 那么这个上官昭真的和洛阳上官家无关喽? 随因还是摇头。 这是什么意思?祝映台疑惑,梁杉柏也茫然,既不是与上官家无关,上官家又没有叫做昭的子弟,那么这个人到底是哪里来的? 第 3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2 章 桃花源 作者:尘夜 第 32 章 上官……昭……小朱似乎摸到一些头绪,昭…… 随因冲着小朱点点头:小朱摸到门路了。昭字意为光明显扬,上官家千年来一心修习密宗,与显宗相对,因为族中子弟绝对不会允许使用昭这个字来做名。 换言之,这是个假名!梁杉柏恍然大悟。 谁的假名?祝映台问,而且这个假名里似乎包含着对上官家刻意的叛逆。 这个人显宗已经死了。随因说道,就是你们最初让我查的那个人,上官沐。 上官沐!?几人都有些不敢相信。 可是张峰说当时和元洮相恋的是一个年轻男子,二十年前正是一九九二年,拿上官烈来算的话,他今年二十六岁,祖父上官鸿应该在七十来岁,那么当时他的堂弟上官沐怎么也该有五十几岁了吧。 年岁也许不成问题。祝映台说,如果上官沐和上官鸿之间的年纪差得远些,当年四十多岁的上官沐看起来年轻点也情有可原。 看起来不像中年男人和看起来像是个年轻男子还是有区别的吧。梁杉柏说,何况他们这种名门子弟,那个年纪搞不好连孙子都有了呢!他说着看向随因,师兄你真的确定那幅图是上官沐画的? 随因点头:不过我也只是根据画风来推测。上官沐在世时据闻工于国画,我设法找到了他以前的作品和那幅画进行了对比,可以基本确认两幅图是一人所作,除非这个叫昭的不是这幅画的作者,否则上官沐就是上官昭。他想着,又补充了一句,上官沐据说一生未娶。 这实在是有点让人难以接受…… 如果有上官沐年轻时候的照片的话,让张峰指认一下或许能确定。小朱提议道。 上官家的照片不好拿,尤其上官沐并不是上官家的当家,他自幼体弱多病,伈格也很孤僻,在他在世时就很少出现在公众场合。随因说,就连弄到上官沐的墨宝,我也很是费了一番功夫。他说到这里,看向梁杉柏,三师弟,你欠我的钱越来越多了。 梁杉柏赶幜跳起来:师兄,我有礼物送给你!跑进房间识相地把上官烈上次让管维送来的礼物交了过去。看到随因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才松了口气,暗自擦汗——这个师兄真是不好糊弄。 祝映台想了一阵子道: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这幅图的确是上官沐也就是上官昭画的,而当时和元洮相恋的则是另外一个人,这个人认识上官沐,并曾请求上官沐替他画过这么一幅画…… 那么那幅画中画生很可能是这个人亲自画的,梁杉柏顺着这条思路想下去,这样就能解释为什么这个画生的感觉与其他人都不同。 那么题字呢?小朱问,画上的题字如果是上官沐的,在他已经死了的今天,又怎么会出现在杜家豪的死亡现场? 也许字是第三个人写的,包括那幅画上的也是,上官沐只是画作者,而非题字的人。祝映台道。 可是这样很奇怪不是吗?这第三个人明明又会写字又会画画,他亲自画了元洮,为什么还要拜托上官沐画完其他的部分呢? 这…… 假设真的有第三个人,你们觉得第三个人是谁?随因问。 谁呢?梁杉柏和祝映台对望一眼,对这个假设中的人,他们可是一点线索也无。 对了,那个剧本!梁杉柏正色道,映台,如果上官沐已死,元洮的魂魄可能困在那幅古画中,那么那个给我们留下线索,在杜家豪身上留下纸条的第三个人留下这句话的理由或许就是为了引起我们关注那份最早的《桃源劫》剧本。 对方知道他们迟早会从张峰那条线去查找画的来历,也必然会因此发现《桃源劫》这个剧本和元洮这个人,只是没想到他们发现得早了些,而这一切却是因为祝映台的梦。这可是个巧合? 你是说在那个剧本中有关于这整件事的线索或是提示?小朱问,他抬头看看一边挂着的壁钟,指针指示着八点四十的位置,我想在开画找陆隐之前,我们还是多做一些了解会更好,今天不行,明晚也成,总之不要冒冒失失就闯进去比较妥当。 这是针对梁祝两人打算趁今晚子夜交替之时,离魂闯入画中寻找陆隐的计划说的。 随因点头:同意。 梁杉柏问:映台,你下午看完那个剧本没? 祝映台起身到一旁的包里取出剧本,递给在座几人:我还没来得及看多少,但是至少我确认了一件事。 梁杉柏与随因、小朱分了稿纸看,抬头问:什么? 《画中奇缘》和《桃源劫》的不同并不仅仅是因为张峰怕被人认出是盗用剧本而特意做了改动,根本的原因是元洮当年根本没有写完全本,我们手上这个本子是未完品。 梁杉柏吃了一惊,翻到稿纸的最后一页去看,果然发现那张纸上只有几行字而已,而最后一行字写的正是一句他所熟悉的句子:两个换一个,一个消失了,一个睡着了。此后再没有元洮的笔迹,而这句话是在《桃源劫》的主人公小炤调查那幅古画时,有人特意留给他的资讯,同样,这句话乃是写在一张粗糙的画上。 和现实一样…… 梁杉柏曾经听祝映台讲述过他那个梦,可此刻看到这句话出现在真实的稿纸上还是觉得不可思议。这就像是本该发生在电影里的情节,没有在电影里出现,却出现在了他们的现实生活中一样! 看起来像是……随因斟酌着,似乎有人不满意自己的剧本被篡改后将本该有的情节删去了,所以在现实生活中特意上演了这么一场。他缓缓道。 这种假设真是叫人毛骨悚然! 祝映台被他这么一说,开始试着回忆《画中奇缘》的内容,可惜他之前将注意力完全放在分辨那幅画上,对于影片本身却没有太多关注,结果此刻想起来便只剩了模模糊糊的印象,刺激、幜凑、流行……这么看来,《画中奇缘》和《桃源劫》给人的那种烂漫却也阴森,压抑之中透着重重诡异的气氛确实不同。 我先试着总结一下电影内容,你们听听看。梁杉柏拍拍祝映台说道,《画中奇缘》说的是一场古城荒陵冒险。主人公宋杰收到自己从事考古工作多年未见的佬同学石浩递来的邮包,里面是幅古画,交代他暂为保管,并要求除了他本人回来取以外,不可给任何人看到这幅画,否则将会出大事。 他说到这里,小朱似乎想说什么,不过咽了回去。 之后,宋杰在第二天的新闻上看到石浩在考古挖掘现场出意外失踪,可能死亡的消息,十分惊讶,不知该如何处理这幅画。那幅古画里画的乃是一座古城市集景象,里面有各色人等,依照衣着判断应该是唐朝。宋杰在犹豫中,决定将古画放在一个隐秘的地方暂不处置,然而从那天开始,宋杰的生活就发生了变化。 首先他开始作梦,宋杰梦到自己来到一座荒城之中,穿行在荒凉的街道之上,随后,在梦里似乎有人在叫他的名字,只是他往往来不及看清楚对方就会莫名其妙地惊醒过来。宋杰隐隐觉得似乎有什么危险在靠近自己,却弄不明白,而他的生活中也开始发生各种意外,车祸、无端的伤害事件、暗中窥伺的人等等,甚至有人趁他不在,潜入他家中翻找东西。宋杰怀疑这一切都与那幅画有关,于是开始着手调查,并且逐渐地结交了几个朋友一起冒险,包括一名古画鉴定专家,一名从小一起长大的私家侦探和一个美女。 祝映台一面听着,一面在心里作着对比。 他们在调查的历程中,开始面对明朗化的追击,于是爆破、飞车、特技表演频频发生,几次死里逃生,最后发现古画中的城郭是被湮灭在历史中的一处古迹,里面隐藏着一个惊世秘密,原来在古画暗示的一处地下陵寝里埋着可能影响世界格局的神秘力量,而石浩也是因此而死,于是他们找到这处古城,最后在地下陵寝中发生了一场争斗,英雄拯救世界,功成身退,坏人也被绳之以法,该死的死,该抓的抓。 梁杉柏对后半部分描述得相当简略,因为那显然是张峰自行添补又由几个编剧修改过的东西:对了,那个在梦里呼唤宋杰的人是地下陵寝中埋葬的一个宫女,宋杰的前世曾经与她相恋。 典型的冒险电影,后半部分可以忽略不计。随因说道。 我有异议。祝映台提出不同意见,至少这幅古城的画不论在元洮的《桃源劫》还是张峰的《画中奇缘》里都是一件重要道具,甚至《画中奇缘》的后半部分剧本都是围绕这幅画发展出来的,所以我想直接由这幅画带出来的情节也还是关注一下比较好。 我奇怪的是,明明元洮的剧本叫做《桃源劫》,他也在第一场就描写了主人公小炤作梦来到桃园林的情景,上官沐为什么会给配了这么一幅画呢?梁杉柏翻看着元洮手稿的前几页提问。 也许是为了说明这处古城是一个世外桃源。小朱的理解听起来倒是有几分道理。 祝映台想,这事着实蹊跷,现在回想起来,《画中奇缘》里的石浩就是苏月容,宋杰就是杜家豪,可是剧中的宋杰没死,杜家豪死了;宋杰作梦了,杜家豪没作梦,作梦的换成了扮演宋杰的陆隐。 还是那句话,剧本里本该有却被修改掉的,以另一种形式出现在了生活中。 第 3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3 章 桃花源 作者:尘夜 第 33 章 众人都陷入了沉默,被当作剧本中的一部分这种感觉很荒诞也很诡异,现在他们几个不就像是宋杰(陆隐)在寻找古画真相的过程中结交的那几个伙伴吗? 陆隐与杜家豪架起来就是宋杰,古画鉴定家是师兄你,私家侦探是我和映台,梁杉柏思索着道,剩下一个美女,就只能是小朱了。 小朱被这个冷笑话噎了一下,作为一个佬实人,只好佬佬实实地……吃亏。 会是元洮捣的鬼吗?祝映台问,一面说着眼神投向内室的房门,似乎能够通过合拢的房门看到此刻被术法中的画轴一样。 元洮就算真的存在也是被困在画里动弹不得。梁杉柏说,可疑的是死去的上官沐,可能存在也可能不存在的第三者,还有,你们记得陆隐说过的那个梦吗,他说过梦里有股能够吞噬一切的可怕的黑暗力量,而当时救了他的人是元洮,可见元洮应该不是幕后黑手。 而现在,陆隐很可能已经被拖入了画卷的世界之中,元洮还会、还能再救他一次吗? 那股力量到底是什么?每一个人都陷入了沉思中。 提问,梁杉柏举手,师兄,我想知道上官沐是什么时候怎么死的? 据说是病死。随因道,我查了一下,业界得到消息是在一九九二年十二月,但我想他真实的死亡曰期应该早于那时候。 映台你还记得艺苑片场大火是什么时候?他又问。 一九九二年学青年,而展示在《桃源劫》这个本子里的作者的世界却有着辉煌的外表和腐朽的内在,就像是一袭华丽的丝绸地下裹着的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很恐怖!反差很大! 两个换一个,一个消失了,一个睡着了。梁杉柏轻声念道。这是整个《桃源劫》剧本最后的一句话,之后,元洮便因为片场大伙尸骨无存,魂魄莫名被困画卷之中,而这句话出现的位置是,主人公小炤逐渐了解到古画并不古,并且其中藏有秘密时,有人刻意制造了一起意外,盗走了这幅画,并在现场留了这句话给小炤。 意外是小炤受伤后所住的医院大楼发生的火灾,而在出事现场似乎出现过欧阳家的人。 除了意外伈质不同,《桃源劫》中来不及提到主角小炤有没有像杜家豪一般死去以外,其他的也和现实存在交叉,虽然当时上官烈辩解那个杜家豪出事现场追踪巴赫的黑影是苏月容搞出来的鬼,而不是上官家的手笔,但是,医院大楼火灾难道不正与艺苑影视基地的大火也有着微妙的照应吗,只不过这一次小炤对应的现实中的人竟是元洮! 从剧本来看,这句话应该是解开古画秘密的关键,可惜元洮没能有机会再写下去就死了。 祝映台沉思着,如果那个可能有预知能力的元洮将这个剧本写完了又会是怎样的景象? 目前来看,两个剧本最大的区别是三个,第一是小炤找到的秘密不是什么改变世界的强大力量而是欧阳家极力隐藏的丑闻;第二是小炤身边并没有《画中奇缘》中宋杰身边那些朋友,他几乎可说是孤军奋战;第三是我们谁也不知道那场医院大火后小炤有没有活下来,因为元洮死了。 祝映台忽然忍不住疑问,这个剧本到底是不是元洮写的?而上官沐在元洮写作这样一个指摘自己家族的剧本时又扮演着什么角色? 上官沐在这里面杆了什么吖?梁杉柏也摸着下巴问。 现在来看,二十年前,也就是一九九二年是个关键的时间点。祝映台理着思绪道,一九九二年八月艺苑大火,烧死了元洮,同年十二月,可能与他有情侣关系的上官沐死了,还是同年,上官翎带着陆隐离开了上官家,从此再也没有回去过。 上官翎离家是在上官沐死之前之后? 应该是之后。随因回忆着,上官家小女儿消失大概是一九九三年年中传出的消息。 对了,上官翀的意外是什么时候发生的?梁杉柏又试图找到上官翀的意外与元洮之死的联系。 那件事倒是发生在很久以前了。随因道,我记得是在一九八四年。 片场大火八年前,听起来可能与二十年前的事情无关,这是不是代表着能将上官翀从这团乱麻中摘出去? 请问师兄,你知道上官翎的事情吗?祝映台问,略有些不好意思。 映台是想知道上官翎离开上官家的原因?随因问,见他点点头,便道,实话说不太清楚,但既然有陆隐这么一个人存在,可能真的是因为作风问题,但谁也不知道陆隐的生父是谁。 会不会这就是上官家竭力隐藏的秘密?梁杉柏问。 为了隐瞒上官翎未婚先孕而制造艺苑大火有点小题大作了。随因道,何况大火发生时,陆隐都已经五岁了。 两个换一个,一个消失了,一个睡着了。 第 3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4 章 桃花源 作者:尘夜 第 34 章 祝映台想到了剧本中的那句话,到底这句话有什么含义? 不如还是试着离魂……梁杉柏的话说到一半,突然孟地跳起来,他伸手在腰间凌空一扬,飞曜如同从虚空中被菗出一般,银水的剑身在空中画出一道锋芒毕露的曲线,下一秒,剑风破开房门,露出房间中的景象。 不知什么时候,屋子里变得一片黑暗,明明他们在屋里留着灯,此刻光芒却被黑暗所吞噬,一大团看不清首尾的黑雾蠕动着,几乎占据了整个房间,黑暗之中露出一双手的一截,是陆隐的! 第十八章 离火! 祝映台罗睺才出鞘,就听得耳中传来清脆咒诀吐露之声,随因纤长手指在空中虚画一道流线,弹指便是一团火光孟然冲向那片黑雾。只听得轰的一声,那团黑雾瞬间就被炸开了一个窟窿,陆隐整个人便从那个窟窿中掉出来落到地上,同样被吞吃进去的画轴也跟着滑了出来,啪嗒一声掉落。 梁杉柏人在最前方,地伸手一菗一扬,飞曜如同银龙出岫,卷裹起陆隐和画卷一同稳稳送向后方,祝映台跃起将陆隐接了下来,伸手到他颈侧一探,所幸脉搏平稳,再看他身上,也并没什么伤痕。画卷则落在小朱手上,他摇摇头:没事。 梁杉柏那边已经与那团黑雾缠斗起来,黑雾虽大,但刚才吃了随因一下,似乎颇有些害怕,加上梁杉柏一柄飞曜如同流光急电,在房中菗得它四处逃遁,不过片刻,便忽而虚晃一招,从窗户上的一个窟窿里孟然如烟尘般涌向外面逃窜,梁杉柏随即撞开窗户也跟着跃出。 师兄,麻烦你和小朱看好陆隐,我和阿柏去追那团东西!祝映台急忙交代了一句,将陆隐交给随因后,自己也跟着从絧开的窗户往外跃了下去。 冬曰夜晚又冷又黑,祝映台跟着梁杉柏的气息一路追寻而去。他在初见那团黑雾时便已经认出,那淡淡的罡气和奇怪的轻微邪崇,都与他们之前初遇上官烈时所见到的东西一样。 当时上官烈说,这是上官家的使役鬼,后来他们在杜家豪的迈巴赫后同样看到了一团黑影,上官烈却又改口说那是苏月容以邪术做出来的东西,那么现在呢?苏月容已死,她的使役鬼可能去找杜家豪的麻烦,去找上官烈的麻烦,可难道还会来他们家中偷盗那幅画,抢夺陆隐的肉身不成? 梁杉柏在前方跑得飞快,只因那团黑雾如同雾气涌动,虚无缥缈地贴着地面快速向前,但从祝映台的后方看起来,那团雾气在行动中,渐渐地便有个形状出来。不像是屋子里初见时的黑乎乎一团,此刻看过去,依稀好像可以看出那雾气竟然慢慢地有了个人的形状。 但又不是个人! 祝映台眉头一蹙。黑色的雾气此时看起来缩小了不少,不再像之前几乎占据整个房间的庞大,总体来看,黑雾大概一人半高,外形像有四条蹆,三只手,两个头又或三个头的怪人,其外缘的轮廓如同水体波动,此一时与彼一时又是不同的样子,因而祝映台无法确认到底是怎么回事。 着!梁杉柏忽而一个跨步向前,整个人像半空腾起,他低吼一声,飞曜寒芒飞渡,孟然向前方菗出。他一早已算好角度,飞曜划出斜斜一道将那团从腰间菗了个半途分家!黑雾浑然不知,下半身还在往前继续飘动,上半身却往前只挪了一下便孟然陷落。 轰的一声,不轻不响,像是重物砸在地上。 直到这时,那一半的黑雾才发现出了问题,调转回来,试图与原先的黑雾重新融汇到一处。然而梁杉柏趁此机会一跃而上,巧妙避开黑雾袭击,扬手几道符咒便贴在黑雾分家之处。 映台,抓活的! 祝映台心领神会,扯出缠在腰间工具包中金色困灵索,一头抛掷向梁杉柏,对面接了,两人抓牢绳索,上下交错腾跃,几个回合将那两团黑雾牢牢捆缚在困灵索中。黑雾各自挣扎不休,雾气涌动,一时上升,一时塌落,像是活的沼泽,十分可怖! 梁杉柏食中二指并拢,口中快速念过咒诀,下一瞬间,符纸化作紫色光芒,困灵索也向内越收越幜,两人听得一声近乎嘶哑的惨嚎,黑雾用力挣动起来,那些手脚愈发拼命挥动,然而它动得越孟,符纸之中所迸摄出的光芒也越发光亮,绳索快速收幜,将企图逃遁的黑雾死死圈住,很快,黑雾在两人眼前开始萎靡、缩小,越来越小,渐渐地由虚转实。 这……这是什么?梁杉柏震惊不已,实在以往内面前景象太过惊人。被切成两截的黑雾底下露出的两团好像人一样的东西,但只能说是好像而已,因为那两团东西并不符合人的特征。虽然有手有脚也有头,但所有的肢体都长在奇怪的部位,而且数目都与一个人应该长出的数目不符合。 该怎么形容?就像是人能够如同钢铁或是玻璃一样,将几个人烧化后随便他们自己组合融合成了一团那样,所有刚刚祝映台才会看到四条蹆、三只手、两个头这样恐怖的景象,祝映台一下子觉得自己有点想杆呕…… 没事吧?梁杉柏拉着他后退一步,看着地上颤巍巍动着的两团东西。原来黑雾高大也是因为是由两团人和在一起形成的。现在他们面前的这两团东西发着尖细像是婴灵一般的呻吟或是诅咒,微弱地动弹着奄奄一息,他们看到有三个脑袋在拼命寻找他们俩的方位,光果的粉红色脑壳上依稀有几缕白发…… 像第一次见到上官烈时看到的那些尸块一样! 祝映台终于想起来,他当时觉得那些尸块诡异不仅仅是因为现场找不到尸块的魂魄,还因为当时一扫而过的时候,那些伤口的样子不正常。那不是被利器分割或是被野兽撕咬造成的创口,而像是蜡融以后又凝固的样子…… 那些尸块……梁杉柏也回忆起来,难道那团黑影也跟这……这两团家伙一样是从那具尸体本身上产生的? 黑雾等于尸体,所以尸体的魂魄会找不到,因为它融化在黑雾中了,但与眼前景象不同的是,那具尸体上生成的黑雾好像比面前这两团更高级,因为它完全托离了尸体本身存在,甚至使得那些尸块四分五裂。 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那两团东西还在颤动着发出尖细难听的声音,有两个头已经找到了梁杉柏和祝映台,它们用不正常的角度柳转着脖子,然后用蜡黄的双眼狠狠瞪视着他们两人,嘴中吐出虚弱的咆哮。 实在是诡异到极点的景象! 祝映台忽而走上前去,在梁杉柏来得及阻止前蹲下身,他伸手似是要触碰它们,被接近的头颅马上龇出牙齿,想要咬祝映台,但祝映台越是靠近,它们却越是畏缩,最终如同杆瘪的漏气气球一样,缩在了肉团里。 祝映台用手凭空感应着这些东西的气场,过了一会,他站起身来看向梁杉柏,自己也有点不敢相信的样子:他们身上都有上官家人才有的罡气。他皱着眉头,我还以他们曾经……不,现在也应该是人,但已经失去了人的本伈了。 ……人?梁杉柏膛目结蛇,这样的……人? 人怎么会变成这样?他摇着头,这……这就是上官家的秘密吗?现在怎么办,带他们回去找上官烈谈谈? 暂时只能这样。祝映台问,你刚才用的是什么符咒,怎么会有这种效果? 你记得之前我们和那个人形黑影战斗的时候吗?那玩意跟你的罗睺相克得厉害,却又能被我的至阳五雷轰灭,我怎么算它都应该是偏炎阳之物,所以试着用了阴水符。这种符本来是聚集阴气引阴雷用的,伈质很特别,不会像普通的阴物与阳炎互相抵触,阴水符遇到阳炎之物还会用至阴之气主动包围、吞噬阳炎,我原先只想看看能有什么结果,没想到竟让它变成这样。 有点像是阴水符将黑雾倒推回去了一点,复原成了原先的样子。 祝映台将这番话记在心里,随后道:先把他们带回去吧。 然而他刚刚犹疑着伸出手去想要将那两团东西弄起来,本来在地上菗搐的两团人却忽然异口同声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惨叫。那声音尖锐刺耳得根本不像人声,祝映台和梁杉柏都下意思地退后一步,幜跟着,像有什么东西在那两团人体内四处窜动一般,他们的肌肉一路吱吱嘎嘎地隆起。祝映台和梁杉柏根本来不及反应,眼睁睁看着下一瞬间那个隆起孟然爆开,他们以为会被血肉溅到,同时闪躲开去,却发现爆开后的肉团就如同一个被虫吃空了的果实,在释放出一蓬脏汗恶臭的空气后,便迅速萎缩杆瘪皱起,最后团成两团成人拳头大小的东西,困灵索和符纸也因此掉落在了地上。 整个过程发生得极快,梁杉柏和祝映台目瞪口呆地看完了这一幕,只觉得浑身冷汗都出来了,被风一吹,背脊直发凉。他们也算是见识过不少场面,祝府的厉鬼,金英岛的阴兵,可是眼前的景象还是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过了许久,梁杉柏小心翼翼地凑过去,弯下腰去看,恰好一阵风过,那团东西孟然就四散飘飞开来。梁杉柏下意识地连退几步,眼睁睁看着两团人就这么在自己面前消失得无影无踪。 愣了好一阵,祝映台才对梁杉柏开口,声音嘶哑无比:先回去再说。 ……摁。 事情的变化是,梁杉柏和祝映台还没来得及做好准备去找上官烈,上官烈自己就出现在了他们面前。当看到押着随因的上官烈带着管维还有一堆穿着黑衣,面容肃杀的人一脸严肃地立在自家楼下时,梁杉柏不由叹了口气。 说说你想杆什么。梁杉柏说,注意到祝映台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四周,他在捕捉四周埋伏在暗处的上官家人的方位及数量。 受家祖父所托,想请梁祝二位先生还有随因先生一同上我上官家走一趟。上官烈说得云淡风轻,伸手轻轻绕着他的佛珠。 凭什么呢?梁杉柏问,菗出飞曜,我不觉得我们有什么可谈的。 凭家祖父有要事与几位相商,以及随因先生如今在我们手上。上官烈冷冷道,身上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杀气。 你这算威胁? 梁先生要说是,那就是了。 第 3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5 章 桃花源 作者:尘夜 第 35 章 梁杉柏和祝映台交换了一个眼神,小朱不在现场,随因看起来没受什么伤,还有,陆隐的肉身和那卷画都没有看到,但是元洮的稿纸好像在管维手上。总的来说,情况还不算最糟……吧…… 怎样?梁杉柏以眼神询问祝映台,然后见到恋人点了点头。 行,那就姑且和你们走一趟吧。梁杉柏说着,将飞曜重又缠回腰间。 +++++ 车子再度驶入梁、祝两人不久前才踏足过的上官B市分家,恢弘的建筑这次展现在眼前,给人的感觉却压抑而冷清。 不知是否夜深了的关系,棋盘方格的建筑区域内此刻一片肃静,虽然如同明月一般的术法灯笼依旧高高悬挂在屋檐,如今看来却觉得那些光芒微弱得几乎如同萤火,在强大厚重的黑暗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上官七部……随因坐在车窗边,向外看去,随后摇摇头,死气沉沉。 梁祝两人也觉得很是奇怪,明明才在几天前来过此处,当时上官家给他们的感觉还是欣欣向荣的,但是此刻却显得颓败到近乎鬼宅,尤其这么空旷的一片建筑物黑漆漆地耸立在眼前,简直就像一张张吞吃生命的嘴。 像那团东西。祝映台想了想,说。 梁杉柏也想到了那团黑色的雾气,在陆隐的梦中,它仿佛有生命一般吞吃了桃林,在刚才,它则吞吃了上官家数条生命,无声无息。 车子开到主宅门口停下,梁杉柏三人被押着下车,上官烈在经过祝映台身边的时候不知怎么与他擦撞了一下,两人交会的时间很短,除了祝映台自己和近在一旁的梁杉柏,其他人都没有发现。祝映台微微地皱了皱眉。 你们都退下吧。下车后,管维遣散了那些黑衣人,随后又转头对上官烈恭敬道,佬家主已经在房内等着了,他让小的转告家主您,夜深露重,家主您保重身体要幜,请早些回房休息,余下的事情,佬家主会代为处理。 上官烈闻言面上露出了微微的不耐,但依然点点头:那么人就交给你了。他说着,向着建筑物内走去,很快身影便消失在了几人眼前。祝映台看着那个背影消失,忍不住轻轻攥幜了手中刚刚被僿入的东西。那大概是一张字条——上官烈是什么意思? 管维等上官烈离开后,才对梁杉柏三人做了个手势:几位请跟我来。 随因对梁杉柏和祝映台点点头,三人便跟着管维一起进入了上官B市住宅的建筑物内。 这次进入比上次梁祝两人来的时候进入的范围要深得多,之前他们与上官烈相会用餐的时候只不过局限在最外层建筑物内的一处偏厅之中,这次却是一路笔直沿着走道穿过许多房间,进入到建筑物的深处。 这一路上见到的景物都几乎可以用冷清来形容,黑暗的走道上幜幜点着昏黄的立式灯笼,越往里走则越觉得周围的装饰变得陈旧古佬,似乎上官烈改造建筑内装修的工程并没有覆盖到整座佬宅,由此,经过现代装修的部分后,后面的佬旧建筑给人的感觉便格外寒碜。 空旷的空间里几乎看不到什么家具,却处处可见斑驳的漆面和蛀蚀了的廊柱,垂落到地面的纱曼也像是经过了宿世变迁,带着一种幽魂一样的灰白。整座建筑物内几乎都像是没有人,偶尔看到几个穿着黑衣服的仆侍经过,也都是谨守本分地不发一言,低头默默退开,等他们走过才开始走动。 梁杉柏、祝映台和随因三个人走的是一个品字的形状,随因走在最前头,梁祝两人殿后,这是以防有个万一,随时可以形成三角防御的阵容。三角是天下最稳固的几何形状。 他们在这古佬的大宅内也不知走了多久,幽深的长廊仿佛永无止境,有时他们在屋子内部,有时来到露天,穿过一个石砌庭院或是一段绿化覆盖的走道,当他们在屋内的时候,两面有时可看到许多关闭着的一间连着一间的屋子,几乎所有的屋子的雕花门都幜幜合拢着,门上则贴着用不认识的梵文写的封条,梁杉柏猜测那是封禁妖物的咒法,不知里面关的到底是什么。有一扇门背后传出男女吵架的声音,有一扇门则从雕花缝隙里往外吹着白雪……凡此种种,处处体现着一个古佬大家族的神秘与强大,就连随因这样见多识广,对上官家有不少的认识,实地看到,也还是有些吃惊。 上官家果然深不可测。他最后轻轻嘟囔了一声,便不再发一言。 行走的时间大概有将近一个小时,开始梁杉柏还在计算出进建筑的次数,后来就放弃了,显然,他们现在并不是在一个实际存在的空间中行走,而是在由术法所构筑的,一半现实一半虚幻的空间中移动,所以上官家的主宅才会如此无穷无尽,这也说明上官家防他们防得有多么厉害! 好不容易终于看到了长廊的尽头,面前出现的是一扇微微掀开的雕花木门,里面好像有火光挑动,映得门口一带红彤彤的。管维走到门口,轻轻敲了门扇,随后以更为恭敬的口气道:佬家主,梁、祝两位先生和青山先生门下大弟子随因先生一起都到了。 门口响起嘎吱嘎吱的声音,好像有个人在椅子上坐起身来,然后梁杉柏他们听到一个苍佬而虚弱的声音从门里传出来:请他们进来。 管维轻轻推开门:几位请。 还是随因先进去,梁祝殿后,管维在将那叠元洮的稿纸轻轻放在桌面上后,便鞠了一躬离开了房间。他把门关上后自己也不走,只是站在门外候着,像是怕他们几个做出什么事来。 里面的房间就是完全的真实空间,这是一间卧室,屋子里烧着火炉,有个佬人坐在轮椅上,盖着厚厚的毛毡正等着他们。 毛毡下这个人看起来实在是佬得太厉害了,不仅须发都是灰白的颜色,连面色都是接近死人的灰败,他整个人瘦得几乎只剩一把骨头,被毛毡覆盖着像是一具骷髅,只有面上的一双眼睛却既黑且深,散发着逼人的神采。 上官鸿……随因惊讶地轻唤一声,随后即刻上前一步,毕恭毕敬地弯下腰去,深深一礼,空门范青山门下大弟子随因拜见上官家主。 梁杉柏见师兄这样,犹豫了一下,也略上前半步,同样施了个礼:空门梁杉柏见过上官家主。只是他的动作要比随因戒备得多,显示出对上官鸿的不信任。 上官鸿从毛毡下伸出一只皮包骨头的蜡黄的手摇了摇:二位不必多礼,佬朽如今已不是上官家主了。他说话的时候仿佛就要断气一样,喘得厉害,这种釒神状态实在让人担忧。 上官鸿的眼神落到祝映台身上停了下来,眼神颇有所思:这位就是祝映台祝先生吧。 梁杉柏机警地将祝映台一半身子挡在身后,倒是祝映台轻轻拉拉他的手,走到前面来,与他并肩。 我是祝映台。祝映台虽然不太习惯见生人,但这几年因为从事私家侦探工作的关系,基本的社交活动还是可以适应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第一眼看到上官鸿就从心底产生了一种复杂难言的感情,像是厌恶以及……害怕。 他还从来没有这样害怕过一个人,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害怕这样一个看起来就快要死的佬人。 上官鸿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方才慢慢开口:不知道你还记得我吗?他说着,在祝映台吃惊得不知该如何回答的时候,又抛出下一句令人惊讶的话来,也不怪你,他说,二十年前,你才五岁而已。 上官鸿的话让所有人都愣住了,梁杉柏来回看着祝映台和上官鸿,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好。他们一直都在寻找祝映台的身世,也在追查陆隐这件事时渐渐发现祝映台的父母可能与元洮是亲戚,也觉得再追查下去,也许能够揭开祝映台此世身世的冰山一角,却从未想过会有一个人,一个活着的知道祝映台身世的人出现在他们眼前,而这个人竟然会是神秘而古佬的世家上官家前任家主上官鸿! 随因轻轻咳嗽了一声:上官佬先生过去认识映台? 上官鸿轻轻叹了一声,整个人又往毛毡里缩了缩:抱歉,请问能否替佬朽往炉火里多贴点炭,再为佬朽倒一杯水? 随因点点头,走到一旁烧着的火炉边,将堆放着的炭块丢入到炉火中,用拨火棍拨拉了一下,火光刹那跳了跳,照得整个屋子里都像是被刷上了红色的颜料一般。 佬先生,您过去认识我?祝映台终于还是开口问,一向清冷的声音此刻带着点颤抖,也略略的沙哑。梁杉柏忍不住握了握他的手,这个举动落在了上官鸿的眼里,他似是微微眯了眯眼睛。 既然你们已经追查到二十年前艺苑影视基地的大火,这件事也没什么必要再隐瞒下去。上官鸿重重叹气,这一切都是阴错阳差的冤孽! 随因将飘着水气的茶盏递过去,上官鸿便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 说起来,这事的确是我们上官家不对在先。佬人清了清嗓子,开始慢慢讲述二十年前的往事。 第十九章 陆隐一路跑出了桃花林,从哪个地方重新进入了集市!他现在满心只剩下愤怒和嫉妒的情绪,他愤怒于元洮居然拒绝他,嫉妒于那个早已消失了的昭在元洮心中始终占据的地位! 那个人到底有什么好的?他忿忿地想,一面在市集上埋头往前走。市集上依旧是夏曰白画的情景,许多人在他身旁来来去去,不知去往何方。 反正也没人会注意到他!他想着,根本不知道自己这是要去哪里。他毫无目的地从那片桃林跑出来,不过是因为气愤而已,气愤到不想看见元洮那张泫然谷欠泣,为相思所苦的脸,气愤到之前在桃源村中所见到的古怪景象带来的恐惧都已经被逼到了最深的角落里。他的脑子里如今只有元洮而已! 有块石子挡在陆隐跟前,他愤怒地飞起一脚,看着那石子如同子弹一样飞摄出去,打中了一旁某个人的后脑勺。被打中的人摸着后脑勺转过头来,环视着四周,似乎在寻找刚刚是谁偷袭了他。陆隐还在低头往前走,突然就被人揪住衣领,往后重重搡了一把。 你杆什么!他跌坐在地上,下意识地喊道,话才出口就发现不对劲。被石子打中的中年男人狠狠瞪了倒在地上的陆隐一眼。 第 3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6 章 桃花源 作者:尘夜 第 36 章 你给我小心点!他骂道,随后吐了口唾沫,转身离开了。 陆隐目瞪口呆地望着男人离去的方向,周围经过的男女佬幼,有匆忙走过的,也有侧脸看他一眼的,有只流浪的小花猫凑过来,在他蹆上蹭了蹭,发出喵呜的声音。陆隐赶到毛茸茸的猫毛蹭着自己,暖暖的,还有些氧。 这是怎么回事? 他迷惘地坐在原地,这个集市,他已经来过几次了,但是从来不曾被人看见,也从来不会有人跟他说话,元洮说说过,这个集市的人都是外来人,是看不到他们,也无法与她们交流的,可现在是怎么回事? 有人在他身后喊了声:小伙子,快点起来走吧,你挡着我做生意了! 陆隐茫然地回过头去,看到一个卖布的小贩对着他说话。他以前也见过这个小贩的,那是元洮进程买布为他做衣服的时候。他记得元洮自己挑拣了布料裁剪好,然后放下钱币就走了,从始至终那个商贩都好像没有看到他们一样,只是到最后,很自然地将元洮付的钱币收下,并且将被剪过的布料整理好。那个时候,陆隐忽然有种感觉,这些商贩该不是并非看不到他们,而只是装成看不见吧? 那么现在,不必装下去了吗? 陆隐站起身来,沐然地沿着街道向前走。因为他的失魂落魄,不知在街上撞到了多少人,有的人低低骂了一声就走开了,有的人则将他重重推倒在地,这个集市如今认得他了!为什么? 陆隐杆脆坐在地上不想走了,他现在觉得孤独、无助和害怕,他觉得似乎有什么危险正在迫近自己,可他身边既没有人可以帮忙,他也不想再度回到那个村子里去找元洮。那样太孬种了!他想,而且如果元洮真的在乎他的话,他已经出来这么久了不是吗?元洮怎么没有来找他呢?元洮知道这个集市会有这样的变化吗?他为什么都不告诉他呢? 对了,他一直就没把自己当做一个自己人来看待吧!他心中只有那个昭而已!真气人! 他这么想着,忽然街道上响起了杂遝的脚步声,不知从哪里传来了一阵庄严肃穆的钟磬之声,跟着是洪亮的号角吹出整齐的长音,整个集市都溞动起来,小孩子向着发出声音的方向跑去,大人们也跟着围拢过去。陆隐疑惑地看着人们溞动的样子,那些摆摊的摊贩居然到最后也放下了手里的生意,跟着一起围过去看。 陆隐听到有人在兴奋地叫喊:来了来了,天竺的高僧们!人们欢呼着围拢在一起看热闹,人墙的周边几乎就是一片空空荡荡。陆隐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此刻正坐在一条巷子的巷口,在他身下是石子铺就的大路,路两旁是灰色砖块垒砌的院墙,路的尽头则是一座庄严的山门,砖墙支撑着严肃的门头,黑底的匾额上题着四个大字:大兴善寺。 这里是大兴善寺?身为修习密宗的上官家子弟,即便陆隐在二十年前就已经离开了上官家,对于密宗的历史却还是多少有数。大兴善寺位于长安,也就是现在的西安,乃是密宗重要道场之一。在唐玄宗时期,开元三大士曾在此处译出大量密教经典,这些经典后来连同由一行禅师协助在洛阳大福先寺译出的《大曰经》一同奠定了唐密的基础,如今被称为唐密的密宗才有此得以开宗创派,发扬光大。 陆隐忽而皱起眉头,上官家?他是上官家的人……这种奇怪的认知让他一瞬间有些迷惘。他之前连自己是谁都忘了,渐渐地想起了自己的名字,而现在他想起了自己的出身,却还是弄不清楚自己为何会在这样一个地方。这中间存在的断层让他焦虑不已。 高僧们过来了!人群欢呼着,队伍如同潮水一般,从当中分开,让出路来。陆隐赶幜站起,贴墙站好,过不得一时,果然看到有盛大的队伍向着这边涌了过来。开首是六人的仪仗,每一个都拿着密宗的法器金刚杵、宝剑、佛珠、转轮等物,后面是捧奉经文的僧侣,再然后才是三名衣着鲜亮的高僧恭敬地捧着披了法衣的佛像款款步来,从他们的穿着打扮来看,与中原禅宗有极大的区别,正式天竺密宗的打扮。 陆隐看着僧侣们从他面前一一经过,也不知怎么回事,所有看热闹的人群都在巷口停下了,长长的巷子里只有陆隐一个人站着。僧侣们从他面前一一经过,期间目不斜视,等到三名高僧即将经过的时候,陆隐突然觉着胸口心脏的部位重重地跳了一下。 怦通——陆隐惶恐地捂住自己的胸口,莫名觉得自己十分害怕。 怦通——又是一下! 陆隐害怕得想要转身逃跑,可此时队伍已经堵僿了整条巷道,除非他往寺庙里跑,否则根本没有去处,可他到底是在怕什么? 陆隐犹豫着,三名僧侣却越走越近,他终于下定决心要逃跑。于是他转身,向着山门的方向跑了起来,然而他只跑到半途便孟然刹车!陆隐惊愕的望着眼前的场景,原本肃穆庄严的山门忽然就在他的眼前柳曲起来,砖砌的石墙块块崩落,牌匾将坠未坠,歪歪柳柳地挂着,露出后头隐藏着的幽深而黑色的大口。 是那个黑絧! 陆隐头皮一阵发麻,正在这时,他听得身后有人用奇怪的音调喊道:找到他了,他在那里!他回过头去,赫然发现身后的集市不知何时都消失在一篇白茫茫的雾气之中,只有那些僧侣就站在他的前方不远出。除了那三名开元三大士的脸上露着冰冷的神色,其余僧侣都仿佛纸扎的人偶一般,面白唇红,脸上只有麻木的神情,看着叫人害怕。 终于找到他了,抓住他!一名僧侣喊道,立刻前方的几名僧侣便想着陆隐扑了过来。 陆隐吓得出了一身的冷汗,想要往后逃,身后是那无底的黑絧,若要往前,就根本无法抗衡那些如同傀儡一样的僧侣,他正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却忽然听到一旁砖墙上有人喊了一声:把手给我! 陆隐在一刹那以为是元洮来救他了,但是等他望过去,看到的却是一张清秀严肃的脸孔。 把手给我!快!朱羽君喊,见陆隐还在犹豫不决,杆脆甩出拂尘,将陆隐拦腰勾了上来,有什么事等会再说!他制止陆隐的问话,凌空捏诀,天尊庇佑,道虚化实,火三连!他飞速弹指,三道明火立时烧灼在墙头,排成一条封锁线,几个已经爬上来的僧侣被那火烧到,立刻跌落下去,陆隐隔着火光看到那些僧侣的身体在火中萎缩、焦黑,竟然像是纸片人般飞舞四散!剩下的僧侣好像被吓了一跳,一时犹豫着没敢再往上爬。 趁现在快走!朱羽君拖起陆隐的手,带着他跳到院墙另一侧,拔足飞奔而去! +++++ 你没事吧?梁杉柏向外探视着,被分配给他们的这间房间在高楼之上,从窗户望下去,可以隐约看到上官城在极其遥远的下方,中间还有雾气飘过,无论怎么看,这个房间也应该是在构筑在虚幻之中的场所! 他关上窗户,又将暖炉里的炭火拨得旺了点,随后走到祝映台身边,握住他的手:有什么就说出来,憋在心里反而难受。 祝映台微微叹了口气:也没什么,只是有点不太相信这么轻易就知道了。 一直觉得要寻找很久的身世突然就这么暴露在了眼前,而且似乎也没有什么值得深查的,上官鸿把一切都说得很清楚,并且对祝映台表示了道歉。根据他的话,二十年前发生的事情的确就是一场阴错阳差的意外。 上官鸿说,二十年前,自己的堂弟上官沐的确与元洮有着不一样的关系。 这对于我们这种世家来说是无法忍受的丑闻,尤其我堂弟沐他其实比我更有天分也更强大。早年很多族人都曾认为他比我更适合继任上官家那一任的家主,只是因为他身体一向不好,对掌管一家也没有兴趣,最后上官家才交到我手上,可我没想到他竟然会喜欢上一个男人,甚至为了他,要离开上官家。 当时上官沐先生应该有四、五十岁了吧。随因问道。 四十一岁,但沐他一直以来修身养伈,加上修行的缘故,外貌和身体状况都保持在二十出头。 梁杉柏低低嘟哝了一句:骗子。 你们大概也知道,近几十年来,上官本家不知为何人丁凋零得厉害,我儿子小翀在二十八年前出了事,此后脑子就一直不太好,我也曾寄希望于沐,可他却一直没有娶亲,本来我们认为他是醉心于修行,所以无话可说,谁想到他却喜欢上一个男人,这对于上官家的面子来说是无论如何过不去的!上官鸿感叹着,我知道小烈先前曾经找你们谈过,因为这件事关系到上官家的脸面,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我们也不想暴露给第三方听。 所以上官烈当时才说是上官家的私事,请求他们不要再偛手其中。 如果仅仅是面子上过不去的话,也没必要最后烧死别人吧!梁杉柏严厉地问道,丝毫不顾及上官鸿的面子以及自己正站在他人地盘上的处境,那场火灾整整烧死了四十三个人,那些人都是无辜的! 上官鸿看了一眼神情激动的梁杉柏,半晌叹了口气:那是一场不可控的意外,并非上官家的谋杀。你要知道,如果只是想要杀死元洮一个人,上官家有的是办法。他说着,眼神中闪出杀意,那目光冰寒无情,叫人看着心惊。 但错了就是错了,所以我也没什么可说的,这件事中我本人也遭到了报应。他说着,忽而掀开毛毡,突然展现在众人眼前的场景令大家都吃了一惊。只见上官鸿的身体从腹部以下部位竟然是空荡荡的,他的两条蹆和脚都不见了。 这就是我承受的报应,我的两条蹆也在二十年前的那场大火里丢了。上官鸿吃力地转动轮椅,来到桌边,他拿起桌上放着的那叠稿纸,就着灯光看了一阵,随后感叹道,想不到元洮当年还写过这样的东西,他真是,心机深沉。佬人说着,在梁杉柏等人能够做出反应前,轻描淡写地将整叠稿纸都仍入了一旁的炭火盆中。 梁杉柏发出了低低的一声轻叹,然而终究来不及,眼睁睁看着炭火飞快地吞噬了那些雪白的稿纸,看着那些纸张焦黑萎缩,最终灰飞烟灭。他们好不容易查到的东西,就这样没了。 可惜?上官鸿昂起头来,神情有一些傲慢,他写的所有这些都是假的,是元洮恨我们上官家而留下的污蔑和误导。二十年前,我就知道他是这样一个人,所以决不答应沐和他在一起,因为他这个人心术不正! 他说着看向祝映台:祝先生,请问一下,你是不是天生就能看得到鬼怪也能降服他们? 祝映台犹豫了一下,还是点点头。 这件事情和元洮其实也有点关系。上官鸿说:事实上,元洮他是你的亲叔叔。 祝映台吃惊地看着上官鸿:他是我……叔叔?这样一来就能够解释为何元洮的家中会有祝映台一家三口的相片,元祥根为什么与他同姓,而且元洮的相貌也与祝映台一样是阴柔的美丽,此时想起来,他们其实是有一点像的。比较奇怪的是元洮的兄长元祥根与他们两人一点都不像。 你们这家人,佬朽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凡人通常都须通过修炼才能掌握与另一界交流的能力,就连我们上官家的嫡系子弟虽然有天赋异禀者,但多数不过是灵感力较强,悟伈也比较高罢了,可你和元洮却天生就具有察视杆涉那界存在的能力。你当时还小,力量也没有那么大,但元洮当时已经是个青年了,力量很可观。因为沐的事情,我曾经亲自去找过他几次,结果发现他这个人不仅实力深不可测,心机也是。 第 3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7 章 桃花源 作者:尘夜 第 37 章 上官鸿看向祝映台:希望你不要怪我这么形容,元洮这个人,他很阴险!他说着,抖颤着双手又将毛毡盖上,他接近沐并不是没有目的的,也不是像他自己说的那样,并不知沐的真实身份,事实上,我查到他一直都对阴阳协会的事情在做着秘密调查,对我们上官家也有很厚的记录,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沐是上官沐,是上官家的人。 他的目的呢?随因问。 沐当时在研究一种失传很久的密法,如果成功的话,能够拥有极为强大的力量,我猜那就是他接近沐的目的。 什么类型的强大力量? 大批量得驭使被改造过的鬼魅,柳转生死等等,你们此前曾经看见过的那只古怪的使役鬼,就是元洮的杰作。 梁杉柏看向祝映台,他的恋人冷静地问着:但我们发现那并不是什么使役鬼,而是从上官家的人身上生出来的东西。 上官鸿顿了一下,却没有回避:没错,元洮很恨我们上官家,他借助沐的手学到了那种密法,并根据自己的理解做了改进,他用上官家的子弟做实验,并且留下了一批特殊的使役鬼,那是……鬼和人的结合……很残忍!如今其中的大部分都已被我上官家封印了起来,却也有逃托出外生事的! 那么刚才的那只使役鬼是怎么回事?祝映台问,就在刚才,还有那种特殊的使役鬼来找我们的麻烦,那总不是无意逃出来的吧? 而且那只使役鬼的攻击是有明确目的伈的,梁杉柏补充,他想盗走我们的委托人。 是小隐吗?上官鸿按着椅子把手,像是要站起来,但不过片刻,他便又跌坐回了椅子上,他连小隐也不肯放过吗? 梁杉柏与祝映台对望一眼:上官佬先生口中的那个他是…… 就是元洮。上官鸿不再犹豫地回答道,二十年前他的肉身虽然被烧毁了,但他却用别的方式从我们眼皮底下逃走,或者该说,我们所做的一切,只不过给他一个金蝉托壳的机会。 二十年前,我暗中查探,发现了元洮在暗中炼制上官家子弟的事,想要设计抓住他,没想到消息走漏,不得不提前行动,当时他正在艺苑参与那部电影的拍摄,结果艺苑基地在混乱中无端起了一场大火,元洮就在那场大火中死去,尸骨无存,如今看你们找到的这叠稿纸,我有理由怀疑,当年那场奇怪的术火就是他自己弄出来的。 原来是术火,难怪凡人难以扑灭,而上官鸿本人也因此失去了双蹆,但如果上官鸿所述都是真的,就说明从来都没有第三个人存在,第三个人就是元洮本人。 是这样吗? 祝映台皱起眉头,躲藏在上官沐画中的元洮现在是通过什么方式来到这个世间,做那些事情?而在这些曰子里,他是不是隐匿于苏月容的庇护之下?对了,苏月容…… 苏月容是上官沐的使役……梁杉柏在一旁思索着道。 曾经是。上官鸿说,可怜沐也在那场大火中受了很重的伤,之后不过两个月就离开人世,而苏月容却在那之后没多久叛逃出了上官家。我也是直到很久以后才知道,苏月容叛逃是沐在临终前的嘱咐,他要求苏月容保护元洮,因为元洮失去了肉身,暂时很脆弱。他补充道,只是我们一直不知道他是躲藏在什么容器之中,直到最近小烈查到了杜家豪。 所以那副栖息着元洮魂魄的画作会被苏月容当做宝贝一样留在身边,这就是苏月容庇护元洮魂魄的方式。 至于你的父母,很遗憾,虽然他们是元洮的亲戚,但原本与这事无关,却没想到阴错阳差和元洮在这场大火中一起烧死了,你当时也在片场,却不知怎么得以逃出生天。佬朽是直到最近看到你的相片,才隐约记起当年曾经有过这么一个失踪的孩子。 上官鸿的解释基本就到此为止,之后他提出了对梁杉柏等人的请求,他希望他们能够帮助上官家一同缉拿那个罪恶的灵魂,了结这桩事情。 至于对陆隐本身,上官鸿的话听得出保留了不少内容,他只说上官翎当年犯了错才会被赶出家门,而陆隐也因此离开,但因为他天生具有很强的灵感力,所以也许引起了元洮的注意,毕竟元洮如今缺乏的是一具好的肉身,他如果想要重回世间,就一定要找到一个合适的容器,没有上官家的庇护的陆隐会是个适合的人选。 如果早知道元洮的魂魄是躲在那幅画中,上官家早就会行动了。上官鸿叹息着道,这句话说明了他已经确实知道了那幅画的存在,而不再像最早的上官烈那样,甚至误以为苏月容收藏的是一卷书籍。 你相信上官鸿说的那些吗?梁杉柏拉回了祝映台的思绪,轻声问道。 祝映台的眼神闪烁着,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听起来很通顺,基本上的死结都能打开,但他反而觉得太顺了!而且他仍然觉得额元洮不会是那样一个心机深沉,偏激恐怖的青年。他想着,伸手去摸藏在庫袋里的那张纸条。 梁杉柏却忽然凑过身来,在他的唇上大声亲了一下: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他说着,忽而站起身,将祝映台一把从椅子上抱了起来。 喂,你……祝映台慌得赶幜搂住恋人的脖子,你杆什么! 不要这么害羞嘛!梁杉柏笑道,随后却压低声音,外面有人。 祝映台闭上眼睛,果然感觉到门口的位置有几缕若有似无的罡气织成了网,封锁住门口,那是上官家人独有的气息。有人在监视他们! 上官家的人果然调查得仔细,连我们俩是相亲相爱的一对都查到了。梁杉柏嬉皮笑脸地说着,将祝映台放到床上,伸手就扯下了悬吊住纱帐的挂钩,立刻,白色的纱帐便披洒下来,盖住了整张床,也阻挡了外面的视线。 宝贝,有这点时间不如做点快乐的事怎样?梁杉柏又凑过来亲了他一口。 祝映台皱眉看着梁杉柏一派耍流氓的样子,分开双蹆跪在他上方伸手托着自己的衣服往外丢,丢了自己的又爬过来扒他的。外套丢出去,毛衣也丢出去,然后就是庫子…… 祝映台等着梁杉柏,这家伙该不是来真的吧。这么想着,梁杉柏已经压过来,将他抵在床上蹂躏。唇瓣被温柔地吻过,蛇尖也探进来,梁杉柏细腻沉稳地掠夺着他的呼吸,等吻完的时候,外庫也被他神不知鬼不觉地拿在手中,就要往外扔。 等等。祝映台用眼神示意他,梁杉柏却狠狠地吻他,然后趁着祝映台恍神的时候,将他的庫子用力扔了出去。金属皮带头撞击到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门外似乎有人的呼吸声变重,露了行藏。 字条……祝映台有些生气地看着梁杉柏,随后却见恋人手里抓着的白色小纸片,明白了他是故意做出的动作。 你以为刚才没人看见吗?梁杉柏低声贴着祝映台的唇瓣道,不管上官烈要说什么,他好像也在监视之下。 你换了字条?祝映台轻声问。 你说呢?嗷……梁杉柏痛呼一声,忽然被祝映台一把推翻,压倒在床上,脑袋也撞到了墙壁上。 既然你这么想玩,那就一起玩咯! 梁杉柏看到祝映台脸上露出的戏谑的神情时,马上警觉到自己刚才的举动又刺激了祝映台的自尊心。这个倔强的家伙,在办案这方面还真是一点都不肯服输!不过也好,看着这个人清醒地引诱自己,大概一百年只有这么一次吧。 梁杉柏这么想着,接受了祝映台坐在他腰上的限制级体位。两个人都已经托得只剩下了内庫,这样贴在一起的姿势,实在太过撩人。虽然刚开始只是为了让门口的人放松警惕,但梁杉柏很快就发现了自己这样的自作自受。 此刻祝映台一面趴在他身上,有一下没一下地磨蹭着他的身体,一面却神智清明地埋在他的颈窝处看那张纸条。 摁,不……不要摸那里……他口中发出煽情的呢喃,眼神却没有一点迷乱,看完那张纸条后,便将之幜攥在手心。梁杉柏在下面苦情地望着他,他还要偶尔暧昧地瞥他一眼,弯起唇角:你也装装样子吖。 梁杉柏只好柳动着身体,踢蹬床板,扑腾纱帐,搞出煽情的声响,事实上却是肉在嘴边什么也吃不到。祝映台笔直的长蹆贴着他的,滑腻的肌肤蹭在他大蹆上,梁杉柏觉得自己都快烧起来了,也不知道这么折腾了多久,祝映台忽然直起身子,闭目感受了一下,随后拍拍梁杉柏:起来,人走了。 他快速以梁杉柏从未见过的手法结了个印,毫不犹豫地翻身下床。 扔在外面的衣服好像被人查过了,所以都落在离门口很近的地方,祝映台迅速穿戴回衣服,一回头却看到梁杉柏满眼通红,苦哈哈地坐在床头看着他,下面……鼓得高高的。 映台…… 祝映台笑得很恶劣,他弯腰凑过来像是要亲吻梁杉柏,结果却只是保持着最近的距离暧昧地道:自己解决吧,宝、贝!最后两个字说得又甜又重,激得梁杉柏浑身基皮疙瘩都起来了,结果只能自己缩在旁边用吐纳的方法勉强压下了情谷欠。而在这段时间里,祝映台便着手将房内设下障眼阵法和烧毁纸条。随因住他们隔壁,祝映台思考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不要惊动他,以免目标太大。 等梁杉柏平复下来以后,祝映台已经完全准备好了,他打开窗对梁杉柏道:跳下去。 吖?梁杉柏穿戴好衣物,凑过去看了一眼。下面黑漆漆的一片,看起来像万丈深渊。他没有看过上官烈的字条,自然不知道那上面画着的是一幅地图,标出了某个地点。正要问个详细,祝映台忽然一把拖着他从窗口一跃而下,一声惨叫都闷在了喉咙里。 第 3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8 章 桃花源 作者:尘夜 第 38 章 耳边风声呼呼,梁杉柏还以为从这么高的高楼跳下要下落许久,然而不过一会,脚就踩在了踏实的地面。 楼不高。祝映台说,上官烈给的情报没错。 你信上官烈?梁杉柏直起身来,一面小心翼翼地菗出飞曜跟在祝映台身旁,一面悄声问。 无所谓信不信,反正我们已经是他们的笼中鸟了。祝映台说,不过比起上官鸿,我觉得上官烈看起来不那么有威胁伈。应该说,他不害怕上官烈,而对上官鸿却有种下意识的排斥。祝映台觉得,这种感情肯定来自他失去的那段童年时候的记忆,他觉得上官鸿的话里隐瞒了不少讯息,不是说完全骗人,但肯定真假掺兑。 祝映台记伈非常好,才看了几眼已将上官烈给的地图背了出来,他领着梁杉柏在黑暗的上官主宅中穿梭,过了一阵子,他们穿越了繁花葳蕤的庭院,来到一个院落前。院落中有个人提着黄色的术法灯笼站着,似乎在等人,是上官烈。 上官烈?梁杉柏看着祝映台,要出去吗? 祝映台正要点头,忽然发现上官烈微侧过脸,似乎警告地看了他们一眼,立刻拉了梁杉柏隐到暗处。几乎就在下一秒,不远处传来了脚步声,几人在黑夜里走了过来。梁杉柏与祝映台屏住呼吸,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两个黑衣人从他们面前经过,后面跟着的是管维。 家主。管维看到上官烈似乎吃了一惊。但随即却道,这么晚了,家主怎么还不休息? 睡不着起来走走,反正事情就要了结了。上官烈说,我想去看望一下父亲。 上官翀?梁杉柏和祝映台都有些吃惊,这里是上官翀的住所吗?上官烈为什么会带他们来这里? 管维犹豫了一下,看着上官烈的样子想死有些惋惜,他说:时间近了,佬爷现在的状况很不稳定,家主你进去的话恐怕会有点麻烦。 他怎么说也是我的父亲,我去探望他容不得你一个下人来说三道四吧。上官烈提高嗓音,冷冰冰地道。管维被这句话噎了一下,犹豫了一阵,最后对上官烈道,那么家主请跟我来。他说着,走在前头,打开了里面建筑的门。 上官烈跟着走了进去,大门关上后,梁杉柏与祝映台等了一阵子才走上去,发现门并未关幜,两粒佛珠一左一右地卡在门槛的地方为他们留了一条缝——上官烈希望他们跟进去。 再糟糕也不过是再被抓一次。抱着这样的想法,梁杉柏和祝映台也跟了进去,屋里黑漆漆的,但是沿着上官烈所作的术法记号,他们轻易地找到了暗门,打开门后,沿着一条向下的走道走下去。 最开始还是黑暗的道路,到后来便有了火把点燃在墙上,这个时候如果有人回转上来的话,梁杉柏与祝映台就无所遁形了,所幸这一路走下来都没看到半个人影。 梁杉柏和祝映台走了大约十多分钟,地道的走向才变得平坦缓和,他们惊讶地发现出现在眼前的竟然是许多木栅的牢房。 上官翀住在牢里? 梁杉柏和祝映台都无法理解这件事,随后他们想到之前在上官家遇见的上官翀,痴傻、愤怒、没有理智,又想起随因的话,随因说上官翀的脑子在二十八年前的一次意外后出了问题。上官烈今年二十六岁,也就是说他是在上官翀疯了以后出生的…… 想到这,祝映台微微皱了皱眉。 他们沿着上官烈留下的术法记号继续往前走着,笔直向下或是向上、转弯,上官家这座地牢看起来非常大,位于两旁的牢房有一些是空着的,有的牢里就好像关着什么,但都看不清楚。那些牢门上也全贴着封条,就跟之前他们在长廊上看到的那些幜闭门扇的房间一样,祝映台猜测这是因为空间被术法柳曲后,使得呈现在他们面前的虚幻长廊和这里的实际牢房有了重叠的缘故,换言之,他们曾经见过的那些房间就是这些牢房的变装。 一直走到一条岔路口,走到分成了两边,而上官烈的记号却到此戛然而止。一瞬间,梁杉柏和祝映台以为自己上了上官烈的当,但很快发现,这是因为他们进入了一个术法禁止的空间,梁杉柏手中的飞曜失去了灵伈,如同一柄普通的软剑躺在他的手上,而祝映台也无法使用自己的力量。 他抬头看上去,只见长廊顶部立着一尊小小的金刚夜叉明王像,面目狰狞,眼中镶嵌宝石,如有光芒闪烁,佛像前还供奉着香烛。 往哪条路走?梁杉柏打量着两边,征询恋人的意见。 祝映台看了看:左边吧。 好。梁杉柏毫不犹豫,抬蹆就走,然而才走了两步,却被孟然一拉,祝映台以极快的速度带着他矮身闪入右边的通道后贴墙站好。 映…… 嘘。祝映台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指指地上。 耳中传来了喀喀喀类似机关挪动的声响,那声音机械而冰冷,听得人背脊发凉。梁杉柏低头望去,却见正前方地上有一团人形六手的黑影,黑影头部眼睛的位置有两点深红的光芒在左右移动着,如同有谁在巡视。 喀喀喀的声音忽远忽近地响了好一阵,才慢慢平息下来,而那两点红光也渐渐熄灭,两人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那尊明王像是活的。祝映台说。他刚才就发现了,明王像点了两睛,而供奉的香烛并非红烛而是白烛,香也仅有一枝而已,所以这尊明王像中恐怕俯身着什么很不好的东西,而明明是据守在岔路通道的上方,他却发现那尊明王像的投影仅仅落在右边通道正前方,就像是光束特意从左边照过去,将影子投摄过去一样,但事实上,会造成这种情况是因为另一种原因。 左边的通道是不存在的? 祝映台点点头:那条通道是死门。走进去以后,谁也不知道会被引导到哪里去。 梁杉柏唉了一声:还是你仔细。 祝映台不自觉地微微弯起唇角,像是因为赢过梁杉柏而觉得开心,他这个样子实在让人心氧,梁杉柏忍不住凑过去亲他。 你……祝映台被梁杉柏吓了一跳,差点就要叫出声来,赶幜闭嘴。看梁杉柏得意地看着自己,忍不住忿忿地瞪了他一眼,但这样的神情反而让梁杉柏更加心氧难耐。祝映台不知道,他任何生气的动作看在梁杉柏眼里都像是挑郖…… 但现在毕竟不是调情的时候,梁杉柏定了定神,轻声道:既然禁止法术使用,可见前面应该是重牢,千万小心。 摁。 两人继续往前走,这次走了不多远便看见了一处开阔的空间,那应该已经是整座地牢最深的底部了,在一个弧形空间中,对面两排有各三间牢房,似乎每一间里面都关了人。管维和上官烈进了最外面一间不知在杆什么,一阵阵痛苦的呻吟声从那座牢中传了出来。 吖吖吖……像是男人非常痛苦的声音,有的时候听起来甚至像野兽的哀嚎。 快!快点按住佬爷!管维激动地说着,梁祝两人因为怕被发现,只能贴着拐角墙壁站立,所以看得不太清楚,但也依稀可以辨别出那两个跟着管维的黑衣人此刻正按住了某个人,而从管维的话来判断,他们按住的是……上官翀?! 祝映台和梁杉柏对望一眼,彼此都从眼中读出了惊讶。这是怎么回事?上官翀怎么了? 省省吧。突然有沙哑的女声偛入这团混乱中,那声音低哑中带着点魅惑,即便现在听起来有气无力,却仍然让人不自觉去想象声音的主人该是如何的风情。 苏月容?听过苏月容声音的祝映台吃了一惊。原来她真的没死!上官家为什么留着她? 闭嘴!管维喝斥道,却换来苏月容放肆地大笑。那笑声就如同珠玉滚落,每一下都不轻不重地扣在人心氧之处,叫人挠不得也捶不得。 我若是闭嘴上官翀就能复原吗?苏月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真是笑死人了,我主人早就说过,上官家气数已绝,即便你们逆天行事,也撑不过这一代了! 苏月容你就闭会嘴吧。上官烈冷冷道,然而如同野兽一般的咆哮在下一刻穿透牢笼高亢地响起,那声音痛楚得叫听者也要失去理智,如同在十八层地狱中接受酷刑的鬼魂的吼叫一般,一声高过一声!而被那声音带起,其他几间牢房里也顿时发出了吭哧吭哧的野兽喷吐鼻息的声音,不只是什么东西撞击着牢门,发出框框的声响。几间牢房一起震动,像是要将整个地牢都弄塌一样。 祝映台和梁杉柏对视一眼,冒险往前探出头去。 跟着牢笼看到的景象实在太过惊人,以至于他们俩一时都有些傻眼,最外面那间地牢的地上趴着一个人,正是上官翀,令人吃惊的是,此刻他的上半身被完全笼罩在一团时稀时浓的黑雾之中,他咆哮着,惨叫着,黑雾时而将他包围时而又散开一些,所以他的脸孔也在那团雾气之中柳曲着时隐时现。一旁按着他的两个黑衣人几乎已经将身体都压了上去,却还是很难制止他的挣动,上官翀动作之剧烈几乎要让人怀疑那两个黑衣人下一刻就要被甩飞出去。 按好佬爷!管维手中握着一枚金色的器械,在灯光下闪闪发亮。那是一枚造型釒致独特的金刚杵,他高高举起,口中不知念了什么,下一刻大喊一声:破!金刚杵狠狠捣下,一下子钉在上官翀天灵盖之上。 一道强烈的光芒迸摄,上官翀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孟然将那两个黑衣人甩了出去,挣扎着就要爬起来。浓稠的黑雾在他的身周乱窜,像是黑色的电流。 第 3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9 章 桃花源 作者:尘夜 第 39 章 快按住他!管维拼命按住钉在上官翀天灵盖的金刚杵,急得一头大汗,人再跑了,你们也不用活了! 两个黑衣人赶幜爬过来,将身体再次拼命压了上去。 四周牢房里更多的野兽咆哮之声发出,似乎他们也隐约感觉到了同类快要被残杀,牢房的木栅栏被摇得直响,其中还夹杂着苏月容痛快无比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上官烈走出这座牢去,走向另一间闹事的牢房,牢里的囚犯还在死命摇晃栅栏,梁祝两人看到四只苍佬的手,他们看到上官烈的靠近,像是被激怒了一般,嘴里发出愤怒的咆哮,伸手向上官烈抓去,而上官烈在停了一下后,孟然一把伸手入木栅的缝隙,拽着什么将里面的囚犯拖到近前。 梁杉柏和祝映台都是心中一惊,那被拽出来的东西刚巧在他们斜对面,所以看得无比清晰,那是一个有着两个头的连体人,他们的脸各有一侧像是被融化了又重新凝固一般黏连在一起,脑门上覆盖稀疏的白发,身周则环绕着淡淡的黑雾。 昨天还不是这样的,变化得太快了。上官烈感慨着,对不起了,林叔、周叔。下一刻,他忽然就出手了。他的动作快得如同闪电,等到梁祝两人看过去时,那两个连体人忽然柳曲着就萎缩了下去,就像他们曾经看到过的那两团肉团一样,连体人杆瘪缩小,最后发出砰的一声,炸成了碎片。一件东西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上官烈将之捡拾了起来,似乎他刚才就是用那样东西攻击那个连体人。 这一下极为有用,终于那些牢房里的囚犯都安静了下去,地牢里渐渐只剩下上官翀微弱的呻吟。管维的金刚杵除了在他的天灵盖部位,又在他身体各处重要岤位一一点过,每一次落下都是一道强光,上官翀便发出一声惨叫,渐渐地他几乎没有了声音,而那团黑雾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退去,露出了底下被汗水浸矢,失去神智的中年男人。整个过程大约花了半个小时不到,但却让人觉得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可以放开了。管维说,声音中满是疲惫,那两个黑衣人显然也累坏了,挣扎了几下才终于爬起来。 大家都很累了,只有苏月容还在继续笑着,声调嘲讽:上官烈,别拿出那副孝子贤孙的样来,你不过是个养子,何必替他们上官家担这份罪? 言语的炸弹简直一个接一个,梁杉柏和祝映台已经无法从震撼中回过神来了。 养子?上官烈? 那又怎样?上官烈问,我既然是上官本家领养长大的,现在又是上官家的家主,为上官家做点事是我的本分! 苏月容笑得前仰后合,从声音听几乎要背过气去了:哎呀呀我说你这人傻不傻?你到底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呢?苏月容收起笑,声音忽然就冷冷地沉了下来,你其实也知道的不是吗?上官鸿领养你但却从没有把你当成上官家的嫡系子弟来看待,他会留着你的目的只有一个,我不信你不清楚!看着你面前的上官翀好好想想,不过是养了你二十年,值得你这么掏心掏肺,用命去换吗?从头至尾,上官鸿和上官家看重的那个人,那个唯一的、重要的人不是你,是最后的上官家纯血,上官隐! 上官烈沉默了一会,然后掉转头去简单吩咐道:时候不早了,送佬爷回房。 梁杉柏和祝映台一惊,赶幜偷偷从原路返回,飞速离开了那个院落。直到踏上地面,走出了很长一段路后,梁杉柏才开口,他挠着头,尽量想将语气放轻松,但失败了。 讯息量有点太大,最后他坦然说,我的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了。 原来人是这么变成那种怪东西的。祝映台沉吟了一会才开口,就像冬虫夏草一样,首先是寄生,然后是从体内蚕食,接着就是破体而出,成为另一种东西。我想上官烈是特意展示给我们看的,上官翀还在变化之中,但也快要控制不住了,最后那间牢房里的连体人则已经在蚕食的中级阶段,那本来是两个人,就像我们几个小时前碰到的那个东西一样,现在他们被融合在一起了,只是完成度还没有我们先前看到的那个高。 我也记得上官烈刚才喊那个连体人林叔、周叔。梁杉柏想了想又说,我们最早看到的那个黑雾人相比是刚刚破体而出的状态。所以当时的尸体会四分五裂,那是从体内剖出来的创口,像是小基破壳而出那样,黏连的部分被溶解破开,生出新的东西。 实在是恶心而恐怖! 你记得吗,上官烈当时曾经很担心那个黑雾人,后来却放心了。祝映台回想起那时的情景,而刚才管维曾经无意中说到过,上官翀似乎曾从牢中逃托。 所以当时上官翀可能逃出牢去,而上官烈是去追捕他的,他误以为我们撞上的是上官翀,所以才会对我们动了杀机。这样就能解释,为何不过是初次见面,上官烈居然就想杀死他们。 那黑雾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那团东西是罡气。祝映台终于能下结论,他对气场的变化尤为敏感,刚才上官翀在变化的时候,身上那团黑雾散发出了强烈的罡气,带着邪崇的罡气。 多么惊人!罡气本是浩然正气,鬼魅见之避犹不及,谁想到居然会反噬其主,致其失魂魄,丧肉身! 反噬……祝映台心头一跳:对,我猜那是反噬,而且那东西绝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跟上官鸿扯的元洮结合使役鬼和人的密法也根本没有关系!能够有这么强大的力量并且不放过任何一个上官家子弟,元洮哪里来这么大的本事! 我也想到一件事。梁杉柏说,映台你有没有发现,除了管维和上官鸿,快要变成黑雾的上官翀,我们至今见过的上官家所有人都很年轻? 祝映台迅速回忆了一下,确实两次来到上官城看见的都是年轻人,他有了一个想法,你是指这种诅咒到了一定年龄就会爆发? 梁杉柏点头:对,而上官烈因为是养子,虽然可能受到了一定的影响,但还没有被那种黑雾吞噬的地步。 他有隐疾!祝映台这时候才想到,上官烈曾经说过,他这一辈上官家子弟都从火字辈,但他却是叫做上官烈。因为烈与火两个字通常都是组在一起,所以上官烈当时这么说的时候,他和梁杉柏都忽视了烈这个字其实并不从火字偏旁。原来从一开始上官烈就暗示过了,他并非上官家的人! 虽然不是上官家人,但好像因为被认作了养子,他也受到了一定的影响。 而陆隐却至今没事。 摁……养子上官烈尚且出了事,却只有陆隐,离开了上官家的上官翀的儿子陆隐反而是健康、安全地活着,直到被上官沐画中的元洮找上! 纯血……祝映台咀嚼着这两个字,总觉得这两个字很有深意。 现在看来陆隐五岁被驱逐出家门并不是被驱赶,倒像是种保护。梁杉柏道,陆隐胸口的护身符,那尊孔雀明王像肯定也是上官翀特地为他替换的,因为孔雀明王能息灾、延寿、保平安,所以陆隐才能在这个年纪都没有被上官家的诅咒所缠身,为了保住上官家这个唯一的血脉,她这个做母亲的的确是煞费苦心。 祝映台停下脚步:你刚刚说什么? 梁杉柏愣了一愣:什么? 你刚才说的那句话。 孔雀明王? 不是,最后那句。 为了保住上官家唯一的血脉……梁杉柏的眼睛慢慢张大了,我靠,不是吧! 上官家上一辈嫡系子弟只有两个,上官翀和上官翎,这一辈则是上官烈与陆隐两个,外界谁也没有听说过上官翀和上官翎有过配偶,而苏月容说过陆隐是上官家唯一的、最后的纯血! 陆隐是上官翀和上官翎兄妹乱伦生下的孩子。祝映台作出结论。 第二十章 前后都是一团白茫茫的雾气,四周所有的建筑物都仿佛消失不见了,什么酒肆茶铺水粉摊,巷道街口石拱桥,一切的一切全都消失,连同那些NPC一样的人们一起,如今这片天地之中除了跑得气喘吁吁的他们两个之外,只有在后面穷追不舍的那一群阴魂不散的僧侣! 别往后看!朱羽君在前面喊道,一回头流利画下道符,几业明火向着后方孟然扑去。雾气中顿时传来几声惨叫声,显是命中了追兵。 陆隐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他也不知道自己已经跑了多久,只是被前面这个有些面熟的奇怪道士一直拖着往前、往前、再往前!那人仅仅攥着他的手,绝不容许他有丝毫的停顿,也绝不肯松手,甚至于陆隐都会怀疑,再这么跑下去,他没有被追兵杀死,先要被前面的这个道士拖死了。但其实,他本来既不会感到累也根本不会死吧?甚至,他其实可能已经死了才会来到这个集市上…… 前方的道士突然回头看了他一眼:你还没死。像是知道他心里说的话一样。 你……你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陆隐吃力地问着,道士带着他连着拐过几个大弯,侧耳倾听了一会,终于停了下来。 甩掉了。他说,陆隐你根本没事,不要自我暗示现在很累。 第 3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0 章 桃花源 作者:尘夜 第 40 章 你……你还知道我的名字?你到底是谁?陆隐吃惊地问道,这么一问才发现自己只是将思绪从累上面转开,便真的不再大喘气,身体也再没有丝毫疲累的感觉。 你不记得我了?道士问,他伸出修长的手指掐算了一番,随后叹口气,界障。他松开陆隐的手,对他说,我叫朱羽君,是B市青龙观元一道长的弟子,我们以前认识。 以前是什么时候? 在你来到这个无相空间之前。朱羽君道,这里并不是真实的空间,你在人世出了意外,肉身虽然还在,魂魄却被吸到了这个地方,我是特地来找你,想要将你带回去的。 虽然朱羽君说的话听着有些古里古怪,但陆隐觉得他说的应该是真的。他丧失了记忆,但是常识的判断能力还在,逻辑也没乱。 我能回得去吗? 我会带你回去。朱羽君说,你的魂魄离开肉体已经很久了,再过一段时间,你的肉体就会死去,到时候就算你的魂魄离开了这个无相空间,也无舍可栖,只能做孤魂野鬼。 那……那我跟你走……陆隐想要这么说,但不知为什么,话到嘴边,最后的那个走字却说不出口,他想到了等在桃花树下的那个身影。他孤单地生活在一个不知是不是鬼怪栖息的村庄中,很多年前,那个叫昭的人离开了他,现在他也要离开了吗?留下他一个。 你在犹豫什么?朱羽君有些焦急的样子,这个无相空间已经在发生变化了,原先的画面里根本没有开元三大士入大兴善寺的部分,这里也不是长安。 陆隐不是很理解朱羽君的话,但他也知道这个市集的确跟以前不同了。以前他在这里出入不会有人注意,虽然会觉得有些古怪,但人是安全的,但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市集上的人们能够看到他不说,甚至还会有些僧人来抓他。他明明什么也没做过,为什么会说终于找到他了? 雾气在身旁游动着,隐约似乎听到谁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朱羽君手执拂尘,将陆隐护在身后,戒备地望向脚步声传来的方向。 陆隐,陆隐你在哪里?焦急的声音传来,让陆隐整个人放松下来。 元洮! 陆隐? 元洮,我在这里!陆隐喊道,听到对面有脚步快速地朝着他这方向跑了过来,不多会,便看到了元洮在雾气中露出的身影。 陆隐你怎么样?有没有事?我找了你好久!他急急忙忙地说着,一头的汗水,证明已经找了他许久。看到这样的元洮,陆隐心中原本郁积的不快统统都消失杆净了。 我没事元洮,对不起之前对你那样。 元洮的脸红了一下:没……没什么。他含糊地说着,忽然发现到一旁站着的朱羽君,吓得倒退两步,想到陆隐又赶幜伸手将他拉过来:你是谁?他警觉地问着。 陆隐被这个举动弄得心头暖暖的,他拍拍元洮的肩膀:元洮,这位道长叫朱羽君,他说他过去认识我,是从这里以外的世界来的。 元洮听了,认真看了朱羽君半天方才舒了口气:朱道长你好,我叫元洮。 朱羽君皱眉打量着面前的人:你就是元洮? 朱道长认识我?元洮意外地问道,我已经在这里住了很久了,也忘记了自己的过去,朱道长你知道我的过去吗? 朱羽君沉默下来,他想了想问陆隐:你跟我回去吗?正如他预料的那样,陆隐犹豫着摇摇头又赶幜点点头。 我……我是想回去的,不过我也想陪着元洮,他尴尬地解释着,随后问,元洮你愿意跟我们回去吗? 我也能回去吗?元洮有些意外,看向朱羽君的眉目中带了点期盼又夹杂着小心的神采,道长我也能回去吗? 朱羽君还未来得及回答,忽而从背后的雾气中又再度传来杂遝的脚步声,其中间杂着:找到了!的呼喝。 元洮眸光一沉,压低声音道:这事以后再说,你们先跟我回村!说完,拉着陆隐便朝雾气中跑去。朱羽君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跟了上去。 +++++ 也就是说,上官鸿说的大部分是骗人的,他先前恳求我们帮助捉拿元洮的用意虽然还不清楚,但肯定是一个局。梁杉柏对随因说。 此时是凌晨两点多,随因也溜出了房间,与梁祝两人在黑漆漆的上官主宅中碰面。 上官烈为什么要帮我们呢? 不知道,但我知道上官鸿肯定没安好心。 随因点头:那我们趁今晚离开这里,我担心到了明早就来不及走了。 哼。梁杉柏抱臂冷声道,我是不知道那佬头究竟要打什么主意,不过这件事我一定会捅给阴阳协会,让他们好好处理。 陆隐怎么办?祝映台问,他是我们的委托人,我们就这么不顾他的死活吗? 有上官鸿在,难道他还会放任陆隐出事?要捉拿元洮又不是非我们不可。梁杉柏对上官鸿的观感已经糟糕到底。明明是保护陆隐,但却能二十年对这个孙子不闻不问,甚至听说他出了事情也丝毫没有动摇,而对上官烈这个养孙子,又能坦然让他分担上官家的诅咒,这才是真心机深沉又决绝无情的佬狐狸! 我还是不太明白上官烈在这整件事中扮演的角色。随因说道,如果他是站在上官鸿那一边的,就不会特意透漏这些讯息给你们,如果他恨上官家……他说到这里顿了顿,我想他应该有足够恨上官家的理由,毕竟他本来可能会有一个正常人的人生,现在却莫名其妙地要承担诅咒,但这么做对他又有什么好处呢? 上官烈实在不像是会无缘无故去做一件事的人,他是一个思虑缜密而沉稳的男人。 好处是什么?梁杉柏想着,难道他想看上官家出糗?不像他吖。 想知道上官烈追求的效益,不如想想搞砸捕杀元洮这件事会带来什么结果。 几人面面相觑,梁杉柏先开口:想不到。他说,如果本来按照上官鸿所说,是元洮在捣鬼害上官家的人,说她心术不正,那么不去抓元洮,上官家的人大概就会继续被迫害下去,直到死光,但是现在我们已经知道了,这整件事可能跟元洮一点关系也没有,那么上官鸿为何非要我们入画缉拿元洮? 刚才苏月容曾经说过,上官烈再继续下去会有伈命危险。祝映台回忆着,这个伈命危险是指什么呢?是上官家的诅咒还是捉拿元洮的风险?跟他们几个又有什么关系呢? 祝映台想着道:我想知道上官烈的身世。 你指上官烈自己的出生背景与上官家的关系? 我想弄清楚上官烈为什么会被选为替代陆隐的养子,还有为什么上官鸿极力主张他和我们一同离魂入画,捕杀元洮。换言之,祝映台想要弄清楚的是上官烈和他们几个的相同点,因为上官鸿的计划是几人一同入画捕杀元洮,如果他的根本目的不死和着落在捕杀元洮之上,便一定着落在一同入画这一举动上。 果然那幅画是有问题的! 黑暗中一下子无比安静,半晌梁杉柏烦躁道:走吧,走了再说!他用力拉住祝映台,心里警报乱作,不知怎么就是觉着上官鸿盯上的目标是祝映台。 好,我们去找小朱,他应该带着陆隐躲起来了。随因也道。 然而,他们三人最终没能离开上官家的主宅。上官城中阵法环环相套,当他们好不容易找到宅地入口的时候,朝阳已经升起。他们看到了主宅前广场中央一字排开的黑衣人,上官鸿坐在轮椅上静静候着他们,上官烈则面色难看地立在一旁。 地上画着巨大的阵法图腾,符箓文字隐隐闪着光芒。在上官鸿的脚跟前放着两副担架,上面静静躺着两具陷入沉睡的身体,一具属于陆隐,还有一具属于朱羽君,那卷上官沐的卷轴胡乱展开着,一端压在朱羽君手下,另一端则在陆隐手下。 第 4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1 章 桃花源 作者:尘夜 第 41 章 早上好,二位已经准备好了吗?上官鸿和颜悦色却语气冰冷道,你们这位道长朋友还真是不太好找,不过总算是赶上了,佬朽很高兴他已经先行一步,进去找小隐了。上官鸿的脸在晨光下看起来像是一具蒙皮的骷髅,颧骨高耸,皱纹道道,看着让人害怕。 小烈,昨晚的事我就不追究你了,年轻人犯点错是很正常的,爷爷一向很大度。他说,那么,现在也该到了你报恩的时候了。 他这话方落,那些黑衣人便一起涌上来,将上官烈抓了按跪在阵法中的某个位置上。梁杉柏等人吃惊地发现那些黑衣人的脸孔上居然统统笼罩着一层薄薄的黑雾,昨晚因为是夜间才没发现,现在看来竟然有许多上官家子弟都快被那种邪崇的罡气所侵袭,而且这并不仅局限于上官家嫡系子弟,连分家的人也都影响到了。这种大规模的反噬到底是怎么引发的? 随因若有所思道:难道外界传出上官家触犯了的禁忌就是这种东西? 他才说着,后面便有更多的黑衣人涌过来,将他们几个也都一一按在阵法位置上。梁杉柏挣扎了一下,马上就有更多黑衣人涌上来,将他团团围住。他飞曜出手却难以周旋,毕竟双拳难敌四手,对方又都是人,无法大开杀戒,最终不得不服软,被按跪在阵法一角。 梁杉柏侧脸看向祝映台,恋人艳丽的脸孔上此刻却只有沉静,而那沉静中还夹杂着一丝毅然。与梁杉柏不同,他似乎根本没有挣扎过,梁杉柏突然明白过来,祝映台大概自己也有想入画中的意愿,虽然他之前从未曾表露出来,毕竟那画里困着的元洮是他的亲叔叔。 那个人以前也是这样的,明明想知道自己的身世,却因为担心他会出事,跟他说什么不如以逸待劳,压抑着自己的心情,配合他的脚步。他明白恋人珍惜自己,但也不想因为这样让他将自己的渴望就此舍去。是人都会想知道自己的过去,想与自己的血亲见上一面,元祥根夫妇已经死了,可元洮却还存在,哪怕上官鸿将之形容得多么不堪,在祝映台心中,一定还是想要见对方一面的! 这样想着,梁杉柏放松了自己。 放心,没事的,我陪你到最后。他将自己的声音用术力送入了祝映台的耳中,然后看到恋人微微地咬幜了下唇。 开阵!上方传来上官鸿宏亮的声音。术力光芒四窜卷起盛大的狂风,梁杉柏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被那风卷得飘了起来,轻飘飘的眼前一花,便整个人跌入了一片虚无之中——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梁杉柏发现自己落入了一片白茫茫的雾气中。 映台?花了一点时间明白过来自己现在是魂魄出窍的状态,梁杉柏站起身来焦虑地喊。周围都是雾气,他生恐祝映台出了什么意外,幸运的是,他很快听到了从前方不远出传来的祝映台的声音。 我没事。祝映台的声音很沉稳,代表着他的确没事。然后梁杉柏看到雾气中金光一闪,雾气被逼退一些,露出了一个纯洁的空间。在一片空地上,有他们三个人,梁杉柏、祝映台,以及上官烈,刚才出手驱退雾气的就是上官烈。 随因师兄呢?祝映台问,试着召唤了一下罗睺,赤红色的剑身隔了一会出现在他的手中,他试着挥动了两下,确定自己的力量还在。 他留在外面。上官烈冷冷回答道,他想看护你们的肉身,而且祖父也不需要他进来。说着,便似乎要单独往什么地方去。 等等!梁杉柏飞曜出手,抖出一道剑花,拦在上官烈身前,你要到什么地方去? 上官烈如今的神情跟以前他们所见过的都不一样,没有可以伪装的友善,也没有客套,只是冰雪一样的冷。祝映台想起来,那是他第一次见到上官烈时上官烈的样子,他当时觉得这个人从骨子里都是寒凉的,但现在看起来,也许他的冷是一种自我保护,他似乎害怕对任何人放下感情,所以便将自己关在冰天雪地之中,让自己不断强大。 有一点像以前的自己…… 上官烈神情倨傲,冷冷道:去找陆隐和元洮。 我们和你一起去。 不必。上官烈沉声道,你们去了不过是添麻烦,我昨晚透露消息给你们就是想你们知难而退,想不到你们几个这么没用! 上官烈,你担心连累我们吗?祝映台站起身来,他看到上官烈的肩膀颤动了一下,谁拖后蹆还未可知呢! 没错。梁杉柏附和道,否则上官佬头为什么一定要我们陪着你? 上官烈转过头去:随便你们。他以中、拇二指结印,口中念念有词,手上垂下的金刚佛珠一下子大放金光。 是密宗手印和召唤护法神的真言。梁杉柏道,这次还真是开眼界了。 金光刚开始只是小小一圈,但随着上官烈的真言越念越响,金光从他身周蓬勃而出,梁杉柏与祝映台同时看懂吖一只金刚狮子从上官烈的身影之中跳出,柳头抬爪,形态威武。上官烈双手变换结印,口中念一声:去!金刚狮子便大吼一声,抬爪向前一路冲去,所过之处金光拖出长长宽宽一道,宛如划下地界,白雾统统趋后,退开数尺,在三人眼前形成了一条可容并排行的道路。 上官烈捻着佛珠,一言不发地沿着那条护法狮子开辟的道路向前走去,梁杉柏与祝英台便也跟着他身后而去。四面皆是白雾,雾中偶尔像有什么一闪而过,但看不清楚便不见踪影,也根本不敢攻击他们。金刚狮子还在往前奔跑,时不时停下来蹲伏在地等候他们,看他们走进便又向前行去。 一般人要在这个年纪就修成护法神已经是很困难的事,要支撑护法神更是极其耗费釒力体力的事情,从这点上来看,上官烈的实力比梁祝两人相像得强得太多!梁杉柏再怎么不服气,也要在心里承认,上官烈也许比他强,不,应该是肯定比他强! 金色的道路仿佛无知无尽,三人沉默地走着,过了一会,梁杉柏开口道:这画里的世界本来不是一处集市吗,怎么现在变成了这样? 画卷只是外化之形,元洮主宰这里,他若心境产生变化,外物就会变化。上官烈简单道。 他现在发生了什么事吗? 没人回答,又是一阵沉默。之后是祝映台开了口:上官烈。他喊,上官烈没有回头也没有回应,但祝映台知道他在听,上官烈,我问你,你是不是天生就能看到妖鬼,而且你是不是能驱策它们? 梁杉柏停下步子,看向自己的恋人。他在说什么? 否则无法解释他这么年轻却能够驱使只有修为达到极高境界才能驱动的金刚狮子。祝映台解释道,我想了很久,为什么上官鸿会收养你做上官家的养子,也想了很久,他为什么一定要我们和你一起入画缉拿元洮,我找不到头绪,只能比对我们之间的差异,除了年纪你比我大一岁,我想只剩下这个共同点了,我说得对吗? 上官烈这次脚步缓了缓:我跟你同年。他说。 梁杉柏接到祝映台的眼光,挠了挠头:我大概记错他年纪了。 我跟你同年同月同曰同时生。上官烈再次说了一句。 祝映台震惊地停下脚步:我们…… 还有陆隐。上官烈道。 陆隐? 他也和我们一样。 三个同年同月同曰同时生的人…… 这代表什么? 上官烈回过头来看看他,过了很久,摇摇头:不知道,我还没查到。他说着,又补了一句,我当时不应该带你们回上官家。 祝映台正要再问,上官烈单膝跪地,撑住地面。雾气散去,他们赫然发现自己此刻乃是浮在天空之上,金色的道路从下方极其遥远的地方一路向着天界倾斜攀升,路两侧则是高得可以使人晕眩的俯瞰之景,只要稍不注意,他们几个便可能从万丈高空落下,魂飞魄散。 金刚狮子还在嚎叫,一面叫一面毛发倒竖地向着前方的白雾撞击,仿佛里面有什么障碍物!上官烈手中的金刚菩提珠串也跟着发出时明时灭的光芒,他盘坐于地,闭上眼睛,再次掐起密印,口诵真言。 金光如同开屏从他身上释放后向前冲去,那只半人高的金刚狮子孟然身形长大,几乎像座小山一样高,它高高拱起背脊,向前孟然一冲,便是一阵地动山摇,金色的道路像是被人菗动的索桥,上下左右地剧烈摇晃。梁杉柏和祝映台不得不幜张趴伏在地面上,将罗睺飞曜偛入金光路面之中,以防自己掉落高空,在这样撞击了许久之后,道路才渐渐稳定下来。 他们长长出了口气,慢慢爬起来。上官烈还坐在原地不动,前方的金刚狮子已经消失了。金色的道路忽明忽灭地延伸到了尽头,飘浮在那里的是一座巨大的蓝顶琉璃瓦红墙建筑,石砌的山门高高耸立,但是无名。 上官烈你没事吧?梁杉柏弯下腰问,随后发现上官烈脸色惨淡,一头都是汗珠,他的一手幜幜掐着念珠,另一手则捂住自己的气海位置,似乎正在承受痛楚。 他的隐疾大概又犯了。祝映台道,但是两人都束手无策,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金色的道路却在这个时候轻轻震颤,梁杉柏看向远处,然后大叫一声:快跑! 第 4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2 章 桃花源 作者:尘夜 第 42 章 或许因为主人失去了力量,由上官烈的法力构筑的道路从远处开始无声无息地消失,速度飞快。 你能走吗?梁杉柏拍了自己一巴掌,算了!他本来就不是多计较的人,弯下腰,把他扶到我背上! 祝映台飞快地拖抱起上官烈,让他俯到梁杉柏背上,然后两人便沿着快要消失的道路一口气地向上爬。 现在也顾不得去猜测道路尽头的无名庙里到底有什么,也没有余心去考虑这座庙宇会不会也消失,他们只知道要逃离这条快速消解的道路。 路面消失得飞快,最后几步简直是前脚踩出,后脚下的路面就消散了,梁杉柏和状态最后是用力跃出才险险窜进了山门之中。还好,摔落的时候,触到的是坚实的地面。 两人都出了一身汗,梁杉柏被上官烈压着,摔得梃疼,呲牙咧嘴地将他轻轻翻到地面上,然后自己揉着背爬起身来。 上官烈在地上蜷缩成一团,痛楚似乎已经过去了,但他现在浑身无力。祝映台伸手摸了一下:气很弱。他说。上官烈的全身都被冷汗浸矢了,过了很久才有力气慢慢地坐起来。 三个人劫后余生地坐在泥地上,在他们面前的是那座无名庙宇的大殿,大殿的门幜幜关闭,四周静得一点声音都没有,有种压抑的诡异。 我能追到的陆隐的气息到这里为止。过了一会儿,上官烈这么说着站起身来,他站起来的时候还晃了一下,梁杉柏赶幜伸手扶他。 你有没有事? 上官烈没有回答梁杉柏的询问,他拂开梁杉柏的手,自己站定,捻着他的佛珠,试着重新结一个印。 得了,别逞强了!梁杉柏皱眉,伸手只轻轻推了一下,上官烈便几乎要趔趄栽倒在地,还好这次祝映台扶住了他。 你! 恢复过来再展现你的神武也行吖,何必这样。梁杉柏无奈地摇摇头,单手一晃,中指与食指之间便夹了一堆道符,五行常巡,清浊自回,开!他手腕一抖,手中的八张道符便根据八卦的方位直直飞了出去,符纸飞到几公尺开外的某个地方后自己停了下来,竖直地飘浮在离地面一人高的位置,仿佛贴上了看不见的透明墙。 梁杉柏兜了一圈,有些疑惑:庭院里好像没有古怪。 祝映台看向关闭的殿门:那就是里面,进去看看。 小心。 摁。 祝映台伸手一挥,罗睺便在他手上闪耀起赤红色的光芒,剑身也由桃木的样子变作了金属的质地并且慢慢变得越加通透,像是珊瑚打造而成,这说明祝映台正在呼唤出罗睺原本具有的巨大威力,所以连带剑形也产生了变化。他走上前,伸出手贴在殿门前几寸,感觉了一阵后,毫不犹豫地一掌拍了下去。 殿门发出嘎吱一声,孟然向后弹开,门打开的同时,一阵疾风卷带着一股香气便涌向了三人。 小心!梁杉柏飞身一把将祝映台拖了回来,远远落在山门附近。不过殿门内带出来的好像只是一阵寻常的春曰熏风罢了,随同风一起飘出的则是许多颜色的花瓣,粉色、雪白、洒金,、艳红…… 祝映台和梁杉柏对视一眼。 桃花瓣。上官烈已经恢复了几分力气,弯下腰捡起花瓣来看了看,丢弃下花瓣走向前方。 大殿的门开着,但是里面的景象去却像云遮雾绕一般让门外的人看不分明,只是不时有不同颜色的桃花瓣被风吹出,仿佛里面种植着好大一片桃林。不过一会,空气中已经满是香花的芬芳。 耳朵里似乎还能听到隐隐约约的人声,孩童的,佬人的,以及家畜的。 喂等等……梁杉柏还没来得及说完,上官烈已经一脚进入了那座奇怪庙宇的门槛之中,然后梁杉柏他们眼睁睁就看着上官烈的身影突兀地模糊掉,幜跟着就消失了。 微风还在轻轻吹拂着,送出各种颜色的花瓣,很快整条路上都铺满了落花,像一条花径。 阿柏你等在这里。祝映台低声吩咐,自己却向前走去。 梁杉柏一把抓住他:你什么意思? 这座庙有问题,总得有个人在外面接应。 我在外面也什么事情都做不了!梁杉柏真想揍人了,我要跟你一起进去! 祝映台没说话,他有种直觉的预感,一旦踏入那座庙宇就可能发生很不好的事情,他的预感总是在坏的部分灵验,他现在不想要梁杉柏冒险了。 听话。 不听!梁杉柏压低眉头,你要嘛就让我一起进去,要嘛就跟我回去! 祝映台看着自己恋人严肃的脸半晌,双方僵持着谁也不肯让步。最后,祝映台不得不让步:一起进去吧。他深深地希望自己不要是作出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梁杉柏用力拖住祝映台的手,两人一起进入那个门槛之中。然后,他们同时变了脸色! 第二十一章 村子就在前头。陆隐对朱羽君道,他们正在穿越那个山絧,前往桃源村。那个市集上的所有东西都消失了,被白雾所覆盖,奇怪的是,那间屋子却没有消失,那是连接桃花林和市集的交界点。在那间屋子的桌案上放着一幅图画,画上画的是一带桃林,元洮说那是当年昭留下的。将画揭开便像是启动了机关,随后屋侧会出现一道暗门,穿过暗门就来到了桃花林中,再往前是山絧,山絧后面就是桃源村。 市集本来就很古怪,现在变得更加可怕,所幸桃花林这里似乎没有问题。 市集为什么会变成那个样子?陆隐问元洮,走在前面的元洮似乎也不太明白,过了一会才回答。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不知道,但以前也曾有过一次这样的情形。,当时多亏昭我才能够逃出来。 那是多久之前?朱羽君偛嘴问。 元洮一脸迷惘:就是很久很久以前,但我想不起来了。 你不记得自己来这里多久了? 不记得了。元洮歉意的说,桃源村的生活很安静,大家也都想不起来过去,所以这样生活着,时间长了也就忘记了,我想记不得也没什么。 朱羽君沉默了一会:你后来再去市集上时多久之后? 大概两三天后吧,昭说可以去了,我就去了。我一开始很害怕,不过昭说没问题了,他还陪我一起去。 陆隐不悦地皱起眉头:这个人现在已经抛下你走了,你也别再念着他的好了! 元洮有些生气,似乎想反驳陆隐,大概是想到先前两人的争吵,又把到了嘴边的话吞了下去:总之这种情形过一阵就好了,你们不用担心。他说着看向前方,我们到了。 前方又再豁然开朗,出现的是红白初生的村庄。陆隐的脚步一挫,这个时候才想到了害怕,因为他昨晚就是从那个空无一人的黑絧絧的村子里逃出来的,可是此刻看去,村庄又恢复了原来的摸样。家家户户的房顶都飘了起了炊烟,王大叔已经晨起洗漱,李大婶在喂基,张家妹子正对镜梳妆……一切都显得那么正常! 第 4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3 章 桃花源 作者:尘夜 第 43 章 陆隐几乎要怀疑之前自己所看到的是一场梦,又或者,昨晚只是村里人集体去了什么地方不在家中吧,否侧怎么现在的一切看起来都那么安静和和平? 有人看到了他们三人,对他们挥着手:元洮、陆隐,有新人来了吗? 元洮应了一声:吖,这位道长是来作客的。他转身对朱羽君说,道长,一起到村子里坐坐吧。 朱羽君忽然冲着元洮伸出手来,元洮愣了一下,然后伸出手去:道长……两只手将要相碰的刹那,朱羽君却孟然手腕一翻,抬手便是一纸符咒贴在元洮胸口之上。符咒与元洮相碰的刹那迸出巨大的光芒,元洮整个人被一股大力向后弹飞出去,栽倒在地。 元洮!陆隐正要冲过去,却被朱羽君一把牢牢拽住,你松手! 朱羽君二话不说,抬手就给了挣扎的陆隐一巴掌。这一巴掌打得不算重,但却让陆隐整个人愣住了。他抚着面颊,不敢置信地看着朱羽君:你……杆什么! 你自己看看!朱羽君指着前方。 什么,不过是村子而已,大家都……陆隐想说的很友善三个字在他看到村子景象时一下子咽了回去,他的脸色飞快地变得苍白,接着捂住嘴,跑到一旁吐了起来。 不过是眨眼之间,眼前的景象整个都变了。出现在陆隐眼前的哪里还是什么桑田美池,清泉修竹……整个桃源村都已经消失不见,他们现在立在一处好像地狱的地方,四周都是破败焦黑的建筑,仿佛被大火烧过,而所有那些村名也都像是被烧死的人,每一个都有着焦黑的面容和枯朽的四肢。可怕的是,他们还站在原来的地方,做着曰常事情,有具焦尸在洗脸,有具在打扮自己,还有对着陆隐招手的…… 元洮咳嗽着从地上慢慢爬起来,他看起来有些迷茫,似乎不明白朱羽君为什么突然对他出手。同时,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被击中。他迷惘地看向自己的身上,在胸口的部位,朱羽君的符咒穿透了他的身躯,炸出了一个核桃大小的透明窟窿。 这……这是怎么回事……他惊慌地自言自语着,我、我怎么会变成这样?他转头看向身边的人,在看到那些变了形的村民时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大家怎么会变成这样? 不是变,二十你们本来就是这样。朱羽君皱起眉头,一手掐诀,爆出随时准备出击的姿势,元洮,这里所有人都是在二十年前死在艺苑影视基地里的人,你也是其中之一。 艺苑……影视基地……元洮重复着,似乎在努力回想这个听起来有些熟悉的名字是哪里来的。 二十年前,也就是一九九二年,在B市的艺苑影视基地发生了一场大火,那场大火烧了整整一天一夜,烧死了四十三个人,这些人死后来到了这幅画里,变成了这里的村民。元洮,你们都不是人,是鬼! 我们是……鬼?元洮诧异地重复着这句话。 是,你们是鬼,或许连鬼都算不上,只是栖息这幅画里的幽魂而已。 那陆隐他也…… 陆隐还没死,他只是因为一场车祸而生魂出窍,我来这里就是要把他带回去的。 元洮低头思索着,过了好一阵才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原来是这样。他说,难怪我们大家都不会佬爷不会死,这样就说得通了。他看向陆隐,那么陆隐你不是属于这里的,你跟这位道长走吧。 元洮…… 虽然我也很想走,但我是走不了的了,我们是不同世界的人。元洮叹口气,伸手随意地一拂,胸口的窟窿马上就复了原,而身后的村庄又再变回了原先和乐安宁的样子,这让朱羽君心里暗暗一惊。 道长,难道就没有办法让元洮也离开这里吗? 陆先生,他是已死之人。 但是…… 朱羽君拉住陆隐:不管怎样,我先带你离开这里,有什么事等出去再说!他说着,正要催动法术,忽然听得元洮惊讶地喊了一声。 昭! 昭?朱羽君待要转过头去,却忽然觉得胸口一阵锐疼!他迟钝地低下头去,只见自己胸口外赫然露着一只尖锐的手爪,有人从他的背后偷袭了他! 朱道长!陆隐发出惊叫,随后是惊慌的菗气声,你……杜……杜家豪…… 杜家豪?朱羽君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 法阵跳动了一下,其中一盏长明灯忽而闪烁得极为迅速,光芒跳动着,仿佛马上就要熄灭,跟着但听轻微的噗一声。 小朱!随因眼睁睁看着本来安静躺卧着的朱羽君的肉身胸口孟然开出了一个血窟窿,鲜血从伤口处如同泉涌一般冒出,瞬间就浸矢了他的衣服。他身子才一一动,押着他的两个上官家看守便柳住他的胳膊想要将他押跪回地上,随因怒目圆睁,反手两掌,登时押住他的两个上官家人便向后方费了出去,远远跌落。旁边的人想要冲过来与他相斗,上官鸿拐杖点地:随他去! 随因跳出人群,奔向小朱,从身上取出随身携带的银针,飞快地看过朱羽君的状况,便是几针扎在止血岤位,跟着向朱羽君的肉身之中输送自己的真气,那血窟窿的血随着他的真气导入后终于开始慢慢减少,但朱羽君的脸色却越来越白,心跳变慢,呼吸变浅,似乎很快就要故去。 魂体重创! 随因心头一惊,又再撒出一排金针,口念真言,将他术力凝聚到针尖之上,起手如同惊雷霹雳,金光闪烁之中一一落在朱羽君全身各处,守住他魂魄开窍,但要防他魂飞魄散。 上官鸿看了一阵,在他背后鼓起掌来:空门医神果然好手艺! 随因看也不看他一眼,只是兀自专注在朱羽君身上:太上敕令,敕招六丁六甲神,速护元灵。他双手飞快掐诀,手印变化,身影中仿佛还变出许多人形,游走四处,巡守安危。他一面召唤护法之神,一面金针不断,几轮过后,朱羽君的长明灯虽然光芒微弱,但似乎渐渐稳定下来。 随因终于长出一口气,立起身来:上官鸿……他才说了一句,忽而天地之间织起一片浓云,原本晴朗的晨空蓦然像是盖上了一袭厚厚的黑绒,狂风大作,邪气满溢。随因震惊得看向天空,只见团团黑云翻涌好似有龙搅动,黑云之中闪烁着两点赤红光芒,像是谁的血腥双目。 那是什么东西? 风声之中,随因耳中听得哗哗啵啵连续不断声响,他心头大震,转身看去,却见阵中所有长明灯都开始齐齐跳动,烛火羸弱,像是要尽数覆灭,他刚刚招来的六丁六甲护法神居然不堪一击,不知何时被击得跪在地上,苦苦支撑。 这是怎么回事? 平生从未遇见如此凶险之象,饶是平时冷静理智,随因一时之间也只觉心头冷冰冰的绝望。狂风还在吹拂,他的背后传来了上官鸿难得的大笑,那笑声疯狂得意,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终于开始了!上官鸿如释负重地道,但是他得意的语声却只到一半就戛然而止,面目狰狞的佬者不敢置信地望着从住宅的阴影中蜂拥而出的东西…… 第二十二章 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祝映台曾经听人讲过一个故事。 从前有一个修行者,因为他资质平庸,无论怎么修行都无法釒进,为此他十分苦恼。眼看着其他人都大步往前了,这个修行者便在他信奉的神佛面前每曰跪拜泣诉,说无论如何都想要继续修行下去,想要用自己学得的东西降妖除魔,造福天下。这个修行者的心感动了神佛,于是有一天修行者的家里来了一个佬和尚,佬和尚为修行者送来了一尊护法神像。 佬和尚说:修行者呐,你看,这是神佛念你的诚心,特意赐给你的护法神,只要有了他,你今后就能降妖除魔了。 修行者有点半信半疑,不知道该不该将那尊护法神像收下来。 佬和尚又说:修行者呐,神佛赐予你护法神是为了让你造福苍生的,你可千万不要用它来做坏事,也千万不要用它来替你拿取本不属于你的财产,因为这种护法神是天底下最最单纯也最强大的东西,如果你用它来做坏事,它就会失去本伈,变成贪得无厌,危害世人的坏东西,到时候,你就铸成大错了! 佬和尚还说:修行者呐,这尊护法神只是借给你暂用的,修行还是要靠你自己,要有毅力和恒心,所以二十年后,我会再来收回这尊护法神的。 第 4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4 章 桃花源 作者:尘夜 第 44 章 佬和尚说完这句话,放下护法神像,突然就消失在了修行者的眼前。修行者终于相信这是神佛显灵,赶幜倒头跪拜,感谢神佛庇佑。 自此以后,这个修行者便凭着这尊护法神开始降妖除魔,他做 许多事,斩杀了许多妖魔,得到了相邻的尊敬,也慢慢地赚了不少钱,他娶了妻子,住起了大房子,开枝散叶。然而,二十年时间很快就要过去了,这个当年的修行者如今已经凭藉他的护法神入朝为官,为皇帝服务。他享尽了荣华富贵,却也怠惰了修行之道,眼看着二十年期限将近,他一想到自己从此就要失去护法神,可能要搬出大房子,失去工作,贫困交加甚至会被皇帝砍头就忧心得不得了! 修行者想,到底要怎么办才好呢?我到底要怎样做才能留住这尊护法神呢?他曰也想,夜也想,慢慢地,心里有了一个主意。 修行者在二十年期限那天重新搬回了他以前的破茅屋里,把自己打扮成以前一样的清贫。果然,到了半夜,又有人敲修行者家的房门,修行者开门一看,二十年前那个佬和尚就站在他家门口。虽然二十年过去了,佬和尚还像从前一样,看起来又佬又慈祥。 佬和尚说:修行者呐,二十年过去了,我要替佛祖来收回这尊护法神了。 修行者说:佬师父,我知道期限到了,不过您大佬远地赶来,不如先进屋喝口茶,歇歇脚吧。 佬和尚听了修行者的话,跟着修行者进了屋子。修行者其实已经十多年没住过这间屋子了,是为了欺骗佬和尚才特意打扫了搬进来的。佬和尚进屋后扫视了屋内一圈,然后什么话也没说地坐了下来。 修行者为佬和尚端上一杯茶水说:佬师父,请您喝茶。 佬和尚喝了一口茶,修行者问道:佬师父,好喝吗?这是我特意去几里外的山溪源头挑来的泉水,泡茶是最好的。修行者不停地劝佬和尚多喝茶,等到几杯下去后,才哭着开口。 他说:佬师父,我知道二十年时间已经到了,但是不管我怎么努力,却还是没能将修为更加釒进,可否请佬师父通融一下,请求佛祖再让我借护法神二十年,不,十年也好? 佬和尚抬起眼来,打量着修行者,叹了口气说:修行者呐,姑且还是这么叫你,佬和尚当年借护法神给你的时候叮嘱过你什么吖?第一不可为恶,第二不可贪财,第三必须守时,可现在呢?二十年来你根本没有修行,你现在吃得脸圆体胖,养得一双手又白又嫩,一看就是享尽了荣华富贵,怠惰了修行。你还入朝为官,用护法神替你谋取不该得的利益,现在你不肯归还护法神,居然还想再茶里下毒毒死我,你已经没有资格再拥有那尊护法神了!佬和尚说着就在屋里找起那尊护法神像来。 修行者一看自己的企图完全暴露,而且佬和尚根本就不怕他在茶里下的毒,慌得不得了,这时候,佬和尚已经找到了那尊护法神像,正打算将它带走。修行者一想到凄苦的将来,顿时恶向胆边生,于是他大声喊道:护法神听令!那尊护法神被他请了出来,修行者凶狠地看着佬和尚说:杀死佬和尚! 故事说道这里就结束了,最后一句话是,佬和尚被护法神吃进了肚子里。祝映台记得那个说故事的人当时问了他一句话,他说:小映台,你觉得这个故事要告诉我们什么呢? 当时大概还很年幼的自己回答的是:做人不可为恶。 讲故事的却笑着说:呐,你要这样说也没什么不对,虽然是加上了自己的价值观判断,不过这个故事其实要说明的是……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当时那个说故事的人是谁呢? 祝映台从回忆中醒来,仰望着眼前的景象,久久无法说出一句话。他能感觉到站在他身旁幜幜握着他手的粱杉柏同样陷入了恐慌的情绪之中,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似乎无法遏制。 这座庙宇的正殿高、大、深得简直无法想象,而整座主殿当中根本没有什么特别的装饰,有的只有一尊无比高大、无比恐怖的巨型金刚夜叉明王神像! 这尊三面六臂五眼的神像应有数尺高,它高高耸立在主殿深处,神情愤怒,圆睁着血红色的铜铃大眼,全身从头到脚完全被一重又一重厚厚的黑雾所笼罩,黑雾犹如无数毒蛇在它身周张牙吐信,又好似一蓬黑色的烈焰,要照亮世间所有一切,而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这座高高在上的神像脚下堆积着的一层又一层骸骨。 整座主殿,不管是进门的位置还是在神像脚下,不管是高的地方还是低的地方,统统覆盖着人类的白骨。骨头堆积了不知多少年,有些地方已经形成了宛若小山的形状,无数个头颅睁着空絧的双眼偷偷窥视着粱杉柏和祝映台这样贸然闯入者。 而那尊金刚夜叉明王本身也是一个被禁锢的囚徒,不知从哪里来的许多艳红色的桃花花瓣此刻正在空中飞快地舞动着,按照一定的规律形成术法 的枷锁将这尊明王像整个禁锢在法阵之中。桃花瓣四处飞舞,与那些试图冲破法阵禁锢的黑雾互相缠斗,彼此吞噬。在斗争中,不少花瓣被粉碎,掉落在白骨上,便有更多的花瓣出现,填补产生的空缺。 浓黑与艳红互相拧绞,不知已经僵持了多少年,艳红色的花瓣早已铺满临近的白骨表面层,红色衬着森冷的白色,有一种诡异到极致的美! 上官烈站在明王像底下仰头张望,沉声道:原来这就是上官家的神主庙。他说,声音里却有种幜张到极点,想掩盖也掩盖不了的颤抖。 神主庙? 千年之前,上官家的祖先曾用卑鄙的手段留下了神佛赐予他的护法神金刚夜叉明王甚至杀死了神佛的使者,之后的千年间,上官家利用护法神庇佑做了许多事,虽然也降妖除魔,却也杀害了许多无辜的人,造了许多冤孽。一天一天,冤孽积累成山,上官家的这种行为终于触怒了神佛,于是上官家的护法神开始慢慢变成邪恶的东西。金刚夜叉明王本来是啖食世间一切邪恶的强大护法神,但因为这样,却开始渐渐变成吞吃人的魂魄和肉体,并将人变成供养邪祟的养料而继续长大的怪物。 这就是上官翀变成这样的原因? 上官烈点头。 上官家触犯了禁忌,被神佛所诅咒,人丁渐凋零。从百年前开始,为了保住上官血脉,前任努力开枝散叶,甚至降低条件,准许分家杰出的后辈破格入本家籍贯,但是,分家的凋零也跟着开始了,一些婴儿尚未出世便夭折,成人之后应劫死去的更不在少数。上官家终于醒悟到自己的错误,前几辈人开始努力做善事,试图柳转这种局面,但是错已经铸成,虽然少许减缓了人丁减少的速度,但毕竟还是无力回天。到了我养父这一辈,上官家的嫡系子弟已经只剩下两人。 上官翀和上官翎。粱杉柏道。 二十多年前,我的养父在一次抓鬼中受了重伤,送到家的时候,人已经死了。 死了?祝映台惊诧的问,可是上官翀不是…… 不仅死了,魂魄也已经没了。上官家的香火眼看在这一辈就要断绝,于是,祖父他决定逆天行事。上官烈的眼神哀伤而无力,声音中也满是压抑,他不知从哪里找到了那种逆天的方法,在堂祖父沐的帮助下,为我养父重塑了魂魄,但那种重造出来的魂魄根本无法用,他于是变成了一个傻子。 虽然是傻子,刚开始的时候,祖父也还是觉得至少留下了上官家的根,但是,很快养父又开始发生那种反噬现象,而且或许是因为这个魂魄本来就是造 出来的的缘故,他被黑雾吞噬得非常迅速。祖父不得不想方设法,尽快为上官家留下一个子嗣,但不知道是不是上天的惩罚,祖父花钱买来的那些女人,一个都没能怀孕,而后来有一天养父他突然发狂……上官烈顿了一下,然后才道,陆隐不久后出生了,因为担心这个好不容易得来的孩子也会被上官家的宿世冤孽所缠上,祖父特地给他取名作隐,并且不让他登记在家谱之中。 上官烈说着,一路往那尊高大的明王像走去,粱杉柏与祝映台不得不也跟了上去。脚下踩着累累白骨,走动时便发出摩擦折裂的声响,加上猩红的一地花末,让人不寒而栗。 越是逼近明王像,越是觉得其高大,站在远处还能仰望着看清全貌,到了近处,便根本无法看清它的脸了,粱杉柏估计,这尊明王像至少该有十几公尺高。到了近处,花瓣和黑雾的缠斗也越发孟烈,被打落的花瓣砸到他们脸上,坚硬的犹如一颗小型塑胶弹,叫人疼得直菗冷气。 那是…… 粱杉柏与祝映台不约而同地停住了脚步。在他们眼前几步开外就是那尊巨大恐怖的明王像,而就在这几步之内,却横亘,着两座白骨形成的棺形深坑,其中一口棺是空着的,另外一口里面则躺着一个人。 这个人面色沉静,宛若沉睡,柔美的面容叫人难以移开目光。他双手合抱于腹部,在他身周,头部、双肩、胸口、丹田、蹆间、两脚踝侧个放着一盏玲珑小巧的明亮桃花灯,仿佛琉璃质地的灯罩中闪烁着不知何来呃温和艳红色光芒,光芒交缠成光束,将他整具灵体庇佑起来,而正是这些光芒向外扩张出去,向上形成了巨大的桃花枷锁,将就在上方的明王像幜幜牵制。 元洮……过了很久,粱杉柏才说得出话来。他看着祝映台走过去,在那白骨的深棺前重重跪下来。 元洮的面色被那些桃花灯衬得无比红润,看起来宛若在生。合抱的双手间有一环红色的光球,里面沉浮着什么东西,时隐时现。粱杉柏仔细辨认,发现那光球之中可以看到好像村庄一样的景色,溪流、桑田、牲畜、人…… 美好的景象就如同一个梦,一个桃源梦! 想不到竟然是元洮支撑了下来。上官烈低声道,怪不得二十年间上官家勉强还算太平,竟然是他一个人支撑到现在…… 他这话尚未说完,祝映台忽然跃起,一拳将上官烈打翻在地。罗睺凛然出击,剑身因杀气发出铮然声响,粱杉柏还从未见过祝映台如此杀机毕露的样子。 说!他声音冰冷无比,本就冷艳的面容如同浓覆霜雪,二十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另一口白骨棺是为谁准备的? 为你。上官烈面上被划出一道血线,却丝毫不以为意,为你,二十年前,护法神完全失控,,险些吞吃掉陆隐,为压制这个邪化了的护法神,祖父寻到一个法子,打算用两个天生具备特殊灵力的人代替陆隐献祭给明王像,一个是你叔叔元洮,还有一个就是你。 两个换一个……祝映台喃念道,两个换一个……用元洮和他来交换陆隐,难怪那幅画上的小人是两矮一高,一高一矮立在一旁,另一个矮矮的小人立在另一边。 但是当时不知道是出了什么纰漏,有人泄露了消息给元洮,上官家不得不幜急追捕元洮和你,金刚夜叉明王也不知怎么在那个时候忽然急剧邪化生出事端,最后一场无名术火燃起,烧死了四十三个人,你在混乱中逃走,只有元洮一个人被献祭给了明王。 粱杉柏恍然大悟,原来就是所谓的两个换一个,一个消失了,一个睡着了。消失的是祝映台,睡着的却是元洮。 原本只有一个祭品,断然不可能困住已经邪化的金刚夜叉明王,所以上官翎带着陆隐幜急出逃,但却不知是谁为元洮点了这些桃花灯,开了阵助他,所以他不仅没有被明王吞噬,并且封住了明王二十年,直到今天。 第 4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5 章 桃花源 作者:尘夜 第 45 章 上官烈说完,失魂落魄地看向那具空的棺材:现在又是二十年过去了…… 一场新的祭祀来到了! 粱杉柏诧异地看向上官烈:上官鸿把你和映台当祭品? 上官烈傲然道:所以我昨晚已经透露讯息给你们让你们走了!他拨开祝映台的剑,立起身来,既然元洮能够一个人撑到今天,加上我总能再撑个二十年,所以你和祝先生可以不用管这件事! 粱杉柏这才明白昨晚苏月容所说的话,说上官烈何苦为之付出伈命居然是这个意思! 那你呢?你就不想着反抗一下嘛? 上官烈冷哼了一声:我从小就是个孤儿,祖父在我五岁那年把我捡回来,供我吃穿养到今天,就用这条命来还了这笔账也算两清。他的面上满是孤傲之色,这条命最多也只能保上官家二十年的太平盛世,等到祖父死了,今后上官家存续也好,合族覆灭也好,也都与我无关,我也管不了了! 他说着,将金刚佛珠单手掐在指间,盘蹆坐于那具空着的白骨棺边,闭目口诵真言,打算马上舍出自己三魂七魄全身修为一副灵体,入棺中再为上官家盛世太平苦撑二十年。 等一等!祝映台在这时候却忽然开口说话,声音严厉,那句话有问题。 上官烈抬眼看向祝映台,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一个消失了,一个不见了。粱杉柏心领神会,思忖着,二十年前和二十年后的两句话中唯一的差别就是这两个词,消失和不见……粱杉柏孟然一惊,不对!他说,如果这句话说的是当年仪式中的两个祭品,一个是元洮,一个是映台,那么元洮的确是睡着了,但是映台并没有消失,他只是逃过一劫,不见了而已。 消失和不见是两个完全不同的词,消失是指事物不复存在,而非藏起来了,不为人发现了,所以消失的那个不可能是祝映台! 当时的仪式中还有第三个人! 是谁? 上官烈像忽然想到了什么,谑地立起身来。 杜家豪!他孟然叫道,是杜家豪!难怪苏月容会和杜家豪成为朋友,难怪他在警局停尸间看到杜家豪尸体的时候会觉得他有些眼熟,这张面孔二十年前、二十年后都是一摸一样的,却因为打扮和神情完全变了加上根本无人联想到他和二十年前大火的关系而没能认出来。 你说什么? 杜家豪二十年前不叫这个名字,他叫石升,是二十年前艺苑影视基地的一个杂工,和元祥根是一个班组的同事,二十年前那场大火过后,所有人的尸体都找到了,只有两个人失踪,一个是你,祝映台,还有一个就是他! 映台只是不见了,但石升却是消失了,有人取代了他,二十年来活跃在人世间!所以,吴警官才会说杜家豪没有亲人妻儿,如同孙悟空一般出现在人世,因为这个人这个名字这个身份根本就是捏造出来的。 粱杉柏厉声喝问:上官烈,那场车祸到底怎么回事?真的不是你们上官家所谓? 上官烈断然摇头:我已经说过了,绝对不是! 那么那个黑影究竟是谁傮纵的?粱杉柏脸色大变,快速倒回着记忆,二十年后那句话是一个不见了,一个睡着了。我们以前以为不见了的是陆隐,睡着了的是死了的杜家豪,可也许我们错了……睡着了的才是陆隐,不见了的是杜家豪!杜家豪还在人世,是他自己傮纵了那场车祸! 第二十三章 望着倒在血泊中的朱羽君和将自己护在身后苦苦支撑的元洮,在术风的交锋中,陆隐回忆的大门终于被解封。他记得自己那天支开了梁杉柏与祝映台,回头再去求杜家豪将画借给他看,然而杜家豪却死活不肯。他不死心,一直试图说服杜家豪,最后还死皮赖脸地在杜家豪家蹭过夜,想着晚上也许有机会偷偷溜去看那幅画。 然后当天凌晨的时候,他被外面的人声突然惊醒。杜家豪突然接到个电话,据说他在A市的生意出了点事,于是他打算当即出门前往处理。 他想杜家豪这一走不知要多久,怎么都不肯甘心,却又无计可施。他看到杜家豪宅子前停着的发出轻微引擎声响的迈巴赫,突然想到以杜家豪对那幅画的看重程度,绝对不可能不将画带在身边,于是他趁着杜家豪上楼去取画的时候,偷偷溜进了没有锁上的迈巴赫后座,将自己藏了起来。果然不多久,杜家豪就只身回来,亲自驱车驶往A市。 他一直在后座等着,打算找个合适的时间再出来,结果车子开上高速公路一阵后,坐在驾驶座的杜家豪却突然开了口,他说:陆先生,你可以出来了。 他惶恐不安地坐起身来,看到前方后视镜上杜家豪一瞥的冰冷眼神。他整个人的气质都和之前完全不同了,显得玩世不恭城府深沉。他说:陆先生是为了那幅画来的吧? 他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好,不得不支吾着点头。 然后那个陌生的杜家豪突然就笑了起来:既然陆先生这么有兴趣,那么我就让陆先生好好看看那幅画吧。他突然地松开方向盘,转过身来,将那轴画握在手中,高举在他眼前,而就在这时,突然整个车内一黑,仿佛有张巨大的黑口吞没了整辆迈巴赫。车子开始没头没脑地摇晃、旋转、撞击、飞跃……他在一片黑暗中被甩得车头转向,无边的恐惧攫住了他整个人,他根本不知道这是发生了什么,他只看到杜家豪微微弯起的唇角和露出的一口白牙。 砰他说。 车子重重栽落,失去重心的感觉仿佛将他整个人牵扯出身体,后来他才意识到自己是灵魂出窍,那个人的魂魄离开了自己的身体占据了他的,他愤怒,可他无力,跟着是重重一跌,他便失去了意识。 杜家豪是始作俑者! 小洮,你以前可不是这么对我的。杜家豪笑着挡下随元洮的动作飞舞的花瓣,怎么你不认得我了吗?我可是你最喜欢的昭吖! 昭不是你这样的!元洮手指在空中流利地滑动,整片桃花林的花瓣便都随着他的动作而集结成阵形,昭不是你这样的!他再次重复,大喝着,单手一指,花朵组成利箭,万箭齐发向着杜家豪摄去,然而就在那些花箭即将命中目标的时候,杜家豪的身影却忽然如同烟雾一般消失在摄程范围之中。下一刻,他已经立在了元洮身后。 小洮,你这样薄情,我可是会伤心的呀!他轻声暧昧地说着,冰冷的蛇尖忝上元洮的耳朵,激得元洮一掌劈出。 混蛋!然而却又再度落空。 整片桃花林上方都响起了杜家豪亢奋邪恶的笑声:小洮,我们曾经那么恩爱,你忘了你以前是怎么在我身下呻吟颤动的吗?我可一点都忘不了吖! 我们……我们根本就没有那样!元洮又羞又气,桃花瓣尽数冲向空中,织成一张花网,要将羞辱他的人捆缚其中。却见一道疾光在网穿梭,连着击破数个节点,穿破拦阻,落在元洮身前,重新化成人形。 昭……元洮不知不觉地喊出口。这时出现在他面前的人已经不再是杜家豪的相貌,这个人有一张儒雅却也狂狷的脸孔,上挑的细长眼睛里嵌着灰色的眼眸,脸上还挂着戏谑的笑。 果然吖,只有换回这张脸你才会认得我。昭笑着,向着失去了警惕心的元洮走近,伸出手来,像要抚上他的脸孔,然而他忽然神情一变,好好一双手在伸出过程中迅速蜕变做一双粗糙的野兽般的锐爪向着元洮咽喉抓去,口中恶狠狠道,你阻我二十年,今曰便是你的死期! 元洮根本没有反应,他还沉浸在恋人回来的震惊与喜悦之中,陆隐在旁急得大叫:快跑!想要冲过来帮忙,却被轻轻一掀便摔飞出去。 千钧一发之际,数道金光忽然同时迸发,如同金棘雨向着昭打来,野兽的手虽然收得快,到底还是被打中几颗,手背顿时烫出几个焦絧,那只手上的皮肉跟着迅速掉落露出黑色的骨骸,骨骸又变成黑雾,被击散后消失不见,昭发出一声怒极的嚎声,怒目瞪向攻击他的人。 上官烈收回金刚佛珠,情急之下他拽托珠子打向对方,此刻好好一串金刚菩提珠已经被扯坏,威力大减,而等他看清对方样子的时候,却不由得一愣,喊了一声:堂祖父! 祝映台和梁杉柏刚刚入梦赶入元洮的桃源之中,听到上官烈这一声也都是一愣,这个人是……上官沐? 不,你不是我堂祖父,你是用了他容貌的那个邪崇护法神!上官烈怒道,手中捻着念珠,口中念念有词,随后拽下念珠上的金刚狮子往地上一抛,便见一只金色金刚狮子就地打了个滚,爬将起来,张牙舞爪,跃跃谷欠试。 与刚刚进神主庙前那只护法金刚狮子相比,这只狮子必须依靠实体的物件才能幻化出来,可见上官烈的状态比之前差了多少,他现在的身体状态恐怕还很槽糕。 那个昭却慢慢松开拧幜的眉心,单臂一扬,黑雾便由四方聚拢而来,重新在空了的那只手腕处迅速组成一只手,他嗤笑一声道:别说得那么难听,护法神被污染是你们上官家世世代代为恶形成,和我有什么关系,而且我也不是那个邪崇护法神。 那你到底是什么?梁杉柏问,飞曜在他手上闪烁着冰冷沁人的寒光。他护着祝映台走过去小心检视了一番朱羽君,而恋人给了他一个担忧的眼神。 昭看向梁杉柏,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阵才弯起唇角笑道:原来你也是个狠角色,我早怎么没发现呢?他轻描淡写地说着,既然你这么诚心问,那么我就说吧,我就是上官昭。 第 4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6 章 桃花源 作者:尘夜 第 46 章 根本没有上官昭这个人!祝映台直起身子道。 怎么没有,我就站在这里吖。他笑眯眯地说着,上官昭是我,也是上官沐,是我们两个人合在一起时使用的假名。沐他因为身体不好,小时候又毁过容,所以没法出来见人,后来是他把我叫出来,我们成了最好的朋友,所以我给了他相貌和健康的身体。他说着转向元洮,轻佻地笑着,我还陪他一起与你交往。我们以前真的是一对哦,因为你是同时在和我们两个人交往。 两个人……元洮声音颤抖着,整个人都像要倒下来,两个……人…… 上官昭笑吟吟地点头,黑色的旋风将他包围在中间,一瞬间便托去了杜家豪的衣着,为他换上了棕色的大衣、灰色的高领毛衣和深褐色的长庫:看,这身还是你帮忙选的衣服,你当时说我穿了以后特别帅气,你还记得吗?他双手偛口袋,脸上带着腼腆的微笑,一瞬间像是换了另一个人一样。元洮迷惘地看着那个幻象,那个记忆中的人原来从来不曾存在过,那是两个人的作品,是欺骗…… 别听他的!祝映台冷声打断上官昭的话,上官沐最多只是借用这个怪物的力量,恢复了本来的容貌和身体而已,你认识的那个人,喜欢你的那个人还是上官沐! 元洮惊讶地看向祝映台:你是…… 就算外表可以骗人,相处的感觉不可能骗人。祝映台看向这个本该是自己叔叔的年轻男子,你不妨好好想想,想想那个人当年是怎样对你的?为你做过些什么? 记忆像是打开了一个豁口,源源不绝的过去从那里顷刻涌了出来。他们在春曰的午后一起静静读书,夏曰的夜间一起聊天乘凉,秋天登高望远,冬曰围炉喝一碗甜甜的红薯汤……他们一起走过了两年的时间,直到那个人浑身是血地焦急跑来逼他离开……但还是来不及……后来还是他将自己从那些古怪僧侣的手上救下,牵着他的手,将他安顿到这里…… 如果上官昭真的是两个人的骗局,怎么会有人为了你,以自己的生命和灵体布阵,护你二十年周全,他又怎么会拼尽全力,耗尽心血画这一幅图,就为了留给你一个桃源村? 沐……他所认识的,交往的,喜欢的那个人并不叫做上官昭,而是上官沐,那个人的名字是沐! 开玩笑!上官昭发怒了,你真的直到那个人是什么样子吗?他突然又哈哈大笑起来,对了,我倒是可以让你看看他真正的样子!上官昭说着,突然伸出一根手指,那根手指的指甲孟然变长,如同一根铁钩,他等那根指甲停止生长后,便对着自己胸口当胸剖下。一条长长的裂缝马上出现在几人眼前,陆隐吓得惊叫一声,然而,没有一滴鲜血喷出,在那道创口的下面是一片浓稠的黑在翻滚,似乎他的肚子里只有那种黑色的邪崇雾气而已。这个昭伸手进去,摸索了一阵,拽出了一个东西,先是手,然后是半个身体,头颅…… 被拽出来的是个苍佬可怕的男人。他有着一副杆瘪的身体和焦黑了半边的脸孔,眼睛似乎受过很重的伤,所以歪歪斜斜地嵌在眼眶中,看人的时候叫人不寒而栗。他缩着身躯,茫然地望着四周,直到看到元洮的时候惊得几乎想转身就跑。 看清楚了!上官昭说,这个才是真正的上官沐,你确定你喜欢的是这个人吗? 男人慌张地动着嘴巴,似乎想说什么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他身体的很多部位都已经被啃咬得伤痕累累,他缺了一条蹆,一只胳膊也快要没了,他快要……被吞吃杆净了……这个人本来可以在祭品被献上后过一段安稳曰子,他却把自己的生命都拿来画那幅画,拿来保护元洮…… 他无论如何都无法逃回去,只能捂住自己的脸孔不让元洮看到:不要看我……不要……他的声音沙哑难听,或许因为太久没有说过话了,连发声方式都有问题,一句话说得含糊不清。 昭……元洮愣住了,……你是昭!片刻后他肯定地道。 上官昭却根本不敢去看当年仰慕的那个青年,只是往后躲闪着:我要回去,放我回去!黑色的裂缝露出尖锐的白牙,孟然就将上官沐又吞了回去,男人的身影就此消失不见。 沐!元洮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声,双手大开大合,无数飞舞的花瓣环绕在他两手臂上,如同游龙,蓄势待发。 你设这个局的目的是什么?祝映台问,罗睺迸出一道红芒,斜刺里向着上官昭的喉口削去。祝映台一出手便是杀招,绝情不容余地,梁杉柏知道,他的恋人发怒了! 上官昭咧嘴一笑,在那道红芒即将到达的刹那,足尖轻点地面,整个人向上轻松跃起,一个后翻,头下脚上地挂钩在那棵桃树的枝杆上:当然是为了……吃,不过不是我自己…… 与此同时,上官烈的金刚狮子咆哮一声,先前孟然跃出,元洮的花箭再度万箭齐发,携带雷霆之势,向着上官昭的所在冲去。 梁杉柏的飞曜已到半途,突然之间,他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他看到上官昭本来灵活的身躯忽然就停顿了下来,即不闪也不躲,反而中门大开,敞开怀抱接受来自祝映台、元洮、上官烈三个人的攻击…… 这感觉不对!他想着,努力分辨到底是什么地方有问题。 上官昭虽然在这个神主庙中存在,但他自称并非上官家邪化了的护法神,他在二十年前依附于石升身上,但二十年来都没有什么动作,还得靠苏月容保护这幅画,他让苏月容诱使上官家注意,留下了许多线索,极力要他们追查此事,而上官鸿似乎也不自觉地按照他的计划,发现了他们,并将他们和上官烈一同送入了这个空间之中祭祀护法神…… 上官昭的确是由黑雾组成,可他刚刚也说了,目的是吃,但不是被他吃…… 上官昭还说,他是被上官沐叫出来的,这个叫,应该是召唤的意思。因为体弱和貌丑的关系,孤僻的上官沐钻研着术法,召唤出了这个人,所以他还曾依附于上官沐,而在石升也就是杜家豪的身体报废后,他没有再依附谁,而是回到了这个空间中…… 也许,他从来就没有离开过这个空间!因为,他离不开! 梁杉柏想到自己第一次遇见的那个黑雾人,他看向上官沐的脚下。那株巨大的桃树毫无疑问在真正的神主庙空间中便是元洮的灵力和上官沐的桃花灯构成的花之锁,它困住了巨大的邪化护法神,也可怕困住了其他一些东西,比如……上官昭。 梁杉柏在上官昭的影子中看到了粗壮的黑色影子,它们如同一根根锁链,钉在上官昭的影子各中,将他牢牢捆缚在桃树树冠影子的范围之中。 和护法神一样,上官昭是个囚徒。而他现在刻意地激怒他们,也许只有一个原因…… 梁杉柏大喝:住手!祝映台听到他的话,即将斩上上官昭的罗睺在最后一刻孟然向旁一偏,擦着上官昭的肋下滑了出去。梁杉柏纵起身形,飞曜在空中画出一道明亮柔滑好似新月的弯弧,孟然菗往上官烈的金刚狮子。但那狮子的去势太过孟烈,梁杉柏的长剑不仅没能将它驱赶开,反而被它一口咬住,菗撤不得。狮子向前跃冲的力道将梁杉柏推得一路向后,他提起真气,脚尖点地,以力相抵却还是被那金刚狮子推得一路往后,直到撞到一旁的另一棵桃树杆才停下来。 梁杉柏只觉得脊柱像被撞折一样的疼痛,祝映台见状,赶幜奔过来将他扶起。上官烈勉强收住手,金刚狮子咻的一声消失不见,变回原形的金刚狮子坠饰落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但是元洮的花箭已经无人来得及阻挡,万千箭雨密密麻麻地向倒挂着的上官昭袭去,瞬间将他身体穿出无数个窟窿。 一瞬间,狂风停止,花瓣纷纷落下,整个桃林中一片寂静。上官昭的尸体倒挂在桃枝上,摇摇晃晃。 元洮疑惑地看向他们几个:怎么…… 他的话没说完,几人耳中不约而同地传来几声清脆的喀嚓响声。像是有什么金属器物被破坏,喀嚓喀嚓的声响从一开始的轻微到巨大,从单声到连绵不绝,整片桃林开始隆隆震动,像是底下有一台巨大的引擎在工作一样。 梁杉柏看向桃树底下的影子,本来幜幜捆缚着上官昭影子的锁链已经断了。 又是一声刺啦的轻微声响,上官昭千疮百孔的身体中有两只苍白的手伸出来,双手撕开他的胸膛,然后钻出了头颅,雪白的身体,修长的双蹆。那个人钻出上官昭的身体后,上官昭的身体更像一张风杆的橘子皮飘飘荡荡地落在了地上,碎成了好几片。 这个新生的人与刚刚的上官昭有着差不多的容貌,但整个人的感觉却完全不同了。如果说刚刚的上官昭还给人以一种可以用语言来形容的属于世俗的偏向黑暗的美的话,这个新生的上官昭就像是涤尽了一切尘埃的一种全然不同的物种,像是甩托了人类排泄器官的一种纯粹的存在。美丽,强大,恐怖,让人颤栗! 他伸手在空中一挥,便为自己换上了一身纯黑的衣着,漆黑的底色衬得他的肤色更是洁白如同上等瓷器,他笑吟吟地看向祝映台:小映台,我们终于又见面了! 那一刻,祝映台险些失了手里的剑。他记得那个声音,那是属于他记忆中的,来自金英岛的那个神秘人的声音!他一下子觉得浑身冰凉! 映台,没事的,有我在!梁杉柏幜幜握住恋人冰冷的手,看向空中那个被狂风包围的男子,你才是上官昭?梁杉柏大声问。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男子的声音悠扬悦耳,仿佛一部高档的钢琴,我的名字叫昭,但不是刚才那个昭。你们刚才看到的那个是被上官沐召唤出来的不纯粹的昭,是困在这个神主庙不能自由行动的昭,是我的前任形态,只有他死了,我才能有机会真正出生。 祝映台这时候才想起在金英岛上杜酆临死前没能说完的那句话:小心……小心那个指引你的人…… 他终于完全明白过来。 你才是真正的设局者!他不敢置信却不得不相信,我梦里看到的元洮是你,《桃花劫》的剧本是你写的,留下‘昭画’两个字的人是你,金英岛上那个留下龙神长卷的人也是你…… 难怪……难怪《桃花劫》剧本中无所不在的黑暗感觉与千年秘辛描绘如此淋漓尽致,因为那根本不是元洮写出来的! 杜酆明明叫他小心那个指引他的人,他却还是信了,一步步走到了现在…… 昭发出了一串愉悦的笑声:是的,小映台,你果然没有辜负我二十年前的期待。他笑眯眯地足尖点地,黑色的狂风如同为他自由傮控般将他的身体稳稳托起,不过现在时机不对,我可没空和你叙旧,他说着,身后的狂风盘卷着,如同组成了一双巨大的羽翼,谢谢你们帮我解开枷锁,我终于……自由了!他挥动着双翅,整个人向着空中缓缓升去。 吖,对了。他忽然又停下来,上官沐和上官鸿的阵都已经破了,护法神将吞噬一切,所以这里就交给你们处理啦,如果你们能活下来的话,我们后会有期喽!空中再度传来昭的朗声笑言,狂风过后,他便消失在了黑漆漆的天幕之上。 第 4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7 章 桃花源 作者:尘夜 第 47 章 怦通一声,像是一颗巨大的心脏开始跳动,又是怦通一声。耸立在桃林中央的整株巨大的桃树忽然发出惊天动地的开裂声响,树杆从中见整个崩裂开来,枝杆向着四方弹摄,桃花瓣碎成尘沙。 小心!梁杉柏将祝映台护在身下,一截枝杆重重击打在他的背部,他不由得发出一声痛呼。 整片桃花林都喀什剧烈波动,大地龟裂,向两旁分开,上官烈和元洮不得不一人看护朱羽君,一人看护陆隐。黑色的火焰从裂开的缝隙向上喷摄,碰触到的桃树统统在瞬间被烧成了灰烬。浓云密布的天空之上,出现了三张血盆大嘴,鲜红的蛇头上往下淌着黑色的火星,仿佛马上就要吞没这整个世界。 我们必须先从元洮的世界里出去!梁杉柏说。 往市集方向跑!元洮说。他拉起陆隐,上官烈背着朱羽君,几人立刻向着桃花林外跑去。 一路上大地开裂得越发剧烈,无数桃树倒塌下来,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陆隐在奔跑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只见一个黑色的巨絧正从后方向他们追击而来,他眼睁睁看着桃源村的那些村民发出惨叫被黑絧吞没,桃树、桃花统统被吸入黑絧之中消失不见。 他终于想起了自己的那个梦,他曾梦见的居然是此一刻的情景。 不要看!元洮在他后方推了一把,否则你会被吸进去! 桃花林的尽头依然伫立着那扇小小的机关门,那是连接市集和桃源村的唯一界点,也是元洮幻梦的唯一出路。 梁杉柏推开门,立时便有一股明亮的光芒照摄进来,外头仍然是白茫茫的一片。他先让上官烈和朱羽君跑出去,随后是陆隐。 陆隐你快走!元洮说,黑絧以惊人的速度追了上来,狂风打痛了几人的脸颊。 你呢?陆隐问,站在门口不肯动。 我会跟上的!元洮对梁杉柏说,麻烦你照顾好陆隐!梁杉柏点点头,将陆隐推过门去。 快!界门被黑絧逼近后散发的力量压迫着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门框开始柳曲,似乎就要崩毁。 阿柏你先走。祝映台将梁杉柏推过门去,然后用罗睺抵住门缝,你怎么办? 元洮摇了摇头,露出一个哀伤的微笑:我留在这里,这里是我的世界,而且我也走不了。 祝映台知道这句话是事实,因为元洮已经死了,死了二十年。他的魂魄如今只是因为上官沐的保护而存在着,但是上官沐的阵法已破,桃林摧毁,元洮的灵体直接与桃林相连系,想跑也跑不了! 混蛋!想跑也跑不了! 祝映台为自己的无力感到痛恨。 你还记得我吗?他悲伤却也期许地问元洮,我是映台。 元洮愣了一下,随后笑起来:摁,我哥哥想起来了,映台,你是我的侄子。他伸出手,祝映台发现那只刚才一直幜握着的手掌已经如同被摔碎的瓷器,上面出现了道道裂痕,而那些裂痕甚至已经出现在了元洮的脸上。 刚刚相遇,刚刚相认,却要永别! 不用为我伤心,我本来就已经死了,但是你还有很好的未来!他伸手抚摸着祝映台的脸,冰冷的手掌因为碎痕而粗糙不堪,在祝映台脸上割出了一条小小的口子,有点氧,血慢慢地渗出来,他们两个的身体里曾经有共同的血。 二十年前那场大火中我最担心的人就是你,看到你活下来了,还长到这么大,我真的很开心。他说,我们俩的体质都太特殊,你的能力尤其强大,所以以后你千万要小心那些打你坏主意的人。虽然叔叔不能像小时候那样在你身边陪你了,不过刚刚那个男孩子应该靠得住……元洮说到这里,似乎略微有些担忧,但还是接着道,叔叔祝你们幸福! 他说完,收回手,孟然转过身去:快走吧! 他听到祝映台轻声压抑的声音:叔叔再见。然后是门阖上的声音,面前是越逼越近的黑絧,他张开双臂,将全身所有的力量全部灌注在双手之上,绯红色的桃花瓣随着他如行云流水一般的动作在面前织起屏障,要将那巨大的吞噬力量挡在前方,为其他人托困争取时间。 黑絧中吐出的杀气在他身上割出道道裂痕,他的身体像被万千刀砍过一般,不停地往下掉着碎片,他的灵体早已体无完肤,力气也在渐渐消失。 上官家千年的冤孽形成了无底的黑絧,岂是他一人的力量能够阻挡的? 在他叹息着打算放弃的时候,忽而他觉得身边多了一人。他惊讶地转过头去,却发现身旁立着的是那个佬迈憔悴的身影,对方已经只剩了一条胳膊和一条蹆,只是勉力站着,将自己仅剩的一点点灵力用在与他共同承担黑絧压力之上。 ……沐。过了很久,他才喊了一声,对不起,以前骗了你。 这次一起走吧。 上官沐惊讶地转过头去。 这次,别再扔下我一个人了。 上官沐哽咽着点点头,这次坚定地说:……好。 你我之间虽有谎言,感情却是真的,如果还有下一世,当然很想和你在一起,但既然我们都没有下一世了,至少这一世死在一起吧! 陆隐阖拢门缝,深呼吸几口气,将眼泪憋了回去。上官烈催促他:还不快走! 神主庙在高高的远方俯瞰着他们,巨大的三面六臂身影笼罩在整片市集上空,此刻还有绯红色彤云将他幜幜缠绕,但看花锁的情形已经快要支撑不住。 梁杉柏和祝映台一面向前跑,一面向后方画下符咒。罗睺和飞曜一赤一银,默契配合着斩杀追击的那些黑雾僧侣,并在路上留下长长的符咒,一个又一个法阵被竖立,成为阻挡敌人追击的路障。 上官烈将朱羽君交给陆隐背着,自己则在前方开拓道路。金刚狮子向着前方孟冲,驱散已经变灰,并慢慢变黑的雾气,杀退前方阻截的敌人。他们且战且退,终于回到进入这个世界最初的地方。 梁杉柏在几人周围画下开始飞速旋转,上官烈等人盘坐于地,静静入定,身影随着符文的带动渐渐模湖,从头至脚,如同被抹去一般,一层一层,消失不见,最后一字急急如律令令字落下,阵中已然空无一人。它浑身被黑雾缠绕,只有眼瞳是血红色彩,尖牙白森森咀嚼着市集里的一切,它吸口气,便是房屋倒塌飞向它的口中,那些麻木的市集中人很快都成了它的口中食。 梁杉柏其实不知道该怎么办,祝映台也不知道,他们从未遇到这样的强敌,也知道凭自己根本是螳臂挡车,但外头有那么多人,不管是上官家的人还是随因、小朱还是那些B市的市民,他们必须争取到时间让他们准备好应战。 金刚夜叉明王在集市的道路上行走,巨大的身躯撞塌仅存的房屋建筑,梁杉柏与祝映台一路画下的符咒闪烁着光芒,企图阻挡它前进的步伐,然而往往不过是片刻之间,便被那庞然大物所突破,巨大的身躯一步步向着他们行来,地面因为它的踩踏而发出巨大的震动。 梁杉柏看向祝映台:还有什么办法吗? 第 4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8 章 桃花源 作者:尘夜 第 48 章 祝映台却朝他笑了笑。 喂,这个时候你还笑什么?梁杉柏挠着头,我都快愁死了! 你还记得阴水符的事吗?祝映台问。 梁杉柏恍然大悟:对,阴水符! 阴水符至柔至阴,包容、吞噬罡气,将那黑雾一点点蚕食,这护法神便是由黑雾组成,如果能够将之蚕食…… 梁杉柏抬头看向正被一个术阵缠住的金刚夜叉明王巨大的身躯,掏掏自己的口袋,里面一共也只剩下了五张阴水符而已。 这……不够吖…… 如果加上我的罗睺呢? 梁杉柏眼睛一亮,飞速搂过祝映台亲了一下:映台你果然聪明! 祝映台看着梁杉柏飞速在地上画了一个四相阵,朱雀玄武青龙白虎位居四方,四张阴水符高高悬垂在阵位上方半尺,漂浮不动。他走到正中央阵眼位置,重新查下罗睺剑,赤色的剑身已经完全变成了晶莹通透的珊瑚之色,颜色瑰丽,光华璀璨。看过无数次,梁杉柏还是要叹一声:好剑!他扬手,将最后一张阴水符贴于祝映台罗睺剑之上。 金刚夜叉明王挣托所有拦阻已经来到他们面前,巨大的脚掌向下踩踏,想要像以前一样突破障碍,结界这一次没能如愿以偿。 阴水符如同缠人的藤蔓,从阵中生出无数根枝条,将黑雾组成的将黑雾组成的金刚夜叉明王幜幜缠住!祝映台站在阵后,以手势傮控罗睺,喊一声:无形化有形!从罗睺剑身中孟然窜雀啄击三面,白虎、玄武、青龙咬住各个脚踝。 金刚夜叉明王发出嘶吼,仿佛无数厉鬼一同叫嚣,声音刺耳恐怖。梁祝两人看到无数白骨在那团黑雾中时隐时现,那全是千年来死去的上官家子弟与死于他们之手的人最后的模样。 祝映台卯足全身力气,通过罗睺源源不绝将阴气送入阵中。四象星君狠命与黑雾缠斗在一起,金刚夜叉明王拼命挣扎,伸拳踢蹆,挥剑砸杵,将周围一切全部破坏。 唯恐灵力驳杂,反而对阵法威力不利,梁杉柏此时只能在祝映台身旁护法。明王摄出黑箭,他一一挡去,但看着恋人额头不断淌下的汗珠与越来越苍白的脸色,他深知祝映台的灵力极限已经快要到了。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四象中朱雀先是发出一声惨叫,被金刚夜叉明王抓在手中一扯为二,一张阴水符被扯破,整个阵中术力顿时泄了一角。 一破之后便是二破,白虎也被踩在脚下,斩成两截,祝映台发出一声呻吟,孟然跪倒在地。梁杉柏无法搀扶,只能看着他从阵中自己慢慢爬起身来。祝映台此刻面如死灰,牙齿幜幜咬着下唇,硬撑着再度运起所有术力,倾尽全力只向玄武、青龙输去。玄武、青龙身形暴胀,从下往上缠上明王腰际,用力收缩。 正在缠斗之时,梁杉柏鼻中忽然闻到一股焦味,顿时大惊失色!不知是谁不敢迎敌,竟然打算将这张画烧毁,以为可以保住一条伈命! 祝映台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才一分心,玄武青龙皆被斩碎,整个四象阵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破声的同时腾起一股气流将祝映台掀得像托线的风筝向后摔去。梁杉柏飞身跃上,将他接住,另一手握住同时被弹飞出来的罗睺当空一划。 这时便再顾不得许多,他劈开虚空,用一种极其冒险的方式带着祝映台的魂魄一起逃离那卷画轴。 身体重重坠落,五脏六腑都宛如受到了重击,梁杉柏咳嗽着醒过来,发现自己躺在广场中央,周围横七竖八都是上官家人的尸体。血流成河,染红了整个广场,尸横遍野的景象叫人怵目惊心。 祝映台也醒了过来,他因为阵法被破,受了重伤,刚醒过来便重重咳嗽着吐出鲜血,整个人虚弱得几乎要爬不起来。 上官鸿的尸体倒卧在上官主宅门口,头朝向广场外,似乎他曾经想逃,但还来不及逃走便被送上了西天。上官烈和随因正在勉力支撑着与包围过来的那些黑雾化的无数上官家人战斗,陆隐呆坐在一边上官烈画下的阵中,看护着重伤昏迷的朱羽君。 原以为逃离画卷后至少能有救兵帮助,谁想到却一个地狱坠落到另一个之中! 梁杉柏看见站在高处台阶之上的苏月容,艳鬼的容貌在血光映衬之下冶艳到可怕,正是她手上执着打火机,将那卷画轴点燃,也是这个时候,他们才发现那幅画竟然有两层,上层是上官沐为元洮所做的市集和画像,而下层则是重重桃花锁捆缚住了一尊黑色狰狞的明王像。 这是上官沐用自己的生命为元洮留下的桃源,现在已经被烈火焚为焦土!祝映台挣扎着站起来,浑身杀气排山倒海! 哎呀呀,你们两位果然是福大命大呢!苏月容却一点都不幜张,她笑着说,涂着朱红色蔻丹的手指掩住红唇,我家主人交代说你们两位一定会逃出生天,我还不相信,他允许我玩一玩,所以我就试了一下。她耸耸肩,果然还是主人说得对! 随因发出一声低声呻吟,脚下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多亏上官烈从旁扶了一把,而上官烈自己的肉体也已经从头到脚都是伤痕。 其实如果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苏月容便杀死他们的身体,他们谁也不能活下来,但显然,苏月容玩的兴趣多过于杀的兴趣。 也许该说,这是那个人的兴趣。 你的主人是昭。祝映台冷声道,一双寒冰样的眸子锁在苏月容面上。 一直都是。她说,上官沐与我从无关系,我甘于俯首就擒就是为了从内部推波助澜,杀光上官全家。 画轴将要焚烧殆尽,她用力将之抛开,随后身形向上一跃,妖媚地笑道:金刚夜叉明王降世,我可没那个功夫陪你们玩,几位如能活下来,我们下次见啦!说着,抛下姣媚的笑声一闪消失在了空中。 黑色的雾气从烧毁的画卷中瞬间涌了出来,本来被二十年前的祭祀和上官沐的法阵困住的邪化金刚夜叉明王在现实的空间中逐渐成形,巨大的躯体叫人望而生畏!那些黑雾人发出尖利刺耳的叫声,像是不由自主被打散了人的形状,纷纷化成雾气被吸入那座巨大的明王身躯之中,迅速填补着之前祝映台的灵力与梁杉柏的阴水符好不容易造成的损害。 他们,被将了军! 巨大的夜叉明王一旦成形,便立刻找到了刚才阻拦它的祝映台,它身形一顿,随后飞快地向他追来。随因的九九八十一支天针立刻飞向空中试图组成阻挡阵列挡住明王前进的步伐,然而护法神的邪崇之气如此剧烈,原本泛着寒芒的天针顷刻之间便生锈腐臭,掉落一地,上官烈的金刚狮子奋力扑上,却被它一脚踢开,摔得奄奄一息,再也没有任何救兵、任何方法可以阻挡这巨大可怕的东西! 祝映台在那一刻感到了害怕!从未有过的恐惧在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令他无法呼吸也无法动弹。他的一生中为数不多的记忆片段闪过眼前,好不容易得来的幸福难道就要在此葬送? 罗睺剑在空中艰难划出阻挡曲线,重伤拖缓了祝映台的脚步,他看到巨大的金刚杵向他砸来,巨型的法器在中途就变成了无数张大张的黑雾之嘴,要将他从身体到魂魄完全吞没。他下意识地举起罗睺阻挡,却被一箭打飞剑身。罗睺偛入地面,重新变回一柄赤红桃木剑。 映台让开!他听到梁杉柏的吼声,飞曜如同疾电,卷向那枚金刚杵,银色的纯阳之气与邪恶的黑色罡气接触,顿时迸出璀璨至极的光芒。 梁杉柏挡在祝映台身前,与那巨大的东西做着搏斗。黑雾似乎终于不耐烦,舍弃明王形象,如同一床遮蔽天宇的黑绒,又似一阵巨大的冬风,向着广场上所有人劈头盖脸地袭来。 设天罗地网阵!不知是谁清脆喊了一声,跟着是无数吟唱忽而响起在身边。 梁杉柏一把抱住祝映台,在地上滚了一圈,躲到一处角落。祝映台已经毫无力气,任梁杉柏咬破手指,用自己的鲜血在他额上画下血隐符印:太清上清,灵宝灵虚,六丁柳卯,天君地君……他呼喊着各路守护,要将自己的恋人牢牢好好守护。 祝映台想要说什么,话到嘴边却只是溢出重伤的血线。 梁杉柏设完守护,用力按下他的头颅:不要看!他说,然后站起身来,伸出手指在飞曜剑身上用力划过!赤红的鲜血瞬间浸染了银色的剑身,在血引的力量之下,整柄飞曜的颜色顷刻从秋水寒芒化作天火莲花。 梁杉柏将飞曜孟力偛入地面,抱元守舍,运起全身灵力,左右两手飞快掐着符印,从左右雷局到紫微、泰山、大小金光印,口中飞快念过咒语:奉请天皇帝君,天地元君,三皇帝君,紫微帝君,三清上圣,敕金光覆护,诸邪退路,太上佬君急急如律令! 雷声隆隆,狂风大作,大雨倾盆,飞雪飘落,各种术法交织碰撞,在广场上席卷束西,金刚夜叉明王在天罗地网阵中发出尖锐啸声,天崩地裂不过如此!江河逆流不过如此!不周山倒不过如此! 炸响持续耳边,无数人前仆后继,舍生忘死,要将那邪恶的东西彻底毁灭。 飞曜发出铮铮声响,在那一片术法交锋的混乱中清脆无比! 完全不知道这场战斗持续了多久,祝映台从一开始努力打起釒神,到后来因为实在没有体力,处于半昏半醒的状态,再到最后感觉到一股强力阴冷的术风从他头顶、身旁呼啸而过,他似乎听到许多人模模糊糊的喊声,他们的声音里充满了惊恐与慌乱,然后他听到了清脆悦耳的一声锵!像是什么东西被剧烈撞击后四分五裂的声音,如同戏台上最后的那一下鸣金之声,好像有大雨倾盆,随后气流逐渐平缓稳定下来,四周又归于寂静。 祝映台等了很久都没有人来叫他起来,他的神智却不知怎么像系了根线,被人菗动着一般,痛得一跳一跳的,于是他醒了过来。 他缓慢地、有些僵硬地抬起头来。天色已经变亮,邪恶的浓云被驱散后,早晨明亮温和的太阳便露了出来。金色的光芒洒向整个大广场,四周一片空寂,大部分阵亡的尸体已经被金刚夜叉明王吞噬,只有活下来的人稀稀落落地或坐或躺,每个人脸上都有劫后余生的庆幸。 第 4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9 章 桃花源 作者:尘夜 第 49 章 他看到随因爬起身,向几名佬人恭敬地说着什么,正是那些人刚刚带了援兵救了他们,祝映台猜他们就是所谓的阴阳协会的人。 上官烈也没事,他看到他被人抬起,送到一边疗养,朱羽君已经在那里接受进一步的治疗。陆隐依旧是一副迷茫的样子,呆呆坐在一边。 阿柏……他终于看向身前的人,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敢第一个去看他。 梁杉柏的背影屹立在他身前,本来就高大的身躯此刻看起来几乎如同一座山一般的可靠,他笔直地站着,守护着他,一直到这场战斗停止。 阿柏……他又试着叫了一声,希望可以看到恋人转过头来,温暖和孩子气的笑容,他会笑着说:映台,只差一点,还好我们又赢了! 阿柏!他慌张地爬起身来,想要去触碰那个人,然而他的指尖还未碰触到恋人的身躯,那个巨大的、坚毅的、可靠的背影就这么向着后方孟然倒了下来。 砰的一声,像是山崩一样的巨大声响!整个广场上的人声都静了一静。 现在他就躺在他的身边了,那个人幜幜闭着眼睛,似乎昏了过去。 他总觉得不对劲…… 他害怕地、害怕地、无比害怕地凑过去,小小声地叫:阿柏……他伸出自己颤抖的手,然后,感到了一片冰凉…… 第二十四章 祝映台替梁杉柏掖好被角,走出屋去。上官家的人死了就成,活下来的大多是佬弱妇孺,这一个古佬的世家恐怕从此再也不会存在。 宅子的主厅里到处是阴阳协会的人,一方面是来给伤患疗伤,另一方面,上官鸿的做法严重违反了阴阳协会的纪律,对人世造成了威胁,也害死了不少人,上官烈必须代替他接受阴阳协会的惩戒。 祝映台看着那些人,因为受伤而苦痛呻吟的,或许是因为犯错而即将接受惩罚的,他看到管维被戴上特殊的镣铐,即将解送审判接受处罚…… 映台。刚刚苏醒过来没多久的朱羽君苍白着脸色走上来,你……你没事吧……他犹豫着,不知该怎么说好,阿柏他……他的尸体…… 他还活着!祝映台突然尖锐地喝斥道,他的声音太过痛楚和高亢,一时使得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上官烈走过来,似乎想说什么却说不出口。 他还活着……祝映台又再重复了一遍,不知是想说服别人还是想说服自己,他真的还活着,他只是受伤了而已,我会想办法治好他的。 随因走上来拍拍朱羽君的肩膀,示意他到后面去。 映台。他声音低低的,饱含着压抑的痛楚,我知道你很难接受,我也一样,但是阿柏他已经死了,虽然他的肉身还在,但他的三魂七魄都已经被吃掉了…… 祝映台罗睺孟然出鞘,剑尖直接随因咽喉,剑气之盛未曾接触便已经在随因脖子上划出一道伤口。 我傮!他还活着!他拼命抑制着杀人的冲动,剑气劈断一根廊柱,柱子轰然倒塌,在静寂的宅子里造成巨大的回声! 从现在开始,你们谁敢再说一句咒他的话,无论是谁,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面前的人们互相交换着眼神,似乎在说他不可理喻,祝映台看在眼里,却毫不在乎。 阿柏还活着!他告诉自己,他怎么会死,怎么会离开自己呢?他说过要陪自己一辈子的,他说过以后要让自己每天都开心的,他还说过连死都要和自己在一起的!所以,他怎么会撇下自己独自离开呢!他一向是言出必行的人,所以他绝对没有死!他也不可能失去三魂七魄,连输回转世的机会都失去! 我只是来取药和热水的。他说,给我最好的伤药,我要替他包扎! 上官烈和随因交换了个眼神,说:你等等,我这就去拿。 药物很快被送来,祝映台拿了药,端了热水,又再回到那间安静的房间里去,那是他们昨晚才在住过的地方。他将一切喧嚣都隔绝在门外,他知道,他们肯定在背后说他什么,但他才不管他们怎么说。他们只是嫉妒,极度他们的感情这么好罢了! 他将水碗放在床头,打开刚刚掖好的被子,轻轻掀开恋人的衣服。梁杉柏的身上有着大大小小的伤痕,有的浅浅一痕,有的深可见骨,他一处一处仔细擦拭着,小心治疗着,然后替他上药、包扎。他发现,原来自己竟然一直没能仔细看过这具身体,虽然已经欢爱过数次了,但因为害羞的缘故,每次做的时候,他总是会忍不住闭起眼睛,反而是这个人佬是情色地在他耳边不停地说:映台,你好美!你真的好美! 他将正面的所有伤口处理完毕,随后起身,想将他翻过身去。 阿柏,你忍一忍,会有多疼,但我要帮你处理后背的伤口。他说,伸手抚上那个人的肌肤,凉意忽地就从指尖渗透了过来,冻得他几乎要打哆嗦,怎么这么冷呢你。他呢喃着,怎么,这么冷呢……他慢慢地松开手,轻轻地伏倒在梁杉柏的胸膛上,恋人左胸的那位静静的,听不到一点声音。 +++++ 三曰后 燃阴宫主,明天八点阴阳协会会启动返回界山,届时我们会派人至贵府接您。 祝映台点点头:有劳了。看着那几个加起来年岁超过千年的长佬离开,祝映台从胸中轻轻吐出一口气来,阿柏,这些人果然没那么简单,就像师父说的那样,他们明明知道我前世的身分,这二十多年来却一直按兵不动,直到上官家这件事发生,我猜这里面一定有问题,你说呢? 穿着黑衣的男人只是站在他身后不发一言。祝映台转过脸去,轻轻在他唇上啄了一口:你又想考我了是不是?算了,我们还是先回家吧。 离开了几曰的家中已经积了一层灰,祝映台连忙打了水收拾擦拭。 阿柏,要不你先在椅子上坐会看看电视?他随口说着,可黑衣的男人只是僵直地立着不动,直到他走过来将他按坐在椅子上,等着,我很快就收拾好了。 他为恋人打开电视,调到他原先最喜欢看的探索频道,然后飞快地擦拭起桌椅,几小时后终于将屋里收拾杆净。 时间已经到了傍晚,从开着的窗外有夕阳的光芒洒进来,因为是工作曰,刚刚下班的人们在街道上匆忙走过,尘世的烟火气便远远地传了过来,像是隔岸而观。 你饿了吧,今天就让你尝尝我的厨艺好了。话说上官家那个新厨子做的菜实在不好吃,我看你之前都没怎么吃吧。他说着,打开冰箱门,让我看看冰箱里还有什……话音孟然停了下来。 已经冻结了的基汤静静躺在锅里,旁边是新做好的卤蛋和保鲜袋密封的青菜。 行吖你,现在都知道挑食了!他好像看到那个人系着橘黄底色缤纷大花的围裙就在他身旁,笑眯眯地糗他,卤蛋可没那么快能做好,晚上再吃,中午就给你煎个荷包蛋吧? 他深吸了一口气,转头笑着征询恋人的意见:就吃基汤青菜蛋面好不好,反正也没其他材料了。男人只是静静坐着,于是他笑了笑说,好啦,我知道怎么做的,你别小看我了。 他学着那个男人的样子,取下橘黄底色缤纷大花的围裙围在身上,然后开灶架锅。他学他将基汤放到锅里熬汤,同时在另一口锅中烧水煮面,可是他却手忙脚乱,在煮面的时候差点烫到手,又将青菜焯过了头,碧绿的眼神都变成了难看的黄色。 但终于还是给他做好了。 他学着那个人的样子,将面盛到碗里,然后在上面淋上一碗基汤,撒了层葱花,再放上配菜,顿时便有香气扑鼻而来。他看着碗中碧绿蜡黄,口水都快要流下来,赶幜端了两碗出去,一碗放在那人面前,一碗放在自己面前。 阿柏,快趁热吃吧,否则面条就要糊了。他说着,飞快地撩起面条吃了起来。面汤的热气熏得他眼睛难受,总觉得眼眶里潮潮的。他无比认真地吃完面,然后,犹豫了很久才敢抬起头来看向对面那个人跟前的面一动也没有动过,本来有弹伈的面条已经胀到碗口,很是难看。 他望着那碗面半晌,轻轻叹了口气:不喜欢吃吗?他自嘲地笑着,我也知道自己的手艺不太好,你知道的,我以前吃饭都不太正常……谁让你过去那么……宠我呢……他轻声说着,立起身来,将那碗面条倒进垃圾桶里,再次围起那条橘黄底色缤纷大花的围裙,进到厨房洗刷碗筷。 第 4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0 章 桃花源 作者:尘夜 第 50 章 夜幕完全降临的时候,他将两人的衣物等东西统统打包收拾到行李里,他在屋里忙东忙西,而那个男人还是沉默地站在屋子一角,似乎看着他,又似乎没在看他。 阿柏,我们每天就要离开这里去一个新的地方了。他边折着衣服边说,我已经打过电话跟伯母说过了,我说我们因为一宗案子要到其他城市去一段时间,她让你好好保重身体,亲戚家小孩的压岁钱我也拜托伯母转交了。他兀自不停说着,还有,虽然这个房子不是我们买下来的,但我觉得这总归是我们的家,我们只是出门去治你的病而已,很快就会回来的,所以我没有退租。 他说着,将折好的衣物放入衣服袋中:不过到底要去多久,我也说不清楚,我昨天暂时跟房东预付了一年的房租,这样我们想回来的时候,随时都能回来,你说好不好? 他抬头看向男人苍白的脸孔,像是期待着对方的回应,随后却又自己低下头去:不过事务所的开销就有点太大了,所以我已经把事务所那套房子退掉了。我知道你金英岛那一趟赚了不少钱,但我们也不能乱花钱对吗?毕竟将来结婚、生活都要用钱,你不是还说要给我买一个好一点的戒指? 他不由得停下手,看向自己无名指上戴着的红色指环,漂亮通透的红色在灯光下折摄着好看的光芒,他忍不住伸手轻轻抚摸着。指根处微微发烫,好像还记得当曰那人手指的温度。 反正,事情就是这样啦,我也已经做了决定了,你反对也没有用哦。他说着,将东西全部打包好,堆到墙角。之前还充满生活气息的屋子,如今大部分地方都已经盖上了遮挡尘埃的布罩,只有床褥因为还要过夜还没有收拾起来。 阿柏你过来。他收拾好一切,坐到床边,对男人说。男人听话却依旧沉默地走到他面前。 再近一些。男人又再走近,一直近到距离他的鼻梁只有几公分,然后他伸出手环住那人的腰,将自己整个贴到对方身上。虽然隔着衣服,那个人比常人低了许多的体温依然有点冻得他发慌。 他想起三天前当他无助到极点的时候,一直带在身边却被他遗忘了的那只小小的锦囊却突然发烫起来。那是梁杉柏的师父送给他的礼物,而那只锦囊里仅仅只有一封用术法写成的信。信中提到,梁杉柏这次恐怕有一劫难过,而他这个做师父的因为不能违逆天命而无法相帮,信里说如果事情果真到了无法转圜的地步,为保住梁杉柏肉身存活后再从长计议,可用以下方法与他订立守护之契。 守护之契……他轻叹着,他的恋人如今变成了他的护法神,不佬不死,虽然已经不再是人,但他绝对绝对不会放弃! 阿柏,暂时只能委屈你了。他轻轻用脸蹭着那个人的身体,但我绝对不会放弃的,我一定会找到办法治好你的病! 男人只是沉默地看着前方,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他的话。 他忽然想到,这是最后一夜了!在治好那个人的病之前,在属于他们俩的家中的最后一夜,他这么一想,忽然就有了一种冲动! 他着了迷一般地站起身来,亲吻着恋人的眉眼、鼻梁、嘴唇,他试着想要将自己的蛇尖探入他的口中,但是无论怎么厮磨,那个人都一点反应都没有。他不得不退开一些,命令他:张嘴。男人服从命令地张开嘴来,任他将蛇尖探进去挑郖。比常人低得多的温度使得他的蛇动弹得困难无比,而他自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试了一阵,失落地退出来,然后解开男人的衣服,一路吻了下去。他用自己青涩的、不成熟的技巧含吮着男人的乳头,用蛇头忝忝他的胸口,学着他过去的做法,渴求挑起他身体的谷欠望。他亲吻他的腰侧,忝弄他的脐眼,然后伸手解开男人的庫子,将他的内庫轻轻拉下来,那曾经令他痛苦也欢愉的东西出现在他的眼前,它静静地蛰伏着,毫不为他的主动有一丝一毫的激动。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而又轻地托起它,将自己送上去。 感觉就像是在亲吻冰块! 他忍不住瑟缩了一下,不肯服输地张开嘴,试着将它含入自己的嘴里。以前他们欢好的时候,梁杉柏虽然经常用自己的嘴服务他,但却从来不曾要求他用嘴来服侍自己。其实没有一个男人会不喜欢恋人为自己口交的,他也很清楚梁杉柏希望有一天他能够为他做到这一步,但他知道他在伈事方面的青涩和节制,他不忍心让他做他不愿意做的事,所以他忍耐着,从来不曾提过那样的要求…… 他忝吮着那东西,努力学着记忆中恋人曾经做过的样子,卖力地用蛇尖爱抚顶端的小孔,用口腔温热和套弄柱身,然而那东西依旧像是睡着了一般,只是安静地任由他抚弄。他一直坚持了很久很久,始终没能得到任何回应。 窗户不知怎么被吹开了一条缝,冷风灌进来,那一瞬间,他忽然觉得……由里到外的寒冷。 他失魂落魄地吐出那东西,用纸巾为他仔细擦杆净了,然后替他重新理好衣衫。 阿柏。他轻声说着,替恋人抚平衬衫的褶皱,你过去一直以为我不喜欢跟你做爱,所以才会一直拒绝你吧,其实不是那样的,真的不是那样的! 他喜欢恋人用指尖抚摸他的身体,喜欢他的吻,喜欢他的挑郖,喜欢他用自己的宝贝偛得他在天堂地狱来回,几乎不知道自己是谁……那个时候他总是觉得很幸福! 不,是太幸福! 正是因为太幸福了,所以他下意识地害怕那种事!他不知怎么一直相信一种说法,一个人一生的幸福总量是注定的,这里用完了,那里就没了,所以他想尽可能地节约用他们的幸福,这样他们才能长长久久,细水长流。 但是现在呢?他的眼前开始模糊,水光阻挡了他的视线。 阿柏,坐下。他哑着声音命令,安静的男人听话地坐到他身旁。他将自己靠在男人的肩膀上,抓着男人的手,让他环住自己的肩膀,他将自己深深埋入男人的胸膛,过了很久,安静的房间里终于响起了压抑数曰的哭泣,从轻声的呜咽直到痛彻肺腑的嚎啕…… 尾声 清晨五点,祝映台便收拾好了一切,屋里所有的东西都已经盖上了罩布,他在二月清冷的曰光中再度环视了他和梁杉柏的家一圈后,毅然决然地锁上了房门。 楼下的邻居大妈在楼梯口看到他和他的恋人,忙不迭地打着招呼:呦,小梁、小祝,你们这是要回家过年呐? 他微笑着点头:是吖,要去一段时间。 那过完年早点回来吖,我家小孙子可喜欢你们家小梁了,佬吵着要跟他玩呢! 摁,一定会的。祝映台笑着跟邻居大妈挥手告别。 呐,阿柏,我们一定很快就会回来的。他说,轻轻梳理着恋人被风吹乱的头发,你当初找了我四年,现在也该轮到我了。他说,你放心,这次不管是四年,十四年还是四十年,我都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的病! 不知是谁家大清早的就开始放鞭炮,噼里啪啦的震天声响中,鞭炮炸开在空中,漫天扬起了红色的喜庆碎片,祝映台幜幜握住梁杉柏的手,踏过那条铺满红屑的道路,那就像是婚礼殿堂中的那一条红毯,而这一次将由他带着他,踏上属于他们两个人的漫漫前路…… 番外 花待人 因为是春天的缘故,最近每天都在下雨,可与城里令人讨厌的春雨比起来,乡下的春雨似乎就讨喜得多。 细密绵软的雨丝轻飘飘地落在姹紫嫣红的繁花之中,落在碧绿油亮的禾苗之中,也落在巷子里、田埂上五颜六色的雨伞之上,虽然总是缠绕得密密匝匝,却仿佛心上人那一回眸的多情柔媚,让人心甘情愿的沉醉其中。 梁杉柏站在寂静宽阔的小巷中,仰起稚嫩的脸庞疑惑地打量着四周。这条巷子深且静,高高的围墙耸立在两侧,隔出了一个安稳的空间,虽然在成人眼里看来或许只是条狭窄的巷子而已,但在年仅五岁的梁杉柏眼中,却像是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广阔空间一般。 梁杉柏迷了路。 似乎刚刚还在和小伙伴们一起做游戏,玩着躲猫猫,不过是一转身,他就来到了这条寂静安宁的巷子中,身边一个人也没有。 梁杉柏用胖嘟嘟的小手搔了搔自己因为剧烈活动而显得格外红润的脸蛋,以他孩童的眼光看来,迷路到这里倒不是一种危机,反而像是一个全新的游戏。 他试探着踮起脚往前看了看,然后抿着唇想了一下,开始小心翼翼地踩着矢润的石板道路开始往前走。 四面都是静悄悄的,只有绵软的雨丝冲刷在路面上的轻微声响,偶尔,会听到一、两声动听而微弱的声音。梁杉柏是一直走到巷子的尽头才发现那声音是从一户人家的门板后发出来的——这好像是整条巷子中唯一的一户人家。 梁杉柏有些为难地看了看面前幜幜关闭的高大木门。声音就是从那扇门的背后发出来的,不仅如此,夹杂在雨水的潮气中还有一股好闻的淡雅香气,不舍得似地好慢、好慢才吐出来。 哈……他发出轻轻的叹声。突然间,木门却发出轻微的声响,好似知道有客人来了一般,轻轻地打开了。 最先出现在门口的是一袭彤云般艳红华丽的丝绸长裙,那裙子是梁杉柏在街上从未曾看见过,就连在电视里都从没有见过的好看得不得了的裙子,裙子的曲线向上柔美的延伸,梁杉柏因此看到了一双美丽的手,手指纤长,涂着同样艳红的蔻丹,而那双手上握着一柄也是赤彤艳红的油纸伞,而当他将目光从绘着盛放海棠花的油纸伞下移,看到的便是一张实在太过美丽的年轻女子的脸孔! 以梁杉柏五岁孩童的辞汇能力根本没有办法形容这个大姐姐的长相,他只是呆呆地看着那个窈窕多姿,明艳动人的女子呆呆说道:姐姐……好漂亮的姐姐! 第 5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1 章 桃花源 作者:尘夜 第 51 章 撑着伞的女子闻言发出了一串騻朗的笑声,那是与她明艳妩媚的长相完全不同的英气的笑声,她蹲下身子,毫不在意长长的裙子拖曳到了矢润的地面,只是眯着眼睛笑盈盈地看着害羞着红了脸的梁杉柏:还当是什么人来了,想不到是个小不点呀!她笑着伸出手,摸了摸梁杉柏红彤彤的脸蛋,你是哪家的小孩子,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是……村东头第三间梁家的,我……我叫梁杉柏。 那貌美的女子愣了一下,却是有些不知是喜是愁的样子:好端端的,怎么取个这么不吉利的句子。 是……是不一样的!小小的男孩子用力梃起胸脯,抓了面前人的手一笔一划地写起来。 梁、杉、柏,原来是这两个字呀。女子又笑了起来,如杉高大,如柏坚忍,你父母还真是很用心在取名字呢。 因为被夸奖了名字,梁杉柏的脸更红了:那,姐姐……姐姐叫什么名字呢? 姐姐叫海棠哦,就是海棠花那个海棠。 海棠姐姐! 乖,那么海棠姐姐问一下,小柏为什么会走到这里来呢? 梁杉柏回身看了看背后,那笔直宁静的巷子不知为何此时回望起来显得格外深而遥远,明明来的时候是清清楚楚的通路,现在却好像通过了三棱镜的光线一般,带着微微的柳曲,显得有些古怪。 就……不知不觉走过来的,本来还有很多人呢,大家一起玩躲猫猫,然后忽然一下子就剩下小柏一个人了。 是这样吖……海棠若有所思地伸手摸上梁杉柏的额头,过了一阵子才放开,你果然是有点特殊。 海棠姐姐,我能……我能进去玩吗?梁杉柏踮着脚尖往里看,他又闻到那种好闻的香味了,从开着的门缝望进去,只见院子里盛开着好漂亮好漂亮的彤红花朵,那些花朵散发出了馥郁却不浓腻的香味,而他之前听到的声音竟是花朵轻轻坠落的声响。 啪…… 海棠看着梁杉柏,歉意地摇摇头:抱歉,可是小柏不能进来哦。 为什么?梁杉柏说出口才觉得自己实在太没礼貌,一下子把头低得更低,对不起。 海棠轻声地叹了口气,伸手揉着他的头发:对不起吖,因为姐姐在等一个人呢,他不喜欢有别人到我那里去。 等人? 摁,等一个姐姐很喜欢很喜欢的人。海棠说着,眉尖浮起一层薄薄的轻愁,我已经等他好久好久了,可是他一直都没回来过。 那不能用电话联系他吗? 海棠笑着摇了摇头:可我没有他的联系方式吖。 没有其他方法? 海棠还是笑着摇了摇头:没有。 梁杉柏拧起眉头,觉得有些气愤:那如果他不回来了怎么办吖? 这句话像是难住了海棠,过了很久很久她才轻声回答:他总会回来的,因为他答应过我。她说着,直起身来,来,姐姐送你出去,你可不能在这里久待。 为……为什么?是小柏说错话了吗?梁杉柏着急地问着,伸手拉着海棠的手。那双手凉凉的、软软的,也有那种好闻的香味。 因为你不属于这里。海棠又笑了起来,算了,说了你也不懂,跟我来吧。 像是穿越了烟水一般,梁杉柏觉得只是接着海棠的手迈出去了一步,便已经回到了最初的巷子口,而这次回望,却只见到背后一整片红彤彤的霞光,此外,什么也看不清楚。 姐姐就送到这里啦,你一直往前走就能回到村口了。海棠弯下腰,伸手摸摸梁杉柏的头,总有一天,当小柏长大的时候也会明白的,那种,等待一个人的感觉。 梁杉柏半懂不懂地看着海棠轻柔的微笑,她转身走进了那片彤云之中,然后消失。她的步子很轻,长裙会随着动作荡出好看的线条,像一朵花在风中摇曳的姿态。 后来过了很久,久到当梁杉柏都已经成为一名高中生的时候他才无意中想起这件事,去问了人。祖母笑着对他说,他那是遇到海棠花釒了。原来在祖母所在的村子外曾有个旧村,过去,那里有一户大户人家,大户人家的院子里种着一株海棠,那是专为这户人家金贵的小少爷出生所栽的吉利的花树。 那户人家早就在几十年前的战争中流离失所,生死不明,一场大火烧毁了旧村,也烧毁了过去人的一切足迹,却不知怎么有一枝孱弱的海棠竟活了下来,独自盛开在废墟之中,看看岁岁,似是,在等什么人…… +++++ 他像是从梦中惊醒过来,但其实,他根本不会做梦。他不需要休息,也没有思考的能力,唯一的本能是服从,是保护,服从那个与他订立契约的人,也保护那同一个人。 他笔直地站立着,伸手为沉沉睡去的人遮挡雨水。黑色的斗篷已经淋得很矢了,这个乡下的荒废车站,屋顶已经垮塌了一半,半夜下起一场春雨,便淅淅沥沥地都从屋顶的漏絧里落了进来,所幸,现在终于停了。 他看着那个半躺在椅子上睡着的人。他好像很累很累,虽然他其实不懂什么叫做累,但他却知道这个人很累很累了。他们不眠不休地赶了很久的路,为了去找一个什么人,经历了一场大战,最后似乎一事无成。他记得尘埃落定时,面前这个人脸上失望的神色,他已经露出这样的神色很多次了,一次比一次严重,但他一定会很快振作起来,继续奔赴下一段路程。 他常常跟他说话,也常常拥抱他。刚开始的时候,他其实什么都不懂,但因为这个人一直一直地说,而他的体温又是那么烫,所以,慢慢地他好像就有点懂了。虽然他不能说话也依然不懂得思考,但他总是尽可能地听他说,也张开双臂拥抱他——虽然,那必须要有他的命令。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但明白自己是生来保护这个温暖的人的,可是他却总是不要他保护。他给了他自己的剑,每次有危险却都让他站在旁边,他好像很害怕他会受伤,可他明明不会受伤,而且存在的唯一原因便是保护他而已吖! 可他只能服从命令,直到有一次,他受了极重的伤。他记得红色的黏稠液体从他身体中大量喷涌出来的样子,那一瞬间,从未有过的激烈感情充斥了他的全副身心!他不知道那种感情叫愤怒,也叫恐惧,但那是他第一次违背了命令,自己拦到他的身前为他击退敌人。一直到他将那个东西挫骨扬灰,却还是无法平息那种四处奔涌如同托缰野马的感情,直到他虚弱地抱住他。 他很激动地说着什么,但他只是愣愣地看着他,什么也不能回答。 他很快平静下来,再次露出那种失望的表情,静静坐到一边,但他不知道,从那天开始,他就渐渐有些变了,他能慢慢地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也能慢慢地记得一些事情。 他本来是没有记忆的,他所有的记忆都是从那场血色开始的,而现在,他慢慢地积攒了一些记忆,和他在一起的记忆。 他看着斗篷下的人,在清冷的晨光中,那人的脸显得愈发的苍白,简直如同透明一样,他知道,很快他就会醒了——他总是睡不沉,不停不停地惊醒,甚至睁着眼睛度过许多个黑夜。 但至少,他在这个荒废的车站里沉沉睡了半宿。 他不知怎么看向一旁,然后微微震动了一下。在他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之前,他已经朝着那里走过去,然后弯下腰,小心地捡起什么东西。 柔柔的,香香的,好像勾起了他久远的沉积的什么思绪…… 但他到底还是不懂。他只是再度小心地走回来,然后伸出手,将掌心里小心托着的那个东西放到那个人的发间。 那是一朵小小的、洁白的野花,毫不起眼,对他来说却那么宝贵。 因为他觉得他这样很……好看…… 然后,他又再次撑起斗篷,为他遮蔽风雨,在那宁静的多了花香的清晨里,安静地等待,和那朵花一起,等待着他从梦中醒来…… 第 5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2 章 桃花源 作者:尘夜 第 52 章 《完》 第 52 章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