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鬼》 分卷阅读1 灭鬼 作者:红盐 《灭鬼》作者:红盐 文案: 从踏入那个小山村的那一刻起,许晃人生中的潘多拉魔盒就一下弹开了, 各种妖魔鬼怪层出不穷,似乎是要将他前半生苍白无趣的经历重新刷写。 老宅中盘旋千年的孤魂,村子里神头鬼脸的各色人物,狐族的半世纠葛, 龙族的恩怨情仇,四家的祸乱纷争,曾几何时,他许晃竟然变成了一切谜团的漩涡中心。 他的家族,他的身世,他与那只鬼剪不断理还乱的孽缘,在他上天庭、入地府之后, 他又能否解开千年之前的那桩遗案,还o生一个真相,也还自己一个清白? 一句话介绍:其实这就是一个小白弱受渐渐成长壮大最后成为一个无敌强受的血泪奋斗史。 许:妈蛋!强受那不还是受?! 作:人设就是这样你死心吧(挖鼻孔) 文字狱的春风吹满大地,如果看到某些章节出现诡异的内容,还请理解,鞠躬! ☆、楔子 “…热的盒饭,有人需要吗?有没有需要午餐的乘客?”操着一口夹杂有少许南方口音的甜美嗓音,打扮整齐的列车乘务员推着小车缓缓在过道中行进着。整节火车已经走到了最后一个车厢,可车里的盒饭还剩下了大半,她在心中叹了口气,凉了之后就更不好卖了吧。 就在这时,她忽然注意到附近投来的一个视线,“请问您需要…”突然间的戛然而止,是因为她看清了那个人的打扮:第一眼是粉红,第二眼是白,第三眼则是闪闪的亮光――粉红色的是横在眼前的巨大抱枕,上面还有一个挤眉弄眼的漫画美少女;白皙的则是那后面露出来的些许肤色;而闪光的,却是架在那个小鼻子上大大的瓶底眼镜。“…盒饭么?”不愧是具有专业素养,她的停顿也只维持了短短几秒而已,完全不露声色的掩饰了过去。 那个厚眼镜对着她亮了则有足足十几秒,然后缓缓摇了摇头,“不要。” 乘务员小姐的笑容顿时凝固了,然后头也不回的推着车往前走去。 听着背后继续飘来的甜美声音以及邻座还在此起彼伏的呼噜声,我们故事的主人公抓了抓俩多月没剪的半长不长的头发,再一次扭头看向窗外阴沉的天色。习惯性的推了推就要滑下来的眼镜,他拿起面前还剩半袋的方便面,狠狠一口咬了上去。 许晃,22岁,新鲜出炉的大学毕业生。而且正应了那句老话,毕业即失业,他提着份外表不怎么样内容更不怎么样的简历从人才市场的一个口晃了进去,又从另一个口晃了出来。打电话通报了这个惨淡的事实之后,电话那端不无意外的传来他老妈的一声嗤笑,“反正我们也不指望你给家里面造福了,你就牺牲一下回去看老宅吧。” “什么?!”许晃怪叫一声,“你让我一个城市人搬去乡下?!” “乡下怎么了?你还别小瞧了乡下,那儿有山有水,可是块风水宝地呢。” “这么好你自己怎么不去?” “我去了,这么一大摊生意谁接啊?行了,废话少说,你麻溜儿的给我卷铺盖走人!” 听这声气,简直就是拿他这亲生儿子当跑堂伙计一样。没办法,许晃也不敢忤逆家里这位太后老佛爷,只有乖乖认命。 关于家里老宅的传说,许晃是从小就听大人们在耳边唠唠个没完,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据说,许家祖上不知交了什么好运,竟然请得一位大神在家中坐阵,从此得以官位亨通,财源广进,因而所有人对老宅里的那位神仙都是毕恭毕敬,丝毫不敢马虎。不过许晃可不吃这一套,他可是受唯物主义现代科学培养的大学生,什么鬼啊神啊的,他更愿意相信那是爸妈起早贪黑努力换来的。叫他为个什么土地神回去看房子?哼,搞笑! 不过他也没什么可挑挑捡捡的就是了,毕竟自己学成这个奶奶样,找不着工作也是活该,叫他去看老宅他就去吧,先过了这一段,再打算打算自己将来该怎么发展好了。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卦 有鬼! “…你自己走吧,剩下的路车子过不去。” 那操着浓重口音的乡下人一说完,就拍拍屁股走人了。许晃站在原地琢磨了半天,等他终于琢磨明白了那人说的话之后,对方的小货车早看不见影子了。 我的妈呀!他在厚厚的眼镜片之后瞪圆了眼,又回头看了看那人刚才指的方向,这是要往哪儿走啊?眼前能称为路的似乎只有那么一条崎岖不平的灰白色小径,被磨得发亮的条状石板蜿蜒着一直延伸到幽深阴郁的地方,根本看不到出口;仰头是参天的古木,视野中到处都是浓密湿润的绿色,就连石头上也长满了湿滑的青苔,他伸出脚试探的踩了一下,好家伙,这要是摔下去,搞不好连救援队都救不上来… 许晃抻着脖子瞪了半天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想走回头路,可他根本连自己是打哪儿来的都不记得。情急之下他摸出了现代文明高科技产物――手机!结果就是他的眼瞪得更大了,屏幕上连一格的信号都没有,更不用说是gps了。我了个去,这是哪门子的风水宝地啊,明明就是鸟不生蛋的穷乡僻壤好不?! 容不得他多想,头顶上乌压压的云层里突然传来了隐隐的雷声,他又哀嚎一声我去,真是天要亡我啊!手忙脚乱的提着行李,许晃硬着头皮小心翼翼的迈开步子,开始在那条即将通往他人生另一处异域的路上行进了起来。 一路上,两旁森林中聒噪的蝉鸣从来就没有断过,直搅得许晃心烦意乱,空气中浮动着某种不知名的植物气味,更令他感觉到一种格外的陌生与违和。偶尔能听见一两声的鸟叫与细微的流水声,但是却看不见有鸟飞过,也不见什么溪水流经。树林里极阴森,许晃只有努力的瞪大眼睛看着脚下才不至于一脚踩空。就这么挪着身体在石阶上一步步蹭着,好容易看见希望的曙光,他已是满头大汗,腿肚子直打哆嗦了。 正想着自己是不是宅久了缺乏锻炼,就这么一秒钟的分神,天空里突然一个炸雷响起,他一脚滑下去,登时来了个嘴啃泥,好在这已经是最后两级石梯了。容不得他郁闷也容不得他庆幸,大颗的雨水已经开始接连不断的砸在了他的身上,许晃什么也顾不上,撒开脚丫子就是一通狂奔,还好没跑多远就撞见了一个破庙,他想也不想一头就扎了进去。 喘着粗气放下箱子,他仔仔细细的将怀里的抱枕从头到尾检视一遍,还好没有淋湿。这可是限量版的,万一有个闪失,那可真是要了他的命了。长出一口气,许晃开始打量起周围,他抬头看了看,这里连块像样的牌匾都没有,也不知道是祭谁的庙。能想像得出大概就是以前老百姓自己封的什么山神土地老之类的吧,如今破败成这个样子,唯一完好的也就剩两堵泥墙了。 叹口气,他忽然觉得所谓神明其实也够悲凉的,被人们擅自信仰,擅自祭拜,最后又擅自抛弃,而k自始至终不曾要求过一句,也不曾抱怨过一句。不知是动了什么恻隐之心,许晃居然走过去,伸出一只手将那尊倒伏的香炉扶了起来。 突然之间,从破烂的木窗外亮起一道闪电,刹时将四周映如白昼。许晃不经意的一扬头,登时倒吸了一口冷气:只见他面前的那尊泥像已然没有了头颅,而连接着那斑驳半身的,竟赫然是一条冷冰冰的细长蛇尾。 许晃脑子里嗡的一声,一种怪异之感顿时袭卷而来,就在这时,天空中又响起了震耳欲聋的炸雷,他只觉得全身上下的寒毛全都倒竖了起来。再也无心在这个诡异的地方待下去,他飞快的拿过行李箱冒雨跑了出去。 也不知道这算不算天公终于作了一回美,他并没有被淋太久,雨就停了。然而悲惨的是即使现在云开雾散也没有用,因为天已经黑了。 树木丛生的地方到了晚上还是很有些凉意的,许晃一边低声咒骂着一边加快了脚步,根本无心去欣赏城市里难得一见的清亮月光。胡乱走了一阵,他的面前居然真就出现了一个村庄,许晃满心欢喜的想着热水热饭就要往前冲,可忽然间他放慢了脚步,似乎有什么不对。 远远的,村口好像蹲着一个漆黑的影子,虽然月光明亮,可那东西生着满身的毛发,根本看不清到底是个什么。许晃沉了沉气,一边念着子不语怪力乱神一边慢吞吞的一步步走过去,试探着叫道:“喂!你是…” 只见那东西忽的一下站了起来,直直的就朝许晃扑了过来,许晃嗷的一声拔腿就跑,他也不知道自己哪儿还有这么多力气健步如飞,满脑子晃得都是刚才那个人月光下一口惨白的牙。 对了,那是个人。 可他到底是什么人?等许晃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不知不觉站在了两扇黑洞洞的大门前面。仰头看去,那上面居然森然书了斗大的两个字――许宅。 许宅?这是我家?经历了这一系列从前根本没遇到过的波折,许晃已经连惊讶的力气都没了。他伸手推开门,只盼望着出现在眼前的能是笑脸相迎的小丫头,嗯,老妈子也成,哦不,哪怕是看院子的大爷也好啊… 然而眼前的景象再一次让他惊呆了。 洒满月光的老宅之中,残垣断壁的庭院里竟会开满了整畦争奇斗艳姿态各异的大朵牡丹花。一时间,这里似乎成为了一个交织起各种时空的奇妙场所,艳丽与破败相互比对形成一副分外鲜明的画面,也不知是颓丧的华丽,还是华丽的颓丧。然而无论是结满蛛网的残墙还是千娇百媚的花朵,一切的一切都在静谧的月光中安静的存在于那里,仿佛已经经过了上百年上千年的岁月洗练,即使相悬了天南地北,却又是一个从来都分不开的整体。 不由自主的深吸了一口气,许晃这时才发觉到,空气中似有若无的缠绕着一种悠远而又熟悉的香味。好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被这股香味包裹其中了,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气味,可他不安的心却仿佛一下子沉淀了下来。 …回来了… 耳畔处仿佛有人在低语。 ……你终于…… 有人?谁…? 许晃惊异的睁大了眼,可令他惊异的并不是这幽幽的人声,而是从自己双眼中涌出的泪水。 鼻梁上厚重的眼镜再也支撑不住,顺着眼泪滚落的痕迹滑落了下去。就在他慌忙弯腰去捡的时候,一只冰冷的手触上他的下颌,下一秒,模糊不清的视线里就出现了一袭华丽的衣袍,有个柔软的物体碰触到了他的唇角,同样的冰冷,却同样带着无限的爱怜。 “嗷嗷得全村都听见了,你就是许家那个小子吧?”一个不合时宜的洪亮嗓门突然从背后响起,随之亮起的还有手电筒昏黄的灯光。 许晃吓了一跳,回身看时,却是一张络腮胡子满脸横丝肉的老脸。“嗷!” “嗷啥呀嗷,你属狼的啊?”那披着上衣的老汉倒反被他吓退了一步。他揉揉耳朵打着手电上下打量着许晃,“这么黑亏你还能找来,俺今儿个叫人在村口守了一天,还以为你不来了呢。”老汉说着转过身,“你妈前两天打电话来了,叫俺们关照你来着。哦,俺是这个村儿的村长,你跟俺走吧。” 许晃被他说得都快晕了,“等等,这不是我家?” “这房是你家,可没拾掇出来,你个娃咋住?” 许晃猛地回头看去,那里哪儿还有什么牡丹花,剩下的只有那一片衰草丛生的破院,比起刚才的山神庙好不到哪儿去。等等!他一下子就想到一个问题,现在已经是七月了吧?七月里怎么可能还有牡丹花呢?! “还磨叽啥?走不动了?”村长说着,又折回来帮他提行李,一边还叨叨着,“唉,现在城里的娃就是细皮嫩肉,一点子苦都受不得…”他正摇着头,忽然被后面的人抓住了衣袖,回过头就看见那张小脸上满是惊恐,“刚才!” “刚才?咋了?”村长有些纳闷。 “有、有、有、有鬼啊――!”许晃哀嚎一声,两眼一翻就背过气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卦 老子是鬼 许晃从小就常被大人形容为人小胆子大,虽不敢说天不怕地不怕,但是从来还没有被吓晕过去的时候,所以当他在床上醒过来的时候,他脑子里已经自动屏蔽了昨晚上发生的事。毕竟对于一个缺乏想像力的成年人来说,那些所谓的超自然现象不过就是电视上和某些书里用来赚人眼珠的噱头,现代科学根本就解释不了那些东西,既然解释不了,那还想它干吗? “醒啦?”一个苍老的声音忽然传来,他眼前也跟着出现一张满是皱纹的老脸,“醒了就好,要吃啥自己去桌上拿,俺去田里了。” 说完,那老妇人便以矫健的步伐出门去了,剩下许晃坐在床上干瞪眼,半个“哎”字还噎在喉间,只得又生生的吞了下去。好家伙,这就是乡下人啊,这么大岁数了居然还干得动农活?许晃倒了下前因后果,最终确定这床应该是村长家的床,这老大娘估计就是村长的老伴了。 望了望外面的日头,许晃从硬得不可思议的床板上走下地来,顿时觉得浑身酸痛。没想到自己在老家的新一天就是这么开始的,这往后的日子想想就觉得艰难啊。 扶着墙摸到外间大屋,许晃没费太大力气就找到了自己的行李。他翻出牙具毛巾来洗漱,顺便还抽空去桌上瞅了一眼自己的早餐,然后便觉胃里一阵抽搐,这可真是名副其实的粗茶淡饭,都能淡出个鸟儿来了!妈的,这叫什么破事儿?一会儿非得打电话去跟老妈好好抱怨一通,多讹她点儿生活费不可。不过话说回来,就算有钱,在这种山沟沟里还不一定花得出去呢…许晃一边刷牙一边碎碎念,他忽然觉得好像忘了什么重要的事。 我去!我的限量版初音妹妹超萌软软抱枕到哪里去了?! 几乎是在同一瞬间,他的眼角飘过一个粉红色的物体。许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然回头,正与门坎外那个拖着鼻涕的男孩子打了个对眼。两人大眼瞪小眼的瞪了半天,只见那孩子一低头,许晃的惨叫顿时随着满嘴的泡沫喷了出来。 他他他他他――他竟然把鼻涕擦在了他最心爱的初音妹妹身上?! “站住!哪家的熊孩子?!”许晃举着牙刷就冲了出去,谁知那孩子跑得更快,一溜烟的就没影儿了。 也不知道追出去多远,许晃的面前出现了一间升着炊烟的小屋。他虽舍不得抱枕,在人家的地盘上却也不敢太过造次,只得伸长脖子往里使劲看去,里面却是黑乎乎一片。隐隐的,仿佛有个什么东西的轮廓渐渐从阴影中浮现了出来,待他再仔细看时,发现那好像是个长方的… “嗷”的又是一声,许晃只觉得小腿肚子上一阵生疼,回头一看,一对埋在长而斑白的眉毛下的眸子正用异常怨毒的视线狠瞪着他,“你在别人家门口干什么?!”那个拄着根老黄杨木拐杖的老头张开了口,发出的却是一段尖锐却又夹杂暗哑的声音,虽是一句再普通不过的问话,从他嘴里听来却已经像是在诅咒别人一样了。 “我,那个,我不是…您家是不是有个小孩…”许晃一阵结巴,七月里的天,他却不知怎的连打了两个哆嗦,而对方也早已不耐烦的将拐杖一挥,“滚!” “好您勒!” 许晃干脆利落的转身就溜,一边走着一边又回头望了一眼,心中浮现出刚才在屋里看到的情景:那分明就是一口黑漆漆的棺材。 想到这儿,他不由得又是一抖,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吃中饭的时候,许晃绕了七八个弯才勉强表达出自己的疑问:这村里的老人是不是都有习惯,事先造好一口棺材摆在屋里? 村长一听就明白了,“你说的一准儿是老薛头,那老头子怪得很,你不要招惹他,俺们村儿里也都不敢招惹他的。” 许晃点点头,那种怪人他当然是避之惟恐不及的,只是他的抱枕啊…算了,回头找张琦那小子揩一个过来好了。张琦是他大学同宿舍的同学,一想到人家都顺顺当当进了公司,自己却得蹲在这么个穷山沟,还得守着帮怪人过日子,许晃想想就是一阵悲叹。 “吃完饭俺带你回去老宅看看,看能不能先拾间屋出来。你是回来认祖归宗的,住俺这儿也不叫个事儿,许家的子孙就当住在老宅。” 提到老宅,许晃终于还是不可避免的回想起了昨晚的怪事。“村长,你有没有听说过,许家还有个守护神?”他试探性的问道。说起来,虽然许晃从小耳濡目染,可毕竟没听过什么详细的故事,他自己也并不当真,因而从未仔细问过父母。不过既然是这么重要的事,这当地的老人应该也会知道吧? 不料村长紧锁眉头想了半天,最终摇摇头,“没听说过。” 这下许晃心里没底了,“真的没有?大娘也没听说过?” 村长的老伴也摇摇头,“俺们只知道许家祖上是个大善人,是俺们全村的大恩人,所以俺们从来都敬重你们许家。” 这是怎么说的,怎么又变成大善人了?许晃越听越觉得如坠五里雾中,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吃完饭,许晃借故上茅厕,溜到了村里的小卖部去给他老妈打电话。他本想着一定得好好哭诉一番,谁知道电话一接通,他一听见电话里面熟悉的声音,鼻子一酸差点儿真的哭了出来。 “妈,是我,我到了。”他强忍了忍,又不太想让老妈知道他现在的惨状了。 “噢,小晃啊,你身体怎么样了啊?早上我听村长打电话说你昨天累倒了,可把妈急死了!” 许晃一抽鼻子,感动得几乎都要痛哭流涕了,谁知道他老妈底下就数落到:“你说说你一个二十多的大小伙子,怎么身体弱得跟个小姑娘似的?真是一点儿不像你老妈我,当年来着大姨妈还能下地干活呢…” “得得,我不如您,行了吧?”这下把许晃才勾起来的忧桑心情也都冲得一干二净了,他这个妈真是简直了,说什么都不知道避讳点儿。“哎,妈,我问您正经的,你老说咱家有个守护神,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哎哟!这神可是不能轻易谈论的,万一k不高兴了,咱家就得倒大霉了!” 又来了,每每说起这事,许晃就总要感叹这位二十一世纪的女强人一眨眼就变成了旧中国的封建迷信愚妇。“我现在就要倒大霉了!” “啊?这话怎么说的?”果然还是亲儿子,他这么一诈唬,他老妈顿时就有些紧张起来了。许晃挑了挑眉,不过嘴里还是不能露出得意的声音,他装出不耐烦的样子问道:“详细的我也不能多说,反正我现在人都在这儿了,你就老实把实情告诉我吧?” “这…好吧。” 等许晃走在回去的路上时,他已经由满心委屈变为满肚子憋火的状态了。合着他老妈他们表面上说是让他回来看房子,实际这里面是暗藏了一个说法:原来许家世代有个规矩,每隔几十年就必须选出一个长房子孙回到老宅侍奉这位守护神。如今不知是怎么三算两算的,这等重任就落在了许晃头上,于是乎他爸妈就三骗两骗的骗得他回来,就为完成这个“光荣”的任务。而他什么时候能离开这里,那就只有神知道了。先不说这事有多荒唐至极,天底下居然还有这种拿亲生儿子当活祭品的父母?!许晃想着想着,头顶上都快要冒出青烟来了。 气炸了的许晃一回到村长家就伸手去抓行李,谁知对方一个箭步冲过来按住他:“你要作啥?” “作啥?回去!”许晃一边咬牙切齿一边和他争夺行李,可他哪里争得过人家天天下地干农活的人,到最后连自己的手反都挣脱不掉了。 “不成啊!你可不能回去,你要回去,俺们就要倒大霉了!” 这怎么跟他老妈一个声气似的?许晃头上冒出一个井字,“你们果然还是知道什么的吧?” 这下村长也没词了,哼哼了半天憋出一句来:“反正你不能走。” 回想起刚才他说的话,许晃的头上再次冒出第二个井字,合着这所谓的大恩人,就得拿自己当活祭品去喂神,然后就天下太平所有人相安无事了? “我他娘的还非走不可了!”许晃使劲挣扎着,行李他也不要了,看这情形还是先逃命要紧。 “来人哪!”哪知村长忽然就跟县太爷审犯人一样嚷了一句,立马从外头墙根底下钻出好几条壮汉,一拥而上七手八脚的就把许晃跟捆猪一样捆了个结结实实。 村长面露难色的道了句:“对不住了。”跟手就把一条破抹布塞进了许晃哇哇乱叫的嘴里。我靠!许晃心想你要真觉对不住,干吗还这么对我?! 几个人就这么抬着捆成粽子的许晃在许家老宅的高墙外来回绕了不知道多少圈,一直绕到月上中天,他们才终于将许晃放在了大门外临时搭起的供桌上,村长燃起一柱香口中念念有词的,无非是在祝祷些风调雨顺五谷丰登的。许晃躺在冷硬的木桌上心里一个劲儿的骂娘,我靠,这都是二十一世纪了好么,搞什么电视剧里都不会出现的封建段子?!他现在要是手里有手机的话立马就打110,叫警察来一窝端了这个封建遗毒的落后村子! 他正想着,又来了几人重新把他抬起来,接着有两人在对面恭敬打开了大门,然后就听耳边人喊“一、二、三!”他还没搞明白这是要干什么,耳边已是风声呼呼作响,当身后响起大门重重关闭的声响时,他也重重栽进了花丛中。 …等等。 花丛? 许晃睁开迷离的双眼向上望去,只见昨晚见到的大片牡丹花再一次重现在他眼前,而鼻间上些微湿润的摩擦感与萦绕鼻腔中的草木气息也在提醒着他,这一切是真实存在的。 一袭华丽的衣角蓦然扫过,他费力的又扬了扬头,终于从歪斜的眼镜片后看到了游廊上那个人曼妙的身姿。 有美一人兮,见之不忘。 身为纯种理科男的许晃语文学得理所当然的不好,可是眼下他的脑中却蓦地闪过了这句悠扬婉转的古语。 不过只是一两秒钟的时间,他就缓过神来了。这不是发花痴的时候,这样的时间,这样的地点,这样的情节发展,而眼前这个人过分美好的容颜显然在提示着――那并不是人类。到了这一步,许晃也不得不开始混乱了,难不成这世上还真有什么守护神? “你…你究竟是人?…还是…神?” 那人轻托着一杆雕玉错花的烟杆斜倚廊下,微微侧过头,露出被月光映衬得如梦似幻的半面脸庞。红唇微启,对方缓缓吐出一口轻烟,微风随即夹裹着那令许晃熟悉莫名的香气扑面而来。 一声轻笑如珠玉般落下,跌破了已静止上百年的光阴。 “老子是鬼。” 时间的齿轮再一次缓缓转动起来,在历史的夹缝中发出了苍老的艰涩声响。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卦 你他娘的才是饭票! “老子是鬼。” 大美人哂笑一声,以男人醇厚低沉的嗓音如是说。 “…我、我才不信呢!”许晃外强中干的嚷着,脸却白了。只是一眨眼的工夫,他突然觉得自己的身体飘了起来,再抬眼的时候,对方已经带着满身的香气吻住了他的唇。 好冷的唇。 许晃呆呆的想着,不知道是傻掉了还是受了蛊惑,他居然忘了推开身上的这只“鬼”。 微凉的夜风拂动着对方黑夜般的长发,也拂在许晃的脸颊上,痒痒的,仿佛连他心中的什么也被一起搅动了起来。就在这种不可思议的触动之中,他忽然觉得对方似乎渐渐有了些许温度,而同一瞬间,他莫名的脚下一软,直接跌进了那个还有些微凉的怀抱。 “怎么,这就站不住了?真没用。”对方冷嘲热讽道。 许晃终于回过神来,指着他的鼻子大呼小叫:“你、你不是男的么?!” “那又如何?” “我也是男的好不好?!男的亲男的,你恶不恶心啊!” 对方再次哂笑,“饭票也有性别?” 许晃愣住了。过了半晌,他才终于怒吼道:“你他娘的才是饭票!你们全家都是饭票!”他忽然想起什么,“昨天也是你搞的鬼?!” “啊啊,没错。我之前一直在睡,梦里忽然有食物的味道飘过来,我就醒了。”那只鬼捏着他的脸蛋上下打量,“第一次可能太饿了,就没控制好份量,好像还把你弄晕过去了?”他咂咂嘴,“味道也不怎么样,还这么弱,哎,我说你有多高?轻飘飘的跟个豆芽菜一样,啧啧,皮肤这么白,一看就知道没怎么晒过太阳,又不是大姑娘,躲在大门里绣花呢?啧啧啧,许家真是没落了,生出来的子孙怎么都是这副德性…” 许晃终于忍无可忍,大嚷了一声“够了!”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啊?为什么他非得被一只鬼絮絮叨叨的吐槽晒不晒太阳的问题?“我告诉你,我才不管你是鬼还是什么守护神,别以为你保着我们许家就能在这儿对我们随便指手划脚了!” 对方却静静的盯住他,绽出一个冰冷的笑容,“我什么时候保过你们了?是你们许家欠我的,别搞错了。” 这是怎么回事?许晃这下说不出话来了。为什么他说的和自己之前听到的不一样?到底谁说的才是真的? “名字。” “哈…啊?” “问你名字是什么,别让我再说第二遍!” 许晃有些气闷,问别人名字之前自己怎么不先报上名来啊?不过碍于对方的盛气凌人,许晃好汉不吃眼前亏,还是老实答道:“许晃。” “o生。”对方冷着脸吐出两个字来。 “啊?” “我的名字。” “无声?”许晃小声咕哝着,“那还这么嗦…” 对方一挑长眉,扑地吐出一口烟来,只见那烟雾徐徐上升,最后竟在空中化作“o生”两个汉字。他晃了晃手上的烟杆,“看清楚了,是‘o生’!” 许晃皱着眉研究了半天那个看来有些陌生的字眼,“为什么是繁体字?” “为什么?”o生手上的烟杆突然用力向身后的柱子敲去,发出好大一声闷响,“因为美!看这笔划,这布局,这意境!啊啊~多么美丽的字!什么狗屁的简体字,你们这些人干脆连大脑也一起简化了吧!” “呃…”望着眼前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开始抓狂的这只鬼,许晃嘴角一阵抽搐,刚刚还对他抱有的美好幻象此时已经一层层剥离,完全变得面目全非了。看来这鬼界也有神经病,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也有神经病院呢… 他有一搭无一搭的胡乱想着,前面的o生已经转过身往里走去了,“走吧,我带你进去看看。” 许晃条件反射的答应着迈出一只脚,这才发觉身上的绳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松开了。这会儿他才记起,面前正在缓缓走动的,是只有与人类相仿的面容,然而却具有非人之力的异界生物。他突然想到了叫作《画皮》的那个故事,也许这家伙也是如故事里一般,以美丽的容貌蛊惑世间的凡人,却在那张面皮下暗暗窥伺着,等待着要将对方连皮带骨啃噬殆尽。 但是奇怪的是,尽管想到了这里,许晃却并不觉得害怕。那支烟杆中的轻烟仍在不紧不慢的袅袅升腾着,那四散飘零的香味也在缓缓堆积着, 恋耽美 分卷阅读2 灭鬼 作者:红盐 积着一种名为怀念的情感。许晃越来越确信,他是在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闻到过这种味道的。可是当他想循着记忆之潮逆流而上去追寻时,回忆中却是一片白雾迷茫。这时,他又觉得疑惑了,兴许这根本只是自己的一个错觉也说不定呢。 瑰丽的紫金色衣摆在月光下交织出霰漫的光辉,而面前那条长廊却黑暗得仿佛没有尽头,夜色迷蒙,恍惚真如进入了聊斋里一般。许晃甚至会想,也许这其实是一个梦境,等自己睁开眼就会发现自己仍然躺在供桌上,或者是村长的家中,甚至是大学的宿舍里?大约事情从他踏入那片森林开始就变得不对劲了,可能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已经跨入了另一个空间,变得偏离常理,偏离人道,却也无法再回头。 “怎么了?” 醇酒一般的声音缓缓流淌着,许晃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居然紧紧攥住了o生的衣角,他顿时赧然,忙搪塞道:“我怎么觉得在外面看来里面没有这么大?” 取代了回答,o生轻轻抚过他的前额,那和软的眼神仿佛是在说,你无需不安。 望着那有如丹青画就的精致五官,许晃不经大脑的问出了一个三十秒后令他悔青了肠子的问题:“你真是男人?” o生盯着他,看不出是什么表情。“需要验明正身么?”说完,没等许晃反应过来,他已经十指一挥,将全身上下的衣袍一齐扯了下来,散落的衣物之后露出来的,居然是一副令男人也会称羡的精壮身材,而且…貌似…下半身极伟岸… 许晃只瞥见一眼就捂着两眼哇哇大叫起来:“你干什么啊!你这暴露狂!” 蛊惑般的嗓音越发低沉,一步步将他逼至墙角,“是你先问的吧?”o生的脸上勾起一抹邪笑,“来来,自己亲自确认下嘛。” 许晃只觉得脸上一阵燥热,死死闭着眼别过头去,“你个混蛋!怎么能不穿内裤啊?!而且鬼怎么能有脚啊?!” “哼,老子不光有脚,该有的地方也都有,而且好用的很,要不要试试?”他说着,做势又将身体往许晃那儿靠了靠,搞得许晃鸡皮疙瘩起了一身,“行了行了,我知道错了还不行么!我不该拿你当女人,你比我男人,这还不行?” “晚了!”o生不爽的哼了一声,居然伸手往许晃的裤子里摸去,“你把大爷我看光了,我也得验验你的货吧!” “喂!你发什么疯?!”许晃汗都出来了,赶紧去推他的手,没想到这下却抓了个空,惊讶的看去,o生的身体居然变成了半透明的状态,“这怎么回…”他一句话没说完,就听o生不耐烦的咂了声舌,突然又吻了上来。随着许晃渐觉身体中有什么东西被吸走,那双唇也再一次慢慢由冷转暖,跟着o生的身体也重新恢复为实体。 电光火石之间,许晃就明白了。他用力推开身上的o生,摇头晃脑的得意一笑:“原来饭票是这么一回事啊?也就是说,只要我不给你精气一类的东西,你就没法化为实体。” “所以呢?” “所以只要我这个饭票不答应,你就完了!” o生冷笑道,“有本事你别睡觉。” “哼!谁规定我非得住这儿的?” “你就死心吧,出去了也得被绑回来,村里的人不会放你走的。”o生似笑非笑的托着烟杆抽了一口,悠然吐出一串烟圈。 这下许晃也泄气了,比起眼前这只鬼,似乎还是门外那群山村野民更难对付一些。他磨着牙瞪着o生,“我就不信了,还没办法治你了?!” “随时欢迎讨教。” 一人一鬼气势汹汹的互瞪着,貌似就这样开始了他们前途未卜的同居生活。 “在那之前,先给我把裤子穿上!”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卦 考古? 传说,曾有一位神明踏着青鸟从九天之上降临凡间,他身披五彩祥云,手持马尾云拂,救许家先人于水火之中,保许家子孙永世安宁……许晃断断续续的在脑中回想着曾经听过的只字片语,一边磨着牙将手下的一只朱砂古瓶擦得越发晶亮。 这到底是谁编的鬼话,我去他大爷!这完全就是古代那帮子帝王将相抄袭神话传说的惯用套数,简直屡试不爽嘛。如今细想来,那驾青鸟的明明是西王母,披五彩祥云的该是释迦摩尼,举着拂尘的…那是公公!真亏得这是哪位好汉,愣把这么老几位捏合到了一块,真叫一油菜田开花――有才华啊! “…我说你磨蹭什么呢?这一半天过去,连一间房都没扫出来,要你有什么用啊?” 背后的“牢头”又在举着烟杆说闲话了,许晃用满含怨念的目光回头瞪了他一眼,才想骂一句“死开”,转眼一想人家早就是鬼了,只得又生生的把那俩字咽了回去。 传说很丰满,只可惜现实却很骨感。这传说中的神一放在现实里立马降格成鬼,什么上善若水厚德载物也统统成了高贵冷艳。不过别说,人家不说话的时候倒真是冷艳,只是一张嘴就疯疯颠颠,真可惜了那副好皮囊。 如今的许晃俨然又变作了灰姑娘模式,整天被吆五喝六的撵去收拾房子。天知道这许家的老宅竟然能有这么大,上来就是一间三进大屋,而且里面居然也并不像院子里那样破败,该有的摆设一应俱全,就是那东西稍微多了那么一点,上头积的土又厚了那么一点…于是乎,许晃就在这暴土扬尘中咳了足足有两天光景,屋内才渐渐又恢复了往日该有的古色古香。 好容易擦完最后一个瓷制的大蟠桃,许晃擦了擦汗,环视屋内,他就差没痛哭流涕了。满心欢喜的把自己的行李拖来,他正准备把自己收藏的宝贝初音手办摆在大桌上,一支烟管伸过来敲了他一下,“哎,干吗呢?” “又怎么了?!”许晃都快七窍生烟了,这么折腾他还不够,还要玩什么新花样?!那小姨子欺负新媳妇都没见这么欺负呢!“这是我的房间,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o生不紧不慢的吐出一口烟来,诡异的一笑:“谁说让你住这儿了?这可是主屋。” “我就是主人,我不住主屋谁住?!” “谁都不住。老宅的规矩,主屋不能住人。” “什么意思?”听这话里有玄机,许晃不禁拧了眉。 “没什么意思。”o生一扬下巴,“去,把那箱子里的东西拿出来摆大桌上。” 许晃狐疑的看去,他指的正是自己刚刚才奋力擦过的一口装饰极繁复,仿佛是极为贵重的大箱子。当时许晃就在猜想里面可能装的东西了,就算o生没说,他也打算偷着打开看看里面是什么来着。 拿着从o生那儿得来的一串钥匙,许晃凭直觉选了一把纹样差不多的,果然一下就打开了。只是抬起盖子的一瞬间他却傻了眼,出现在面前的并非什么明晃晃的宝贝,而是整整齐齐码放好的数枚牌位。 许晃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因为那上面刻着的分明是他许家的先人。他回头望了一眼,身后不远处的那张脸此时却隐没在了镂花的窗棂之后,不知是在望着窗外那阴沉的天色,还是在沉思些什么。 没再说什么,许晃默默的按照牌位上的年代郑重地将它们一一在大桌上排列好,最后k香拜过。 [许氏堂上初祖许公讳逊之神位] 许逊。那就是传说中开创许氏一族的初代祖先了。 望着那块死气沉沉的木头牌子,许晃的心中并没有太过真实的感受。毕竟是几千年前的先人了,这一脉的血流传到他身上,不过是证明了一个家族的繁衍不息,比之于旁人,却又没有什么不同之处。 拖着行李走出门外,许晃合上门,这才回身问道:“那我住哪儿?” “偏房。”o生面无表情的吐出这两个字,抬脚往前走去。 听着那个字许晃就有些不爽,好歹他也是许家正根儿,这怎么搞得好像他是偏房庶出的一样。“难道许家就没有祠堂?还从没听说过有谁家在主屋供牌位的,这算怎么回事啊?” “说了是规矩。”撂下这么句话,o生就不肯再多说了。一路上七拐八绕的,终于到了一排灰瓦白墙的矮房前他才停下脚步,“就这儿。” 皱着眉,许晃有些不满的指着糊在那门上显然已经泛黄了的明纸:“我看这儿倒像佣人房。” “哪儿来那么多废话?”o生衔着烟管,一脚就把他踢进了门里。谁知一进门,兜头就扑落落掉下来些什么东西,吓得许晃哇地一声,定睛一看,原来是几只壁虎与蝙蝠。再环顾下屋内,显然没有刚才主屋里的那种富贵气象,反而墙角上还如刚才一路走来在石阶地砖上看到的一样,斑斑驳驳的生满了黯绿的苔尘,扑面而来的,还有一股与陈腐的土木气息混合的霉味。许晃才要张口抱怨,梁上的些许细微动静却吸引了他的注意,抬头一看,那上面居然还吊着一个淡黄的燕窝,里头新孵雏鸟的娇声细细飘下,他不由得会心一笑。 直到这时许晃终于注意到了,这里虽说陈旧不堪,但却明显蒸腾着一种别样的湿润温暖,与主屋中的阴郁死寂不同,这是一种蓬发的生气。与这里比起来,主屋那里简直就是一座空旷的古墓,阴森得令人生怖。 后知后觉的打了个冷战,许晃嘴上还在逞强,“算了算了,小爷我就先凑合住这儿吧。” o生从鼻子里哼出一声讽刺的笑,不知是不是看穿了他的心思。 简单收拾了一下,许晃才把自己的东西安置好,忽然o生往外偏了偏耳朵,“有人来了。” “谁?”许晃心想不会又是村长那帮人吧?自己这都死心塌地准备住下来了,他们还想怎么着?来监视自己有没有逃走么? “不是村里的人。”o生补充道。 望了他一眼,许晃想的却是自己连鬼都见过了,还管他什么牛鬼蛇神的,去看了再说。带着破罐破摔的心情,许晃跟在o生身后回到庭院那里,果然外面有人在“咚咚”的扣门。 “来了来了!”他忙上前去开了大门,外面却立着一个打扮干净朴素的年轻人,“你找谁?” “找你。”对方简单的回答,脸上的表情却很淡漠。 许晃皱了眉,“我都不知道你是谁,难道你知道我是谁?” “谁住这儿我就找谁。”对方二话不说,啪地亮出一打文件来,“你看下这个,没问题的话就签个字吧。” 许晃被弄得摸不着头脑,只得接过来,只是那上面列的一条又一条的款项,密密麻麻跟蚂蚁爬似的,他一理科生向来是一看字儿多就头发晕,干脆抬头直接问他:“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们要挖你家的坟…” “哈?!” “我们准备考察你家的祖墓。”那年轻人只是停顿了一下,继续面无表情的修改了一下措词,可他上一句说的话叫许晃怎么听怎么不对劲,“你给我等会儿,你到底是谁啊,上来就要挖别人家的坟,你以为我能同意啊?” “我是省里文物局派来的,来这里作古墓考察。” “哦…”许晃这才总算是听明白了点儿,“那怎么偏偏看上我们家的墓了?” “许家是本地最大最老的望族,你们家祖坟一定是个油斗…不是,一定是个珍贵的墓葬群。” 望着那张淡然的脸,许晃越发狐疑了,这人的言语之间怎么老是透着股邪性?“不行,我不会同意的。”他把手里的文件往回一送,“你走吧。” 谁知对方却不接,仍是一动不动的堵在门口,大有一副不同意他就不走的架势,“你再考虑考虑。” “嘿,我说这文物局还干这种强买强卖的生意啊?有证件么你?我看你就是个骗子吧!”许晃心想我还没打听清楚我们家祖坟埋哪儿了,再说这么大事能是他决定得了的?这人也忒莫名其妙了。 “哎呀,错不了小少爷,这位同志就是省里派来的,在我们家旁边住了有一阵子了,这是见你回来他今儿个才找上门来的~” 凭空又冒出来一个咋咋呼呼的声音,许晃偏头一看,只见一个打扮得跟个老妖精似的中年女人扭着她那肥大的屁股正往这儿走来,胸前那两团肉也随之一抖一抖的,简直叫人不忍直视。许晃心想这又唱的哪一出,这女的是给那男的当托是怎么着? 结果那女人说着就挪上台阶来,还把之前那个年轻人给挤到了一边。就看她两只小眼睛下死眼把许晃上下左右钉了好几遍,然后满意的笑着拉过他的手来回揉捏着,“我就说嘛,昨儿夜里灯花结了又结,今早喜鹊又在屋顶子上叫了三四遍,我就知道定是有贵客到了~”看她手舞足蹈点头哈腰那样,活脱一电视剧里走出来的媒婆。 嗅着从她身上传来的那股浓浓的劣制香粉味儿,再加上被她在手里揉搓个没完,许晃不光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连胃里都一阵翻腾。“不好意思,您说那可能不是我,我前天就到了。”许晃僵直了脸,毫不留情的戳穿了她那扭捏作态的谄媚。不料对方却好像全不在意似的,又扭头冲旁边人说道:“我说这位小哥,人家小少爷这一半天的才到,你怎么能上来就说要挖人家祖坟的事儿呢,照我说啊…” “那我过两天再来。”同样是毫不留情面的打断了她,那个自称是考古人员的年轻人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见他走了,中年妇女开始集中火力对准许晃,“哎呀,我说这小少爷是城里人,来我们这乡下一定不习惯吧?有什么需要的一定跟我王婶儿说,我就住在村东头,你呀顺着这条大路一直走,看见一片果园子那就是我家了,没事就常来坐坐,王婶儿家的桃子可甜了~哦,你要懒得走动,那我上你家来也成,我可以帮着你收拾收拾屋子呀,做顿饭啥的,说句老实话,我们村儿这规矩可老多,从来就不许外人进许家老宅的,不过要是你这小少爷同意的话,我们这乡下人也能开开眼不是…”眼见她说着就伸长脖子直往里瞅那样儿,敢情这连珠带炮一大串重点都在最后这一句上了。 “这就不劳您费心了。”许晃皮笑肉不笑的把身子往旁边一拦,“我也算不上什么小少爷,不过是个回来看房子的许家人罢了,连我都还不能随便在这老宅里乱晃,万一出了什么事,我们家长辈就都要拿我是问了。”他拐弯抹角的也暗示了一通,最后又转了回去,“您的好意我心领了,往后有时间我一定上您那儿去拜访,您看行么?” “那敢情好,一定来啊~”那王婶儿仍旧堆着一副笑,恋恋不舍的又捏了捏许晃的手,这才一步一回头的慢慢去了。 回到门里,许晃靠在柱子上整个人像要脱了力似的,望着突然又重新出现在身边的o生,他没好气的抱怨道:“你刚才跑哪儿去了?也不说帮帮我,躲在一边看笑话很开心是吧?” o生点上烟,理所当然的说道:“除了许家特定的人,外人根本不知道我的存在,我又怎么能现身不相干的人面前。” 这下换许晃生疑了,“这话说得奇怪,你说他们不知道你,那村长那帮人怎么还信得跟真事一样?” o生嗤笑一声,“你就不知道?流言有时候可比真事更像真事。” 他这话说得模棱两可似是而非,许晃听着,隐隐的觉着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可具体是哪儿,他又说不上来。 “这都快晌午了,你还不赶紧去弄饭?”o生似乎没觉察到他的心思,望着天色,摆出一副大爷的样子命令道。 许晃无语道:“你一个鬼,还好意思天天催我做饭?” “那意思是夸你做的不错。”o生略微一动手指,门口村里人供上来的那些个装满了新鲜菜蔬的蓝子就跟长了脚似的自己飘了进来,他顺便合上大门,继续说道:“我虽然不吃东西也没事,不过有好吃的我自然也懂得怎么享受。”说着,他趁许晃一个不注意,把他压在柱子上尽情吻了一番。 等许晃面红耳赤的推开他,o生这才坏笑道:“不错嘛,我看你也差不多习惯了。” “你这混蛋,这还叫吃饭么?!”许晃使劲的用手背擦着嘴,狠狠瞪着他。这死鬼,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这种事越弄越煽情,可天杀的他怎么就这么…这么会… “那不是吃饭,是接吻。”o生揶揄着,还有意舔了舔嘴唇,配上他那副长相直叫一媚态横生。 许晃气得越发红涨了脸,“你个死混蛋性骚扰!你同性恋啊?!” o生拨弄了一下长发,“没准儿。” “什…?!” 直到这时许晃才突然意识到一个严峻的事实――难道他要贞操不保了?他立马警戒的瞪着o生,对方却好像漫不经心的说着:“说起来,那天晚上该不会是你的初吻吧?” “……” 望着他红一阵白一阵紫一阵青一阵的脸,o生笑得极其张狂:“哈哈哈哈~我就知道!我看你连下面的毛都还没长全了吧?” “你你你知道个屁!”许晃被他气得话都说不利索了,“我告诉你,小爷我在学校里可是受欢迎得很呢!” o生根本没答理他这话茬儿,只管一个人笑够了,挥挥手道:“今儿有鲈鱼,半条清蒸半条红烧,再打两斤酒来,要老贺家的水酒,现在就去,晚了就没了。对了,再给老子弄套新衣裳来,这身早穿腻了,也该换了。” 说完,他自己优哉游哉的吐着烟雾往里面走去,边走还边哼哼着什么“红烛迎人”,什么“江山助”,把个许晃气得都不知道该怎么生气了。 不过这人往往都是怒极反笑。许晃冷笑着看着那晃进屋里的身影,心中恶狠狠的想着一句话:灭鬼――势在必行!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卦 下神 “没网――!” 这一天终于能歇下来喘口气儿的许某人,突然间记起了一个令他五雷轰顶五内俱焚的残酷现实:这儿没有网! 亲!这真是要了亲命啊! 没有网,他还怎么打他的网络游戏?没有网,他还怎么在网上定购新刊漫画?没有网,他还怎么偷着看女神的十八禁动影像啊?!许晃差点儿没抽自己一嘴巴,当初怎么就没想到这么严峻的问题,他是怎么一时冲动就不管不顾跑这儿来了啊?这不是完全跟外界断绝联系了吗! “瞎嚷嚷什么?屋顶都快叫你震塌了。”一个慢悠悠的声音随着一股香风传了过来。 许晃蹭地一下站起来,“我要回去。” “啊?”o生掏了掏耳朵,以示他根本没听清。 “这儿根本没有网!” o生抬了抬烟管,冲墙角一扬下巴,“是你自己清掉的。” “谁说蜘蛛网了?!”许晃愤怒得高举着拳头,“我说的是网!网!能上的网!”这时候,他忽然意识到自己跟一个古代的鬼着什么急?“算了,反正你也不懂。” 不料对面那只古装鬼却接了一句,“地府有网吧。” 许晃足足愣了半分钟没缓过神来,末了,他一个箭步冲上去抓着o生的衣领,俩眼珠子瞪得都冒绿光了,“带我去!” o生“哈”地一声,嘴里的烟全喷在他脸上了,“看不出来,你胆子这么大?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么,也敢说这种话。” 许晃被呛得连咳几声,擦着眼泪道:“有什么的呀,反正大家最后都得去,早去晚去不都一样。” “呵,这话说得的确不错。”o生嗤笑一声,直起身来把手里的烟杆在铜盆里磕了磕烟灰,“可惜啊,我没法带你去。” “哎呀,有事好商量嘛~”许晃谄媚的靠上前去帮他添烟丝,只要有网,哪怕叫他牺牲点儿色相都在所不惜。这时候他才发现到,o生抽的原来并不单单是烟丝,那里面还混合了一种幽蓝的花瓣,香得很,只是叫不上名字来。 “商量也没用。连我自己还不能随便进出地府呢。” 许晃一脸不相信,“怎么可能,地府不就是收鬼魂的么,难道你不是鬼?” “地府是收鬼魂不错,可你以为那儿是酒店了,要光住着那还不得早就爆满了。地府说白了其实是个中转站,有进就得有出,人死之后灵魂入地府,为的是尽早转生,可不是待那儿不走了。” 许晃眨眨眼,不由自主的往后缩了缩,“那你怎么还在这儿?” “…是啊,为什么呢?”o生沉吟着,像是在疑惑,又像是在叹息。 “啊!”许晃忽然想到某些小说电影的情节,“那会不会是你其实还活着,所以现在只是个生魂?” “怎么可能。我早几千年前就死了。”o生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愤愤然连珠带炮就拉开了话匣子:“想当初我去地府报道,结果那头一殿的阎王就跟我说生死簿上没我这人,我说那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吃屎呢?!结果他还急了,当时就给我赶出来了,那会儿我就算知道了,人家是地府机关部门,个个大爷,想请人帮忙?先上孝敬再说。查不到,就只好再等。就这么一直拖到现在,每年上地府打一晃都成了我例行公事了,眼见着那边日日革新,纸簿都换上了电脑,我那事还是一点儿影子不见。每回就看见那帮米虫成天的微博种菜聊qq,越来越连‘正事’俩字都不知道怎么写了,依我看啊,我那档案恐怕还不知道堆在哪位阎罗爷爷的办公桌上呢。” 许晃一听就乐了,这不跟人界一模一样么,敢情连地府都这么公私不分,更甭提地上了。“你不会告他们啊?” o生看他的表情就像在看白痴,“告他们?省省吧,回头没告倒他们再把我自己饶进去。我还等着转世呢,叫他们弄得永世不得超生,我找谁哭去?” 许晃心想我倒巴不得你早日托生,我也能早早脱离苦海了。这下他也来了精神,贴上去问:“那你说说,我能帮你什么?” “干吗?巴不得我早一天滚蛋,你就能开溜了是吧?”o生早把他心思看透了。“老子我如今过得还挺舒坦,这事先不着急。” 几句话说得许晃又瘪了,心想你舒坦我可不舒坦,小爷我还等着回文明世界呢,谁要在这破地方待一辈子啊?“…我说你讲话就不能文明点儿,白长那么张脸了。” o生极下流的捏了捏他的脸蛋,“你是我什么人啊,敢教训我?我说倒是你老戴着这么副难看的眼镜干什么?” 许晃撇撇嘴:“他们都说我绝对不能摘眼镜,摘了就太可怕了。” “谁说的?” “我一宿舍的哥们儿。” o生定定的端详了一下手底下的那张脸,然后啵地吃了一大口嫩豆腐,“嗯,是够可怕的,你还是戴着吧。”说完,复又给他把眼镜罩上,拍拍他的脸,“行了,我那衣服你还没弄来呢,快去!” 一个不防备又被占尽便宜,许晃走在村间的土路上郁闷得不得了。明明是个鬼,还穿什么衣服啊?不过那样的话他肯定又要光着耍流氓了,为了不污染自己的眼睛,还是随便上哪儿给他弄套衣服来吧。 现如今知道许晃要安份待在老宅里了,村长那帮人倒是不再难为他了,反而还好吃好喝的供着他。许晃想着,要套衣服大概也不是什么难事。 他正走着,忽然就从背后闹哄哄来了一堆孩子,全都兴高采烈的往许晃前面的方向跑。他有些好奇,扯着嗓子问了一句:“哎!哪儿去?” “刘诸葛今儿要下神啦!快去看热闹!” 闲居无事,这有热闹自然一定要看。一边想着那刘诸葛又是何许人也,许晃不自觉的加快了脚步。 等他到那儿一看,那位所谓的刘诸葛门口早围满了看热闹的乡民。粗略扫视一眼,许晃发现村长也来了,正蹲在一旁无人的角落里抽旱烟,他便也走了过去。 “哟,来啦。”村长看见他过来,率先打了个招呼。 “这是干什么呢?” “悖下神儿。”村长说着,语气里倒很有些瞧不起似的。 许晃心里直偷笑,他要不信的话干吗还巴巴的赶过来瞧?循着村长的目光看过去,许晃却头一个在人群里看见了一个不想见的人:只见前几天遇上的那个王婶儿也正挤在人堆儿里,伸长脖子往里看着。 指了指那个一身花俏的老女人,许晃小声问道:“那女的是干什么的?” “俺们村儿的王寡妇,十年前她男人一病死了,如今家里就剩下十亩桃园和一个闺女,闺女十五啦,模样生得怪不错,性子也好,倒不像她娘似的,整天到处瞎招呼。” “哦…”许晃突然觉得这女人也挺不容易的,一个人把孩子拉扯大,还得照顾果园。“她怎么不改嫁?” 村长懔艘簧,“俺们这小地方不比别处,怕别人风言风语的闲话呗。” 许晃不露声色的瞥了他一眼,心里想我看就是你们说人家闲话呢,哼,要不说这些人愚昧无知呢,什么年代了还搞性别歧视。“那刘诸葛又是什么人?” “那是俺们这儿有名的半仙儿,家里有什么事都好找他问问,不过他下神的日子就那么几天,所以大家伙儿都来。” “灵不灵?” “有时灵有时不灵。”村长吧嗒吧嗒的抽着烟,回头看看他,“你个城里娃也信这个?” 许晃张了张口才要说不信,忽然想起来家里头的那个超自然现象,只得又中途咽了回去。“说不好。” “那就看看吧,也没坏处。”村长在地下磕了磕烟灰,站起身掸掸土竟然转身走了。这下许晃也搞不清到底他这一趟是干吗来了,忽然想到衣服的事还没跟他说,就听里头有人喊道:“开始了开始了!” 一阵乱七八糟的锣响过后,又一阵细碎的铃铛声传了过来,许晃从来没见过这阵仗,禁不住也好奇的挤进人群里去,末了就见一个蓄着山羊胡的细眉眼瘦男人佝偻着背在院子里舞着把桃木剑蹦来跳去,嘴里还不住的念颂着什么,一会儿听见是“玉皇大帝”,一会儿又是什么“上清宝殿”的,剩下的多半都听不清楚。他乱舞了一会儿,又往火盆里投了一把什么,火光闪过,顿时就有一股说不清的难闻味道飘了过来,而他却突然发出一声尖利的叫嚷,整个人像是发羊角疯一样不住的颤抖起来,最后趔趄着倒在了蒲团上,盘腿闭目坐好。 许晃心中暗笑,什么下神,这明明是鬼上身! 这时院口便有人喊道:“问问题的都排好队啦,排队排队!” 居然真还有不少人开始在院子前排起了长队,许晃虽然看着好玩,但也不想真的去凑这个热闹,便悄悄离开了。回去的路上他忽然想到,如果那个刘诸葛是招摇撞骗的话,怎么不见他跟人收费呢?还是有别的什么猫腻?别说,兴许人家还真是个半仙,就为普渡众生呢。许晃嘲笑一声,摇了摇头。 柳树上知了的叫声一声比一声清晰起来,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山林环抱,这里的天气并没有城市里那么闷热,这大概也是唯一的好处了。一条山溪弯弯绕绕的从远处而来,许晃有些禁不住那清凉水声的诱惑,便绕过柳树延着溪水逆流而上,时不时还能见几尾鲤鱼游过,活泼泼的令人心动。 走了不多时,抬头忽见不远处也有一老一小循河走来,许晃心里咯噔一下,心想怎么偏偏遇上这个灾星了――原来是那个不好惹的老薛头,手里牵的那个果然就是那天的熊孩子。许晃虽然仍不太敢质问抱枕的事,却也不愿露出过多胆怯,便硬着头皮照原路走上前去。 擦身而过的时候对方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动作,许晃才要松口气,突然有句话随风钻进了他的耳中:“莫近水边,留神膝下。” 许 恋耽美 分卷阅读3 灭鬼 作者:红盐 惊讶的回身望着那一瘸一拐离去的背影,脑中仍在不停回旋着那诅咒般的暗哑声调,这是什么意思? 莫近水边,可他现在就在溪边啊?许晃皱着眉,心中隐隐的很不舒服。 算了,管他的。他一转念,终于又想起自己出来的目的了,对,衣服,给o生搞到衣服以后就回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卦 有妖气 “村长在不?” 一路来到村长家,许晃一进院子就先扯着嗓门喊起来,他这都是跟着村里的人学的,原先在学校他从来不会这么嚷嚷,不过在这儿他倒觉得这样最痛快,于是干脆也入乡随俗了。 回答他的,是应声从屋里飞出来的一个小小身影,一上来就抱住了他的大腿,张口就叫哥哥,许晃也笑着摸摸他的头,“小柱子,你爷爷在不?” 这是老村长的小孙子,跟许晃通共也见了才不到三四次,只是不知怎的黏他倒黏得紧。这孩子今年才六岁半,虎头虎脑的,大眼睛黑亮,看着就一副伶俐劲儿,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之前的阴影,许晃不光喜欢这孩子,而且每每总要在心里想着真该叫那薛老头子也来学学,看看人家孩子都是怎么养的? “爷爷!晃哥哥找你!”小孩子奶声奶气的喊着,一边就拉着许晃往屋里走。一进门,就见四五个人正跟村长围坐着闲聊,几个人在那儿吞云吐雾的,弄得屋子里一片乌烟瘴气。 “…咳,你说这可怎么办呢沙老爹,这田里的庄稼眼见是一年不如一年啊!” “我看啊,还是得用药!你瞅瞅邻村那田里,那长头,猛得都吓得哩!” “对对,我看也是!前儿邻村儿的张大麻子还来咱这儿打了一晃,那一路的风凉话说着,嘿!真他奶奶的气人!” 听着这些人满腹的牢骚,村长却没有说话,只是一直皱着眉使劲抽烟。许晃见这场面貌似不太合适,便悄悄的拉着小柱子的手退了出来,陪他玩儿了一会儿,告诉他自己回头再来,至于衣服的事就只能出门另外想辙去了。 没想到这一折腾,一下午的时间都过去了。等许晃回到老宅时,外面已经是夕阳西下的天色了。 进了屋,许晃随手将手里的包袱往窗前坐着的那位身上一甩,“你要的衣服。” “一件衣服也折腾这么久,哪儿摸鱼去了?”o生叼着汉白玉的烟嘴,一双吊眼梢的凤眸眯细了斜盯着他,说话那声气倒像是老公审问老婆是不是有外遇了一样。 “嘿~请问您又是我的哪位啊?”许晃毫不客气的回敬他一句,“我爱上哪儿上哪儿,你管不着!” “你是我的口粮,我当然管得着。”o生飘过来手一勾,就着他的脖颈抽了抽鼻子,“哪儿来的臭味儿?” “嗯?”许晃皱着眉自己也闻了闻,“没有啊?”难道是刚才沾上的线香味? “你到底去哪儿了?”o生捏起他的下巴,脸色似乎有些不对。见他突然这样,许晃也不由得紧张起来,只好老实说他去刘诸葛那儿看下神了,“难道真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o生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比起京城这儿算是少的了。” 许晃一下就毛了,“这么说还真有?” “你身上有妖气。” 听了这干脆的回答,许晃一时还有些转不过弯来,毕竟妖什么的从来都是从电视上书里看来的,这冷不丁的说他自己身上带了妖气?这事听着就叫人半信半疑的。“你又吓唬我呢?” “我没吓唬你。”o生脸上的表情很是慎重,“你快说,一定还有别的事。” 许晃皱着眉回想了一下,“就这件事啊,那下神我也没看完,后来直接找村…啊!”他突然想起来了,他并不是直接去找的村长,中间还遇上了件讨厌的事,只是他自己刻意不想回忆起来罢了。“我碰上老薛头了,他还带着他那熊孙子。你知道这人么?” 这一下,对面那张脸上又忽然松懈下来了,他似乎很不屑的哼笑了一声,“原来是他。他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 许晃点点头,“他说要我‘莫近水边,留神膝下’,这什么意思?” o生又皱了皱眉,半天没有说话。 “到底什么意思?” “这个嘛,大概意思就是你可能要倒霉了。”o生瞅着他,简短的下了结论。 “啊?”许晃一听就急了,那还得了?!“怎么回事啊?这老薛头还是个算命的不成?” o生歪头想了想,“反正差不多吧。” “什么叫差不多啊?连你都这么信,那不真成了半仙了?”敢情那什么刘诸葛根本还是个骗子,真神仙在这儿呢?“不行,我得找他问清楚去。”许晃说着就要往外走,结果被o生拉住了胳膊,“算了吧,你去了他也不会说的。他肯给你一句半句的警示就算不错了,没听过那句话,‘天机不可泄露’,能窥得天机的人都是不能轻易泄露给旁人的,就得像这样说得含含糊糊的,不然会折寿。” “那他说的我都听不懂,警示了又有什么用?!”许晃登时叫嚷起来,却被o生在脸上一拧,“傻子,不有我了么。” 这发展倒是许晃没预料到的,“你?”他望着对面那张脸,忽然又噗哧笑了,“干吗,突然一副保镖的架式?转性了?还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o生嗤笑一声:“你也太抬举自己了,老子不过是为了保住饭碗罢了。”说着,他就推着许晃往外走,“先去把你身上那股子骚味儿洗下去,弄得我都没心情吃饭了。” “那敢情好,最好是不招您待见了。”许晃笑道。 “不招我,可它招别的东西啊~” 被对方那诡异的笑容弄没了词儿,许晃终于还是老老实实去隔壁的洗澡间了。 说是洗澡间,其实也不过是空出来一间偏房,搬了个木桶进去罢了。当初听o生说时,许晃还以为他是拿自己找乐呢。谁知道这穷山沟竟真有这么落后,连个热水器都装不起,家家户户还过着烧水洗澡的日子。许晃一看就瞪了眼,心想这政府不是天天嚷嚷着什么改造新农村,又是派人又是拨款的,这款都拨哪儿去了?敢情连个装热水器的钱都没有? 抱怨归抱怨,这洗澡水还是得自己烧。刚开始的时候可把许晃折腾得够呛,不是水泼出来就是烫了手,连第二天起来都腰酸背痛腿抽筋,被o生冷嘲热讽的跟在身后吐槽了一整天。不过几次下来,他倒也能干得像模像样了,看来这人的适应力确实不可小觑。 这不,没一会儿工夫许晃就已经轻车熟路的烧好了水,兑了凉水试好水温,他满意的哼了一声,开始动手脱衣服。谁知道突然就听一声大喊,“许晃!”跟着某只鬼就气势汹汹的撞破了门,手里还拎着一件白的东西冲他乱晃:“你小子!这什么玩意儿?!老子叫你弄衣服来,你弄套寿衣来,以为我不认识啊?!” 许晃挑了挑眉,小小的坏笑了一下,“那不是正好?正合您身份哪~” 风水轮流转,如今居然也轮到o生被他气得直磨牙了,“行,长本事了是吧?拿我开涮,你还嫩了点儿!” 许晃忙叫屈,“我哪儿敢拿您开涮哪?是您点明要宽袍大袖,这都什么年代了,我上哪儿给你弄去?一合计,也就寿衣店有了~” 这一回合,o生愣是叫他噎得没了话。许晃见好就收,忙又给一甜枣,“行了行了,不想穿就不穿。我上回收拾房子时还看见箱底有些旧衣服,看那料子还挺好,一会儿我给你改改,保证让你穿上新的,还不行么?” o生撇撇嘴,“这还差不多。不过看不出来,你倒还什么都能上手啊?” 许晃得意的一晃头,“那是,我老妈从小培养,我这新世纪好男人楷模啊~” “是好媳妇吧?”o生小声咕哝了一句,这时才注意到许晃正解了衣服上一半的扣子,半个白皙的肩头都露在了外面,连衣服下的一点红樱都在昏暗的灯光下若隐若现。 “好细…” 许晃还正纳闷他说什么好细,下一秒,一只微凉的手就顺着腰线抚了上来,他全身一颤,忙嚷到:“呀!你干什么?!” 半明半暗中那张美如梦魇的面孔笑得蛊惑人心,“你还说我,这么细的腰,你是男人么?” 许晃咬紧牙关推他的手,“我腰细不细,关你屁…嗯!”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这下许晃一个激灵总算清醒了过来,他使出吃奶的力气挥手就是一巴掌,“你个性骚扰混蛋!” 一个小时之后,当许晃洗好澡板着脸走进房间时,就见某只鬼带着一侧脸颊上清晰的五指山悻悻的坐在窗边嘟着脸。这时候,比起刚才的气恼,许晃忽然又觉得,是不是自己下手太重了? “…怎么着,原来鬼被打也会肿起来啊?” 兜兜转转了半天,许晃终于憋出一句来想缓和下屋里尴尬的气氛,不料对方连理都不理他,看来是真气着了。 这下许晃也没辙了,向来都是别人哄他的份,他还从没哄过别人,更别说是只鬼了。 干脆丢开他不管,许晃自己走去大衣箱那儿翻出了几件从前的旧衣服,那丝绸的质地果然如他所想般丝毫没有褪去光泽,就连上面金线绣的图样也依然能看清那一针一线的细密针脚,在灯光下萤萤的闪着波光。 “果然很衬你呢。”将那华艳的轻服披在o生肩上比了一比,许晃弯了眼不禁真心赞叹道。 “…那是女人的衣服。”好容易,某鬼才开口嘟囔了一句,虽然没有回过头来,不过那气儿倒好像是顺了一点儿了。 许晃笑道:“谁穿着好看谁就穿,管什么男的女的。” 说着,他盘腿坐在o生的身侧,大致比划了一下就开始拿过剪刀和针线剪裁起来。 屋子里的电灯装得不好,不仅亮度不够,有时还忽闪忽闪的,不到一会儿就弄得人眼睛生疼。许晃干脆关了灯,在周围点起了两盏油灯,倒比电灯泡更亮堂。只是这下屋子的别处更显黯淡了,一种突如其来的静谧伴着那柔和的光芒笼罩在身侧,仿佛在一个空间内又隔绝出了两个世界,一个阴暗,一个明亮,而在这小小的明亮世界里,只有他们两人的存在。 月亮从窗棂上一格一格的慢慢爬到了中天,廊下也响起了草虫轻灵的鸣叫。不知何时,o生又点燃了他的烟管,晚风徐徐吹过,裹挟了院子里茉莉花香的烟草味道便一阵阵飘来,时而浓烈,时而又飘渺。 “少抽点儿吧,不是什么好东西。”许晃默默的,忽然没头脑的冒出这么一句,换来的,却是一声低笑。 “反正都死了,还怕这个?” 许晃的心莫名的一抽,没来由的就有些气闷。不过人家说的又是事实,他找不出反驳的理由。 “…忙处抛人…闲处住…” 轻轻的,o生却慢声哼唱起了一段戏文。 “…百计思量,没个为欢处。白日消磨肠断句,世间只有情难诉。玉茗堂前朝复暮。红烛迎人,俊得江山助。但是相思莫相负,牡丹亭上三生路…” 许晃这个文盲自然是没听过也听不懂,不过,他只是单单觉得o生唱得很好听。“你唱的这叫什么?” “牡丹亭。” 许晃皱着眉用力想了一会儿,突然“哦”了一声,“我知道!是吕布戏貂蝉的那个!” o生无力的呻吟一声,捂住了额头,“多读点儿书吧你…” “啊?” “那是凤仪亭!” “哦…”许晃扁了扁嘴,“我就是个氓流儿,哪儿有您有文化啊。…那牡丹亭是什么?” o生纠结的看着他,正在考虑要不要认真对待他这个问题,忽听天上飘下一声铃铛响:“您的快递~” 两人同时抬头,这大半夜的,哪儿来的快递? ☆、第七卦 狐仙灯 “您的快递~” 两人同时抬头,正好看见一个桃花眼的青年背对月光跳了下来,他一手扶在窗台上,另一只手提着个包裹得十分精致的坛子晃了晃,一双眼中波光潋滟,“阴通快递,o生大人,您要的桃源乡的酒给您送来了。”他嘴上叫着o生的名字,两只眼却直勾勾的盯着许晃打量。 o生板着脸立起来,正好把许晃整个挡在身后。“你来干什么?” 对方轻巧的一笑,恭敬却不带谄媚,“不是您要的酒?” “我没订。”o生生硬的回答着,不料对方却突然转了态度,一副老熟人的模样拍了拍他的肩,一边竟自顾自的翻过窗台进来了。“那就算我送你的呗,干吗这么如临大敌的。”说着,他紧挨着许晃坐了下来,边还凑过去看,“你就是这次的?叫什么名字?”他问着这边,又回头去问o生:“我说,这孩子好像没什么灵力啊?” 眼见o生的脸越来越黑,一把就把他拎了过来,“有没有都跟你没关系,你再随便跑来,小心我告你无故旷工!” 那银发浅瞳的青年嘻嘻笑着,“算了吧,上面从来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才不管呢~” 听他们这你来我往的说了半天,许晃仍是一头雾水,不过他觉得这人挺好玩的,就问o生:“你朋友?介绍一下嘛。” 没等o生说话,那人倒很高兴似的指着自己介绍开了,“啊,我叫白,在地府里当差,没事的时候也搞搞副业,你要是在阴间有什么想要订购的东西就打我手机,号码是104xxxxxxxx,给你打八五折哦~” 接过他递上来的名片,许晃看上面倒是很前卫的黑白色设计,简洁大方,他刚想说点儿什么,就听o生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冷笑,“不对吧,你怎么不说实话呢?” 白却笑了笑,“我怕吓着小孩子嘛~” 许晃听他们这又开始打哑谜了,忍不住问道:“你们说什么呢?” o生吐出一口轻烟,“说起来,你应该也知道他。” 许晃更奇怪了,“你的朋友,我怎么可能认识呢?” “那我说出他的另一个名字你就知道了。”o生放下烟杆,清晰无比的吐出一个名字:“他就是白无常。” 许晃张着嘴,回头看看白,又看看o生,“白…黑白无常的那个白无常?!”二人均点头,许晃顿时一声“妈呀!”蹦起来就躲到了o生后头,“你你你不是来勾我的魂吧?” 白耸耸肩,咧嘴笑道:“我就是想勾,这一位也不同意呀,您说对吧?”他对着o生一扬下巴,“我说是不是,还是吓着人家了。”他摇摇头,嘿咻一声跳了起来,“不过正主儿也见着了,今儿我就先告退了~有事打电话哟~” 他笑着,又原路从窗户上翻了出去,一闪就没了踪影。对于这位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白无常,许晃多少还是有些心有余悸。还有事打电话,打电话叫他来勾自己的魂啊?他撇撇嘴看向o生,没想到对方也正咬着烟头看他,“还说你胆子大,这下也害怕了吧?” “那不一样。”许晃将手底下的活计简单收拾一下,准备明天再弄。“他勾人魂,我能不防着么。” “你若阳寿未尽,就是阎王老子也不能动你分毫。” “反正自打看见你开始就净遇上些倒霉事。”许晃瞪他一眼,不依不饶的抱怨。“睡觉!” “那你先睡,我出去一下。” “你去哪儿?”许晃立刻紧张起来,o生嗤的一笑,“怎么,一个人不敢睡?” 许晃扁了嘴,却没有吱声。o生弯了眼角,伸过一只手去:“过来吧。” 握着那只微凉的手,许晃尾随o生走在迷宫般的老宅中,这时的他早忘了刚见面时的畏惧,更多的则是有些不自在,可嘴上偏还要刻意说:“你的手太冷了。” “是你体温太高了,小孩子一样。” o生没有回头,只是一路带他来到一个陌生的房间,推开厚重的大门,一股灰尘的味道顿时扑面而来,许晃立刻就咳嗽起来,o生便说道:“你等一下,我马上就出来。” 许晃一边咳一边看着他提着刚刚送来的那瓮酒走了进去,出来的时候手里已经空了。“这是个酒窖?” “不是,就是个储藏室,放些杂物。” o生合上门,拉起他的手往回走去。许晃又问:“现在不喝么?” “没到时候。” 许晃心想这里又有什么名堂?“那是什么酒?逢年过节才能喝么?” o生仿佛对他这十万个为什么有些无奈,“…不是。” “那就是什么陈年好酒了?连你这个酒鬼都舍不得喝。” “谁是酒鬼了?” “不知道是谁,三天两头的支使我往贺大叔家打水酒。” o生哼了一声,“那是我抬举他们家。人类做的东西大部分都有毒,这酒倒是不错。” “嘿,照你这么说,我做的饭也有毒了?” 一人一鬼正来回拌着嘴架,忽然就有一个绿荧荧的光球从廊外深蓝色的天幕上划过去,直直的消失在了一排屋顶的后头。许晃一下捉紧了o生的手,“那是什么?!” o生无聊的扫了一眼,揽过许晃的肩继续往前走去。“那是狐仙灯。” “狐仙灯?” “就是你们俗称的鬼火,其实就是磷火,这儿很常见了。因为构成磷火的是磷化氢,它燃点低,所以很容易就会燃烧起来,晚上看起来就像是蓝色或是绿色的火焰,又因为它比空气轻,有风吹过的时候就会随着一起飘动…怎么了?”喋喋不休的o教授忽然停了下来,因为他发觉怀里的人正以一种看外星人的目光盯着自己。 “…没什么。”听一只鬼讲解鬼火构成的科学依据,这感觉还真是有够…微妙。 “我说,”o生低头瞥他一眼,“在我跟前别戴眼镜。” “为什么?”许晃习惯的推了推鼻梁上厚重的酒瓶底,“你不是也说我长得吓人么?” “我又不是人。” 许晃噗哧一笑,“说的也是。” o生又瞥他一眼,“不过你长得这么吓人,又不好吃,也就大爷我不嫌弃你罢了。” “嘁。”许晃拍开肩上那只又趁机乱揩油的爪子,“那我是不是还得感激涕零啊?” “不用。以身相许就行了。” “死开!” “我早死了。” “那再死一回!” 第二天,o生又给许晃派了个新任务:买书。用他的话来说就是,现在填饱了肚子,开始需要精神上的食粮了。许晃知道老宅里有个很大的书库,里面的规模是极可观的,就反驳他怎么不看现成的,结果人家回说,知不知道什么叫与时俱进啊?要他买,自然是要当代的书,那些老书人家早都倒背如流了。 于是乎,许晃再一次被踢出了大门。他站在大路上想了想,这事还是得找村长。先不说他连这小村子里有没有卖书的都不知道,他老妈给的生活费可是还没打过来呢,他现在身上一分钱没有,就算有,拿什么去买?还是先问问村长手里有没有什么旧书旧报,能拿回去搪塞几天再说。 打定了主意,他熟门熟路的找上门去,不料这一回又不巧,屋里有人先到了。 “…这可是好事啊,村长您就不能再考虑考虑?”一个穿着花衬衫梳着背头的男人似乎正在努力的向村长游说着什么,即使是背对着许晃,对方脖子上挂的那串粗大的金链子也让他觉得十分扎眼。 哪儿来的钻石王老五?许晃心里想着,就听村长很不耐烦的回绝了他,“没啥子考虑的,你回去吧!”这时老村长也看见了他,忙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赶紧撇下那男的走过来,“哎,昨儿听柱儿说你来了,怎么也不吱一声就回去啦?有啥子事儿找俺老汉?” 许晃看看那男人,对方似乎也没有要走的意思,只挂着一脸油滑的笑立在原地,看样子应该是有四十岁上下了,下巴上还留了些胡碴,加上那刀刻般的几道皱纹,倒很有些饱经风霜的味道,只是一双眼老是贼溜溜的围着许晃打转,露骨的目光像是在从上到下舔过他全身一般。 不想和这人扯上任何关系,许晃努力忽视掉那令人作呕的视线,简单把来意跟村长说了一下,对方很痛快的答应了,“回头俺去和小学的魏先生说说,他那里应该有些旧书。” 没想到这么个小山沟里还有小学,许晃起先惊讶了一下,不过马上又觉得自己少见多怪,太低看人家了,不过是一所小学罢了,有什么的了。他道了谢,本想赶快抽身离开,没想到小柱子又黏了上来,没办法,他只好抱起那孩子一起往外走去。谁知他一出院门就感觉到,有人跟上来了。 回头一看,果然是那个奇怪的男人,只是没想到这人居然有这么高,o生就算高的了,可这人好像比他还要高一些,而且骨架很大,体格似乎也很好,他虽然穿得花俏,可走路时又很有些干练的风格,叫人摸不清来历。 “你也是这个村的?”对方果然先开了口,许晃心想完了,又被莫明其妙的人缠上了。 “不是。”许晃简短的回答,一边心里盘算着怎么打发掉这人。 “城里来的吧?看你就不像乡下孩子,细皮嫩肉的。”那男的说着,居然轻佻的在他脸上捏了一把,许晃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立马退出去一米多远:“你干什么?!” 男人笑望着他,挑起一边的嘴角:“哎,我老婆正离家出走,我现在寂寞得很哪~” “寂寞就去找女人,小爷我可是男的!” “哟,有气性,我喜欢~”那男人继续满不在乎的轻薄着,许晃怀里的小柱子可不干了,小拳头朝他直乱挥:“坏蛋!不许欺负晃哥哥!” 男人倒没有生气,反还伸出手指逗着小柱子玩,眼睛却目不转睛的盯着许晃,“原来你叫许晃。” 许晃一下就警戒起来了,“你怎么知道的?” “许家老宅里出来的人,不叫许晃叫什么?” 许晃倒吸一口凉气,他忽然嗅到了某种阴谋的味道。放下手里的孩子,他告诉小柱子先回去,又安慰他自己肯定没事,那小大人这才一步一回头恋恋不舍的回院子里去了。这时许晃才重新转过身来,他皱着眉看向那男的:“你到底是什么人?” 男人摊开两只手,“不过有两个臭钱,算是半个暴发户罢了。我看你跟村长祖孙俩都处得不错,要不你也帮我说说?” “说什么?” 男人却忽然又转了话题,摇头晃脑的指点着周围,“你看看这里,有什么感觉?” 许晃烦得要命:“有话直说,别拐弯抹角的!” “头枕山,脚蹬川,子子孙孙做高官,你看看这儿背山面水,藏风聚气,就是一个不可多得的风水宝地啊~”男人一边说着一边还跟许晃比划着,“我就是看中这块地方了,想在这里投资,开发一个旅游景区,把潜在的资源都利用起来,好处大家分嘛~可村长那老头心眼儿太死,说什么也不同意。” “这事没我说话的份。” “别这么说嘛。你想想,要是能把旅游资源开发出来,那对这儿的老百姓都有好处嘛,现在处处都在发展旅游业,搞活经济,咱们也得与时俱进不是?现在就是白放了一堆钱在跟前,可他们就是不伸手去抓,我这外人看着都替他们着急。你看这村子这么穷,不找点儿其他出路,以后不是更没活路了嘛?我知道,这当地人总是对外人有忌惮的,乡下人嘛,脑筋是死板些,可我全是为了他们好啊,你可一定得帮我跟他们说说。” 哪怕他说干了舌头,许晃冷着脸还是那句话:“我说了,这事我说不上话。”说完,他拔腿就要走人,谁知对方还是不依不饶的横在前面,“好好,那不说这个,咱聊点儿别的。” “我跟你有什么好聊的?” 男人突然压低了声音,故作神秘的问道:“那孩子的事,你知道么?” 许晃皱了眉,“哪个孩子?” “就是村长的孙子啊,我听说那孩子得了怪病了。” “你胡说!”许晃立刻瞪圆了眼,“我天天陪他玩儿,他要得病了我能不知道?” “你是白天陪他玩儿,可他犯病是在晚上啊。”男人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而且村里人都说,那孩子与其说是得病,还不如说是…” “是什么?” “…鬼上身。”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八卦 不眠之夜 “…我说,这奥巴马就是美国的新头头?这不是黑人嘛?…金正恩?嚯,他老子什么时候死的?” 一身古代装束手里却捧着报纸,这要不是古装剧组日常那就只能在许家老宅了。许晃无语的看着那只嘴里不停冒出新词儿的鬼,翻个白眼讽刺道:“不容易呀,您老还知道个美利坚合众国呢?” “怎么不知道?上一次有人离开这儿的时候,外头正打仗呢。” 这话听得许晃一愣,上一次?打仗?难道他说的是解放时期?或者是更遥远的抗日战争?他说有人,那也是许家派来看宅子的人?从那之后到自己再一次来到这里,竟然相隔了这么久么? “…这么长时间,你都是自己过的?” “长么?我怎么没觉得。”o生的声音隔着报纸传过来,“不过是睡了一觉。” 许晃突然记起刚见面时他说过的话,他说是许家欠他的,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o生他又是从何时起待在这里的?又是为了什么?太多的问题突然被同时牵了出来,他竟一时不知该从何问起了。 “…这简体字看得老子头疼。” 一声不悦的抱怨声低低的传来,许晃哧地一笑,“我看繁体字才头疼呢。” “那是你不学无术。” “是是,没您满腹经纶的…”许晃揶揄着,忽然就没了声。他不禁想到,在那漫长的岁月里,大概也只有这些书才能陪他度过无数春去秋来了吧。想想那书库里巨大的储存量,他都不太敢想,那究竟又计量着多少的光阴。 “怎么了?”o生仿佛是觉察到了什么,放下报纸看向他。 “没什么。”许晃放弃了打探的念头,在o生的身侧坐了下来。 距离那天过去也有些日子了,许晃没再怎么出门,也没再见过那个油头滑脑的男人。只是那人说的话还是时不时在他脑中盘旋,他虽然并不相信,但是也有些担心小柱子。 “…我还是去看看吧。”他自言自语着站起来,却被拉住了手,“大晚上的去哪儿?” 他回头看着o生,“我好几天没出门了,我想出去转转。” “不准去。” “为什么?”许晃怪道,“我不是去什么奇怪的地方,我就上村长家看看。” “你忘了薛老头说过的话了?”o生突然牵出这么一件几乎快被他忘光的事。 许晃想了想,“可我也不上水边去啊?” o生冷笑一声,“去水边倒是没事,只怕是村长家出事了。” “什么?!”许晃心里咯噔地一下,“你怎么会知道?” “ 恋耽美 分卷阅读4 灭鬼 作者:红盐 莫近水边,留神膝下,你可知道这八个字是什么意思?”o生望着他,眼中闪动着诡谲的光。“水边指的并非真正的溪水,而是指水字旁,你知道村长的姓么?” 许晃皱着眉回忆了一下,记得那天好像是有人称呼他沙老爹,“是‘沙’?” “这就对了。全村姓氏里有水字旁的人只有村长一家,而留神膝下,指的就是膝下的孩童,村长家就一个孙子,这句话就是在警示你不要接近那个孩子。” 看了他一眼,许晃二话不说转身就往外走,o生一把拉住他:“没听见我说话么?不准你去见那个孩子!” “不可能!”许晃梗着脖子冲他一瞪眼,o生简直要被他气死,“那孩子跟你一非亲二非故,你犯得着么?” “能见面就是有缘,我不能见死不救。” “你去了又能有什么用!” “有用没用去了再说,再说那薛老头既然特意点出来了,说明我是这件事的相关人,那就更得去了。” o生被他噎得没话,只有妥协。“正说反说都是你有理,反正我就是从来都说不过你…”他无奈的嘟囔了两句,道:“罢了,还是我跟你去一趟吧。” “真的?”这回许晃眉开眼笑了,先不论管不管事,带上个保镖总是好的。“你不说不能现身外人面前么?” o生伸手狠狠在他脸上拧了一把,叹口气,不情不愿的说道,“…你身上不是有个好东西么。” “啊?”许晃心想他身上能有什么好东西,谁知那只微凉的手突然就顺着他的领口滑了进去,“哎哎!”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性骚扰?!没想到,o生却跟手从他怀里摸出一个东西,“这不是?” 许晃定睛一瞧,原来是他从小戴在身上的玛瑙珠。“这东西有什么好的呀,市场上便宜着呢。” o生鄙夷的看着他,“你们这些人就是什么都要论市价,连人心都轻贱了。知道玛瑙是怎么来的么?” 许晃老实的摇头,他虽是学理工的,地理生物什么的他还真没研究。o生绽出一个冰冷的邪笑,“玛瑙是鬼血化成的。” “呃!”这下许晃终于觉得浑身不自在起来,闹半天自己竟把这么个丧气的东西一直带在身边呢?“嘿,我那个妈还说这是护身符呢,早知道我才不要呢!” o生啧啧两声,摇了摇头,“要不说你不识货呢,尊邪恶之物为祖先,以求保得族人免受外敌侵害,这是上古就有的习俗,你见过哪朝哪代图腾上画个兔子的?打还打不过人家呢。”他说着,又拨弄了一下许晃胸前的那枚珠子,“看这殷红似血,还能如此通透,这样好的成色也是世间少有了。” 许晃听他如此盛赞,又自己低头看了看,还是没什么实在感。“甭管什么成色了,你就说你打算怎么用它吧?” o生轻笑一声,忽然就化作了一缕轻烟,旋转着钻入了那枚珠子里。许晃看得直瞪眼,“哎哟,你还能七十二般变化呢悟空?” “耍什么嘴皮子,快走吧。” 乡下可不比大城市,没安多少电灯,一出门就像撞进了墨汁一样,一团漆黑。不过有o生在身边,许晃多少还能安心些,他定了定神,举着手电筒开始往记忆中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到处都是静悄悄的,虫不叫草不动,连天上的月亮也躲进了云后,一切仿佛都在黑暗里停滞了。许晃越走心里越没底,只好小声问o生:“这条路对么?” “我几十年没出屋了,早忘了。” “嘿,要你有什么用啊?” 许晃本想借着和他呛几句给自己壮胆的,不料下一秒手电的灯光就扫过了两个发光的圆点,惊得他“妈呀”一声叫嚷,站在原地仔细一看,好像是只什么动物。 “一只野狗罢了,怕成这样。”o生的讥笑声从胸口传来,许晃不爽的哼哼着,“谁怕了?就吓了一跳而已。”他复又看去,那就是只黄色的土狗,瘦得皮包骨,浑身的毛皮也早失了光亮,而且还是一对八字眉眼,看上去丧气无比,乡下极讲究忌讳,瞧它生的这模样,又不是什么名贵的血统,想来必是被哪户人家嫌弃,这才赶了出来的。不过许晃向来不信这些,只是见那只狗可怜巴巴的瞅着他,心下觉得很是不忍。 “别跟它对视,要不它就跟上你了。”o生提醒道。 “不用你说。” 定了定神,许晃继续向前走去,没想到才走出几步远,就听背后响起一阵啪嗒啪嗒的脚步声,他心想坏了,回头一看,那只狗果然跟上来了。 “我说,你跟着我也没用,我养不了你啊。”许晃虽然不讨厌动物,但也说不上喜欢,因为他老妈怕这玩意儿怕得要死,所以他从来也没直接接触过它们。这要让他老妈知道他不光不学无术,回了老家还天天吃闲饭,这会儿又捡只流浪狗回去,那就真齐活了。 哎,跟它说话它也听不懂啊。许晃打定了主意,干脆不再理睬它,自己快步往前走去。 又走了没多久,前面终于出现了有亮光的一处,细看去,院门口似乎还三三两两的围着一些村民,许晃就知道肯定是出事了,赶快走上前去询问,那些人见是他,便道:“怎么,小少爷也听说了?村长家的柱儿被什么东西给魇啦!” “悖”鹣顾担那肯定是得了什么病了。” “要是得病了,怎么祝大夫也治不了呢?” “就是就是,更何况还天天夜里犯病,吓死人哩!俺可不敢再让俺娃儿找他玩儿了。” “哎,我说这娃就是命不好,老天爷早定下了。” “哎哎,你们都看见没有,这两天老有狐仙灯在这儿转悠呢!” “对对,我也瞧见了!可吓人…” 无心再听这些闲碎的话,许晃皱了眉抬脚就往里走。推开屋门一看,里面也站了几个人,而小柱子正被五花大绑的捆在床上,拼命的挣扎叫嚷着,那声音听去却并不像他平日里的声音,两只大眼睛也眯细了,似乎还闪着些凶狠的幽光。 这可把许晃心疼坏了,跺着脚就要往床前冲,谁知半路却叫人拦下了,“别过去,这孩子现在不正常,会咬人的。”一个泉水般清冽的嗓音随之响起,许晃抬头一看,说这话的人竟也长了副山里少见的俊美面孔,只不过许晃一是早见惯了o生那副长相,二是眼下又担心小柱子担心得要死,根本顾不上这些,只顾抓住对方问道:“他到底怎么了?!” 那个看上去比他大不了多少岁的年轻人尴尬的笑了笑,叹息一声,摇摇头。 “…算啦,别为难祝大夫了。”这时许晃才看见,原来老村长一直捂着头蹲在旁边的角落里,不过几天的工夫,他头上的白发好像一下多出了许多。“这娃怕是不成了…俺就是…对不住他去城里打工的爹啊…”苍老低哑的声音从枯树皮般的指缝间传来,老村长再也忍不住,呜呜的痛哭起来,周围人无不动容。 许晃这个急啊,心想光哭有什么用,这得赶紧想办法啊!不过他也不忍心责备老人家,只好小声问旁边的人:“就不能转到大医院里去?” 对方愁云惨雾的摇摇头,“这三更半夜的,山路根本没法儿走,要是能熬到早上还好说…” 许晃听着就揪心,这么小的孩子遭这么大罪,还得让他熬到早上?“刚发现的时候怎么不早送去医院?” “开始的时候哪儿想到会有这么严重,今天这是犯得太凶了…” 这话听得许晃差点儿没发了飙,不过有人先一步把他拽了过去,低声道:“乡下的事你不清楚,看病也是笔大开销了,不能怪他们大人多想。”说话的还是那个祝大夫。许晃看了看他,一时也没了辙,“那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孩子受罪吧?” 这时就听外头乱哄哄有人跑了进来,边跑边气喘吁吁的喊道:“刘诸葛来啦!这下可好了!” 许晃登时就拧了眉,这真是病急乱投医了,何况这位连医生都还算不上,真不知道这村里的人究竟要愚昧到什么程度?!也怪不得他们这么落后,不像人家临村的早就奔小康了。他看了一眼村长,见他也没说什么,大概也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了。叹口气,许晃也不想管这些破事了,只往孩子床前走了两步,想着看看他也好。 谁知就在这时,床上的小柱子却猛然发出一声细长而凄厉的叫声,然后忽然就安静了下来。大家都吓了一跳,那祝大夫反应倒快,忙扑过去看孩子的情况,一番察看后倒松了口气,回头笑道:“没事了。” 这时候,门外响起一个刺人耳膜的破锣嗓子:“哎哟!这是哪儿来的野狗啊?” 许晃一寻思,好像就是那个刘诸葛的声音。然后下一秒,所有人却仿佛如梦方醒的样子,一窝蜂的冲了出去,之后便听院子里此起彼伏的惊叹声,说什么“哎呀真不愧是您刘诸葛”,什么“一听您的大名管他什么小鬼儿也都立马吓跑了呢”,还有什么“太神了”什么“真神人哪”,总之差不多就是这类的话。 许晃无语的翻翻白眼,走去看小柱子的情况,“他真的没事了?” 一旁的祝大夫回说:“现在看是平稳些了,不过明天早上还得送到大医院去检查。”他又冲村长说道,“我现在马上去联系检查的事,先让这位许小少爷帮我看护病人吧,有他在我也放心。” 许晃虽然觉得这人说的话透着些不合常理,不过这事自己当然义不容辞,也便马上点了点头。 那姓祝的大夫冲他一笑,拿着医药箱往门外走去,出门之前还弯下腰在什么东西上拍了拍,许晃偏头一看差点儿没叫出来,妈呀,这不是刚才那只狗么?它什么时候跟进来的? 他偷眼看了下村长,见他一门心思全在孙子身上了,又见那只狗实在可怜,只是自己悄悄的窝在门槛前,不叫不闹的,干脆也随它去了。 周围终于安静了下来,许晃却在脑中直接听见了o生说的一句话:“把你口袋里的东西拿出来放在烛火上燃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九卦 论鬼上身的副作用 许晃一掏口袋,意外的掏出一把幽蓝的干花,一股熟悉的香味随之散发出来,原来就是o生平日混在烟丝里的那种花瓣。 “这是还魂草,少量点燃可作凝神之用。” o生的声音在他脑中低低催促着,许晃也便很快照作,只是对那个名字却升起了一股好奇。这不会真是小说里的那种还魂草吧?这要是别人这么说,他铁定是不信的,可既然是o生拿出来的,该不会… “世上从没有起死回生之术,你别作春梦了。” o生冷冷说道,一针见血的刺破了他的幻想。许晃撇撇嘴,他不过就是稍微想了想嘛。随便拉来一张板凳,许晃坐在上面,两手揉了揉这时才开始有些发胀的太阳穴。他想了想,试着在脑中说道:“你现在这样能知道我在想什么?” “对。” “那这是读心术喽?” “不是,那是更高级的法术。现在纯粹只是因为我贴在你身上罢了。” “…怎么什么话一到了你嘴里就变得这么下流?” “有更下流的,你想知道么?” 许晃听着那阴阳怪气的语调就觉得不对,可没等他反映过来,已经来不及了。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你个混蛋!到底想干什么啊?!”许晃心底回荡着惊慌失措而又愤怒的喊声,他死死咬住牙,两手用力压住已经兴奋起来的下半身,生怕现在的惨状被对面的老村长发现。 o生却置若罔闻,还在饶有兴致的解说着:“现在我只是让我的魂魄和你的魂魄稍作相触,好让我们的波长达到同调,”他故意停顿一下,像是在卖弄一般的抬高声调:“不过这个还有更直白的说法――其实就是附身喽~只不过我没有做得太厉害罢了。我想如果只是用说的你这小脑袋瓜可能理解不了,所以好心的亲自演示一下。” “我已经充分理解了,所以你的演示就到此为止吧!”许晃满脸通红,汗都快下来了。 某鬼却狡黠一笑,“何必呢?难得有这机会,你也乐一乐嘛,我看你也积了不少天了,就算我现在收手,你那火也未必下得去吧~”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呜!”许晃终于还是没坚持住,从紧咬的唇间泄下半声低吟,在沉寂的屋内显得格外突兀。 不出意料,村长果然回过头来,“咋啦?” 许晃忙偏过头去,努力把自己的脸藏入烛光照不到的暗影中。“那…那个,我想上厕所…快憋不住了…”他讪笑着,虽不是什么高明的借口,不过总比暴露要强多了。 “噢,那快去吧!” 一溜儿小跑着出了门,许晃在房子周围绕了一圈,想着弄点儿凉水清醒一下。当他把头探向井口的时候,一轮明晃晃的玉盘正好倒映在井水中,他这才发现天上不知何时已经云开月出了。 “哎哟,别想不开啊?”随着一声调笑,动荡的水波中除去他和月亮的倒影,又多出另一个绕缠上来的黑影。许晃条件反射的就想给他一拐,却被突然抚上来的那只手扰乱了心神,半路就变作了向后软倒的姿态。 耳边传来喉间滚动的嗤笑,许晃只觉得脸上一片燥热,他拼命想要冷静下来,可脸侧的吐息却让这一切更加变本加厉。恍惚中,裹挟在对方身上的香气越发浓烈,仿佛成了诱人情动的媚药,他的大脑已经乱作一团,偶然清醒了一下,眼前出现的却并非他想像中轻薄的笑脸,而是一对跳动着火焰的眸子。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大口的喘气与迷茫之后,许晃慢慢的缓过神来。本以为的嘲笑与挖苦并没有到来,那依旧微凉的指尖却仍在恋恋不舍的描摹着他下颌的线条,欲说还休。 “你喜欢我?”许晃没怎么多想,直觉的就问出了口。 那张原本还在痴痴凝视他的脸一下就凝固了,好像是也才回过神来。“喜…喜欢个屁!你听说过有人喜欢饭票的嘛?!” “你不不是人么。”许晃望着对方那张僵了又僵的脸,心里想,死鸭子嘴硬是吧?他一挑眉,故意拉下脸来,“我就明说了吧,这次就算意外,小爷我可是喜欢女孩子的,你既然对我没意思,往后也少招惹我!” 他反手将o生一推,自己神态自若的整理了起来。他这时突然意识到,自己居然叫一个男人的手给弄高潮了?而且他不觉得怎么恶心,反而还挺舒服的?完了,这世界算彻底完了。想虽是这么想,可他不仅不生气,却有点儿想笑。毕竟许晃从不是那种扭捏的性格,也就是因为这样,他虽然个子矮长得白嫩,还待在男女比例严重失调的理工学校里,却并没有遭到过什么轻视与戏弄,而且他的行事作风往往连一些男同学都自叹不如,背地里直呼他是真爷们儿。所以他之前说自己在学校里受欢迎虽然只是他一时的赌气话,可实际上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事却是确有其实的。 许晃回头瞥了一眼,后面那位正赤橙黄绿青蓝紫的变脸呢,他不禁噗哧一笑:“哟,大半夜哪儿来的彩虹呀?” “你!”o生简直气结,“什、什么喜不喜欢的!简直是…不知廉耻!”最后几个字说得那叫一干巴巴,根本就是理不直气更不壮。 “这哪儿跟哪儿啊?您省省吧老先生。”许晃翻个白眼。“我说,我这可是叫你彻彻底底来了一回性骚扰,我还没找你算帐呢,你跟这儿叫什么屈?” o生被他噎得直瞪眼,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老子不跟你一般见识!”说完一跺脚,又钻回那玛瑙里去了。 许晃强忍着笑,弯腰去捡刚刚被o生丢在地上的眼镜。等他重新直起身体来要戴眼镜,无意中的一瞥却险些惊得他大叫起来,只见院门外的阴影中竟然慢慢浮现出了一张惨白的脸,他本想掉头就跑,无奈腰间的酸软极不配合的涌了上来,他只好转而在心里喊那个罪魁祸首,可对方却故意一声不吭,好像真的凭空消失了一样。 许晃又是气又是怕,心里一阵阵发虚,连腿都有些打起颤来,眼见着对面那张脸依然在无声无息的移动过来,他整个人都六神无主了。毕竟许晃只是个普通人,对这种妖魔鬼怪的事实在没有免疫力,家里那只就够他受的了,再来点儿什么他可真承受不了。死死贴在井沿上,许晃手心里全是冷汗,心脏一通狂跳,几乎要从嘴里跳出来,随着那张脸一步一步逼近,他都能感觉到一股腥风扑面,阴气逼人,老天,那到底是个什么啊?!慢慢的,许晃都能看见那张脸上漆黑无底的眼睛,毫无血色的嘴唇,森森的白牙,呆滞的表情,就像是一个…像是一个…? 终于“它”挪到了有月光的地方,许晃定晴一看,登时有如虚脱了一般的靠在井口――原来那根本不是什么怪东西,而是一个黑发黑衣的女孩子,只是因为她的肤色太过雪白,所以在一片黑暗中看起来才像是只有一张脸浮在空中一样。 这下许晃又有些哭笑不得了,他长出了一口气,勉强摆出个笑脸来:“你是谁呀?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我是柳桃儿…”那个女孩子怯生生的低头回答,两只手紧紧抓着衣角,同时又忍不住好奇的偷看了他几眼,“我…我就想看看小柱子…他好了没…” 见她这样,许晃顿生一股怜香惜玉之心,放柔了声音说道:“这有什么,进屋来看吧!” “不不不行!”她却连连用力摆手,像是吓着了一样,“我妈说我们都是丧门星,叫人看见会被嫌弃的,我、我是偷着跑来的,我就远远看一眼…就好…” 许晃拧了眉头,这叫什么?哪有当妈的这么说话的?不过他一下就想起一个人来,便问:“你是王婶儿的女儿?” 女孩子头压得低低的,轻轻点了一下头。 叹口气,许晃真有些可怜起这对母女来了。“好吧,我不勉强你,小柱子现在没事,明早会送他去大一点的医院检查,等他回来了你再来看他吧。” 见她点点头,又摇摇头的犹豫模样,许晃很是无奈,“小柱子和你挺要好的吧?”要不然她也不会这样深夜前来了。 “嗯!”柳桃儿一下就抬起了脸,圆眼睛一闪一闪的,终于不再像刚才那样仿佛行尸走肉一般了。 许晃也不禁莞尔,“所以他不会嫌弃你的,你若能来,他一定很开心。” 这下柳桃儿也笑了出来,雪白的脸颊上随之生出两个浅浅的酒窝,散发着一种乡下女孩儿特有的朴实之美。 “谢谢您。”她微微低了低头,说着还十分生疏的敬语。 许晃笑道:“叫我许晃就好,柳桃儿,我也不会嫌弃你的。” 那女孩儿却低低的惊呼一声,脸上倏地飞红了一片,扭头就往外跑去。 “呃…” 大城市里待久了,许晃也算是阅人无数,什么样的女生都见过了,可就是没见过腼腆到这种程度的女孩子。他眨眨眼,忽然又得意起来,“瞧见没有,这就是小爷我的魅力~” “――哼!!” 那一声鬼吼的力量可是不小,直到东方见白,许晃都还觉得脑子里像是嗡嗡的老有回声。从板凳上站起来,他用力的伸了个懒腰,张大嘴不甚雅观的打了个大呵欠。 “累了吧?这一晚辛苦你啦!”老村长满含歉意的声音传来,许晃忙笑着摇摇头:“这有什么,只要孩子没事,要我做什么都行。” 一个声音恰到好处的插了进来,“要不说这许家就是出善人,如今的子孙也都是一脉相承啊~” 许晃闻言看去,原来是姗姗来迟的祝大医师,也不知道他这一晚上联系医院联系到哪儿去了,这都早上了才见人影。望着那张没有半分恶意的明朗笑脸,许晃还是隐隐的觉得,这人透着种说不出的古怪。 “车子已经准备好了,老村长您准备一下,咱们这就上路吧?” “哎哎!”村长忙不迭的答应着就回身去收拾东西了。 许晃正看着,肩膀上被人拍了一下,回过头,祝大夫依然笑容明朗:“这次真是谢谢你了。” “这个…真没什么。”被人这样道谢,许晃也觉得不大好意思了。想到自己刚刚还怀疑人家,这真是莫须有的罪名了,人家祝大夫从头到尾也没表现出什么不正常的举动,大概是他在这么个古古怪怪的村子里待久了,看谁都觉得古怪了。 一边检讨着自己的有色眼镜,许晃郑重的向他拜托道:“我才是得拜托您,小柱子就交给您了,您可一定得把他平安带回来。”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带着依然不安的心情,许晃和村里的其他人一起送走了车子,这才一步三晃悠的往自己家走去。一进了大门,o生就默不作声的恢复了实体,从后面抱住了许晃。 “离那个村医远点儿。” “啊?”许晃揉着眉心,脑子里已经是一团浆糊,根本听不懂他是什么意思。“要抱怨什么的回头再说,现在先让我睡…觉…” 一句话没说完,他已经倒在那个微凉的怀抱里闭上了眼。似乎有一声悠长的叹息远远飘来,可他的眼皮沉得要命,也懒得再张口去问,要不了几秒工夫就沉沉睡去了。 ☆、第十卦 一物降一物 “…我说,你待这儿真没用,我养不了你,真的。” 许晃蹲在门口,苦口婆心语重心长的劝说着一只…狗。 那之后已经两三天了,许晃每天早上起来一开大门,就见那只黄狗窝在门坎外头,用那对八字眼可怜兮兮的瞅着他,每回它一这样,许晃就觉得心里像是被揉捏成一团,总觉得好像亏欠了它什么似的。 “你若不轰它,它是不会走的。” 身后响起了o生的声音,许晃回头白了他一眼,“要轰你轰,我不干这缺德事儿。” “又不是你扔的它,缺德也不是你缺德啊?” “可我这不是给了它希望,又让它绝望么?那比扔了它的人还可恨呢。” o生挑了眉梢,“嚯,看不出来你还这么多愁善感呢?” “哼,没您神经粗。” “大爷我老二更粗,试试么?” “大清早的说什么黄段子!” “就是大清早的才需要啊~” “……” “………” 这么臭来臭去的也解决不了眼前的问题,到头来还是一人一鬼互相干瞪眼。 “要不你问问它,到底怎么样才愿意走,我可以给它点儿补偿,比如排骨什么的…” “我怎么问它?我又不懂兽语!” “哦~我见您天天兽性大发的,还以为你懂呢。” “嘿!区区一张粮票,什么时候学得这么牙尖嘴利的了?!” “近墨者黑呀~” “……” “………” 就这种没营养的对话持续了足足有二十分钟,倒是那只狗先耐不住了,眼巴巴瞅着许晃低声的呜呜叫了两声,尾巴也一个劲儿讨好的摇着,许晃看得这个不忍啊,忙安慰它道:“你是不是饿了?等会儿我啊~”说完,他转身就去厨房去拿剩饭了,o生在后头拦都拦不住。 “你这样它更不走了。”o生无奈道,反观许晃倒是很高兴的看着那只狗埋头在碗里吃个不停,“那我总不能看着它挨饿吧?”他拍拍它的头,忽然叹口气,“真不知道怎么就会有人这么狠心,要是这么不负责任的话,一开始就不要养啊!” o生冷笑一声:“人都骂狗是畜生,人又何尝比狗忠义了?一饭之恩,它就能以身相报,比之于世人,谁能无愧?” 许晃听他这话倒像是受过极大的创伤一样,再加上之前的事,不由得就动了心思,“你这话…是说我们许家呢?” o生看着他摇了摇头,“你别多想,我不过是在人鬼两界游荡的久了,见得事太多了。” “可你之前不是说许家欠你的?到底欠了你什么?”许晃不肯罢休,那句话给他的触动实在是太大了,他平生最讨厌的就是亏欠二字,如果许家真的对o生有亏欠,如果是因为许家才害他游荡至今…那样可怕的事,许晃连想都不敢想,但是如果这是真的,那他即使赔上性命,也一定要把这笔债还清。 o生只是笑了笑,温柔的抚上他的脸颊。“我说过么?我怎么一点儿都不记得了。” “可是…” 许晃刚要反驳,脚边却传来了呜呜的叫声,原来那只狗吃完了东西,这会儿又贴到他腿上来套近乎了。“你看看,我没说错吧!这下它更不会走了!”o生埋怨他道,许晃却满不在乎的一扬头,“那我就养它!有什么大不了的。” “不行,你别多事!” “这事没商量,这儿是我的地盘,我说了算!”许晃招招手,那只狗立马就摇着尾巴跟在他后头进来了。就在刚刚的一瞬间,许晃忽然就想明白了,原来在城里时偶尔也会有流浪狗缠上来,那时是因为没地方所以确实养不了,可人不能惯性思维啊?这会儿都在乡下了,宅子又这么大,养一只狗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再说了,就算被他老妈知道了,这天高皇帝远,她老人家也是鞭长莫及呀~这么一想,他顿时就觉得从里到外那叫一神清气爽,就差翻身农奴把歌唱了。 “嘿!你明明是本大爷的饭票,得意个…”o生刚刚才嗓门大了点儿,没想到那只狗突然就瞪着眼冲他一通大叫,大有一副护主的架式,这下可把他气了个鬼仰马翻,可把许晃乐得呀,指着他仰天大笑:“哈哈,你也有今天啊!看见没有,善有善报,小爷我今儿个终于扬眉吐气了~你这只恶鬼就等着饿死吧!”说完,他得意的哼了一声,带着那只狗往里面走去,“真乖,我带你洗澡去啊~嗯,得给你起个名字才行。” 某只鬼在后头磨了半天的牙,一听这个更不干了:“哎哎!你还要跟它一起洗澡是怎么着?!” “你有意见?” “废话!我能让个畜生把你看光了啊?!” 许晃嫌恶的瞥他一眼,“你能不带有‘色’眼镜么?不过是一只狗,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 “它现在是狗,过五百年它就成精了!到时候你看它怎么看你!” “再过五百 恋耽美 分卷阅读5 灭鬼 作者:红盐 我早死了,谁还管它成不成精啊?”许晃翻个白眼,“…我说您省省吧,吃一只狗的醋,太难看了吧?” “谁吃醋了――?!” “汪汪汪汪汪――!” 就这样,许晃的阵营中出现了有史以来的第一名战友――球球。之所以起这么个不搭调的名字,据许晃自己说,就是因为球球现在太瘦弱了,所以自己往后一定要把它喂得跟个球一样。 从那之后,许晃就带着它吃带着它睡,简直到了寸步不离的程度,而球球也一直忠于自己护卫的职责,时刻监视着某只鬼的一举一动,一但他有什么不轨的行为,必然就是一通狂吠,管他是威逼还是利诱,统统没用,如若再犯,那就是咬你没商量。 等熬到了第三天,o生连黑眼圈都熬出来了,再加上惨白的脸色,真个成了张名副其实的鬼脸,反观许晃倒是不必再担心有谁夜袭,一整宿都能睡个安生觉,那早上起来自然是精神抖擞了。 “哎呀,这甭管是谁,想招人疼爱那就得乖乖听话,你说是吧球球?”许晃一下一下顺着爱犬的毛,别有所指的笑道。 某团阴影却只是窝在窗户底下,一声儿也不吭。许晃从来都是吃软不吃硬,见他这会儿又可怜起来,不由得就心软了。“哎,你就不能说句好听话啊?不想吃饭了?” “…哼,大丈夫不食嗟来之食。” 皎洁的月光之下,o生的身形已经变得有些不稳定,有时都能透过去看见外面的景色了。许晃皱了皱眉,又好气是又好笑,“敢情我还成了嗟来之食了?叫你服个软有这么难么,我还不是老被你耍得团团转,我哪回当真了?这么小心眼儿,还好意思说是大丈夫呢…” 突然间,一阵邪风凭空卷起,许晃旁边的球球没等叫就被甩到了墙上,跟着他整个人就被一股什么力量用力向外拖拽出去,o生反应倒迅速,猛扑上来就要拉他的手,然而许晃的手和他的手相触的那一瞬间竟然相互穿透了出去,双方心下一沉,就知道要坏事了。 “我去你大爷…”许晃瞪了眼,一瞬间就被带走了。那一声与其说是骂抓了他的东西,倒不如说是在骂o生更来得贴切。耳边风声呼呼作响,眼前光怪陆离的景象眨眼间一闪即过,他连惊慌都来不及,后背就已经重重摔在了某个又冷又硬的东西上,许晃只觉得脑子里嗡嗡作响,视野里也是一片扭曲,好半天才缓过劲儿来。 甩甩头,他才要喘口气判断一下现在是什么状况,后背上蓦然传来的巨痛却打断了他的思路,许晃呲牙咧嘴的拧紧了眉头,心想别是自己的脊椎骨被摔断了吧?草,他可不想后半生瘫在轮椅里度过。o生那死家伙怎么还没来?他勉强打量了一下四周,发现周围黑漆漆的又阴又冷,仿佛是在山上的丛林里,而他背后靠的是一块巨大的山石。摸索了一阵,他发觉四肢倒是能活动,只是腰间像是有条看不见的绳索,将他与石块牢牢缚在了一起。 “何方鼠辈,胆敢坏我好事?!” 一个幽幽的尖细嗓音从天上传来,许晃抬起头,却只能看见一团黑影如鬼火般在半空中浮动着,他不由得冷笑:“连真身也不敢现出来,你又是哪里来的鼠辈?” 那黑影果然被激怒了,身形刹时长大了有数倍之多,幢幢的有如巨兽一般,“我乃九天大王!怎能现身尔等凡胎肉眼之前?!” “哪个大王啊?王老吉还是王致和?看你长得跟个酱缸似的,估计是卖酱豆腐的吧?”许晃毫不在乎的继续嘲笑着,却被那黑影中伸出的利爪猛地刺入咽喉,“混蛋!非得叫你知道知道我的厉害不可!” 听着那个被气到发抖的声音,许晃实在是很想笑,无奈喉咙上又痛得要命,他不由得心想,完了,看样子这条小命要交待在这儿了,怎么一点儿都不壮烈呢… “我看谁敢动他!” 一声雷鸣般的怒吼突然从四面八方滚滚而来,瞬间就将那妖邪之气压了下去,许晃只觉得喉间又是一痛,那妖物已经把爪子缩了回去,而取而代之挡在他前面的,则是怒气滔天的o生。 …不,那还是o生么? 但见他一袭青丝狂乱的在黑夜里飞舞着,伸出的左手上指甲尽数变得长而尖细,一双血红的凤眸中充溢着凶狠的光芒,而那张美好的面容此时却更添鬼魅之气,杀气腾腾仿若天降修罗,传说中那位凶神手引红莲之火,燃尽天上天下无分善恶,而此刻的o生比之则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o…”许晃下意识的就觉得不好,这是要失控的节奏啊?可当他伸手去摸面前的那个肩膀时,他的手不无意外的再次穿透了过去。这下许晃可慌神了,这家伙现在根本就听不见他说的话了啊!这可怎么… “汪汪汪汪汪!” 不远处忽然就传来了一阵犬吠,o生和他面前对峙的那团黑影均是一愣,对方倒先“嗷呜”的一声,突然从黑雾里脱身出来了一个什么,以极快速的动作窜到树上去了。 这时候,o生终于才冷静了下来,冷哼一声:“龙虎山莲崖峰九曲洞府…” 见他忽然报出这么一串地名来,许晃简直是摸不着头脑,不料对面那棵树上顿时传来一阵哀嚎,那妖物居然连声哀求起来:“别说!求求你别说了!” o生却不理他,继续说道:“…九曲洞府玉面狐狸,需在九九八十一日之内魇得三千人,方能再获百年修为,今已魇得两千九百九十九人,只差一人。我方才说的可有差错?” 他一番话刚说完,只见那妖物身上居然散开了缕缕青光,末了,现出一只玉色皮毛的狐狸来。o生冷冷的瞥它一眼,“活该!” 许晃见状忙问:“到底怎么回事?” “这是只已有百年修为的妖狐,如今它到了第二个百年,需要靠魇三千人来获得更高一级的道行,村长家的孙子是它魇的最后一人,结果被你给搅了好事…”他忽然一顿,视线往旁边一斜,“或者说是因为这只狗吧。” “球球?” o生嘲讽的一笑,“没听说过么,狐狸最怕狗了。那天晚上它本来就快成功了,结果愣叫你带去的这只狗给吓跑了,连灵缚都松脱了,生生放跑了最后一个猎物。”望着对面那只狐狸,他的表情瞬间又变得凶暴起来,刷地一下亮出了鬼爪:“大爷我好心没说破,结果你这畜生倒蹬鼻子上脸,居然敢动我的东西,还敢伤了他?你家老大就没教过你,这个人也是能随便动的么?!” 那狐狸被他吓得惊叫一声,浑身的毛都倒竖起来了,“我不过是想吓吓他,谁、谁知道他嘴那么贱,气死我了…” “能说他嘴贱的只有大爷我!你算个什么东西?!” “噫!大爷饶命大爷饶命啊~” “晚了!”o生怒喝一声,掌心中已经慢慢孕出一团白光,“如今你被我道破天机,百年的修为已经全散了,你就给我乖乖受死吧!” “饶命啊!小的再也不敢了!您就行行好饶了我这次吧~”妖狐见o生这边是说不通了,转而又来求许晃,“刚才是小的多有得罪,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吧!小的做牛做马报答您!真的!您别见死不救啊!” 许晃听了刚才o生说的话之后就一直很生气,原来就是这家伙害得小柱子那么痛苦,更何况它还害了那么多人,这时候就得为民除害。“快动手吧,这种妖怪留着也是祸害,还不如早早人道毁灭了好。“ 那妖狐一听就急了:“谁说我光是祸害了,我魇的那些人我可一个都没害过他们性命,解开法术之后我还帮他们驱走一部分霉运作补偿,哪像你们人类,害了我们那么多族众,还剥了它们的皮去作衣服…”它越说越委屈,眼见着都快哭出来了。 许晃一听,好像又是它说的在理了,忙又叫o生道:“哎,那还是算了,饶了它吧。” o生无奈道:“你是不是忘了它刚刚还要取你性命了?要是我晚到一步,你说不定就死了!” “哎呀,我这不也没死么。”许晃大剌剌的摆摆手,一副全然没有放在心上的样子。 这下o生也彻底没脾气了,摇了摇头,“你啊…” 他叹息着,脸色复杂的凝视着许晃脖子上的血痕,那一道惊心动魄的赤色在月光下显得异常刺眼,仿佛是开在忘川途中的彼岸花,妖异且又不祥。像是泄愤一般,o生突然低下头咬了上去,许晃不由得惊呼一声,条件反射的就要推开他,然而这一次,他的手终于触到了一个微凉的实体,是记忆中那种熟悉的感觉。 “原来你还是个吸血鬼呢。”他嘴上开着玩笑,手却不由自主的捉紧了o生的衣服,进而微微的颤抖起来。 o生心一阵抽痛,将他紧紧拥入怀中,“回家吧。” ☆、第十一卦 村医 许晃是被一种奇妙的感觉弄醒的。他抽抽鼻子,那种气味便更加清晰的充斥于鼻腔之中,如醇如醉,久久不散。他眨着仍有些困倦的睡眼四处搜寻,眼前的确是他自己房间内熟悉的陈设,可这满屋子的异香是怎么回事? “还早呢,你再睡会儿。” o生的声音从枕畔传来,许晃扭头问他:“这是什么香味?” “你背上淤青了一大片,我昨晚给你上的药,你没印象了?” 听见他说的话,许晃这才记起昨晚的种种,与眼前这明朗的晨日曦光相比,那简直就像是一个月黑风高魔物横行的噩梦。他用力闭上眼,两手向背后摸索过去,果然连一丝疼痛都感觉不到了。 “我一点儿都不记得了,昨天我怎么回来的?” o生哂笑一声,“我看也是。你晕我怀里了,是我抱你回来的。” “不可能!”许晃怪叫着直起身来,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还紧紧抓着o生的手不放,顿时脸上一热,用力甩了开来,张口就叫:“球球!球球呢?” “不用叫了,我给它下了个昏睡蛊,这会儿还醒不了呢。” 许晃嫌恶的瞪着他,“对只狗你也至于这么大动干戈?” “废话!民以食为天,它抢我饭碗,我能容他么?!” 许晃简直懒得理他,o生只邪邪一笑,突然将他扑倒在身下四处舔舐起来。许晃被他弄的痒痒得直想笑,两只手一个劲儿推他,“你干吗学球球?” o生哼了一声,“明明是那畜生占了大爷我的位置,你知道我这两天有多不爽么,居然从一大早就得看着一只狗在你的脸上到处乱舔,我的东西那是能随便乱动的么?” “哎哎,我不是你的私有物,少自以为是了。”许晃拍拍他的脸,“再说了,人家球球那是叫我起床,你这叫性骚扰。” o生一挑眉,“哦,也是,狗可干不了这种事…”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o生的喉中吞咽了一下,伸出红艳的舌舔去唇边的白浊,看上去分外煽情。“除了血,这就是最好的精气了,当然要吃。” “听说过吸血鬼,没听过吸精鬼的。”许晃瞪他一眼,推开他坐了起来。 这时候,一个陌生的声音恰到好处的从窗外插了进来,“老爷,小的能进来了么?” o生帮许晃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衣物,这才道:“行了,进来吧。” 许晃还在纳闷,这到底是谁?结果就见一个小小的身影端着一个大铜盆从门外侧身挤了进来,小心翼翼的举到他面前放下,极尽谄媚的一笑:“晃公子,请用洗脸水~” 许晃定睛一看,那却是一个不过十三四岁的少年,白衣白袍,白发白眉,玉色的脸庞上生得一副姣好的五官,分明是男孩子,然而眉梢眼角却又带了些许的媚然,笑起来别有一番风情。他正看得目不转睛,谁知旁边忽然就伸出一只手去猛地给了那孩子一个爆粟,“叫你伺候他,没叫你勾引他!” “小的不敢!小的不敢!”少年捂着脑袋就趴在地上连声告饶,许晃一眨眼,竟然看见他身上居然冒出了两只毛茸茸的耳朵和一条蓬蓬的大尾巴,此情此景,许晃突然就想起来了,一击掌:“啊!你是…o生的小情人吧!” 一阵阴风顿时扫过,许晃早有防备,一偏头躲了过去。望着那只呲牙咧嘴的鬼,他噗哧一笑:“这不是昨天那只狐狸么?你把它弄来干什么?” o生斜视着他,揣着手哼哼道:“你有那个狗腿子,我就不能收个喽?” 这下许晃无语了,他回头看向狐狸:“我说,你忘了他昨天还要杀你呢?这么听他话。” 狐狸却嘿嘿一笑:“您不也忘了我昨天还想杀您来着,晃公子虚怀若谷,我深以为敬,甘愿做牛做马供您驱使。”说完,他伏下身去深深一拜。 许晃看向o生,“他说虚什么来着?” o生白他一眼:“说你没大脑。”说着,他极为不屑的看着下首的狐狸,“哼,巧言令色。你如今失了不少法力,正恨不得找个靠山慢慢休养呢,我收留你简直就是便宜了你。” 即使被戳破了小九九,狐狸也丝毫不见任何赧然,反还搓着手点头哈腰的谄笑:“那是那是~这世上本就强者为王,老爷您法力无边,通天达地,指山山崩,指水水跑,小的我敬仰之心有如滔滔江水绵延不绝…” 就见他舌灿莲花,一通马屁拍的许晃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行了行了,打住!既然都说留下你了,我们肯定不会食言,你也用不着这么奉承。对了,你有名字没有?” 狐狸忙往地上扑倒:“但求老爷赐名。” 许晃挑了眉,“我说,凭什么他是老爷?” 旁边某鬼得意的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理所当然~” “得得,看不惯你那小人得志的样儿。给个名字吧,要不以后都不知道怎么叫它。” o生揣着手沉吟半晌,“唔…狐狸。” “谁不知道他是狐狸啊,我说起个名!” “就叫狐狸,就这么着了。” “…懒死你算了。” 又浪费了不少时间,外头太阳都升得老高了。许晃匆匆忙忙洗漱完毕,一边嘱咐道:“你今天老实在家里待着,我还好些事要出去呢。” “干吗?” “我老妈给我的生活费今天打过来,我得去取,得把这些天的钱算一下,还给村里。我可告诉你,往后花的都是自己的钱,不能大手大脚的,首先就是你那酒,给我控制一下啊,我可供不起。” 这下o生可不干了,“那不行!凭什么断我的酒?叫村里人供就好了嘛,干吗这么麻烦?” “这事没商量!我可没那脸白吃白喝。” 无视他的软磨硬泡,许晃随便吃了点儿东西就出门去了。取钱得去省城里的邮局去取,许晃虽然出门的早,这一来一回也花了不少时间。没想到回来的时候,刚好在村口碰见了也刚刚回来的村长他们,见到小柱子活蹦乱跳精气十足的样子,许晃这才算是放下心来。村长说什么也要拉着许晃和祝医生回家吃顿饭,推辞不过,许晃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距离上一次见面也有几天了,这一回再见,许晃才有时间好好端详了一下这位姓祝的村医。若说o生的容貌带着一股世外的冶艳,这位祝医生则更多的是一种阳刚男人的帅气,笑容也很干净,说话的声音不大,但是语调和缓,给人一种踏实感。许晃心里想着,若不是在这样的小山村,城市里满大街的星探是绝不会放过他的。 “怎么了?” 见对方出声问他,许晃这才觉察到自己直愣愣的看了人家太久,太失礼了。“啊,不好意思,我就是觉得你长得挺帅的。” 祝医生噗哧一乐,“你长得也不错啊。上次你戴着眼镜,我都没看出来呢…” 许晃下意识的摸摸脸上,这才想起来,原来昨天他被拖出去的时候眼镜就不知道摔哪儿去了,刚才狐狸给他找回来的时候倒是没摔坏,可这树脂的镜片是禁摔不禁磨,早让树枝子划得全是道子,根本用不了了。幸好他还有备用的隐形眼镜,虽然用不惯,也只好凑合了。 “…原来你眼睛这么大,还是别戴眼镜了,这么清秀的五官都挡住了。”祝医生反过来笑着端详他,倒把他说得瞪了眼,伸手在医生面前晃了晃,“你眼睛没近视吧?” “啊?没有啊?”医生怪道,许晃扯着自己的脸问他:“我这样的叫长得不错?你别逗我了。” 祝医生哈哈直笑:“你怎么这么谦虚呢,我这不是奉承你,是说真的。难道就从来没有人夸过你的长相?” 许晃老实摇摇头,“他们都说我长得吓人。” “呃…可能大家审美不一样吧,至少我觉得我的审美很正常。” 正闲聊着,村长和他老伴端着饭菜从后面过来了,“来来,都饿了吧?俺们这粗茶淡饭的,就将就着吃两口吧!” 祝医生笑道:“村长客气了,我可知道您老伴做得一手好酱菜,平时想吃都还吃不着呢。” 一句话说得两位老人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了,一个劲儿的给他两个夹菜,又叫小孙子过去给祝医生敬酒,小柱子却只顾黏在许晃身边,根本不肯过来,祝医生温和的笑笑,“没关系,反正做医生的从来就不招小孩子喜欢。” 村长忙端起碗来,“这老贺家的水酒在俺们这儿可是有名的,来来,俺们祖孙俩这次都得好好谢谢医生您,要没有您,俺们柱儿可就活不成啦!” 祝医生却只象征性的拿着碗和他碰了碰,满脸歉意的笑道:“您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这个人从来不饮酒,您老多担待。” 这下老村长挠了头,“咋不喝酒呢?这酒多好哇!”不过他也不勉强祝医生,转而又来敬许晃,“许家少爷,你总得给俺老汉一个脸面吧?” 许晃忙道:“那是那是,我先干为敬。”说完,他端起碗极豪爽的一饮而尽。这酒许晃虽然给o生打过多次,他自己却没有尝过,没想到真是好喝,入口既清洌又绵软,又带着一股醇厚的甘甜,盘绕在喉间,余味无穷。 就这么左一碗右一碗,等许晃觉得头有些沉的时候,那酒的后劲已经开始上来了。他费劲的眨着眼,心想千万不能在人家家里闹笑话…可等他再睁眼的时候,眼前出现的却是o生怒气冲冲的脸。许晃心想完了,这回真喝大了,不过人家喝多了都是飘飘欲仙,他怎么连梦里都是阴魂不散? “让我断酒,你自己在别人家喝得倒高兴啊?”梦里的o生边说边捏住了他的脸,许晃一阵吃痛,这才意识到这不是梦里。“我回来了?” 他一说这个,对面那只鬼更火大了:“我说过没有,叫你离那个村医远点儿?你怎么还跟他喝上酒了?!” 许晃捂着耳朵拧紧眉头,“我头还晕呢,你别在我耳朵旁边嚷嚷。” o生气得脸发青,伸手就过来扒他的衣服,许晃忙拼命挣扎:“你干吗呀?!” “我检查一下他有没有对你动手动脚!” “你别乱想了!我和祝医生是在村长家吃的饭,他能对我怎么着啊?别以为人都跟你似的!” o生根本不听,从上到下从前到后的给他仔仔细细检查了一番,当然了,揩油吃豆腐是少不了的。一通检查下来,又把许晃折腾得脸红气喘,爬不下床来。 “我告诉你,以后不准你在外人跟前喝酒。”o生还不解恨,又恶狠狠的在他软软的耳垂上咬了一口。 “我哪儿知道那酒的后劲那么大。”许晃撇撇嘴。这时他忽然想起刚才光顾着吃喝,把还钱这么重要的事都给忘光了。算了,明天再去一趟吧。 “哎,你快去做饭,我要吃你做的酒酿鸭子。”o生捏了捏正在神游的许晃,被甩了一记大白眼回来,“还没喂饱你啊?!狐狸呢?怎么不叫他给你做?” 一说起这个,o生的脸就黑了,“别跟我提那个不中用的东西!” “怎么了?” 等许晃到厨房一看,就什么都明白了。只见厨房里满地的狼籍,简直就像是进了黄鼠狼一样,再一看,灶台上面摆了几只碟子,里面盛着一些卖相极为凄惨的菜色。许晃也不挑剔,拿过筷子来尝了尝,“嗯…熟了。” “熟什么熟!那是人吃的么?!” “你又不是人。”许晃白他一眼,开始动手热起饭菜来,见他这样,o生不禁瞪了眼:“怎么着,你还打算吃啊?” “我没你那么多事儿,能吃就行。”许晃利落的热好了东西端到桌上,某只鬼还在旁边眼巴巴的等着,“我的酒酿鸭子呢?” “今天晚上就吃这个,你爱吃不吃。” 许晃理都不理他,出门去叫球球和狐狸,结果房前屋后的找了半天,就看见一副叫他哭笑不得的场面:球球在主屋前的那棵大梨树底下来回转着圈,一副极兴奋的样子又闻又刨的,而它全副的注意力此时就集中在树上那团瑟瑟发抖的东西上,不是狐狸还能是谁?许晃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这又是o生的杰作。 他只得走去安抚住球球,这才抬头朝树上喊去:“喂狐狸…” 这时,突然从主屋里传来一阵异样的响声。 许晃头一个反应就是――叫o生!却没想到他张了嘴,竟然一个音也发不出来,喉咙里就像是被什么锁住了一样,他正要急,忽然就听见一个幽幽的声音从一团昏暗的大屋里飘了出来,不紧不慢的围绕在他耳边高高低低起伏着,像要把他的大脑穿透过去一般。 很快,许晃就听清那声音在叫的不是别的,正是他自己的名字: “…许晃…许晃…许…晃…” 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绝对不能回答这个声音,回答了铁定没好事,可即使他很拼命的做着斗争,那个声音却像是在给他下着什么咒语一样,渐渐的,他的脑子就开始不甚清醒了,一瞬间的工夫,他觉得自己的嘴动了一下,这下他就知道坏了,但是一切也都来不及了。 眼前一花,有个黑色的影子突然就站在了他面前,许晃眨眨眼,哎?这人有点儿眼熟啊? 这不是叫白的那个送快递的么?! 那张原本爱笑的脸此时却毫无表情,冷冰冰硬梆梆的像个木偶,只见他手略微一抬,跟着就有一条闪着寒光的铁链飞了过来,许晃自然是动弹不得,他先是觉得脖子上一沉,跟着全身却突然一轻,有如松脱了一般整个向上飘了起来。他下意识的低头一看,竟然有另一个自己软绵绵的倒在了地上――我靠!他脑子里突然就闪现出一个词儿来:他现在这样该不会就是“灵魂出壳”了吧?! “来抓你了…” 对面的“白”突然面无表情的甩出来这么一句,仿佛是在下最后通牒。许晃简直是哭也不是笑也不是,难道他还得回答一句“来抓我呀~”么? 紧接着,主屋的大门口就出现了一个长得很像宇宙黑洞的通道,不过那显然不是进屋的通道就是了。“白”脚尖一蹬地,拽着许晃就毫不犹豫的飞进了那个黑洞,几乎是在同时,那个洞口也在他们身后迅速合拢,刚刚还扭曲了的空间瞬间恢复原状,就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样。 这时候,影壁后的o生才终于现出了身形,他一动不动的凝视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半隐于黑暗中的脸上不知是什么表情…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二卦 阴间欢迎你(上) “喂!我说――喂!”许晃忍耐着耳边呼啸的风声,奋力叫着前面那个硬梆梆的黑影,“白!你到底搞什么鬼啊?!喂!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儿?!” 从那个黑洞进来之后,他已经被拖着飞了不知道多远了,刚刚开始的惊慌失措已经被消磨得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异常的焦躁,这个漆黑的通道仿佛没有尽头一般无限延伸着,可奇怪的是,虽说是漆黑一片,他却仍然可以看清对方和自己的身形,不知道是什么原理。 一眨眼间,前方突然出现了一个发光的物体,许晃定晴一看,那竟然是一扇装饰着西洋花纹的大理石大门。 到了? 他这么想着,然后下一秒整个空间里却出现了更多的各式各样的大门,有旧式的朱漆大门,也有日式的纸拉门,有寒酸的铁卷门,还有花俏的宫殿式大门,总之各色奇奇怪怪的大门层出不穷,许晃正在疑惑,突然,从一扇陈旧的木式小门的缝隙里挤出一只白色的半透明的手,以一种明显是非人的长度向许晃这边伸了过来,他当然从来没见过这种东西,语无伦次的哇哇叫着前面的“白”,让他再飞快点儿,可他越是害怕,那只手就越是在生长,而且颜色也渐渐不再透明,仿佛就是一只活生生的人手。 眼看这只手就要追上来了,忽然又从刚刚经过的另一扇门里伸出一只幽蓝的鬼爪,许晃惊慌得心都要从胸口蹦出来了,不过这回没等他叫,脖子上突然一紧,他整个人就被拽到了前面,那个“白”好不容易才张口说话了:“再这么下去我们就到不了了。” “那你倒是想想办法啊?!” “你弄出来的东西,我想不了办法。” “啊?!” “你心里杂念太多,这些东西都是被你吸引过来的。”“白”继续面无表情的解说着,随手一鞭打在又纠缠上来的那些手上,“如果被其中一只缠上了,我们就会跌入某个不知名的空间里,很难再回来了。” “那怎么办?” “两个选择:第一,你自己消除杂念,第二,我丢下你自己走。” “啊?!” 只一瞬间,许晃突然意识到了眼前这个家伙与o生是不同的。o生虽然总是嘴上刻薄,但他是决不会丢下自己的,可眼前这个冷冰冰的白无常会做出什么事来,他根本就不知道。为了自保,他是完全有可能丢下许晃不管的。难道他就要这么迷失在这个陌生诡异的地方了?许晃有生以来头一次尝到了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滋味。心猛地往下一沉,同时也有一张熟悉的面孔浮现了出来―― 该死的!这种时候为什么他偏偏不在啊?! “o生你这大混蛋!” 然而就在他破口大骂之时,前方突然闪现出一个巨大的太极图,黑白两色旋转着打开,露出一个发光的出口。旁边的“白”轻吁了一口气,毫不犹豫的带着许晃冲了进去。 就听“哎哟”一声,许晃不无意外的脸朝下跌在了一个软绵绵的物体上…嗯?软绵绵?他小心翼翼的睁开一只眼,只见一双漆黑得不见底的瞳仁儿直直的盯着他,许晃只觉得身上寒毛倒竖,“妈呀”一 恋耽美 分卷阅读6 灭鬼 作者:红盐 声就弹了起来,他定住了神才看清,那原来是一个梳着俏皮发型带着大大方框眼镜的女孩子,而他的手此刻还按在人家的胸口上… “对对对对对对――不起!” 许晃像是被烫了一样缩回手来,刷地一下退到了墙边九十度大鞠躬,脸红得简直就像一只熟透了的番茄。 对方倒是没生气,反还咯咯的笑了起来,将矛头指向了另一个人:“小黑肯定是故意的。” 另一个声音懒洋洋地说道:“那他是生气被派去跑腿这件事呢,还是气我们霸占了他最最亲爱的哥哥?” 女孩子再一次笑道:“我打赌一定是后者~” 这时候终于响起了一个许晃曾经听到过的声音,“哈哈,不要把别人家的秘密说出来嘛~喔,一路辛苦了许晃,欢迎来到阴间~” 许晃狐疑的抬起头,只见白带着一如既往的笑容迎了上来,而在他身后如影随行的,居然是另一个生着同样面孔的“白”――不对,那个人黑发黑眸且一身黑衣,明显才是刚刚带他来的那一个,这么说他不是白? “介绍一下,我的双胞胎弟弟,黑~”白扯着他弟弟的脸笑得很开心的样子,“缺点就是这张扑克脸,刚才一路上没有吓到你吧?” 许晃嘴角抽搐了一下,还真是黑白无常啊… “是你让他带我来的?” “对呀对呀~因为我们…”白笑着把他推了回来,“三缺一嘛~” 瞪着眼前的高级麻将桌,许晃几乎一口老血喷出来,“你你你――”他气得都说不出整话来了,手指着白一个劲儿的哆嗦。 “麻将会打么?”刚才那个懒洋洋的声音再一次响起,许晃回过头,说话的人正大模大样的把两只脚架在桌角上,只见他一身宽松的便服,从兜帽下露出些许金发,精致的五官带有明显的外国血统,不知是因为他过份随意的态度,还是因为那轻佻上翘的嘴角,许晃总觉得这个男生流里流气的,像是哪里黑帮老大的马仔一样。 “会是会…” “那不结了,来来来!”对方将雪茄咬在嘴里,一副很乐的样子动手开始哗啦哗啦的洗起牌来,许晃差点儿没叫这些人弄得背过气儿去,“给我等等!这儿不是还有三个人了,干吗非得叫我来?!”他一手指着这间品味夸张的房间里剩下的三个人――一个黑无常,一个正在那边嚼着薯片看喜羊羊的老头儿,还有一个窝在被子里呼呼大睡,看不出来是男是女。 “nonono,你怎么忍心让我们兄弟反目成仇呢?”白装模作样的抹着泪眼搂着他弟弟,貌似在上演传说中的禁断之恋。许晃脸都黑了,“找茬儿是吧?打个麻将而已怎么就反目成仇了?!” “我永远在白这边。”这次说话的是黑。 “他错了你也站他那边?!” “对。” 眼看这一触即发的架势,白忙抛个媚眼:“哎呀,就陪我们打几圈怎么了,一会儿就送你走~” “真的?”许晃半信半疑间已经被他按在了椅子上,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眼下也只能先配合了。他指指自己脖子上还套着的铁索,“这玩意儿能不能解下来?” “你想解开?”白露出一个诡秘的笑容,“一瞬间就会被吸得干干净净哦?那可就再也回不了阳间了呢。” “…那还是先系着吧。” 几圈打下来,许晃费尽心力也没旁敲侧击出什么信息,眼前这三人俨然是打太极的好手,三推两推插科打诨的就把人支使得找不着北,他们那儿倒像是堵严丝合缝的水泥墙,许晃摸了半天,不光什么都没摸出来,还连输了好几局。这越是什么都打探不出来,他心里就越是没底,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给钱给钱~” 终于他们有打算结束的意思了,一推麻将牌却又甩着手要起钱来。许晃一听就瞪了眼:“我可没听说还玩儿钱呢?!” “当然玩儿钱了,不然打个什么劲?”人家说得理所当然,看他的眼神倒像在看外国人。 “我哪有钱!”许晃气急败坏的嚷道。 “不给钱就用身体还,二选一。” 用身、身体还是个神马意思?他一听就毛了,赶紧说:“那等我回去烧给你们!”反正都是冥币,几块钱一大捆,也没什么损失。 白却笑道:“那没问题。只不过这两位还得要现金,你直接打到他们账户上就成。” 那个兜帽小子丢过来一张名片,“户名在这上面。” 许晃心想这鬼吏还要什么阳间的钱?低头一看,上面赫然印着“福寿禄私家侦探事务所――地址:北京市朝阳区xxx路xx号…” “我们做的可是阳间的生意,要冥币有什么用?”那女孩咯咯一笑,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许晃这时才记起来刚才那个软软的触感明明是带有温度的,“你们不是鬼?!” “我是人哦~”女孩笑得更欢,一双没有聚光点的黑眸朝那边飘去,示意了下那个罩着兜帽的金发男,“不过他嘛…呵呵呵~” 许晃越听这笑声越觉得渗人,那双眼睛也让他觉得浑身不对劲,她虽然说自己是人,可这真的不像是人类的眼睛。 “对了,跟你打听点儿事。”金发男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一叠照片,“这些人你有印象么?” 许晃皱着眉看去,头一张就拍糊了,只能看出是晚上在某处的路灯下匆匆而过的人影,“这哪儿看得出来?” “那看底下的。”对方将照片在麻将桌上铺成一排,这些都是近照,看得就很清楚了,不过许晃一个也没见过就是了。 “啊!”等他耐着性子看到最后几张,突然就指着其中两张叫了起来:“这两个人我认识!” 这两张脸烧成灰他都认得出来,一个是上次找到他家里的那个所谓考古人员,另一个就是对他性骚扰的花衬衫钻石王老五。 “在哪儿?” “在我住的村子里,他们应该还没走才对。”许晃答道,对面的金发小子笑容满面的拍了拍他的肩,“谢了,刚才你输给我们的那点儿钱就算是咨询费,不用给了。” 许晃忙追问:“他们是什么在逃犯么?” 对方却摇摇手指头,“想咨询的话就得给钱了哦?” 这下许晃扁了嘴,简直是钱串子嘛! “那我们先过去了。”那个女孩子冲那人一点头,回头叫道:“走了!床上那废柴,快别睡了!”她说着,过去就一把将被子里的人揪了出来,拖着就出了门,那个老头儿也跟在他们后面出去了,看样子是一拨儿的。 “您不回?”白冲那个兜帽问道,语气上竟然十分恭敬,这下许晃更好奇了,他到底是什么人? 对方不紧不慢的又点了支雪茄,“总觉得心里堵得慌,我留下看看情况再说。” 这下连白都变了脸色,“您都这么说了,看来是要出事儿。”他回头冲许晃道:“我们赶紧送你过去吧,早完事早送你回去,免得横生枝节。” “啊?”许晃眼见这情况就不对,“你不是说打完牌就送我走的么,这又要去哪儿啊?!” “我是说送你走,可没说送你回去啊?”白笑眯眯的玩儿起了文字游戏,“走吧,十殿阎罗要见你。” 听见这话,许晃是又慌又气又急,“说什么鬼话!我见阎王干嘛?小爷我还活得好好的呢!” “哎呀,在下是鬼吏,当然是说鬼话喽~”白不容分说,笑容满面的抓住他脖子上的铁链往外拖去,“我们也是公事公办,你就体谅体谅吧?” 生死关头,许晃也不得不玩儿命了,这一回合他可是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居然也能和黑白两人打成个平手,三个人正拔河拔得热火朝天,房门突然被从外面撞了开来,一个冒着蓝火的长角大眼眶的骷髅头上气不接下气的滚了进来,尖声叫道:“报、报、报、报…” 白咂了声舌:“好好说话!” “报、报告白、白大人,十殿转轮王突然下落不明!”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三卦 阴间欢迎你(中) 除许晃以外的三人都吃了一惊,房间里的气氛瞬间凝重起来,只有许晃一个人还在状况之外,他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的问:“那我是不是可以回去?你看,这阎王大人不是不在么…” 刚刚还在旁边嘻皮笑脸看他们纠缠的兜帽男此时却变了一种脸色,他伸手掀下帽子,完完全全露出了下面那双冰蓝色的眼眸,“转轮王平安回来之前谁都不准走。”只一眨眼的瞬间,他左边的那只眼竟突然变作了泛着血色的紫眸:“我乃前十殿转轮王杜宇――” 这一声并不大,可许晃却明显感觉到突然的一阵地动山摇,那强烈的冲击刹那间就穿透了他的四肢百骸,在他的大脑里重重回响着,他就这么眼睁睁的向后倒去,一双冰冷的手及时接住他,为他堵上了耳朵。 “我乃前十殿转轮王杜宇,地府鬼众听我命令――立即关闭所有通道,即刻起禁止一切出入,各司原地待命,各自清查有无异常情况,除此以外的活动全部停止,不准聚众喧哗,不准打探消息,违者立即打入十六层地狱。查明真相前转轮王一位由我暂代,有不听命令者、形迹可疑者格杀勿论!” 即使被捂住了耳朵,许晃仍是觉得阵阵魔音贯脑,一番死令下达之后,仿佛从房间墙壁之外的各处隐隐传来铁链哐啷哐啷绞动的声音,还有铁门落下的悠长厚重的声响。 “这、这是什么?地府广播电台?”许晃昏头昏脑的摊在了地上,捂着阵阵作痛的头有气无力的抱怨道。 白笑道:“这是十殿罗刹令,整个地府都听得见,只有在紧急时刻才会用到,是十殿王的特权,不过嘛…”他望向对面微微有些气喘的杜宇,“也比较消耗元气就是了。” 杜宇拧着眉推开刚刚冲进屋来的几名侍从伸过来的手,轻笑一声:“没那么严重,不过是我老了。”他直起腰来定了定神,眸子已经恢复了原本清澈的碧色。他的一个侍从递上一支新点的雪茄,另两人则手脚麻利的替他更衣,换上一身剪裁得当的西装,最后一人抖开手上的大毛皮衣围在了他身上。杜宇长长吐出一口烟圈,露出一副三分真七分假的薄笑,顺手将头发拢到了后面。“走吧,还得跟那帮老鬼打擂台呢。” 铮亮的皮鞋在狭长的走廊里踏出清脆的回响,许晃呆呆的望着前面一秒钟变总裁的金发“马仔”以及他气场强大的四个穿斗篷戴面具的怪异打手,还是没能回过味儿来。黑白无常一左一右架着他跟在后面,一个脸绷得死紧一个嘻嘻哈哈,不过共同点就是问什么也不回答。许晃虽然胆子大,不过在心底某处还存有一些小小的悲观人格,如此暧昧的情节发展,在他此时看来大有押送死囚踏上最后一程的意味,看这情形不要说是走,有没有命过这道鬼门关还是个未知数。 从长长的西式白色窗台向外望去,漆黑的天幕上悬挂的却是一轮赤色的月亮,那妖异的色泽无疑是在无声的提示着某种不祥的降临。许晃不知怎的突然想到了老宅里那段旧式的木头长廊,在那镂空雕花的廊下所看到的月色是极清亮的,伴着草丛里阵阵轻柔的虫鸣,风中幽幽的花香,还有陪伴于身侧的那个存在,一切美好得就像一个梦境。 和眼前这有如赴死的晦暗心情相比,那时没心没肺的争吵调笑显得那样鲜活而又遥远,可笑他才离开他身边多久,就已经开始思念了吗?更可恨是他才与他相处了多久,竟然已经对一个仅仅是游荡于人间的鬼魅有了依赖之心了么? 许晃从不曾认为自己有如此软弱,可人就是这样,一但尝过相伴的滋味,无论独生或是独死好像就都成了世上最可怕的事情。 “…你干吗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旁边的白再也忍不住,吃吃的窃笑起来,“以为我们要送你上断头台呢?” “我看我就差后背上插一个斩立决的牌子了,你们这跟押犯人一样,我哪儿知道你们要干什么!”许晃嗅出对方话语里的戏谑意味,意识到自己似乎是被耍 了。 “傻了吧?”白笑着往前一扬下巴,“现在这种状况不明的时候当然是待在老大身边最安全,你一个生魂在这里乱晃,那就是作死的节奏了。再说就算是为了我自己也不能放你乱跑,万一有个什么,你家里那位非把我生吞活剥了不可。” 这下许晃总算是又活了过来,想不到那混蛋还是有点儿威信的嘛。就在这时,前面的人停在了一扇门前,似乎是到地方了。带着赤鬼面具的侍从率先打开了门,里面炽白的亮光刹时投射出来,走进去才发现,原来这里居然就是个风格精简的会议室,和人间办公大楼里的那种没什么两样。 可接下来的第二眼就将许晃瞬间的错觉消除得干干净净,因为此刻正列坐在会议桌两旁的不是那些西服革履的公司精英,而是一群神头鬼脸的异界人物――当然,这种地方决不会是人间。 许晃忽然想到,原来白说的十殿阎罗指的并不是一位阎王,而是实打实的十位,如果没发生这档子事儿,那现在站在杜宇的位置被各种怪异的目光试探审视的就会是自己了。想到这里他不禁打了个寒颤,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努力扮演起一团空气。阿弥陀佛,他到底是干了什么缺德事,居然需要十个阎王一起审他? “他就是这次的守灵人?” 很显然许晃的努力是徒劳的,他这么个“异类”想在这里不被发现那简直是说笑。他带着破罐破摔的心情向出声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小女巫骑着一把扫帚在他头上转了一圈,手上还抱着一只中式的古铜镜,等她飞回自己的位置时,许晃看到了她座位前摆放的姓名牌――一殿秦广王。 …等等,她说守灵人?这是说自己呢?他什么时候守过什么灵了?还有她说“这次”,似乎白之前也说过同样的话?什么叫这次? 这时又一个阴险的声音不怀好意的插进来:“怎么这个生灵一来,转轮王就跟着失踪了?这人的背景有没有问题啊?黑白无常可别疏忽了自己的职责哟~” 杜宇唇边扬起了鄙薄的弧度,“怎么许久不见,五官王一点儿长进也没有,老是为难底下人可不是上位者该有的气量哟?这一次有本王作证,此人从来时开始到现在还未离开过我的视线,如此你还有什么话说?”杜宇冷冷扫视过他,身上若有若无的发散出一种遮掩不住的压迫之感。他在侍从搬来的沙发上随意坐下,举起手中的雪茄略一示意:“好了,这个话题暂且放一放,眼下我们要解决的是转轮王的去向问题,你们之中有谁是最后见过转轮王的?” 七殿泰山王是个很稳重的中年人,只有那吸血鬼般苍白的皮肤在昭示着他的非人之处。他抱着臂缓缓说道:“转轮王素日是不出殿门的,我们与十殿除去公务也少有私交,今日原本约在这个时间审核这位生灵的事,我是在准备来会议室的时候才听到转轮王失踪的消息,不知道在座的各位是什么情况?” 五殿阎罗王则是这其中唯一的一位兽首人身的存在,只是那是个什么兽头,许晃一时还没研究出来。“照我看,这事儿还得问转轮王的近侍,我都忙得要死了,哪有工夫去别的殿!” 杜宇略一思索,向后打个响指,立即便有侍从打开门,从外走进来一胖一瘦一高一矮的一男一女,女子妆容冶艳,却身着风格不大统一的少女洋装,打着把洋伞,而另一个壮汉简直就像堵大山,得仰着头才能看清他那面目狰狞的五官,俨然才像是真正意义上的地狱守门人。 “你们三个说说情况吧。” 这话听得许晃一愣,他这才发觉在那个壮汉背后还静静立着一个影子,一身素色滚金边的大袖长衫,紧贴着宽肩窄腰,手托一杆细长的旱烟,齐耳的短发掩去半边的容貌,露出来的是另外半边的细长眉眼,与其中凛然滚动的冷冷杀意。他微启薄唇,吐出一口细细的青烟,“没什么可说的,转轮王下落不明是我们失职,如果有个万一,我们必会以死谢罪,但在那之前――我会先让某些人死无葬身之地。” “阿修罗王先别忙着大动肝火,我们不是还没商议到那一步么。”杜宇微微一笑,心中却有些吃紧,他明白这位好战的恶神从来都只听从现任转轮王的话,如今为了这位大人,想必阿修罗王就是把整个阴间一把火烧光也是再所不惜的,恐怕比起眼前这些个难缠的阎罗王,转轮王的这位近侍才是最难搞定的。 这么要紧的关头,突然从某处传来极不合时宜的呼噜声,大家一齐看去,九殿平等王的位子上,一个逍遥大仙式的老翁正袒着个大肚子在呼呼大睡。杜宇无奈的叫道:“平等王!什么时候了还这样松散?” 那老头儿咂着嘴抓抓肚子,半天才哼哼唧唧道:“老啦,身子骨撑不住,就让我睡吧。” “你到是给出个主意啊?” “问我主意?”老人半睁开一只眼,“要我说,最好的主意就是你还回来做转轮王,那就什么都解决了。” 一句话甩出来,有如抛出一个重磅炸弹,会议室里马上沸腾了,而且还有几位一边说着一边瞟着杜宇这边直点头,大有赞同之意。杜宇咂了声舌,哐哐的砸响桌面:“都给我打住!这个问题很早以前就讨论过了,我说过,现任转轮王做得比我好,我已退位,不可能也根本无意再回到这个位子上来,谁再提这个,就是和我杜宇过不去!” 这一回,大家才算是又重新安静下来,杜宇按住隐隐作痛的太阳穴,闭眼问道:“闭路电视的录像调来没有?…放出来。” 许晃在旁边那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这会儿又听冒出个新鲜词儿来,这还真是更新换代了,连阴间都有闭路电视了?关上电灯,投影仪上开始显示出清晰的图像,不过许晃一看就瞪了眼,这是不是转错台了?这屏幕上左看右看横看竖看就一叼着奶嘴穿着小纱裙的小小婴儿坐在办公桌上,谁把自己家孩子的录像放上来了? 旁边传来低低的窃笑,白一脸“就猜着你不知道”的表情,附在他耳边低声道:“这位是现任十殿转轮王。” “什…”黑在他呼出声之前及时捂住了他的嘴,许晃不敢置信的来回看看白,又看看屋内肃穆的众阎王,叫这么一群凶神恶煞如此紧张的地府第一把交椅,居然是由一个垫着尿不湿的小鬼头在坐的?!这…这奶娃娃应该连话都还说不全了吧,她又怎么去统帅这地界的无数凶神恶鬼?! 然而即使他再不愿相信,眼前的那个奶娃娃却的确是正儿八经的在审核文件、签字盖章,许晃忙自己捂住嘴,生怕在大家聚精会神研究录像的时候很欠抽的笑出来。 录像持续播放了一段时间,阿修罗王突然在某个时间点提醒大家:“注意看,差不多就是这个时候…”他话音未落,画面中的小婴儿突然在一瞬间被一阵红得发黑的光幕所笼罩,眨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杜宇并没有作声,但是许晃看到他迅速的倒吸了一口冷气,仿佛是已经知道了什么端倪。像是看准这个时机,现任轮转王座下的那个壮汉从门外将一个小鬼拎了进来,一脚踢到杜宇脚边,用一种震得人脑中嗡嗡作响的嗓音说道:“你自己说!” 那个鬼差青色的脸已经变得灰白,浑身抖得筛子一般,只听他哆哆嗦嗦的说道:“报、报告众位大人,壹号库房…丢失…马桶一件…” 作者有话要说:  写着写着就中二了呢。。中二万岁~ ☆、第十四卦 阴间欢迎你(下) “噗…” 在所有视线射过来之前,许晃已经及时调整回面无表情的状态。 我去,这算什么?看谁先笑的游戏么?十殿阎王爷爷原来是个小鬼头,这会儿连马桶都提上日程了,是他在发白日梦还是眼前众位大人在发疯? 不过事情显然并不像他所想的一样,因为杜宇的脸上明显写着“最坏的猜想成真了”。 “妈的,谁干这缺德事儿?!”杜宇低低的骂了一句,可当他扬起头来的时候,他的表情又恢复了原样。“众位大人都回去吧,此事我已经有眉目了。”他站起身来,一边吐字清晰的说出这句话,一边暗中观察着在场九个阎罗的神情。“辛苦了。” 跟着杜宇他们来到刚刚在录像里见到的那个房间,许晃实在无法将这里与所谓的阎王殿联系起来,因为这里完全就是一个布置可爱的婴儿房,天花板上挂着小玩具,角落里堆着大布娃娃,地上还跑着小火车,跟人间没什么两样。 “赤鬼、青鬼,你们两个去看一下。” “等一下。”阿修罗王的烟杆突然拦在了前面,“我不信任他们,你们也一样。” 杜宇摊手笑道:“阿修罗王也太草木皆兵了,就因为你们这样,那孩子才会过得如此拘束。” “你!”阿修罗王的指尖上眼看着就冒出了红莲之火,杜宇的四个侍卫也马上护在了他前面,看情形大有一触即发之势。“如果不是你带她回来,她又怎么会变成转轮王?! 杜宇笑道:“你也不要忘了,如果不是我抱她回来,你根本就不可能与她相遇。还有,做不做转轮王,这是她自己的决定。”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告诉她世上总有些事需要有些人去做,你说她适合这个位置,这不是在逼她是什么?!” “我也告诉过她,无论如何,她不是一个人。是你们让她变成了孤家寡人。” 与阿修罗王火一样的怒气相比,杜宇的笑容很安静,也很沉重。对方终于无言以对,狠狠闭上了双眼。那位身着洋装的美女上前一步搭在他的肩上,绽开鲜红的娇唇说道:“眼下我们也只有依靠杜宇大人了,阿修你就忍忍吧,嫉妒什么的太难看了。” “什…” 看见这又要开始的内斗架势,杜宇无奈的扶了额,摆摆手让部下们去收集线索了。“夜叉,你还拎着那只死鬼干什么?已经没用了,丢掉吧。”他瞥一眼那个壮汉手里抓的那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翻了白眼的青面鬼吏,嫌恶的一甩手。 “噢,我还以为能有些用处呢。”雷鸣般的声音嘟囔了一句,一朵妖艳的红莲火焰立即自下而上的吞没了那具尸体,阿修罗王恨恨的咬着牙,“一个不注意就叫他们灭了口,那帮混蛋下手倒快!” 杜宇摇摇头,“这必定是事先就下了术,在它说出某个关键词的瞬间即刻就会毙命,防不住。依我看,那个关键词应该就是‘马桶’了。” “反正都知道是谁干的,为什么不让我干脆去杀了他?!” “时机未到。第一我们手上没有证据,第二目前只知道带头的那个,并不清楚其他还有谁也与之勾结,贸然出手恐怕对我们不利。更何况现在转轮王下落不明,我们首先要解决的是这件事。再说了,对方也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即便是你阿修罗王,硬拼至多也只落得个两败俱伤的下场。你想让她伤心么?” “……” 但凡一说出转轮王,这位鬼界第一恶神也只得乖乖作罢,简直屡试不爽。抓住这个空档,许晃终于将憋了老半天现在再也憋不下去的满肚子问号抛了出来:“那个…我能问个问题么?…或者是几个问题?” 原本还有些沉重的气氛叫他这么一搅,倒有些轻松起来了。杜宇哧地一笑,“刚还看你一副要尿裤子的模样,没想到胆儿挺大的啊?知道这里的几位都是什么人么,也敢随便提问题?” 许晃老实答道:“好奇嘛…” 阿修罗王的细眼一眯,“他是谁?” “这个嘛…”杜宇摊开手,“我也不知道。” “啊?!”许晃比他们还惊讶,闹半天这位前任鬼头也不是上知五百年下知五百年啊,“不知道你刚才还保着我?” “实话实说而已。地府的事儿我早不掺和了,万一有什么说不清的可就恶心了。”他说着,又冲白和黑一扬下巴,“他的事你们也别在我面前说啊,除了转轮王这事其他的我什么都不管。” 白只好笑道:“那我只能保证,这位的背景没有任何问题,不是什么可疑人物。” 阿修罗王一声冷哼,“你就是头一个可疑的,你说的话我能相信?”他说着,突然冷不丁放出一团白莲之火,霎时间就将许晃吞没其中。 许晃惊得心脏都停跳了,他张了嘴才要喊,却发现这火焰居然一点儿也不烫,倒像是一种缓缓飘动的白光,这时从外面传来白带笑的声音:“也好,就请您顺便审核好了,阿修罗王的证词无论在哪儿都是信得过的,这下就不用劳烦众位大人再抽时间了,十殿要聚在一起从时间的调配上也不是个容易事呢。” 他说审核是什么意思?许晃正纳着闷,就听阿修罗王的声音冷冷开始报起了他自己的资料:“生人,阳间年龄二十四,性别男,身高一米六…” “喂!别随便报人家的身高好不好!” “噗!一米六…” “居然只有一米六…” 许晃的怒吼伴着某几人的窃笑响起,阿修罗王不为所动的继续道:“血型o型,处男…” “我说?!” “噗…处男…” “居然还是处男…” 被尽情的嘲笑“羞辱”一番之后,这场生不如死的“审核”终于结束了。阿修罗王简单的吐出两个字用以陈述审核结果:“普通。” “普通。” “还真是普通啊~” “我这么普通还真是抱歉啊!”白色火焰渐渐退去,跪坐其中的许晃青筋暴起咬牙切齿的说道。 “哎呀,何必生气呢。”白笑着拍拍他,“就是普通才好啊。” “什么意思?” “说明你过关了。”白耸耸肩,说得暧昧不明。 “你还可以再提一个问题,想好你要问什么。”杜宇突然半途截断了他们的对话,提出一个限制条件。许晃咬了牙,只得先忍住这边,毕竟话说到这份儿上了,说明自己目前是没什么危险了,还是先满足那边的好奇心比较合算。 “…那么我要问:你们说的‘马桶’,和这转轮王的失踪有什么关系?” 杜宇击掌大笑,“你倒是会问,这下反倒是我们这边比较亏了~” 许晃的直觉一向比较准,这个词虽然无厘头,不过他还是能听出,这应该是一个掌握整件事来龙去脉的关键所在。杜宇略整理了下思路,重新开口道:“你对中国古代的历史有了解么?” 许晃皱了眉,这又有什么关系?不会是又打算忽悠他吧?“不是很了解。你到底想说什么?” 不过这回杜宇倒是很干脆,“那你大概没听说过,在中国古代的民间,尤其是乡下,有种人们避而不谈的传统――溺婴。” “什么?!” “库房里丢的那只马桶并不是现代意义上的马桶,而是一只古时候的红漆木桶。古代的女子出嫁时,这件东西是陪嫁礼品当中的最后一件,也叫子孙桶,可以在新媳妇生产的时候用来盛热水。不过也有一些大户人家生了太多女孩不想要,或是更多的穷人家养不起女儿,所生的女婴一落地就被溺死在这只朱红的马桶里…” 杜宇缓缓的讲述着那个古老而遥远的残忍“传统”,却让身为现代人的许晃也听得阵阵胆寒。“…而现在的转轮王就是这样一个溺婴,她曾被她的亲生父母溺死在马桶里,这只马桶就是我们丢的那一只。”杜宇顿了顿,又点起一只雪茄,“之所以要大费周章 恋耽美 分卷阅读7 灭鬼 作者:红盐 讲一只马桶的来历,就和我下面要说的事有关了。在道教中同样有一种避而不谈的禁忌,叫作‘炼小鬼’。这种事极为阴损缺德,且会伤及术者功德,因而只要稍有些德行的道士都对此极为不齿。我记得具体作法之一就是在孩童溺死的地方以黄杨木聚魂,时刻到了就用符锁住然后作法…” 他冷笑一声:“我曾经看过一次炼小鬼的过程,和刚才转轮王消失时的状况一模一样,加上丢了那只马桶,我就更确信了。不知道是哪一位大费周章的从库房里偷出那只马桶交给了什么人,想以此加害转轮王,只可惜啊,他这如意算盘大概要落空了。” “这是什么意思?”许晃听得入神,连忙追问道。 杜宇却再一次戛然而止,“这是第二个问题了哟~” 许晃被他吊得上不去下不来,正难受着呢,忽然就听那边的赤鬼和青鬼大呼一声:“什么人?!” 所有视线刷地投了过去,只见宽大的办公桌上竟渐渐浮现出一袭凛然站立的华丽身影,有个低沉悠扬的嗓音说道:“我来接你了。” 许晃吃一大惊,再看时果然不是别人,“o生?!你怎么来了?…等等,你手上拎的什么?”o生低头瞅了一眼,“来的路上有个带眼镜的男人丢过来的,谁要?”他说着就顺手丢了过来,慌得旁边的阿修罗王一干人等猛扑上来接住,怒吼道:“无礼之徒!受死吧!” 杜宇忙上来打圆场:“哎哎,我刚才也说了,做法的只能是道士,换句话说只能是人,这位可是鬼,你们看仔细了。” o生不紧不慢的揣着手飘到许晃身边,“到底打不打?不打我带人回去了。” 阿修罗王俩眼都快冒出火来了:“知道这位是谁吗?!居然敢乱丢!” 这时候,从他怀里传出一个娇细的童音:“好啦,我哪有这么脆弱,阿修你别对人家这么凶。”原来被o生随手抛过来的那个“物体”正是在场诸位心心念念在寻找的那位现任转轮王殿下――红榴。 杜宇把她抱了过来,“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小婴儿咯咯笑道,“因为我是废物嘛,一点儿怨念没有,而且除了这儿哪儿都没用,就算炼出来也做不成恶鬼。”她说着,小手指指自己的脑袋。 “不过对方这么容易就放你回来了,这我还真没想到。” “那是啊,谁敢随便留着阎王?弄不好反还惹一身麻烦。”小红榴托着圆滚滚的下巴沉吟道:“不过那个人在我面前一点儿也不做掩饰,好像并不怕我们似的。” “属下马上去人间抹杀了这个人。”阿修罗王跪在她面前,一副誓要拼命的模样,红榴却拍拍他的头,“算了吧,他也没真的害到我,理论上是不能有什么惩戒的。” “可是…” “我是转轮王,不能坏了规矩。”小不点斩钉截铁的说完,转回头来去看许晃和o生,“你们两位就是…看样子阿修已经做完结论了,你们可以回去了。” 虽然对这个小不点还充满好奇,不过身边的o生显然是一秒钟也不想在这个地方多待了,闻言搂着他就往外走去。 “…连一分钟都等不下去么?”背后传来白的嗤笑,不知是要送他们出去还是只是为看乐。 “已经超过了,约定里最多一分钟,是你们先破了规矩。”o生头也不回的冷冷说道,许晃却从他们的对话里听出一股违和,“什么一分钟?我来了好几个小时了。” “人间一天,地府一年。”o生简短的回答了他这个问题。“准确的说你在这里待了六个小时,想想我就…” “就什么?”许晃瞅准机会追问,o生却像被什么塞了嘴一样,死活不肯再说了。 望着面前这个背影,许晃突然就觉得放松了下来,没有错,这是平常的o生,这是他们平常该有的对话,他的身边才是自己应该存在的地方。 肩膀忽然被人从后面拉了过去,白凑在他耳边问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你选择容易的人生,还是选择艰难的人生?” 望着那个故弄玄虚的白无常,许晃拧紧了眉反问:“什么意思?” 白笑着耸耸肩,低声道:“如果我说,这场审核是每一个到许家老宅的人都要经历的,你能想到什么?” 许晃心中涌上一种极为怪异的感觉,他实在是不愿去深入思考这个问题,但与此相反,他的脑中却已下意识的浮现出这些人的三个共同点:许姓,老宅,还有就是――o生。 “…不错,十殿阎罗针对的并非是你,而是你身前的他。o生,他是个危险的存在,听我的,不要陷得太深。” 这话说得许晃一愣,但是他并不能相信眼前这个永远一副笑脸的白无常,更重要的是他也不愿意去相信。“所以呢?还好我只是个普通人,如果发现我也很危险,就要立刻除掉我?” 白继续笑道:“没有那么夸张啦,我们阴间是不允许干涉阳间正常事务的,最多也只是采取一些小小的防护措施罢了~” 许晃看着他,突然觉得那张脸上的笑容变得幽深可怖起来。“…这就是你们不允许o生转生的原因?” “那我就不清楚了,上面不会交待我们太多的内情。” 看这情形,许晃知道自己再问什么也是白搭了。 “干什么呢,快过来!”前面传来o生喊他的声音,许晃最后扫了白和黑一眼,略一点头,转身快步朝o生走去。 望着那两个人消失于门后的身影,白放松了身体靠在身后那个肩头上,“说是这么说,我们选择的,却是后面那条路呢。”叹息一声,他如是说道。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五卦 奸情 昨天回来的时候,真的就如o生所说一样,许晃在天边见的那一抹晚霞还是与自己离开时一模一样。但是就他内心的感觉来说,却像是过了几个世纪一样漫长。一般人常常谈到却又无比恐惧的地府,掌握人命运最终去向的阎王,青面獠牙的鬼吏,冒着鬼火的森森骷髅头…在生前就到鬼门关走了一趟的只能是濒临死亡的病人,虽然肉体上并没有什么损伤,许晃却在精神上真真切切的死过了一把。 他害怕,惊慌失措,他深切的体会到自己只是一介凡人,甚至一度以为死神就要降临。可就在那一刻,他想到的不是父母,不是朋友,居然是一个毫无任何关系甚至连人都不算的存在。那时他就明白了,对于自己,o生已经不单单只是一个好使的保镖了,可他又算是什么呢?许晃有点不敢去想。 人与鬼,那似乎是一道不太容易的加法题。 带着身体与精神上的双重疲惫,许晃这一夜睡得还算安稳。当他精力充沛的在床上迎来清晨第一缕朝阳时,他很高兴自己普通的日常生活又回来了。 …不…也许算不上普通。当你早上醒来看见一只鬼飘在半空中凝视你的脸时,这已经算不上是普通了。 “晃公子早安~” 还有一只端着洗脸水的狐狸。好吧,他承认自己已经不算是一般人了。 走下地来,房间的角落里有个赤红的东西分外扎眼,许晃诧异的望去,却发现那竟然是一只古代样式的恭桶…给我等会儿?!“这玩意儿怎么会在这里?!”他失声叫出来,o生却只是看了一眼,无趣的摆摆手,“我这就丢出去。” “等…等下!”许晃却突然又叫住了他。紧锁着眉头注视了许久,许晃很明白那只害得转轮王差点儿出事的马桶并非什么吉祥物,而且那可是地府库房里的重要物品,放在这个地方显然不合适,更何况那还是货真价实的阎王的东西…阎王的东西…嗯。 ――如果贴上“阎王的马桶”这么个标签,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来顶礼膜拜?顺便收点儿香火钱?然后不久之后这里就出现一座“马桶庙”…呃,听着怪不雅观的。而且想想阿修罗王那阴狠的眼神…还是算了吧。 “…我怎么觉着阴间和阳间也没什么不一样的呢?”吃早饭的间隙,许晃随口闲聊着。 “你见到的不过巴掌大的一块地方,地府大着呢,有像的地方当然也有不像的地方。”o生在旁边摇着把纸扇,一脸兴致缺缺。 “那地府所有地方你都去过了?”瞥着那把与他不太搭调的折扇,许晃突然意识到,这家伙从什么时候开始不抽烟了?…该不会是从那时候自己说过他开始?……好像还真的是。 “怎么可能。像昨天的十王殿我就是头一次进,那里是到了最后转生一关才能进去的地方,别说是我,一般的鬼魂都不是一下子就能进去的。大概是因为我带着转轮王的关系吧…”o生正低着头思索,旁边忽然伸过一只手来,伴着许晃带笑的声音:“好乖好乖~” “啊?”o生皱着眉抓住他的手,“拿我当狗呢!” “怎么了,这是夸奖你。” o生眉梢一挑,扫了眼桌上,“你吃完了是吧?那换我。” 望着他突然凑过来的脸,许晃突然就觉得心脏缫徽蟛皇芸刂频穆姨,下意识的就躲开了。“啊…这个…” “干吗?”o生有些不爽,不过他很快就发现许晃有些不对劲,捏住他的脸仔细端详:“你怎么脸红了?” “没有!”许晃用力挣脱开来,推开对方笑得别有深意的脸。 “我还没亲上呢,你怎么提前进入状态了?”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不好,心脏要炸开了。 许晃浆糊一样的头脑中只剩下这么一句话。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汪汪汪汪汪汪!” 就在许晃的意志几乎要放弃挣扎的时候,神“兵”突然从天而降,挽救主人于水火之中,只不过对于另一方来说,自然是只想喊一声“恶犬退散”了。 “总有一天我非把你炖了狗肉汤喝不可!”o生恶狠狠的从身后揪过那只黄毛畜生,远远丢了出去。 “你敢!”许晃强硬的甩他一个白眼,借以掩饰自己还有些不稳的气息。他招招手,从桌上拾了一块炒鸡蛋喂给球球。“我今天还得出去,你老实在家,不准欺负球球,也不准欺负狐狸。” “那我欺负谁?” 许晃也懒得理他,自己自言自语起来,“对了,昨天说要还钱的,先上村长家去一趟吧。嗯,之后就去柳桃儿家看看好了…”果然,一只手马上就拦了过来:“孤儿寡母的,你去她们家干什么?” “我之前答应过王婶儿要去的,总不能失信吧?”揣着手,许晃似笑非笑的望着这只大醋缸。 “鬼扯!之前你不是很讨厌那老女人,怎么,一看见人家闺女就掉了魂儿了?”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扯淡!不准去!” “我想追谁就追谁,你管得着么?你是我的谁呀?”许晃故意凑过去,两眼直盯着他看。望着那张阴晴不定的脸,许晃实在是忍笑忍得很辛苦。“得了吧,人家小姑娘才刚十五,你以为我是禽兽呢,跟你似的。”他想了想,又补上几句,“追我也得追跟我差不多大的,你说是吧?哎对了,这方圆几十里有没有合适的女孩子,你给我介绍介绍呗?” o生那张俊脸越憋越黑,终于一顿脚,打着圈儿钻进许晃胸口的那粒玛瑙里去了。“嘿,我说你拿我这儿当taxi了?…哦,你不懂taxi,就是出租车的意思,不过你见过出租车么?…可能地府里也有?地府出租多少钱一公里?…不对,地府里的人都会飞,用不着打车吧?…” 就这么一路调笑一路走,许晃嘀嘀咕咕的往村长家走去,只不过他胸前的那位根本也不吭气儿,这要叫旁人听去了,准得以为他是自己唠唠叨叨的发神经呢。 叨咕了半天没正形的,许晃忽然想起一件正事来,昨天在地府见到听到的实在太多,他那小脑袋瓜里根本没办法全塞进去,加上又睡了一觉现如今差不多全忘光了,就这事他倒是还记起来了。“我问你个正事,昨天有个…什么殿的…什么王说我是守灵人,什么意思?” “……” “不会就是指守着你这个灵吧?” “……” 提到守灵这事,许晃忽然又想到很久之前的一个问题,“哎,对了,我们家是不是有祖坟??” “……” “装聋作哑是吧?”他用指尖挑起那玛瑙晃了晃,“我告诉你,别以为你藏起来不说话我就拿你没办法了!” “你怎么知道我藏在这儿?”一个带笑的声音突然从墙后转出来,许晃这一跳吓的,等他看清楚来人是谁,顿时又皱了眉,“怎么又是你?” “本来还想吓你一跳的,真没劲~”那个穿花衬衫带金链子的土大款戏谑的笑着,挺遗憾的摇摇头。 许晃不愿与他多做纠缠,目不斜视的快步朝前走去。 “你去哪儿?我送你。” “阎王殿。”他头也不回的吐出这三个字来,对方显然是被他吓了一跳,只愣了一下,很快就笑着说道:“你还挺幽默的。” “我说,你老在这儿纠缠不认识的人有意思么?有这时间,你怎么不去追回你老婆?”许晃被他弄得实在心烦,干脆把自己最真实的想法甩了出来,不过对这种人无论说什么都没用,果然对方也只是耸耸肩,打个哈哈就完了。 “既然这样还结什么婚?!”许晃的怒火终于爆发了,这世上他很少有看不顺眼的人,不过只要是讨厌的就一定讨厌到死,对感情不忠的人就是其中之一。 这一次,对方却平静的一笑,“我倒是想结婚,结果把人吓跑了。” 这下换许晃愣住了,怎么着,难道事情不是他想的那样子?难道这男的是因为被甩了,所以才想找别人疗伤?这…看着也不像啊。 “老宅里进人了,快回去!” 脑中突然响起的声音惊得他一跳,大概是他脸色变得太明显,对面的男人一下就注意到了:“怎么了?” 许晃勉强笑笑,“我突然想起来有东西忘在家里了,先回去了。你还是跟你女朋友好好谈谈吧,这么爱她的话就不要放手啊?” 顾不上其他,许晃几乎是用飞的往家里跑去,“你怎么知道的?”他边跑边问,对方答曰:“整个宅子都被我用结界罩起来了,有任何风吹草动我都知道。”想起上次那个考古的找来家里时的情况,看来也是这么个原理。许晃心中很不安,会是什么人大白天的往别人家里闯?他有什么目的?球球和狐狸不会有事吧?… 诸如此类的问题越堆越多,搅得他越发不安起来,等到他上气不接下气的推开自己宅子的大门,抬头却看见狐狸正在庭院里修剪牡丹花,一副自得其乐的样子,反倒是见他脸色灰白的冲进来,还以为是出什么事了,“晃公子?出什么事了?” “谁进来了?!” “进来?”狐狸一脸莫名其妙,手指着他:“不是您和老爷?” “我说有没有外人闯进来?” “谁也没有,我骗你的。”代替狐狸回答了他的,除了o生没有别个。 “骗我?为什么?”许晃大脑缺氧,一时还转不过弯来,就听脑子里的那个嗓音哼哼唧唧的冒出一句话来:“谁叫你跟那男的调情来着。” 到这句话为止,他就已经听懂了。许晃的眉毛跳了一下,太阳穴上冒出一个大大的井字。这俗话说得好啊,和疯子是讲不通道理的。他不怒反笑,“你知道什么叫‘狼来了’么?你这么有学问,肯定知道。所以啊,一定要在狼来之前将它扼杀在摇篮里~” 说完,他一把从脖子上扯下了那颗玛瑙珠,顺手丢给了狐狸,“看好你家老爷,他脑子不好使,就别让他出门了。” 终于得以耳根清静,许晃一个人来到村长家,说明了来由,老村长自然坚决不肯收他的钱,“你这娃娃,要打俺老汉的脸么!村儿里的都是一家子,帮衬点儿那不是应该的,再说根本也没这么些钱,你快拿走快拿走!” 许晃也没办法,只好想着一会儿怎么偷偷留下才好。这时村长吧嗒吧嗒抽了几口旱烟,又说道:“你来得正好,有个事俺还想求你哩。” “没问题,您说什么事?”这下他来了精神,欠人情他是讨厌得很,这帮忙还是很愿意的。 村长又嘬了两口,好像有些为难似的,“…就上回你跟我要旧书旧报,我叫你去找的那个魏先生,你还记得吧?” 许晃忙点点头,何止记得,那简直印象深刻啊。这位姓魏的教书先生是本村又一大出了名的怪老头,年龄约莫在七十上下,身子骨也不大好了,只是那精神总要强打着比旁人都硬朗似的,听说就是因为他对于自己是读书人这一身份异常的骄傲,要说他矜持吧,倒像是瞧不起乡下人一样。他身上总穿一件洗得极旧的绸兰布衫,戴着副金丝眼镜,三伏天里头顶上也要扣顶瓜皮帽,要不是少了条辫子,活脱就是一清朝遗老。这还不算完,传说他年轻时的择偶标准是一要美丽,二要长发,三要会诗词,四最重要――一定要小脚。 生长在大城市里的许晃哪儿见过这个,当时一听就喷了。不过听到后来,这老爷子原也是文革时期被下了“牛棚”,受了不少罪,最后就留在这里了,想想也让人心酸。而且这魏老先生虽然人孤傲些,对孩子还是很好的,加上他自愿组织小学教书,村里人也很敬重他。 不过当许晃抱着极大的好奇心来到这魏老先生家里时,让他吃了一惊的却是这老先生的老伴,大娘一非长发二也不是小脚,诗词大概是会不了了,年轻时美丽不美丽许晃也无从得之,只是现在看去就是一位标准的农村老太。比起她先生的惜字如金,这位老大娘却很热情,仿佛是冥冥中老天要他两个互相补充,彼此扶持一样。想来这老俩口的故事大概也能写成一部书了吧。 “…昨天他老伴儿就来找我,说老先生在家里不小心把腰给扭伤了。”村长的话又将他从回忆里拉了回来。 “噢,那严不严重?有没有请祝大夫瞧瞧?” “瞧了,说是不严重,但是也需要养养,上了年纪嘛,没法子。”村长咬着烟杆瞅着他,“可这老爷子太倔,说什么也不肯停课,怕耽误孩子们读书。” “这不好吧,还是身体重要。” “俺们都是这么说呢,可他就是不听。这不,就需要你这高材生出马喽!” 一听“高材生”这仨字儿,许晃心里就虚了,听这声气,不会是想让他… “俺的意思呢,你先去学里代两天课,等魏老爷子好了再说。” 许晃一听,果然坏了,这误人子弟的事儿他哪能干啊?“村长,这事儿真不是我不想帮,可您得知道,我一学理工的,怎么给人家孩子教诗词歌赋啊,万一教坏了,那不成了我的罪过了?” “咳,谁说非让你教诗词了,你教个数数不也挺好,总之你是文化人,肯定比俺们这些粗人有办法不是?好歹教两三天,教坏了俺们也不怨你啊。再者说了,之前人家魏老先生不是还借给你那么些书,哦,如今人家有难了,你都不说帮衬帮衬?”村长这连珠带炮一大串,最后把烟杆往地下一磕,那意思就是你看着办吧。 许晃一看,得,真是拿人家手短,几本破书也成了罪证了,只得点头答应,村长这才见了笑脸,“那成,你现在就过去吧,中饭在孙大娘那儿吃就得了,反正她天天都给孩子们做一大锅,肯定有你的。” 嘿~这叫一赶鸭子上架,连个思想准备的时间都不给,许晃不得已,只好慢慢吞吞的去了。他这一路走一路想着,自个儿上学那阵子都还整不明白了,这会儿倒去教人家,真要教好了那才叫见鬼呢。这会儿他忽又想起来家里那只有学问的鬼了,要是带着他,说不定还能混上来几句,总比现在肚子里空空,就一草包的强啊。 叹口气,许晃抬头看了看周围,却意外的看到一大片桃园,他心想这不会就是柳桃儿的家了吧?他这才记起,王婶儿家好像和魏老先生家是不远,上回去倒没瞧见,今天本以为暂时去不成柳桃儿家了,没想到倒鬼使神差的撞见了。不过撞见也没用,他现在身上有事,没法儿进去坐了。 正想着,余光里突然闪过两条影子,他回头一看,正好看见刚才那个花衬衫追着一个人从墙后头一闪就过去了。他皱了眉一想,好像是那个考古的小子?说起来他好像是住王婶儿家旁边来着,这两人怎么搅在一起了? 许晃突然就想起在地府里被前任阎王拿着照片打听消息的事了,说起来他两个的照片确实是排在一起的,这难道意味着什么?…两人都是在逃犯? 好奇心就是杀死猫,许晃不管三七二十一追上去先看看情况再说,谁知他刚往那边走了两步就被人叫住了:“哎呀,这不是小少爷嘛!” 一听那夸张的声音,许晃就知道完了。回头一看,王婶儿那涂满了白粉的老脸正从门里头探出来,“哎哟,这真是稀客,稀客呀!快进来,中饭没吃吧?王婶儿给你做,想吃啥尽管说~” “不用了,我今天就是路过,村长还要我去魏老先生那儿代课呢,我得赶紧去。”许晃暗暗往后退了一步,可他退一步,人家逼上来两步,“哎呀!我就说嘛,城里来的人就是不一般,个个都会舞文弄墨,我们乡下人可比不了~这是大事,我可不敢耽搁你,回头你再来吧!” “好…”许晃刚要放下心来,突然屁股上就被用力拍了一下,还顺便连揉带捏好几下,他那脸一下就黄了。 “我们丫头也在学里呢,悖也不求啥,就叫她跟着先生识几个字儿,这下小少爷你去了,可多照顾我们桃儿啊~对了,来来,带几个桃子去,可甜了~” 捧着那两大桃儿,许晃觉得心里也毛得要命,原来被老女人揩油就是这么回事啊,这感觉还真是…他都走出一条街去了还觉得这屁股就跟不是自己的一样。算了,这事还是放在肚子里吧,说破天也不过被摸了一把,他一个男人也没什么扭捏的,更何况要是被o生知道了更麻烦。这时他又庆幸起自己把他丢家里是个正确的选择了。 就在这时,一阵风从耳后刮过,突然就有只手搭上了他的肩膀。许晃头皮都快炸了,又怎么了这是?!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六卦 第十一个孩子 “婚若成时待月圆,不须心下意悬悬;虽然好段姻缘事,争奈他人尚未坚。嗳呀,不妥呀,不妥。”一个破锣嗓子直刺人耳膜,许晃回头看去,那位大名鼎鼎的刘诸葛正站在他背后端着个黄铜罗盘装模作样的研究着,捻一捻山羊胡须,又看一看他。 “哈?”许晃实在是不知道该作什么反应,这人大白天的发什么羊角疯? “小子,你看上王寡妇家的柳桃儿了不是?”刘诸葛眯着眼打量他,眼神闪闪烁烁的,倒像是在试探什么。“还是算了吧,你俩的生辰八字不合,老天不许呀!” 许晃简直好笑,“您老人家什么时候知道我的生辰八字了?” “我…我刘诸葛袖里乾坤大,壶中日月长,上知天文下晓地理,掐指头一算能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这么点儿小事有什么能难住我的?”那刘诸葛被他噎了一下,随后就天花乱坠的吹嘘起来,听得许晃是鸡皮疙瘩抖落一地,天底下还有这么夸自己的呢? “哦,劳动您这么位神人给我算命,我是不是还得付您点儿卦资呢?” “那倒不用。”刘诸葛得意的一捻他那稀稀拉拉的胡子,不小心又捻下几根来。“咳…我嘛,生来就是个好心肠,一辈子见不得人遭难,我是见你犯了孤煞星,这才好意提醒你两句,你没见那王寡妇,啧啧,颧露克夫,生生把她男人给克死啦!你再瞧她那闺女…” 许晃再也听不下去,冷笑一声道:“您这么神通广大,怎么就没算算您自个儿的姻缘在哪儿了呢?”要说这刘诸葛活了半百还是个大光棍儿,这是他本人极大的禁忌,许晃本不愿揭人伤疤的,此时见他越说越过,也就索性撕破脸皮,甩给他这么一句就扭头走了。 一直到快到了魏先生家,许晃还是觉得越想越生气,这已经不是什么封建迷信了,都变成中伤别人了,这些人怎么一点儿心都没有?他突然想到一个很恶心的事,这姓刘的这么费尽心机的专程跑来跟他说王婶儿母女俩如何如何,还说他和柳桃儿不能如何如何,这…这老光棍儿不会还掂记上柳桃儿了吧?! 这可不得不防。许晃皱了眉,回头应该和村长也说说这事儿,自己有时间也上她们家里多坐坐吧,孤儿寡母的,虽说那王婶儿那样,也是可怜人呢。 到了魏老先生家一看,老爷子腰扭得也够厉害了,虽然敷了药,暂时也只能趴在炕上,脸色也不好,想是自己跟自己生气呢。许晃上前去寒暄了几句,老先生脸冲里一声不吭,还是孙大娘拉了他出去院子里,“甭理他,死老头子倔着呢。来来,先吃饭,下午你熟悉熟悉那个教材,能讲一点儿是一点儿。” 那个所谓的教材许晃上回也见过,是魏先生参考一些旧书自己编的,由于学里的孩子年龄参差不齐,所以难度也分了几等,最简单的就是教个拼音识个字,这许晃倒还能上手,不过比较高一点的年级学的就是些古诗词了,那些连他自己都没读过,他愁的也正是这一部分。 没办法,来都来了,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许晃打定主意,先搬了个凳子挤在大桌子上和孩子们一起吃饭。村子里的孩子不太多,大部分都在这里了,小柱子和柳桃儿也在,其余的许晃也只是见过几面,叫不上来名字。三四个孩子这时已经吃完了饭,正撵着院子里的鸡鸭满处乱跑,借以取乐。看着这情景,许晃已经开始头疼了,因为他之前所担心的除了教不好之外,更担心的就是自己镇不住这些调皮蛋了。小柱子那是个例外,当初是人家孩子不认生黏上来的,许晃自认还是不太招小孩儿的,更不知道怎么哄孩子,这搞不好才是最大的一个难关。 又仔细一看,他差点儿没绝望了,因为在满处乱跑的那些孩子最后,他分明看见了薛老头子家的那个倒霉熊孩子,果然他也在这儿上学呢。又有几个孩子丢下饭碗加入了那边的阵营,只可怜那些鸡鸭们招谁惹谁了,被赶得满处乱扑棱,叽叽嘎嘎叫得许晃耳朵都要聋了。 一只芦花大母鸡终于不堪其扰,连飞带跳的竟钻出院门外去了。这时候孙大娘才放下手里正在打的毛衣,站起来叫道:“哎,你们几个皮猴子,还不快给俺追回来!” 孩子们不等她说,已经争先恐后的追了出去。许晃不禁好笑,却没想到院墙外随之响起的竟是人呜呜哇哇的声音,他吓了一跳,回头看向孙大娘时对方却只笑笑:“不妨事。” 尾随在孙大娘身后,许晃从院门伸出头去一看,一群孩子正把一个脏兮兮的要饭花子围在中间嬉闹,甚至还有的拾起树枝子和石子打在他身上,那个人却不敢还手,只是抱着头可怜巴巴的东躲西逃,许晃皱着眉细一看,忽然记起,这不是他头一天晚上到村里时追着他跑的那个疯子么?! “哎哎!你们几个不许欺负人家!赶紧给我回来。”孙大娘站在门口叉着腰呵斥道,几个孩子这才不情不 恋耽美 分卷阅读8 灭鬼 作者:红盐 的一个个回来了。她又从院子里拿了一碗饭出去,递给那人,对方倒是老老实实接了,蹲到墙根子底下去吃,完全看不出曾在那个月圆之夜有如鬼怪般的骇人之处。 许晃对他仍心有余悸,只远远靠在院门上问孙大娘:“这人是谁啊?” 孙大娘叹口气,连连摇头道:“这是俺们村儿里老吴的儿子,都快三十啦,一生下来就是个痴呆,可怜他爹妈辛苦把他养得这么大,竟还是人事不知。前些年老吴夫妻俩得了病,前后脚都走了,剩下这么一傻儿子没人管,村里都可怜他,也时常给他送碗饭去。这吴家儿子虽是个傻子,倒也不叫不闹的,平时也不老出门,就是没人管,成天脏兮兮的,眼看着跟个花子差不多,孩子们见他老实,就都欺负他,怪可怜见的。” 也跟着叹息了一回,许晃心想这么个小山沟沟里居然也藏了这么些故事,可算是人间百态,世态炎凉了。 很快到了下午,正式授课开始,果然就是一个开门“红”――满堂倒彩。由老薛头家的孙子率先发力,开始不过是扮扮鬼脸、怪叫两声扰乱课堂秩序,许晃一闭眼也就忍了。谁知后来又有好几个孩子开始小动作不断,什么传个小纸条啦,说两句悄悄话啦,又见这小老师一声不吭,越发大胆起来。一个男孩子找旁边的女孩借橡皮未果,居然动手开始明抢,这下原来还相对安静的女孩子们也不干了,上去就把那男孩子坐的长椅掀了起来,没想到男孩一个踉跄就坐到了另一个女孩儿的长椅上,几个坏小子顿时一通起哄,拍着手说什么:“坐一条凳上的要生娃喽!”结果把那个女孩子惹得满脸通红,登时就蹲在地下哭了起来。 许晃真不知是该先感叹这小孩子的破坏力,还是感叹一下乡下人性教育的极端落后,总之也没有他感叹的时间,眼前这么副鸡飞狗跳的场面眼看是控制不住了,万一惊动了邻屋的魏老爷子,最后挨骂的可是他自己。 “哎――我说…” “哟,这么热闹呢?”一个人突然跨过门坎走了进来,许晃扭头一看,居然是含着笑的祝医生。他冲许晃点点头,笑道:“我来看看老爷子的腰,听说你来代课,顺便来瞅一眼。” 没想到他这一来,屋里顿时安静了不少,一群孩子都眼巴巴的瞅着他,仿佛有些敬畏似的。许晃还有些纳闷,却听他又说:“大家有没有乖乖的啊?不许欺负新老师哦,不然祝医生就要给不听话的孩子打针了哟~” 好人!祝医生简直就是大大地好人!许晃热切地望着他,都要感动得落泪了,他这分明是扮黑脸给自己解围来了嘛~许晃忙抱住这根救命稻草不放手:“祝医生要是不忙的话留下来观摩一下如何?不会耽误您太长时间的~” 有这么个镇山太岁在,还用担心这群小鬼作怪?果然有了祝医生坐镇,接下来的课都教得比较顺利了。硬撑着装了几十分钟的场面,许晃就叫孩子们自己自习了。他心想一会儿还得把这教材借回家去,晚上再好好研究研究。 装模作样的在屋里转了两圈,纠正了几个错别字,许晃走到后面,见祝医生居然在拿着本书给几个孩子讲解诗词,他顿时佩服得五体投地,“没想到医生在这方面也有研究,真是深藏不露啊。” “你才知道本大爷的厉…害…” 那祝医生好像是得意忘形了,刚从鼻子里哼出这么一句来,他俩登时都愣在了现场。 许晃眉毛一挑:这口气、这语调、这神态,怎么就这么熟? “祝医生,麻烦您跟我出来一下。” 皮笑肉不笑的把这位祝医生让到门外,许晃回身就一把薅住他的衣领:“你到底在干什么?!” “哎呀,小晃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呢?” “祝医生才不会叫我小晃!你这死鬼趁早给我交待!”他忽然想到什么:“你、你不会是附在人家身上了吧?!” “哼,那是抬举这小子了。” 许晃气得要命,抓着他死命摇:“你赶紧给我出来!万一有个好歹,我怎么赔人家?!” “能有什么好歹,不过是借个身体出来散散步罢了,伤不着他。”“祝医生”满脸醋意的瞟着许晃,“…瞧把你给心疼的。” 许晃使劲压下满心的火气,“我不跟你嚼舌头,你马上给我出来,不然我饶不了你。” “厚?我倒要看看你怎么个饶不了我?” 看着祝医生的脸摆了一副o生欠扁的表情,许晃实在是很想一拳揍上去,可人家的身体他也不好出手,只得另寻办法。他眼睛一转,低下头想了想,忽然抬起头挂上一副笑脸:“随便你,反正你这样看着比较帅气。” 果不其然,那只鬼不出三秒钟就撑不住了,许晃只觉得手上有个凉凉的东西一弹,已经有颗玛瑙珠滚进了他的手心里。反正天大地大自尊最大,虽然好笑一只鬼还讲什么脸面,不过这条倒是百试百灵。他担心的看着对面有些搞不清楚状况的祝医生,关切的问道:“医生您没事吧?” “…咦?许晃?我怎么…”祝医生揉了揉眉头,困惑的打量着四周,“我怎么上这儿来了?” 许晃干笑着编道,“我刚刚就说医生您太劳累了,走路都飘飘忽忽的,昨晚上一定没睡好吧?还是快回去休息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把祝医生往外推,想以此搪塞过去,正好孙大娘可能是听到动静也出来了,看到医生在这儿也挺惊讶:“祝大夫又来啦?上午您才来瞧过,俺们老头子没事儿,您别一趟一趟的跑,这不耽误您正事了嘛~” 许晃忙接道:“祝医生是说要来看看魏先生的,见我在这儿,就先进来说了会儿话。” “哦。”孙大娘点点头,“祝大夫瞧瞧我们请来的这高材生,有他在俺老头子才肯休息呢,不然还得有的折腾呢。” 他连忙推辞道:“我真不算什么高材生,不过胡乱教教罢了,还是这十一个孩子听话,不然我也没戏唱啊。” 没想到他这话一出,对面两人都瞪圆了眼,祝医生一脸欲言又止,“我说许晃啊,你说我没睡醒,我看你怎么也有点儿胡涂呢?” 许晃完全不解他的意思,却听孙大娘说道:“俺们这学堂里从来只有十个娃娃,哪儿来的第十一个?”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七卦 春梦 虽说各种奇奇怪怪的事已经经历不少,可这事也实在是把许晃惊着了。当然他并不敢当面说破,不是怕吓着孙大娘和祝医生,而是怕人家把他当神经病。随便打了个哈哈掩饰过去,许晃回到学堂里,还是暗暗的把底下坐着的孩子们数了一遍又一遍,可每次的结果都一样――十一个,不多也不少,就是十一个孩子。 后来每每再去代课的时候,除去课堂上的内容之外,许晃又多了一个任务,那就是仔细辨认每一个孩子的面貌和举止,看看哪一个像是有鬼气,或者是谁的行为怪异,与大家格格不入,然后再去找孙大娘套话,看到底是哪一家的孩子。 他曾怀疑过角落里的那个小女孩,可之后发现那孩子只是太过内向,虽然她不大与人说话,还是会有别的女孩子找她一道回家;他也疑心过前面第二排坐着的那个黑脸歪嘴小子,后来见了他爹才知道,原来人家一家子就长了这么副尊容。 这么严重的事件,许晃自然也一早就问过o生,却只被懒懒甩过来一句:“碍不着你。” 说是这么说,他心里的惧意也只消退了三分,更何况这只吊儿郎当的鬼根本也没得到他百分之百的信任。他只有一边在心里念叨阿弥陀佛老天保佑,一边战战兢兢的完成他每天的这项苦差事。孩子们当然不知道他心中所想,还只当这小老师太软脚虾,对他的欺负也是与日俱增。 每当这时候他总会念及祝医生的好处来,可惜人家是医生,当然有忙不完的事,不可能天天来他这里坐上一坐。因而每每请不到祝医生,随之而来的就只有某只鬼满是酸气的唠叨。许晃也不理他,谁叫他那天随随便便就附到人家身上,鉴于这令人发指的罪恶行径,许晃毫不留情的给予了重罚――一周不给他精气。但是这事儿也不能做得太绝,所以答应他依旧带着他上课也就罢了。 眼下已经是中伏过半,又有好些天连着没下雨,就算是有山有林,村子里也还是渐渐蒸腾起恼人的热浪来。虽然已经自掏腰包给孩子们买了西瓜解暑,可这么一点点恩惠根本讨不来那些心情说变就变的小鬼们的好,终于这一天,许晃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发生了。 一大早就有几个孩子迟迟未到,又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儿,许晃已经确信,这帮倒霉孩子一定是逃学了。他忍着怒火问过班上的女孩子们,多半都说那些男孩子一定是偷跑去水库里游泳了。这下许晃却又大惊失色起来,因为他曾不止一次的在电视上看到过,一些不知深浅的孩子们在夏天去野外的河湖中游泳而溺死的新闻报道。 这种偏远的小村落连正式的学校都没有,自然不会有像他上学那会儿的正规安全教育。再想一想村里的大人们,恐怕他们都是从小这样长起来,也就不会有那个意识去规范自己的孩子。许晃一跺脚,嘱咐其他孩子在屋里自习,他自己叫上柳桃儿在前面带路,两个人一起往水库的方向跑去。 一路跑出村外,又经过一段挺远的距离,一片开阔的水域终于出现在许晃的面前,那湖水正在大太阳底下粼粼的泛着波光,在这种暑热的天气里看着十分诱人。往里看去,果然正有几个男孩子光着屁股在大石头上嬉闹,还有一个正往更远的地方游去。 许晃一看就急了,大声喊道:“喂!你们几个快给我上来!” 孩子们一见是他,连理都不理他,继续在水里打闹着。许晃根本顾不上生气,踢了鞋就下水往石头那边走去,“听见没有!这里很危险,湖底可能会有一些尖石头和水草,万一溺了水就来不及了!” 带头的那个男孩不屑的白他一眼:“你们城里人不中用,我们打小就在这里游惯了的,要溺水也该是你自己,赶紧乖乖回岸上待着吧矮冬瓜!”他说完,边上的孩子们也纷纷开始嘲笑许晃,有的冲他吹口哨,还有的冲他这边泼过水来。 “矮…”许晃狠狠一闭眼,“那好,我就来给你们试试这水有多深,这下你们没话说了吧!” 说着,他已经深一脚浅一脚的径直往水中央走去,眼见那湖水渐渐漫过了他细白的小腿,接着又漫过大腿,等到水已经齐腰深的时候,他的动作也已经变得艰难了许多,可他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依旧一步一步吃力的往更深处挪动过去。 没想到他居然会有这种举动,后面那些孩子也都傻眼了,其中一个忍不住说道:“我听说上个月有邻村的孩子在这里淹死了,我舅他们都亲眼看见的!” “那你不早说!”其他孩子马上抱怨他道,岸上的柳桃儿已经急得叫了起来,可许晃还是不为所动。 o生比谁都着急,一个劲儿叫他赶紧回头,“我现在这样,万一你有个什么,我可根本救不了你!听话快回去!小晃!” 其实许晃心里也早虚了,此时的湖水已经涨到了他的胸口,上下浮动着一股憋闷的感觉。他停下脚步喘口气,心想也差不多了,于是就想着回头看一看孩子们的反应,谁知就松了这一下劲儿,他脚底一滑,突然就有一些柔韧的东西缠上了他的双脚,整个人眼睁睁的往水里倒了下去。 耳边扑通一声,许晃只觉得从脖子到脸整个一凉,连喊都来不及喊一声就已经被呛了好几口水,他下意识的慌乱起来,却让口中仅剩的空气一下子全都跑了出去,肺部仿佛被人攥紧了一般,他窒息的张开嘴,只有更多的水灌了进来。脑中渐渐听不到o生疯了一般的叫声,他的意识也开始模糊了起来。 闭上眼的最后一瞬间,他仿佛看到湖底有个长长的东西蜿蜒而过,在金色的波光映衬下像极了闪着寒光的大片鱼鳞。 ――龙? 在他这么想的同时,有个男声笑着说道:“…果然是个有趣的人…” 而下一秒,他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在许晃看来,这一回自己是死定了。所以当他朦朦胧胧中听到一堆呜呜哇哇的哭声时,他还以为自己是到了天国了。 …不对,天国里怎么可能还有哭声?难道这是在灵堂里么?哇地一声又吐出一大口水来,许晃艰难的睁开双眼,见到的依然还是那个白亮的天空。 “醒了醒了!这下没事了,你们老师醒了,快别哭了。” 他疑惑的眨眨眼,望着身边那个浑身湿淋淋的半裸美男子,半天才道:“你怎么又附在人家身上?” “什么附身?”对方的脸上写满惊讶,这下许晃才算是清醒了过来,他难堪的揉了揉自己的脸,干笑道:“哦,原来是祝医生。” “还笑呢!”这下轮到祝医生大发雷霆了,“要不是我正好在这附近,你这条小命早没了!你说你逞什么能啊?” 许晃一时语塞,倒是旁边的几个孩子呜呜哭着说道:“医生别骂老师,是我们不好…老师对不起…” 见他们又是抹泪又是道歉的,许晃不禁也心软了,笑着拍拍他几个的头:“好了,这下知道了深浅,可别再冒险在这儿玩水了。” 祝医生无奈的笑笑,“你啊!”说着,他一把将许晃拦腰抱起,大踏步的往村子里走去。许晃慌得什么似的,说什么也要自己下地走路,这模样要叫村里人看见了那得多丢人啊!可祝医生却不同意,只说他现在还没确定是不是真没事了,得回去做详细的检查才行,又笑说上回他喝醉了,自己也是这么抱他回去的,这下可把许晃给窘成了个大红脸,只有老老实实听他摆布了。 直接把许晃送回老宅,随后就有孩子帮祝医生去家里取回了检查要用的东西,详细的一番看诊摸脉之后,确定他不过是多喝了几口水,身体其他机能都没有大碍。祝医生还想留下来帮他换衣服,结果被许晃红着脸婉拒了,便说回去再配副压惊的药,等一会儿煎好了给他送过来。 好不容易老宅里重归于寂静,狐狸也又钻了出来伺候他换衣洗澡。而自始至终,o生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是又重新点燃了他那杆烟,坐在一旁埋头于云雾缭绕之中。 溺水的后怕一点一点涌上,又在那安静的香气中一点一点消散,那是他默不作声的关切。许晃悄悄的靠在他背后坐下来,等待着“暴风雨”的即将到来。这一次是自己过于鲁莽了,无论o生有什么怨言,许晃也打定主意要好好接受下来。 然而久久,久久,背后仍没有一丝动静。末了,只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却紧紧的攥住了许晃忐忑不安的心。 “你到底有多不重视自己的性命?” 他这一句话出来,许晃刚才所有的那些不安、无助、委屈突然又一下都翻了上来,“我不是故意的…后来我也害怕了嘛…”他抽抽鼻子,眼眶都红了 o生再次长长的叹息,伸手圈住他,轻轻的吻了上去。“别叫一只鬼为你担心得要死啊,老人家可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紧紧搂住那个微凉而又坚实的身躯,许晃第一次感觉到,原来有个人在身边让自己哭诉撒娇的感觉是如此之好,自己可以把委屈烦恼一股脑的倾诉在他身上,而他只是静静的听着,仅仅是这样,就能让自己如此的安心。他不知道别人是否也会有这样的经历,至少他自己在这之前还从未遇到过这样的对象。 曾经在大城市里,即使有家人朋友在身边,但他仍会在莫名的时间感觉到莫名的寂寞,而在更多的时候,他能清楚的感受到人与人之间的那种隔阂,他觉得迷茫,觉得若有所失,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可谁能想到在这样的一个遥远的小山坳里,在一个破旧的老宅中,他竟有了这么一段奇遇?大部分时间里他甚至会忘记了,o生他根本是一个非人的存在。可是他会笑,会恶作剧,会生气,也会伤感,他的情感是丰富而真实的,比起某些只会在脸上挂起一个虚伪面具的人要好得太多,这样看起来,不知道谁是人,而谁又是鬼呢? “…o生。”许晃闭着眼窝在o生的膝上,伸手去摸索他那冰凉而又光滑的长发。 “嗯?”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耳边传来一声嗤笑。“对人坏需要理由,对人好还需要理由么?” 他想了想,仿佛很久以前应该是这么个道理。“那…如果我说,我可能喜欢上你了,你会怎么说?” “……我是鬼。” “那又如何?” “人鬼殊途。” 许晃嘲讽的低笑一声,睁开眼,望向那隐忍的脸庞。“我本以为你不会在乎这种偏见。” “不是偏见,这只是现实,现实都是残酷的。” “那如果我刚才死了,我和你就能在同一个世界里了?” o生那翻飞如凤尾的长眉蓦然拧紧,许久,才放开了咬得死紧的牙。“也不能,你会马上转生,而我会继续留在这里。” 许晃静静的望着他,却忽然绽开一个浅浅的笑,“留在这里等待下一个许家的人来?”他攀上o生的脖颈,切切低语:“那我还是活着的好,我才不把你让给别人。” 那具身躯猛地一颤,末了,紧紧回抱住他。 那一天,许晃想的是无论自己曾经从白那里听到什么,无论他以后再从任何人那里听到什么,他要与o生在一起的心是不会变的,哪怕他是一只来路不明的鬼,哪怕他身上还有太多谜团未解,那又如何?就算――自己是疯了吧。人鬼殊途,前途未卜,那就让那一切统统见鬼去吧,只有眼前的这一分一秒才是最重,其他什么都是虚空。 不知道许晃那天在水库的壮举是怎么传出风声去的,一时间村子里闹得沸沸扬扬,大家都巴巴的赶来探望,不过又碍于不能随意进许家老宅的规定,许晃不得已只能搬把椅子坐在大门口接受众人的“朝见”,两日过去,不光之前受的湿气未消,连带着又受了风,终于还是小小的闹了一场感冒。 村长终于发了威,大家伙儿这才不情不愿的散去,可算是还给许晃一个好好休息的机会。只不过等到他完全康复已经是又四五天的事了,许晃心里还惦记着学里的课,只等一好就马上准备重新开课的事。他又听说这些天里偶尔是柳桃儿带着孩子们上课,便想先去她家里问问进度,商量一下接下来的课程。 没想到一到柳桃儿家,好些大姑娘小媳妇正围坐在她家院子里叽叽喳喳的说悄悄话儿,一见许晃来了,一个个不知怎么的又讷讷的红了脸,不肯再说一个字,倒把许晃也弄得不好意思起来,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女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哧的一声又捂着嘴嘻嘻笑起来,许晃正想着找个什么借口出去,只见对面那些女的一下子拥了过来,七手八脚的就把许晃给“绑架”进了屋里。 许晃不明就里的被她们推倒在炕上,然后一群人又围在他跟前嘻笑起来,你推我我推你,就是谁也不肯说话。许晃被她们笑得心里发毛,心想难不成待在这桃园里的女人都得变得跟王婶儿一样?看这情况,又不像是什么艳遇啊?虽说眼前这些个姑娘媳妇都算是村里长得比较标致的,退一万步说,万一真出了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事儿,她们老子男人还不把自己打死啊? 不行不行,这事太危险。许晃忙站起身来托故要出去,这时终于有个年轻媳妇说了一句:“嗳呀,就请他给咱们拿个主意嘛,小少爷又不是外人儿~” 许晃忙死命摆手,“别别,我就是一外人,千万别拿我当内人!” 女人们哗地一笑,终于说道:“我们就是有个事儿想求小少爷。” “什么事?”许晃一听就要坏事,可看这架势,他要不解决了这事绝对出不去这个门。 “这个吧…”大家都是欲言又止的样子,“我们都做梦了。” 许晃忙说,“梦的事儿找刘诸葛,我不懂!” “嗳呀,这事咋好问大男人!” “我也是男的好不?!” “嗳呀,你是城里人,不一样!” 这回许晃也没辙了,心想难道城里人就有男女以外的性别了?“行吧,你们说说看。” “…我梦见个男人。”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八卦 青衣女子 一语既出,其他人也纷纷争先恐后七嘴八舌的说道:“我也梦见了!”“俺也是!”“我梦见那男的可俊了…” 许晃被她们嚷嚷的头疼,怎么着,这春梦还有集体发的不成? “小少爷,你给俺们解解呗?” “哎呀,我就说这个解梦得找刘诸葛…”他一句话还没说完,刚才问他的那个媳妇迫不及待的自己接道:“是不是要生男娃了?” 另一个姑娘马上啐了她一口,“你别混说,我跟菊英柳桃儿还是黄花大闺女呢,哪儿来的娃!” 许晃看向柳桃儿,“你也做梦了?” 柳桃儿红着脸点点头,小声道:“而且我们梦见的好像不是一个人…” “哦对对!”旁边人也赶紧附和道,“我梦见那小伙儿带着个墨镜,牙特白,笑起来老俊了~”“我梦里的帅哥戴着耳钉,嗳呀老新潮了!”“我梦里的男人老是在我身上乱闻,说我可香,可讨厌~”“有什么的呀,他给我念情诗,还偷亲我呢…”一个小媳妇红着脸说了这么一句,登时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轰地一下都炸开了,一窝蜂的笑着逃了出去,在场的就只剩下了柳桃儿一个。 这下许晃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那个…这个…”他支吾了半天,挠挠头干笑道:“我是不是该说点儿什么?” 柳桃儿也很是不知所措,低头揉搓着衣角,小声嗫嚅了一句:“许晃哥你可千万别告诉人去…” 许晃马上拍着胸脯打包票:“肯定不会,你放心吧。”不过他也有些好奇,又问:“你梦里那个男人是什么样子?噢,你要是不方便不说也没事。” “…其实也没啥,我、我也没看清他长啥样子,他就是老乱摸我…” “啊?!” “我、我不乐意,他也没勉强我。” “哦。” “别的呢?” “还有…”柳桃儿偏着头想了想,“好像梦里的人都会念一首古诗。” “古诗?”如今的许晃听见这两字倒有些兴奋,这两天他因为备课的关系,特意让o生教了他一些古诗词,虽然根本就是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的状态,可他还挺洋洋得意,颇有种自己也是文化人的感觉了。“哦,你还记得是什么古诗么?” “什么绿的黄的。” “啊?” 柳桃儿轻轻说道:“这是她们刚才念叨的,我就猜跟我梦里听见的是同一首。”她微微想了一想,抬头缓缓背诵道: “绿兮衣兮,绿衣黄里。心之忧矣,曷维其已? 绿兮衣兮,绿衣黄裳。心之忧矣,曷维其亡? 绿兮丝兮,女所治兮。我思古人,俾无i兮。 兮兮,凄其以风。我思古人,实获我心。” “哦…哦!背得真好啊~”许晃愣了半天,结果就蹦出这么一句来,到头来他根本也没听过这首诗嘛!脑袋里o生的声音哼了一句:“丢人。” 许晃也不理他,追问道:“是什么意思呢?” 这下柳桃儿有些犹豫了,她皱了眉低低说道:“如果我记得没错…这好像是一首悼念亡妇的诗。” “哈?!”许晃倒吸一口凉气,如果真是这样,那这梦意味着什么? “我也是害怕呢,所以也没敢告诉她们。”柳桃儿急急的说着,忍不住伸手捉住许晃的衣角:“许晃哥,你说这是什么意思啊?” “这…”许晃无法,只有先安慰她道:“先别急,这毕竟只是个梦,说明不了什么。” 可柳桃儿摇了摇头,眼眶都红了,“我害怕…” 许晃最怕见女孩子哭,差点儿没手忙脚乱起来,“咱们一起想办法,不会有事的,啊?” “其实我没敢说,我还做了一个梦。”柳桃儿说着咬了咬唇,“我梦见一大群人把我绑在一个柱子上,下面堆了老高的柴火,我很怕,可是怎么也叫不出声来,他们就围着我唱歌跳舞,最后…最后他们就点火烧我…”她说着,竟怕得哭了出来,断断续续的说:“许晃哥,你可千万别告诉人…不然别人更得说我是丧门星…” 许晃听了越发觉得这孩子可怜,安慰她道:“我一定不说,别怕啊~甭管有什么事,哥一定来救你,你信我不?” “嗯…”柳桃儿哭着点点头,这才慢慢平静下来。看了看天色,她又说道:“许晃哥你快回吧,我妈要回来了,叫她看见咱俩单独在屋里,她又得骂我了。” 想起王婶儿那样,许晃也有些无奈,只得说好,而且他自己也挺怕那大婶儿的,又安慰了柳桃儿几句就赶紧离开了。 “元春,你怎么看?”回家的路上,他一路走一路想着这怪事,又想起柳桃儿说的那首古诗,总觉得哪儿透着股邪性。 “…一股子妖气。”o生的声音极不屑的响起。他这么一说,许晃心里就毛了,越想刚才那帮女人越觉得她们怪里怪气的,“啊?!她、她们都是妖?” “不是,她们身上都笼罩着一股妖气,应该是被什么东西缠上了。”o生停了停,突然话锋一转,又冒出这么不咸不淡的一句来,“你别管,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 这下许晃不干了,“上回你就说不碍事,不碍事能有这么多妖啊鬼啊的么?!这村子到底怎么了!” “一般性淫的妖物都做不了什么大恶,这东西虽然喜欢骚扰人,却也不会伤人性命。” 听他这么说,许晃倒噗哧一声乐了:“这么说来,你也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了?” “我能跟那种低等妖物相提并论吗?!” 就在这时,一个身着青衣的女人从山坡上走下来,正好与许晃擦肩而过。一阵奇妙的香风刮过,他忍不住回头去看,可对方却举起袖子挡住了脸孔,不知道是在擦汗还是不想让许晃看见她的长相。 一步三回头的继续往前走着,许晃心里直琢磨那是个什么味道,似乎有些像o生烟管里燃烧的烟草味道,好像又有点像刘诸葛身上总是裹带的那股线香味儿,说起线香,王婶儿家也供着尊菩萨,所以屋里屋外也都是那个味儿…嗯不对,越扯越远了。许晃想起那个青衣女子,之前好像也见过村里有几个穿着青色的妇女,不过记不太清是谁了。 他低着头边走边想,忽然就记起自己明明是去找柳桃儿说明天上课的事,这一搅和怎么倒把正事忘了?!暗骂一句,许晃一个急刹车,后退一步就要往回走,谁知这一脚正踩在一个软绵绵的东西上,就听一声“哎哟!”把他给吓得往后一蹦,抬眼看时是一个没见过的中年男人,大概有四十岁上下,有些干瘦,眉眼普神通通,此时正一脸苦笑的望着他:“我正要叫你呢,谁知你突然就转过来了,后脑勺长眼了不成?” 许晃赶紧笑着赔礼道歉,心想这村里的人怎么走路都不带出声的?“我是许晃,请问您是?” “哦,我瞅见一个生脸儿在路上走,猜就是许家新来的小子了。”中年男人笑道:“我是这村儿里的支书,我姓贾,这些天上省城里开会去了,也没来得及接你,有时间上我家来坐坐吧,我得 恋耽美 分卷阅读9 灭鬼 作者:红盐 好给你接个风。” “不用麻烦了…”许晃张嘴便想推辞,贾支书却说:“我给你接风跟他们不一样,说起来咱们是一类人,我也是前些年刚调来这里的,知道城市来的人在这儿有什么困难,也好帮帮你,不过这儿小归小,还是有它的好处,你住了这些天还习惯吧?” 一听同样是城里来的,许晃简直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了,忙道:“还好,大家都对我挺好的。” 村支书笑道:“那就好。还有啊,我听说你是学计算机的?” “对!” “那太好了,我这次去省城就是解决村里联网的问题,我想这小山沟也不能总这么落后着,得多接触接触外面的世界,要进步嘛!我想着,下礼拜先在魏老先生那儿的学堂试个点,我这回也弄回一套电脑来,就是旧了点儿,想找你看看能不能帮着摆弄摆弄?” 活菩萨!一听见“上网”俩字儿,许晃简直是两眼放光,这才对嘛,这才是现代人该有的思维方式啊,真不愧是城里来的,做事就是跟乡下人不一样!他忙不迭的点头答应帮忙,“您可真是做了件天大的好事啊,这下孩子们也能见识见识外面的东西,以后教课也更方便了!” 村支书点点头,“不过就是魏先生那儿我怕还得多说说,老人家没接触过新鲜事物,恐怕接受起来也比较难,往后还得你这个计算机系的大学生多帮帮忙了。” “当然没问题!”这下许晃终于觉得扬眉吐气了一把,这才是他真正该做的事嘛,什么诗词的还是见鬼去吧! “哦,我看你好像急急忙忙的还有事,我就不耽误你了,快去吧。”村支书冲他摆摆手,爽快的离开了。 感激的望着那个背影,许晃通身上下是一片神清气爽,与外头的世界脱节了这么久,他终于能重新拥抱他的女神们了~哎,真是好人,好人哪! “什么女神?”某鬼不满的问道。 “没你事,老实待着!”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九卦 求雨 许晃见到那台电脑的时候差点儿没傻了眼,这可不叫有点儿旧,那叫一个又破又旧啊!这山路能有多颠簸,愣给颠成这奶奶样儿?他以前帮人修过多少电脑,愣没见过这种的,真不知道那村支书是打哪儿弄来的。不过也没办法,许晃还没到活雷锋那精神境界,能把自己的笔记本贡献出去,再说他那电脑里存的“货”可不少,真要拿出来还得全都“毁尸灭迹”了,那不得把他心疼死。 抱怨归抱怨,他干起活儿来还是很任劳任怨的,于是乎就越来越从先前的大闲人一个渐渐向劳碌命发展,白天又得上课又得修电脑,晚上回了家又得备课还得继续做活儿,几天下来整得眼都快瞎了。 “晃公子歇一歇吧。”狐狸捧过一杯冰茶来,“这是老爷吩咐叫给您泡的茶,加了菊花和枸杞,清肝又明目。” 许晃放下手里的针线笑了一声,回头说道:“没想到你还懂药理。” “活了这么久,这世上还真没什么我不懂的。” 眼看他又要顺竿爬,许晃及时打住,拿过杯子来喝着,清洌的药香混了丝丝甜意,倒比他平常喝惯了的饮料好喝。 “小的给您揉…”狐狸才刚媚笑着要献殷勤,突然就被一个杀人视线射了过来,顿时吓得噤声。o生清了清嗓子,道:“过来,我给你揉揉太阳穴。” 看看手底下的衣服,再有一只袖子就缝完了,许晃打了个呵欠,老实的过去o生那边躺下,让他给自己做按摩。这些天实在是太热了,连晚上热气都还久久不肯消散,老宅又没装空调,还好有o生这个天然的“降温器”,所以许晃也格外喜欢黏在他身上。 惬意的靠在那个微凉的身体上,许晃感受着他时轻时重用力恰到好处的指尖在自己面部的穴位揉压着,一阵酸胀过后马上就变得轻松起来。长吁了一口气,许晃睁眼一看,旁边的球球吐着舌头直喘气那是因为热,可狐狸在那儿一个劲的抽鼻子是在干什么?“狐狸,你闻什么呢?” 他这一问,狐狸原本还挺陶醉的脸一下僵了,就听o生一声冷笑:“狐狸热伤风了,鼻子堵的难受呢,需不需要我给你通通啊?” “不不不不用了!哪儿能劳烦老爷呢~”狐狸挤出笑,夹着茶盘正打算溜走,不料o生又说道:“怪无聊的,狐狸你给我们解解闷儿吧。” 这下许晃也来了精神,这狐妖来了这些天,只见它每日做些下人的活儿,还不曾见它使过什么神通,若只有这样,那它也不过是个长了耳朵尾巴的小僮,怪没意思的呢。“对啊狐狸,你有什么好玩儿的,让我见识见识嘛?” 虽然知道是o生有意捉弄,不过狐狸也不能杵逆,只苦着脸道:“小的真不会啊~” “哎呀,什么都行,变个戏法会不会?” “不会…” o生嗤笑一声:“什么都不会,算个什么妖啊?”他捏捏许晃的脸,“我倒是听说这狐妖都有个宝贝。” “真的?什么宝贝?” 狐狸的脸一下就变得灰白,耳朵尾巴也都耷拉了,好像在惧怕什么。o生却不管不顾的继续说道:“这宝贝叫作‘媚珠’,如果有人类的女子能得到它,就会变得千娇百媚,从而赢得天下所有男人的心。据说唐朝的杨贵妃就有这么一颗,所以才能得到玄宗那么长久的宠爱。”o生眯起眼,故意在狐狸的身上来回打着转,“而这千年的狐狸只要有这颗珠子在,就能保性命无忧,任谁来也杀不死。”他突然亮出尖而细的指甲,“不如我们来试试吧?” “老爷饶命啊!小的再也不敢了!” 到了这会儿,许晃才听出来o生这又是在戏弄狐狸,忙道:“你怎么又吓唬人家?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o生这才收回手来,“看在小晃的面子上先饶了你,滚吧。” 狐狸一声得令,顿时夹着尾巴落荒而逃。许晃见它实在可怜,又回头埋怨o生,“哎,你能不能别老折腾狐狸,上回的仇还记着呢?” “哪儿那么容易。”o生哼了一声,又给他从脖子按揉到肩膀,“再说我这叫驯化,妖都生活在山野中,身上总带着些邪气,这邪气不除,我怕它日后还得作怪,所以要时常磨磨它的性情。” “哦?那我的驯化做得还算成功吧?”许晃笑着伸手去摸他的脸颊,要按往常,o生这大色鬼早就劈头盖脸的亲下来了,不过今天他却老实得出奇,只微微一笑,用手抚上他的两眼,“你今天也累了,快睡吧,明儿还得早起。” 虽然有些奇怪,许晃也没多想,闭上眼继续任他揉捏着,没多久就沉沉的进入了梦乡。 梦里,许晃似乎独自行走在一片茫茫白雾之中,远远的有人声高高低低的飘来,那声音开始还不大真切,不过渐渐的,许晃就能听清对方像是在唱歌一样的念诵着零散的诗句:“…绿兮衣兮…心之忧矣…绿兮丝兮…我思古人…” 他朦胧的觉得,这好像在哪儿听过?突然间,一种更真实的感觉清晰的传来,有谁在摸他的身体?!许晃奋力的想睁开眼,无奈眼皮灌了铅一样沉重,而此时他眼前的白雾也已经悉数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就在这漆黑之中,耳边居然传来人浅浅的呼吸,许晃顿时觉得毛骨悚然,他正要拼命叫喊,只听一声怒吼:“老子的人也敢动,活得不耐烦了?!” 身上的重压感瞬间消去,眼前的黑暗也飞快的散了开来,许晃悠悠然睁开眼,看到的依然是窗外那抹明亮的月色。 “奶奶的,一个不注意就欺负到我头上来了!”o生还在旁边愤愤不平,一脸要吃人的模样。 “到底怎么回事?”许晃也有些害怕,不禁抓紧了o生的袖子。 “能是什么,就是缠着那些女人的东西呗!我说叫你不要管,这下好了,现在缠到你身上来了吧!”o生将他搂在怀里,一边从身上掏出几枚黄符,在周围贴了一圈。 “我也没想管啊…”许晃委屈的扁扁嘴,他忽然又想起来不对,“那你现在把那东西赶走了,万一它再去缠别人怎么办?” “那我管不着!”o生没好气的说道,手臂上又紧了一紧,“我可告诉你,老实给我待着,反正那东西伤不了人,你少又去充什么英雄好汉!” “那也不能放着不管啊?” o生瞪他一眼,“明天白天我再去查那到底是什么,敢动我的人,简直不想活了?!” 不甚安稳的过了一夜,第二天早起许晃对着镜子里的黑眼圈直叹气,o生一边围着他转一边把他全身上下能塞的地方全都塞满了符纸,他这样大动干戈的倒叫许晃有些无语,刚想问他明明是一只鬼怎么倒会画符,外头正好有人敲门:村长要召集全村的人商量个什么事,叫许晃先停课一天。 “…好了,大家伙儿都到齐了吧?”村长将烟锅子在地上敲了敲,环视一圈,“那咱们就正式开始了啊!” 许晃揉着还有些困倦的眼,心想这是什么重大的事,连他这个外人都得参加,结果下一句就听得他差点儿没喷出来――“今天主要是讨论一下关于求雨的事儿。” 我天,又来?!这帮封建迷信的乡下人还没闹够啊?上回是拿他祭神,没承想倒祭了只鬼,这回不会是又要拿他去祭龙王爷吧?!许晃心里着慌,又赶上o生不在身边,更没主意了,他正想干脆悄悄溜走,正好看见昨天的那个穿青衣的女人也站在人堆里,奇怪的是她还是那样举着袖子掩着脸,不知道到底在回避什么,而更奇怪的是,她举止这样怪异,周围人却都视若无睹,好像全不在意。而下一刻,许晃的脸就白了,因为他分明看到村支书穿过人群去和王婶儿母女俩说话,而他居然就这么直直的穿过了那个青衣女人走到了柳桃儿她们身后,就好像…那里根本什么都没有一样。 许晃用力的擦了擦眼再次看去,而那个青衣女却还是站在原地,不…她并没有“站”在那里,而是飘在那里,这个女人没有影子!许晃一下就觉得头皮炸了,老天,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不过虽说是求雨,这要不要下还得看老天的意思,求得来当然好,求不来咱也不怨谁,只尽心把这个事儿做好就是了。”老村长叹口气,“这要不是看田里实在旱得厉害,俺也不想瞎折腾,这儿还有城里来的人,回头再叫人家笑话咱乡下人没见识。” 村长的话又把许晃拉了回来,哦,敢情他还明白?那他上回拿自己去祭老宅的时候怎么就“一时”胡涂了呢? “行啦,大家都回去准备准备,咱们斋戒三天,三天后去水库举行仪式,就当是图个吉利吧!”村长又抽了两口,低头一思索,“还有个事儿,虽说是走个过场,不过该有的程序还要有,谁来当祭品?” 许晃一听果然,这条是什么时候都跑不了,不过谁乐意主动干这倒霉差事啊? “对了,一定得是女娃啊!”村长又补了这么一句,没想到马上就有个声音说道:“我来。” 所有人刷地一下看过去,居然是柳桃儿自告奋勇。许晃登时就拧了眉,等他再仔细一看,刚才那个青衣女妖怪哪儿去了?再使劲儿看,他突然发觉柳桃儿身上好像笼着层淡淡的青光,是错觉么? “那成,事完儿之后咱们大家伙都给柳桃儿适当来点儿补偿,毕竟不是啥子好事情。今儿的会就开到这儿,都散了吧!”村长简单的做了结束语,许晃的心上却也同时压上了一块浓重的乌云。 这事肯定不对。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卦 去你妹的障眼法! 虽然停课一天,许晃还是特意叫上柳桃儿一道去学里鼓捣电脑,当然这只是个借口,柳桃儿现在这样他实在是放心不下。不过叫人意外的是,还有一个人也主动提出想去学堂里看看新弄来的电脑,这个人就是酿酒的贺大叔家的小儿子――贺兰。 第一次见的时候许晃还以为他是女孩子,因为贺大叔老是兰儿兰儿的叫着,等到对方出来一看,原来是一个分外冷静自持的男孩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年纪就在家中帮忙,贺兰虽然比许晃还小上好几岁,气质上却比他老成很多。而且不知道为什么,许晃总觉得有些畏惧贺兰,不仅是因为他沉默寡言,总叫人觉得不好接近,而且也是因为他那双没有任何波澜的眼睛。 因为家中卖酒,所以一年到头都闲不下来,贺兰的几个姐姐又都早早的嫁了出去,他虽然行小,对于家里的重担自然也是义不容辞,当然就没有了到学堂里听课的时间,不过他对此倒像是从没有什么微辞,更何况从他的谈吐上,许晃也觉得人家懂的比自己都多了。就因为他总是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许晃从来就没想到他居然也会对电脑这个新鲜事物有兴趣,不过想想他毕竟还是个十六七的少年,有好奇心也是可以理解的嘛。 不过许晃很快就发现到,人家感兴趣的根本不是什么电脑,而是柳桃儿。三人到了学堂之后,许晃觉得这气氛实在尴尬,干脆就埋头在电脑那里不动了。柳桃儿带着贺兰四处转悠着,等到离许晃远了一些之后,他马上就问柳桃儿:“你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没有啊,就是这两天觉得头有点儿沉,可能要感冒了吧。” 虽然觉得偷听人家的对话不太合适,不过这两人站的距离不近不远,正好是许晃能听见的范围,所以…就不算偷听了吧?不料贺兰接下来却说出了许晃也正想对柳桃儿说的话,“那个求雨的仪式,你还是推了的好。” “那怎么行呢,都说好了的。”柳桃儿轻笑两声,“你别太担心了,不就是做做样子嘛,不会有什么的。” “愚神的罪名可是很大的。”贺兰突然说出一句很重的话,听上去虽然像足了迷信,但是他的语气中似乎隐隐包含着什么,许晃皱了眉,难道他也看见什么了? “兰哥儿你可别吓唬我…”柳桃儿似乎也害怕起来了,许晃回头看时,贺兰正好拍了拍她的肩膀,随后她身上笼着的那团淡淡的青光也一下子不见了,许晃顿时瞪大了眼,那果然不是他看花眼了,这贺兰到底是什么人?! 贺兰随之将手上拎的一瓶酒递过去,“这是我家的水酒,你带回去放在屋里,但凡要出门的时候就洒一点在身上。” “这不好吧,我一个女孩子家,怎么好让人家闻见我身上有酒味儿呢?” “那就尽量不出门,总之等仪式过去再说。” “那…好吧。”柳桃儿勉为其难的收下了,贺兰这才回过头来看了许晃一眼,略微一点头就离开了。 果然还是一双平静无波的眸子,这样看来又看不出他是不是对柳桃儿有意了。“他都这么说了,你就照着做吧,反正也没坏处。”见柳桃儿还是对手里那瓶酒耿耿于怀的样子,许晃出声劝道。先不管那贺兰到底有些什么手段,这事看来是有蹊跷,许晃甚至想到要不要去薛老头儿那打探一下,不过一想到那人怨毒的眼神他就退缩了,这爷爷轻易招惹不起,还是回家先问问o生再说吧。 回到老宅里时,o生还没回来。许晃有些奇怪,他虽然是说要将就附在狐狸身上再出门,可一只狐狸在村子里跑来跑去的似乎也不大正常,万一叫人给打了回家下酒怎么办?他这么想着,忽然又觉得自己是替古人担忧了,那家伙那么老奸巨滑,肯定出不了事。 “许家小子,开门来!” 门口突然有个陌生且张狂的声音在大声叫门,许晃皱了眉过去,才一打开门赫然就是一只戴满了戒指的手倒拎着一只白白的东西出现在他眼前,“你家的?” 许晃吓了一跳,再一看,那可不正是狐狸,呃,或者说是o生?不知道是不是血液倒流的关系,脑门上都暴出青筋来了,明显是在哪儿吃了瘪的样子。他赶紧一把夺过来,生怕他一个忍不住骂出娘来,那可就热闹了。 “没见过家里养狐狸的,你们家可真有意思。”门口那个装扮妖异穿着暴露的男人呲出尖利的虎牙笑道,唇环在阳光下一闪一闪的,许晃皱着眉再一看,大开的v字领底下似乎还纹了放浪狰狞的青色纹身,搞什么,视觉摇滚系啊? “篁,你别这么没礼貌!”旁边有人呵斥了他一句,居然是祝医生,他抱歉的对许晃笑笑:“不好意思,这是我堂弟,疯疯颠颠的你不用理他。” “怎么了,这叫来而不往非礼也~”那个堂弟摇晃着手指说着与他的外形极不相衬的古语,许晃有些瞠目结舌,没想到这么清爽的哥哥居然会有这么乱七八糟的弟弟? “对了,我以前看见过这只狐狸从你家出来,是你养的没错吧?” 许晃忙点头,“其实你不用特意给我送回来,他自己认路。” 那堂弟却伸手在他俩中间晃了晃,“行了,今天就算正式见面了,以后再聊吧,拜~”说完他还抛了个媚眼,搂过祝医生的肩就走了。虽然觉得奇怪,不过好歹是人家的弟弟,许晃也不好说什么,只是觉得这个弟弟比祝医生更不像是会窝在小山村里的人,要说他在大城市的酒吧里混迹倒更有可能,下回再见的时候问问好了。 “你怎么了,居然叫人家逮住了,还这么老实的一声不吭?” 关上门,许晃这才回头问道,o生却只是从他怀里跳下地来,抖抖身子现了真身,怒火冲冲的往屋里去了。然后就听里头暴出一声怒吼:“拿酒来!老子要喝酒!” 见他这样,许晃也只好从身上掏出几张票子来递给狐狸,“去贺家打两斤来。”狐狸收了耳朵尾巴答应着出去了,这些日子它倒是也打着许晃表弟的旗号在村里进进出出,省了许晃不少买东西的工夫。 “跟谁生这么大气…”等许晃一只脚跨进房间的时候,里面那只竟然已经面朝里气乎乎的睡去了。他不禁好笑,除了自己,不知道谁还能给他这么大的气受?也罢,久违的下个厨犒劳一下他吧。 许晃还想着等转天再问他查的那事怎么样了,没承想转天就出事了。一大早王婶儿就偷偷摸摸的找上门来,哭得泪人儿一样,说她家闺女魔怔了,愣是要点火烧她们家房子。许晃一听吓得不轻,赶紧跟她一起过去,就看柳桃儿被绑在椅子上,目光呆滞,口里还在不住的念叨什么。 简直就是小柱子那天的事重现,许晃拧了眉,心想这村子是不是真的风水不好,怎么接二连三的出这样的事?!他忙扯住王婶儿问:“找祝医生了没有?” “我哪儿敢啊!这事要传出去…往后我们娘俩真没活路了!” “祝医生不是那种喜欢乱说的人,您听我的,赶紧去!”说是这么说,联想起上回的情景,许晃还真没把握这事是不是祝医生能管得了的。看王婶儿急急忙忙去了,他走上前去拍了拍柳桃儿,小心翼翼的叫了她两声,没想到她居然还真清醒过来了,许晃赶紧给她解开身上的绳子,“你觉得怎么样?” “我…是不是做了什么怕人的事?”她捂着脸,一副还不太清楚的样子,不过显然也猜出自己一定是干了什么了。 许晃叹口气,看这意思也问不出什么了。他环视了一下四周,“昨天贺兰给你的那瓶酒呢?”看来也没管什么用啊? “我妈拿去喝了…”柳桃儿小声说道,许晃简直头疼,这王婶儿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啊! “我在这儿陪着你,你先歇歇,一会儿叫祝医生来给你看看。”许晃安顿她到床上躺下,自己坐在一边开始无意识的摩挲那颗珠子。 “你看柳桃儿这是怎么了?”他在心里暗暗的问o生。 “被附身了呗。” “你说的倒轻松!是那天的那个青衣女么?你是不是有眉目了?” “她不能去那个求雨的仪式,否则凶多吉少。” “你别跟挤牙膏似的问一句说一句行不行?赶紧给我说明白了!” o生这才从头到尾源源本本给他讲了一遍。原来附在柳桃儿身上的那个妖怪名叫“女丑”,而这女丑原本是上古的一位女巫,其主要的职责就是为人们向天求雨,然而那个求雨的仪式却恐怖之极――就是将她绑在柱子上活活烧死祭天,说白了根本就不是什么高贵的巫师,而是献给神的活祭品。这女丑虽死,魂魄却仍流连世间,每逢天旱之际就会出现,寄身于活人身上,依旧想着要去履行她生前求雨的职责,说来也是可悲可叹。 “…照这么说,如果让柳桃儿就这么去参加仪式的话,最后她真会放火烧死自己?” “不错。” 这下许晃就不能放着不管了,这可不是野蛮的上古时代,怎么可能还去用一个女孩子活生生的血肉之躯去祭什么天!虽然那女丑也是可怜,可她这样做就会伤到无辜者的性命,即使不是出自本意,却也是在害人了。 “你要救她么?”o生问道。 “当然!”许晃马上答道,“你别拦我。” o生叹口气,“就知道会这样。我倒想拦你,什么时候又拦得住了?” “人家是弱女子,又不像我…” “你以为你就是伟丈夫了?…算了,某种意义上你也算是了。你倒说说,你打算怎么帮她?” “这个嘛…劝她别去?” “不可能,现在女丑的意志在她身上,无论如何她是一定要让她去的。” “那有没有办法把女丑赶出来?” “可以是可以,不过她又会去找下一个人,直到目的达成为止。” “那岂不是后患无穷了?”许晃咬一咬牙,“那干脆灭了她行不行?” o生嗤笑一声,“历代的天师都灭不了她,凭你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小屁孩子也敢说这大话?” “有这么难?” “没办法,怨念太深了。” 这下许晃没词儿了。又过去半天,他突然灵光一闪:“对了,那干脆叫她从柳桃儿身上下来,附我身上得了!” o生当然不干:“不行,太危险!” “哎呀,我身边不是还有你了,怎么着都会有办法的嘛~”许晃直给他戴高帽,软磨硬泡的非叫他同意不可。o生自然知道他是什么心思,可这事不叫他管更不可能,简直是左右为难。 “…还是不行。”o生沉默片刻,继续说道:“女丑只附在女性身上。” “怎么还性别歧视呢!” “可能是因为之前被用作祭品的都是女子吧。” “我不管,反正我一定得救柳桃儿!” o生无奈的要命,又想了半天,说道:“那只有使个障眼法了,说不定还能骗过去。” “什么障眼法?” 许晃虽然之前已经放了狠话一定要管这事,可等o生说出那个方法之后,他还是很想骂一句――去你妹的障眼法!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一卦 未济 第三日,求雨祭天仪式郑重的开始了。 按照刘诸葛事先掐算好的吉时,一群人敲锣打鼓的抬着张新漆了红漆的四角桌到了王寡妇家,打扮好的柳桃儿在上坐了,由两个人抬起往村外的水库走去,王婶儿跟在后头一行走一行哭哭啼啼的,也算走个过场,余下的人则扛了香案血食等物吹吹打打在前开路,没事的老人小孩就跟在最后,场面好不热闹。 “看这样子倒是跟嫁娶差不多呢~”o生的语气中满是戏谑。 “…我看你根本是乐在其中吧?” “不是你自己说要帮忙的,怎么现在反悔了?” “当然不会!” 许晃忍着满腔的怒火和耻辱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要说他为什么会这么生气,答案就是现如今坐在贡桌上盛妆打扮的人其实根本不是柳桃儿,而是他许晃。o生当日所说的障眼法就这么简单,不过是叫他扮女装罢了。当然了,如果仅仅是叫他穿一穿女装,为了救人他也可以权且忍耐一下,但是叫他愤怒的是某只明显很乐的鬼,那天勉为其难的答应他这个主意时自己就该发觉了,这死鬼绝对是别有所图啊! 打那天回家之后,o生就很热心的指挥狐狸从老宅里翻出各种不知道哪儿来的,或者说是为什么会存在在这儿的女子服饰和胭脂水粉,硬是要他装扮上,又说什么要骗过女丑一定得真正变得和女孩子一样才行,这些许晃也都信了,而且还和狐狸研究了两天究竟要怎么样才能化得和柳桃儿的长相一样,毕竟除了女丑他还得面对村中的众目睽睽。可谁知到了这一天临出门的时候他才知道,原来按照传统作为祭品的女子都是要戴上面具的,以示与家中决绝和对神灵的忠诚。听着暗处传来的窃笑声他就知道自己被耍了,那他还打扮成这副德性岂不是跟个白痴一样吗?!就在他出离愤怒打算赶紧洗掉脸上的妆容时,反倒被柳桃儿拉住了:“许晃哥你这样多好看啊,洗了那不可惜?” 许晃顿时倒地气绝,这回算是丢脸丢到外婆桥了。旁边的狐狸还在不停的拿着他自己的手机咔嚓咔嚓留影为念,许晃被这声响弄得是火上添油,追着它满屋子的叫打,狐狸边跑边叫屈,说“这是老爷吩咐了的”,那边柳桃儿自然要问,“许晃哥你姥爷来了么?”结果就在许晃各种无法解释的时候,外边接人的已经到了。他只有被迫忍气吞声戴好面具硬着头皮走出门去,一边祈祷千万别叫人发现这里边的掉包计,一边盼着仪式赶快顺利结束,万一被人看见他这模样,那他真是永世不得翻身了。 “…那个女丑怎么还不出来?”许晃坐在晃动的桌子上,一颗心也被晃得七上八下。报仇雪耻的事还是等回家再说,眼下先顾正事要紧。 “会来的。”o生说得简短而冷静,倒更反映出他此刻的高度戒备。 出来之前,许晃已经事先用贺兰家又拿来的酒在地上洒了一圈,镇上朱砂写的符纸,让柳桃儿在里面坐了,只等女丑自己忍耐不住脱身出来,才好再附身在此刻作为祭品的许晃身上。不过走了这么半天都不见动静,该不会中间出了什么岔子了吧?“你那符到底管不管用?”他忍不住问到,“我还没问你呢,你一只鬼怎么倒会画驱鬼的符?别是假冒伪劣吧?” “我先附到狐狸身上去了,若是发现你身边有别的气息,她恐怕是不会过来的。”o生只说了这么一句,马上就听不见声音了。许晃撇撇嘴,哼,这家伙又这么躲躲闪闪的,也不知道他身上到底还有多少瞒着自己的…不,或许应该说,自己对他的事根本就不怎么了解吧?可是为什么自己就是这么信任他呢? 正想着,耳边的风开始带过来一些细微的声音,随之而来的还有那股奇妙的香味,许晃忽然就明白了,烟草燃烧近乎于草木燃烧,而那线香大约就和现在一样是用来敬神的吧,往事已悠悠无数春秋,可当日充斥于她口鼻间的那个味道却依然久不散去,宛若令人窒息的千年噩梦。 喂,女丑,这千年的光阴,你一个人是如何度过的呢? “…石濑兮浅浅,飞龙兮翩翩。望夫君兮未来,吹参差兮谁思?” 悲凉的女声仿佛穿越了上千年的岁月翩翩而来,许晃的体内也渐渐被灌注进另一个无比沉重的生命,透过她的眼,他似乎看到了千年前的熊熊赤火,滚滚青烟,盛装的人们在火焰彼岸狂乱的舞着,他们尽情饮酒作乐,像是在庆祝一个欢天喜地的节日,鼓声越发急促,笛声越发高亢,热烈的迎神曲早已将她时断时续的细声吟唱淹没。 “…乐莫乐兮新相知,悲莫悲兮生别离。入不言兮出不辞,乘回风兮载云旗…” 恋耽美 分卷阅读10 灭鬼 作者:红盐 火焰高起来了,浓烟升起来了,她再也看不到母亲的泪眼,再也听不到幼弟撕心裂肺的叫声,而神呢,神又在哪里?传说中的神灵并没有踏着五彩祥云从天而降,她的痛苦也没有减轻一分一毫,她感觉到灼烧的剧痛,喉间满是濒死的窒息,她甚至闻到了从自己身上传来的皮肉烧焦的味道。她已经再也唱不出来了,为民赴死的壮烈决心也早已燃烧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无边的恐惧与痛苦。原来族长骗了她,她根本就到不了什么西方极乐,她的生命只能在这火焰中一点点消逝,最终化为灰烬。 “下雨吧,下雨吧!是我的过错,是我没能求来雨,所以神才会惩罚我!老天啊,求求你快下雨吧!”耳边传来女子痛苦万分的悲鸣,许晃睁开眼,对面的青衣女正伏卧在地上,掩着面失声痛哭。许晃多想告诉她,这并不是她的罪过,四时轮转,天意变幻,这不过是自然罢了,又怎么可能是区区一个人类的过错?统治者为了达到目的可以撒下弥天大谎,而受苦的从来都只是平民百姓而已。她已经被骗了太久,也痛苦了太久,这可悲的恶性循环已经可以到头了。 只可惜许晃已经没力气走动,也没力气说话了,周围的火势越来越猛,烟气呛得他止不住的咳嗽,连眼都快要睁不开了,湖边一个接一个的大浪卷上来,却丝毫不能减灭他周围的火焰,只能蒸腾出阵阵水汽。火外有人嚷道:“此为阴火,地上水皆属阴,阴水救不了阴火,需有阳水才行!” “水从来性阴,哪儿来的阳水?!” “无根之水便是阳水,你求错了人了!” 天上突然一声炸雷响起,将许晃就要消散的神志又拉回来一些,他费力的抬起头,朦胧的看到天空中不知何时积聚来一整片的乌云密布,一股金色龙形在云后一闪,瓢泼般的大雨瞬间自天而降,却依然只能稍稍压低一些火苗,完全起不到浇灭的效果。 “奇怪!已经有无根之水了,怎么还不管用?!” “不对!火在水上,这是未济!” 外面那个人的声音转了一转,忽然高声念颂起祷文来:“君子以思,而豫防之。曳其轮,义无咎也。七日得,以中道也。三年克之,惫也。终日戒,有所疑也。实受其福,吉大来也…” 随着那人掷地有声的祝颂,另一个从悠远之处传来的声音也渐渐浮出水面: “…君子以慎,辨物居方。九二贞吉,中以行正。火在水上,未济征凶。水在火下,位不当也…” 两股颂文缓缓交缠,仿佛是在互相打斗一般,而火外之人声渐厉,那天外之音则渐弱,好像有所不敌一样。突然间,远方的那个声音戛然而止,有人低笑一声“罢了”,随之大雨扑面而来,终于浇灭了许晃身边的所有火气。 四肢才经火烤,如今又被冷水相激,许晃只觉得周身一片冰冷,心脏仿佛已经无力跳动了。 这回真的快死了吧?果然他的运气不会一直那么好,努力过头了啊… o生…o生在哪儿? 许晃渐渐堕入黑暗之中,他很想最后再握一握那只微凉的手,耳边却传来人的调笑声: “夫君在此,爱妾要往哪里去?” 然而这并不是o生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二卦 球球 当许晃再次悠悠转醒的时候,整个屋子里都充斥着还魂草燃过的浓郁香气。外面急促的雨声击打着窗棂,仿佛是在一声声呼唤着他的归来。一只微凉的手贴上他的面颊,他闭起眼轻轻蹭过去,复又睁眼时,看见的是o生憔悴的面容。 “o…”本能的想要呼唤他的名字,无奈喉中一片干涩,他只吐出沙哑的一个字,之后便是一阵剧烈的咳嗽。o生扳过他的头,口对口哺了些水进去,清凉的感觉顿时让他舒服了不少,只是下一刻,他却又情不自禁的淌下泪来。说不清是悔是怕,是庆幸还是终于安下心来,许晃腹内五味陈杂,只有默默无语的握紧了o生的手。 “哟,可算是醒了啊!”一个陌生的声音自半空飘下,许晃皱了眉,不对,这声音是不是还是在哪儿听过?他抬头看去,只见屋里突然凭空多出五个人来:戴墨镜的,戴耳钉的,抛飞吻的,凑过来乱闻的,还有一个不说话的。 “哎哟,我媳妇儿真香啊~”那个闻来闻去的伸手就要捏许晃的脸,半途中早叫o生打了回去,“少给老子乱说话,当心我把你舌头割下来!” “哎哟哟,好怕怕哦~”那男人将胳膊架在他同伴的肩上,眼中浮动着诡异的笑:“你们想要愚神么?” o生一声冷笑:“哪儿来的神?” “这里边除了我们五通神还有别的神么?” “我们祭的是能下雨的神,我倒是没听说过淫神还会下雨的?” “……” “神是妖,妖也是神,你们在这里只有祸乱,根本没带来福泽,那你们就不是神,只是妖而已!” “我降的雨,所以他如今是我的东西了。”又一个声音凭空响起,许晃这边还没回过味儿来,就见不远处浮现出另一个靠在窗边的身影,定睛一看,竟是贺兰。只是如今的这个贺兰却有些不似往日,在他额头上明显多出一个金色的纹样,两只眼睛也变得水银一般,全身上下笼着一股愈加阴冷的气,给人的压迫感也愈发强大。 许晃脑中电光火石般的闪过几个片断,突然就指着他道:“你、你是水库里的那条龙?!” 这时第三个声音笑道:“水库里的是我,只可惜我不是龙哦!”与此同时,一个细长凉滑的东西突然缠上了许晃的手臂,他低头一看,竟然是一条青绿色的蛇尾,吓得他顿时就哇哇大叫起来。旁边早有一只鬼爪狠狠抓去,对方则灵活的抽身回去,一个跟斗翻到远处,直起身一笑,居然是祝医生的那个堂弟。 这时外面又有人端着药碗推门而入,看见屋里这群魔乱舞的情景不仅没有吓得大叫,反还拧了眉快步走上前来揪住他堂弟的尖耳朵:“不是说了让你别胡来么!要不要我把你的尾巴切下来啊?!” 那个叫篁的蛇妖这才一吐舌头,将露在外面的尾巴收了回去,耳朵也变回正常大小,祝医生这才回过头来抱歉一笑:“吓着你了吧?不好意思啊。觉得身体如何了?” 许晃指着他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医、医生难道你…” 祝医生又是一个“抱歉”:“我也不是故意瞒你的,总之我也不算人类就是了。” 什…什么总之啊?!别这么简单就下完结论了好不!许晃实在是想不明白,怎么他就睡了一觉,醒来眼前就多了这么多牛鬼蛇神?!“这还是我家么?!对了,狐狸和球球呢!” “我说,刚才小龙子那话算不算数?要那样的话怎么着也得算我一份吧?我还引水了呢!”一阵七嘴八舌的讨论瞬间淹没了许晃又惊又怒的吼叫,“我们都给他渡了气,总有个救命的恩情吧?我们要五份!”“就是就是,再说你引那水根本就没用,所以你那份干脆也归我们得了~”“你以为我想要啊?我不过是不想叫别的家伙占了便宜罢了!”“说谁呢?他是求雨的祭品,当然得归我。”“所以三七开嘛,你三我们七,正合适啊?” “都给我闭嘴――!”一声鬼吼瞬间响彻整个老宅,窗外的炸雷声也随之滚滚而来,o生那张漂亮的脸都气歪了,他喘着粗气,头顶上眼看都要冒出青烟来了。 屋里不过是静了一下,马上又有声音抱怨道:“啊,好吵,这雨也下够了,你怎么还不收了?” “这已经不是我的雨了,现在该到了下雨的时候了。” “啊?回头旱灾变成洪灾了怎么办?” “到时候你们周济点儿粮食不就完了。” “那我们也要贡品~” “有完没完?!” 许晃及时拉住马上就要炸开的o生,指指角落里一直哭哭啼啼的青色身影:“她就是女丑?” o生这时一下又掉转了枪口,将满腔怒火朝那边发泄过去:“到底是谁指使你的?!老实招来的话我就饶你一命!” 旁边又有个欠扁的声音插进一句:“她已经死了哦~” “闭嘴!”他这一声怒吼倒把女丑吓得浑身一抖,哭得更厉害了。许晃看得不忍,坐起身将o生拽回床边,“你看你把人家吓的,怎么会有人指使她呢?” “没人指使也是有人暗中作梗,否则你身上的火不可能烧得那么厉害。”o生看了他一眼,又恶狠狠的瞪向女丑。 这时许晃才重新记起火中发生的事,“我好像是听见有人说什么七日三年,还有另一个人说什么水在火下的…” o生道:“前面那个是我,因你被人用未济卦压制,我才用既济卦化解,你可看见颂那未济之辞的人是谁了?” 许晃摇摇头,“我只模模糊糊听见一个声音,那声音我也从没听到过。” “你们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贺兰忽然出声,“否则对方怎么会用这么狠毒的手段对付你?” 许晃再次摇头,“我可不记得跟谁有这么大仇恨,都到了杀人的地步了。”他说着,只觉得身上又一阵发冷,不由得往o生怀里又钻了钻。 “妾身也不记得了…”角落里的女丑终于开了口,一行抽泣一行细细说着,“只记得突然听到一个声音,然后…妾身就神志不清了…公子您要怎么处罚都好,是妾身害得您…” o生沉吟道:“看来恐怕也是个有道行的,他是算准了这一天小晃身上有火厄,故意在暗中又放一把火,想置他于死地。混蛋,到底是谁?!” “罢了,这事先放着吧,我现在实在不想提。”许晃疲惫的闭上眼,浑身上下还是虚脱的要命,一心只想睡觉。“女丑,你要是无处可去就先住在我这儿吧,这里有o生的结界,外边的手应该还伸不进来,你这样在外面继续飘,万一再被人拘了去作恶事就不好了。” 他话音一落,立马又有声音嚷嚷道:“我们也要!”“我们也要住在这儿!”“这宅子是挺舒服的~” o生自然马上就火了,许晃却已经没力气再管,只说:“随便随便,现在先让我睡觉…” 再一次倒头睡去,许晃却在梦中看见了球球,不过那好像又不太像它,因为眼前的这只狗虽然和球球有相同的体态,它的毛色却不是金黄,而是通体洁白。许晃试探的叫了一声球球,它果然摇头摆尾的跑了过来,使劲儿舔许晃的手和脸。许晃被它弄得痒痒的直笑,伸手抱住了它的脖子,抚弄间突然发现它的颈间不知何时多出一条冰冷的锁链,“咦?我从没给你戴过链子啊,这哪儿来的?” 许晃不由得拉住那条锁链,想看看这链子的另一端到底连着什么?拖拽之间,从球球身后的雾气中出现一个白色的影子,那影子渐渐走近,竟是许久不见的白。 “你给我家的狗套上链子干什么?”许晃有些不高兴,白却依然是那副笑模样,“跟它道个别吧。” “什么意思?” 白说道:“你养的这只狗前身是转轮王座下的谛听犬,因为不伏管教才被罚轮回到人间,如今它的罪行满了,功也圆了,到了回去的时候了。” 许晃猛地抱紧球球的脖子,“你说什么鬼话?!它就是一只普通的狗,怎么可能跟地府有什么关系!” “时辰到了。”白轻笑着,不容分说的将他一推,许晃只觉得身体轻飘飘的,一下就被他推出好远,眼看着球球离自己越来越远,他急得大叫: “――球球!” 许晃蓦地睁开眼,o生正在旁边一动不动的看护着他。他急忙抓住o生的手问:“球球呢?我梦见白把它带走了,这是梦吧?” “球球死了。”o生平静的回答。 “怎么可…”许晃猛然坐起身来,却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他下意识的扶住头,听到o生的声音在耳边静静流淌着:“你伤得太重,不光受了阴火和阳水,又被人咒缚,除非来个偷梁换柱,把你身上的灾移到另一个生灵身上才行…我没有办法。” “不可能…” 许晃不住的念叨着,光着脚在老宅里四处找寻着,然而哪里都没有传来他所期待的回应,阴暗压抑的老宅沉默着,只有四面的墙壁回荡着他的呼唤,无比寂寥。脚下的湿气蔓延着冰凉的触感,而外面的雨还在不断的从天而降,就像是在举行一场悲凉的送葬。 球球吃饭的碗还在这里,睡过的席子也在这里,可是它已经永远的从这里消失不见了。许晃无力的跪坐在地上,他第一次意识到,原来自己的有勇无谋也会有旁人付出代价的时候,哪怕他的本意是救人,可到头来反而牵连到无辜的球球,这是老天和他开的玩笑么? “这是球球自己的选择。”o生从背后搂住他,“它愿意为了救你而放弃生命,所以你应该感谢它,而不是为了它哭泣。” 许晃将牙咬得死紧,然而眼泪却早已将o生的手濡湿。“我…不需要它牺牲性命…这明明是我的错…为什么…” “难道你想让我失去你么?”喑哑的质问从头顶传来,连同那微凉的指尖一起颤抖不已,最终揉碎成胸口上压抑悠远的叹息。 “…对不起…对不起…” o生没再说话,只是用力的将他揉进怀里,紧紧的,仿佛再不愿松开。 这一次不光是球球,为了救许晃,连狐狸的元灵都受到了重创,原来它的那颗媚珠是吸取天地精华而练就的,用来调息许晃极不稳定的阴阳之气最合适不过,所以它主动将媚珠献了出来,但是同时它也因为暂时失去珠子而面临死亡的威胁,虽然有祝医生和篁为它护住元灵,毕竟还是元气大伤,况且拿回来的珠子也已经丧失了一半灵气,现在的狐狸完全退化为一只幼狐的外表,连变身的力气也没有了。 看着气弱游丝的狐狸,许晃死死握住拳,“我一定要救它。” 作者有话要说:  我决定写点儿大众喜闻乐见的东西了,跑了这么多章情节居然也没人催,连我自己都快忘了= =。。 ☆、第二十三卦 另一座老宅 “o生,我一定要救狐狸,你知道有什么办法救它吧?!”许晃急切的问道,可对方没有回答,脸色阴沉得就像外面的天色。 “可你不是救了我?” “我只通晓救人的办法,没办法医治妖。” “那祝医生…” “他不过会治些皮肉伤,狐狸的情况他也无可奈何。” “怎么会…对了,我们去找狐狸的同族,它们一定能救狐狸!”许晃灵机一动,然而o生却摇摇头,“它们不会管的。” “为什么啊?!它们不是同族么,是手足啊!” “手足又如何?人类就无论何时都能无条件的帮助自己的同伴么?”o生的唇角扯出一丝讽刺的笑。“连人都是如此,更不要说野兽了。每一个妖兽的修为都是自己千辛万苦修来的,有谁会愿意损耗自己的灵力,只是为了去救一个区区同类?” 许晃咬紧下唇,“…不,无论如何也要试一试,我不想再有谁为我牺牲了!” 望着他坚定的眼神,o生沉默良久,终于还是叹了口气,“好吧,我带你去找它们。” “事不宜迟,我们马上就走吧!” 没想到o生却再次摇头,“现在前门出不去。” “啊?” 等许晃打了伞出去一看,又把他吓了一跳,只见大门外郑重的架起来一个祭台,上面摆了猪牛羊三牲,香炉里的线香还在伞下袅袅的升腾着轻烟,村长带领着十数人口举着伞守在雨里,柳桃儿也在其中,一双眼都哭肿了。见他终于出来,大伙儿全都松了口气,有人嚷嚷道:“哎呀,果然是神仙哪,瞧瞧,连一根头发丝都没少呢!” 祝医生也撑着伞站在旁边,笑道:“我说的话你们都不信,现在看见真人,可以回去了吧?” 许晃纳闷得很,“大家这是干什么呢?” “那天出事之后大家都很担心你,是我骗他们说你有神仙护着,叫他们不能入宅院,否则神仙就不显灵了,他们虽然没敢进来,但是也不肯走,就在你家门口守着,每天轮班,村长和柳桃儿是从没轮过的,都守了七天了。”祝医生小声告诉他,许晃听了惊讶不已,原来自己竟然已经昏睡了七天了?他忙说:“让大家担心了,现在我也没事了,都请回去休息吧!” 他虽然这么说,可是底下没有一个人肯挪动的,大家伙儿不住的念着什么许神仙,一个个兴奋不已的望着他,许晃听这称呼只觉得别扭得要命,再往供桌那儿一瞅,写着“许神仙”仨大字的木牌子正立在那儿呢,嗬,他还没死呢,这怎么连他的牌位都供起来了?! 柳桃儿一抹眼泪,拉着他笑道:“这是长生牌位,专祭活人的,许晃哥你可是我的大恩人,我以后在家里天天烧香拜你,求菩萨保佑你长命百岁!” 许晃听这话更不对味儿,连连摆手道:“别别,我可不是什么神仙,那天完全是事故,我自己也没想到,所以也算不上对你有什么恩,不过我的命倒真是祝医生救回来的,大家要拜还是拜他吧!”他说着,将祝医生推到自己前面去当挡箭牌,“这些东西都撤了,搬到医生家去吧~” 祝医生只有苦笑,“好了,神仙本人都这么说了,村长你还是把这桌子撤了吧,回头倒叫小许看着别扭。” 他这么一说,众人才都点头同意,乱哄哄的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搬走,陆陆续续回家去了。只有村长、柳桃儿和她妈王寡妇跟另外两三个人还留在原地,拉着许晃絮絮叨叨的说些有的没的,许晃心里着急狐狸的事,又没法明说,只好勉强应付他们,还是祝医生说许晃身体还很虚弱,不宜在雨中站久了,他们这才说回头再来,依依不舍的去了。 “你们现在就走么?”望着村长他们雨中渐远的背影,祝医生回头问他,他点点头:“马上走,不能耽误了。” “狐妖是很孤傲的妖兽,这样的情况还是越少人去越好,我就不陪你去了,若引起它们反感倒是不好,你自己要小心。”祝医生握一握他的肩,从身上掏出一个蜡封的小药丸,“这里面是我的一点灵力,希望你能用得上,毕竟我也没帮到你什么…” 许晃摇摇头,“医生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真的很谢谢你,而且我现在也有件事想请你帮忙,就是我离开的这段时间里,能不能请你帮我看一下屋子?我怕村里还会有人过来,这里能出面的也就只有医生你了。” 祝医生温和的笑道:“当然可以,你不用跟我这么客气。”他伸出手抚摸着许晃的脸庞,“我很高兴你即使知道我不是人类,也并没有惧怕我,很抱歉一直瞒着你,还有,谢谢你。”祝医生轻轻用手臂揽住他,“许晃,你是个好孩子,老天一定会眷顾你的,一定要平安回来。” “小晃,”旁边突然响起o生阴沉的声音,“走了。” 全身上下裹在一件旧式的油布雨衣里,许晃仔细的把狐狸包在衣服里搂在胸前,生怕它再受到凉风和雨气的侵袭。如今的狐狸变得又小又轻,闭着眼没有一丝生气,他真怕走不到半路,它就已经回天无力。“还有多远?”这句话他一路上已经问了不知道多少遍了,而o生的回答永远是:“快了。” 明知他这是在安慰自己,但再怎么心急如焚也是没有用的。暴雨还在下个不停,大颗的雨点打在身上阵阵作痛,没完没了的噼啪声与山林中看不到出口的道路一样让人厌烦,许晃只能借着o生掌心里的白光才能勉强看清脚下。这样的天气里入山是极其危险的,可他现在什么都顾不上了。 扶在肩膀上的力度越来越轻,许晃这才发觉到o生的异样,“你的手怎么变透明了?!”他突然想起自己一连睡了七天,那岂不是已经七天没给他生气了? o生却已经先一步知道了他想说的话,“别傻了,你现在走路还在摇晃,怎么再给我生气?” “可是…” “没关系,之前为了你我把全部的还魂草都点燃了,靠这个还能暂时定住我的实体,真的不行了我会跟你说的。” 许晃想到了怀里的那个药丸,“我这里有祝医生给的灵力,能不能先用这个…” o生只是一笑,“别的家伙我才不要呢。” “可这样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到得了,万一你支撑不住了怎么办?” o生却揽着他停了下来,“其实我们已经到了。” “到了?!” “是啊,但是它们设了自己的结界,没有它们同意,我们就永远也只能在这里兜圈子。” 许晃这下子慌了,如果对方对他们这样拒之千里,连面都见不到,更不要说去求它们了。“那该怎么办?” o生的眼神却突然一凛,扬起脸道:“一直跟在我们后面的是哪位?若是狐妖一族何不出来相见?” 许晃被他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往他身边缩去,“怎么回事?!有人跟在我们后面?” “半路上我就察觉到了,不过我觉得应该不会是狐妖,如果是它们的话多半会在暗中探查我们,不会这么明目张胆的放出自己身上的气来。”o生颔首道,他向四周围环视着,面上的神色倒不是很紧张。不过许晃可不像他,眼下森林里漆黑一团,倾盆的大雨和时不时的炸雷直弄得人心惊胆战,他二人在明而对方在暗,简直就跟赤身裸体的站在对方地盘上喊“向我开炮”一样。 “怎么回事?” 一个尖细的童音突然幽幽的从许晃腿边传来,他只觉得从头到脚的血液瞬间都凝固了,倒吸一口冷气看去,一个三、四岁大小的孩子正搂着他的小腿探出头来,红眼睛在闪电的映照下泛动着不祥的色泽,长耳朵,细白牙,黑中透红的身体,一头乌亮的头发,倒像是什么北美洲土著人的血统。 经历了这么些事,许晃此时多少也算有了一些免疫力,不至于一脚将对方踢飞,可四肢还是僵得跟木头一样,全身上下阵阵发寒。他战战兢兢的回头问o生:“这、这是什么?” o生的笑容有些复杂:“大概是…谁家迷了路的孩子吧…” 刚想冲他咆哮一声“怎么可能?!”许晃再一次倒吸一口冷气,因为他分明看见从o生的肩头上也冒出了一颗小脑袋,一样的年纪,一样的体形,一样的打扮,只不过这一个却是女孩子。 “有人跟在我们后面~” “怎么回事~” “有人跟在我们后面~” 这两个古怪的小孩嘻嘻笑着在他们周围乱跑着,没完没了的学着许晃刚才说的那两句话。 “喂,你们知不知道这里的狐妖住在哪儿?”许晃如今也顾不上害怕了,忍不住上前一步去问他们,可两个孩子完全置若罔闻,只是不停的你一句我一句学他说的话。o生忙拽住他,“不要轻易和彼岸之物对话!” 许晃已是急火攻心,他突然想到第一次见到狐狸时它说过的话,便大声又喊一句:“九曲洞府在哪里?!” 没想到他这一喊之下,突然就有一座高大的牌楼轰然出现,许晃惊愕的抬头一看,上面写的正是“九曲洞府”四个大字。他想也不想,抬腿就往里走,只听一个尖锐的声音厉声呵斥道:“来者何人?竟敢破我结界,擅闯我宝境!” 许晃精神一振,知道这必定是狐狸的同族了,忙说:“我无意冒犯,来这里是有事相求,拜托让我们进去吧!” 对方却道:“你不必说了,我已知道你所求何事,我们帮不了你,回去吧!” “你既然知道,就该明白它是你们同族啊!同族有难,难道不能帮一把么?” 对方沉默半晌,突然问道:“你身上带着何物?” 许晃皱了眉,除了狐狸他可什么都没带着,难不成这妖狐还要贡品?旁边o生却低声说了一句:“那个药丸。”他这才恍然大悟,忙从口袋里掏出那个小药丸递出来,只见一片晦暗中那只药丸竟然在散发着淡红色的光芒,他也有些惊讶,便问:“你说的可是这个?” 半空中突然出现一道晃动的波纹,跟着就有一只素白而带着尖细指甲的手从里面降了下来,伸到那颗药丸前略试了一试,又缩了回去。那声音叹道:“果然是弃大人之物,你与弃大人是什么关系?” 许晃心想它说的难道就是祝医生?不过这东西肯定是祝医生给自己的就是了,便答:“我和医生是朋友。” “连灵气都肯分给你,恐怕不是一般的友人了。”对方正色道:“弃大人常为这山上的飞禽走兽治些皮肉之伤,又保护我们不受人类猎杀,于我们有大恩。不过即便你与弃大人有交情,这个忙我们却也是帮不了的,我们的修为不够,根本无力帮你怀中的那只妖狐,除非有我们族长来,可能还有一丝转机。” “那拜托请你们族长出来…” 那声音却冷笑一声:“我们族长云游去了,连我们都不知道他现在在哪儿。” 许晃心立马凉了半截,只好问:“那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不知道,族长已去了百年矣。” 这下算是把他的希望全都浇灭了,去了几百年,那不就是失踪了吗!对方又叹息一声,“…说起来族长也是被人类迷住了,可恨之人啊!” 半天没有言语的o生突然嗤笑一声,道:“既如此,你们可敢于杀了那人,抢回你们的族长?” 对方的气息一滞,突然就从门里现出真身来,原来是一个同样肤色雪白眼睛却是碧绿的少年,他伸出爪子一把攫住o生的衣领,“你这孤魂野鬼又懂什么!…难道你知道族长的去向?!快说!否则我…” o生轻蔑的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凤眼一眯,反手一把掐住对方的脖子,“臭狐狸,敢惹老子,你还嫩了些!就算我告诉了你,你敢去寻他么?” 没想到他这么一说,那少年却顿时矮了大半气焰,耳朵尾巴也都耷拉了,一副大受打击的样子。许晃听起来,不禁心想这位妖狐族的族长不知道该是怎么个骄横的存在,不光随随便便跑没了影子,还不准手下去找他?不过眼下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看来o生知道他的去向? “你知道他在哪儿?那赶紧带我去找他啊!”许忙抓住他的手臂说道,没想到这回o生连头都不用摇,干脆利落的就答:“没用的。” “你怎么又说没用,不试了怎么知道有没有用!” “要是他肯帮忙,我肯定一早就带狐狸去了,哪儿还用得着等到现在?”o生叹口气,“天底下只有一个人撼动得了他的心,除了这人以外,谁的事他都不管。” “那我去求那个人,让他去和族长说!” o生只是摇头,“那人现在身患重病,已经人事不知了。” 许晃只觉得五雷轰顶,他脚一软,差点儿没跪在雨里,“那狐狸岂不是没救了?” o生却泛出一丝带着杀气的笑,他望向被自己攥在手里的那名少年,“说吧,你肯定知道办法,否则的话我就捏死你,然后闯入你们洞府里去问,不说的话就全部杀掉,反正你们族长根本不会管,你觉得如何?” 那少年眼圈泛红,却仍是咬着牙昂起头来:“我妖狐一族从来高傲,岂可被你辱没!” o生笑道:“不是我辱没了你,刚才可是你先动手的,想赖账么?”他举起手,将对方整个提到半空中,两眼中开始泛出血色的光芒,“别以为我只是吓唬你,想想你们族长为了那个人类所做过的事吧,告诉你,为了这个人,我一样什么都做得出 恋耽美 分卷阅读11 灭鬼 作者:红盐 !” 少年浑身一颤,不得已低下头去,低声说道:“…好吧,我说就是了。你们带来的这只妖狐受的并非皮外伤,而是内里损耗了过多的灵气,现在唯有赶紧补充大量的阴阳之气才可回转。世上能够集天地之气的只有三种:其上为人类所炼的仁丹,其中为妖神的内丹,最下则是集日月精华而长成的仙草,这三样无论有哪一样都能救得它性命。”少年狠狠一咬唇,“我知道的都说了,现在能放我走了吧!” o生道一声谢了,将手一松,对方飞快的向后一纵,连同那牌楼一起消失在了黑暗的林间。许晃见状不禁埋怨他道,“还没问问它这三样东西去哪儿找,你怎么就放它走了?” o生说道:“能说的它已经都说了,至于到哪儿去找,一只普通的妖狐根本也不会知道。” “它不知道,难道你知道?” “仁丹从来都只存在于传说中,连我都没见过,妖神的内丹更不用说,没有哪个妖神肯拿出来给别人的,不过这仙草嘛,我倒是知道一个地方可能会有。” “在哪儿?!” 他将手往一个方向一指,许晃费力的眯起眼去看,这才看见那片参差不齐的树影间,竟然还耸立着另一座阴沉沉的高楼。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四卦 太岁 紧贴在o生身后,许晃看着那座比自己老家气派得多的宅邸,只觉得这里的阴森气氛也比自家要强烈得多。左右两边高大的院墙肃穆的矗立着,透过大门还能看见里面有一座拔地而起的三层阁楼,好像就是刚才从远处看见的那个建筑。大门外高高悬起两只白色的筒形灯笼,在风雨中不住的飘摇着,凄惨的颜色看上去让人很不舒服。许晃再三的去确认门上的那块黑色匾额,可是那上面什么都没有写。 他拉拉o生:“这是谁家?” 没想到他话音才落,柱子后面又跟着冒出两个声音:“这是谁家?” 许晃吓了一跳,只见刚才林子里的那两个孩子一左一右的冒出小脑袋瓜来,盯着他咯咯的笑。“怎么回事,他们跟过来了?” o生理也不理,带着许晃推门就进。“等…我说,这样好么,随便就进别人家?”许晃有些紧张的四下里看着,里面一片黑洞洞的,只有大门合上时发出的一声吱呀声,之后便又重归于死寂。 “连门也不锁,那就怪不得别人随便进来了。”o生反正是无所谓,连做贼都做得理直气壮,许晃当然比他有道德意识,但是眼下为了救狐狸,他也先顾不上这些了,甭管过后有什么事,跟人家好好解释就是了。“不过咱们也没带钱来啊?” “带钱干什么?” “咱们不是来找仙草的,如果有也不能白用人家的,总得留点儿钱吧?” o生一声嗤笑,“既然都说了是仙草,你以为那是能用几个钱买来的?” “那怎么办?” “所以趁没人拿了就跑呗。” “啊?!” 许晃又一次见识到了一只鬼的毫无常识,看来他真是脱离人身太久,什么礼义廉耻全忘了。不过想想,光凭礼义廉耻根本也救不了狐狸,做贼就做贼吧,狐狸为了他连命都能舍,这么一点风险又算得了什么? “你和狐狸在这儿等着,我去里面找找。”o生将他安顿进一间屋子里,说着就要往外走,许晃赶紧拽住他:“你怎么放我一个人在这儿啊,万一有什么妖魔鬼怪的怎么办?” o生却笑着拍拍他的脸,“你忘了我就是鬼了?放心吧,你比我厉害多了。”他又让许晃把那个药丸拿出来握在掌心,“如果有什么事的话,你把这颗丸药捏碎,那家伙好歹也算半个妖神了,他的灵力可以起一点驱除邪物的作用。我很快就回来,别怕。” 看着怀里紧闭着眼的狐狸,许晃也觉得最好别再让它受颠簸了,只好坐下来,耐心等待o生回来。这一坐,他才发觉到自己的两脚也有些微微发抖了,想是毕竟大病一场,身体尚未完全恢复,刚刚一鼓作气的进了山,如今这一坐下就再也不想动了。 静下心来之后,许晃发现这宅子里似乎也隐隐浮动着一股药香,虽然和o生身上的味道不一样,不过闻起来也挺让人神清气爽的。他于是猜测,也许这宅子的主人是个中医?说不定连o生的还魂草都是从这里得来的,要不然他怎么会知道这里可能有仙草?可既然说是仙草了,一个人类又是从哪儿得来的呢? 细碎的私语声从外面传来,许晃在椅子上缩了缩,瞪大眼看去,果然还是刚才那两个孩子,四只红眼睛在黑暗中一齐窥视着自己,总让他觉得一阵阵发毛。他用力的吞了下口水,忍不住张口说道:“你们…”他忽然想起刚才o生说的话,可眼下这情况要叫他什么都不说更让人受不了。许晃想了想,将那丸药举在胸前,这才继续开口道:“你们是不是找我有事?” 两个孩子没有说话,仍旧睁着大眼睛远远望着他。 “…还是说你们是这里的主人?” 这一次,两个小脑袋齐刷刷的摇了摇,许晃一看有门,原来可以沟通啊?他鼓足了勇气,往前走了一步蹲在地上,“你们知不知道这宅子里的仙草在哪儿?”他又将狐狸往前送了一送,“我不是要拿去做坏事,是为了救它,如果你们知道的话,能不能告诉我呢?” 那俩孩子看了他一阵,回过头去好像在偷偷的讨论什么,然后那个女孩子回过头来,注视着他清晰无比的吐出一句话来:“你敢告诉我们你的名字么?” 许晃一愣,只听那男孩子又说道:“在我们的世界里名字与血至关重要,你敢说么?” “许晃。”他没有半分犹豫,马上就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你不怕我们诅咒你么?” “怕。”许晃微笑道,“但是我没有别的办法。” “你是人而它是妖,你为什么能为了它作如此牺牲?” “这和是人是妖没有关系,我只想救它,仅此而已。” 两个孩子对视一眼,同时弯了嘴角。许晃正不明就里,却见他们动作整齐的往天上一蹦,突然就有一片青白的光芒在他头顶上亮起,许晃惊出一身冷汗,还以为自己哪儿得罪了这俩祖宗,抬头一看,上面竟赫然悬着一台四四方方的――电脑?!许晃甚至还能看清那个超薄液晶屏下方的苹果标志,原来这光正是电脑屏幕从睡眠状态切换过来时发出来的,可这种地方居然会有电脑这么格格不入的配置?而且为什么会挂在天花板上?还有,这俩明显不是人类的物种居然也会用电脑? …不过,说起来o生貌似也会用来着,可能是自己大惊小怪了。 “请求高级授权。”两个孩子异口同声的说道,只见那个屏幕上先是弹出一个动画形象,好像是一条蛇盘在一只乌龟背上的样子,随后又弹出一个对话框来,许晃梗着脖子细一看,这不是淘宝旺旺么?! “请求人姓名。”对话框中闪现出这么一句话来,看那掌柜id上的名字则是“玄宝宝”。 “许晃。”两个声音回答道,一秒钟后,屏幕上立刻出现了一长列个人信息,全都是叫作“许晃”的,许晃看得惊疑不定,这到底是什么人,居然掌握了这么多私人资料?话说这是非法的吧?!然而更让他吃惊的还在后头,信息表往下滚动了几页之后,他本人的照片也出现在了屏幕上,那俩孩子立刻报出这一行的标号,文件登入进去之后,里面是更加详细的资料,并且与他的情况分毫不差。 “所属信息真实。” 听到这个回答,那个对话框里又打出来四个字:“同意授权。” “请求c级授权。” “c级授权许可。” 最后亮出这行字来,那个对话框就自动关闭了。许晃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就见那俩孩子冲他招招手,像是叫他跟他们一起走的样子。虽然不知道刚才这一系列动作究竟是为了什么,许晃眼下也没有其他选择,只有硬着头皮上了。 刚好出来的时候碰见赶回来的o生,许晃简直像看见救命稻草一样,“你怎么才回来!” “我看见电脑亮了就赶紧回来了。” 许晃瞪了眼,难不成这里到处都装有电脑么?这可是现在的最新款啊,市场价上千乃至几万,这么大的宅子每个房间都有一台,这主人家是得有多阔气?…呃,不对不对,这不是眼下的问题,他拉了拉o生:“他们好像要我跟着去,怎么办?” o生却轻描淡写的一答:“那就去呗。” 许晃心想你说的倒容易,万一是陷井怎么办?不过现在有o生在身边,他底气也足一些,便振奋精神跟上前去。“…你不是去找仙草了,找着没有?” “只有一些普通的药草,没有咱们要用的。” 许晃望了他一眼,“这地方你是不是常来?这里的主人你也认识吧?” “算是吧。” “你不是从不出许家老宅么?” “偶尔也有些特殊情况。” “你和这里的主人什么关系?” “你什么意思?”o生回瞥他一眼。 “要不是关系非同一般,人家怎么舍得把那么珍贵的还魂草白送你?” “你怎么知道是他给我的?” “哼,不打自招了吧?你该不会是来这里偷腥的吧?” “你想到哪儿去了?我还没问你呢,那野兽医生把他的灵力给你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野兽医生啊!你少诋毁人家!” 打了半天嘴皮子架,他们不觉已经走到了刚才见过的那座传统结构的木制高楼下,两个孩子示意他们推开门,又往里走了一段,再打开另一扇门,里面的声控光源随即亮起,金属的走道与墙壁在白亮的灯光下给人一种过分的洁净感,左右两边一模一样房间门彼此相对,体现出某种一板一眼的规整气氛。许晃看着,这倒像是个什么科研所还是医疗机构的无菌实验室一样。外头明明是老旧的风味,里面却硬整得跟拍科幻片现场一样,许晃不得不再次感叹于这位主人的奇特品味。 前面那两个孩子终于在其中一个房间旁停了下来,嘻嘻笑着冲他们挥了挥手,随即就消失不见了。许晃有些不安的推开那扇毛玻璃门,里面倒没有他想像中的实验器械或是手术台,更没有什么人体器官和千奇百怪的动物标本,迎面只摆了一个四方的水槽,里面则养着一块…大石头? 旁边率先传来倒吸一口气的声音,没等许晃去问,他已经喃喃着吐出两个字:“太岁。” “…头上动土?” o生鄙夷的看了他一眼,“说你没文化还不承认。” 许晃撇撇嘴,“我什么时候不承认了?我是盲流,你是流氓,天生一对呀~” “行了,别耍嘴皮子了,没想到能找着这种好东西。”o生说着,已经走上前去研究了。“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么?” 这时候回答“石头”肯定更遭鄙视,许晃本着不耻下问的精神问道:“是什么?” “你过来摸一下试试。” 许晃闻言走上前去,将手探入水中一摸,开始就是他想像中又凉又滑的触感,可是稍微往下一按,他就发现这东西不是硬的,反倒软绵绵,而且还有弹性。许晃立马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赶紧把手抽出来:“这到底是什么啊?” “这叫太岁,又叫肉灵芝,各种古书上都有过记载…”o生忽然停下来看了他一眼,“反正跟你说你也不明白,你就记着这是种上品灵药就行了,这下狐狸有救了。” 他这种赤裸裸瞧不起人的态度还是让许晃有些不满,“什么啊,灵芝我还是见过的,不就是个蘑菇么,不过比普通的蘑菇要贵就是了。” “那你可知道这肉灵芝价值几何?”o生嗤笑一声,“这一小片在古代就价值千金,更不用说是现在了。” 许晃脚下一滑差点儿没摔倒,好家伙,这么大一块那岂不是价值连城了?这主人也太有魄力了,居然舍得把这么个宝贝撇在深山老林里?他不禁露出十分小市民的气质,凑上前去又摸了摸,千金…千金… “哎!你怎么挖了这么大一块?!”见o生毫不客气的亮出爪子剜下去一大块,许晃顿时大惊失色,不料o生却毫不在意的摆摆手,“无所谓,反正它自己还能再长出来。” “啊?这么高能?”许晃忍不住又回头多看几眼,在o生的催促下才恋恋不舍的离开了这个宝库。 得到了肉灵芝,o生马上找到宅子里的厨房,拿锅子煮开了水将肉灵芝化开,盛了一碗给狐狸灌了进去。许晃还是有些不敢相信,折腾了这一大圈,现在这么容易就能把狐狸给救活了?不过下一秒不可思议的事情就发生了:狐狸身上慢慢的发出了一层淡淡的光芒,就在那光芒之中,原本还是幼狐形态的狐狸竟然一点一点的变幻成了一个人类婴儿的姿态。o生吁了一口气,“行了,接下来就靠它自己运转调息了。” “这就好了?” “当然,你没见它已经自行恢复幻象了,这说明它身上的能力都开始回复了。” “哦…”许晃目不转睛的继续看着狐狸,没想到o生又将剩下的一碗药汁端给了他,“把这喝了。” “啊?”他忙推辞,“这怎么行,这么贵重的东西…” “能有你贵重么?”o生不容分说又将碗向前送了送,“快喝,你现在身体状况也不好,正好用这个补一补。” 许晃只得接过来,一边想着这一口得值多少钱,一边慢慢喝了,只觉得像是普通的米粥味道,没什么特别之处。喝完药,他长舒了一口气,只觉得丹田处像是有一股很温暖的气,渐渐的扩展到四肢,整个人也似乎比刚才精神一点了。 舔舔嘴唇,许晃发现o生正在盯着自己看,他皱了皱眉,忽然恍然大悟,忙说:“来吧。” “来什么来?”o生倒是有些不解,他便笑:“你不是该吃饭了?我现在也喝了药,身体没大碍了,别饿着你。” o生的视线却看向他的脖子,眉头也拧了起来,“你怎么流血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五卦 两个婴儿 看着他指尖上的殷红,许晃也吓了一大跳,难道是什么时候着了道了?!这房子里果然有古怪! o生却扳过他的头来,“别动。” 被他这么一弄,许晃只觉得脖子后面凉飕飕的,“是…是什么东西?” “…血吸虫。”o生平静的答到,“可能是刚才在林子里沾上的,这会儿爬上来吸血了。我帮你弄下来,别乱动。” 听见是阳间有的东西,许晃这才放下心来。o生掏出他那烟杆来,一头放在炉灶上烧热了,扶住他的肩轻轻一烫,只听咝咝的声响过后,两只虫子应声而落,被o生在地板上踩得稀烂。许晃正要松口气,突然就觉得有个柔软的东西吮上刚刚那个地方,他后背一僵,忙挣扎起来:“你干什么!” o生手上又用力按住他,“你的血会招来妖物,我帮你弄干净。”他不容分说,嘴贴上去又是猛力一吸,痛得许晃立刻大叫起来,o生一边舔一边含糊不清的说着:“别乱叫!…别乱动!” “很痛啊,你这吸血鬼!” o生喘了口气抬起脸来,“你懂什么,这虫子吸血时会释放一种让血液不能凝固的物质,不弄出来你的血非流干了不可。”他一把又将许晃身上的衣服掀了起来,顺着那血流下的纹路沿脊背一路舔下去,一直追到腰附近才停了下来,“好了,”他咂了咂嘴,“味道好些了,看来是恢复了不少。今晚雨太大,明天一早咱们再回去。” 许晃却背对着他沉默着,一动也不动,o生抬起他的下巴来又将他肩窝里的血迹舔干净,这才抬起头来问他:“怎么了?” “…你是故意的吧?”一个不防,o生已被他整个压在地板上,仔细一看,他压抑着喘息,仿佛是忍什么忍得很辛苦的样子。o生好整以暇的笑望着他,“怎么?” 许晃盯着他,张了张口却没能说出什么来,只是吐出来的呼吸声越发染上一种散乱的热度。他迷醉的注视着身下那副艳丽的容颜,只觉得连他此时散落一地的乌发也是如此煽情,那轻薄的唇边尚留有一丝血迹,看上去危险而又妖艳,这一切都在蛊惑着他,令他控制不住的凑过去品尝那似乎十分可口的唇瓣。 然后… “呸!”白皙的小脸皱了起来,“怎么全是铁锈味儿!恶…” o生噗哧一笑:“怎么会呢,明明这么甜。” 许晃拧了眉扁了嘴,两手捏住他的脸,“…为什么你这些天都不碰我?” 他轻笑,“我在想一些事。” “哈?” “我在想…想你我的身份,想我们那个不会存在的未来,想你应该正常的结识人类的女孩,正常的结婚生子,为什么偏偏会在这种时候遇见一只鬼呢?” 这一次换作许晃嗤笑了,“什么啊,原来你在想那么无聊的事。” “怎么会是无聊的事?”o生的表情难得一见的严肃。 “未来那么虚无缥缈的事,你为什么要在现在考虑?”许晃直起身来,坐在他身上,“也许我就算离开你也不会有幸福的未来呢?也许我很年轻的时候就会遇到事故死去呢?” “别胡说!”他这说法理所当然遭到了o生的呵斥,可他只是淡然的笑着,“生老病死,这本来就是很自然的事,没有人能知道未来如何,我所求的,不是一个规划好的幸福未来,而是哪怕我下一秒就死去,但是我毫无遗憾。” “…我从来不知道,原来你这么会说话。” “我看你才是活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活明白过。” “那么,你可想明白了,你是真的喜欢我?”o生脑中最后的纠结还在负隅顽抗着,他伸出手,缓缓覆上许晃的心口,似乎是在验证他话语里的真意。“也许是你的错觉呢?也许是我碰触你的次数太多…” 许晃眉梢一挑,弯腰压回他的胸前,“别把人当成变态。”直视着o生的两眼,他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来,“难道我是因为你的性骚扰才喜欢上你的吗?!” “噗!”o生仰着脸,喉中震颤着止不住的笑意。“这…说得也有理~”他伸出手抵住许晃柔软的嘴唇,“再说一次。” 被那突然低沉下去的磁性嗓音弄了个措手不及,许晃胸中陡然一挣,脸上竟有些热了起来。 “说…什么?”他不自然的飘开眼神,不敢去看那双燃起了某种欲望的凤眸。 “说你喜欢我啊,你不是那么拼命的向我告白了么。” “谁、谁拼命了!”被这么直白的要求,许晃反倒一时别扭起来,“再说,你自己不是也根本没说过!” 对方的喉咙里滚出一声深重的吐息,下一秒,微凉的唇已经带着熟悉的香气吻上了他的耳畔: “我爱你。” 那醇厚如酒的嗓音如是说。 许晃浑身一震,面上已经不可避免的烧成一片。他下意识的反手将o生推倒在地上,大脑里被搅得乱七八糟,耳朵里也嗡嗡作响,他只有手足无措的与他两两对视。 “哎…哎呀!总之我就是想跟你这样!”他连字句都组织不清,简单的三个字已逼得他慌不择路,唯有遵从于最原始最赤果裸的愿望。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许晃满面飞红,努力反驳道:“精力旺盛有什么错?要是在喜欢的人面前也没感觉我就该去医院了!” “哇噢~” “哇什么哇!”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真有男子气概~” “废话,我可是响当当的男子汉!”许晃嘴上说得强硬,两手却在不听使唤的发抖,和o生磨了半天嘴皮子,可连人家的腰带都还没解开,反倒连自己的手都扭到一起了。 o生轻笑着仰视他,“那么请问这位男子汉是要在上面还是在下面?” 他这一问,许晃倒哑口无言了。望着那魅然的笑脸,他是很想就这么将他占为己有的,不过很可惜,自己虽然看过不少片子,可一次也没真正实践过。撇撇嘴,许晃不情不愿的问道:“…你有经验吧?” “当然。” o生回答得那叫一个理所当然,许晃顿时就郁闷了。“哼,真让人生气…这一次你教我,下次…”话没说完,他已经被对方堵住了唇。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什…么?”许晃早就已经失了神,完全听不懂他这是什么意思。 o生将意思不挂的他整个抱起,转身往外走去,“初夜在别人家的厨房,那也太委屈你了,怎么说也得好好在床上做吧?”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这百年的思念,你就好好接受吧…” 疯狂的漩涡之中,许晃半是迷蒙半是狂乱的听到一句梦呓般的低语,不过他很快就被快乐包裹其中,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只是令许晃不满的是,从头到尾那副身躯都没有热起来,人鬼殊途,毕竟是殊途在这里了。他不禁想到,也许此时只是他们两人各自旅途中的一程,过去了,便再也没有交集。也许是患得患失,也许是太过幸福反而让人害怕,这一刻他只愿及时行乐,只因人生苦短。忍着那令人不快的苦涩,他勾住o生的脖子,将脸埋入他的怀中,“再来…” 一夜贪欢。 转天早上,当许晃浑身酸痛的睁开眼时,他意外的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家里的床上了。撇撇嘴,他心想这大概又是o生弄的什么神通吧,转脸一看,狐狸变身成的婴孩正闭着眼在旁边睡得安稳。他放下心来想去摸摸它的时候,这才觉得自己胸口上也沉得要命,定睛看去,眼前蠕动的那一团――竟然是另一个婴儿! 老天,要是旁边的这个是狐狸,那这一个是打哪儿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六卦 秘室 “早呀~” 望着那个趴在自己胸口上说话的婴儿,许晃忽然觉得这家伙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 “十殿阎王?!” 原来这个孩子不是别人,正是前不久才在地府里见过的转轮王红榴。许晃顿觉脱力,他差点儿还以为这小东西是自己昨晚与o生疯狂之后的产物,那可真就要人命了,就算这世界再怎么不正常,男人总归是不可能生出孩子来的嘛。 “您…您这大架光临,是有什么要事么?” “听说你受了伤,所以来看看你。”红榴咯咯一笑,“不过阿修好像不高兴了。” 一听她提到这个名字,许晃的脑中就浮现出了那个一脸晦气的细眉眼凶神,跟着也就不可避免的想到了上次把自己卷进去的那个倒霉事件,他这么小的庙还真容不下这么大的佛,只盼着这小鬼头这次来可别再带来什么乱七八糟的事了。 不过这大概是不可能的。听着窗外传来的激烈争吵,许晃已经在担心自己这座宅子的安全问题了。 “…我们这儿可不是幼儿园,要寄放小鬼上别家去!” “你说什么?!给我好好的尊称十殿转轮王大人!大人屈尊降贵来你们这破地方,你应该感到荣幸!还不快快奉上贡品!” “哈?!你还是洗洗睡吧狐狸男!” “什…你知道我是谁么你这野鬼?!” “我管你是谁!别逼的老子泼黑狗血!” “我看是你们这里才应该泼黑狗血!到处的妖气!” 听到这里,红榴眯了眼一笑,“其实我还想知道,为什么你这里的阴气突然就加重了?” 许晃一时语塞,想到家里那群突然钻出来的各路妖怪,他比她还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了?“你要带他们走?” “那倒不是。我知道你家里的那只女鬼宿愿得偿,所以来问问她要不要下界去办轮回的手续。” 这话听上去满不像那么一回事,许晃挑了眉,“不是吧,这种事还用得着劳烦你这位阎王大人?” 红榴咯咯笑道:“对啦~反正我就是在殿里待闷了,想出来玩玩嘛~上回被人带出来,那还是我第一次看见人间呢,我都不知道原来这里这么有趣~” “呃…”许晃算是服了,连绑架都能当成旅游,这十殿王果然是内心无比强大。“那你这么随随便便上来就不怕再有人对你不利啊?” 正说着,外面有人推门进来,他回头去看,原来是祝医生站在门坎处冲他招了招手,“醒了么?觉得身体怎么样?” “医生早~我已经没事了。”除了腰间酸痛得动弹不了。许晃拧了眉,不禁暗骂外面还在和阿修罗王吵吵个没完的某只鬼。 “早上想吃什么?我虽然厨艺没你那么好,不过做个早饭还是可以的,或者我去外面帮你买点儿什么?” “不用麻烦了,医生你也该回去休息了,这一天一夜肯定耽误你不少事情了。” “没关系,我已经让村里的人暂时都上这里来找我了,如果有急诊的话我再过去。” “哦,这样…”许晃眨了眨眼,“那个,医生你怎么不进来说话?” 祝医生站在门坎边上尴尬的一笑,“这个嘛,因为我进不去啊…” 许晃不解的望着屋子里这一大片空地,然而就在这时,从各处开始渐渐现身出来许许多多的精灵神怪,到最后挤得整间房子密不透风,连天花板上都飘浮着各种各样的妖魔,一个个包围在他周围笑得不怀好意。 “怎…”许晃吃惊的瞪大了眼,他挣扎着要起身,不料又一个庞大无比的身躯出现在红榴身后,正是转轮王护卫三人组里的那个夜叉。 “我们当然不可能让转轮王遇到危险,你家里现在里三层外三层全是我们的人,敢有什么不轨举动,立马叫你灰飞烟灭!”雷鸣般的声音震得整间屋子都在微微颤抖,夜叉王得意的举起那只硕大的拳头威胁 恋耽美 分卷阅读12 灭鬼 作者:红盐 。 “不…” “啊?” “不轨你妹啊!赶紧从床上滚下去!会塌…” 话音未落,只听一声脆响,接着床板连同床脚全都塌了方。“怎么了?!”两个身影同时从窗外冲了进来――没错,就是窗外。然后屋子里就一阵稀里哗啦的响声,窗台上的摆设尽数跌下来摔得粉碎,帘子被扯掉,整个蒙在那些妖众的头上,也不知是谁踩了谁的脚,又是谁摔在谁的身上,场面顿时失控,自然引发了灾难性的后果 望着眼间有如台风刮过的惨状,许晃坐在废墟里咬着牙,愣是挤出一个笑容:“你们…会给我恢复原状的吧~” 坐在太师椅里吃着烧饼油条,许晃有如大老爷一样坐在院子里监督那群妖魔鬼怪的工作进度。他们实在是想不明白,这个普通的人类居然也能一瞬间释放出如阿修罗王的凶恶气势,叫他们一下子全都矮了三分,果然是神鬼怕恶人… 喝完最后一口豆浆,许晃擦了擦嘴,不得不再次感叹,还真是壮观的护卫队啊,这阵仗都快赶上百鬼夜行了。不过他里里外外看了一圈,却没发现那位身材丰满的洋装姐姐,不禁有些失望。 “你身边那个漂亮姐姐呢?”看了一下还在那边和阿修罗王吵闹不休的o生,许晃悄悄去问红榴。 小鬼头神秘一笑,“这里对她来说是禁忌,她不敢来。” “厚?”许晃挑起了一边的眉,那位美女看上去完全是女王气质,她会怕什么? 看着狐狸变成的小婴儿在许晃怀里撒娇,红榴也有样学样的伸出两只小手,“抱抱~” 许晃不禁嘴角抽搐,“我可不想抱一个几百岁的婴儿。” “有什么的呀,你手上抱的那个还不是有一千多岁了。” “呃…”听她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许晃顿觉两手上沉重了不少。“说起来,你以后也会长大么?” “当然了。”红榴一边说着一边爬上他的膝盖,“不过地界比人界过得要慢,所以我现在也只是比刚去时长大了一点点而已。” 许晃不禁失笑,“你不是地位最高的阎王,就不能用什么方法长快点儿?这样下去某人得等到什么时候啊。”他有些同情的看向远处的阿修罗王。 “如果勉强的话也可以像妖兽那样变一变形态,不过我所有的灵力都必须供大脑使用,除此之外不能浪费。所以我不是说过么,我是个除了这里一无是处的废物。”她再次指向自己的头脑,“就因为我连最简单的防御咒术都不会,所以阿修他们才得一年到头都这么兴师动众的围着我。” 柔弱的孩子,柔弱得有如真正的大脑一般,必须依靠四周铁一样坚硬的壁垒才能够存活,她生得悲哀,却连死后都要如此辛苦,但那或许是因为世上总有那么一些事需要那么一些人去做,她能做的事,也只有她才能做到。许晃心酸的摸摸她的头,“我倒不觉得他们是因为这样才会拼命守护着你,大家都很爱你,不是么?” 红榴起初一呆,随即便轻轻笑了起来。“果然…我最爱你啦~”她突然往许晃身上一扑,小嘴就势亲了上去,而对面两道杀人视线立马就狠狠切了过来,许晃只觉得身上嗖嗖的发冷,偏偏红榴还使劲儿腻在他身上,“走嘛走嘛,带我参观参观你家~” “…我说你到底是来干吗的啊?” “这个嘛,吃醋大作战?”她挤挤眼,“反正照这么下去阿修再过几千年也不会坦白,只有我主动制造点儿催化剂喽~” “我可不是催化剂…”许晃抱着她走过大堂,心想原来这一个才是坏心眼的女王殿下。 “说起来你家待着还真舒服啊,啊,那边那边~”红榴伸手指挥着,要去的方向正是老宅的主屋。 “我倒觉得这里叫人怪难受的。”也不知是不是o生上回故弄玄虚搞的,许晃对这主屋总有种抵触情绪,觉得这里阴沉沉不是人待的地方。“这儿没什么好看的,都是我家的祖宗牌位。”他解释道,红榴却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四下里张望着,仔细观察了半天,道:“嗯,还不错。” “不错什么啊不错。”许晃有些无语,不过他自己其实也很少进主屋,所以每看一次总会有些新发现,比如墙上的那副古画。他不禁凑上前去研究了一下,那上面好像画着一个人与一条龙打斗的场面,再细看,只觉得那条龙异常的狰狞,张牙舞爪的简直要跃出纸面来吃人了,而相比之下,那个狩龙的少年却是面相安详平和,不慌不乱的稳稳招架着那头凶狠巨大的妖物。 看了半天,许晃也不过是个外行看热闹的,根本看不出什么门道来。以他的思考方式,只能是再进一步幻想一下这东西的市场价,仅此而已。不过他倒是发现怀里的红榴看得认真,“怎么了,难道这画要成精了?” “那倒不会,这就是普通的一幅画。”红榴的眼睛盯着画上的那个少年,“问题是画的内容:你不觉得这孩子有点儿眼熟么?” 许晃噗哧的一声笑,“你自己也是个小鬼好么,别说的那么老气横秋的。走吧,这里也该看够了。” “我听说五通神也在你家,怎么样,厨房里粮食满满的吧?” “啊?”许晃压根没听过这么一说,“那几个采花大盗还有这功能?” “嘁,小看我们不是?别忘了我们也是神哦~”那五个身影忽然就冒了出来,围着许晃身边来回打转,又是叹气又是摇头的。许晃被他们弄得直起鸡皮疙瘩,“有话好好说,别在这儿装神弄鬼的!” “是吧?” “是呢~” “可惜呀~” “不是处女了哦~” 他们捂着嘴窃笑,许晃的脸蹭地一下就红了,“小孩子面前说什么呢?!” “还是野战呢~真是大胆哦?” “胡说什么!明明是在床上…”他才一出口就意识到不对,对面的窃笑声更大了,“哦~原来是在床上~” “……”连红榴都笑嘻嘻的望着他,许晃真恨不得能找个地缝钻进去才好。 “你进了山里的那座房子了?”五通神里带头的那个墨镜男突然开口问他, 伸出指尖从他身上挑起了什么,“气还残留着。” “什么气?” “那房子里的守护神。” “是打生桩呢~” “盖房子前活埋一对童男童女~” “他们死了就会变成房子的守护神了~”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寥寥数语就讲出了一个残忍无比的故事。许晃简直说不出话来,昨晚他还觉得那家的主人是个又阔气又上档次的世外高人,没想到竟然是这种变态杀人犯么?! 他下意识的扶住墙,却没想到手底下突然往里一陷,他整个人一下失去平衡,一头栽了进去。 …怎么搞的? 许晃揉着被撞得生疼的膝盖,一边打量着周围,这是哪里?他抬头看向背后的墙壁,发现刚刚的那副古画还挂在上面,难道这是个暗门么?没想到这破宅子里还有这种机关,死o生也不早告诉他一声。 他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回身在墙上摸索着,想找出回去的通道,可折腾出了一身汗,那面墙还是严丝合缝没有一点破绽。他突然想到某些小说的情节,说有种暗门是设计成只能从外开,而必须从另一个门出来的――他不会这么倒霉吧? 懊恼的在墙上踢了一脚,许晃这时候才意识到,这里为什么会有光?怪不得他还能看清墙上的画。往前走了几步,狭长的通道里果然每隔几米就架有火把,看到这里他倒放心了,这说明这里不是封闭的,否则没有氧气的话火早该灭了。 没办法,只有硬着头皮往前走了。对于这种未知的发展,他自然有些惴惴不安,不知道前面到底通向哪里,反正不会出现小龙女就是了。又走了一段,开始变成了向下的石阶,许晃越发不安了,这底下到底会有什么? 他有点好奇,但是也有些害怕,毕竟他现在是独自一人待在这诡异的地方,就在他犹豫要不要折回去等着o生来救他的时候,地面上一点点细碎的蓝紫色在视野中掠过,他低下头去看,发现那好像是还魂草的花瓣?果然不错,从那花瓣边缘还表现出微微焦黄的颜色,只能是在烟管里燃烧才会造成的。 o生那家伙来过这里。或者说,他经常来这里。 往下走去,许晃又在地上发现了好几处散落的花瓣,他的疑心也越来越大,不由得加快了脚步。终于,视野中再次出现了平地,他三两步跑下去,却再一次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惊:只见在那个巨大的有如原始洞穴的空间里,一面巨大的罗盘被嵌在石壁上,那上面密密麻麻刻满了他看不懂的星象、文字以及卦象,最明显的只有两枚细长指针的指向:一头指向一个“甲”字,另一头则指向一个“子”。 旁边一块被磨得极为光滑的石块上刻了两行字迹: [六十一甲子,吾魂归来兮]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那字迹的周围却有着深深的指痕,许晃不禁毛骨悚然,这是谁留下的?听这话语里的意思,简直就像是死去的人将要复活一样,可是已经死去的人又怎么可能会再复活? 眼角处突然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许晃浑身一毛,飞快的扭头去看,这才发现这里居然还设有两道门,此时其中一扇的缝隙中正隐隐的有光线透过来,看那运动的轨迹分明是有人拿着手电筒在门后面照射――有人?! 许晃惊慌万分的紧靠在身后的石壁上,心口突突直跳。是o生?不对,如果是他的话不会这么一言不发,可那会是谁? 门后面的人在试探了半天无果之后,居然插进一把雪亮的匕首开始撬那扇石门周围的缝隙,不,这绝对不是o生!许晃惊恐中终于想到应该转身逃走,可他的腰还在酸痛,两脚也一阵阵发软,如今更有些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他只能死死贴在墙壁上,一边下死劲咒骂着某只死鬼,一边眼睁睁看着那把尖刀一下一下扩大着那条门缝……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七卦 祖墓 不知道过去多久,门缝两边随着那刀尖的进进出出不断落下细碎的沙石,不过――也只是这样了。看来那毕竟是石头做成的门,甭管当初是不是没嵌好才会留下缝隙,想凭一把小小的刀子就撬开它那还是异想天开。 门对面传来一阵听不清的低语,不知道是那人在自言自语还是他身边还有同伙,总之那把刀子抽了回去就再也没有再插进来。许晃略放下心来,大着胆子蹑足走过去听了一阵,那人仿佛是放弃离开了。 长出了一口气,许晃开始研究起这两扇门来。也不知道那o生在外头搞什么明堂,都这么半天过去了,按说他应该早就知道自己掉进这里面来了才对,为什么还没有一点儿动静? 在另一扇门边上又摸索半天,还是没有一丝能打开的迹象。他非常不情愿的看向刚才被人撬过的那道门,以及在它旁边明显像是机关的一块突起的石块…不会吧?难道他非得从这个前途未卜的出口出去么?! 虽然知道这一定不是什么好的选择,可他现在已经别无选择了。即使这间石室里有空气流通,可随着时间的推移,许晃还是能明显感觉到胸口上的压抑,虽说他一直在拼命告诉自己这只是心理作用,但是渐渐的连大脑都眩晕起来了,一阵阵呕吐的感觉止不住的涌上来,他知道自己已经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了。 “公子!” 一个细细的女声突然在背后响起,许晃“哇”地一声大叫起来,回头看时才发现居然是女丑,“吓、吓死我了,你怎么来了?” 青衣女飘在半空中,依然是以衣袖掩面的样子,“我来转达o生大人的口信,他要您尽快离开这个地方,否则会有危险。” 许晃翻个白眼,这都晚了八村了才说!“他自己怎么不下来?” 女丑犹豫了一下,“o生大人前一晚采了过多的阳气,如今是想恢复都恢复不了的状态,肉身不能从里面那道门进来,不得已才叫妾身前来。” 好么,合着还是自己的错了?许晃无法,只好指着那两扇门问她:“他有说从哪个门出去么?” 纤纤玉指一抬,毫无悬念的指向他最不想看见的那扇门。“请您把这块石头向里推。” 咬咬牙,许晃抱着必死的决心伸出手去,管他娘的,反正天塌下来就叫那挨千刀的去扛着!石门轰然一声徐徐向上抬高,露出后面又一段狭长阴暗的甬道,许晃一头钻进去,快步向前走去。 这次果然是选对了路,走了不长时间,前面的路渐渐向上抬升,又过了一会儿就看见不远处有白色的光透了下来。许晃欣喜若狂的跑了过去,手脚并用的就往那个洞口往上爬,然而突然之间,一只手猛地抓住了他的胳膊,用力往上一拉就将他提到了外面。 那是一只体温很高的手。是人的手。 许晃心里一紧就知道事情不对,眯着眼抬头去看的时候,一张令人不快的笑脸出现眼前,“你好呀,小少爷~”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外面的太阳光太过猛烈,许晃只觉得眼前一黑,张口就哇地一下吐了出来。对面的花衬衫王老五无奈的笑道:“怎么,我的脸有这么恶心人?” 吐了一阵,许晃才算是缓过劲儿来,花衬衫大叔很贴心的递了水又递纸巾,饶有兴致的看着他,“小少爷什么时候回来的?哎,要是没回来就好了,也不会遇上这种事了。” 许晃擦净了嘴,拧着眉重新看向周围那几个明显不是善类的陌生脸孔,而之前的那个考古小子也站在旁边面无表情的望着远处,果然都是一伙的。 “总之就是这样了吧~”大叔咬着香烟笑望着他,“我们就是所谓的盗墓贼了,能不能烦请小少爷帮个小忙呢?” 许晃冷笑一声,“我要是说不帮,你们会放过我么?” “哈哈,我就是喜欢你这样的明白人。”他指指地上的那个洞,“小少爷你刚刚是从那道门里出来的吧?可不可以告诉我们一下,那里面有什么呢?” “你想要什么?”许晃倒反问起他来,对方嗤笑一声,“还用问么,你当然知道喽~” “那恐怕没有。” “头儿,甭跟他废话,直接把这小子押进去,问他怎么进去就是了!”旁边的人已经耐不住性子,七嘴八舌的嚷嚷起来。“就是就是,敢嘴硬就一刀宰了他!” 大叔随手把烟头弹过去骂道:“蠢货!杀了他我们更进不去了,万一倒不出宝贝来,佛爷非把咱们几个都弄死不可!” 他这话一出,那些人都不敢吱声了,仿佛是十分惧怕那个叫“佛爷”的人。这时那个年轻人终于开口道:“我早说过,这条不是往墓里的路,几百年的大墓怎么可能把口开这这么明显的地方。” “你小子事到如今还在这儿抖什么威风?你以为兄弟们还能信你?!”旁边的人这下又拿他来泄愤,许晃仔细一看,这才发现那个年轻人两手反剪被绑在身后,而且这些人明显对他很是排斥,奇怪了,他们不是一伙的么? 像是看出他的疑问,大叔“好心”的向他解释到:“这小子可没骗你,他倒是货真价实的国家公务员,只不过以前和我们一样就是了~” 许晃这才明白过来,闹了半天这位考古人员是从犯罪团伙里弃暗投明了,不过也算他倒霉,做正经事的时候偏偏还能碰见故人。 “好了,闲话就说这么多,现在请你带我们去你家祖坟看看吧,找到了东西,我们好交差,也好早早放你回去不是?” 看着对面那张油滑的笑脸,许晃知道自己是凶多吉少了,这伙人青天白日的就来盗墓,在他面前都不知道把脸遮起来,这肯定是要杀人灭口的节奏啊!等到了地方,哪还会真的放他回去,顺便就地处决直接就给闷自家祖坟里了,连烧埋钱都省了。 但是眼下还有一个重要问题: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家祖坟在哪儿啊!他根本没预料到这有朝一日会成为关乎自己生死的问题,到现在都还没来得及去问o生。可如果他真这么说了,搞不好小命立马就没有了。 眼珠转了转,许晃看着对面的人说道:“我虽然是许家人,可从小也不是在这儿长起来的,说老实话,我爸妈倒是的确跟我说过一些我们家祖坟的事,所以我对墓穴里的事比较清楚,可这墓的入口在哪儿,我是真不知道,你们既然是盗墓的就该知道,这大墓从来都是埋在地下,没听说谁还留个入口的。” 他这一番话说完,花衬衫大叔低下头沉吟半晌,似乎也同意了他的说法。“只要你对里面的事熟悉就行,我们主要也怕里头有个什么机关暗道的,要找入口的话,我们这里也有人。”他回头冲那个年轻人一扬头,“给他解开。” 旁边几人马上面露难色,“头儿,松开了万一他跑了呢?” 大叔骂道:“你们都是死人啊?看住了不就得了!我倒想叫你们做定位,谁做得来?一群饭桶,说过多少次叫你们跟着学,就没一个学会的!” “你自己还不是不会…”有人不满的嘟囔道,立刻就招来一个爆栗,顿时不敢再说什么了。 那个年轻人活动了一下手腕,下巴微微冲那边示意一下,“下铲吧。”看起来他以前在团伙里也是比较有地位的,毕竟人家有真本事,那几个一看就是小喽,这时也只得忍气吞声听从指挥了。 在他指定的几个地点分别下过了铲,他走上前去仔细查看铲子带上来的土,又抓了几把在鼻子前闻了闻,这才拿过一节树枝在地上画了一个大概的示意图,和底下人一一吩咐了,叫他们动手开始挖掘起来。 许晃起先还在旁边看得有来到趣的,这会儿终于开始担心了,看来这小子还真有两把刷子,看这意思马上就能找到墓穴口了,可自己是压根什么都不知道,这万一一会儿下去了,要真有什么明枪暗箭的,头一个死的不得是他? 他突然一拍大腿,对呀!o生这半天不出现,那他肯定是跟上次附在祝医生身上一样,一准儿已经附在这里头的某人身上了!他忙聚精会神的仔细观察着,想看看对面这些人里谁的举手投足最让他眼熟。这时,旁边的花衬衫大叔却突然抽个空凑过来低声告诫他道:“一会儿别离开我身边,这些人身上有枪。” 许晃吃了一惊,是o生?不过他同时又发现,不远处的那个考古小子表情古怪的看着这边,难道是他?他转来转去猜了半天,觉得哪一个都像,又觉得哪一个都不像。 几个人接力,很快就在地上打出一个洞口来,终于底下人嚷了一声,说是铲子碰到硬东西了,大叔丢下烟头走过去:“一定是墓砖了…” 他话没说完,就听坑底传来一声又长又轻但是很清晰的“咝咝”声,接着突然就有一团绿色的火苗噌地窜了上来,周围人吓得四散而逃,直嚷有鬼,大叔马上呵斥道:“你们这帮孙子有点儿出息行么!哪儿来的鬼,那是墓里的气体走出来了,底下谁抽烟了?!” 两个人灰头土脸的爬了上来,其中一个懊恼的骂道:“吓死老子了…”大叔闻言差点儿没兜头把他踹回去,“没吓死你算好的!说了多少次挖墓的时候最忌讳明火,万一碰见厉害的,死你一个不要紧,连我们全都跑不了!”他又恨铁不成钢的骂了半天,这才走过去查看坑底的情况,“这火且得烧一阵了,烧完了咱们才好下去,留一个人在这儿看着,余下的人都回去,要不太扎眼。” 底下人答应着开始收拾地上的工具,又有人问:“头儿,这小子怎么办?”指的是那个年轻人。大叔却呲着牙不怀好意的一笑:“先留下我再用用,完事了再宰他不迟。” 闻言那些人都发出一阵下流的笑声来,“可别玩儿坏了~”还有人居然凑过来乱摸许晃的脸,“这小子也细皮嫩肉跟女人似的,头儿,要不把他赏了弟兄们,我们也好尝尝男人的味道~” 大叔却哈哈一笑,一手一个把许晃和那个年轻人捞过来,“两个都归我~” “别太贪心了头儿,好这口也不是这么好的,小心闪了腰!” 他却挥挥手,“得了,别以为老子这么欲求不满,小少爷现在还不能动,要是惹他不高兴了,咱下斗的时候谁给咱道?” “说的也是,那就完事再说!” 虽然暂时躲过一劫,可那些露骨的眼神仍叫许晃心慌意乱,经历了这么多鬼怪之事,他如今才终于发现,原来那些一点儿都不可怕,到头来这世上最可怕的竟还是人。 o生啊o生,你再不来就等着替我收尸吧…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八卦 螳螂捕蝉,谁是黄雀? 想来那所谓的心有灵犀都是瞎鬼,要不然怎么许晃已经在心里把o生咒了上千遍,还是一点鬼影子不见?他就这么眼睁睁的被带往离村子越来越远的地方,在一条没什么人烟的大道上停了几辆贴着什么“国家地理”还有“时尚旅游”等等贴纸的越野车,看来这伙人是把自己伪装成旅游发烧友了。 那伙人毫不客气的把他捆了手和那个年轻人一起塞进其中一辆车里,他们则随便去其他车上拿了吃的喝的,还有的人就地打起扑克来,看上去潇洒无比,简直就像真的观光客一样。 暗暗叹口气,许晃扭回头来从后视镜里看着坐在后排的那个年轻人,见他倒是一副神态自若,居然还闭着眼养起神来了。 “…喂。”没作太多考虑,许晃心想眼下也只有和这个人商量了。他小心翼翼的注意着外面那伙人,一边尽量不发出太大声音。“你会不会开车?” “会。” “要不我想办法帮你解开,你找机会过来开车,咱俩不就能逃走了?” “看来你是不会开车,没钥匙怎么发动车子。” 许晃看向方向盘那里,上面果然没插着钥匙,想来人家自然是不会粗心大意到这种程度。“那你倒是想辙啊,总不能在这儿等死吧?” 对方却沉默半晌,微启双目,“…我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如果死在他手里,也不过是命。” 许晃暗骂一声卧操,原来这位仁兄外表像是个西门吹雪,骨子里却是林妹妹啊?!“我说…虽然很不好意思,不过你要殉情还是什么的也别拉上我啊?” “算你倒霉。” 他简直要吐血了,看来这人根本也指不上,还是得积极自救。 一只拳头“咚”地一声砸上车窗,许晃险些被惊得灵魂出壳,回头一看,花衬衫大叔正在外头冲他呲着牙。 “聊什么呢,让我也听听?”他拉开车门,挤到后面和那个年轻人坐在一处。 许晃尽量作出平静的样子,“没什么。” 对方倒是没深究,转而问他:“小少爷饿了吧?这会儿正是饭点儿,不嫌弃的话我给你拿点儿吃的来?” “不必。”许晃生硬的拒绝了他,谁知道他拿来的东西下没下药啊。大叔好脾气的笑了笑,咬出一支烟来点上火。也不知道他抽的是什么三等牌子的劣制烟,那烟气很快就传到了前排,呛的许晃直咳嗽,下意识的嚷到:“要抽外面抽去!”结果一说完他就后悔了,对方可是穷凶极恶的盗墓贼啊,他怎么把在家对o生的那套脾气也搬出来了… 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大叔还是没生气,反倒还掐灭了烟,“好好好,真是小少爷。” 这下许晃真的怀疑起来了,难道他真是o生? 大叔似乎没发现到他的心思,只咂了声舌,百无聊赖的看向窗外,自言自语道:“哎,连烟都不让人抽,怎么消遣呢?”他歪了歪头,突然看向旁边的年轻人,脸上的表情仿佛写着“有了”。只见他伸长手臂揽过年轻人的肩,轻佻的勾起他的下巴来,一脸邪气十足的笑,“咱们来找点儿乐子怎么样?” 许晃心一沉,倒霉催的,这二百五不是想在这儿搞起来吧?!不对啊,难道他不是o生?“等会儿等会儿!”他忙叫着,拼命想转移别的话题,“你可别干对不起她的事!” “谁啊?” “你女朋友啊!” 大叔噗哈一声笑得差点儿背过气去,“你还记着呢?这误会可是不浅啊~” “什么意思?难道你说女朋友都是骗人的?”许晃至今还记得他说起那个人时脸上的表情,若非出自真心实意,又怎么会给自己留下如此深刻的印象? “这个嘛,‘女’朋友倒是没有,男朋友是有一个~你说是吧?”他坏笑着凑过去,伸出舌头在那个年轻人脸上一舔。 许晃脸登时就白了,倒不是震惊于什么同性恋的问题,而是震惊于对方的这个动作――你大爷!他最好不是o生,要不然他非弄死他不可! “怎么了,没见过同性恋?”大叔显然对他的反应有所误解,不过脸上的表情可不像有什么忌讳,反而是兴趣越发浓厚。他嘴角往上一勾,许晃就知道要坏事了,就见他说了一句:“那就睁大眼睛好好看着吧~”话音未落,他已经捏着年轻人的下巴吻了上去。 此时许晃已经可以确定这两人都不是o生了,不过现在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才不要大白天的看活春宫啊啊啊啊!“我、我说!”他拼命做着最后的努力,“你既然这么喜欢人家,为什么不更珍惜他一点啊?!” 大叔却像听见了什么笑话一样,拍拍身下人的脸,“听到了没有,你需要我珍惜你么?”年轻人并没有回话,只是淡然的别过头去。大叔笑了一声,冲许晃说道:“我告诉你吧,这小子就喜欢粗暴的,要不硬不起来~我说的对吧,黎岑?”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大叔毫不刻气的亮出牙齿咬住他的耳廓,“这是对你的惩罚,明明是我养的狗,为什么要去对别人摇尾巴?” 许晃再次暗骂一句,心想你这不是惩罚他,是惩罚我好么?! “没…没有对别人,啊!” “我说过不准离开我身边,为什么不听话?” 黎岑却咬了唇,不肯再说话。大叔冷笑一声,“看来还是没学乖啊?”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什…么?” 见他已经难耐的自己摆动腰身缠了上来,大叔按住他,“为什么去考那个什么破公务员?你真的已经铁了心要撤伙么?…不说的话就一直这样哦?” “…我…说就是了…”黎岑拼命忍住欲望,他喘了口气,努力想让自己说的话清楚一点,“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什么意 恋耽美 分卷阅读13 灭鬼 作者:红盐 思?” “我和你如果一直在那里待下去,总有一天会被抓的,所以至少有一个人出来…我现在在政府里工作,有钱也有关系,要是你哪天进去了,我也好救你…” 大叔像是愣住了,过了半天,他突然难以置信的哈哈大笑起来,“就…就是这样?就是因为这个?!”他趴在他身上笑个没完,“我真没想到!黎岑,你可真傻!”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等他们好容易发泄够了,前排的许晃早已经三魂飞了六魄,以前看的那些片子简直就是小儿科,现场才是要多劲爆有多劲爆。 车窗外已经是傍晚的天色,其他人倒是都很知趣,一直没敢来打扰。本着事后一根烟的精神,大叔敞着上衣正打算要点烟,忽然记起许晃还在前面,道一声:“抱歉,我上外面抽去。”说完真就下车去了。许晃恨恨的望着他的背影,心说您老可真够体贴啊!我谢谢您祖宗八辈儿! 两手虽然被绑,不过开个车窗还是绰绰有余的。许晃郁闷的把头搁在窗口上吹风,他看向远处的夕阳,只恨不得车里那股浓浓的青事味道快快消散。 “头儿!”远远的有人走了过来,“那边烧得差不多了。” 大叔抽着烟,不紧不慢的在手机上按着什么,鼻子里答应了一下,“准备准备,咱们一会儿下去。” “头儿――!”又有两三个人背对着夕阳往这边走来,“这小子在那边转来转去的,我们把他抓过来了!” 许晃扭过头眯着眼一看,“卧草你怎么…?!” 他一千个一万个没想到,那位姗姗来迟的大英雄居然会在这时候上场,只见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一身便服束了长发的o生,他这么一整,许晃差点儿都认不出来了,这家伙在这儿干吗?! “认识的人?”大叔举着烟头回头问他。 “我是他表哥。”许晃还没回过神来,o生那边倒是张嘴答上了,扯谎扯得那叫一个脸不红气不喘。 大叔却眯着眼上下打量他,明显是不相信的表情。“哼,你想骗过我?我在这村子里待了这么长时间,从没见过小少爷有个什么表哥。” o生咂了声舌,“好吧,我是他情人。” “哟喂~”大叔顿时吹了声口哨,“原来如此,金屋藏娇啊?要不说是小少爷呢~对了,你就是下雨那天陪小少爷出去的人吧?嗯,看这体形是差不多。”他咬着烟头笑道,许晃却听得心惊,果然自己一早就叫人盯上了,他们恐怕是想趁自己出门时动手,没想到他不知不觉的已经回来了,结果正撞在枪口上。 “既然如此,只能也请你和我们走一趟了。”大叔下巴一扬,那几个人拿着绳子就要上来绑o生,结果不知道怎么的,所有人只觉得眼前一花,反应过来的时候其中一人倒反被o生用绳子勒住了脖子,面皮涨得紫红,“都别动。” “看来不光是个美人胚子,还是练家子呢?”大叔却站在原地笑着击了几下掌,“不过我劝你还是看清楚事实。”他话锋一转,突然从腰里拔出一把枪来,黑洞洞的枪口正抵在许晃头上,“你大概不想你的小情人脑袋开花吧?” o生也笑:“我倒是没想把你们怎么样,你们要下墓我也不拦着,想要什么东西尽管拿,我只有一个条件:不能把我们俩分开,就算是死,我也得跟他抱一块儿死。” “啧啧,说得这么感人,我要再棒打鸳鸯可就不合适了~”大叔笑着示意一下,拉开车门做了一个请的姿势,o生也便推开手里的那个人,大步流星的往许晃这边走来,那些人都尝到了厉害,也不敢拦在他前面,只是一个个都从身上掏出刀子和枪,齐刷刷的冲着他们。 望着眼前那张关切的脸庞,许晃强装了许久的镇定与坚强一下子全都轰然倒塌,咬着唇眼看就红了眼圈。 “来晚了。”o生心疼的抚着他的脸,低语中包含着说不尽的歉意。 “太晚了!”许晃硬是把眼泪吞了下去,抓着他的手用力站起身来,谁知道这一站不要紧,他两腿没来由的一软,差点儿没跪下去。许晃心里直骂娘,刚刚看了场活春宫,弄得他也忍不住回忆起前一晚和o生的缠绵,连带着就起了反应,接着又打从出娘胎以来头一次被人拿枪指着头,连惊带吓的,身上的冷汗已经出了一层又一层,整个人都快虚脱了。 见他这副模样,o生那寒冰一样的眼神立马狠狠甩向一旁,看得那个大叔也不由得心里一惊,心想这大美人怎么这样怕人?“我们可没对他做什么。”他忙摆摆手解释道,而许晃手腕上的绳子这时候突然齐刷刷从中间断了开来,大叔揉揉眼,觉得刚刚好像就看见这个漂亮的男人手指动了动,可仔细看他手里也没握着什么刀子呢? 许晃自然不知道大叔心里在猜什么闷,他此刻只想到,如果让o生知道他刚刚被迫和两个纠缠在一起的男人共处一室,他搞不好一怒之下把这些人杀光了也说不一定。喘了口气,他还是想避免最坏的情况出现,毕竟o生现身在这些人面前已是不寻常,如果再为了这些毛贼背上什么杀业,那可就不值得了。 用力抓紧o生的手,许晃靠在车门上努力直起身来,两眼直视着他:“抱我。” “哈?” “笨蛋,我走不动路啦!” o生这才明白过来,笑嘻嘻将他打横抱在怀里,许晃搂住他的脖子不满的瞪他一眼,“想什么呢?!” “谁让你说得那么暧昧。” “暧昧个屁!我现在这样都是你害的!” “怎么是我害的呢?” “对,不是你害的,是我自己肾虚!” “哦,那回头买点儿羊蝎子补补~” “补你妹!” “我说~”大叔笑着插进话来,心说这俩人放闪光弹也不看看时间地点场合。“咱们可以走了吧?” o生瞥他一眼,抱着许晃就往前面走去,后头立马有人举着枪跟了上来,大叔吩咐道:“手电筒拿好,所有人都跟在他们后头,一会儿下去的时候罩子都给我放亮点儿!” 所有人纷纷答应,又有人问:“头儿,黎岑那小子怎么办?” “先扔车里,把车门锁上。”大叔笑了一声,“他这一半天的根本下不了地,跑不了。” 走到白天挖的那个洞口旁,许晃只觉得这里跟之前比起来完全不同,夜幕中四周围茫茫一片荒野,连丁点儿灯光都看不到,更显得这里阴风阵阵,月色凄恻,他缩一缩脖子,小声问o生:“这里真是我家祖墓?” “怎么,怕了?” “当然了,谁没事进坟墓啊!万一出来个鬼怎么办?” o生噗哧一笑,“我就是好不好?放心吧,现在有我了。” 听见他这话,许晃倒真的安下心来了。又往那坚实的胸膛上靠了靠,他微微一笑:“是啊,就是死也得抱在一起。” 头顶上稳稳的落下一吻,那个浑厚的嗓音低笑道:“我才不会让你死呢。”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九卦 疑棺 墓室里一片黑咕隆咚,许晃心想这怎么一点儿声音都没有?他转念一想不对,要是有声音那才是活见鬼呢。 “手再往前举点儿。”o生出声吩咐着。 “哦。”许晃闻言又努力把手中的烛台往远伸去,“滴你身上了?” “笨蛋,”o生骂道,“你以为我为什么找他们要烛台来,万一这烛火灭了,就说明前面缺少空气,就不能再让你往前走了。” “哎哎,前面的不准私下交谈!”大叔在后面说着,手上的枪晃了两晃。许晃恨得牙根儿痒痒,越过o生的肩头狠狠瞪着他:“显你有枪了啊?!少指着我们,万一走了火怎么办!” 大叔笑得很无辜:“我也得防着这位有功夫的朋友不是?万一误伤了好人就不好了~” 狗屁的好人啊?!许晃心中暗骂。“他两只手都抱着我,哪儿有工夫对付你!…喂,别揉我屁股!”他低头又骂一句,死o生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时候,还有闲情吃豆腐呢!没想到下一秒就从他的大脑里直接传来一个声音,“别惹他们,那枪子儿可不长眼,这会儿先忍忍吧。” 许晃一怔,这才想起来o生还有这功能呢,他只好深吸一口气,闭上了嘴,却在脑子里和他对起话来,“你是不是已经布置好了?” “布置什么?” “什么都没准备你冲过来干吗?!” “头儿,这都走了半天了连个屁都没有,是不是错了啊?”后面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腹语”,大叔道:“心急什么,前面肯定有!” 瞥了他们一眼,许晃倒了个手把烛台从已经发酸的手上换了过来,结果就这么一晃之下差点儿没把他吓破了胆,只见o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脚到小腿都变成透明的了,他二话不说,扭过头来就亲,把o生也吓了一跳,后面大叔也没想到他会突然做出这种惊人之举,愣了一下笑道:“你俩要亲热等回去再说,不怕把你老祖宗气活过来啊?” 递个白眼,许晃道:“我乐意!”他偷眼看了看下面,还好已经恢复过来了,这才长吁了一口气,埋怨o生道:“你怎么回事?不是阳气吸多了想变都变不回来么,怎么突然又不行了?” o生这才反应过来,“这里阴气太重,我白天又在大太阳底下晒了好几个小时,可能都耗得差不多了。” 许晃吃了一惊,他突然想到了什么:“…难道你一直在附近?” “当然了,我怎么可能会放你一个人。”o生回答得理所当然,许晃心里却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那你倒说说,要是在普通的状态下晒太阳你会怎样?” “……” “你是白痴吗?!”许晃突然吼出声来,声音在死气沉沉的墓道里不停的盘旋着延伸向漆黑一片的远方。 “怎、怎么了?”大叔显然也被他没来由的怒气吓了一跳,许晃铁青着脸一推o生的肩膀,“够了,放我下来。” 搞什么啊?!o生这混蛋,他以为自己已经死了就能胡来了吗!站在太阳底下晒了好几个小时,那是什么值得自豪的事么?!他到底有没有身为鬼的自觉啊!就算他是为了自己,那也一样不可原谅!他也想为了他随随便便牺牲么?!如果这一次再让他失去o生… …如果自己失去o生的话。 许晃突然停住了脚步,觉得从头到脚一片冰凉。不,没有如果,不可能有如果,他决不允许这个如果出现。好不容易才遇到他,怎么能再和他轻易分开? 猛地回过头,他紧紧抓住o生的手臂,“不准你离开我…” 然而他这一句话语却被身后兴奋的叫嚷掩盖了过去,那伙人打着手电筒激动的看着前面,嘴里直叫着什么“到了到了”,他这才发觉,原来就在离自己六七步远的地方,赫然出现了一堵雕有纹饰的石门,仿佛是在预示那后面的别有洞天。 那个大叔像是也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几步跃过他们俩,一把拉下了那道门的扳手。只听一阵铁链绞动的声响过后,沉重的石门向上吊起,露出后面依然暗沉沉的通道,大叔从许晃手上夺过烛台,率先走进去照了一照,火苗还在旺盛的跳跃着,他这才放下心来,继续往里走去,只是这一下脚尖却蓦地踢到了什么东西,骨碌骨碌的滚动声过后,几束手电的光一齐照了过去,倒先把许晃吓得大叫一声躲到了o生的怀里,原来那圆形的物体正是一个白花花的骷髅头,而在他们脚边,到处都散落着这样七零八落的骨骸,早已腐朽的棺木也翻倒在两旁,满眼惨状莫名。 所有人先是惊慌了一下,马上又都反应了过来:“他奶奶的,这不是有人先下手为强了吧?!” 大叔蹲下来仔细查看了一下,“这地上的尘土积得这么厚,不像是最近有人来过,不过历朝历代都出过盗墓的,也有可能是古人。” “那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他啐了一口,“来都来了,肯定得进去看看再说!” 许晃这会儿也已经定下了心神,又想到自己的老祖宗可能早被这帮盗墓贼的老祖宗给污了体面,不由得也有些心寒。一路走过去,他却又越发惊讶起来,这条墓道里的棺材未免也太多了些,甚至还有的棺材摞棺材,不光摆放随意,而且五花八门什么样式都有,这下倒像是个古代棺材的大展会了。他是不知道别人家的祖墓是什么样子,可这么毫无章法真的没问题么?而且许家真的有这么多人都入了祖坟?至少他的爷爷奶奶就不在这里,也没听他老爸提过有把骨灰迁回来的意思。 听那个大叔在前面一路念叨着,这里的棺材似乎是来自各个朝代,可奇怪的是它们又不是按照年代顺序排列的,倒像是越往里去朝代越新。“…活见了鬼了。”他挠挠头看向许晃,“你们家这祖坟是怎么回事?” 许晃冷冷道:“我看是你的考古知识还没学好吧。” “不可能!”大叔嚷道,“我这双眼绝不会看错,何况我听人说过,许家在龙虎山下的祖坟里只埋了第一代老祖宗许逊,怎么可能会冒出来这么多棺材?!” “那就是你听错了。” “就算是我听错了,许逊是晋朝人,怎么我看了这一路,哪个朝代的都有,就是没有晋代的棺木?”大叔举起手电筒在周围照了一圈,“而且你看这墙上贴的符纸!” 许晃这时才发现这墓道里竟然四处贴满了黄色的符纸,那上面的朱砂依然如血般鲜艳欲滴,而且不只有符纸,在一些地方还用笔直接在石面上画满了奇奇怪怪的符,简直就像是用来镇压什么东西一样。 “…我说,你老祖宗该不会是个杀人魔吧?” “说什么呢!”许晃一下就瞪了眼,光挖人家的坟还不够,怎么还败坏别人先祖的名声呢?! “那你说这些符是干吗用的?这种情况我只能想到一种可能――人祭,你的祖先准是杀了一堆人给他陪葬了,这堆符就是为了镇住怨魂才…” “头、头儿!”一个惊慌的声音突然从队伍最末端传来,打断了他们的交谈。大叔不满的骂道:“鬼叫什么!” “有有有有两个人不见了!”那人吓得结结巴巴连话都说不利索了,惹得在场所有人都是一阵骚动,大叔忙稳定他们的情绪:“什么不见了,是不是太黑了你没看清楚啊!” “不、不可能啊,他们俩刚刚一直都在我后头…” “那可能是去哪儿撒尿了吧!”也不知道他是真冷静还是装的,总之许晃倒没从他脸上看出一点儿动摇,“妈的,所有人都走快点儿!咱们赶紧完事赶紧出去!”他突然停了一停,“什么声音?” 他这么一说,所有人都闭上了嘴大气不敢喘一下,只听安静得过分的空气里突然传来一阵细细的嘶嘶声,像是有哪里的水开了一样,下一秒,就见一个巨大的椭圆形脑袋猛地从一堆棺材后昂起头来,两只眼睛有如黄色的灯笼一样在黑暗中闪烁着妖异的光,众人顿时轰地一下吓得四散逃开,由于那东西正好横在中间,所以有一大半的人连滚带爬的就从来时的路逃了出去,余下几个慌不择路,又往更深处跑去。 “喂!”那个大叔虽然也吓得够呛,倒还不置于魂飞魄散,还有余地去叫跑进去的那个人,不过对方估计连听都没听见,一溜烟的已经跑没了人影。 许晃可是吓得不轻,可他毕竟对这类怪事有经验,很快就反应过来那好像就是一条大蛇,再一看,青色的鳞片也有点儿眼熟,目光往上一移,那条蛇竟然还冲他挤挤一只眼,悄无声息的滑动着身躯重新消失在黑暗中了。 …呃,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他认识的那些妖魔鬼怪里貌似是有只蛇妖来着。许晃看向o生,对方只是耸耸肩,什么也没说。 “妈呀,老子还没见过这么大的蛇呢。”大叔心有余悸的干笑道,“那几个兔崽子也够没出息的,走吧,进去找他们去。” 果然是人为财死,为了宝贝连命都不顾了。许晃倒还有些佩服他这股子勇气,一方面暗暗的又觉得可惜,连篁都出马了,还是没能把这伙人都吓出去,他再次望向大叔手里依旧紧握的那把枪,看来这一位也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没办法,只有硬着头皮继续往里走去,谁知道没过一会儿,又有一阵惨叫声从里面传来,跟着噼里啪啦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刚才跑进去的那几人这会儿又惨白着脸没命的跑了回来,而这一次大叔却没叫住他们,只闲闲的侧过身子,过去一个他就数一个数,等最后一个也飞奔出去,他这才皱了眉,嘟囔一句:“兔崽子,还差一个。” 等最后终于到了最里面的墓穴,就见一个人正口吐白沫倒在地上,翻着白眼不省人事,大叔哈哈一笑,“行了,倒省得我动手了。”他走过去,居然从身上掏出一副手铐铐住对方的手,这才回过头说道:“行了,你们两位也受惊了,咱们可以回去了。” 许晃看着他这一举一动就不老对劲的,现在又听见他说这话,不由得起了疑心:“你是…?” 大叔再次在身上掏了掏,掏出一本证件,啪地一下在他们眼前亮了出来,只见上面清清楚楚写着:楚司南,国家安全厅一级警司。 “我了个去!你是警察?!” 楚司南大笑:“看清楚了,这可是真货~我进来之前就已经通知我的同事在外头守着了,那伙人一出去就得撞网里,一个也跑不了。” 许晃这回算是服了,搞了半天这叔叔是卧底啊?亏他一路上演得那么像,连一点儿蛛丝马迹都没叫人看出来!“靠,那你刚才还拿枪指着我,就是演戏也没这么演的吧!” “哈哈,抱歉抱歉,不过我这枪根本也没上膛,不会走火的。” 许晃这才算放下心来,“这还差不多,要不我非上安全局告你去不可。…哎,那不对啊?那你跟那个黎什么的…” 楚司南耸耸肩,“他也蒙鼓里呢。” “好啊,你这卧底警察还骗色呢?” “我是想着干脆骗他回家作老婆的,谁知道人家根本不吃那一套,自己跑去考了个公务员,他倒是有志向,这下也不用我保了。”楚司南又是笑又是摇头,“就是不知道等他知道我本来就是个公务员之后,还肯不肯跟我回家去呢~” “那就得看你的本事了。”许晃忍不住也笑了,想必他们俩人都经历了不少大风大浪,总算等来个大团圆的结局,倒也值了。 楚司南忽然想到什么,从口袋里掏出笔和本写了一串号码,撕下来递给许晃,“这次算我欠你们一个人情,这是我的电话,以后有什么事直接打给我就行了。”他不禁又看了看周围,“你家这个古墓还真有些奇异的地方,我刚刚还想着怎么想个法儿把他们骗出去,没想到这里又是蛇又是什么的,倒省我事了。说起来,这家伙到底在这儿看见什么?”他好奇的看看旁边昏迷不醒的那个盗墓贼,又四处打量着周围。 许晃讪笑几声,“做贼心虚,可能看见什么都害怕。咱们快出去吧!” 可能是任务一完成人就放松了,也可能是真的在考古学上有造诣,这楚司南这会儿倒不肯走了,兜兜转转的到处研究了一通,最后目光落回到正中央的那两口棺材上,“我刚才说的可不是胡编的,你家这个墓的确应该只埋了第一代祖先,现在这个情况真的不寻常。你就没听家里人说过什么?” 这回许晃也只有老实回答说他也不知道,“那就怪了。”楚司南打着手电筒示意了一下,“你看这两口棺的摆放,一上一下,太匪夷所思了…嗯?”他突然定住了,走过去仔细看了一圈,“不会吧,难道真是我有问题?” “什么?” 楚司南真的怀疑起自己的眼睛来了,“这…这好像,这根本是现代的棺材啊?!这可是晋代的墓葬,主墓室怎么可能放着新作的棺材?”他说着,又弯下腰去察看底下那口大了一圈的棺材,“嗯,这个稍微旧一些,不过也就是几十年前的…” 许晃此时却全没听见他说的话,两眼死盯着上头那个略小一些的黑漆棺材,他越看越觉得眼熟,这好像…好像…… 好像就是老薛头屋子里的那口棺材啊?!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卦 提亲大战 不不不会吧?那老头子已经死了么?!许晃一下子觉得遍体生寒,他慌慌张张的回忆着最后一次见到薛老头是什么时候,不过他很快就意识到自己想错了方向,就算这薛老头什么时候死了,他的棺材又怎么会出现在自家的祖坟里?而且,再看看这型号,就算那老头再怎么瘦弱,这也不像是个能装大人的棺材啊? 许晃下意识的攥紧o生的衣服,见他这副模样,一直沉默不语的o生发话了,“也该出去了,地下的空气不好,待久了伤身。” 不料楚司南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那个…能不能让我看看?我有点儿好奇来着…” o生正要发火,就听许晃小声说道:“我、我也想看一眼…”这下他算是无语了,“真不知道你到底是胆大还是胆小,都怕成这样了,还说想看呢?” 许晃扁扁嘴,“你不知道,我在薛老头家里看过跟这一模一样的棺材,你说这不会就是那一个吧?” o生张了张嘴,仿佛是想说什么又没说出来,最后道:“万一这里头是个死人呢?你就不怕以后都睡不着觉?” “要是不看可能更睡不着了…”可能对于许晃来说,胆子大的定义并不是从来不知道害怕,而是在害怕之后还忍不住好奇心,说白了就是害怕并作着死,大概也是一种另类的勇敢了。 比起许晃,楚司南倒是对尸体什么的有免疫力,于是这俩人干脆相约,由他先打开看看里头是什么,然后许晃再决定要不要过去。就在他们俩都对这个“完美”的计划感到满意的时候,一道白光突然刷地从楚司南伸向棺材盖的手上划过,登时就见了血,他疼得倒吸一口冷气,定睛去看的时候,却发现一只张牙舞爪的白狐正脚蹬在那口棺材上,冲他们发出威胁的低吼。 “狐狸?!”许晃脱口而出,它什么进来了? 楚司南甩了甩手,这才注意到伤到的地方倒不是很深,就怕这墓里的玩意儿有什么毒之类的就不好了,“哪儿来的狐狸?就这小东西把这小子吓成这样?” 这种情况下许晃也不太敢认亲,还挺庆幸亏了o生当初没给它起什么名字,不然这一叫之下就露了马脚了。没想到狐狸越发激动起来,两眼冒出凶狠的红光,看样子几乎都要放出妖气来了,许晃急得要命,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办,这儿还有外人在,如果叫他觉察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虽然也不会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可谁又能保证今后没有麻烦事呢? “别太过分啊!”o生突然开了口,看样子是在和狐狸说话。这下倒比什么都管用,狐狸一下子就没了敌意,舔舔爪子,貌似很不屑的甩过头去。许晃不禁想笑,果然还是得饲主出马才行。 “哟,没想到这位小哥还会驯兽呢?”楚司南笑道,o生走过去拍拍他,“行了行了,快出去吧。”他从地上抓起那个盗墓贼,像扔米袋子一样丢到楚司南肩上,硬推着他往外走去,“小晃,走了。” 就在他回头喊许晃的当口,身后的人却突然一头撞了过来,两手死死抱住他的腰不肯松开,低头一看,这小子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肩膀还有些微微的颤抖。o生并没多问,只笑话他道:“又走不动了?我们家宝贝儿真是娇生惯养啊。”他说着,再一次将许晃打横抱起,跟在楚司南身后往外走去。 将脸埋在o生怀中,许晃脑中还在一遍又一遍回放着刚才见到的画面:原来刚刚那一下楚司南的手其实已经撞到了棺材的盖子,过后他才注意到,有一丝霞光正从微微滑开的棺材里射了出来,他实在耐不住好奇,趁那两人说话时走过去偷偷推开棺材盖一看,只见里面竟然笼着一团飘渺的五彩之光,一个十岁上下的孩子微阖双目安详的躺在里面,面目如生,宛如睡着了一般,然而令他无比震惊的是,自己居然认识这个孩子――他分明就是薛老头的那个孙子。 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件事,许晃能做的就只有心慌意乱的抓住o生,任他将自己一路抱出墓室。 终于又呼吸到了外面的空气,许晃紧张的心情也稍稍得到了一些缓解。只见外面的空地上果然停着一堆警车,车头灯冲这边打开着,能看见已经有一些盗墓贼被蒙着头套铐在车里,还剩下两三个,警察正围着他们或作口录或者上手铐,而在另外一边,黎岑正站着和两个警察说话,见他们终于出来,赶紧快步朝这里跑了过来。楚司南见状,将肩上扛的那个人交给旁边的同事,也迎了上去。 “没事吧?!”黎岑看来是急坏了,人还没过来问题已经丢了过来,楚司南笑着摆摆手:“放心,好着呢。” “这手怎么了?!” “哦,不小心划了个口子,血都干了,没事没事。” 不理会他那一贯的油腔滑调,黎岑捧着他的手在灯光下仔细看了一遍,又上上下下检查了好一通,总算是放下心来,“没事就好。” 楚司南揉了揉他的头,“你不怪我?” 黎岑只是微微叹口气,“早就觉得你这人鬼鬼祟祟的,只是没想到会是…”他挤出一丝苦笑来:“既然是逢场作戏,我也不想缠着你惹你厌烦了,咱们就到这儿吧,我…”他说到这儿,眼圈一红几乎掉下泪来,后面的好像也说不下去了,咬咬牙扭头便走。楚司南还真没想到这么个情节发展,“哎不是,这误会可大了啊!”他赶紧追上去,边还扭头跟许晃叮嘱道:“小不点儿,那事你可给我保密啊!” “哪件事?” 楚司南作了个口型,在车灯的照映下能清楚的看见他那一脸下流的笑容,许晃心想这什么警察啊,没想到头顶上却传来o生阴冷的声音:“他说‘车震’是什么意思?” “什、什么意思都没有!你看错了!” “不可能!你赶紧给我说清楚了!” “哎呀烦死了!回家回家回家!” 终于能躺在自家柔软的床上,许晃连抬抬手指的力气都没了。这一天折腾得他好像又需要来块肉灵芝补补了,也懒得问那阎王爷是几时走的,家里摔坏的那些东西她们到底管不管赔偿,一下又想到刚刚警察叔叔说明天还要登门来录口供,他脑子里塞了太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如今真是超负荷运转,就快要死机了。 “快睡吧。”外面已是晨光曦微,o生的脸庞笼在那淡淡的光芒里,散发着一股柔和的味道。许晃迷迷糊糊地拱进他的臂弯中,一边打嗑睡一边还坚持要说话:“…我还有好多…事…要问你…等我…睡起来…” “睡吧,我就在这儿。” “…再说…” 许晃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有青山绿水,有飞禽走兽,仿佛置身世外桃源,他在山上读书,在山上练剑,而在他身后,o生的笑脸永远相伴左右。可突然之间,周围的景色急速变暗,黑漆漆的墓道中浮现出各种妖魔鬼怪,青色的大蛇,泛着红光的狐狸,咯咯直笑的婴儿,鬼脸的夜叉…所有人都在他背后穷追不舍,嘈杂的喇叭声也此起彼伏的响个不停,仿佛是地狱来的催命符… …嗯?喇叭声? 朦胧中许晃翻了个身,不自觉的拧起眉头,心里直想骂娘,这是谁家的汽车啊? 恋耽美 分卷阅读14 灭鬼 作者:红盐 “吵死了――!” 他终于还是从枕头里拔出脸来,怒吼一声,旁边有个声音接道:“我去灭了他们。” “哦…”三秒钟后许晃猛地睁开了双眼,“给我等着!”他抬头一看,o生半个身子都已经在门外了,“你给我回来!” “怎么了,我去叫他们安静点儿。” “算了算了。”许晃心想你别是想叫人家永远安静了吧?他连打两个呵欠,趴在床上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继续闭上眼,“几点了?” o生走回来坐在床边上,“快九点了。” “搞什么啊,那我不是才睡了三四个小时。”他翻过身来,闭着眼摸索o生的手,“外头怎么搞的?”他这会儿才听清,外面闹腾的好像还不是一辆车,倒有不少辆。 那只微凉的手贴到他的面颊上,o生的声音嘲讽地一笑,“没什么,不过是一年一度的提亲大战又要开始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一卦 人体实验 “提亲大战?”许晃一下就来了精神儿,“谁家?” “你最亲爱的祝医生。”o生不咸不淡的甩出这么一句,可那话里还是透出一股浓浓的醋味儿。 “大清早的别来事儿啊。”许晃瞥他一眼,兴致勃勃的起身去抓衣服,这事可真新鲜嘿,这年头还有提亲的,而且还是给祝医生?这热闹他可是非瞧不可~ “那么有精神的话先来跟我大战三百回合吧!”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别闹!”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怎么了?”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疼…”许晃小声说道。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身后响起了抽屉打开的声音,他回头一看,o生正从里面翻出来一个小罐子,上面的标签赫然写着“白凡士林”,“你哪儿来的这种东西?” o生面无表情的说着,“你睡着的时候我叫狐狸去外面搞来的,以防万一。” 防你妹啊!许晃实在不知道该从哪一个点开始吐槽好了,“你弄这玩意儿想干吗啊?!” “我刚才打电话给楚司南,问他‘车震’是怎么回事,顺便问了一下做的时候要是你痛该怎么办,他将功赎罪给我介绍了一大堆润滑的知识,我权衡了一下觉得这东西比较好用…” “我去!”许晃的脸都快蒸熟了,他都能想像得到,那个楚司南是怎么在电话那端一边窃笑一边跟o生说话了。“你无聊的嫉妒心能不能停止一下啊?!不对!那个电话才不是用来做这种事的啊啊!不对!你不是有经验吗?!” “那都是对方自己贴上来的,我也没兴趣,最后都不了了之了。要说我自己主动的这还是头一回。” 那我他娘的是不是还得倍感荣幸啊?!许晃咬牙切齿恨恨瞪着他,“那你怎么不连后面的第一次也献出来…”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许晃无力的瞥他一眼,原来你还知道我身体没好啊?“话说…”他忽然想到一个有些难于启齿的问题,“上次你好像也没…”咬咬下唇,许晃小声问道:“鬼没有办法高朝么?” o生笑了笑,端来温水一边给他擦拭着一边说道:“高朝是有,不过没办法射青,毕竟不是活人。我倒觉得这点挺不错,要不然你还得受罪。” 许晃脸又红了红,心里却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一番擦洗过后,o生又帮他穿好衣服,“早饭在外面吃还是就在床上吃?” “没那么严重。”给他个白眼,许晃小心翼翼的试了试,确定不会丢脸的摔下来之后这才走下地来。“狐狸做什么吃的了?” “狐狸还不能做饭呢。” 听见这么个回答,许晃有些惊讶,“它不是已经都能出门了?”推开房门一看,一只玉色的小狐狸正蹲在门外,见他出来,马上亲昵的蹭了过来。o生在他身后道:“它现在这个样子也只能出去偷个东西,要变成人形的话还是婴儿的模样,怎么干活?” 许晃嘴角直抽搐,弯下腰将狐狸抱了起来。…嗯?怎么它好像比昨晚小了一圈?“果然是偷来的,回头给人家把钱送去啊!” 院外又传来一阵鸣笛声,许晃那股好奇劲儿马上又回来了,转身就往大门那儿走去,o生无奈道:“你就非趟这个浑水去啊?” “怎么叫浑水呢,这是好事嘛,我去沾沾喜气~” “那也给我吃了饭再去!” 这时,一个青色的身影从后面拐了出来,捧着一盘子点心送到许晃跟前,他道一声:“谢啦女丑~”两手各掂起一块来,一边咬着一边就出门去了,o生无可奈何的追在后面,化成一股轻烟打着转钻进他身上的那颗玛瑙里去了。 穿过一条街,许晃一看好家伙,这还真是壮观,眼前简直就是城市里高峰时期的塞车景象,各种各样的汽车从街这头一直排到街那头,而且清一色全是高级轿车,车子后面的排气管全都呼哧呼哧的喷着气,滴下来的液体已经在地面上汇成一个个小水洼,看样子分明已经等了许久了,怪不得司机们都要烦躁的不停按喇叭了。 顺着车流往前,再拐过一个弯,果然正前方指向的正是祝医生的家。院门前那叫一个人来人往门庭若市,细看之下,有的是带着仆人的贵妇,有的像是国外的模特,有的一派儒雅斯文像个大学教授,还有的带了一堆保镖,怎么看怎么像是黑社会老大…要不是在这样的乡下,简直就像是在出席什么时尚party一样,女人们个个争奇斗艳,男人们无一不倜傥风流,这一片星光熠熠,简直大白天的就要闪瞎人的狗眼。不过还有一点也证明了这不是要出席什么晚会,因为所有人的脚边都堆满了各色礼品,他们时不时伸长脖子一脸焦灼的看向院子里,但是也只有无可奈何的按下性子老实等着。 哎哟喂,祝医生好大牌啊~许晃这下更好奇了,难不成他还是什么隐于乡间的重量级人物?可他不是妖么,居然能让这么多人类蜂拥而至? “哟,哪儿来的小可爱?”一个美女忽然发现了角落里正在舔手指的许晃,惹得众位都在干等中煎熬的人士齐刷刷把目光集中了过来。“嗯~好香啊~”另一个运动健将式的混血帅哥抽着鼻子凑了过来,许晃有些不舍的看着手里只剩最后半块的点心,终于还是死心的往前一送:“你要吃吗?” “可以吗?那我就不客气喽~”帅哥两眼一弯,突然张开一张血盆大口,许晃心里一惊,就觉得面前一阵阴风扫过,眨眼的时候,o生已经阴沉的挡在他身前了,“都给我滚!” “嘁,原来是有主的啊。”众人纷纷发出失望的声音,许晃却瞪了眼,这帮人怎么眼见o生突然出现一点儿都不惊讶? “我说那小孩儿,”人群中又有个声音喊道,“你是不是认识弃大人?” 怎么又是这个名字?许晃记得林子里的妖狐也是这么称呼祝医生的,“你是说住在这儿的医生么?” “别随便跟他们搭话!”o生的怒斥才一出口就淹没在了七嘴八舌的吵闹声里,“对啊对啊!你如果是弃大人的熟人就帮我们说和说和吧!”“你们抢什么先!先帮我们…”“我们是蓬莱洲的使者…”“我们是玉笥山的青鸟一族…”“我家小姐务必要与弃大人结下这门亲事,我们是来自西方的九头狮…”“我等乃湘水之神,同为神族,与大人结亲自是天作之合…” 整个场面乱哄哄一片几近失控,许晃被o生护在身后才不至于受伤,这么乱七八糟的听下来,他总算是明白过来了,合着眼前这群闪闪发亮的人们压根儿就不是人类。结合之前的经验,他不禁感叹果然这村子里长得好看的都不是人,长得吓人的才是。 “请许家少爷进屋说话――” 人墙外突然响起一声高喊,没想到就凭这么一声,眼前所有人一下都安静了下来,自动让出一条通道,许晃抬眼看去,篁显然是一脸很不高兴的靠在院门口,冲他勾了勾手,转身又进去了。 走进去一看,院子里的礼物都快要堆不下了,屋子里正有一个珠光宝气的女人拿着一张照片唾沫横飞的对祝医生游说着什么,想也知道是在夸某个姑娘多么多么漂亮,家境多么多么好,怎么怎么天上地下举世无双。许晃不禁有些羡慕,果然长得帅就是有人缘,就祝医生这长相,要是他是个女孩子可能也得迷上,更何况这还是个妖怪的提亲大会,说明人家不光外表上稳操胜券,内在的实力也是扛扛的。 “真好…”他心里赞叹着,不小心说溜了嘴,顿时惹来面前两个男人的怒视。 “这么好你去啊?!”篁怒气冲冲的嚷着,o生那边则是冷嘲热讽:“他倒是想,可惜人家不待见他。” 懒得去理那个动不动就摔破的醋罐子,许晃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这只蛇妖,他以前就在怀疑这家伙和祝医生的关系了,现在看起来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你和医生不会是…” “什么不会!他明明就是我的人!”篁一脸愤愤不平,结果迎面就被屋子里泼出来的茶水浇了一头,祝医生举着空碗站在门口脸色极为难看,“你跟小许胡说什么呢?”他说着,又侧身让过屋子里的那个女人,微微躬身做了一个向外请的姿势,“我会代为转达,今天就请您先回去吧。” 他一路将对方送出院门外,又对外面等候的众人说道:“今日已到晌午,众位请回吧。”说完他就干脆的合上了院门,将全部的抱怨声全部挡在了门外。 “又不是给我提亲,你乱发什么脾气?”祝医生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皱着眉看向身边的篁。 “我才不管!谁叫他们全都缠着你!”篁像个小孩子似的闹着脾气,手脚并用的缠在他身上。 这边许晃倒有些听不明白了,“祝医生,你说他们不是来给你提亲的?” 祝医生笑了笑,一边和黏在身上的篁做斗争一边艰难的往这边走来,“不是,是给我弟弟。” “弟弟?”许晃怀疑的目光又落到了篁的身上,对方却呲着牙一笑:“喂喂,更不可能是我了,我说是小七的堂弟只是对外的一个幌子,我们俩可没什么血缘关系。” “小七?” “我真正的名字是弃,那个是他乱叫的。”祝医生好不容易才把篁从身上扒下来,站在许晃面前一脸郑重的低下头来:“正好你来了,我有个事想求你。” 许晃从没见祝医生这样过,手忙脚乱的就要答应,谁知o生在旁边冷着个脸吐出俩字来:“免谈!” “你怎么又来了!”许晃简直无语,“你知不知道我已经欠了医生多少人情了?人家现在有事求我,我怎么可能不管呢!” “那是两码事,总之多一事不如少…” 许晃根本不理他,“医生你说吧。” 祝医生抱歉的笑笑,做了个手势,“跟我来吧。” 一路绕到屋子后面的竹林里,只见中间的空地上立着一间极为简陋的茅草屋,四个人先后钻了进去,里面果然也只陈列着一些很简单的东西,许晃正想着这屋子是作什么用的,却见祝医生蹲下身去掀开地面上铺的竹席,露出一个铜制的圆环,他拉住那圆环用力往上一提,竟然提起来一块四方的青石板,下面则露出来一个四方的洞口,一阶阶的石梯向下排列着,指向地下的方向。 祝医生率先跳了下去,回身向许晃伸出手来:“小心脚下。” 一路向下走了不多久,似乎是已经到了底的样子。许晃四处看着,和自己家地下也差不了多少,这里的空气中同样浮动着一派阴冷的气氛,只是这里没有那么深,也没那么大。终于走到尽头,出现在他眼前的居然是一扇带有密码锁的金属门,这不由得又让他想起山中那个古怪的宅子,难道这里面是祝医生的实验室? 待医生拨下好几串密码之后,门上传来咔哒一声响,再次扭动门把手,整扇大门终于缓缓向里面打开来,许晃好奇的伸长脖子一看,登时被眼前的景象惊得目瞪口呆:只见整个房间里从天花板一直到墙壁全都覆满了密密的管道与线路,而这些管子又全都指向房中央的那个闪烁着各种指示灯的巨大容器,完全密封的环形玻璃仪器中充满了流动着的透明的蓝色液体,而飘浮其中的――赫然是一个笼罩着淡淡紫光的雪白人体。 科幻电影里的某些场景再次出现在眼前,许晃不禁咂舌:难道祝医生真是在这里搞什么禁忌的人体实验么?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二卦 生孩子这个事儿 “这…” 在问出这是谁之前,许晃已经不知不觉的贴上去了,原因就是――这个男人实在是太美了。虽然在这之前o生的美丽已经让他足够惊叹,但是那个美有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仿佛是某种毒药剧烈到一定程度而迸发出来的冶艳,他就那么高高在上的美丽着,毫不在意脚下芸芸众生的爱憎,甚至对于自己所拥有的这副容貌也是同样冷漠。可眼前的这个人,他的这种美却散发着一种纯粹到极致的味道,就像是初雪落下之时尚未被人践踏的一片雪地,加上他银白的长发与雪白的身躯,完全是一片纯洁无垢的宁静世界,即使同样是冷,却让人心生怜惜不禁想要用自己的怀抱去温暖他。 “太近了!”o生抱怨着,拎着他的衣领把他从那个玻璃容器上扒了下来。 “这是…是活的?”许晃仍然有些不敢置信,以至于问出一个很有些不礼貌的问题来。 祝医生无奈一笑,“这是我弟弟。” “哈?”许晃差点儿都把这事忘了,他看看水里的那个人,又回头看看祝医生,“不老像的啊?” “妖类难得有长得像的,何况我们还是同父异母。” 这回许晃还算是察觉到了这话背后的敏感,没有冒冒失失的问出来。“这样…”他歪着头略想了想,把觉得能问出口的问题大致排列了一下,“那些人,嗯,那些妖是来给他提亲的?” “是啊,每年都是这样乱糟糟的。”祝医生似乎也很头疼。 “每年?”许晃记得o生之前也说过什么“一年一度”的字眼儿,“都是这个时候?” 祝医生抚着那冰凉的玻璃,望向里面的眼神异常柔和,“他身体很不好,大部分时间都必须在这千年寒冰湖里取来的极阴之水中休眠,只有在每年时近中元节,阴气大盛的这个时节才会醒来一小段时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段时间倒成了各个妖族前来求亲的黄金时间了。” 许晃抓了抓脖子,“那个…妖族结亲都这么热闹?” “怎么可能。”祝医生露出讽刺的一笑,“整个妖界恐怕都没有这么空前绝后的求亲大会了,因为他恐怕也是妖界里空前绝后的一个存在了。”他静静看向许晃,“我还没跟你说过吧,我其实是钟山之神烛阴与人类女子生下的半妖,所以一半是人,只有一半混有烛龙族的血。而我的这个弟弟却是完完全全混合了两个龙族的纯血龙子,我之所以说他特殊,不光是因为龙族本身的力量已经十分强大,更是因为他的双亲全都上列神位,龙族生来桀骜不驯,龙神就更不要说了,一位龙神甘愿伏身为另一位产子,那简直就是闻所未闻。这样的异闻以前没有,以后也更不会再有了,就因为这样,千秋的存在才倍加珍贵。妖界最重视的是名字和血,他身上有如此浓厚的龙神之血,简直就是配偶的上佳之选。” 许晃默不作声的听着,他对妖界的事并不了解,所以也只听了个一知半解,但是医生脸上的表情他却看得十分清楚,那不是兴奋更不是骄傲,反而是浓重的悲凉。“…可就是这种令妖众趋之若鹜的血统又给他自己带来了什么呢?除了病痛缠身,就只剩下双亲的厌弃。我们两人的父亲烛阴向来放荡且又凉薄,一味寻欢作乐,可对自己的孩子从来是不闻不问,就连千秋的名字都是我给他起的,说是千秋,也不过求他能平安的多活些日子罢了;而诞育他的另一位就更是恨他入骨,因为千秋根本不是在双亲的期盼下降生的孩子,而是受辱之后还要被迫留下的证据,只能是莫大的耻辱。” 听着祝医生的叹息,o生却突然笑了一声,“有这么绝望么?”许晃吃了一惊,万万没想到他会说出这么没轻没重的话来,刚要出口呵斥,却听他又说道:“就算他不受父母的期待,可他不是有你这个希望他能长命百岁的哥哥在么?出生由父母决定,可是要怎么活那是自己的事,活着就有无数可能,还是你希望他干脆死了比较好?” 许晃一愣,他忽然意识到这里面只有o生是最有资格说这话的人。有人活着受尽万般苦楚,一日日如同行尸走肉,说来也和死了没什么两样;可有的人明明已经死去,魂魄却依然在这世间游荡,永世不得安生。他没办法去评价这两种究竟是哪一种更凄凉一点,千秋他不认识,也不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但是o生,他其实也向往着鲜活的生命吧?也许他宁愿选择一个残破的身躯,也不要这么不明不白的“存在”。 可事到如今,如果有一天o生真的要去投胎转世,自己真的能放得开这只手么?松手是痛,不松手亦是痛,现在的他也只有暗自庆幸,幸好这道选择题还没有真正摆在他的面前。 “…呵呵,说的也是。”祝医生的轻笑把他的思绪又拉了回来,“还好千秋比我坚强得多,我总觉得很多事他倒比我看得更开。”他顿了一顿,又恢复了常态,“说了这么多倒扯远了,我想求你们的事就一件,原本千秋醒来的时候都是在这片竹林里休养,因为竹林里储存着大量阴凉之气,否则这种暑热天以千秋的身体真撑不住,不过今年不知道怎么了,我这些竹子突然间相继开花,一时都要枯死了,我实在没办法了,想求小许能不能让千秋暂且在你家里小住一阵?” “那当然没问题啊!”许晃想起地面上的情景,他还奇怪这竹子怎么都是一片片黄中带紫的颜色,原来是这个缘故。“啊,不过你要说冷气的话,我们家没有空调哦?” “不是那个问题。”祝医生似乎有些顾忌的看了一眼o生,见他果然一脸阴沉不定的,只好笑笑道:“总之在你家就可以,如果你能帮我这个忙,那就真是太感谢了。” “没问题没问题!”许晃满口答应下来,嘿嘿一笑:“那他什么时候醒?”这美人自然是不分男女一样养眼,有这么个大美人天天放在眼前赏心悦目的,他有什么不乐意的? “应该就是这几天,不然我也不会这么急着求你了。” “好…”许晃半个好字刚出口,已经被o生抓着扛在了肩膀上,“既然小晃已经答应了我就没什么好说的了,醒了叫他自己过来。” 撂下这么两句硬梆梆的话,o生带着许晃迅速的离开了这里。 “我还没跟医生说完话呢,你着什么急?”对于他这种单方面蛮不讲理的举动,许晃自然觉得不高兴,不过看样子那一个倒比他更不高兴,“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脸色是什么样?” “啊?”许晃下意识的摸了摸脸,眼前却突然晃动起来,一瞬间视野里跟下了雪花一样,他只觉得肠子一阵搅动,张了嘴又吐了个天昏地暗。由于早上根本也没吃什么,到了后来就只剩下干呕,一阵阵胃液倒流,烧得喉咙更加难过。等他终于眼冒金星的停了下来,整个人已经完全虚脱在o生的身上,连站都站不稳了。 闭着眼缩在那个宽阔的胸膛上,许晃好半天才感觉到身体轻飘飘的,原来是o生正抱着他慢慢往家里走去。“…到底怎么回事?”他拧了眉,轻声喃喃道。 “地下积攒的阴气太重,活人身上则多是阳气,这么一阴一阳在同一具身体里互相冲撞,谁也受不了。” “可我不是还在墓道里待了那么久,也没事啊?” “阴气和冷气不是一回事,冷气不一定属阴,但阴气一定寒凉。” 听他这么颠来倒去的说着,许晃现在也提不起精神去琢磨了,等回到家里,先让他睡个一天半宿的再说吧… “…嗯?” 头顶上忽然传来o生带着疑问的声音,他费力的扭过头一看,自家老宅的门口居然也一前一后停了两辆高级轿车,再拐过去的地方似乎还有。一个立在车前的西服男推了推鼻梁上的细框眼镜,朝他们这边看了过来。 等走近再看,这男的果然就是一副精明秘书的模样,五官端正,站姿笔挺,利落的短发,一身整洁简明的西装,从上到下挑不出一点儿毛病,就是脸上不苛言笑,外加眉心有几道深深的皱痕,仿佛是过于习惯皱眉而留下的印子一样,在他精干的外表上又平添一种相当神经质的感觉,除此之外,他左耳上佩戴的蓝牙耳麦也令人印象深刻,因为在许晃的记忆中,一般只有保镖才会配有这种装备。 “要提亲的话从这里直走第一个路口拐…”o生可没他想得那么多,极不耐烦的张口就把对方往祝医生那儿轰,不料对方却反问了回来:“提亲?我们老板是来找许家家主的。”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三卦 四家 见对方似乎是来者不善的感觉,许晃只好勉强打起精神来,示意o生先放下自己,“你老板是谁?” 那个秘书却没接话,倒是先从上到下把他看了一遍,皱起眉头:“你就是许晃?” 他心想自己有这么威名远扬么,怎么随便一个陌生人都知道自己的名字?“是我没错…” 谁知人家下一句话就是,“怎么这么弱?一点儿气息都感觉到不到。” 许晃生平最讨厌别人对自己指指点点的,顿时就拉下脸来:“大哥,我可喘着气呢!” 对方“哈”地一声,脸上一半是笑一半是惊讶的神情,“你真是许家的人么?连么连气都不懂!” 对于那个完全像是在看白痴一样的表情极为不爽,许晃刚想叫他有屁快放,突然之间一股极阴寒的气息从脚下涌上,刹那之间,他已经有如赤身裸体的人掉入冰窟窿里一样,浑身打战,口舌发僵,想逃,却连一根手指都动弹不得,仿佛是代替了堵在他喉间的那团恐惧之心,周围所有的鸟儿一瞬间全部惊叫着四散逃开――他忽然意识到,那似乎就是所谓的“杀意”。 “还能感觉到我的杀气,看来确实不只是个路人。”略带笑意的声音响起,而那股骇人的压迫感也随之撤去。 “什、什么意思?”许晃有些气喘的靠在o生身上,惊恐万分的瞪着眼前这个男人,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人?! “世上的飞禽走兽都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力量能够感知危险,就像受伤一定伴随着疼痛,否则只能在毫无知觉中流干血液而死,是一种自然的生存手段。人类一开始也有这种能力,只可惜你们太过狂妄自大,从而使这种能力伴随着时间而渐渐消逝,除了一些有意识训练过和天生具有力量的人还能保有,剩下的人都只是一些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的空壳子罢了。” 听着那话中明显流露出的对于人的轻蔑,许晃意识到眼前的这个“人”果然也不是人类。“…而且,”对方的话语中流露出一丝玩味,“看来你虽然弱,不过到底还是许家的人,那只鬼是你养的式神?”他这才注意到扶在自己肩上的两只手已经变出了利爪,似乎只差一点儿就要杀将过去了,脑后传来一声怒吼:“你说谁养谁啊?!”原来这家伙不满的只有这点啊…许晃有些脱力,“你到底是谁啊?” “吾乃侍奉葛家的守护神,汝等凡人大都唤我为――玄武。”他出其不意的上前一步,捏起许晃的下巴左右端详到:“上回的肉灵芝没起作用?许家少爷的脸色还是这般难看呢。” 乍一听见“守护神”这个熟悉而又遥远的词语,许晃不禁一愣,原来真正的守护神是这个样子啊?没想到后来连“肉灵芝”都冒了出来,他更加吃惊,“你是…山里的那所宅子…”脑中有如走马灯似的涌出那一夜的记忆,鬼魅般的小小守护灵,藏满宝物的阴森老宅,怪异的实验室,高级电脑…呃,他突然记起,那个淘宝旺旺上显示的店老板名字好像是叫“玄宝宝”?玄武…玄宝宝…这要是他自己起的名字,还真是够恶趣味的… “到底还要我们等多久啊?!”一个不满的声音从车里冒了出来,许晃偏了头看去,一个卷卷头的短发女孩正从车窗里探出头来,两只圆眼睛瞪向这边,她的声音和表情都很活泼,但奇怪的是她有种白得几近透明的肤色,似乎笼罩着一层淡淡的病气,而且她的发色也是一种奇怪的红褐色,看她五官明明是东方血统,或许是寻求新潮染上的吧? “真是受够了!”女孩子麻利的推开车门走下来,身上穿的居然是一件长到小腿的白大褂,她向后喊了一声:“东西都搬进去吧!” 听她一声令下,许晃的眼前很快就相继出现一些穿着 恋耽美 分卷阅读15 灭鬼 作者:红盐 工作服的搬家工人,细看之下,他们手上抬的东西除了电脑就是一些实验器械,而且数量可不是一般的多――不过这搬的方向怎么好像有点儿不对?“哎哎,那是我家!你们别随便进去啊?” 那女孩儿怪道:“不搬进去,我们怎么住?”许晃那边反被她这理直气壮的气势压过一头去,就他瞪眼的工夫,人家已经自顾自的噔噔噔进去了,“哎哎,别这么拿自己不当外人行么?!” “不拿自己当外人的是谁?”旁边响起冷冷的质问,年轻秘书,或者现在应该称之为玄武的守护神推了推眼镜,“我们好心送你肉灵芝,你们呢,在别人家都干了些什么?” 他这么一问,问得许晃突然就有点儿冒汗,脑子里有种非常不愿意去回忆的感觉,因为那里貌似确实有什么不好的东西在… “…不光把别人家的厨房搞得乱七八槽,还在主人家的床上胡闹?你知不知道那可是十七八岁少女的闺房啊?你们是要一个没出嫁的女孩儿去面对一张满是精夜的…” 玄武“好心”的帮助他完完全全想起了那晚的事,许晃“哇哇”大叫着捂了耳朵,“别说!求求你别说了!”他脸上滚烫,扑通一下跪倒在地上头都抬不起来了,“诸位大人…请尽管住下…想住多久都没问题哦…啊哈哈哈…” “哼,这才差不多。”玄武戴上一副医用胶皮手套往里走去,正赶上刚进去的那个女孩又噔噔噔跑了出来,“我差点儿忘了!阿星,咱们一起去看看房间嘛~” 只见那女孩又从车里拉出来另一个意想不到的人,许晃不由得低声惊呼,那个戴着黑框眼镜穿背带裤,打扮和阿拉蕾一模一样的俏皮女生不正是他曾在地府里的麻将桌上见过的那个女孩么? “呵呵,没关系啦,我一个人也能走~” “怎么了?”因为一起打过麻将的缘故,许晃对她倒还不是十分陌生,忍不住上前打声招呼,对方闻言抬起头来,一双黑眼睛依然如死水般没有一丝波澜,“是许家小少爷吧?” “晕车了?”许晃问道,她却呵呵一笑,“原来你上回没发现?我眼睛看不见。” “怎么可能!”他冲口而出,再次看向那双眼,真的是没有一点聚光点,怪不得看起来黑漆漆的让人脊骨发凉,可要说看不见,她明明又行动自如,举止正常,根本没给人一丁点儿盲人的感觉。 “她能靠声音定位,是不是听着像女超人一样?”旁边一个正在搬电脑的帅哥发出一声嗤笑,接着就被阿拉蕾拧住了耳朵:“一个废材还插什么话?老实干活去!”听这称呼,原来他就是上回在白家里蒙头大睡的那一个。 “…不行,我得先看看这里有没有病菌,然后才能让你挑房间。” “不要!麻烦死了!” 那边也传来一阵争吵声,看着玄武戴着口罩手套举着一瓶什么试剂的样子,许晃的嘴角不禁一阵阵抽搐,这是拿别人家当垃圾站还是生化废料场啊?“…那个,我还是想问一句,那位…嗯,大小姐,她就是那个玄武的老板?什么葛家的人?她到底是来干什么的?”许晃看着阿拉蕾,小心翼翼的问着。 “萌萌是来找狐狸的。”阿拉蕾嘴角微微一挑,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 “什、什么狐狸?”许晃一紧张,嘴上都结巴起来,谁叫自己家里正好有只狐狸呢,敢问这葛家小姐是要拿狐狸来蒸还是来煮啊? “萌萌的哥哥被狐狸迷住,一直下落不明,她家里人全都放弃了,只有她不肯,几年前还花钱买下了妖狐族领地里的一所旧宅子,自己在那儿住了很久,但是依然追查不到她哥哥的下落。昨天萨家的家主打电话给我,说他们局里新近回去的一个侦察员跟人说在这儿看见狐狸了,我一告诉萌萌,她马上就决定要回来看看。” 许晃眼前立马浮现出楚司南那张油滑的笑脸,这大嘴巴,除了他就没别人!“可是葛家的那所宅子不是离这儿也不远,怎么非得住在我家?” “这个嘛,一来住那儿我们怕会打草惊蛇,二来…”她望着许晃,深不见底的眸子里不知在酝酿的是什么故事,但是那张唇却是依然在笑着的。“我对你也挺感兴趣的,四家里头数你们家最低调,我们当然好奇喽~” “什么四家?”许晃从刚才起就听到他们的话语中时不时会冒出这个词,而且仿佛还和自己有些关联似的,没想到对方嗤地一笑,“你还真是个小少爷啊,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什么?” “东方张家,西方萨家,北方葛家,南方许家,你姓许名晃,而且眼下住在许家的老宅里,你若不是许家家主,那还能是何人?”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四卦 守灵人 “我怎么可能是什么家主呢!”许晃不禁失笑,因为这说法实在是太过新奇了,“就算是说家主,那也应该是我老爸啊!” 阿拉蕾却摇摇头,“家主与户主是不一样的。户主只是一般社会给一个家庭中的大家长所起的称呼,而家主继承的却是这一族的姓氏与血脉。” 许晃更胡涂了,“我们家谁继承的不是许姓和许家人的血啊?” “我说的家主,是特殊族氏中才会有的称呼,并不是一般家庭中都能有的。你该不会连‘许逊’这个名字都没听过吧?” “好像是我们家祖先牌位上的名字…不对,这好像还是我们许家的第一代祖先?” “那不就是了,许逊位列古代四大天师之一,而你们家就是继承了天师之血的一族,你则是现存直系子孙中力量最强的一个,所以你才是这一代的家主。” “可我也没觉得自己有什么力量…” 阿拉蕾突然嘻嘻一笑,两只明明看不见的眼将他从上到下打量一遍,却仿佛已将他从里到外全都看透了,“我觉得也是昵,你这样就是一个普通人嘛~” 许晃无力的叹口气,“我本来就是普通人…” “不过这也不是你的错嘛,据我所知,你们许家一脉从来都很薄弱,往往是相隔好几代才出现一个稍有资质的孩子,看你们家现在这情况,恐怕是已经都隔了好几辈没人了,估计连你父母都一点儿不知道,更不用说告诉你了。”阿拉蕾啧啧叹道,“真是风水轮流转啊,想当初许家先祖可是四大天师里最强的一个,连蛟龙都斩得,没想到如今子孙却排在了四家最末…哎呀,你也用不着灰心,你能被推出来就说明你已经是许家最厉害的一个了嘛~” 许晃心想我本来也没想灰心,被你这么一安慰倒真觉得自己弱起来了… “总之就是这样,就让我们好好相处吧~” 撂下这么一句,这位小姐也一样自顾自的进去了。看着眼前的一派热闹景象,许晃已经在为日后的生活开始头疼了,又是妖又是天师后代的,这搅一块儿要不打起来才怪呢…不过先放下这个不提,阿拉蕾刚才说的关于自己家的事却不能不让他挂心。 说老实话,从外人口中听到自家的事,他是一点儿真实感都没有,但是他又没法不去相信,因为刚才在听的过程中,他逐渐记起自己曾经也从家中听过一些类似的事。就像阿拉蕾说的,许家的确在子嗣上十分艰难,什么三代单传那都算好的,有时甚至会出现只生育了一个女儿的状况,许晃的爷爷就是从外招来的上门女婿,因为他奶奶是当时家中的长女,下面也只有一个妹妹。许晃曾将这完全鄙视为重男轻女,但是现在看来,原来是真的不是这样。 “你觉得如何?”他问向旁边自始至终沉默着的o生。 “她没说实话。” “啊?”许晃本来是想问他关于许家的事,却没料到蹦出来的是这么一个回答。 “说了这么多,她只是解释了葛家人为什么会来这里,却没说明她自己为什么要来。而且,你刚才有听到她介绍自己是什么人么?她明明将葛家和许家的事全都说得一清二楚,对自己的事却只字未提,这里面肯定有鬼。” o生阴着脸说到最后,许晃却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听一只鬼嘟嘟囔囔的说有鬼,这感觉还真是怪异啊。“…咳,没什么。那依你看呢,反正他们是一定要住下来的,难道要我让位么?” “那倒不必。她虽未说,我却已猜到八九分了。她身上有和玄武相仿的气,虽然她掩饰得很好,但那气的主人未必肯老老实实蛰伏――凌利如剑,狂狷似神,色青而茂然勃发,充天塞地至大至刚,如此正气决非一般妖物可以发出,她带着的,必然是青龙。”o生抱着臂,目光肯定,“她一定是四家之首的张家家主,同为四家,她应该不会加害于你。” 只是短短一瞬间的惊叹,许晃却敏感的从o生的话中捕捉到一丝破绽,“为什么你也对四家的事了如指掌?” 猝不及防之下,o生的表情出现了一丝松动,明显是说溜了嘴的感觉。 “你早知道许家是四家之一?”许晃上前一步逼问道:“你早就知道我身上有天师的血?” “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反正你现在只是一个普通人。”o生却恢复了常态,不动声色的搪塞着。 “我是在问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既然这点儿血根本不足以让你成为天师,不如就让你这么安安静静的作一个普通人。” 许晃心里突然莫名的烧起了一把火,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生气,可他就是不爽这种说法,“那你又是…” 那你又是什么人?你说那个张家家主不肯亮明自己的身份,你自己又如何?许晃本想一鼓作气的问出这个压在他心头许久的问题,可他眼下已经气力不足,再加上急火攻心,登时两眼一黑,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许晃再次作起了一个遥远而又令人怀念的梦。这一次,场景换到了一所气派的府邸中,身边的婢女好像在说着爹娘要把他送回乡下的事,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他们突然要中断自己的婚事,反而这么不明不白的将他扫地出门?难道就因为他是庶出的女儿?…咦?奇怪,为什么是女儿? “……他身上的气怎么这样乱?不光阴阳气到处乱跑,里面还混进了一点妖气和神气,嗯?怎么好像还有鬼气?!他这种普通人哪儿受得了啊?” “疼…” 意识模糊中,突然从身上某处传来一种尖锐的刺痛,许晃呻吟一声,倏地睁开了眼,结果就看见一只手在正对自己鼻尖的地方捏着一枚银针,似乎是准备他再不醒的话就再给他来一针。 “别别!我醒…”刚喊了这么几个字,许晃一下子就剧烈的咳嗽起来,他只觉得嗓子干得要命,正好旁边捧过一只碗来,他接过来就灌,灌完了才发觉这味道怎么这么熟?扭头看去,两个肤色异样的小脑袋正努力扒在床边,四只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盯着他。 “怎么样,这一碗说是交了你十年房租都不为过,更何况你都喝了我两碗了。”葛萌萌用酒精棉球捋过那根银针,利落的插回针包里,卷起收回身上。 躺在枕头上喘了口气,许晃试着慢慢坐起来,看窗外竟然已经是傍晚的天色了。“算我欠你两次人情,你们就在这里随便住吧。” “我可不喜欢什么欠不欠的。”萌萌倒是很爽快,“你既这么说,让我们住下就算还我一个人情了,你再回答我一个问题,咱们就算各不相欠了。” “什么问题?” “这样的脸,你有没有见过?”她用手指着自己的脸,许晃愣了一下,“哪样的?” “哎呀,就是问你有没有见过跟我长的一样的男生?” 许晃忽然想起那对长得一样的黑白无常,“你和你哥哥也是双胞胎?” “什么叫也?哎,你怎么知道的?”她扭头看向坐在沙发上的另一个女生,“阿星,你跟他说了?…哦,那就省得我再费口舌了,我在找我哥哥,你知不知道什么有关的线索?” 许晃摇摇头,“再换一个吧。” 萌萌怪道:“换什么?” “这个我不知道啊,所以不能算还你人情,换一个我知道的…” “哎呀你这人真麻烦!知不知道反正你都回答过我了,这事就算完了!” 许晃不自觉的看向阿拉蕾,看来自己是受那个前转轮王的影响,还以为这些人都是锱铢必较了。对方好像觉察到他的疑问,笑笑说道:“我们是生意人嘛,萌萌是学者,没这么小市民气。” 此时那位被称为学者的小女生正和她们家守护神在一大堆实验器械前吵闹个不停,从他们的对话里不难听出,对方正在从老宅里各个房间取来的样本里培养细菌,以确认这里的卫生级别。许晃实在是无力吐槽他们,干脆随他们折腾去了。 “那什么,你们没顺手把住我这儿的妖都给消灭了吧?” 阿拉蕾却反问回来:“我们费那个力气干什么?” “呃…这个天师,不是应该铲除邪恶,嗯…宣扬正义什么的?” 对方嗤笑一声:“那我问你:什么是正,什么又是邪?” “呃…好吧。”虽然从刚才起就没看见家里的那些捣乱鬼们出没,不过她既然已经这么说了,应该是没有问题,更何况这么大一只鬼还在这里,对方也压根儿没问过一个字,要说他们看不见…应该不会吧?“你看得见这个人么?”许晃示意了一下坐在旁边的o生。 “要说我能看见是有些奇怪,不过我虽然看不见实物,但是我能看见你们身上的气,你听说过天眼么?”她指了一下自己的额头,许晃眨眨眼,极不礼貌的盯着人家那里死看,当然什么也看不出来,不过总觉得很厉害的样子。 “你说你们是生意人,到底是什么生意?” 阿拉蕾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这就要开始了?” “开始什么?” “你忘了,我们和萌萌可不一样哦?问问题要收费的哟~” “呃…” “要不然这样吧,我们来交换问题,一人一个,我对你们许家的事也有兴趣。” “可以是可以,不过我知道的可不多哦?” “那就不一定了。”阿拉蕾了笑。“好啦,从我先开始吧。你刚刚问我们的生意,其实说起来很简单,就是接手一些人间处理不了的事情,像这种一般都算比较大的生意,多数还是些小事,比如看个风水算算命数什么的。我老板上次给你的名片上有写地址,我们总部在北京,你如果有需要也可以来找我们,或者打电话就行,不过我们可是很贵的哦?” 许晃心想那不就是坑蒙拐骗的勾当么,不过说来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反正多的是有钱有势的人信这个,骗他们点儿钱也不算什么。“你老板…就是那个前任阎王爷,叫杜宇是吧?” “哎呀,你连他的名字都知道?不容易呀~” “哎,反正发生了很多事就是了…” “不过那个也不是他的真名就是了~” “…我想也是。”听着就跟化名似的。许晃有些无力,他想起刚才o生说过的话,“那你可是张家的人?” “这是第二个问题了哦?现在该换我了~”阿拉蕾咯咯笑道。“关于你们许家的事,除了第一代家主留下的传说稍微多一点,越到后来越默默无闻,现在更是一点儿消息都听不见。我刚才说的那些已经算是我知道的所有内容了,除了子嗣问题,底下就只有一个传闻了:我们只听老人说过许家似乎曾经铸下大错,至今有守灵人在此赎罪,却没想到这一位并不是人?”她的手明白无误的指向了o生的方向。 许晃倒吸一口冷气,这“守灵人”三个字虽然被他遗忘许久,却并不是第一次听到的称呼。 仿佛有一根线正在悄悄的浮出水面。 按照许晃的记忆,第一次是从家里人那里听到的说法,说老宅里有守护神;第二次是在地府里,十殿阎罗呼他为守灵人;然后这第三次,这位张家家主却说,o生才是那个守灵人?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一 盗亦有道 让我们把目光回到一天之前,看一看另外两个男人在离开许家老墓之后又遇到了什么故事―― “黎岑!喂黎岑!你等等我!” 楚司南在后面急得大喊,谁知这黎岑脚力这么快,看来虽然已经从盗墓这道上下来了,身上的功夫可是一点儿没落下。 “老楚!”后面也有人喊他,“哎!哪儿去?收队了!” “哎呀你别管我!” “嘿,你又这么无组织无纪律的,还想写检讨书呢?” “有组织纪律那就没老婆了!”他回头嚷道,那同事见他这次倒不像开玩笑的样子,只好说:“行行,我去跟徐头儿说一声,不过你解决完了可得回队里报道,别把自己提拔的事都搞砸了。” “我知道,谢了!” 用力摆摆手,他急急忙忙回过头来,哪知道就说这两句话的工夫,前面的黎岑早不见踪影了。这下楚司南可慌了神了,亏他还是组里的头号侦查员,那一身的训练有素早都不知道忘哪儿了,满心里就跟个无头苍蝇似的乱转。这大半夜的,四下里全是黑漆漆一片,茫茫四野,他上哪儿去找一个人? 他眼珠子一转,忽然就灵机一动,倒不是因为想起黎岑在村子里还有下脚处,没准儿能回去,而是想出了一个十分蹩脚的招数:只见他用力吸了一口气,然后夸张的大声喊道: “哎哟――我的脚!” 那声音叫一做作,这还不算完,他还就势往地上一滚,就听又是咕冬一声,结果他这心里着急就没控制好分寸,这一下可把他疼得是呲牙咧嘴,不过心里想的倒是如果能把黎岑哄回来,他这一下也算没白挨。 要说这招蹩脚得都出了边儿了,连顺序都搞反了,明白人一听就知道这是装的,可俗话说得好啊,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谁要是关心则乱谁就肯定上套。只听一阵急切的脚步声迅速向他靠了过来,“楚司南?你没事吧!” 这下楚司南吊在嗓子眼儿的心算是又放回肚子里了,马上开始变本加厉的扮可怜,“疼啊…”他抱着脚坐在地上哼哼唧唧的,一边还不忘偷眼去看黎岑的表情,对方根本没发觉有诈,脸上急得要命:“摔哪儿了?严重么?” “骨头可能裂了吧…” “啊?!”黎岑被他吓得不轻,“那赶紧叫你同事送你去医院啊!” “他们早走了。”楚司南趁机把半个身体都压在他肩上,哼哼道:“你先扶我回去吧,村里不是有个大夫,先让他帮我看看。” “唉,那也行,你能走么?”黎岑叹口气,用力把他撑起来,小心翼翼的架着他一起往有光亮的地方走去。“疼么?” “嗯,好些了。” “你要是刚才和他们一起回去不就没事了,是…回村里还有事?” 楚司南苦笑一声,“除了你,我还能有什么事?” “…我和你已经没什么可说的了…”黎岑黯然的垂下头去,“反正也是我自愿的,你放心,我不会出去乱说的…你也不用担心我,我好歹是个男人,不过就是上了几回床,我不会拘泥在这种小事上…” 听他越说越消沉,尤其是听见这最后一句,楚司南那火蹭地一下就上来了,冷笑道:“小事?这么说,你是铁了心要跟我分手了?” “我…” 楚司南这会儿腿也不疼了病也不装了,一把将他抓起来扛在肩上,大步流星的往他的住处走去,“是啊,不过是上了几回床,那这最后一次再来陪陪我吧?” 一把将他掼在床上,楚司南一边狞笑着扯开自己的衣领,一边居高临下的发号施令:“脱了!”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黎岑闭了闭眼,居然有一行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是啊,要是能怀上就好了…” 楚司南倒没想惹哭他――当然了,之前也有在床上故意弄哭他的,不过那跟这不是一回事――他咂了声舌,深深的叹口气,还算温柔的吻去他脸上的泪痕,“既然这么喜欢我,为什么还要说分手?” “因为你…” “我可从来没想过要分手!”楚司南等不及他斟酌来斟酌去的,直接抢白道,“我求求你别老东想西想的行么?我这人除了对案子看得复杂,其他事懒得再弯弯绕,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不可能嘴上说喜欢心里讨厌,办案是办案,你以为我会为了案子去随便抱一个男人吗?!” 黎岑呆望着他,不知道是一时没反应过来还是因为他连珠带炮说得太快没听懂,楚司南这把急脾气哪儿能忍,直接手上一用力:“算了算了,直接问你的身体吧!”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说!你离得开我么?!” “离…离不…开…”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那你的心呢?一样是我的东西吧?” “是…”黎岑流着泪用力攀上他的背,“是你的…都是你的,所以…快拿走吧!” 偏偏楚司南还要坏心的将他逼至最后一秒,“以后还敢说分手么?” “不敢了…不敢了…求求你快…”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哪儿都不准去,你只能在我身边。”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太快了吧?夜晚可是还长呢…” 其实这一晚也没他说的那么长,因为之前的案子耽误太久,两人在床上没折腾一会儿外面的天就开始泛白了,不过楚某人自然是把这些都置若罔闻,直接来了个白天不知夜的黑,一会儿这个体位一会儿又那个体位,中间还不知道接了个谁的电话,一边说些有的没的一边还故意在身下欺负黎岑,直把他折磨成真爬不下床来了才肯罢休。于是等到两人结伴回到城里时,那已经是两天后的事了。 吹着口哨走在中央警政厅的大楼里,楚司南的心情那叫一个好,案子也办完了,老婆也搞回家来了,他现在是事业爱情双丰收,正是得意的时候。而且因为他之前一连串案子都完成得十分顺利,给局里立了大功,又加上有了这些过硬的资本,徐队和上面的领导一致决定,这次给他提拔之后就直接留在队里给徐队当副手,不让他再下去了。而这一次他也终于答应了,以前一直没同意是因为他觉得老待在一个地方太没劲,不过现如今他也不是一个人飘了,还是尽量留在市里的好。 “打扰一下。” 一只手突然按在他肩上,回头一看,楚司南倒先“哇”的大叫了一声,他的胆子可不能说小,可眼前的这个男人实在是太过怪异了,因为他在这么普通的地方居然全副武装的顶着个防毒面具,而且眼部的两只玻璃罩里面还反射着另一层玻璃的寒光,似乎是有戴眼镜。那个大球冲他略略一晃动,从里头继续传来那种嗡声嗡气的声音:“你刚才说的那些,能不能详细的和我说一下呢?” “呃…”楚司南心想你才有必要先和我介绍一下你是什么人吧?!他皱着眉看了看那白大褂上挂的名卡:“…法医部部长――萨…吉吉?” “是萨础!倍苑降纳音沉了两分。 “哦,啊哈哈,对不住,我就一盲流没识过几个字~那什么,法医部长不是谭晓阳么?原来我都不在这么久了,已经换人了?” “那个怪胎现在下落不明,”萨春敛涣羟榈慕自己的前辈定性为怪胎,“现在法医部由我代管。” “哦。”久违的想起了那个怪异的谭晓阳,楚司南倒觉得这个称呼也十分恰当。“下落不明是怎么回事?” “这个我也不清楚。话说回来,你能不能回答我第一个问题了?” 楚司南这才想起他刚才倒是跟接待处的小姑娘们吹嘘了一阵他之前在村子里卧底的“传奇”经历来着,怎么这人有兴趣?“哦哦!你是说我之前在那村子里卧底的事?” “不是,我只想知道你在那个墓室里的事,准确来说,是那只狐狸,你看见的那只狐狸是什么样的?” 楚司南虽然觉得怪胎一词也同样适用于这个新法医部长,不过他还是一五一十的和对方又叙述了一遍,连同之前忽略的一些细节也补充了进去,毕竟即使是他这样的,对于法医部还是多少有一点忌惮,绝对不想做出什么无意中得罪了他们的事,只要想想那个前部长就真的够了。 “…大概就是这样了。” 那个大球又上下晃动一下,似乎是略有沉思的样子。 “那什么…”楚司南毕竟还是忍不住那个好奇心,“我能不能问问您,干吗戴这么个玩意儿?实验室应该不会有什么生化武器泄露了吧?啊哈哈哈…” “有人的地方空气都有毒,就这么简单。” 撂下这么一句话,对方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楚司南站在原地直瞪眼,有同事嘻嘻哈哈的路过他旁边,拍拍他的肩道:“怎么样见识了吧,老楚?比起谭阎王可毫不逊色吧?” “这家伙,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结束了这个小插曲,他又在大楼里游手好闲了一阵,直到他们队里的徐头儿实在看不上他这散兵游勇的样子,干脆趁现在没活儿,破例赏了他三天假,并勒令他休假回来务必恢复以前的规矩。不过嘛,那也是三天之后的事了,以楚司南的思考回路自然是今朝有酒今朝醉,明个儿有事明儿再说了。 拎着瓶二锅头和一只烧鸡颠儿回家,他的亲亲老婆果然没在家里。比起他这吊儿郎当的样子,黎岑可对他那份得来不易的工作很是认真,每天朝九晚五,而且还常常泡在研究室里忘了时间,非得等某人打电话吼他才肯回家,搞得楚司南现在好像是跟工作这个小三抢老婆一样。 手上来回按着摇控器的按扭,楚某人的脑子却全不在电视节目上,他绞尽脑汁的琢磨着,怎么着劝黎岑换个工作就好了?不过这可有点儿难于上青天了。想想之前他好不容易才劝黎岑搬来和自己同住,他家房子又宽敞,设备又齐全,而且还离市中心近,买东西也方便,怎么想都应该是搬过来合适吧?结果人家就因为自己家“离研究所近”这一个理由,差点儿就打发了他,还是他后来装疯卖傻软硬兼施磨了一个白天外加一晚上的攻势才终于让他同意了的,这回要叫他放弃这个工作,那不是得要了他的命么? 电视里五个打扮新潮的年轻人在台上又唱又跳的,底下小丫头疯叫成一片,楚司南听得有些心烦意乱,现在的孩子怎么都喜欢这种东西? 恋耽美 分卷阅读16 灭鬼 作者:红盐 简直是群魔乱舞。他关掉电源,看看时间,嗯,差不多可以开始打电话了。 就在他摩拳擦掌之际,大门却静悄悄的开了。楚司南吓了一跳,伸头一看,又吓了第二跳,只见黎岑脸色发青的站在门口,呆呆的像是丢了魂一样。 “怎么了?”楚司南赶紧伸着胳膊跑过去将他搂进怀里,随手关上了门。 “…我…刚才见到了一个人。” “什么人?”楚司南柔声问他。 黎岑似乎是才缓过劲儿来,手上用力捉紧他,“我也说不上来,我下班之后本来是要直接回来的,结果出了大门突然有两个人拦在我前面,一个抓住我的手臂,我只觉得他的手冰冷,简直不像活人…”黎岑深深吸了一口气,“另外一个人戴着副眼镜,盯着我一个劲儿的笑,笑得我心里直发毛…” 听到这里,楚司南也倒吸一口冷气:“他的手臂上是不是有一道特别狰狞的疤,盘绕着整条手臂,就像龙蛇一样?” 黎岑紧紧抓住他的手,抬头问:“你怎么知道?” “是佛爷。”楚司南紧抿着唇,目光阴沉,“他果然找上咱们了。他没对你怎么样吧?” “他就是佛爷?”黎岑吃了一惊,这位的名号可说在道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只从事盗墓相关的活动,所以同在这行的黎岑也是很早就听说过了,只是一直没有见过本人,因为这个人并不轻易露面,一般只和一些盗墓团伙的头脑交接,购入一些对方手中难得的宝物,他出手大方,而且并不遮遮掩掩,在道上也是名声在外的“光明磊落”,只听说他根基深厚,且又手腕了得,但是再具体的背景就再无人知晓了。 “…他倒是没把我怎么样,只问我,这次去许家祖墓有没有什么好东西收上来,因为别人都抓进去了,所以他只能找到我,我就说我并没有下去,不是很清楚,他就一直盯着我看,然后说还好我没撒谎,就好像…” “就好像他能读心一样。”楚司南替他说了下去,即使是现在回想起来,那个眼神依然让他不寒而栗。他叹了口气,继续问道:“他还说什么了?” “他还说,我和你既然已经脱离了这条道,往后最好就别再沾惹了。他还让我转告你,他的事,不是你能管得了的。 楚司南再次长叹,“他果然早就知道了,只是故意不说…”他也琢磨不透那个人为什么要这样做,不过只要对方不加害于他们两人,无论他心里想什么自己也管不着。“…反正我现在还是胳膊腿儿齐全,还算运气不错。” 黎岑紧紧抱着他的腰,身上还在微微发抖,“他们俩脸上什么也不遮,我还以为他们要把我灭了口呢…我真怕再也回不来了。” “别怕。”楚司南抚着他沉吟道:“他们既然敢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叫住你,应该就不是要对你下手。他不是已经说了,叫咱们以后离他们远点儿,那咱们照做就是了。从我以前和他打交道的经验来看,他大概还是一个言出必行的人,只要咱们不惹到他,就应该不会有事。…其他的就没什么了吧?” 黎岑低头想了想,忽然想到了那个人离开前最后说的一句古怪的话: “他说让我替他和四家问好,是什么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五卦 分歧 结果那一晚的对谈就在那个问题上戛然而止,因为那个问题根本是连许晃自己都想知道的,他又怎么可能清楚?而最关键的那个当事鬼则一早不知道消失到哪里去了,后果就是许晃被迫答应负责对方在自己家里的伙食,以此来支付前一个问题的费用。 久违的又当起了伙夫,家里那些妖魔鬼怪们倒是乐得很,因为都知道他厨艺了得,早就流着口水盼着了。不光是它们,新搬进来的房客也纷纷赞赏有加,都说是赚到了。相比之下,那位葛大小姐对这些倒不是很在意,或者可以说她的味觉很有问题。 看向旁边热气腾腾的锅子,许晃举着勺无奈的问道:“又是方便面?” 玄武皱着眉叹口气,权作回答。原因就是这葛萌萌对吃东西这件事没多大兴趣,可偏偏钟情于垃圾食品,怎么说都没用。但是只吃垃圾食品显然对身体不好,于是玄武只得挖空心思在这里面各种加料,例如海参煮方便面,金枪鱼煮方便面,西洋参可乐,奶酪薯条等等等等…那花样多得连许晃都佩服得五体投地,由此学来一大堆哄小孩的食谱,虽然暂时也没什么用吧。 “…你也够辛苦的。” “彼此彼此吧。”玄武苦笑着看向旁边许晃那只锅子里正在滚动的高汤,两人异口同声的叹了口气。 也甭管别人家了,自己家这只鬼就够磨人的了。瞧瞧他这一大清早点的什么菜色:鸭子肉粥,豆腐皮包子,干烧大虾,鸡髓笋,煨萝卜元宵,芝麻芋,芙蓉肺…这前头的许晃还能忍一忍,等听见这“芙蓉肺”他已是忍无可忍无需再忍,跳起来掐着他脖子就骂:你是不是成心呛火啊?! 说起这道“芙蓉肺”,许晃虽然吃过,但却没做过,因为那是他小时候奶奶给他做过的,只要想想那程序就觉得既繁琐又枯燥,现在他也大多记不清了,只记得奶奶拿着两副猪肺坐在那里又洗又剔又扑又打,然后再洗再剔再扑再打…就这么反复反复一直从早上折腾到黄昏,这才放进锅里用酒与藕汁滚上一日一夜,最后才以鸡汤煨烂,等到那一个小碗端到他面前的时候,浮在里面的已经是一小片半是雪白半是透明的东东,看上去极像白芙蓉花的花瓣,因此才取名叫芙蓉肺。 这东西太消磨人的精神气力,所以奶奶自己根本不舍得吃,偶然作了,也只端一片给许晃解馋。如今这死鬼不知是从哪儿听来这个东西,许晃再怎么惯着他也根本做不来这个。不过嘛…他看着锅子里的汤眯起了眼,可以做的东西还是要做的,毕竟他还有事要求他呢。 “嗯?” 旁边的玄武忽然一手按上蓝牙耳麦,许晃不由得问道:“来生意了?” 对方点点头,关了火盖上盖子,转身去外面说话了。 许晃不禁咂咂舌,一大清早就有大生意上门,想不发财都难啊。 说起这玄武,明明是妖界的四方神兽,如今却也与时俱进,入了人界随了人俗了,就如许晃之前猜测的那样,他果真是淘宝里一家网店的老板。可人家这可不是那些小店比得了的,一宗单子出去,最起码也是上千的收入,要说为什么这么赚钱,原因自然是卖的东西不一般。 要说这卖的是什么,那就还得再往上倒,得从他主子葛萌萌这小丫头说起。别看人家小,可比许晃有出息多了,年纪轻轻已经坐拥上亿家产,而且注意,这不是她从家里继承的,而是自己挣下来的,是名副其实的大老板。不过她这个大老板并不管店里的生意,因为她负责的是更重要的货源问题――玄武他们交易的货物,全部都是她一手制出来的。当初许晃还傻乎乎以为葛萌萌是什么医疗界的大手,毕竟看她那身白大褂,再加上天天泡在实验室里,而且还会针灸,他就以为人家在做着什么崇高的救死扶伤事业,结果理所当然的招来一句“笨蛋”,对方反问他,“…知道葛家先葛玄是做什么的么?” 这名字许晃倒还算听过,没记错的话,应该和两种东西有些关联:一是豆腐,二是丹药。人家堂堂葛家家主自然不会是豆腐西施了,那么答案就只剩下一个: “啊?!炼丹的?!” 没错,他们店里卖的东西,就是这丹药――说了半天,还是坑蒙拐骗。 不过有句老话,姜太公钓鱼,那是愿者上钩啊~如今玄武就借了他一个房间当作办公室,把带来的所有电脑都搬了进去,他手下的那些小妖客服们昼夜不分的在电脑前接单,生意做得叫一个红火。许晃也去看过他们店里的网页,只见里面五花八门什么丹药都有,什么万岁延年丹,固本回元丹,差不多都是这种吉利名,这一类自然也是货架上中等偏上的商品,底下也有一些比较亲民的,像是什么健骨丸,强心丸,养肌丸,还有什么丰胸丸之类的…这类一听就跟电视上不拉不拉做的那些广告似的,怎么看怎么像假的,可看看交易记录,那是出奇的好。不过就算是这些丸药,一颗的价格也在千元之上,许晃简直纳闷,中国有这么多有钱有闲又脑袋不灵光的人么? 像这种的还都只是小生意,一般都只交给小妖们去斟酌就是了,还有一些并不明放在货架上的丹药,只有一些老买家或者由知情人介绍来的客人才会直接点名要这种东西,遇到这样的生意时才会从内线转到玄武这里来,由他亲自出面和对方商谈,而这一单能赚回来的利润自不必说,在寻常人看来就是天文数字了。现在许晃也算是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人家的老宅里藏着那么些仙草仙药,估计都是各处搜罗来为了炼丹的,不过连肉灵芝在她的库房里也只算第三级的宝物,再往上还不知道有什么稀世珍宝呢。 忍不住又回头看了看,玄武还在外面跟对方打太极,看样子这一笔也不是小数目了。啧啧,人家赚再多也是人家的,跟自己压根儿就没有一点儿关系,他还是老老实实在家当他的煮夫吧。 将滚出香味的高汤慢慢浇在已经蒸熟的萝卜丸子上,许晃拿下同在蒸笼里的芋头开始剥皮,一边脑子里还在出神。 …不过葛萌萌他们来得还真是时候,亏了这时候村子里已经联上网了,要不然管他是什么天师还是神兽,这没网就是没网,连生意都得中断…一说到这网,许晃忽然就想起自己的电脑来了,折腾了这么久,他都多久没上网了?居然真给忘得死死的,一会儿得赶紧看看电脑,放了这么久没用,估计都落土了。 最后将搓成团的芋泥放在芝麻里滚一下装盘,所有的菜就算大功告成了。等他洗净了手解下围裙,外头各路人马早闻见香味挤进来了。许晃笑了笑,叫他们坐下吃饭,自己带着狐狸另带了一份往自己屋走去。 进屋之前,许晃站在廊下又有些犹豫,自己这么做,倒真像是费尽心力讨好他似的,一上来就先灭了自己威风,要再跟他谈条件,那能谈得来?就这给点儿阳光就灿烂的主儿?…不管了,做都做了,要再磨叽可不像大老爷们儿了,再说自己也不是光为他一个做的这些菜,大家都有份嘛~ “晃公子?”旁边的狐狸试探着问他,“怎么了?” 他回头一看,那孩子口水都快流到手上端的盘子里去了,忍不住噗哧一笑,“没什么,咱们进去吧。” 谁知刚走到门口,屋里传来的异声又让他停住了脚步,再贴过去仔细一听,这怎么像是女人的声音?…这怎么越听越像女人叫床的声音?可自己屋里哪来的女人?难道是那死鬼他…?! 许晃这下简直是怒发冲冠,把手上端的东西往狐狸那儿一塞,撸起袖子…不对,现在没袖子…甭管三七二十一,他抬脚就把门给踹开了,气势汹汹的闯进去就嚷:“你这老色鬼!…咦?” 四下里看了一遍,哪儿也没有什么情妇的影子,就o生一个坐在桌前,面前打开的电脑里正发出一阵阵高亢的呻吟声。 “…呃……啊?!” 许晃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火速冲上前去,啪地一下合上了电脑盖子,脸红得跟狐狸手上那盘子虾一样。“你你你…你干什么呀?!” o生倒是一脸无辜,“了解一下你的兴趣爱好。”只一转眼,他那无辜的表情就变得有些阴沉了:“原来你好这个啊,早说嘛~咱们来现场的,不比听别人叫唤过瘾?你说是吧~” “不不不不,那是我年少无知!您大人有大量,就当没看见吧!”许晃已经被他压在了墙上,虽然想他应该不至于去吃个毛片里的女人的醋,但眼下这情况看起来,他貌似就是不高兴了… “噢?年少无知?”慵懒的嗓音故意拉长着语调,“那现在长大了,知道该怎么办了吧?” “呃…” “要不咱们就来现场…” “我删!我删就是了…tt” 等许晃忍痛把他的女神们一个一个从硬盘里全删干净了,他只觉得心上简直就跟插了把刀子一样,那叫一个欲哭无泪元气大伤,趴在桌上半天都起不来。 “好了,吃饭吃饭~”明显是因为去了“脏东西”而变爽快了的声音在背后说道,许晃气不打一处来,回身就夺了他的筷子,“慢着,吃饭之前我有话说!” “干吗?”o生斜眼望着他,忽然色眯眯的靠了上来,“哦~还是想让我先吃你是吧?来来~” “你妹!”许晃一声老猿泣血,都把他的宝贝删没了,现在还想来调戏他啊?!“给我坐好!” 这一声别提多管用,o生下意识的就缩了回去坐正,反应过来的时候才郁闷了,“拿我当狗是怎么着?” “闭嘴!…我想说什么来着?”许晃气得都大脑短路了,“噢,对!你给我老实回答之前的问题!” “什么问题?”眼见他又开始装傻,许晃啪地一下把筷子拍在桌上,“哎呀,小心手疼~”对方装模作样的去拉他的手,被他一把推开。 “问你到底和四家有什么关系?!还有为什么你会在我家!” “之前不是这个问题吧?” o生不知所谓的嘻嘻笑着,一看就是想装傻充愣蒙混过关,许晃磨着牙,知道死缠烂打是他的拿手好戏,自己肯定是缠不过他。不过这个结果他一开始也预料到了,这家伙不想说的事,谁逼他也不会吐口,所以许晃今天是有备而来,准备提出另一个眼下比较重要的要求:“那好,我可以不问。”他压下心里的火,重新说道,“但是作为交换条件我要你教我法术。” 这个条件却是o生也没料到的,“你学那东西做什么?” “至少我得学会防身,”他咬了咬唇,“至少我不能拖累别人。我自己的命,我自己来保护。” 经过这一系列的事件,他已经充分认识到了作为一个凡人的渺小与无力,他不能再莽莽撞撞的单凭一腔热血就一头闯进什么事里去了,这种妖异灵怪之事不是只有勇气就能解决得了的,要想去救别人,他至少得先有保全自己的力量,不然一切都只是有勇无谋,是一场空谈,甚至会沦落为一个辛酸的笑话。他不能再让谁为了自己而牺牲,决不能。 “你没有那个天赋,放弃吧。”o生平静的望着他,斩钉截铁的吐出这句话。 “就算没有天赋,我可以努力啊!”许晃猛地站起身来,“我既然是许家的人,身上就一定流着我祖先的血,就算现在平庸无奇,但我毕竟有那个资质啊!玄武,还有张家那个女孩不都是这么说了?只要假以时日,我肯定…” “就凭那么一点点淡薄的血,你也敢说自己有资质?”o生无情的嘲笑他道,“人家不过说客气话,你怎么还当真了?这不是寻常之术,学不好不是像你考试不及格那么简单,把一个毫无天分的人硬教成半瓶子醋,那比让一个有天分的人修习邪恶之术更加危险,而且危险的不只你自己,祸害的还有旁人!我不会教你的,你只要老实待在我身边就不会出事,我会保护你的。” “我才不想让你保护!” 许晃失控的一声怒吼,吼完连他自己都愣住了。他张了张口,却再也说不出什么辩解的话。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无论后悔与否都是再也收不回来的。搞什么,别用那种表情看着我啊…他用力握紧拳,在眼泪涌上来之前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真是丢人。他紧紧咬住下唇,这种丢人的样子绝对不能让别人看见。自己什么时候变成爱哭鬼了?真的是太丢人了,干脆把泪腺缝起来好了。 可是。 真痛啊。 他简直不敢多作一秒钟的设想,想如果下一次他再失去谁…他真的不能再失去谁。与其那样,还不如让他… ――还不如让他从一开始就不曾遇见。 猛地推开大门,一片如雪的景象突然就这么出现在他眼前:月白色的肌肤,银河一样的长发,还有雪花般柔软的笑靥,“敲了半天门也不开,我还在想是不是走错了呢…怎么了?” 和软的声音随着那冰凉的指尖从油纸伞下伸了过来,抚上他带着泪痕的脸,许晃再也忍不住,一头便扎进了那个陌生的怀抱中。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六卦 我动了谁的蛋? “瞪我也没用,谁让你之前欺负人家的。”千秋无奈的冲某只脸黑得快赶上锅底的鬼笑了笑,安抚的摸了摸黏在自己旁边的许晃。这位大美人虽然没来几天,不过因为他人长得美,性子又好,对谁都是不温不火笑吟吟的,所以获得了老宅里的一致好评,就连o生这么整天的用眼神威胁人家,也都跟打在棉花上一样,再生气最后也得变成泄气。 不过许晃倒也不是故意对个陌生人随随便便投怀送抱的。之前的事,他倒也不气o生那样讥讽自己,毕竟他也是为了自己好,可自己这么没来由的冲人家乱吼一通,现在实在拉不下这个脸面来,只好用千秋当挡箭牌。而且话又说回来,待在千秋身边真是出乎意料的舒服,跟他相识不过短短几天,可许晃却觉得跟他仿佛有聊不完的话题,听千秋说话,完全不是在o生面前那种低声下气就差举块牌子写上“我是盲流”的感觉,而是完全对等的朋友之间的闲谈,而且千秋的很多见解也很有深度,虽然和o生同在一个水准上,对人的态度却是一天一地。 另外,除了对千秋这个人的了解在逐渐加深,许晃发现他的外貌也和之前给自己的感觉有些不同。千秋他虽美,可你不能说他是那种女子的美,因为他通身上下没有一点脂粉气,他的美丽是带着锋芒的,是他与生俱来的龙族之血中孕育出来的帝王之气;可每当他笑的时候,那些棱角却仿佛又全都浸入了天高云淡时最明艳的一泓秋水里,散着微醺微暖的潋滟波光,叫人不由得心生眷恋,就好像现在的许晃一样… “嘿嘿嘿嘿…” 一不小心又看呆了那张脸孔,许晃又一次极没出息的发起花痴来,只听旁边喀嚓一声,某只鬼手里的酒杯再一次被捏碎了。 “真是浪费啊,别人好不容易酿出来的酒,你这家伙就这么糟蹋?”月夜的酒会上,自然少不了那位家中做酒的龙子,只不过他突然不请自来的拎着酒上门,倒叫许晃有些纳闷他这无事不登三宝殿的用意何在了。“自己家的小鬼要管管好,别随便黏在别人的东西上。”那冷冰冰的话锋一转,又直接冲许晃这儿来了,可他这后一句算是什么意思? “是不是你的东西还有待定论,贺兰大人也不要把话说得太满了为好。”另一个针锋相对的声音随之响起,本该恭敬的“贺兰大人”四字更是满带着讥讽的笑意,而说话的这位却不过是一只小小的蝶妖。 不过说起这蝶妖,他的来头却也不小。那日许晃在门口见到千秋时,替他打伞护送他前来的正是这个蝶涟,当时许晃就亲眼看见好几只蝴蝶围绕在他身边上下翩飞,还以为对方是什么香妃在世,却不料他自己就是一只蝶妖。问起他的身家背景,对方微微一笑,开口便是句玩笑话:“你们人间有人事专员,销售专员,客户专员,我嘛,就是个擦屁股专员。” 不过等千秋介绍完,许晃就笑不出来了,原来这根本不是什么玩笑,因为蝶涟就是千秋和祝医生那位“大名鼎鼎”的老爸――烛阴的近侍,几千年没干过什么正事,光顾着在烛阴旁边跑前跑后,替他了结他那些风月债,是名副其实的“擦屁股专员”。 “…倒是,我瞧这许公子人品家世都不错,更重要是与我们家千秋投缘,不知道您是否有意?”蝶涟微微晃着酒盅,脸上也泛着微微的笑意,不知道是在说笑还是真有那个意思。 “我我我、我和千秋只是朋友!”许晃万万没想到他会冒出这么个点子,紧张得舌头都打结了,要知道他对千秋的感情可是纯洁得很,才没有什么非份之想呢。 “朋友啊…”千秋低声叹息了一句,似乎很是高兴。 蝶涟眼波一转,笑道:“如此甚好,千秋身边除了我和弃,剩下的从来都是前来求取婚配的家伙,根本没有谁真正想要去了解他的感情。”他说着,意有所指的瞥了一眼对面的贺兰,对方却完全视而不见,自顾自的饮酒赏月。“既然许公子难得开了口,我也就在这里郑重的拜托您了,这孩子虽然不说,可我知道他心里有的是难过的事,只是不想让我们担心,所以都自己忍着,若能有您这样的友人在,想必他的心门也能稍微打开一点吧。”他爱怜的轻抚着千秋的脸庞,就像父母对待自己所珍视的孩子一样。 千秋有些微赧,似乎是想转移话题般的看向院子里盛放的牡丹,赞道:“这里的花还是同往年一样开得很美呢。” 旁边立刻有人跳了下去,“喜欢哪朵,我摘给你。” 蝶涟吃吃的窃笑着,讽刺道:“贺兰大人倒真会借花献佛呢。” 千秋按住他,示意他不要再起争端了。“这还真是头疼呢…”他微笑着看向庭院,“我看那朵风丹白开得正好,不过旁边的姚黄也很美,啊,今年的醉胭脂开得倒似比往年更盛…”说到这儿,他忽然停了一下,仿佛是想起了什么,底下的贺兰却说:“那我都给你折过来吧。” “那怎么行,太浪费了。”千秋忙制止他,“我只要一朵就好,就要…那枝醉胭脂吧。” 小心翼翼的接过那支花,千秋珍惜的捧在手中轻轻赏玩着,那妖娆的赤色倒与他的通身素白相得益彰,朦胧的月色之下更像是画中走出的仙人一般。“…那一位今日没有来呢。”他喃喃着,倒把众人听得都是一愣。只有o生在旁边随口接道:“他那个性子,得是他自己有了兴致了才会来,更何况如今正是风口浪尖,他躲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会自投罗网。” 他这么一说,旁边几位好像就都明白过来了,只有许晃是越听越糊涂,刚要问,就听蝶涟压低声音问道:“我怎么隐隐约约听着,你们这儿有人要抓狐狸呢?” o生嗤笑一声,“就凭她的本事,还嫩了些。” 贺兰却道了一句:“别忘了,她没本事,她身边的玄武可不好对付。” “那也只能看他们的造化了。” 听他们这你一句我一句的,许晃心里就跟有好几只猫爪在挠一样,他最受不了别人在自己跟前打哑谜了,现在他心里已经存了好几个谜团,这要再添一个,他往后的日子非憋屈死不可,“你们到底在说…” “你身边的那只狐狸哪儿去了?”蝶涟突然没来由的插进一句来,倒把许晃问得一愣,刚才叫狐狸去厨房再拿点儿小菜过来,怎么去了这么半天还没回来? 他暗叫一声不好,起身就往葛萌萌的实验室跑,半路上还撞见了姗姗来迟的祝医生和篁,他都来不及跟人家打招呼,只顾着一路飞奔过去,刷地一下就拉开了门,一声惨叫正好从里面传来,他抬头便见被打回原形的狐狸拴着大尾巴头朝下挂在铁架上,底下是咕嘟咕嘟冒着泡泛着诡异颜色的液体。 许晃一扶头,“又来了…” 葛萌萌一见是他,很不高兴的哼了一声,“怎么来得这么快。” “我说了多少次,请善待小动物!”许晃额上青筋暴起,赶紧过去手忙脚乱的把狐狸救下来,护在怀里。“我这才一眼没看见,居然又被你抓走了,你到底是要对我们家的孩子怎么样啊?它又不是害了你哥哥的那只狐狸,别随便拿它撒气!” “哎呀,可人家就是看狐狸不顺眼嘛~”葛萌萌露出一脸天真无邪的笑容,说的话可一点儿也不天真无邪。“可以的话,我真希望全世界的狐狸都被抓去做皮衣呢~” 可见这葛大小姐有多爱她哥哥,就有多恨狐狸。许晃也没办法责备她,只有一边更仔细的看好自家狐狸,一边祈祷抓走她哥哥的那只狐狸赶紧把人家的哥哥还来,也好消了她心头的这口恶气,省得再殃及池鱼。“好了,小孩子就赶快洗洗上床睡觉吧,别跟我一样以后长不高。” 葛萌萌却从那个形状诡异的玻璃器皿中倒了一大杯那个煮开的液体出来,笑吟吟的举过来:“我的最新力做哦,尝尝看~” 许晃顿觉一股怪异的臭味扑面而来,眼睛鼻子还有呼吸道都是一阵呛辣,连咳带躲的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这里面加了红花,丹参,桂枝,淫羊藿,鳖血,还有蝎子,很补的哦~” 先不说前面的,后面那个有毒吧!许晃一听就瞪了眼,结果眼睛更辣到不行,赶忙捂着脸夺门而逃。要说这葛萌萌不懂什么叫美食那还算好的,接触时间久了许晃才知道她偶尔心血来潮了倒还喜欢下厨煮些东西,当然了,都是些不能吃的东西,搞得整个宅子里乌烟瘴气不说,完了还端着到处逼人试吃,一通折腾下来没有谁不是抱头鼠窜,而最后倒霉的永远都是玄武,除了吃不完的胃药,眉间的那道沟也越发能赶上马里亚纳大海沟了。 真是人不可貌相,这姑娘明明看着柔弱,没想到骨力里的破坏力这么大…叹口气,许晃带着狐狸来到厨房门口,却突然发现厨房里竟然有东西在发光。 他吓了一跳,“什么东西?” 狐狸比他更好奇,已经蹑手蹑脚的推门进去了,许晃只得小心翼翼的跟在它后面,心想难道是葛萌萌从家里搬了什么宝贝过来,也没和他说一声? 一大一小走进去一看,发光的是墙角的一只竹篮子,许晃回想了一下,应该是平日里放鸡蛋的。等过去一看,一筐鸡蛋中间正有一只在泛着明亮的白光,还在若有若无的浮现着某种花纹,明显就是有古怪。许晃皱了眉,正想伸手去一探究竟,又有人从外面走了进来,“怎么了?”回头一看,却是o生,“这么久不回来…这是什么东西?” 许晃心想我还想知道呢,便问狐狸:“这鸡蛋是哪儿买来的?” “就、就是平常买鸡蛋的那里啊~”狐狸一下就结巴起来了。 许晃更加生疑了,他忽然瞥了一眼站在旁边的o生,然后冲狐狸露出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你要是不说实话,我可亲你了啊?” “不不不…”狐狸拼命摇头,结巴得更厉害了,“会会会会死人的啦!” 许晃笑得更欢:“不会死人的,你不是狐狸么~” “老老老…”狐狸结巴着,一眼看见旁边的o生,登时又不敢说了。 “你说不说?!” “我说我说!”它夹着尾巴,哭丧着脸说道:“是…我从后山找来的…” “后山?”许晃拧了眉,“那买鸡蛋的钱去哪儿了?” “老老老爷买酒了…”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啊~”许晃皮笑肉不笑的望向门边正准备逃窜的那个身影,“给我站着。”满意的看那只鬼僵在那里不敢动,许晃继续问狐狸:“那这是什么蛋?” “小的也不知道…” 眉梢一跳,许晃望向那只发着光的蛋,心头便有些发怵,这摆明了是个什么有来头的东西,本来这村子里就不太平,那后山更指不定是个什么藏妖聚怪的地方了,万一是把个什么成了精的鸡还是鸭的蛋给搞来了,那人家还不跟自己玩命?况且他们已经都把好几只吃下肚去了,虽然就这么一只发光,可谁能保证其他的不也是一窝的?要是到时候真找上门来,那他 恋耽美 分卷阅读17 灭鬼 作者:红盐 不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戳戳门口的那根“木头”,许晃冲他甜甜一笑:“你立马给我下个蛋出来。” 对方登时就喊,“那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许晃收回笑来怒视着他:“你身上不是有两个蛋,就算我拧一个下来也不会有什么损失吧!” o生忙护着自己的命根子嘴上直叫屈:“怎么能怪我呢?偷了蛋的明明是狐狸嘛!” “那还不是你硬叫人家去打酒?!堂堂一个大老爷们儿居然去剥削一只狐狸,丢不丢人啊你?你是不是还拿了家里什么东西去换酒了?说!” “真没了!”o生谄笑道,“不信你问狐狸!” “狐狸还不是受你胁迫!” “哎呀,好了好了~眼下重要的是查清楚这是个什么东西,不是追究是谁的责任嘛~”o生突然出奇不意的抱住他,咬着耳朵说道:“你终于肯和我说话了。” 许晃没想到他会蹦出这句话,顿时浑身有些不自在,闷声道:“我又没不理你。”没办法,打冷战实在不是他的强项,对方一来软的,他就撑不住了。 o生嘿嘿一笑,扳过他的脸来就吻。久违的缠绵过后,许晃竟有些站不住脚,晕晕乎乎的似乎连酒劲儿都一齐上来了。o生轻车熟路的抱起他往卧房走去,“下回不让你在别人面前喝酒了。” “…为什么?”许晃闭着眼不满的嘟囔道。 “因为太可爱了。” “屁!…哎,那个蛋呢,怎么处理?” 头顶上的声音笑了一下,“先处理一下我的蛋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七卦 祸从天降 虽说许晃很快就和o生和好如初了,不过这大大小小的醋瓶子醋缸子还是整天摔个没完,因为许晃虽说跟他和好了,可这并不代表着他从此就不理千秋了啊?于是老宅里整天就听见许晃喊千秋的声音,一会儿新做了点心叫他尝,一会儿求着他给自己讲些天南地北的新鲜事,一会儿又兴冲冲的说要给他裁身新衣服,这下o生更不干了,直嚷他那衣服怎么还没影子呢? 许晃也拿他没辙,为了堵他的嘴只好尽快给他那件衣服缝好袖子,不过想想就这么一件衣服,打从刚来那会儿就许了他,拖到现在时间也够长的了。千秋坐在旁边看着他们直笑,“寻常人家的夫妻,大概就是你们这样了吧?” “什、什么夫…”许晃一下就被口水呛到,咳得满脸通红,o生倒是受用得很,一把揽过许晃,得意的冲千秋一扬鼻子,“算你有眼光~” 许晃忙用手肘顶开他:“起开!别挡着我光!”他实在太臊得慌,慌慌张张的赶紧转移话题:“那个,千秋,啊哈哈…噢对了!要不要再来点儿茶?点心不好吃么?” 千秋看着盘子里剩下的半块点心,温柔一笑:“是太好吃了,所以有点儿舍不得这么快吃完呢。” 这下许晃来了精神,“那有什么,我做了好多呢,再让狐狸给你拿就是了!” “不用了,我吃的不多,不要浪费了才好。”千秋摇摇头,又拿起刀子来将剩余的桂花糕细细切成薄片,再小心翼翼的放进口中。对于一个做菜的人来说,自己做出来的东西能被人这么仔细的品尝,那可是一种莫大的幸福,不过…许晃回头又看了看旁边这一位,不光大吃大嚼得毫无形象,而且还吃得满桌都是碎屑,和千秋那边简直是形成鲜明对比。“…嗯?”o生眼见他看自己,便说:“我也不用了,吃饱了。” 许晃简直无语,“谁问你了!” o生怪道:“你生什么气啊?…手停下了哦。” 干脆把针往衣服上一插,许晃怒气冲冲的站起身来:“不缝了!眼睛酸了!” “歇会儿吧。”千秋安抚他道,又给他倒了一杯茶,许晃满心委屈的一头滚进他怀里就撒娇,某人自然不干:“哎哎,有你这么当着丈夫的面出轨的么?” “丈你妹!”许晃回头便吼,千秋只有无奈的笑着,对于自己又成了电灯泡一事满怀无限歉意。“…哎?”他忽然指着放在桌上的那只小碗问道:“这只蛋,是不是比前几天稍微大了一点?” 许晃和o生忙伸过头去看:“好像是有一点儿呢,说到底这到底是个什么啊?” 说起那只夜里发光的鸡蛋,转天许晃就拿去给众妖看过了,都说不认识,倒是篁说那剩下的肯定是后山上野山鸡的蛋,可以放心吃,因为他时常溜去后山偷鸟蛋吃,这味道肯定没错;不过发光的那一只味道不一样,他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听他这么一说,许晃总算放下一半的心来,幸好吃掉的那些没问题,至少不会有谁跑上门来讨孩子就是了。不过剩下的这只嘛… “…我看还是趁早丢掉吧,”o生皱着眉发话了,“谁知道这得孵出来个什么妖怪。” 许晃有些惊讶,“谁也没动它啊,为什么会孵化?” “这不摆明了么?它都长个儿了啊!” 这下许晃不由得又往后躲了躲,这还真是,没有母鸡来孵它居然还能自己长大,这里面的东西肯定不一般。 “蝶涟,你说呢?”千秋碰了碰旁边一直看着窗外出神的蝶涟,那一个却好像根本没听见他们说的什么,“啊?什么?” 千秋有些无奈,“说起来,你待在这儿也有几天了,不用回去看看么?” “有什么好看的。”蝶涟撇撇嘴,冲他一笑:“我想多陪陪你嘛,一年也就这么两天,错过了多可惜。” 正说着话,忽然有人敲门进来,原来是捂着胃口满头大汗的玄武,“小许少爷,我有个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许晃见他走路都不稳了,赶快上前搀他一把,“你…又吃了什么不好的东西了?” 那张俊脸惨然一笑,“不提也罢。是这样的,小姐现在需要几味药材,本来应该是我去老宅里取的,不过您看我现在实在是…” 许晃一听就明白了,“噢,要我代你去一趟是吧?” 玄武招招手,两个小脑袋就从外面探了进来,他喘口气笑道:“我们家这两个孩子倒是和您挺投缘的,如果是您的话我也放心。”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了。”许晃很干脆的答应下来,他才一说完,玄武勉强一笑,翻个白眼就倒在了地上,看来这一次下的“毒”可真够猛的。许晃赶紧和千秋一起把他架到床上,“他没事吧?要不要给他弄点儿药?” 那边o生却说道:“放着不用管他,神兽在休眠状态就可以自行运转生天,睡一觉就好了,再说他主子又不会真的灌他毒药,看脸色估计吃的也是什么强力剂之类的吧。” “哦…”许晃见他说得如此笃定,只好暂且放下心来。“那我出门一趟,很快就回来。” “那我也…” “我拜托你在家老实待着,我一个人出去走走!”许晃见他满脸色眯眯的蹭过来就知道他脑子里没想好事,怎么着,他还想在人家床上来一发?他有这“性”致,自己可没那脸! “那万一碰上什么妖怪的怎么办?” 许晃白他一眼,心想吓唬我也没用。“大白天能碰上什么?再说这俩孩子也跟我一起去,不会有事的。” o生酸溜溜的道:“两毛孩子能顶个屁用啊!” “那也比某个毛手毛脚的家伙要强。”许晃一手一个牵了那俩孩子抬脚便出门去了,再跟他嗦下去只怕天都要黑了。 想来是上一回天黑路滑走得就慢,原来葛家那宅子并没有许晃印象里远,一来一回的,也没花多长时间就回来了。回到村子里,他见天色还早,便叫两个小守护灵抱着东西先回家去,自己则去魏老先生那儿打一晃,想想也好久没露脸了。 到了学堂里,孩子们一见他来了马上就都围过来喊小许老师、小许哥哥,听得许晃这叫一个舒服啊,柳桃儿在旁边笑:“总算见着真佛了,祝医生说你受了惊卧床不起,得静养才行,我们大家也不敢去打扰,到底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没事没事,早好了~”许晃心想祝医生简直成了他的挡箭牌了,照这么下去,他在村里人心目中的形象准得成个病秧子了。 “那你家祖墓的事咋样了?那天警察突然来村儿里,把我们都吓坏了,没叫坏人偷走啥吧?” “哦,那个也不用担心,都解决了。”许晃笑着看向柳桃儿,“我倒是看小柳老师教得不错啊,我早说你比我适合,你还非得谦虚…怎么,都累瘦了?”他这时才发现,柳桃儿似乎比上回见时瘦了一圈,脸色也不大好,两只眼底下还隐隐浮着黑眼圈。许晃板起脸来看着底下的孩子:“你们是不是又淘气,让小柳老师着急呢?” 柳桃儿忙说:“没有没有,大家都挺好的,是我自己不会教,弄得手忙脚乱的,可能是晚上没睡好吧。”孩子们也纷纷冲他扮鬼脸,“柳桃儿教得比你好多喽~” 正说笑着,旁边屋里的孙大娘听见动静也过来了,看见他也是高兴得不得了,拉着他的手死活留下吃中饭,许晃只好答应了,孙大娘又叫孩子们上院子里抓鸡,一时间鸡飞狗跳,倒比刚才又热闹了十分。许晃悄悄问柳桃儿,怎么看着孙大娘人也憔悴了许多?柳桃儿叹口气告诉他,原来魏老先生自打上回扭了腰之后,病就一直没好,现在还又添上了些毛病,眼见是不大好。 虽然柳桃儿叫他不要过去,省得老人家心情不好,倒招得他又挨顿骂,不过许晃想了想还是过去了,既然来了,不进去看看总是不合适。果然,魏先生一见他来,起先是眼睛一亮,随即就又骂开了。许晃只得陪笑,心里却知道老头儿还是高兴他来的,不过面上总是改不过来,罢了,叫他骂两句也好,省得他天天闷在床上心里不好受。 吃中饭的时候,许晃看着满桌的孩子,独独没有那个薛家孙子,再加上之前在墓里发生的事,便把他的疑惑又勾上来了,不过这回他长了个心眼儿,并不去问薛家孙子,而是直接问老薛头的事,果不其然,孙大娘告诉他,薛老头已经不见人影好些日了,村里人发现的时候只看见他家里房门紧锁,里面又静悄悄的,便知道他又不知道上哪儿去了。之所以说“又”,是因为这样的事之前也发生过好几回,不过他每每也都是突然间又回来了,所以大家并不太放在心上。 “…这薛老头子,早先也是突然来到村儿里的,村长叫他先住自己家,他却说村子边上那间空着的破屋子挺好,就住下了,静悄悄的也不和谁来往,虽然脾气古怪些,不过看他一个人孤苦伶仃的也怪可怜。” 只听到“一个人”那里许晃总算是明白过来了,原来那个所谓的薛家孙子根本就是多出来的那第十一个孩子,除了自己,别人谁都看不见。他不禁想,墓室里见到的那孩子不知道是不是之前的那一个,他死了么?可是那个景象依然历历在目,怎么想也不应该是死了的样子。更何况他之前明明看见过薛老头牵着那个孩子,那么至少薛老头也能看见,甚至是能摸到他的,然而那个孩子大概并不是人,至少不是活人,如此一来,薛老头的身份就更让人生疑了,再联想到他似乎还会些算命,难不成… 许晃想到了红榴,难不成这老头儿也是个什么不良道士,那孩子是他炼出来的小鬼?瞧他那副阴损缺德的模样,这还真保不齐…哦不不,人家至少还算是救过自己,怎么能这么说呢。他只管在这儿人神交战,人家孩子们早早都吃完了饭,开始帮着收拾碗筷了。有的孩子还问他:“小许老师,那个叫啥电脑的东西,啥时候能用啊?” 这下许晃才想起自己活儿还没干完呢,赶紧几口扒拉完饭菜,擦擦嘴就回屋去了。孩子们见他又开始修电脑了,也都围过来七嘴八舌的问个不停,这小孩子问的问题通常都是大人回答不了的,许晃只有一边努力应付,一边寻求柳桃儿的救援,却看见她正和孙大娘还有另外一个不认识的女子站在院子里说话,只见那个女人一身干净的碎花蓝布衣裳,乌发高挽,手上挎着个竹篮,只看背影就是一副窈窕的身段,不用说长相更叫人浮想联翩了。许晃正想过去凑一脚,结果人家已经说完话离开了,就见柳桃儿和孙大娘一人手上捧了只碗,各自往俩屋去了。 看着柳桃儿进来,许晃迫不及待的就问:“那是谁啊?” 柳桃儿从碗里抓了一把递给他,将剩下的连同碗一起给了底下的孩子,“说是魏老先生和孙大娘以前熟人的女儿,回来乡下探亲的,人长得可俊,而且回回来都带着好吃的,孩子们没有不喜欢她的。” 许晃嘴里嚼着喷香的琥珀核桃仁,心里啧啧称叹,果然是个美人,而且厨艺又这么好,下回一定得找机会一睹芳容才行。吃完了这红酥手制的小食,许晃心满意足的把孩子们轰去上课,自己则一边心猿意马一边继续开始鼓捣那破电脑。好在之前完成得已经差不多了,眼下只需要再调试调试应该就能用了。拧着螺丝,许晃不禁想起玄武手底下那些闪闪发亮的机子…回头怎么想个法儿叫他们捐一两台出来就好了。 终于大功告成,许晃拧着眉小心翼翼的打开电源,等了好半天,这电脑才终于像老牛拉破车一样徐徐运转起来,他总算是安下心来。看了看里面的软件,大致还都能用,许晃挨个试过之后,这才开始登入网络,还好,除了速度慢点儿,其他的都没问题。他想了想,顺便也打开自己的qq试试,虽然没抱太大希望,那群兔崽子果然一个都没给他留言,只怕是在城里过得风生水起,早忘了他这个蹲在乡下的同窗了。 多少还是有些泄气,许晃懒洋洋的又点开下面闪烁的消息盒子,这一看不要紧,差点儿没把他惊得从椅子上翻下去,只见里面排列的一串陌生人的好友申请最上方赫然是一白一黑两个卡通形象,白的名字是“你也来了”,黑的则叫“来捉你了”。这俩阴魂不散的!许晃不禁暗骂,怎么都追到这儿来了?他甚至考虑要不要把这对黑白无常拉黑了算了,不过转念一想,这地府的人还是惹不起,怎么着等死了之后也还得跟他们打交道呢,不如趁现在就做好工作。 碎碎念着给他们加了好友,好在这俩现在似乎都不在线上,许晃心想再去看一眼邮箱,完了就快下来吧。没想到这一眼又出了个意想不到,几百封的垃圾邮件里居然夹了一封张琦那小子发来的邮件,打开一看,上面写道是:“许晃小亲亲,听说你在乡下乐不思蜀,哥几个决定请假组团去你那里探亲,要准备好接驾哟!”底下写着具体日期,许晃一看就傻了眼,这不就是这两天的事了么?!张琦这造谣广播电台,他能听谁说啊,准是他自己想跑来玩,就在那边妖言惑众!一想到家里那些群魔乱舞他就头疼,这可怎么整?!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八卦 又有一只蛋 胡乱找了个借口,许晃撒开丫子就往家跑,结果在拐角上正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摸着鼻子一看,居然是村支书,对方也揉着胳膊苦笑道:“小许啊,有急事?” “啊…啊,有点儿。”许晃干笑道,村支书问道:“你家好像来了不少客人?” 许晃心下一慌,忙说:“有几个亲戚过来看看我,回头再跟您说吧,我真有急事。”说完他点点头,飞快的跑进门去了。 把这事跟o生他们一说,没想到那一个却不紧不慢的吹了吹杯子里的热茶,道:“来就来呗,慌什么。我还挺想见见你那些铁哥们儿呢。” “你见他们干什么?”许晃立马警觉起来。 “能干什么?好奇嘛,我也看看以前跟你朝夕相对的都是些什么人。”o生冲他笑笑,低下头去喝茶, 他这越是平静就越是暴风雨要来的前兆,许晃右眼一跳,立马转身过去打电话,“…喂!张琦?我许晃!” “哎呀!亲爱的我想死你啦!” 电话里那声儿大得整个屋子都能听得见,许晃只觉得背后阴气森森的,赶紧出去外面打了。“…你这臭嘴能不能别瞎n啵?恶不恶心人啊!” “恶心了你四年,也没见你吐啊?” “行了行了,不跟你扯皮,说正事,你们要过来?” “对呀!高兴吧?” “高兴你妹!我告诉你,一个也不准来!听见没有?” “为什么啊?我们车票都买好了!…噢~我知道了,在乡下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没…呃!”他正说着话,一条滑溜溜的舌突然舔上他的后颈,某只微凉的大手也顺着衣服钻了进来,许晃慌忙捂住嘴,回头使劲拿眼瞪他。 “怎么了?看来还真有事啊~” “没有啊,怎么可能呢!”他勉强笑着,又有一只手不老实的抓住他两腿之间揉捏,他顿时腰上一软,回手就给了对方一拐子。“总、总之,你们千万别来!” “哼哼~你越是这么说就越有鬼,我们还非去不可了!” 许晃哭笑不得,是啊,可不是有鬼么。“我说张琦…” “不说了,我手上来活儿了,到时见面聊啊!”对方说完,利落的收了线。许晃心说完了完了,这事儿是板上钉钉了,他回头恶狠狠的瞪向懒洋洋靠在门上直笑的那只鬼,“我可警告你,这事儿咱们得约法三章!” “哪三章?” “第一,你们不准露面,第二,你们不准露面,第三,任何时候你们都不准露面!” o生嗤的一笑,正要说话,里面玄武突然推门出来了,“小许少爷回来了?有个事我得跟你说一下。” 许晃看了看他的脸色,“你没事了?” “睡了一觉好多了。”玄武脸色虽然恢复了一些,表情却很郑重,“不说这个,你这只蛋是哪儿得来的?” “蛋?”许晃这才想起来,赶紧跟进屋去:“你知道这是什么?” 玄武斟酌了半天,这才犹豫着说道:“因为太久没见了我也不敢确定,不过这花纹应该是没错…这应该是朱雀的蛋。” “朱雀?!”许晃忍不住喊出声来,那个不是神话传说里的神…兽…啊,他看着眼前的玄武,马上又觉得这是顺理成章的事了,既然张家有青龙,葛家有玄武,他许家怎么就不能有朱雀呢?他马上对那只蛋极为宝贝起来,小心翼翼的捧在手上看了又看,“朱雀…朱雀啊~真是朱雀?” 见他笑得嘴都歪了,玄武也忍不住一笑,“是不是,等孵出来便见分晓。” “噢噢!”许晃忙问:“要怎么孵?” “只要放在你身边就行,它感受到你的气,自然会长大。” 许晃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把它拿过来之后它就变大了呢。“你们神兽都是这么来的?”他记得玄武似乎是一龟一蛇的组合体,勉强倒还能用两个蛋孵出来,可那青龙也能从蛋里出来? 玄武答道:“没有固定的套路,一切要看缘分。我是一直在服侍葛家,另外两个,据我所知都是历代比较有能力的家主才能召唤出来,就只有这朱雀,我真是好久没有他的消息了。”他凝视着那只微微泛光的蛋,叹息一声:“看来许家的气数并未尽啊。” “啊?” 见许晃不明就里的望向他,玄武忙说道:“抱歉,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许家一直默默不闻,我们还以为你们家天师的命数走到头了。”他简单的回忆了一下往事,居然又带给许晃一些新鲜的见闻。原来许家当年能在四大家族中位列首位,不仅仅是因为当时的家主许逊是个不世出的奇才,更是因为他一度作为国师侍奉皇帝左右,出入宫庭如若无人之境,极尽显赫之能事。然而或许是气至盛则衰,又或许是因为旁人不知道的缘由,许逊竟一朝见罪于帝王,不仅被贬为庶民,连其家族都被逐回大山,永世不得入朝。 “…或许是许家从那之后在山中过着隐姓埋名的日子,对于天师一事渐渐变得淡漠了,又或许是后世子孙力量太弱,没办法召唤,总之我真的已经很久没见到这家伙了。”玄武接着朱雀的话题说到。 “很久…是多久?”反正在许晃的记忆里,别说是他自己,家里的老人们也压根儿没提过这码子事。 玄武看了他一眼,“不知道。妖界的时间流逝与你们人界是不同的,对于我们神兽则是更甚,我不知道在你们人间具体是过去了多长时间,我只是觉得有很久了。”许晃心想,那恐怕就是很久很久很――久了吧。“总之你就好好养着他吧,等他出来了,你有什么事一问他不就知道了。” “真的能出来么?” “……你就努力吧。”玄武上下看了他一眼,匆匆说了句含糊不清的话就要离开。 那个停顿是什么意思啊?!许晃忙拉住他还想再问,对方却道:“我得赶紧回去了,小姐身体不好,我要是不在旁边她自己更不注意了。” 许晃翻个白眼,那个疯疯癫癫的样子也叫身体不好?想起玄武对她生活上事无巨细的照顾,原来并不是单单因为对方是千金大小姐,看来还真的有身体原因在里面。不过…“我看身体不好的倒是你吧?” 苦笑一声,玄武摆摆手,抽身去了。目送着他的背影,许晃的心思又回到手上的这只蛋上,他望向旁边的o生,“他刚才的停顿是什么意思?” 对方嗤笑,“不看好你呗。” 许晃瞪他一眼,“你厉害,那你帮我孵。” “我又不姓许,更孵不出来了。” “…那好,打今儿起,你不准碰我一个手指头。” “凭什么啊?!” “我得抱着这个蛋,万一磕了碰了怎么办?” “谁说非要你抱着了,放身边就行啦!有那工夫你不如来抱我的蛋…” 许晃一脚踹翻他,踩着就过去了。 不过整天抱只蛋毕竟不是个事儿,许晃开始还挺上心,没过两天就烦了,更何况捧着它干什么都不方便,跑去详细问了玄武,人家笑着告诉他只要别离远了就行,哪儿还用得着天天捧着,于是乎许晃立刻就自行解放,只把那朱雀的蛋放在床头,每晚睡觉时守着也就是了。 结果没想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天的早饭桌上,女丑突然怯生生的冒出一句:“公子,有件事…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许晃心说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不问?“说吧。” 她开口道:“昨天晚上您没去主屋吧?” “啊?”许晃想了一下,昨晚上他躺在床上看着那只蛋呢,“没有啊,怎么了?” “…那是谁?” “什么谁是谁,你把前因后果说一下行不?” 女丑掩着面低头说道:“我之前有一回看见一个人影晚上进了主屋,我本来以为是您,结果昨天又看见了,就想问问您…” 这可把许晃吓了一跳,这大晚上的,谁往那黑漆漆的屋子里头扎?“你们谁去了?” 饭桌上众妖纷纷摇头,旁边那桌的阿拉蕾也否决道:“也不是我们。哎,吴明仕,你去了没有?”她问向旁边那个一起来的年轻人,对方连忙摇头:“我去那儿干什么啊?我每天被你支得团团转,到了晚上倒头就想睡,还能去哪儿瞎逛啊?”听他这么说,阿拉蕾也只有冲许晃这边耸了耸肩。 因为葛萌萌他们并不在一处吃饭,所以也只能回头再问了。不过,许晃心想,这应该也不是什么大事吧?就算是有人想偷东西,那屋子里除了牌位就没别的,能偷走什么?更何况这屋子里的状况都在o生一手掌握中,外人他也进不来啊?他瞄向o生:“不是你捣的鬼吧?” 对方瞥了他一眼,忽然从饭桌底下伸过手来,“我每天晚上在哪儿,你不是最清楚了么?” 许晃狠狠拧了他一下,那只手立马就缩了回去。“说起来那五个家伙哪儿去了?”平时的饭桌上就数他们聒噪,今天变得这么清净,他一时还有些不习惯。 众人却都诧异的看向他,“你不知道?” “呃…什么?” 篁递过来一只声音嘈杂的手机,他接过来一看,上面正在放一段视频,一群人穿着夸张的衣服在五光十色的舞台上又蹦又演又唱,领头这五个人…怎么那么眼熟?!“这是五通神?!”他顿时怪叫出来,“这五个家伙什么时候混到演艺圈去了!” “他们一直很有名啊,你都不看电视啊?” 许晃抬起头,面前这群妖魔鬼怪似乎对于他跟不上时代朝流的问题很是意外,他只有干巴巴的说道:“我…对男人不感兴趣啦。” “噗…他说对男人没兴趣~” “对男鬼有兴趣~” 许晃一下就涨红了脸,怎么着,这事已经人尽皆知了不成?!他明明隐藏得很好啊?另一位当事人悠悠然叹口气,“地球人都知道了,就你还不知道。” “你给我闭嘴!” 这饭也吃不下去了,许晃把碗往桌上一撂,愤愤然离了席。大家伙儿一看家主走了,也赶紧都追上去说软话,俗话说得好,谁都以食为天,可不能惹恼了这位主厨。许晃那儿当然不知道他们打的什么小九九了,哼哼了两声,还觉得挺有面子的,便说:“行了行了,听你们拍马屁。” 他一路绕到主屋,本想进去查看一下,没想到才到门口身边那些家伙就纷纷退缩了,许晃有些诧异:“你们这是怎么了?” 狐狸抖抖索索的答道:“这屋里好像不大对劲。” 一听他这么说,许晃伸进去的那只脚顿时又撤了回来,“什么意思?” “就是…也说不上来,反正就觉得难受,小的不敢进去。”它说着,一路往后退去,千秋更是早被蝶涟扶着躲得老远,篁和女丑跑得更远,连o生的脸色都不大好,看样子并不像是在诓他。许晃越发诧异了,他以前是觉得这主屋阴森森的,自己除了上香平时也不愿意进去,可这帮妖魔鬼怪怎么也突然怕起来了,难道这里面会有什么东西让他们都怕成这样?他看向身边硕果仅存的祝医生,“到底怎么了?” 祝医生皱着眉看向里面,也摇了摇头,“我也觉得有些难受,说不上来是为什么,反正就是不想进这里面。” 正在许晃在犹豫中挣扎时,阿拉蕾他们也吃完饭过来了,一看这架式,也有些讶异:“怎么了这是?” “他们说不敢进去。”许晃指了指里面,那个叫吴明仕的男生率先走过来往屋里一扒头,“放着这么多牌位,我也不敢进啊。这是你家祠堂?” 许晃摇摇头,“不是你说的那问题。”他看了看对方的脸色,“你不觉得有哪儿难受?” 吴明仕却反问他:“你难受?” 许晃一想对啊,他自己也没觉得有哪儿不对劲啊?阿拉蕾早一把拖住他往屋里走去,“我们陪你看看。” “哎不是,等…”许晃惊慌得要命,可等他两只脚都落在屋里的地面上时,并没有发生什么怪事。阿拉蕾那边三人组加他一个总共四个人在屋里转了一圈,也没发现什么不对劲。吴明仕看见供桌旁边的地上还摆了张垫子和一只盆一个球,便问:“这是什么?” “我以前养的一只狗用过的东西。”那次的事之后,许晃特意把球球留下的东西也和祖宗牌位放在一处供着,毕竟是它救了自己的性命,至少在这里给它留一个位置。“有什么不对劲的么?” “噢,我就是随口问问。”吴明仕不好意思的笑笑,“要问真格的,还得是他们俩人来。” 看了一眼阿拉蕾旁边那个打扮奇怪的老头子,许晃突然发觉他怎么那么像漫画里的龟仙人?这人也是上回在地府里见过一面,还没问过他 恋耽美 分卷阅读18 灭鬼 作者:红盐 什么人呢。许晃刚想张嘴,站在屋子中央的阿拉蕾却突然仰起脸来:“上面!” 许晃条件反射的也跟着往上看去,只见屋顶的正中间似乎嵌着一个白色的椭圆形的物体,那好像――又是一只蛋?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九卦 待客之道 “喂!许晃小亲亲!哥哥们来啦,快出来开门!” 几个人正在研究那只蛋,大门外突然传来大声的叫喊,许晃只愣了一秒钟,突然间“卧操”一声吼了出来,这帮混蛋怎么来得这么快?! “你你你你们赶快给我消失!”他连滚带爬的就往外跑,差点儿没叫门坎子给绊个嘴啃泥,祝医生眼疾手快的扶住他,善解人意的一笑:“我应该没事吧,本来也是村医嘛。” o生也马上说:“那我们也不碍着你什么啊?就说是亲戚就好了嘛~” “你头一个就不行!”许晃指着他那身衣袍,“哪有人穿成这样在外面乱逛的!赶紧给我回屋去,我朋友走之前不谁出来!”听了他这话,女丑和狐狸倒是很听话的各自离开了,o生最终还是不情不愿的被许晃硬推进屋里,“那我吃饭的问题怎么办?” “等他们走了,你想吃什么吃什么,你是我亲爷爷,求你了啊!” 旁边的千秋拍拍他的肩笑道:“只要不出来就行了吧?我和蝶涟在屋里下一天棋好了。” “千秋~”许晃就差没扑上去痛哭流涕了,就他这容貌,甭管是不是男人都得叫那群光棍口水流下三千尺不可,藏在屋里才是上策。 “那我们勒?”阿拉蕾也在旁边笑,似乎觉得很好玩的样子。 “你们…”说起来这些人也算是人类里的奇葩了,那屋还有个葛萌萌,不过只要不出意外的话那大小姐倒是一步也不会出实验室。许晃垮着脸作个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以的话你们最好还是不要见他们。” “好吧~那你朋友要待多久?” “我尽量让他们下午就回去。” 回到庭院里,大门上敲得都快没耐心了,“许晃――许晃在不在啊?…是不是找错了?是这家么?” “哎哎!来了!” 跑过去的时候正好一只青蛇贴着他的脚边溜了过去,许晃吓了一跳,就听见祝医生在背后呵斥一声“篁”,那蛇吐了吐芯子,转身一溜烟的不见了。许晃总算放下心来,整理了下表情,这才过去打开大门,外头那几个熟悉的笑脸一下就迎了上来,“怎么这么半天才开门啊?”张琦头一个就跳进院子里来:“我看看是不是金屋藏娇呢?…哟,怎么藏了个大帅哥呢?” 许晃赶紧说:“别胡说!这是我们村里的医生,姓祝,人家过来是…” “我来给小许送点儿药,你们聊着,我先回去了。”祝医生随口编了个借口,正大光明的从大门出去了。 “这么好?还上门服务呢?”张琦那没正形的哪里肯信,一双眼贼溜溜的围着他打转,还是佟越上来拍拍他的头:“怎么,身体不好了?你也就健康这一个优势了,别丢了啊!” 许晃冲他呲着牙一笑,“去去,你小子还是这么骂人不带脏字儿啊!”久违的见到了老同学,许晃还是挺高兴的,“行啊,哥几个都没什么变化啊?交上女朋友没有?” 他这话一出,张琦立马就抹着眼搂过他的肩:“你不知道啊,现在的姑娘啊,眼光那叫一高啊!哥哥我现在还是光棍儿一条,就等着我们小许晃安慰我了~” “老张,你个咸猪手要不要我剁下来炖给大家吃啊?”许晃笑着拧下他的手来,这死小子还改不了开这种劣质玩笑的毛病…他脸上的笑突然一僵,只觉得从某处射来一束极为阴冷的视线,连张琦都打了个冷颤,“怎么突然有点儿冷?” 许晃拍拍他的肩:“为了你的生命着想,还是不要开这种玩笑了。” 张琦哈哈一笑,“行啊,在大山里头学了降龙十八掌了还是九阴白骨爪?” “我是说真的。”许晃叹口气,“走吧,屋里聊去,别在这儿傻站着了。” 带着他们在宅子里随便转了转,最后几个人有说有笑的走到房间门口,许晃才一拉开门突然又绲匾幌鹿厣狭耍张琦他们自然觉得有些奇怪,“怎么了?” 他怎么忘了屋子里这堆残羹剩饭还没收拾?!这要叫人看见了非露馅不可!可是找什么借口…就在他慌慌张张语无伦次时,突然从某间房里又传来绲囊簧响,正是葛萌萌那间实验室的方向,这下这头倒是不用找借口了…许晃绝望的看着几个哥们儿呼啦一下就往那边去了,“哎哎,等会儿!” “等什么啊,这是什么东西爆炸了吧?万一着火了怎么办?” 人家倒是好心,许晃只得心里叫苦连天的赶紧想对策,这一个穿白大褂的小姑娘外加一个西装男以及一屋子的瓶瓶罐罐,这…这得说成是什么身份才合适? “咦?” 那几个人打开那间传来异响的房间门,脸上却都是一副不解的神情,许晃紧张的过去一看,竟然发现里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一个声音附在他耳边低声说:“我张了结界,别让他们进来。” 许晃忙在心里直给玄武作揖,一边赶紧伸出胳膊把他们拦了下来,“可能是外头打鸟的声音吧,走吧走吧,这空屋子有什么好看的。” 好说歹说骗他们待在自己卧房里,许晃以泡茶为由迅速跑到隔壁去收拾饭桌,正是手忙脚乱的时候,结果有些人还非得来捣乱,他只觉得某双爪子出其不意的扣住他的腰往后一拉,恶狠狠的吻立马就扑了上来,许晃手上一滑,一只盘子顿时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哎?什么声音?”张琦的声音立刻从隔壁房传了过来,原来这两间屋原本是贯通的,中间只隔着一排木门,如果动静太大还是能从门缝里传过去的。 许晃死死揪住那一个的衣服,忍着怒气低声道:“你干吗?!” 可是突然之间,对面传来的另一个声音却让他摒住了呼吸,只听得一个极为耳熟的声音笑道:“可能是老鼠吧,这宅子也老了。” 许晃一下就瞪了眼,他扑到门那里一看,居然看见另一个许晃正和张琦他们坐在一处,边喝茶边有说有笑的,他顿时觉得寒毛都竖起来了,“这…我…我是许晃没错吧?” 耳边传来一声窃笑,“你自然是我的小晃了。” “这屋里有鬼!”他提着嗓子低喊,o生一弹他脑门,“又犯傻了不是?怎么样,像不像?” “那个到底是什么东西?!” o生嘻嘻直笑,“那是狐狸。” “啊?”许晃眨眨眼,这才缓过劲儿来,赶紧又看两眼,“哟,狐狸什么时候有这功能了?” “行了,就让它去接待你朋友好了。” “那怎么行?它老沉不住气,万一耳朵尾巴露出来怎么办!” “不会的。”o生却很是放心,一把将他扣在怀里,“我可是忍到现在了,是时候清算一下了吧?” “清算什么?”许晃慌忙推开他的胸膛,可人家的手才不闲着,顺着就滑到下面去了,“刚才叫他摸哪儿了?摸了几下?你说你怎么老让别人有可乘之机呢!” “等等等等!你…呜…”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你不是说我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颤抖的指尖努力捉紧他的领口,“快点…” “快点什么?”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隔壁似乎是吓到了的声音传了过来,“许、许晃,你…家里有女人?”那冒牌许晃立刻笑道:“怎么会呢?没有啊~”可随后又有声音纷纷说道:“我好像也听见了…”“我也…”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等他再次找回自己的理智,隔壁房却已是死一般的沉寂。这下许晃终于慌了,手忙脚乱的理好衣服,咬牙扶着酸痛的腰站起身往那边一看,没想到他那些哥们儿却一个个都趴在了桌上,一点儿动静不见。 他赶紧过去那屋里,果然几个人都睡死过去了,旁边的假许晃靠在墙上凉凉说道:“二位好兴致啊,我这边忙着补漏,你们倒急着火上浇油。” “你对他们做什么了?!” “你们那动静我都快听不下去了,只好弄几只瞌睡虫放他们身上,非礼勿听啊。” 听他这阴阳怪气的论调,许晃不禁有些疑心:“你是狐狸么?” 对方哼了一声,只见白光闪过,蹲在原地的已经是一只雪白皮毛的狐狸了。许晃这才笑了,冲它招招手,不料那狐狸却哼地一声别过头去,完全是一反常态。许晃很是诧异,回头问o生:“狐狸吃错药啦?” 那一个已然是酒足饭饱,懒洋洋笑道:“咳,嫉妒呗。” 狐狸更不乐意了,抖了抖身子就从窗子跳了出去。许晃斜斜眼,“这事回头再找你算帐。现在怎么办?刚才说张琦他们身上放了什么瞌睡虫?” o生的声音从马上就要合上的门缝里飘了进来,“拿冷水喷一下就醒了。”说完,门外的身影就迅速离开了。 真是得喂饱了他才不捣乱。许晃撇撇嘴,用手沾了茶水依次弹过去,果然是立竿见影,这几个很快就打着呵欠醒了过来,他赶紧收拾出一脸笑来:“哥几个看来是坐车坐得累了,来了就睡觉。” 张琦却头一个想起刚才的情形来,紧张兮兮的拽住他的胳膊直问:“你家是不是闹鬼?” “这个嘛,反正我是没觉得有。”果然是近墨者黑,老跟着那个说话含糊不清的,他也学得个模棱两可。 只见张琦那脸一下就白了,“我…我好像是听见…那个,有什么,你们也听见了吧?”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老屋嘛,就算有个什么也不稀奇。”说这话的却是一个叫谭正的同学,看他说话的表情既不像是开玩笑,却也没有害怕的意思。 “阿正你可别吓唬我!”张琦这下现出没出息的一面来了,“我老觉得你自打那一个月回来之后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那是成熟了吧?”谭正摸摸下巴自夸一句,和旁边的齐陆扬交换了一个眼色,相视而笑。许晃想起大三的时候这谭正突然有一个月不知去向,差不多同一时间失踪不见的还有这齐陆扬,可最后回来的时候却是两人一同回来的,而且给人的感觉变了不少,问他们怎么回事,却只笑笑,说了一大堆难懂的话,就是没说明白他们两人到底上哪儿去了。 许晃突然记起,谭正从那之后就不时的在说一些阴阳五行的事,难不成他也…?“阿正!”他一心急,碰翻了桌上的茶杯,结果手一滑正好按在旁边的张琦肩上,不料这老张突然开口道:“许晃你还是跟我回城市里吧,这乡下阴森森的又什么都没有,你蹲这儿干啥,哥哥我现在有车有房就是没老婆,干脆你嫁我得了!” 听他突然没头没脑的冒出这么一连串来,许晃也吓了一跳,赶紧松手道:“老张你发什么疯?” 张琦却一脸愣愣的表情,“我刚才说什么了?” 许晃眉拧得更紧,“别开这种不知死活的玩笑了,就算是兄弟我可也不饶你。”他不经易间一扫眼,却意外的在自己手心里看见一个不知什么时候画上去的符咒,脑中一下闪过某只鬼老谋深算的坏笑,他眨眨眼,又把手往张琦身上一按,果然对方又开始滔滔不绝起来:“我是说真的,我都暗恋你好久了,在宿舍那会儿我还半夜对着你的睡脸撸管,哎呀你都不知道你自己有多可爱…” 触电一样的把手缩回来,许晃这回是真吓着了,只见张琦仍是一脸不明就里,旁边却有人开始退缩了,“许晃,你、你搞什么明堂呢?”佟越干巴巴的笑着,满脸掩饰不住的紧张。 许晃干脆将计就计,顺口说道:“我们这儿有个算命先生,之前他给了我一咒文,说是能套别人的真心话,我还不信…”他呲出牙,露出让人不寒而栗的笑容:“老张刚才说的,不会都是真的吧?” “他他…” “还有你,是不是也干了什么缺德事了,啊?”眼见许晃的手一步步逼近,佟越脸都的青了,“没没没干什么呀~” “你是自己说,还是我逼你说?!” “我…”佟越都快哭出来了,“谁让你是理工学校里的阳光嘛!我们都交不上女朋友,只能…” “信不信我送你去阳光男科看病啊!”许晃脸都黑了,这些混蛋,居然真敢拿他当小菜啊?! “我错了!我错了许大爷!我们都知道你是条汉子!是我们对不住你!”佟越提溜起旁边的张琦撒丫子就往外跑,“我们先走一步了!许晃咱别伤了感情啊,还是好哥们儿!” 许晃气得差点儿没七窍生烟,追出去就骂,谭正和齐陆扬从后面过来,拍拍他的肩:“你就饶了他们吧。” “我真是…要不说家贼难防,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 谭正笑道:“得,我们也算见识了。今天这椅子都没坐热呢,等你回去,咱们再一起吃饭吧,叫那俩小子给你赔不是。” 许晃真是又气又笑,也没辙了,“算了算了,就当是交友不慎,我认栽了。” 送他们到了村口,回来便见o生在院子里等他呢。许晃摇头叹息一声,举着手走过去:“你应该把这玩意儿卖给楚司南,往后警察都用不着逼供了。” o生笑道:“这一般人可用不了。”他手一勾,揽过许晃的腰来,“怎么样,叫我说着了吧?围着你转的都是色狼。” “你不就是最大的那只么?” 许晃看了眼手里的那枚符,低声嘟囔一句:“不知道对鬼有没有效?”他突然扬起手,啪地一声贴在了某只鬼的脸上,就听这家伙张嘴说道:“我现在真想把你绑在床上舔遍你全身用我的大家伙插到你的菊x再也合不上为…” 那只手猛地从脸颊边移到了他的嘴上,许晃黑着脸额上青筋暴起:“你这混蛋是故意的吧?” “噗…” “这一个月你别想上我的床了!” 正吵吵着,许晃一回脸,赫然就见葛萌萌脸色阴沉的站在他面前,吓得他“呜哇”一声大叫,“你、你怎么出屋了?…有事?” 本以为这姑娘是因为刚才被张琦他们打扰不高兴了,却没想到她张口就问:“狐狸呢?” “狐狸?”许晃眨眨眼,向屋后面喊了一声,那白衣侍童模样的狐狸马上就应声跑了过来,“公子您叫我?” 葛萌萌看见它,怒火却烧得更旺了,“不是这只!你们果然都是一伙的,勾结起来骗我!” 许晃简直莫名其妙,后头的阿拉蕾三人组似乎是听见动静也跑了出来,许晃还以为她要过来劝架,却不料对方只是站在葛萌萌背后什么也没说,漆黑的眼中依然泛着那股令人捉摸不透的笑意。 “如果您不肯交出来话,我们只能强行搜屋了。”玄武也褪去之前的温和,眼镜上反射出冰冷的光,整个院子里眼看弥漫起一种剑拔弩张的气氛。 “不是,你们这是…”许晃使劲抓抓头,他实在搞不明白怎么才这么一会儿他们跟自己就变成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架势了?“我拜托你们把话说清楚行不行?要我交什么出来?” “狐狸。”玄武再次重复一句,许晃旁边的狐狸猛地瑟缩了一下,死死抓着他的衣角躲在他身后。许晃当然也把狐狸护在身后,瞪向他们:“不可能。” “我们要的不是这只。” “啊?”许晃瞪了眼,“我们家就这一只啊?” 玄武盯着他,似乎有些惋惜的叹了口气,“那我只能得罪了。” 他话音未落,许晃只觉得一阵阴风扑面而来,一眨眼的工夫对方的利爪已经到了眼前,他这才反应过来,回身想往o生那儿逃,却直接将后背亮给了人家,他只觉得后心处被猛然一撞,似乎有什么东西刺了进来 作者有话要说:  南无阿弥陀佛。。。 ☆、第四十卦 长生丹 许晃只觉得胸中一闷,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压迫着心脏一般――他突然意识到那是玄武的爪子,差点儿没吓死过去,这妖兽难道要把自己的心挖出来么!而下一秒,他已经被o生稳稳接在怀里,头顶上的声音极为不悦:“能不能别吓我们家小晃?” 他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怎么一点儿都不疼呢?很快,那东西就从自己胸中抽了出去,他惊恐的回头看去,只见玄武一边缩回手去一边冲葛萌萌摇了摇头,“他没撒谎。” “你真的不知道?”那位葛家大小姐似乎仍不肯死心,但从她的表情上还是可以看出,玄武的话对她是有说服力的。 “知道什么啊到底?!”许晃在o生的怀中缩成一团,委屈得要命,这些人怎么这么可怕啊! 葛萌萌拧着眉重重呼了口气,不料底下她却突然紧紧攥住胸前,弯腰“哇”地吐出一口血来。“萌萌!”玄武一阵风似的扑过去接住她,只见她的第二口血又吐在了手中,血丝顺着指缝流了下来,触目惊心。 “不好,毒发作了!”玄武跺着脚将她抱进屋里去,许晃听见这话才终于相信,原来说葛萌萌身体不好是真的,可为什么会提到毒?他和o生一同追过去,只见不过一会儿的工夫,躺在床上的葛萌萌已经面如金纸,气若游丝,完全人事不省了。玄武还在和手下那些小妖慌乱着配药,平日的冷静自持全都不见了,不是碰倒这个就是摔碎那个,简直就是乱上添乱;阿拉蕾一手握着葛萌萌的手,一手放在她额前低声念诵着什么咒文,可似乎也是不起效的样子,急得她大叫一声“青龙”,刹时间满屋的青光大盛,一个人形渐渐从那里面浮现出来,银色长发一如月光泻地,神态清冷,气格威严庄重,自是王者姿态,明明应该是第一次见面,可那副容貌落在许晃眼中却莫明的多了几分面善。 “回生咒为什么不起作用?!”阿拉蕾横眉厉目的问向她的守护神兽,对方微启薄唇,同样是一把清冷的嗓子:“回生咒只作用于肉身所受之伤,她发作的是神经毒,急火攻心,毒已入心经,只怕回天无力。” 阿拉蕾的脸一下子变得灰白,玄武一把推开青龙,端着药就往葛萌萌口中灌,无奈她牙咬得死紧,无论如何都灌不进去,他只得又将药含在口中,一点一点的给她哺进去,只不知是否尚有一丝回转,看情况却已然是凶险异常。 许晃呆若木鸡的看着这群人围在那里急得团团转,他万万没想到一个活蹦乱跳刚刚还在冲自己发飙的女孩子居然一下子就变成了这样,他甚至觉得是自己不该惹她生气,却完全忘记了对方刚才对他有多过分。一只大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要我救她么?” “你救得了?”他愣了一下,突然用力的一推o生:“那还不快去!” o生自负的一笑,走过去大手一挥:“拿针来!” 这下满屋的人都愣了,还是玄武最快反应过来,二话不说就翻出葛萌萌身上的针包递给了他,o生接过来利落的一抖手,立刻露出里面整齐插放的一排银针,只见他选穴下针全不见一丝拖泥带水,倒像是自己的老本行一般。 先下了几针,o生这才腾出手来给她把脉,皱着眉问:“她到底吃过多少种毒药?” “…记不过来了。”玄武黯然答道,“丹药的配药中很多都有毒,她每一种都试过,日久天长,清不掉的毒素就一点点沉积在身体里,只有靠别的药来抑制才不至毒发,没想到今天还是…” “好端端的试什么药啊?又不是神农尝百草!”许晃一听就急了,这么下去有几条命都不够,这姑娘是要钱不要命啊?! “萌萌是为了她哥哥。”阿拉蕾叹了一声,“你大概也听说过,双胞胎在母亲的子宫里会互相争夺营养,因而生出来之后往往会有一个体弱一个体强,萌萌的哥哥就是那一个体弱的,所以她就据此认为哥哥身体弱是自己造成的,她现在炼制的这些丹药其实本不是用来买卖的,而是想在哥哥回来的时候可以帮助他摆脱病痛。她的心思我们全都知道,谁能忍心去阻止她?可越是不阻止,她就越是变本加厉,头发皮肤都被药剂熏得变了色,连身体都搞成这样。” 望着葛萌萌那头异样的红褐色头发,许晃也不禁沉默了,只是她的哥哥如果知道了,恐怕也不会高兴吧?o生也摇摇头,继续说道:“我现在先封住她身上几个大穴,阻止毒素的进一步蔓延,但是这种状况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解决的,得慢慢调养。我写个方子,煎好之后喂她服下,然后玄武你帮助她运转全身精气,让体内的循环加快,好促进毒素的排出。” 留下玄武在屋里陪护葛萌萌,其他人都撤到了另一个房间,只是气氛凝重,一时间所有人都沉默着。许晃暗自想着,看那丫头平时里活蹦乱跳的,没想到背后却这么惨烈,说起来她哥哥的身体真的有这么差,已经到了必须依靠这种虎狼之药才能存活的地步了?可若是这样,他被那妖狐带走那么长时间,现在还在不在人世还是个问题呢。 “她哥哥…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他沉吟半晌,也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不知道啊,在葛家的时候就是个药罐子,失踪了这么长时间,还不知道怎么样了。”阿拉蕾说出的话与许晃所想如出一辙,她叹息着笑了一声,“这问题对萌萌来说是禁忌,在她面前我们谁都不敢说。” “那妖狐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葛家的直系血脉中流传着一个魔咒,就是在子孙中时不时会出现被狐狸迷住的人。”阿拉蕾那双看不见的眼紧紧盯着许晃身边的狐狸,吓得它又往许晃身后钻了钻,结果被o生揪出来随手往后一丢。“…听上一代的人讲,似乎是一位葛家的先祖不知道为什么惹到了妖狐,致使后代生生世世被这只狐狸所束缚,而这种被迷惑的孩子往往长不到成年,这也是萌萌急着配制长生丹的缘故。” “长生丹?” “就是所谓的长生不死药。” “从秦始皇开始历朝历代都有人想得到的那个?”许晃瞪圆了眼,“那不是传说么!” “不是传说,葛家第一位家主葛玄曾经制出一枚长生丹,这在他们家的族志中有过记载。” 许晃根本就不信,“如果那样的话,为什么葛玄他老人家没活到现在?” “那枚金丹被毁掉了。葛玄亲手毁了它,连同配方和当时炼制用的丹炉也都一同毁掉了。” “啊?为什么啊?…那就证明那枚丹药还是假的,不过是个噱头罢了。”许晃说得毫不客气,阿拉蕾却笑着摇摇头,“不,这正说明它是真的。” 许晃越听就越糊涂了,对方继续说道:“你大概不知道,长生药的制作在葛家是被绝对禁止的,这正是老祖宗葛玄亲口下的严令,因为他很清楚,如果长生不死药在人间一旦流传,会出现什么后果。” 稍微想了一想,许晃就明白了。如果这东西真的被制作出来,那么人人都可以变得不老不死――这听上去似乎是天大的好事,但这“好事”背后却也是天大的灾难,因为人人都可以长生,那么不只是性善之人可以永生,大奸大恶之人亦是同样;而且这样的丹药也不必是那么容易制出来的,凭着古往今来的人们追求长生不死的狂热,必定又是一场血雨腥风的争夺战,到时候,长生药带来的恐怕就不是长生,而是更多人的死亡。 “那葛萌萌岂不是…” “是啊,她是冒着被逐出家族的风险在做这件事。所以我们才想尽快找出她哥哥的下落,是生是死总要有个分晓,也免得她耗尽一生,到头来却是空忙。” 想想葛萌萌,再看看眼前的人,只怕她身上也背负着什么不能在人前道出的秘密,葛家如此,张家亦如此――简直就像被诅咒了一样。许晃不禁打个寒颤,所谓的四家,与其说是荣耀的天师后裔,反倒更像集中了种种灾难的家族一般,却不知那另外一家又是何种模样?这么一比,倒是许家还算过着相安无事的日子,虽说子嗣薄弱,但相比之下却不知道要强上多少倍。许晃现在倒宁愿普普通通过完一生,总比被卷进这些乱七八糟的事里要强。 ……不过他现在也算不上是独善其身了。望向旁边这只大模大样的鬼,许晃心中一叹,搞不好自己早就被卷进什么事里了,只是还不知道罢了。 “你们要做什么是你们的事,但是这小子只是个普通人,你们不要把他卷进去。”一直没说话的o生突然开了口,只是开了口还是他以往的那些论调,就一个主题:不准伤害许 恋耽美 分卷阅读19 灭鬼 作者:红盐 。“走吧,”他把许晃提溜起来往门外走去,“我要吃酒酿鸭子。” 许晃简直脱力,“人家还在生死边缘徘徊,你真有心情吃东西啊?” “什么生死边缘,她死不了,再说她生死不生死的干我屁事,难道她在床上躺一天就得饿我一天啊?” “明明是鬼,还好意思嚷嚷饿?” “你到底是什么人?”身后突然有人发问,回头一看,阿拉蕾那双黑漆漆的眼正紧盯着o生不放,“既懂医术又懂法术,这两样可都不是寻常人所能精通的…”她突然微微张了口,随后一把揪过旁边的吴明仕,“这家伙你认识么?” o生并不回答,只是嘲讽的一笑:“那你会告诉我你来这里的目的么?…不能说的话,咱们就是井水不犯河水,你不要想打探我的事,我更不关心你们的事。”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一卦 孽缘 自那件事之后,虽然并没造成什么实际上的恶果,可老宅里却分明笼罩上了一层压抑的气氛。原本的房屋分配是妖在西,人在东,许晃和o生的房间则正好在中间,虽然并非有意为之,可如今他那屋却真正成了一道透明的分界线,两边的人大有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更不用说再在早饭桌上坐在一起了。 这时候,许晃才终于有些怀念起以往那些吵吵闹闹的蠢日子,他内心是很想说和的,可他根本不知道这问题的症结在哪儿,于是只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剩下的就只有盼着那五个最会生事儿的家伙赶紧演出完回来,也救一救这边的场。 “唉…”他不自觉的叹出声来,掌心重重揉进面团里,只觉得从指尖到肩膀全都酸痛不已,心里就更是沉重得要命。干脆把面团往板子上一摔,许晃不耐烦的揉着鼻子往自己屋里走去,打算把那只还在睡懒觉的鬼吵起来干活。人家大爷早起一句“想吃刀削面”,自己就得关在厨房里任劳任怨,真拿他当下人了?就知道在床上使他那身力气,这种时候也该贡献点儿出来吧! 正走到中庭,偏巧不巧门上正好笃笃响了两声,一个声音客客气气问道:“请问主人家在吗?”咬字还算清晰,只是混合了浓重的广东口音,一听就是南方来的。 许晃皱了皱眉,只得走去开门,只见一个身穿整齐黑色唐装的矍铄老人正两手扶在一根文明棍上,在石阶的正中间站得笔直,他抬头打量着大门上的那块匾额,嘴中不住的啧啧称赞,“许…宅,久仰久仰。”也不知他这句“久仰”是冲谁说的,至少不是冲许晃,因为他看见许晃的第一眼就问:“请问贵方主人可是在家?” 许晃实在受不了那别扭的口音,更受不了那别扭的措辞,不过他立马就明白过来,人家看见他这一脸一身的面粉,大概是把他当成这家的下人了,这种时候要来句“我就是”,他还挺没这脸的。 “请问您找谁?” “啊,这个嘛…”老人呵呵两声,笑得许晃有些莫明其妙。“我是来找玄秘书没错…”听他这要说不说的声气,是还想来找谁还是怎么着? “严总,您怎么亲自来了?”背后响起玄武惊讶的声音,“不是说叫人来取的么?” 许晃这下就听明白了,看来对方是葛萌萌的大主顾之一,跑这儿来求药来了。玄武亲自将那老人迎了进去,一边微微冲许晃点了点头,意思是这事不用他管了。耸耸肩,许晃知趣的往回走去,结果背后突然就有人压了下来,鼻子附在他颈上一通乱闻,同时耳边也响起了吵死人不偿命的声音:“我们回来喽!小晃晃想不想我们呐~” 虽说刚才还在想他们的事,不过这人真的回来了,许晃又觉得头痛起来,“好吵…” “来亲一个呗~”又一个家伙从前面将他架起来,一前一后简直成了肉夹馍。许晃青筋暴起,一掌拍在对方噘过来的嘴上,死命往后一推,这时一支包装花俏的香槟正好从中间插了进来,“来,礼物哦~”五通之一的墨镜男揽住他的肩冲远处那两人消失的方向一扬下巴:“那老家伙是谁?身上有股不好吃的味道。” “别这么失礼,那是葛家的客人,什么好吃不好吃的。” 墨镜下的唇弯了弯,就势揽着他往另一边走去,“那是将死之人,小许晃离他远点儿,别沾了晦气。” “啊?”许晃有些想不到,看那老人的精神明明好得很啊? “走吧走吧,咱们吃好吃的去~”许晃这时才看见他们手中除了酒还提着两三个大食盒,“我们特意从香港给你带的早茶回来哦。” 没想到这几个家伙还挺有心,搞得许晃一时也有些受感动,结果对方底下又来了句:“所以小许晃也适当的犒劳一下我们兄弟嘛~” 用力扯下在自己屁股上乱摸的那只不知道是谁的手,许晃皮笑肉不笑的推开他们,“我去叫大家起来,你们几个先进去吧。” 决定让某只鬼饿一顿以表示自己也是有反抗之心的,许晃绕开他那屋径直来到千秋房门口,“千…”他抬手刚要敲门,正好听见里面蝶涟说话的声音,“…今年换了地方,弃也不能天天在你身边,我总是不放心。”许晃一愣,他对祝医生的这个真名总也习惯不了,总觉得这个字的含义一点儿也不好呢。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千秋低声抗议,蝶涟却嗤笑一声:“感情上的事你就是小孩子,不给你把着关,你那眼光指不定看上个什么东西呢。” 对了,说起来求亲那事也不知道怎么样了,祝医生跟篁这些天也只是偶尔露一下头,看样子是还没了结呢。…倒不知道千秋喜欢哪种类型的女孩子?…说起来他有没有娶亲这个心还要另说着,看祝医生那里是完全一手把这事挡了下来,多半是想让他在这里清静休养。…倒是那些来求亲的妖也都是些美女吧?…不过会有比千秋还好看的么? 他这厢胡思乱想着,门里面的对话也在继续着。 “敢问你的眼光又如何?”这一句却是千秋的反问,似乎还带着三分的调笑口吻,果然对方像是被噎了一下,笑得无奈:“真不知道你到底是不是我养的孩子。” “你快回去吧,父亲本来就厌恶我,要是我老霸占着你,他非得恨死我不可。”千秋的话语中又蹦出来一个“父亲”,许晃回想了一下,仿佛是叫什么烛…阴?怎么听这意思蝶涟还跟千秋他老爸有什么…什么?这俩都是男人吧?!…呃,算了,反正自打他迈进这个宅子开始另一个世界的大门就向他敞开了…不不不,还是把他们想成是纯洁的主仆之情比较好吧? “那老家伙才没这心呢,我什么时候入过他的眼了。”蝶涟却笑着来了这么一句,接着稍稍抬高了音量:“许家小少爷,偷听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哟?” “呃…”许晃顿觉尴尬,抓抓头不好意思的推门进去,“我不是故意要偷听的…就听见你们在说话,也不知道该不该进来…一不小心就站着听起来了…”语无伦次越描越黑,结果倒成了他做贼心虚似的,蝶涟掩着口吃吃地笑,“好啦,知道小少爷是天下第一光明正大的人,逗逗你而已,别认真了。你来得正好,我打算回去一趟,千秋就拜托你照顾了,等弃那边忙完了他们自然会过来接手,不会麻烦你太久的。” “不麻烦不麻烦!”许晃忙不迭的说道,“让我一直照顾他都行,你就放心回…”他一句话还没说完,忽然不知道从哪儿冒出一阵“啾啾”的声音,千秋指着他脚边喊了一声“当心”,倒把许晃吓得忙抬起一只脚来,正要往后踩的时候突然发现一团黑黑的小毛球正在他脚下方,慌忙半途中又刹住车,结果险些一个不稳向后栽去。 等他在那儿手舞足蹈好不容易立定了,这才有工夫去仔细打量这只闯祸的小东西,这好像是一只才出壳的小鸡,拱着小屁股在地上连滚带爬的非要凑到许晃脚边来,支着两个毛还没长全的小翅膀仰着头使劲冲他叫唤,也不知道它是想要干吗。 许晃蹲在地上跟它面对面的大眼瞪小眼,心想窝里的母鸡孵小鸡了?…那也不对啊,他根本没养母鸡哪儿来的小鸡?!是谁家的鸡跑出来了吧?不过这只小鸡怪好玩儿的,许晃走到哪儿它是跟到那儿,简直就跟天生的宠物一样。打从球球走了之后,他就总觉得脚前脚后像是少了什么一样,心中的某处空落落的。虽说养只鸡貌似很土鳖,不过看这小东西这么…这么…哎呀它简直可爱死了!许晃的爱心一下就叫那小萌物激发了出来,他乐不可支的捧着它跑到旁边屋里去叫o生:“喂喂!快起来!你看这小东西~” 那位正睡得头发跟个鸡窝一样,从枕头上抬起脸来睡眼惺忪的看了看他,又望了望旁边,“你的蛋呢?” “…你能不一大早就说黄段子么?” o生却打了大呵欠,一手指指远处的桌子,“我说的是那个,你睁大眼看看。” 许晃皱着眉回头一看―― … ……蛋壳?…为什么是蛋壳? 我去什么时候变成蛋壳了――?!他的朱雀蛋哪儿去了?!他的朱雀呢?!! 他立马冲过去,在那只碗里翻找了半天,除了一堆确确实实的碎蛋壳,连个毛都没有。 “我说,”背后响起o生懒懒的声音,“该不会就是这玩意儿吧?” 他回过身去,只见那团黑毛球正扒在床沿上捉急,滚来滚去好像想跳又不敢跳的样子。许晃的下巴差点儿没砸了脚面,那个就是…… 朱雀?! ――于是乎这只来路不明的鸡就变成了今日早饭桌上的话题。许晃郁闷的咬着小笼包,“你们谁能给我解释一下?” o生在旁边倒着醋,不咸不淡的来了句:“不就是只鸡么。” “那我的朱雀呢?!” “玄武看走眼了吧。” 见他这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许晃就来气,一筷子把他手底下那只水晶虾饺抢了过来,塞进嘴里狠命的大嚼特嚼,没想到这虾饺沾了那么多醋,酸气一下就呛进他喉咙里去了,几乎没把他咳得眼泪横流,他眼冒金星的想这死鬼还真是名副其实的爱吃醋啊,怪不得平常动不动就冒酸水儿。 好容易缓过劲儿来,一桌子的妖又是递纸巾又是端茶又是帮他顺气儿,许晃长舒了口气睁开眼来…嗯?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 怎么满眼里都是五颜六色的光?难道咳成脑震荡了?! 他用力眨了眨眼,再看,还是一样。“你们身上为什么在发光?” 这下大家都吃了一惊,互相对视一眼,“…你看得见?” “真的有?”许晃自己也惊着了,那他为什么以前都没看见过? “你看得见我身上的光是什么颜色?”o生在他面前晃晃自己的右手,那上面清晰的笼着一股缥缈如薄雾的白光,随着他的动作云卷云舒,宛如真正的雾气一般。看向对面,五通神身上是浓淡不一的碧色,祝医生是偏粉的淡红,篁是翠绿,女丑是淡青,狐狸是温暖的橘黄,蝶涟是透澈的水蓝,千秋最特别,是赤红与天青交织在一起的颜色,两种颜色时而混合时而分散,相融之处则呈现出旖旎的绛紫。 他将眼中看到的一一道来,最后问道:“这是什么光?” “简单来说,就是我们身上的精气发出来的光。” “妖魔鬼怪什么的都有?” “不光我们,一些有灵力的人类身上也有光,只是寻常人看不见罢了。” “那小许为什么能看见?” “没有灵力的人能看见灵力的光,这可能么?” 这下所有眼睛都集中在了他身上,半晌,旁边的某只鬼哼了一声,“肯定是跟你们这些家伙待在一起太久了,”他趁机巴住许晃,一手作赶苍蝇状,“去去,都给我离他远点儿!” “什么呀,明明是你整天霸占着他!” “肯定是你吸太多他的精气了!” “一夜几次啊你这老色鬼?” “要不要给公子弄点儿鳗鱼补补身?” “根本问题还是要控制房事的次数…” 一桌妖七嘴八舌吵个没完,显然对这个问题更有兴趣。许晃终于忍不住一声大吼,“都给我打住!”这怎么说着说着就扯到他跟o生的…那什么事上去了,他为什么非得在大清早的餐桌上变成大家的下酒菜啊?! “什么乱七八糟的!现在讨论的是它的问题吧?!”他一手指向面前的那个毛球,旁边的某只鬼再次凉凉说道:“就是只鸡嘛。” 得,又绕回去了。 郁卒的趴在桌上,许晃百无聊赖的戳着那团黑毛球,或许它真的是只普通的鸡?说到底眼下整间屋里不会发光的就只有他和这只鸡仔,可是如此一来就说不通那只蛋为什么会发光了啊。 即使少了四家的人,今天这顿早饭依然在吵吵闹闹的状态中结束了,虽然某些事并非出自他的本意吧。吃过饭,蝶涟一如早上所说的动身了,不过临走前他悄悄嘱托许晃,“千万不要让贺兰接近千秋,那小子总有一天会害了他。” 虽然不太明白那话的含义,不过许晃还是好好的答应了对方,说完,那个名叫蝶涟的翩翩美男子就真的化作了一只轻盈的蝴蝶,在千秋身边不舍的绕了三圈之后这才向天空飞去,消失在了院墙的尽头。 还没等许晃感叹完,大门突然被人咣地一下从外面踢开,一个浑身缠绕着霸道无比的金色光芒的人迈了进来,“那只蝶妖走了?” 好快!许晃惊得目瞪口呆,这可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了,怎么办怎么办?!“等等等等!你来干吗?” 贺兰瞥他一眼,理所当然的回曰:“千秋不是在这儿么?” 这算什么理由?!许晃赶紧横在他跟前,蝶涟刚刚才嘱咐他别让贺兰接近千秋,他得赶紧想个办法…问题是站在这位冷冰冰的龙子面前,再叫他拿那冷冰冰的眼神盯着,许晃顿时就有种矮了三分的感觉…更何况他本来就矮了人家不只三分。 自己没本事,那就搬救兵吧…要说一物降一物,谁会是这家伙的克星? “对了!”许晃突然一手指向贺兰,拿出一种不怕死的精神:“你是不是怕蝶涟?” “………我怎么可能怕他?” “哼哼,那个停顿是怎么回事?” “不过是因为他老妨碍我,太烦了所以才避开罢了。” “…那不就是怕他么。” 那道寒光倏地扫射过来,吓得许晃嗷地一声缩进千秋怀里,结果倒弄得气温又下降了好几度。 “嗯?”贺兰皱着眉低头看向地上那只乱叫的小黑鸡,这小不点儿在许晃前面跑来跑去的,居然一副护主的架式。“这只鸡是怎么回事?” 许晃见他两个指头将鸡仔拎了起来,想上去抢,可又没那个胆,“才不是鸡!那是我的朱雀!” “哈!这是朱雀?”贺兰张狂的大笑几声,他忽然又拧着眉仔细端详了一下,“哦?还真附着朱雀的魂。” “真的?!”这下许晃来了精神,“可他们都说这就是只普通的鸡,你确定么?” “哼,下三滥的货色也想与我相提并论?”他傲慢的扬起脸,将那只鸡仔丢给许晃,“这只鸡身上寄附有朱雀的魂,只是尚未觉醒,而能不能让他觉醒只在于你这个主人,你的气的强弱决定着它的强弱;如果你做不到,它就只能是一只普通的鸡。” 趁许晃发呆的时候,贺兰已经一手揽过千秋的腰往里面走去了,那动作简直自然得不能再自然。“上次的酒还有剩吧?温两壶一会儿送过来。”他头也不回的吩咐着,完全把许晃视为下人。 “哎?等…我怎么才能让它变成朱雀啊?不是,你别进去啊!我说你给我离千秋远…”他还没说完,忽然从东边传来哗啦一声巨响,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倒了的声音?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二卦 甲子桃 这一声巨响把屋里的人和妖全都惊动了,大家纷纷跑出来围观,原来是靠东边有一堵墙整个坍塌了下来,剩下的断墙参差不齐的露出来后面那个从来没人去过的后花园,放眼望去杂草长得都快到人的腰了。 “没砸到人吧?!”许晃首先想到的就是其他人的安全,仔细清点一遍,还好都在这里。“…那这是怎么回事?自己倒了么?”既然没有人为因素,那只能是自然原因了吧? “是不是这墙太老了?”狐狸顺着他的话接道,“前阵子一直下雨,这两天又是大太阳烤,撑不住了吧?” “要这么说,这整座宅子都是危房了,还能住么?” “那你们倒是赶紧离开这儿啊?”o生在旁边凉凉插进一句,立刻招来一片怀疑:“不会是你捣的鬼吧?” “我好端端的砸自家的墙干吗?再说你们哪只眼瞧见大爷我提着锤子跟这儿砸了?” 正七嘴八舌的吵成一锅粥,旁边不远处突然传来刚才那个夹带有广东口音的声音:“刚才是哪里的声音?” 许晃顿时大惊失色,坏了,那个怪老头还没走呢!他正慌慌张张的要驱散身边这一干妖众,却见玄武陪着那个老人慢慢走来,对方四下里徐徐张望着,竟像是根本看不见这边。 “村子里有人干活吧,前两天好像听说有谁家要盖新的猪圈,兴许是他们家。”玄武脸上挂着职业微笑,随口附和着。 “你家老板倒好个兴致哦,搬来这么个安静地方,搞得我更想见见庐山真面目了呢?” “我们老板也一直想亲自拜托您呢。” “哈哈哈哈,你就不说实话吧……” 这两人渐渐从许晃他们身边走过去,趁那老人不注意的时候,玄武侧过头微微看了他一眼,许晃再仔细一观察,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阳光下一闪一闪的――那仿佛是一层极薄的水膜,将他们与玄武和那个老人隔为两个世界。 只见玄武一直把对方送出大门,直到汽车开动的声音越来越远,他才重新回到院中打个响指,空气里那层透明的薄膜立刻应声而解,细小如水雾般的微粒迅速消失在阳光里,一切恢复原状。 像是一早看出许晃心里的问号,他边走过来边轻松的回答:“我不想让他看见的东西,他自然看不见。毕竟我们在这里是客,不会给主人家添麻烦。…说起来这是怎么了?”他走到许晃旁边,皱着眉看向那堵破墙。 “不知道,突然就倒了。” “嗯?”玄武的目光忽然落到了废墟间,许晃追着他的眼神看去,似乎有什么密密麻麻如同蚂蚁的东西正聚集在断墙下,他凑过去再仔细一看,立刻“妈呀”一声蹦得离地三尺高,“那是什么东西?!”他紧紧捉住o生的衣角,哆哆嗦嗦的指向那边,那些长着头脸还会冲他露出阴笑的东西明显不是蚂蚁。 “你看得见?”这回是玄武带头,周围的家伙再次露出惊讶的表情看着他,“那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小妖怪,因为它们灵力实在太低,除非是灵力非常高的人类才看得见…可是你?” “我怎么了!”许晃突然觉得很气愤,管他什么事都得有例外,没准他就是个没什么力量可又偏偏看得见的人,干吗一个一个都拿看见怪物的眼神看他啊?!你们才是怪物好不好!“我就是看见了,那又怎么样?!” 玄武指了指另外一个方向,“那些呢,你看得见么?” 顺着他的指尖扭过头,许晃细一眯眼,突然发现整个老宅里上上下下每个角落都蜷缩着某些怪异的生物,“我的妈呀!这这这…我、我眼睛出毛病了?” “看来是真看得见。” “啊?”许晃只觉得浑身上下的毛孔全都收缩了,他们家什么时候变成妖怪大观园了?“昨天还没有啊,怎么突然间就…” “它们一直都在,从你来之前就在。”o生淡淡的截住他,许晃眼一瞪,顿时觉得更不舒服了,合着他之前一直都和这种长得像外太空来的东西们混住在一个屋檐下?妈呀好恶心!…哎?他突然想到什么:“难道这墙是它们搞得鬼?” “那不可能,刚才不是还说过它们的灵力极低,就连普通的恶作剧都做不到,怎么可能有力量去推倒一面墙。”o生突然一击掌,拿出一副当家的姿态来:“不管怎么说,必须马上把这面墙恢复成原样,吃闲饭的都给我过来帮忙!” 某五只立刻就是怨声载道,“哎?不要啊,人家的指甲是刚刚才做好的呢!” “不过是一面墙,倒了就倒了呗~” “就是说啊,再说你们家七拐八绕的也太不方便了,正好在这里开个门嘛~” 听到这里,许晃突然也意识到这宅子里倒真是有这么个毛病,开始他还以为老宅子都是故意要设计成这种奇怪的样子,比如明明该直走的地方偏要修个游廊绕过来,应该是门的地方却是墙,或者是已经有的窗子旁边又多开了一个窗子,这样的例子比比皆是。他记起葛萌萌的那个宅子也一样是老宅,可人家里面的构造就很平常… “不行,得马上恢复原状!”o生抬高的嗓音打断了他的思路,“马上就是中元节…”他脱口说出“中元节”三个字,可是突然间他又硬生生的停住了,然后继续强调:“所有人马上给我开始干活儿,不然没饭吃!” 许晃从他的脸上捕捉到一丝违和――为什么他看起来好像紧张兮兮的?还是自己看走眼了?中元节,许晃除了春节、端午、中秋这些有标志性食物的节日以外,对自己祖国的传统节日还真没什么了解,这仨字儿他好像记得祝医生在说千秋的事时提到过…是什么来着? “我还在想是哪里突然冒出这么多阴气,这里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热闹了?” 啊!对了,就是阴气!不过这什么阴气阳气、什么中元节的跟这墙有什么关系?…呃?许晃把时间倒回去几秒,刚才是谁在说话? 他回头一看,一个身着碎花蓝布的美女正挎着篮子笑盈盈的望着他:“好久不见了,许家小子,我们家小宝贝儿让我跟你问好呢~” 许晃大脑里的时间再次往回倒了几天…不对,好像还得往回倒好多天?最后当他终于回想起地府里那段不甚愉快的经历,他一下子指着眼前的人张大嘴:“你不是红榴身边的那个…你干吗穿成这样?”这位美女不是别人,正是现任转轮王红榴座下的三人侍卫队之一的那个美女姐姐,只不过她今天既没穿洋装也没打洋伞,搞得许晃一时间差点儿没认出来。 “干吗,不好看?”对方故意把那副人间胸器往前一送,再多一公分就要碰到许晃的下巴上了,那仿佛散发着馨香的胸形看得他眼都直了,“好、好看~只要是美女穿什么都好看!” “哎哎,在这儿耍什么流氓?”o生拎着许晃的脖梗往后一拉,两眼瞪的却是对面那位女性。 她笑吟吟的拢了拢盘得溜光的乌发,“好久没来人间了,看来我的魅力也不减当年嘛~” o生眉毛一挑,顺手把许晃丢到后面去,“跟着一块儿干活去!”他抱住手臂,下巴一扬:“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对方并不回答,只将手上的篮子递了过来,“我今早刚做的核桃酥,还剩下一些,不嫌弃的话就拿走吧。” “没毒吧?”o生讽刺的笑了一声,最后还是接了过来。 “说到毒…”她忽然回过头去,看向断墙后荒废了的花园,“那树还在么?” “要看看么?” 许晃躲在一边偷听,这两人到底什么关系?又是核桃酥又是树的,听着好像是旧识一般,若不是其中一个是o生,这俊男美女的组合还真是速配呢…等等,那什么树该不会是像三流小说里写的那样,什么一对有情人在多少多少年之前一起种下的什么定情树…吧? 眼见那两人真的一前一后跨过断墙往后花园去了,许晃当然不会容忍有什么偷情的行为发生,立马就跟了过去。只见他们在前面走了一阵,在某个墙角处突然就出现了一丛开得极其娇艳的花朵,殷红的颜色缀在墨绿的狭长叶片之间,煞是好看。 许晃还从不知道,自家除了前院开得张扬的那片牡丹之外,居然还有这样的花悄悄在角落里绽放着。“你知道这是什么花么?”美女的声音远远抛过来,却是在问他。许晃扁扁嘴,只好从并不高明的躲藏地点走了出来――当然他也没想藏得高明就是了。 对方冲他微微一笑,“这叫夹竹桃。” 他对花草就更没什么研究了,仔细看了两眼,嗯,花像桃花,叶茎是像竹子,怪不得叫这么个名。“不过这其实是人的口误,它的名字原本叫‘甲子桃’,因为传说它要一甲子的光阴才会结果。” “一甲子?”许晃下意识的重复着那三个字,倒不是因为他又盲流了,而是因为这三个字又和他记忆中的什么东西联系起来了。 “一甲子,就是六十年。”美女姐姐说着,手指轻抚过那柔嫩的花瓣,她忽然发现了什么,兴奋的说道:“啊!真的结果了呢!” 许晃和o生闻言看去,只见那绿叶间真的有数个纽扣般大小的浅绿色球状果实,她转过头来,看过许晃,又将目光定在o生脸上:“它们的一个轮回到了,你的那个呢?” 轮回!许晃一下子就想起来了,轮回,六十年,一甲子,这不是和他在地下室的那个罗盘边上看见的字迹一模一样么?“六十一甲子,吾魂归来兮”,他怎么把这件事忘得死死的了?想到那巨大得惊人的罗盘,他脑海里突兀的冒出一个想法――那个摆放的样子,就仿佛是镇在那里一样,难道…那后面有东西?这么一想,他突然觉得毛骨悚然起来。 “那你的呢?” “快了。所以我才回到这里来。”另外两人的对话还在继续,那个女子露出一抹艳丽无比的笑容,“我真心希望,你们不要和我们一样。” 她挥挥手,转身踏过一地的衰草缓缓离开,靛蓝色的背影仿佛散发着一股浓重的寂寞,与她刚刚的那个笑容毫不相衬。 “别碰!”许晃下意识的想去摸她刚才抚过的那些花朵,却招来一声呵斥,手也被紧紧攥住,他越发诧异,怎么还不准碰呢,难不成这花还真有什么特殊意义?o生将他往后拽了拽,“这花有毒。” “啊?”这下许晃算是目瞪口呆了,不过看来o生跟那个美女之间是没什么猫腻了,毕竟没人会用毒花来定情吧。“那她刚才不是…” “越美的花,越是有毒。”o生却讥讽的来了这么一句,“难道你还以为她是人么?” “哦…”想想也是,除了阿拉蕾他们,能在地府出入自由的人类恐怕也没几个,更何况这一个还是转轮王座前的。“那她是什么人…呃,什么妖?” “饕餮。” “哈?!”打过不少游戏的许晃还是有听过这个名字的,他记得那好像是传说里极其凶暴丑陋的一种妖兽,更重要的是胃口很大什么都吃,要说刚才那个美女是这种妖怪?打死他都不能信啊! “先不说这个。”o生突然变了脸色,四下里看看,这才将许晃扯到一边低声道:“有人在这里布阵,所以才会弄坏那堵墙。” “…呃…啊?”没办法,他的脑容量实在有限,刚听了那么一个爆炸性消息,一下又跳到这边,他那个脑子实在处理不了了。“布…阵?布那个会把墙都弄塌了?” “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到底是谁在这里布阵,布的又是什么阵,布阵的目的又是什么?”o生数出一连串问题,许晃被他轰炸得头差点儿没晕了,“你问我?”他指着自己鼻尖,两眼瞪得老大,“这宅子不是在你 恋耽美 分卷阅读20 灭鬼 作者:红盐 控下,有什么风吹草动都该是你先知道啊?” o生直起腰来,哼了一声:“现在住了这么多牛鬼蛇神,所有的气全都混在一团了,我能知道什么?” “厚,那你是怪我啊?” “谁叫你什么东西都往家里招!现在好了,招来大家伙了,你高兴了?” “你这家伙简直是冤枉好人,明明是你自己没本事!” “我没本事?是你自己到处招蜂引蝶!” 眼看这拌嘴模式又要往平日里没营养的方向开下去,许晃赶紧伸出手来截住他,“得得,不跟你废话,先说这人布的是个什么阵吧?” “他还没布完,谁看得出来啊!” “那也就是说,那个什么阵在完成之前不会对我们造成影响?” “废话。” 许晃一掌巴过去,“给我好好说话!给点儿颜色就开染坊,要上房啊你?”瞪他一眼,许晃努力让自己先冷静下来,“…要是这样的话,暂时还出不了什么事,你问的那些问题,只要在这人布完阵之前逮住他就都能知道了。”他托着下巴思考,“关键是会是谁干的?”如果是外部人员,至少o生第一时间还是能知道的,那么就只能是住在这儿的谁了?要说是布阵的话,那个阿拉蕾倒是有很大嫌疑,因为从一开始o生就没信任过她,而且她身为张家家主,肯定十分了解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可说起来,刚才玄武的话也让他很在意,想起上次张琦他们来的时候,他也是使的那招障眼法把屋里的东西藏起来了,可谁能保证他就没对自己和o生他们也隐藏了什么东西?不过今天又新搅进来一个贺兰,他一来就出了这种怪事,难保不是他动的手脚。…不对,今天新回来的还有五个家伙,难不成是他们? “去主屋。”旁边的o生突然又冒出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来,拖着他就往回走去。 “主屋能有什么?” “你不是说那儿的房顶上长了个东西么,说不定和这件事有也关联。” “可你不是也说感觉那屋子里不舒服么?” “顾不了那么多了。” 站在廊下,o生咬了咬牙,一甩袖子硬着头皮就进去了,许晃实在是担心他的状况,赶紧也跟了进去,“喂,你到底行不行啊?” “赶紧看完赶紧出去就是了。”o生说着,快步走到屋子正中间,仰头看上去,一眼就看见那个白色的椭圆形物体了,“就是这个?” “对。那是个蛋么?” “唔…好像不……” 就听他自己在那里嘀嘀咕咕的,一会儿就不知道他到底在说些什么了。许晃四下里看了看,顺手过去供桌那里点了一柱香敬上,直起身来,他倒觉得如今待在这儿好像还挺舒服的? “o…”许晃回头一看,险些没把他吓死过去:只见站在那里的o生此时此刻脸色惨白的就像是真的鬼一样,那两只眼睛也不复往日的清亮,而是冒着血一样的红光,直勾勾的盯着自己。许晃心头一颤,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o生?”他战战兢兢的小声唤着,只觉得突然一阵阴风扑面而来,那只长出尖锐指甲的手就这么扼住了他的喉咙,他惊恐万分的睁大眼,却注意到从o生身上散发出来的那些薄光正像雾气一样拧成一股,从他的头顶徐徐上升,而最终的方向就指向那个蛋一样的东西――就仿佛是那东西在吸取o生的精气一般。 “不…”等他想起挣扎时已经太晚了,那冰冷的唇猛地贴住他的,就着他口中猛力吸食起来,没有柔情蜜意,没有情欲,更没有爱意,那只是单纯的,进食。 许晃能清晰的感觉到身体中有大量的东西被抽走,他渐渐觉得头脑晕眩,四肢发冷,有什么锐利的东西划到了他的舌,浓浓的铁锈味在口腔中扩散开来,然而他感觉不到疼痛……会死吗?他模糊的想着,从第一次见面时他就说他只是他的食物,他也不是没想过可能会出现这种情形,可事到如今他以为那是不可能的,没想到事实却将他的幻想击得粉碎。 是啊,o生是鬼,而他是人。也许他们两个都将这一事实遗忘了太久了。 只不过眼下他还在笑,他居然还能笑,就因为自己在这一刻想到的竟然是,说不定这样一来他也能和他一样变成鬼了。 用最后一丝力气环住自己身上的这副身躯,许晃想,自己一定是疯了。 作者有话要说:  请假――窝十一月初有个考试,所以从十月开始要去帝都上课,这期间没网,而且得专心学习所以没办法更文,估计十一月五、六号的样子可以恢复,求见谅,求不弃,求别黑~~~~(gt_lt)~~~~ ☆、第四十三卦 二进宫 睁开眼,闭上眼,再睁开眼,再闭上眼…许晃努力的折磨着自己的两只眼,可最后还是什么都看不见,如果不是他瞎了,那么就是说,他现在待的地方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自己是怎么到这里来的,他一点儿都不清楚,最后的记忆还停留在被o生毫不留情吸食精气的那个画面,许晃下意识的又抖了一抖,用力抱紧了自己的肩。 难道,他已经死了么? 突然间,旁边掠过一丝诡异的气息,仿佛是有什么东西经过带动了空气,许晃浑身的寒毛一下子全竖了起来,他娘的这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 所有的想像力一下子疯狂地涌现出来,他几乎被自己的想像逼疯,就在这时,面前的黑暗中突然出现一条笔直的光线,随之两扇门的形状向两边滑开,猛地露出后面刺眼的白亮光芒,他下意识的扭过头去,却一下子脸对脸的看到了另外的一张脸――那是一张毫无表情的脸,脸上肌肉松弛,两眼黯淡无光,干瘪的嘴唇半张着,惨淡的露出里面稀疏的牙。 许晃惨叫一声向后弹去,却又撞到了另一团东西,可是他再回头去看的时候,那里却什么都没有。 “还挺精神的嘛。” 一个声音淡漠的响起,踏着清脆的步伐走了进来。他走到许晃旁边,却伸手从他背后将什么东西抓了过来,硬塞进手上一个四方的小盒子里。许晃抬头看时,发现这人居然是黑无常,他只愣了两秒钟,脱口便骂了一句,“他娘的这儿还是地府?我死了?!” 黑还在用力将一团空气往那个盒子里塞,许晃皱了眉,仔细这么一看,这才发现他手里攥的似乎还不是空气,而是一团散发着淡淡光芒的东西,“这到底是什么?” “…人。” “什么?!” “或者说,曾经是人。”黑终于能压上了那盒子的盖,将那个魔方大小的黑白色盒子装进了自己的上衣口袋。“他们属于无分类,既不归阳间管,也不归阴间管,只能放在这个地带,一切就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许晃越听越胡涂,“能不能麻烦你说得通俗点儿?” “他们是以后的你,你就是以前的他们。”黑的话依然简短,可许晃听着,背后却出了一大片冷汗。他突然记起,如果人真的死了,黑白无常是应该前来迎接的,可自己的脖子上却并没有和上次一样套着锁魂链,那么也就是说,他还没有死,可是…“我到底出什么事了?” “现在出现在这里的你只有大半个灵魂,你的肉体和剩余的灵魂还留在人间,但是如果你回不去的话…” “不用说了!”许晃实在是无法接受这个现实,他很清楚黑接下来要说的话:如果回不去的话,他恐怕就真的要去地府报道了。而且在那之前,他还要在这个黑漆漆的恐怖诡异的地方一直待着,直到他变得和刚才那个人一样呆滞,最后完全退化成一团空气,地府才有了接受他的理由。 许晃的心一下绝望了,他突然觉得自己变成了两个世界夹缝中的异类,在他反应过来之前他的手已经自动的紧紧抓住黑的衣服,“好可怕…”真的好可怕,他不要变成孤身一人!“别丢下我!” 他颤抖着哭喊道,面前的黑似乎是被他吓到了,从来面无表情的扑克脸上也闪过了一丝错愕,不过他很快就放松下来,难得的露出淡淡一笑,“我就是来找你的,跟我走吧。” 许晃总算是又重新活了过来,他不好意思的擦擦眼泪,只是手上的力道还是不肯放松。黑有些无奈,不过还是反握住他的手,拉着他往外走去,“没想到你还有惊慌失措的时候,我还以为你从来都是超人呢。” “啊?什么意思?”许晃揉了揉鼻子,大脑中还是有些混沌,一时间竟理解不了他的意思。不过前面的那张侧脸又恢复成了原本的扑克脸,只是闭着嘴默不作声的拉着他往对面那扇门走去,许晃扭着头看了看四周,发现这原来就是上回黑带他来时那个到处都是门的空间,而身后的那扇门也在他离开之后缓缓合上,再次封闭了那里面深不见底的黑暗。 回到黑和白的那个房间,里面静悄悄的,白似乎不在。许晃疑惑的回头看向黑,对方告诉他:“现在接收你其实是违反地府规定的,你先待在这里,千万别被人发现了。”他说着就要往外走,许晃一下拉住他,“你去哪儿?” “带你回来是转轮王下的秘令,我现在要去向她复命,看下一步的指示是什么。”黑安慰的拍拍他的肩,“我们是站在你这边的。” 哑然望着黑离开的背影,许晃陷入了彻底的混乱中。 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似乎,现在有这么一个人,或者几个人潜伏在他家里,对方布下奇怪的阵,在主屋中下咒,陷害o生,让自己的灵魂变成这种四分五裂的状态到处飘荡,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可能性有两种。一种是对方只是想制造混乱,然后趁机做什么坏事;另一种是这一切都是对方有目的的一步步按计划实施的,如果是这样,许晃简直不敢想像,那会是怎样的一个大阴谋家,而且这样的话,那么他的最终目的就是自己――对方要他死。 用力甩甩头,许晃只觉得头一阵子发昏又一阵子又作痛,整个人简直就像醉酒后的状态,连坐着都感觉地面在发抖。他想起黑的话,看来这就是灵魂不完整的症状了。妈的…也不知道o生那家伙现在怎么样了,以他的性子,如果知道他对自己做了什么事,大概会一头撞死吧。不过好在他已经是死鬼了,不必担心他会再去寻死。 想着想着,许晃居然又笑了出来,一直紧绷的心情终于慢慢开始缓解下来,他开始像念咒一样的在心中安抚自己,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无论是谁想害他,毕竟他现在没死,只要他没死,o生就一定会像前几次一样飞奔过来救他的。 没有错,o生一定会来,他一定会来。 “…薤上露,何易…” 他昏昏沉沉的想着,耳边却传来一阵越发清晰起来的歌声: “何易?露明朝更复落,更复落,人死一去何时归?” 许晃的大脑再也控制不住他的身体,他摇摇晃晃的视线里出现了一扇陌生的大门,抬起手,他扭开门把手走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我回来了。。回来之后就发现失忆了,捋了两天前面的线,写的时候还是生疏,不过约定好的事就得完成,先紧赶慢赶着写了两千,感觉再慢慢找吧~有发现什么bug的看官一定提醒我啊! ☆、第四十四卦 异变 一脚踏上松软的土地,许晃一下就回过神来,自己这是又跑哪儿来了?他定了定神,四下里一打量,发现这好像是在室外,一条大河悄无声息的在离他脚边不远的河岸之下缓缓流动着,而对面,是一大片盛放的艳红花朵,笔直的茎,细长卷曲的花瓣,如火,如血,如荼――可奇怪的是,这花却并没有叶子。 他将视线投向一边,发现在一座拥挤的桥上,所有人都在有条不紊的向前行进着,而整条队伍前进的方向,是立在桥头的一位少女和她身边一个卖饮料的机器,仿佛是在免费发放什么热饮的样子。而奇怪的是那个机器明明只有人的半身大小,可它里面盛有的饮料好像完全不会倒光一样,无论发放了多少杯,也从不见那个女孩打开盖子向里面添些什么。 “呃…奈河桥,孟婆汤?”许晃不由自主的喃喃着,此情此景,他脑子里闪现出的只能是这两个词,这还真是与时俱进了,连孟婆都变成了年轻漂亮的售货妹妹,难不成她还整容了? “你这个样子到处乱晃是很危险的哦?小心被不好的东西盯上。” 一个清朗的声音从他背后响起,许晃猛一回头,这才发现身后居然有个年轻男人蹲在河边洗着什么,对方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怎么样,我老婆漂亮吧?” “你老婆?”许晃疑惑的顺着他示意的方向看回去,他指的仿佛就是孟婆那里。“你是…孟…先生?”这副容貌可不能称为孟老公公了。 对方哈哈一笑,“年轻人,你并不是来投胎的吧?” 许晃猛摇头,“我可没死,我还得回去呢!…你在洗什么?”他突然一眼瞧见那个男人手里的奇怪东西,不由得好奇的伸长脖子去看,对方却一把拦住他,“别过来!” 可惜已经来不及了,许晃一眼就看见了水下面挤作一团的无数惨白脸孔,更多的枯手迅速从水中伸了出来,一把抓住他将他整个人拖入了水下。刺骨的寒冷猛地浸入他的四肢百骸,他呛出一大口空气,同时耳边不断的响起乱糟糟的哭声和异样的笑声,还有歌声,那是他刚才听到的那首不详的歌,他只有死命挣扎着,可那些抓住他的力量却将他越缠越紧,很快就让他动弹不得。望向那不断远离自己的晃动水面,许晃欲哭无泪。 搞什么,他怎么老是这么倒霉?如果他注定是条烂命,老天又何必要让他生在这世上?妈的,就是死也不能死在这么个破地方! 真的被逼到了绝路上,人往往又反而会萌生出强烈的生欲。只是对于许晃,他这最后的求生本能竟然误打误撞的撕开了最后一道防线,就在他瞪大双眼,咬紧牙关奋力向上方伸出手去的时候,他突然觉得头顶有什么东西啪地一下裂了开来,随即一种无比通透舒爽的感觉顿时顺着全身经脉充溢出来,他惊异地看到从自己指尖开始流淌出一股金色的流光,他身边的那些水鬼一下子全部惊恐万分的四散逃开,而下一秒,那种金光就从他的整个身体中迸发了出来,刹时间视野中的一切都在这光芒中消失了。 许晃忍不住用手遮住眼,他忽然觉得身边的水流开始渐渐变得温暖起来,而自己的身体也终于摆脱了一切束缚,他马上开始手脚并用的向上游去,好容易浮出水面,他大口大口喘着气一边睁开眼,发现眼前原本浑浊的河流已经变得晶莹剔透,整条河都在闪耀着熠熠金光。 “你究竟是…” 河岸上的孟公惊讶的望着他,而就在这时,一串高昂的犬吠由远即近的打断了他的问话,很快,一条白色的大狗便从岸上跃了下来,咬着许晃的衣服把他从水里拖了上去,许晃正纳闷这地府怎么还有救生犬,只听背后的声音越发惊讶了,“这是十殿王座下的谛听神犬!你居然使唤得了它,你到底是什么人?” 许晃正听着那名字耳熟,一条舌头已经兴奋的伸过来在他的脸上乱舔一气,这个经历是许晃打死也不会忘了的,“球球?!”他顿时大叫出来,而球球也连叫了几声,权当是回应。 没等他高兴,球球就又利落的把他甩到背上,撒开四只爪子一溜烟就跑没了,许晃只觉得背后好像乱糟糟的似乎有人朝这边聚拢了过来,可没等他回头,周遭的空气突然一变,再眨眼的时候他已经身在一个粉色的婴儿房里了。 “不是说叫你别乱跑嘛,居然搞出这么大动静来,这下可好了。”一个小婴儿坐在宽大的办公桌上,边上还站着两个凶神恶煞,都在以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 许晃只觉得不爽,“又不是我要乱跑的,你们这儿的东西都能勾魂,也不管制管制!” 红榴有些疑惑,她看向许晃身后:“小黑,你走的时候没锁门?” 黑无常面无表情的答道:“我用锁魂链锁上了。”他略停了一停,“是有人故意打开的。” 小红榴皱了眉,低头稍微一思索:“他们也不傻,暴露是早晚的事。不管这个了,时间很紧迫,我们就长话短说吧。”她重新看向许晃,“你现在有什么想法?” 她这一长话短说一下就蹦到许晃这儿来了,虽然还有满肚子疑问,不过他脱口而出的还是:“我得马上回去。” “我就知道你是这句话。”红榴叹口气,“不过很可惜,你现在回不去了。”没等他惊讶,红榴已经看向旁边的阿修罗王,“阿修,麻烦你了。” 对方微微一颔首,闭上双目开始在掌心酝酿白莲之火,只见那白色的光芒飘动了一阵,里面开始显现出一团混沌不清的灰色画面,许晃还在纳闷,阿修罗王已经猛地睁开了眼,“快点儿,我坚持不了太久!” 许晃被他吼得莫名其妙,心说快点儿什么啊?红榴提示他道:“仔细看,这里面的地方你认识。” 他闻言只得拧着眉凑上去细看,里面一派飞沙走石,黑烟蔽日,只能隐约看出一些房子的轮廓,这时整个场面又缩动了一下,就像是摄影机的镜头切到了全景的模式,他这才猛地倒吸一口凉气:“这…这不是我家么?!” 里面俨然就是他许家的老宅,日久天长的相伴让他早对里面的布置一清二楚,只是因为这异样的天气状况才一时没反应过来,“这怎么回事?!龙卷风?” 红榴冷笑一声,“那个比龙卷风可怕多了。” 这时许晃突然又看到在画面的两边各站了几个人,而里面传出的声音也越来越清晰起来,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在大声的念诵:“…出杳冥兮千万岁,一歌之后步六时,九歌三步三百载――急急如律令!” 这时只听轰隆一阵好大的声响,突然就有八个金色的神将各自弹向八个方向,烟消云散后,被束在阵形中间动弹不得的,竟然是许久不见的薛老头子,而看向念咒者的方向,那居然是阿拉蕾。 许晃一下就喊出来了:“原来是你?!” 没想到那里面的人居然还能听见他说话,对方睁着那双看不见的黑眼睛四下里寻找着,边问:“许晃?你在哪儿?” 许晃这气不打一处来啊,“还不是你害的我变成这样!居然是你布的阵?你为什么要害我们?!” “啊?”对方倒是惊讶得很,“我什么时候害过你了?我布这阵是为了抓这家伙,跟你有什么关系?” 这一下弄得他又大脑短路了,阿拉蕾的样子似乎不像在说谎,何况如果是她要害他的话,现在目的已经达到,她再编什么谎话也没意义了,可是她倒大方承认布阵的人是她,而目的在于薛老头,那o生突然暴走的原因就又说不通了,许晃想起主屋房顶上那个诡异的蛋形物体,正要拿这个问她,忽然又从里面传来更大的一声巨响,阿拉蕾也惊叫一声,随即就被她的守护神青龙抱住飞往天上,只见刚刚才消停了一会儿的那个地方重新又冒出了浓重的黑雾,而且里面还出现一个不断盘旋的漩涡,就像是两股气体碰撞在一起似的。 “你到底对人家的房子做了什么啊?!”许晃愤怒的喊道,那一瞬间他突然记起来,冒烟的那处好像就是之前的那道断墙的位置,果然和o生说的一样,还是这死丫头搞得鬼! “我什么都没做啊!我还奇怪呢…哎?”阿拉蕾的声音传出一丝异状,只见她此时已经越飞越高,到了整个老宅的正上方,“怎么回事?!”她大叫一声,“这宅子…这宅子…许晃!你们家底下到底埋着什么东西啊?!” “不好!这是…四…象阵…” 不知是谁的声音最后断断续续的说出一个奇怪的名称,随后火焰中的画面就消失了,许晃看得一脑门子冷汗,一眨眼,这才发现对面的阿修罗王脸上的汗比他还多,整个人已经面色苍白的向后倒去,靠在桌子上大口大口的喘气。 “怎、怎么了?”许晃吓了一跳,红榴将小手搭在手下的肩上,安抚的拍了两下,“两边的时间差不一致,要达到同调是很困难的,撑到这份上已经不容易了。” 许晃拧着眉,想也不想就说:“不行,我得回去!” “我说了不行!”红榴马上制止他道,“你这个状态,只要一回就会立刻被吸得干干净净!” “那你说我怎么办?!”许晃几乎已经是吼了起来,刚才的画面里一点儿没看见o生那家伙的影子,他已经控制不了的开始担心起来了。 一只手突然搭上他的肩,一个沉着的声音在他耳后响起,“你相信我们么?” 回头一看,黑那张无表情的脸出现在视野中,许晃只有暂时强压下自己的躁动不安,“事到如今,我也没别的办法了,如果你们能帮我,我就相信你们。” 红榴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诡笑:“即使我们要拿你当祭品?”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五卦 埋在老宅地下的真相 乍一听见“祭品”这俩字儿,许晃几乎都已经见怪不怪了,只是这个词突然再一次出现在这种情况下,他没理由不问一问:“让我当祭品还是什么的都无所谓,可是你总得给我解释清楚了,总不至于叫我死得不明不白吧?”他停了一下又补充到,“不过你还是长话短说,时间不多了。” 红榴倒是笑了笑,“那个还好,我不是说过了么,这里的时间比起地上流逝得要慢,刚刚只是强行让两个空间的时间同步,不过现在已经恢复了,我们说话的这半天工夫人间可能也只是过去了一秒而已。我还是把事情说得清楚一点,不然你也理解不了。”她停了一停,似乎是在捋清自己的思路,然后才抬头继续说道:“我明白你现在可能觉得很混乱,那是因为你眼前的这件事实际上一共有三件事混在里面,第一,张应星,也就是张家家主的事。第二,老宅的事,第三,你,许晃,而你正是眼前这一系列事件的源头。” “等等等等!”许晃下意识的叫出来,“我什么都没做啊?我可是个普通人,当初还是你手下的那个修罗亲自确认的呢,为什么最后会扯到我身上?” “那么,你对你自己的事清楚么?” 望着红榴那锐利的目光,许晃原本还想说的“当然”顿时又吞回了肚子里,他不由得想起刚刚在那条河里的那一幕,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身上的那些金光到底是从哪儿跑出来,难不成他身上真有什么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秘密?“看来你对我的事很清楚?” 红榴晃晃头,微微一笑:“当然,因为我一直都在调查你的事。许――晃,”她强调一般的抬高音量,缓缓的重读了一下许晃的名字,“知道你的名字为什么叫许晃么?” 她突然抛出的这个问题倒叫许晃有些措手不及,许家的子孙并没有自己决定名字的权利,因为所有的名字都是祖先一开始就拟定排好的,就像是古时候某些帝王家或是读书人家一样,所以这个字并不是他爸妈给他起的,而是到了他这一代刚好轮到这个字而已,他小时候还因为这个被别的小朋友起了个外号叫“晃悠悠”,搞得他一度情绪低落,觉得自己怎么这么倒霉偏偏排到这么一个不像名字的名字。 “你的名字可不是白起的。”红榴伸出小手在空气中比划着,“日――光,为晃,本意即是太阳,这是得有多大的口气才敢起这样的名字?如果我猜得不错,你的命数一定是完完全全合在乾卦上,你天生就是至阳之体,从刚才在忘川里你一瞬间净化了所有水鬼这事上就已经印证了我的说法,这世间但凡有阴物敢于接近你,必然就会和它们一样,马上被消灭得干干净净。” “净、净化?消灭?”许晃惊讶得嘴都合不上,这话听着简直就像天方夜潭一样,他什么时候成了这么牛逼的人了?“哎等等,你说的也不对啊?那o生在我身边待了那么久,要按你的说法,他不早就灰飞烟灭了?” “你没发现你的力量是刚刚觉醒的么?在这之前有人用咒术封住了你的力量,若不是被逼到绝路上,你恐怕一辈子就要这么平凡的渡过了。” “是谁…”许晃脱口便问,可他突然间又卡住了,以往的一幕幕掠过脑海,更有一些幼年时支离破碎的画面开始在脑中重组,那是他忘却已久的记忆――他居然会忘了这么重要的事。 望着他的表情,红榴说道:“这件事我就不清楚了,不过我想你自己应该有一些眉目,这个问题等你回去自己解决吧。说了这么多,其实不过是一个引子而已,我之所以会去刻意调查你的事,其实也和我自己有关,或者可以说,这件事和历代的转轮王都有关系。”说到这里,她吁了一口气,从夜叉手上接过奶瓶来咕咚咕咚使劲灌了一通,这才擦擦嘴打了个饱嗝,继续接着前面说道。 “每一任的转轮王在新上任时都会亲手从上一任那里接管一些极为机密的事务,你可以选择不看,只是单纯的保管,就像我的上一任杜宇,他完全是麻烦事不沾手的那一种类型,而我就比较管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所以拿过来的时候就看了。其中最让我觉得奇怪的是,在第一大类最为重要的s级档案中间,居然夹杂着一份关于阳间的报告书。”她静静的看向许晃,“我想你应该知道,阴间是不被允许插手阳间事务的,所以当我看到一堆标有‘极危险’字样的阴间重大机密中间居然躺着一份看似寻常的人类住房调查,你应该明白我当时的心情是多么震惊了。” 许晃深吸了一口气,试探性的问道:“那是…我们家?” “不错。”红榴从手边的档案夹中抽出一张放大的照片,“在你们家老宅的地下,埋着一个极其危险的东西,而这个东西一旦被放出来,毫不夸张的说,那将会威胁到整个阳间正常秩序――也就是说,你所生活的世界有可能被毁于一旦。” 许晃的眉头越拧越紧,他看着那张照片上拍到的东西,正是他家地下那个巨大空间里的那个巨大的罗盘,“这到底是什么?…是恶鬼那一类的东西么?” “不。”红榴缓缓摇头,她忽然又跳到另一个似乎不相干的话题上,“你知道这世间万物都是阴阳调合产生的吧?” 许晃点点头,这种说法实在是很抽象,但是只要是作为中国人的话,虽然说不清楚里面的道理,但从本能上都是接受的。对方继续说道:“这一阳一阴反映到具体概念上,最接近本源的那一对即是天和地,这是一般人都知道的。但是你们所不知道的是,实际上在天上与地下真正存在着一阳一阴两个眼,我们姑且称之为天眼与地眼,这两个眼均是盘古开天之时就产生的,正是在它们的阴阳调合之下,世间万物才会陆续出现,繁衍生息。天眼自不必说,只要人类没生出翅膀,就永远不会有被找到的那一天;而地眼就不同了,虽然也很困难,但只要是有心人,也是有可能找到的。” 许晃倒抽一口冷气,他想到了老宅断墙之下冒出的那不祥的黑雾,“你是说…”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这么多妖物会从四面八方被吸引到你身边?你难道就没怀疑过,为什么你待的那个村子连年的收成不好,庄稼颗粒无收?你可知道为什么你家老宅中的布局会如此奇怪?”红榴抛出一连串的问题,而这一切的问题所指向的都是一个结果:“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恋耽美 分卷阅读21 灭鬼 作者:红盐 们家底下镇着一件东西,这件东西,就是我刚才所说的――地眼。” 世间的一切都是事出有因,可许晃从没想到,他身边发生的这么多事件居然都是连在一起的,而它们的源头竟然会是这么一个听上去匪夷所思的东西。 “因为有这个世间最大的阴穴存在,所以属阴的妖物们才会不自觉的被吸引到这里来;也正是因为它,地里的庄稼得不到足够的阳气而变得颗粒无收,村子里的人们也因此受到连累,祖祖辈辈过着穷苦的日子。而你的老祖宗许逊早就预料到了这一点,为了不让它的破坏性进一步扩大,所以他在上面加以四象阵用来镇住这个地眼。” “四象阵?”刚刚和阿拉蕾通话时确实有人说了这么一个名称,许晃仔细回忆了一下,却并没发现在什么地方看到过符纸或者类似的东西。“你是说那个罗盘一样的东西?” 红榴笑得有些小狡黠,“不,这个四象阵就是你在老宅无时不刻都能看到的东西。” “啊?”许晃越发诧异了,不料红榴接下来说出的话,却是最令他无比震惊的事: “许家老宅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四象阵!” “什…”许晃几近失声,他的脑中一下涌出曾经在老宅中看到的种种,原来那些奇怪的布局,不恰当的设计,乃至一砖一瓦都是在为了这个所谓的“四象阵”服务,直到这时他才明白过来,为什么当初o生不让他住在主屋,为什么他在主屋和地下都感受到同一种阴冷的气氛,那是因为那所宅子根本就不是为了让人居住才设计出来的。他突然觉得后背一阵阵发冷,“那我岂不是根本住在一个大墓里嘛?!” “这你算是说对了,阴穴对生人无益,却是墓地的上佳之选,而你家下头的那个更是天地之眼,可以说是世人眼中风水宝穴中的风水宝穴。” 许晃咂了声舌,“可我也没在那儿看见我老祖宗的棺材啊?而且如果是那么好的风水,我怎么现在还没成土豪或是市长?” 红榴冷笑一声:“要是当年许逊真把他自己的棺材放在地眼上,别说是飞黄腾达了,你们家恐怕早就断子绝孙了。” “啊?” “所以我刚才才说是‘世人’,只有世俗的眼光才会一厢情愿的把那儿当作风水宝地,殊不知地眼是天地之初产生的灵穴,这样的地方,又怎么可能会容忍一介凡人躺在其中?人有享得了的福,当然也有享不了的福,被这么天大的福压着,那就已经是灾祸了,不变成妖怪才怪呢。” 许晃听得一愣一愣的,他突然想到自己家那个真正的祖坟来,“那我们家外头那个祖坟算怎么回事?” “这就是你的老祖宗许逊的高明之处了。据我所知,许家根本没有什么祖坟,历任当家皆是从尘土而来,化尘土而去。而那个所谓的祖坟,其实是为外人准备的。” “哈?!”许晃心说这“外人”是啥意思?难道不成真是拉来陪葬的?! “那不过是一个幌子,因为当年许逊寻找宝穴的事天下人尽皆知,我想许逊恐怕是因为害怕蜂拥而至的后人会破坏掉他好不容易封上的地眼而酿成大祸,故意在旁边设的一个疑冢罢了。你既然已经下过墓里,就应该知道那些人有多么疯狂了吧?” 想到祖墓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棺木,许晃这才明白过来,原来那都是人们为了借宝穴的风水福泽后代,所以就偷偷将祖先的棺材运到别人家的墓里。谣言从来是一传十,十传百,决不会有断绝的一日,反而还会越传越广越传越邪乎,只要有第一个人这么干了,那么此后只会源源不绝,因此才会出现历朝历代蜂拥而至的棺木,后面的人不断的将前面的人放置的棺材往外扔,再把自家的棺材放进最里面,这才有了后来许晃在墓室中看到的那个情景。 “可是…”许晃听到这里,还是觉得整件事有什么地方接不上,“这不是多此一举么?既然他许逊知道这地眼如此危险,当初不要去动它不就好了?”他想到刚刚红榴所用的“有心人”这一带有情感色彩的形容词,“难道他与其他人一样,都是贪图地眼的风水?” 红榴缓缓摇头,“许逊是不世出的奇才,这样的人从来都是世外之人,一个世外之人又怎会在意什么坟地什么风水之类的俗事?但是世间的事就是这样,凭你再怎么活在红尘俗世之外,总会有那么一些原因会让你不得不再踏回这个丑恶的世间。”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六卦 许逊 许晃被她这话吊得上不去下不来的,急忙问道:“那会是什么原因?” 红榴冷笑一声,吐出两个字来:“权力。” “…啊?” “即便许逊是俗世外的仙人,可他这仙人毕竟是踩在地上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只要他活在这世上一日,他就逃脱不掉王命的束缚。”红榴摇着头说道,“历代的皇帝,世间之物已全在他的掌中,他所要考虑的,就是如何保证后世的子孙也都能继续稳坐江山,就像秦始皇当初所言,‘朕为始皇帝,后世以计数,二世三世至于万世,传之无穷’。而要实现这一愿望,在世人心中最直接的办法就是选一块风水宝地建陵。这种事从来需要本领高明的术士出马,以许逊当时的名声在外,他又怎么可能逃脱得了皇帝的召见?” “这么说,他当年所谓的荣华与显赫根本不是他想要的?” “对于许逊来说,那些东西就是灾难的开始。”红榴叹息一声,“皇帝的命令当然不容一丝马虎,可是许逊的本事实在是太大了,如果只是一般本领高明的术士,可能也只是找出一个非常好的风水宝地,可他的能力已经远远超出凡人,再加上他的恪尽职守,最后居然被他找出了这个天地之眼。当然他马上就知道这地方的厉害之处了,就算是皇帝,这地方也是无论如何消受不起的,所以他立马将这地方重新埋上,以最快的速度另寻了一处宝地上奏皇帝。但是流言是极为可怕的,不知道从何时起,从何人口中就传出了这么一个说法,说是许逊之前找到一块风水极好的宝地,但他出于私心没有上报,而是另选了一处修建帝陵,想要把先前的那一块做为自己的墓地。” “然后这事传到皇帝耳朵里,他就被革职赶回老家了?” 红榴笑道:“若真是如此,那可是欺君之罪,怎么可能还会留下他的一条命?所以才不得不说你老祖宗是高人,他早就料到会有这种后果,所以在风头正盛的时候就请辞回家了,皇帝当时因为忙着修陵的事正在兴头上,加上许逊已经完成了任务留着也没什么用,反而还到处招旁人的嫉恨与弹劾,所以也就看在他有功的份上赐金放还了。许逊一领到旨就立马带上家人与门人回到深山中,消失得无影无踪,也就躲过了朝庭后来的追捕。” 许晃听到最后,这仿佛是个还算团圆的结局,“如果是这样,为什么还会发生现在的事?” “人的欲望一旦膨胀是可怕之极的。一个皇帝的热情可以有冷却的时候,比如他生了重病,或是疲于应对战争的时候,可你不要忘了,民间的热情可是永远不会熄灭的,一旦朝廷的追捕渐渐销声匿迹,那便是更多人蠢蠢欲动的开始。我相信后来一定有人找到了许逊,而且也找到了他埋起来的地眼,在这一过程中,地眼肯定是遭到了某种程度的破坏,天地间的平衡一旦被打破,后果便是毁灭性的――先有八王之乱,西晋王朝随之走向毁灭,随后便是东晋十六国,那是中国历史上最为黑暗的一段,之后的南北朝分治,直到隋唐才重新统一,如此漫长的几百年战乱纷争,不是历史书上轻描淡写一句‘分久必合’就能一笔带过的,如果分裂代表着相互撕杀,统一就是单方面的屠杀,那后面堆积成山的血肉与骸骨是你远不可想象的…” “等等等等,”许晃听得昏头昏脑,忙截住她,“你说的这也太玄了,那可是历史啊,这么真实的历史怎么又跟这种模糊不清的东西联系到一起了?” 红榴瞟了他一眼,说出来的话也越发和她那小婴儿的姿态不相符了。“王朝的更迭向来是天灾与人祸共同造成的,那么你认为这所谓的天灾会是什么?洪水?大旱?地震?还是虫害?这不过是人类的认知,是‘天灾’最表层的一部分,而在那背后,推动着这一切的就是我刚刚告诉你的那些,你说它玄,那是因为它本来就是这么玄的东西。或者你也可以试试,看如果这一次放任它不管,后面还会不会风平浪静的收尾。” 许晃一下就沉默了,虽然他并不能完全相信红榴所说的话,可他同样也无法去否定它。那股黑雾仿佛就在他的眼前盘绕不去,那个情景无论如何也不能当作无关痛痒的事来处理,如果就这么放任不管,他可以相信,那必然将会有无可挽回的后果出现,如果真的像红榴说的那样,如果历史将再一次重演…他简直不敢去想像,接下来要发生的事会有多么可怕。 他忽然昂起头来,“但是这世界毕竟从那个事件中幸存下来了,也就是说,许逊阻止了那个毁灭的发生,他封上了地眼。他能做到,我是他的子孙,我一定也能做到。” 不料红榴却只是望着他,露出一丝复杂的表情,“你可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许晃只想了几秒钟,居然笑了出来。“他死了,对么?” 大概是没想到他会是这么个反应,这下红榴倒愣了。许久,她摇头失笑:“你可知道,许逊以性命相搏,还是没能完全封死地眼,他在最后一刻留下誓言,誓要再度回来。而现在,在他回归的同时,地眼居然也在机缘巧合下再度开启,这到底是人祸,还是天灾?…不,冥冥之中一切皆由天定,这是天的旨意,没有人可以违抗。”她喃喃着,到最后完全变成了自言自语,可许晃是越听越不对劲,“你等会儿,你说谁回来了?” 红榴抬起头,幽幽的目光直视着他,“你是六十一甲子轮回的终极,你是许晃,你也是许逊。” 四下里一片静悄悄的,简直都能听到浅浅的呼吸声,许晃静静的立在那里,似乎对红榴说出的这个事实毫无反应。其实他只有刚才短短的一瞬大脑空白了一下,然而他很快便释然了。被这么一个小不点儿点破了自己身上如此匪夷所思的秘密,他不觉得吃惊也没有任何怀疑,倒不是因为这一切都在那个事实浮出水面后严丝合缝的连接到了一起,而是那一瞬间他就明白了,不是大脑里储存的记忆,而是这副身躯,这每一滴的骨血中都深深镌刻着曾经的悔恨。原来他真的应该是祭品,因为他身上背负着不可推卸的责任,所以他回到这里,一切都是顺理成章。是他欠下的债,如今到了该还的时候了 他一下子哈哈大笑起来,只觉得这一生都仿佛不曾笑得如此痛快过。“――那你还真是好心,既然如此你不是一早就该把我丢去补地眼,为什么反过来还要阻止我,而且还在这儿跟我说这么一套长篇大论?这是我犯下的罪,不是么?” 红榴答得也很干脆:“不错,谁犯了罪,就该由谁来赎罪。可是这件事并没有这么简单。”她说到这里却戛然而止,“这件事我还在调查当中,因为涉及到地府的机密,我现在还不能透露给你,总之现在还不能让你死了,否则线索就断了,我总觉得这事和他们有脱不了的干系。” “他们?” “你大概也早看出来了吧,这地府中也不是风平浪静的。” 许晃回忆了一下上次在这里的所见所闻,点了点头,“这里面有两派,你们是一派,十殿阎罗中还有另外一派。” 红榴笑道:“你倒是不傻。刚刚你在忘川里闹出那么大动静,他们恐怕很快就要来兴师问罪了,眼下你的身份已经暴露,他们可不像我们这么好心,肯定巴不得赶紧把你丢去补坑,如果你继续待在这儿,我恐怕也保不了你。唯今之计,只有尽快将你送回地上,那儿有你的亲卫队,又是在阳间,他们应该一时也不能拿你怎么样,你回去之后可要赶紧想辙,哪怕是尽力做出个将功赎罪的样子来,我在这儿也好跟那帮老家伙们讨价还价。” 看着她那要笑不笑的讽刺表情,倒像是和杜宇如出一辙似的,真不愧是他养大的娃。“可那个地眼还开着,我这个样子怎么回去?” 红榴却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你当我是谁呢?当然早就安排好啦!” 仿佛是回应她的这句话,下一秒,上方的空气中忽然撕开了一道口子,一道白色的身影很快从里面跳了下来,在地面上立定了身形,顺手就把一个东西朝这边砸了过来,许晃连躲都来不及,顿时就觉得自己有如被抽水马桶抽进去一般猛地一阵天旋地转,五脏六腑全撞在了一起,差点儿没把胆汁都吐出来。等他眼冒金星的从地上爬起来,嗡嗡作响的脑子里也逐渐听到了另外两人的对话:“…这可是加急快件,你得给我加钱。” “我还没嫌你慢呢,还好意思跟我多要钱?” “你知道那里有多难脱身么?更何况我还扛着这么重一沙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说谁是沙袋呢?”许晃揉着脑袋,从四肢上传来的钝痛也逐渐清晰了起来,他低头一看,果然到处撞的都是淤青,“你这什么破快递啊,没撞着我脑袋吧?!” 白嘻嘻笑道:“反正本来也不灵光,没准儿一撞就开窍了呢。” “嘿,你还真给我撞上了啊!” 两下里正要闹翻天,阿修罗王那儿突然弹过来一小朵火焰,“都甭废话了,他们已经朝这边来了。” 红榴冲白一扬下巴,“那就劳烦你再原样送回去了。” 白做了个ok的手势,一手提溜起许晃的衣领从地上一跃而起,又跳回了来时的那个通道中,最后还不忘说一句:“说好了,回来一定给我加钱哟~” “你们地府的人怎么都这么爱钱啊?”许晃受不了的白了他一眼,没想到却听到从身后传来一阵兴奋的狗叫,白回头一看,“得,这家伙怎么也跟出来了。” 球球很快从后面赶了上来,跟在他们两人脚边一起往前跑去。许晃眼一弯:“那是知道它主人有难,所以也想来帮忙呗。” 白笑说:“也罢,这种时候终归是能帮上忙的力量越多越好,回去之后可就靠你了,救世主?” 许晃苦笑一声,“包在我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终于狗血了。。。。。 ☆、第四十七卦 杀手锏 “――去死吧!” 许晃是万万没有想到,一回来就是这副乱成一锅粥的情形。那边夹带着黑雾的龙卷风已经几乎要形成了通天的势头,眼看着就快和天上密布的乌云连为一体,而底下两拨人似乎谁都不曾在意这一可怕的情景,双方依然酷战正酣,看样子,好像从他刚才在地府里和阿拉蕾通话之后并没有过去太长时间。 “喂,别打了!” 大喊一声过后,谁都没理他。只见那薛老头即使被牢牢缚在阵形中央不得脱身,却依然能不慌不忙的躲过阿拉蕾和龟仙人招招凌利的攻势,在金光中如一只蝴蝶般上下翻飞,身手灵活得简直不像个风烛残年的糟老头子。 许晃实在看不过,又喊一声:“二打一,你们好意思嘛!就算他有什么不是,也不能这么欺负老人家啊?” “老人家?”阿拉蕾冷笑一声:“这儿就没什么老人家!妖孽!还不快给我现出原形?!” 不料那薛老头竟然边飞边还气定神闲的笑道:“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那我不是傻了?”听嗓音居然和之前的完全不一样,这分明是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尾音上还带了那么一点点媚然,透出一股子妖冶的味道。 许晃不禁哑然:“他不是薛老头?” “什么薛老头!这个人根本从头到尾就没存在过!”阿拉蕾气急败坏的嚷道,“也就你这白痴才会什么都看不出来!” 被她骂得有些不爽,许晃撇撇嘴,心想小看人不是,小爷现如今跟以前可不是一个级别了。他眯起眼仔细朝那边看去,没想到就在这时不知道打哪儿飞来一块残砖,一下子砸在他的小腿肚子上,他“哎哟”一声整个人就往前扑去,手刚好压在那个阵形的边上,也不知是碰着哪儿了,所有的金光顿时全都泄了,阵形中的薛老头松了松身直起腰来,冲他一笑:“谢了~” 许晃一看坏事了,果然背后有个声音咬牙切齿的说道:“你故意的吧?!” “我…”许晃正手忙脚乱的爬起来要解释,突然就觉得脚下一震,只听某处噼噼啪啪的乱响,他听着这不祥的声音就觉得脸上汗都下来了,回头一看,那股黑雾已经变本加厉的膨胀了三四倍,旁边主屋廊下几根粗大的柱子已经被压迫得变了形,上面的裂缝都在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在扩大着,眼看就要支撑不住上面的房梁了。 “它怎么突然就变大了啊?!” 许晃在狂乱的气流中努力保持着平衡,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家的房子马上就要变作一堆瓦砾,身后突然有只手一把死死扣住他的肩膀,差点儿没把他疼得喊出声来,回头一看,阿拉蕾惨白着脸,漆黑一片的眼睛瞪着对面,口中喃喃道:“我刚就在想,这东西不会是…是地眼吧?” “算你说着了。” 她动了动嘴唇,凄惨的一笑:“那就等着吧。” “等什么?” “等死吧!” “啊?!”许晃心说你倒干脆,刚才那股气势都哪儿去了?“还不是你搞成这样,你倒是想想办法啊,怎么就放弃了!” “刚刚我设的正反四象阵还能与它形成一个暂时的平衡,你把我的阵弄没了,还叫我想办法?!”对方同样回吼回来,许晃这下也怒了,这要不是她干的好事,事情能发展到这一步?可没等他再吼回去,对面的主屋已经发出一阵更大的响声,整间房从上到下都开始剧烈的颤抖起来,瓦片砖头如雨点般砸落下来,越发猛烈起来的飞沙走石有如刀子一样的割过来,顿时在他们露出来的皮肤上划出一道道的血痕。 许晃的脸也已经变得惨白,满脑子转的就只有“要死了”三个字,早忘了自己之前还在地底下拍着胸脯跟人家打过保票,只怕是再过不一会儿他就真要回去报道了。 果然只坚持了不到几秒,就听哗啦一声巨响,那间供满了他祖先牌位的房子就从房顶开始塌了下去,用不了一分钟就干净利落的化为了一个杂乱的废墟,滚滚烟尘从地面上飞起来,又迅速的被吸入那黑色的龙卷风里,许晃已经绝望的闭上了眼,就等着最后一刻的到来了。 风声卷着死一般的寂静,众人在一派阴冷的气氛中等了十几秒,没想到什么都没有发生,然而就在许晃战战兢兢的睁开一只眼去看的时候,那堆废墟上突然就腾地挤出来更加浓重的黑烟,他的心一下子跌至冰点,心说真是死期到了,村里的乡亲父老我对不住您们,一会儿咱们就都得在那桥上排队领汤了…没想到这时候更加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那层黑雾中一下子又迸发出数道耀眼夺目的金光,仿佛是在追着那黑雾一般,又把它们生生的逼回了乱石缝里,那金光随之连成一片,之后也渐渐消散在了空气中。最终,一切重归宁静。 天上的乌云很快就散了,重新露出后面晴朗的天空。所有人都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立在原地,谁也说不清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知道过去多久,倒是球球先跑上前去,在那废墟里嗅了嗅又拿爪子扒了两下,将其中的一块砖翻了过来,顿时就有一点金色在阳光下闪了一闪,许晃走过去一看,只见那墙砖居然是有夹层的,在一层碎掉的白灰后面露出的是一张金色的符。他也动手刨了几处,所有的墙砖都是如此,原来在他之前来过数次的这间主屋中,所有的墙壁后面都藏有这样的金符,大约是有人先在四面的墙上都贴满了一层符,然后再用白灰刷墙,将它们全部封在里面。 旁边的阿拉蕾也蹲下身来,将手放在那些符上试着感应,“还有气残留着。这是教中威力最大的金符,要求施法者的道行最高,消耗的功力也最大,这个数量绝非凡人可以做到,究竟是何方神圣?” “是许逊。”o生的声音突然出现在他们背后。许晃只觉得鼻子里猛一阵酸气上涌,他飞快的站起身来面对着他,实在是很想指着他的鼻尖臭骂他一顿,可同时他也很想先扑进他的怀里痛哭一场,却不料o生接下来说道:“七天,我们还有七天的时间。”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八卦 薛老头的秘密 “你说七天是什么意思?” “许逊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切,所以留下了这个四象阵和这些符为我们的最后一搏争取时间,但这些符的力量最多撑不过七天,七天之后,一切将无力回天。” “还有更糟的。”千秋的声音忽然从背后响起,看到许晃时,他还是露出了以往的那种微笑,“回来就好。” 没的说,许晃自然就条件反射的黏了上去,“你们都没事吧?” 千秋点点头,“整个村子现在都在我们的结界里,人都没事,我们让他们暂时先睡一觉,事情结束前不会有人知道的。” 许晃突然就有种感激涕零的冲动,“我替大家谢谢你们了。” 千秋却哧地笑了一声,“我们可不是为了他们,是为了你。” “啊?” “如果有人因此受伤,你也会受伤的吧?” 望着千秋那柔和的笑脸,再看看周围的那些熟悉的脸庞,许晃终于还是没能忍住,鼻尖一酸眼泪就掉了出来。 o生叹口气,把他抓进自己怀里拿袖子给他擦鼻涕眼泪,一边抬头问千秋:“你说还有什么更糟的?” 千秋的表情也变得凝重起来,“你忘了再过几天是什么日子了。” o生顿时就僵了,半天吐出一个名字来:“…中元节。”他咬了咬牙,“这下真的没时间了。” 又是这个名称,许晃抬头问道:“你们老说中元节,这中元节到底是干什么的啊?” “中元节,又叫鬼节。”o生盯着他,缓缓说道,“那一天的子时,阳间的阴气会达到一年中最为浓厚的程度,到时地府之门将会敞开,里面的牛鬼蛇神便会鱼贯而出,在阳间游荡至天明,这可以说是他们一年中唯一的一次狂欢节。” 真不愧是名副其实的鬼节,只是这鬼过节还要扰了阳间的清静,总叫人觉得说不过去。“那不就是人常说的百鬼夜行了?要是这样的话,活人不得被它们吓死?” o生摇了摇头,“阴间与阳间不可相互影响,这是亘古不变的法则,即使是在中元节,鬼怪们所走的通道也是规定好的,一定得是阳间阴气最盛的那一处,而这样的地方通常是不会有生人在那里生活的。不过现在我们要面对的问题并不是这个,时近中元节,世间的阴气只有增没有减,只怕金符上的阳气消耗得会更快,根本就到不了七天…”他伸出手略一掐算,“恐怕只有三天了。” “三天?!”许晃登时就慌了,“那怎么办?” “我带你私奔吧?” 突然就有个不着调的声音插了进来,同时一只手搭上许晃的腰间,趁他不注意时一把将他扣进自己怀里,许晃回头一看,身后那张陌生的年轻面孔上高鼻深目,倒像是有外国血统一般,而那双眸子里蕴藏着的烈火般的赤色,与额间的朱砂相得益彰,分明是非人之物才会有的标志。 “你这臭小子裹什么乱!”o生顿时张牙舞爪的扑过去,不料对方却突然张开一副巨大的羽翼,抱着许晃就飞到了一旁的房顶上。 许晃看着这高度就有些眼晕,不过他也马上想到这个人可能会是谁了。“你不会是…朱雀?!” 朱雀闻言,乐得在他脸上啵了一大口,“真不愧是我的主人,一眼就认出来啦!” “你够了没有!”“你这臭狐狸!” 随着o生追过来的一声怒吼,他们脚下的房子里却也同时传出葛萌萌的尖叫,随后便是咣当一声,有个人撞破了门直接从屋里飞了出来,许晃定睛一看,原来那薛老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偷溜进葛萌萌的房间里去了,他正想这老色鬼到底想干嘛,之后的一幕却差点儿没叫他下巴砸了脚面: 只见那枯鬼一般的老头子在原地站稳了身形,突然全身上下迸发出一阵耀眼的白光,许晃只来得及看清那光芒里的人形一下子向上伸展出好几公分,等他再眨眼时,站在那里的已经是一个四肢修长的绝色美男子。用“绝色”来形容一个男人可能有点儿恶心,不过眼前的这个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妖孽的气质,倒是与变成人形时的狐狸有些相仿,只不过这一个妖媚的程度还要往上翻个好几倍,细看之下,他那两只细长的眼上似乎还纹了一层嫣红的眼线,就仿佛是在雪地上滴下的鲜血一般。 虽然这位美男子笑起来的时候大约会是倾国倾城的光景,不过此时他那张漂亮的脸上完全是一副冷若冰霜的表情,甚至可以说是写满了鄙夷,望着对面的葛萌萌,他冷冷的伸出一只手,“还给我。” 葛萌萌一下就被激怒了,“我呸!你这臭狐狸赶紧给我去死吧!”她说着,一扬手就把一瓶颜色超级诡异的东西砸了过去,玻璃瓶落在地上应声而碎,顿时就把那附近的地面给腐蚀出一个大坑,在空气中升腾起阵阵的白烟。 好家伙,这到底什么情况?许晃可是领教过这位大小姐生化武器的厉害,不过还真没见她拿出过这么厉害的东西。就在这时,一阵风呼地卷起一股恶臭直扑过来,差点儿没把许晃熏的从房顶上掉下来,下面的众妖们也纷纷捂住口鼻退避三舍,可那个漂亮的男人却依然站在原地纹丝不动,他保持着那个动作又重复了一遍刚刚说过的三个字:“还还我。” 这下葛萌萌愤怒得眼睛都红了,许晃眼见她又要扔那“手榴弹”,连忙出声劝阻道:“哎哎!我们家房子已经够惨的了,您手下留情,别再搞破坏了成么?” “闭嘴!”葛萌萌气得浑身发抖,两只眼死死瞪着对面的人:“要不是你,哥哥他怎么会变成这样?!你居然还有脸说要我把他还给你?你这妖孽,明明是你把他从我们身边夺走,哪怕是将你千刀万剐、挫骨扬灰都解不了我心头的恨!” 到这里许晃终于听出点儿头绪来了,难不成这姓薛的就是葛萌萌一直在找的那个,带走了她双胞胎哥哥的那只妖狐?脑海中有些零散的线索拼接到了一起,他一下子想到什么,回头看向o生,那一个却是一副气定神闲,丝毫没有惊讶之色的样子,看来果然是早就知道。 “如果没有我,青阳他活不到现在。”那妖狐冷着脸又吐出这么一句来,却令许晃倍感惊讶,这听起来怎么倒不像是之前阿拉蕾她们说的那样,难道这其中还有隐情? “你放屁!” 葛大小姐顾不上体面,连粗话都蹦出来了,许晃看着她手里的那个瓶子就心惊胆战,“哎呀君子动口不动手!对了,你哥哥他人在哪儿?他还好吧?” 一说出她哥哥来,那小女孩儿终于还是崩溃了,张了张嘴“哇”地就哭了出来。 走进葛萌萌住的屋子,许晃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掀开盖子丢在一边的那口黑漆棺材,再看向床上,那里躺着一个全身笼罩在霞光里的男孩子,正是他之前以为 恋耽美 分卷阅读22 灭鬼 作者:红盐 薛老头孙子的那个孩子。他看了看葛萌萌,再看看床上,虽然眉宇间有些相似,可这…“这是你哥哥?”这再怎么看都应该是比葛萌萌小了好几岁的弟弟吧? “萌萌。” 一个孩童的声音突然凭空冒了出来,屋子里的众人都吃了一惊,循着声音一找,这才发现那妖狐的身前多出来一个半透明的小小身影,随着那个影子逐渐加深,最终显露出一个孩子的面貌来,与床上躺着的那一个如出一辙。 “青阳…哥哥?”葛萌萌抬起满是泪痕的脸望向他,眼睛一眨,顿时有更多的眼泪掉了下来,“哥哥!”她哭着跑上前去,不料整个人竟扑了一空,她茫然的回过头去,葛青阳有些悲伤的笑着:“抱歉啊,你现在看到的只是我的魂魄,我也没办法抱一抱你,我的小妹妹。” 许晃却想到了之前的某一幕,指了指他身边的那只妖狐,“但是他能触摸到你,为什么?” “那是因为我的肉身上寄放着雪胭的内丹,现在的我与他是一体的。” 内丹?许晃倒是记得o生曾经说过,妖狐身上都有一颗媚珠,如果这两样是同一种东西的话,那岂不是代表,这个叫作雪胭的妖狐其实一直都处于极危险的状态,如果一个不小心,他不是很有可能会连自己的命都送了么?“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们两个究竟是什么关系?这听起来,怎么好像是他在为你拼命一样?” 葛青阳脸上的笑容淡然而宁静,“从初次相见时起,我们已相守了百年光阴。” 这下连阿拉蕾他们都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因为这显然与他们一度坚信的那个所谓事实并不相符。“怎么会是这样…居然是这样?” “你…”许晃深吸了一口气,他现在已经很难形容自己内心的震撼了,“你是说,从那之后你的每一次转生,他都在你身边?” 青阳闭上了眼,仿佛是在回忆着他与雪胭之间那段漫长的岁月。“从一出生开始我就知道,雪胭总有一天会来迎接我,离开家里也是我自愿的,但是这件事我没有办法和你们明说,所以萌萌,你可以恨我,但我希望你不要恨雪胭。我只不过是偶然在这一世成为了你的哥哥,就像我每一次的转世一样,只不过是偶然的作为葛家的一代子孙降生在这世上,我知道这样说很无情,但在我所有的生命中,唯一注定的就是我只为了雪胭的存在而存在,无论什么都不能把我们分开。” “你这样说也太过分了!”阿拉蕾忍不住指责他,“你知道萌萌为你牺牲了多少么?!你太自私了,根本不配当她的哥哥!” “你说的没错,我的确不配。”青阳苦笑一声,垂下眼,“对于萌萌,我只有感谢与愧疚,但是我能说的只有抱歉,因为远在遇见你之前,我便已经对雪胭许下了诺言,永生永生,绝不相负。” 葛萌萌抽了抽鼻子,却并不像阿拉蕾那样生气。她咬了咬唇,小声说道:“其实哥哥你不必对我有什么愧疚,因为无论如何我们都是兄妹,我为你做什么都是心甘情愿的。但是哥哥,你所说的那个永生永世,是不是太过沉重了?” “是啊,是很沉重。但是要相守,这就是必须要付出的代价,毕竟人妖殊途,这是我们所能尽的最大努力了。”他露出一丝自嘲的笑容,“不过我们要付出的代价还不只这些。或许连上天也并不祝福我们的这段关系吧,我的每一次转生,都必定是天生体弱多病,再加上受雪胭身上的阴气所影响,我每一次都至多活不过十三岁。” 哪怕会给彼此带来伤害,也决不放开对方的手,这究竟需要怎样的一种魄力?青阳所说的这一切都是如此悲凉,可是许晃却无法从他脸上找出一丝动摇,他对自己所做的事没有一丝怀疑,他是真的明白自己在做什么,并坦然接受其带来的所有灾难,或许他们之间的感情真的已经到达了海枯石烂的程度,如果分开,就只有死去。 “…就这么熬了百年,相守的日子极短暂,却也极快乐。可是无论如何,我们总要再一次的面对分离,那真的…真的非常痛苦。我想要活下去,想要活着留在雪胭身边,也许是我太贪心了吧。但是我万万没想到,雪胭居然会真的为此采取行动,他在我临死前一刻强行将我的魂魄抽离出来,并以定颜珠和他的内丹定住我的肉身,这样我就能以这种不生不死的状态暂时留在人间,躲过这一世的转生。但是分离出来的魂魄极其脆弱,雪胭多方探寻,终于找到了这个村子,不知道为什么,这村子里总是有源源不绝的阴气可以供养我这样的灵体,所以他带我来到这里,并且一刻不停的在外面寻找能够让我延长生命的办法。” “你们是在和天作对。”阿拉蕾冷冷的说道。“实话告诉你们,我这一次到这里的任务有两个,一是寻回被盗的定颜珠,二是查明葛青阳灵魂的去向,地府名单上他早就应该转生到下一世了,但是他的灵魂迟迟未归,连黑白无常都找不到他的下落,我真没想到,他居然被你这妖狐藏匿在这里,你已经犯下了重罪,等着被投入地狱里受刑吧!”说着,她已经掏出了手机准备播下号码,然而葛萌萌的动作比她更快,早就眼泪汪汪的扑了上去,抽抽噎噎的求情:“阿星,求求你了,只要你不说,不会有人知道的,好不好?好不好嘛~” 看得出来,阿拉蕾对这个小妹妹也很是招架不住,一脸的左右为难,“萌萌,这不是我一个人能决定得了的,我不能公私不分啊?” 许晃在旁边适时的插进一句,“我倒是觉得,比起你们干的那些坑蒙拐骗的事来,他们这根本就不算什么,人家不过是想多在一起待几年,没偷没抢也没害着谁,你们地府也不能太无情了啊,妨碍别人谈恋爱,小心被马踢噢~” “你懂什么?!” “哎?我可记得这次地眼被打开是因为有人在我们家设了个什么结界,你说这算不算重罪?” 这话一出,阿拉蕾果然尴尬了,“我那是为了捉拿这只妖狐…” “我才不管咧~反正从目前的状况看起来,后果很严重哦?” “…你到底想怎样?” 许晃摸着下巴,笑得有些小贼:“我看不如叫他将功赎罪,就让他帮忙一起封死地眼,这样一来你犯的错可以找补回来,他的罪也能一笔勾消,你看如何?” 没想到阿拉蕾还没说话,那边的当事人却一口回绝了:“不行,地眼不能封!” 望着那只妖狐,许晃被噎得半天说不出话来,心想这位大爷到底发什么疯,自己这儿拼命想着帮他呢,他倒好,不光不领情还跟这儿添乱啊?!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九卦 白加黑 许晃瞪着那妖狐,心说这不捣乱么,谁知对方接着说道:“如果封死地眼,这里就会断绝阴气,到时青阳的状况马上就会恶化,我根本来不及去寻找下一处合适的落脚点。” “这个…”许晃艰难的拼凑着措辞,“你说的我也能理解,可我们也得顾忌这么些人命啊,天地一旦失衡,那整个世界都完了。” “我才不管什么世界,如果能换回青阳的性命,哪怕叫全世界一起陪葬都无所谓。”雪胭冷冷的说着,脸上的一派肃杀之气似乎是在威胁着,要许晃他们别想轻举妄动,他是认真的。 许晃听得这一阵胆寒,心说大哥你无所谓,我这里可是很有所谓啊!这下他算是终于领教到这位妖狐族族长的蛮横不讲理了,简直就跟疯子没什么两样嘛! “愚不可及。”阿拉蕾忍不住低声吐出一句。“就算你们这一世找出了延长性命的办法,下一世又如何呢?你们还是得在苦海中挣扎。” “下一世的事,下一世再说。”雪胭依旧冷冷的抱着臂,不过旁边的青阳却拉了拉他的手,“算了吧雪胭,或许这一世的缘分到这里了,我已经比之前多活了几年,足够了。” “不,好不容易走到这里,我说什么也不会放弃的。”妖狐握紧了青阳的小手,眼中开始流露出凶狠的光芒,看来是真的已经准备好与面前的所有人为敌了。 就在这时,o生却突然发出一声嘲讽的笑声,“都说妖狐的执念最深,千年不灭,现在看来果真名不虚传。”他将下巴一扬,凤眸微微眯起,直直的锁定了眼前那个曾经无数次与他在月下对酌的酒友:“也就是说,我们要想封住地眼,还得先从你的尸体上踏过去喽?” 望着对面将许晃护在身后,一瞬间释放出杀气的o生,雪胭微微一笑:“只怕我们是彼此彼此,虽然演变成这个局面有些惋惜,不过我们都是同类,一生只能为一个人拼尽性命,所以也不算遗憾了。” 没想到突然又变成这种你死我活的局面,而且还是内斗,这无论怎么看都完全不利于眼前的发展,许晃这边正抓狂,一旁的葛萌萌却往对面迈了几步站在了雪胭的旁边,她向阿拉蕾凄然一笑:“对不住了阿星,我是无论如何都会站在我哥哥这边的,所以,你只要选择你觉得正确的就好。” 许晃顿时就有抬望眼仰天长啸的冲动,为什么每个人先想到的都是武力解决,而不是和平谈判啊?现如今团结统一才是大势,携手共赢才是正道啊!可这种话说得容易,说到底他现在还是想不出个具体的解决方式,就在这危难关头,突然有个意想不到的人开口了:“你口袋里是什么?” 所有人都是一愣,回头看时,青龙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在阿拉蕾身后现身出来,而他此时的目光正直视着许晃,于是大家伙儿的眼神也都自然而然的转向他这边,许晃就更加莫名其妙了,不过迫于青龙那种无声的催促与无形的压力,他姑且还是先把手插进兜儿里,没想到这一下还真的抓到了什么东西,他将手在眼前摊开来,其他人也都好奇的凑过来看,只见许晃的掌心上正静静躺着一粒黑白相间的…“呃,白加黑?”他简直摸不着头脑,自己什么时候顺了一颗感冒药出来? 这时候他周围一圈却纷纷传出抽气声,就连o生也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仔细审视了半天,又将手覆在上面感知了一下,复又睁开眼,再一次深深的呼了一口气。许晃被这阵仗弄得有些肝儿颤,瞧这情形好像就只有他一个人还没搞清状况似的,“怎么了,不就是一颗胶囊么?” o生却和其他人对了下眼色,“你们看呢?…应该没错吧?” 被排挤的感觉顿时油然而生,许晃不禁怒上心头,他将手心一握,抬眼直视o生:“到底怎么回事?快说!” 对方却将一个问题又抛给他,“你还记得主屋房梁上的那颗蛋么?” 这不是废话么,那么可怕的经历根本想忘都忘不掉,说起来我还没找你算帐呢。许晃心里恨恨的想着,不过眼下还是先把这个放在一边,“记得,怎么了?” “当时我没来得及说,其实那不是蛋,而是一颗丹药。” “丹…药?”许晃条件反射的看向葛萌萌,“你怎么在房梁上炼丹?” o生却截住了他,“不是她。那个气息我认得,和那些金符一样,一定是许逊的手笔。” “又是许逊?”许晃张大嘴,这老前辈未卜先知的也太多了吧? 不料o生再一次摇头,“不,这不是许逊本人留下的――是你。恐怕在这之前,你身上的封印已经因为外界不断的冲撞而一度变得薄弱,因此当这间宅子里的阴气不断加重之时,你身体中的本能先于你的记忆被唤醒,在你不知道的时候趋使你在主屋中设下一个纯阳的结界,用来稳定这里的阴阳平衡,而随着阴阳两气不断的上下循环交融,自然而然就在房梁上结出一颗丹药,我估计刚刚那一下的冲击应该就是丹药最终形成的关键,可为什么居然是…” “等等等等!”许晃举起一只手来,“你说这是个丹药?你说这是我搞出来的?还是在我自己不知道的时候?”他摇着头,想破头也想不出自己曾经在大白天有什么精神恍惚还是错乱的时候,“我不相信,除非是我晚上梦游了,不然怎么可能会…” “很有可能,估计之前女丑说在主屋前看到的人影也是你。” 许晃的嘴张得都能放下个鸡蛋了,“你凭什么就断定这一定是我干的?这里能人这么多,怎么也轮不到我吧?” “这一定是许逊的手笔,我绝不会认错…”o生反复说得笃定,可是许晃的脸色一下就变了。 “可我是许晃。” 气氛一下子变得怪异起来,o生愣了半晌,怀疑的看着他的脸:“你的封印不是已经解开了?你…记不起前世的事?” “我没有那种记忆,我就是许晃。”许晃不知怎的突然闹起别扭来。他说没记忆是真的,可令他纠结的并不是这件事,也并非自己到底是不是许逊的转世,他在乎的,是o生眼中看到的,究竟是谁。 他的情况与葛青阳不同。青阳是为了能与雪胭永世厮守,所以用某种方式保留了自己前世的记忆,也就是说,现在的青阳虽然拥有这一世的肉身,但他的记忆与时间都定格在第一世那里。可是他许晃不一样,那个许逊对于他来讲只是从别人口中听来的一个遥远的传说,而他自己的记忆,那些从记事以来所遇过的事,见过的人,具体到他从小学到大学再到现在的这些经历都是真实而鲜活的,而这些都是属于许晃的记忆。但是在o生和红榴口中,他仿佛就只是许逊用来转生救世的一个工具而已。或许在某种条件下,属于许逊的那些记忆也会重新恢复,但那时还会有他许晃么?他是不是就会被许逊完全替代,就像电脑里的一个文件替代另一个文件那样,被重新覆盖,重新排列组合为另一个陌生的人? 想到这里,许晃就觉得不寒而栗,他真的不要变成那样,如果有可能,他会不惜一切代价去阻止那件事的成真。可是,如果那一天迟早会到来,又该怎么办呢?……那么至少,至少在现在给他一个肯定,肯定他的存在,肯定他作为许晃在这个世上的存在,而这个肯定,只有o生能给。可是那双眼里真的有他么?是不是他从一开始等待的,从来都不是自己? 许晃张了张口,只觉得喉咙里一片干涩。他觉得自己不应该在这种时候纠缠在这种婆婆妈妈的事上,这太不像个爷们儿了。他并不想承认,自己其实只是不敢问而已。 “…算了。”他定了定神,努力让自己忽略掉那种令人讨厌的感觉,“你刚刚说这胶囊…这丹药怎么了?” “虽然很不可思议,但这是一颗‘仁丹’。”o生显然不可能理会到他一瞬间的思绪万千,继续接着上面的说道。 许晃在口中反复念叨了两遍那个名字,他记得之前有从o生嘴里听过一次这个词,大约应该就是去山里找狐狸同族的那个时候。“我记得,你好像说过这东西只出现在传说中?你不会是搞错了吧?” o生冲葛萌萌一扬下巴,“你可以问问葛家的后人。” 而葛萌萌也是两只眼紧紧盯着许晃的手,“肯定不会错,这是我一直梦寐以求的东西,虽然因为时代不同会在形态上有所出入,不过我敢肯定,这和我们葛家先祖葛玄炼出的那枚长生丹是同一种东西。你仔细看,在它周围有一团自主流动的气流,那正是阴阳二气在相互交换的证据。” 许晃闻言也认真的去看了一下,果然在它周围看见了一个小小的太极样式的气旋,就仿佛这颗药丸在自动的运转着一个微型天地一样。“反正不管怎么说,这是个好东西对吧?” “当然了。” 众人还在想他干吗提这么外行的一个问题,只见许晃已经向雪胭和青阳伸过手去,“给你们。” 在场的所有人顿时都愣住了。 就连雪胭也是眉梢一跳,半晌才缓缓开口问道:“你确定?这可是仁丹。”他固然是满脸疑问,但是眼中的杀气已经一扫而空,神色也缓和了下来。 许晃反倒笑了,“不是仁丹我还不给你呢。不过这东西是我造出来的,估计效果比不上葛玄的那颗,你们先将就着用,虽然没办法真的长生,不过我想至少能让青阳延长一些生命。”他说着,回头向o生确认:“我说的对吧,多少也能管点儿用是不是?” 那一个的脸色无比的难看,显然是很想阻止他这个举动,不过又知道自己拦不住,所以只得又把话咽了回去,只不情不愿的吐出俩字:“…何止。” 可是雪胭却依然没有伸出手来,“既然是这么珍贵的东西,你不是应该留下自己用么?为什么要给我们?” “就因为珍贵,所以才要留给有需要的人用啊,我活蹦乱跳的要这东西干吗?”许晃瞪了眼,反问得理所当然。 “可那不代表着你以后就没有需要的时候…” “哎呀!”许晃受不了的大叫一声,“怎么这么婆婆妈妈的!你刚刚不是还说为了让青阳活命可以不惜一切代价么,怎么现在有了希望又不敢了?…呃。”他突然拍了一下脑门,嘲讽的摇头笑道:“现在这世道真是,对人坏容易,想对人好就这么难。”他抬起头,眼中清亮,“你是怕我害他?还是觉得我有所企图?如果是这样的话,好,那我也有一个企图――以这颗仁丹做为交换,我希望你们可以安分的等我们解决完地眼的问题,然后我们大家一起来想办法,看怎么样能让青阳可以继续活下去,我这样说,你总该接受了吧?” 望着许晃再一次送过来的那颗丹药,雪胭终于微微一笑,伸手接了过来,“你还真是个怪人。” 许晃撇撇嘴,“至少说我是个善良的人吧,怪人算个什么啊…” 旁边顿时传来o生阴阳怪调的声音,“是啊,那我们接下来该干什么,许大善人?” 甩他一记白眼,许晃拍拍手开始发号施令:“不管怎么说,我们先下去看看那个地眼的情况吧。”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卦 穷途末路 因为主屋那里已经完全垮掉,再刨开又要费工夫,所以许晃一行人直接绕到了郊外,打算从另外一个入口下到地下。不过快走到那里时许晃才记起来,底下的那道石门是只能从里面打开的,难道要炸门么?o生却笑了笑让他放心,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地方:“我们从那儿下去。” 过去一看,原来是上次那帮盗墓贼打的那个盗洞,许晃想起之前的情形,“警察不是已经把洞口填平了么,难道还要挖?” 他这话一出,葛萌萌他们脸上却露出了讶异的神色,“不对啊,我们来这里找我哥哥的时候洞口明明是虚掩的?” 许晃皱了眉,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怪异的感觉。没等他说话,一直跟在旁边的球球已经极通人性的跑过去嗅了嗅,又用爪子和嘴在地上一刨一扯,顿时就有一层伪装的网状物连同草和沙土被拖到了一边,下面虚埋的土层顿时塌陷下去,露出那个黑洞洞冒着凉风的洞口。 葛萌萌手一指,“这东西难道不是你们设的?” 许晃摇摇头,心说他可从来没见过这玩意儿,难不成这期间又有什么人在这里动手脚了?他越想越觉得后脊背发冷,看着那个洞口满心里就有种很不想下去的感觉。这时,一袭白色的身影越过他走到前面,“我开路。” 简短的撂下这三个字,雪胭已经一马当先的钻了进去,紧接着狐狸和球球也跟了下去,千秋拍拍他的肩,“别怕,有我们在呢。” 看着他们,许晃突然觉得很感慨,到头来竟还是人类口中的这些妖魔鬼怪最让他安心,实在是因为比起人,他们真的单纯太多了,他们不会在暗地里鬼鬼祟祟,不会处心积虑的设什么陷阱,爱便是爱,恨便是恨,黑白分明。想到这里,他不由得看向一旁的阿拉蕾,虽然这一次她和他们站在同一站线上,可如果有朝一日与她为敌,许晃觉得自己一定斗不过她。 “放心吧,这次的祸事也是我惹出来的,我一定会尽力弥补。”对方却突然开口,把许晃吓了一跳,那双深不见底的黑色眸子紧紧盯着他,仿佛早将他心中所想看得一清二楚。乖乖,这又是个会读心术的?许晃不由得后退一步,对方却轻灵的一笑,也从那个洞口跳了下去。 因为葛萌萌留下了玄武在房中照看青阳,为防止出现意外时没人照应她,许晃便叫她和千秋、祝医生他们一起在上面等着,自己和o生先后钻进了墓道中。 有各路大仙在前面探路,许晃的压力也小了不少。好在一路上也并未出现什么异常状况,几个人快速通过了那个混乱的墓道,直接来到主墓室里,由于青阳的棺材已经搬走,现在就只剩下了下面的那口大棺。许晃忍不住又多看一眼,还是觉得心里有些毛毛的。不过这时前面的雪胭已经熟门熟路的开启了石壁上的机关,大家鱼贯而入,许晃这时才发现,原来那个墓室竟和主屋地下是连通的,而他们这一次进来的这道门,也正是之前他在地下室里看到的两扇门之中的另一扇。 才一踏入那个巨大的空间,许晃就本能的感觉到一种压抑,他强忍着这种不适往里面走去,四周的空气也变得越来越污浊,同时能明显感觉到气温在迅速下降,极度的寒冷不禁让他的牙齿也打起颤来。 前面再一次传来抽气声,许晃心想毕竟他们还都是第一次看见,惊讶也是在所难免。可当他自己也看清了那里面的情形时,最为大惊失色的那个还是他:“怎么会这样?!” 只见那个依然巨大空旷的地下室中一片晦暗,一股浓重的黑雾自上到下盘旋着,充满了整个空间,而它的源头则出自于那个巨大罗盘周边的墙壁上一道骇人的裂缝,这道自然开裂的缝隙延着粗糙的石壁一直向上,宛如一头张开狰狞大口的巨兽,一刻不停的向外喷射着黑色的毒气。 条件反射的抬手掩住了口鼻,许晃仰头看向那裂缝开口的方向,估计就是地面上那道断墙的位置了。就在这时,他身上突然自发的向外迸发出一层淡金色的光晕,简直就和他在忘川里遭遇水鬼时一模一样,而很快的,周围的黑雾仿佛有了生命一般,开始自动的朝他围拢过来,以他为中心形成了一个漩涡。 没等他反应过来,在一旁的o生动作更快,一把按下旁边另一道门的关卡,抱起他就迅速的从那里跑了出去。 回到地面上,许晃的脸色已是惨白,并不是因为那些黑雾给他造成了什么身体上的负担,而是他想起了之前红榴的话,也终于真正明白了许逊的目的。 六十一甲子,吾魂归来兮。他利用五十九个后代子孙的魂魄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了这一个轮回,使他自己最完整的灵魂重降人世,而不同的是,这一次承载这个灵魂的是另一个名为“晃”的纯阳肉身,所以他也就得到了一个拥有完美灵魂与完美肉身的最完美的法器,他要将这具法器献祭于地眼,来完成他当时未能完成的事业。 阳气与阴气会相互吸引,彼此抵消,就像刚才的情形一样。所以很简单的,只要把他留在那个地方就可以了。女娲炼石补天,他许晃拿自己去补地,那他是不是要比老前辈还要壮烈一些? 虽然这个冷笑话并不好笑,不过许晃还是微微咧了嘴,勉强露出一丝苦笑。 “我不会让你去送死。” 手腕上突然传来一阵剧痛,他讶异的抬起头,o生正以一种混杂着无数种感情的痛苦眼神望着他,但他抓着他手腕的力量鲜明而又强烈,或许从理智上他明白这件事的无可奈何,但从情感上,他无论如何也放不开许晃的手。 “我们别无选择。”许晃凄然一笑,千年之前许逊早为这一天做好了准备,而他要做的,不过是按照那剧本上的发展进行下去就可以了,他没有力量改变,也没有权力逃避。 “算了吧,你不适合烈士的角色。”阿拉蕾突然从后面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还是做你那个什么能耐都没有的许家小少爷比较合适。你刚才不是也说了,这儿的能人这么多,怎么着也还轮不上你呢。一定会有其他补地眼的方法,这三天之内,我们肯定能找出来。” 听着她那明显是逞强的话语,许晃也并不想反驳,只是说了一声“谢谢”,然后拉住旁边的o生,“不过现在能不能让我们单独待一会儿?” 明白他的意思,众人也都默默点了头,三五成群的往回走去。 许晃叹了口气,抬头看去,一派清朗的天色与往日并没有什么不同。他无声的一笑,就地坐下来,拍了拍旁边,示意o生也坐下。 “给我加了那个什么鬼封印的就是你吧?” 他说着,脑中自然而然的涌出那些已被封尘了许久的童年回忆,毫不夸张的说,这里是他人生所有记忆的起点。他记得这里的风在春天里有槐花甜蜜的香味,记得他和小伙伴们去树上掏鸟蛋时的顽劣与快乐,记得自己摔在泥土里时那种松软的触感,他还记得,当夕阳中整个村子里一片片炊烟升起时,味道最诱人的方向一定是自己家,因为家里的奶奶从来烧得一手好菜。可以说,他其实是奶奶带大的孩子。 从懂事起,奶奶就总是在给他讲许家祖上的故事,讲许家老宅的故事,但奇怪的是,身为许家人的奶奶却从未踏入过老宅。当许晃终于有一天忍不住跑到老宅去一探究竟时,他惊奇的发现他的奶奶并没有骗他,在那所宅子里真的住着一个漂亮的神仙。他兴高采烈的跑回家把这个重大发现告诉了奶奶,想拉着奶奶一起去看,可奶奶只是笑着摇了摇头,她说自己不能进去,而许晃可以,因为他是被选中的子孙。 从那之后,他就经常端着奶奶做的饭菜或者点心跑到老宅,送给那个神仙,他很喜欢和他待在一起的时光,而那个神仙也同样很喜欢他,只是很多时候,他眼中常常会流露出一种莫名的情绪,小小的许晃并不能明白。 等你长大了就会明白了。他总是这么说,可许晃不知道自己离“长大”还有多远。 然而在“长大”之前,他就先到了该上学的年纪,在城市里工作的父母要接他回城里去,无论再怎么哭闹,他终究改变不了这个既定的事实。于是在离开前的最后一天,他躲到了老宅里,希望神仙可以把他藏起来,可对方只是微笑着将冰凉的掌心覆在了他的头顶上,“如果你能再一次回来的话,到那时我就告诉你我的名字。” 他想,神仙不就是神仙么,原来神仙也是有名字的?早知道他之前就先问出来了。只是没等他张口,一股巨大的倦意袭来,他马上就睡了过去。 等到再醒来的时候,他已经躺在了晃动的火车上,身边坐着看上去还有些陌生的父母,可是他对于那个神仙的记忆已经被完全抹去,就连对奶奶的印象也在之后的岁月中渐渐淡漠,关于老宅的一切都被之后的生活掩盖和篡改――直到他再一次踏上了这里的土地。 “…为什么要那么做?” 身边的o生迟迟没有回答,于是许晃又一次重复道,“都这个时候了,再掩饰也没用了吧?” 长叹一声,o生缓缓开口道:“我只想保护你。那时的你因为身上的力量往往能看见一些非人的东西,但是因为小,别人可以当作是小孩子有想象力,可如果你的成长也伴随着这些东西,势必会给你的人生带来伤害。我希望你能平凡的长大成人,可以的话,我也希望你永远不要回到这里来,这样你就能带着那个封印普普通通的度过一生,虽然平凡,但 恋耽美 分卷阅读23 灭鬼 作者:红盐 少可以平安,也就不会演变成现在这个局面…” “你还真是会操纵别人的人生,只可惜天不许。”许晃背靠在那副微凉的身躯上,闭上眼感受着从他身上传来的熟悉气息。“至少我很庆幸,这辈子能遇见你。” “我不想听这种告别一样的话。” “等我死了,你还会留在这儿么?”许晃自顾自的说着,“我可以去跟红榴走个后门,让她也帮你一起转生。” “你不会死的。” 他嗤笑一声,“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我也算死得其所。”开玩笑的说着,许晃停了停,喃喃道:“不知道下辈子我还能不能再遇上你。” 身后的人呼吸一滞,再也忍受不了似的抓过他去就是一阵痛吻。被吻得昏天黑地,许晃喘着气笑道:“这是吻别么?”他勾住o生的脖子,从下往上望着他:“最后一次了,给我留下点儿美好的回忆吧。” 不料对方却一把将他打横抱起,恶狠狠的说道:“我不会抱你,因为我不会让这成为最后一次。”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一卦 错误的思考方向 两人回到老宅,推开屋门,里面只有一派愁云惨雾,狐狸的眼睛还红红的,好像是刚刚才哭过。许晃不由得一笑:“怎么了这是,搞得跟世界末日一样。” 话音未落,狐狸已经一头扑在了他身上,随即“嘭”地一声变回那个玉色的毛球,两个耳朵也耷拉了,眼泪汪汪的瞅着他。许晃仍旧是笑,揉着它的脑袋说道,“肚子饿了?说起来也折腾好久了,想吃什么尽管告诉我…嗯,也许以后就没机会了。” 他这话一出,角落里顿时传来女丑细细的啜泣声,整个屋里的气氛顿时也受到传染,所有人的情绪都更低落了。这时就听刷啦一声,两个赤色的大翅膀一左一右的将许晃包裹在其中,朱雀在背后大叫着:“我受不了啦!你们要再想不出办法我可真要带主人私奔了!我睡了那么久,好不容易才见到他,我才不要跟他分开!” 结果五通神也吵吵嚷嚷的围了上来,“那可不行,我们预定的可比你早,要走也是跟我们回山上去~” 就连千秋也一脸认真的思考着,“要不然我带你去找蝶涟好了,让他求求我父亲,应该能让你留在钟山,那里肯定比这里要安全…” “都闭嘴!”o生忍无可忍的怒吼一声,“这小子要是能说得动,我一早带他走了,还用得着你们!” 场面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因为所有人心里其实都明白,比起能不能逃走,许晃本人才是最大的障碍。如果找不出其他填补地眼的方法,他一定还是会坚持之前的那条路,因为比起自己能不能活命,他更看重其他人能不能活命,比起逃跑,他会选择的必定是承担――这就是许晃。想叫他抛下这一切逃走,那恐怕比填补地眼还要难上百倍。 “好了!”阿拉蕾拍拍手,“我们时间有限,就别说那些没用的了。”她示意了一下旁边的吴明仕,“我说,你写。咱们现在把整件事从头到尾捋一遍,看能不能有什么新的发现。” 大家在一起大致回忆了下前后发生过的事件,总结出的主要问题一共有两个: 第一,大问题的核心――补地眼。 第二,给这一问题另外增加了难度的问题是――缓冲时间有限。 针对第一个问题的解决途径――目前尚不明确。 而针对第二个问题的解决途径,阿拉蕾提出:“我们刚才在地下看到的情况是,地眼并没有完全打开,只是边上裂开了一道口子,所以我认为我们也可以像许逊做的那样,先用金符将裂开的地方补起来,这样一来我们至少可以将时间拖延几天,然后再思考补地眼的方法。” o生马上反对道:“你知道许逊留下的金符是什么数量么?如果按你说的,那这三天时间我们就只能全都用来画符了;退一步讲,就算金符的数量可以赶上,三天后便是中元节,阴气将达到一年中的最大值,如今地眼已破,失去了往年的平衡,你知道我们还要增加多少数量的金符才能捱过那天?再退一步,就算是金符的数量足够,我们也捱过了中元节那一天,但是再过七天,我们势必还要面临现在的状况,难不成每过七天你们就要换一次金符,到时地眼没补上,你们的力量就先耗尽了!” 这时候,一直冷眼旁观的白说话了,“他说的没错,你们要集中精力对付的还是第一个问题,如果找不出补地眼的方法,那么无论你们怎么拖延时间,也不过是在做无用功而已。而且如果只是拖延时间的话,我想我们地府也可以帮上一点忙,转轮王已经放出话来,如果有需要的话,地府的人手会全力配合你们,再加上你们的四神将,怎么着也能撑过中元节,所以我认为你们还是放下这个问题,主要研究一下如何填补地眼。” 这下众人又都沉默了。许晃拧着眉自言自语道:“补地眼…补…用石头?还是土?…水泥?”他甩甩头,这些都太不靠谱了,这时他突然想到了那个填在地眼上的巨大罗盘,“我说,那个罗盘是怎么运进来的?那么大一块不可能从那么小的通道运到地下吧?” o生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周围的人,咬了咬牙还是说道:“我本来不想说的。那不是什么罗盘,那是混元石。” 没等许晃消化完这个新蹦出来的名词,那边的葛萌萌和阿拉蕾却一下激动起来:“你说混元石?!是那个混元石?你说的是真的?!” o生郑重的点点头,阿拉蕾脸上的神情一下就变得兴高采烈起来,“有这好东西你不早说!现在看来我们还是有希望的!”而旁边的葛萌萌却惊讶的跌坐回去,不敢至信的喃喃道:“混元石,居然是混元石!对啊,我怎么早没想到,当年葛玄能炼就长生丹,一定就是因为他向许逊求过混元石的缘故!怪不得我怎么比配方子都炼不出来,哈,当然炼不出来,因为没有混元石啊!没想到传说中的混元石居然叫那个许逊找到了,我真是服了!” 她越是激动,许晃就越是百爪挠心,“我说您倒是发发慈悲,也给我讲讲这混元石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啊?” 葛萌萌噗哧一笑,说道:“混元石,顾名思义,既是‘混沌’,也是‘元始’。它在天地混沌未开时便已存在,或者说,它就是混沌天地的一部分,盘古开天辟地之后,它则保持着自己的原始状态,作为洪荒时代的见证留在了这个世界的各个角落。因为它依然保有混沌这一属性,所以它可以千变万化,可以有无数种发展的可能性。像你们家的这一块,它的原始形态一定不是这样,是许逊赋予了它一个罗盘的形态,让它能够堵在地眼的破口上,因此才会有现在我们所能看到的这个样子。” 这回许晃终于听明白了,他一捶旁边的o生:“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不早说啊!这东西这么好用,那咱们就让它改改样子,再变回去把洞口堵上不就完了?” o生摇摇头,“所以说你就是头脑简单,要是这么容易的话,当年许逊怎么可能还会赔上性命?” “呃…他做了什么?” o生叹口气,眉头深锁:“那时候他因为设四象阵和金符已经耗尽了大半力量,要驾驭混元石,就需要更大的力量,不得已,他最后只有以血灌石,耗尽了自己所能付出的一切。更何况今时不同往日,地眼周围的土质被侵蚀了千年,尚且能勉强维持现在的平衡,却抵抗不了下一次的冲击;要重塑混元石,势必要先将它收回,而收回混元石,意味着地眼就要再一次打开,而一但打开地眼,洞口必定会再度向外扩大,到时只怕是整个村子的地下都要变成一个大洞,你有多大的能耐能把混元石再变成那么大?还有,我再问你:就算你有豁出命的决心,可你知道怎么掌控混元石么?你连怎么收回混元石都不知道,还说要再把它改改样子堵回去,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你啊,冷水也浇够了吧?”千秋的声音带着些许责怪响起,“大家不都是在想办法么,你就非得把话说得那么绝么?” “我只是把最现实的东西摆出来而已,如果先给他希望再让他绝望,那不如从一开始就不要给他这种无谓的希望!” o生早已失去了往日的分寸,他饱含怒气的话语久久回荡着,将许晃原本就不甚清晰的思路搅得更加混乱。他愣愣的盯着地板,只觉得眼前一片黑暗。绕了一大圈,他发觉自己又回到了最初的起点,任何可能性都被否决得一塌糊涂,他们根本是在一条死胡同里横冲直撞。或许从一开始就没有什么其他的可能性,能补上地眼的,只有他自己。 ――等等。 许晃脑中的某根线突然跳了一下,刚刚打断那里掠过去的是什么? 看他的神色不对,千秋忙喊了他一声,“怎么了?” “…是啊…不对…不对啊,我们都想错了…”许晃像是神经错乱一样的念叨起来,“或许我们从一开始就想错了。” “到底怎么了?”o生也终于冷静了下来,生怕自己刚刚一个不小心真的刺激到他了。 许晃再次抬起头来,眼中清亮:“我们从一开始的方向就搞错了――因为地眼根本就是封不死的!”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还有一更,自作孽的节奏。。 ☆、第五十二卦 许晃的小聪明 他这话一出,大家一下都慌了,还以为他是真的受了刺激完全绝望了,o生还伸出一只手去摸他的脑门:“没事吧?怎么说起胡话来了。” 许晃白他一眼,把他的手从自己头上拍了下去,“我可没疯!”他重新看向大伙儿:“你们有没有想过,如果地眼可以完全封死,那么它从一开始就不可能被打开――可以打开的地眼,和可以封死的地眼,这两者根本就是相互矛盾,是不可能同时存在的!” 阿拉蕾拧了眉,“…你这么一说,我好像是有点儿明白过来了,不过你真正想说的是什么?” 看周围的人似乎还是有些不能释怀,许晃又进一步解释道:“我这么说吧,你们只要看现在的情形就能明白了,无论天灾还是人祸,就算许逊费劲心力留下这一道道防护措施,地眼还是因为一个小小的意外而重新打开。如果说地眼可以完全封死,那么它从一开始就不应该能被打开。”他停顿了一下,看众人纷纷点头,这才继续说下去,“那么好,地眼的打开是不可抗拒力,谁都阻止不了,但是我们可以阻止它的危害扩散到人间,而这个阻止的方法,其实许逊,他当年已经找到了,只是因为时机并不成熟,所以他选择让自己的魂魄进入轮回,将这个任务留给下一个自己,也就是我来解决。” 看着他那小得意的劲儿,o生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脸,催促他赶快说下去。 许晃匆忙喝了口水,接着说道:“可是你们要想一想,这整个计划是不是有些古怪?如果只从字面上来理解,你们觉得我这么一个人,要怎么去补那么大的地眼?我许晃,和地眼,这两样东西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更说不上用谁去补谁,你们觉得,在什么时候我才能和地眼划上等号?” 好不容易听他说到这里,o生的眼睛猛地一亮,一下就想到刚才在地下室里许晃被阴气包围的情形,“是阴阳!” “没有错,”许晃点头道,“是‘气’。其实问题的核心并不是要怎么封住地眼,而是解决阴阳两气的平衡。” 这时候祝医生也一拍大腿:“我懂了!所以说只要能找到阳气的替代品,让它去和地下的阴气相制衡,那么就不用小许亲自去做这个事了!” “可是…”葛萌萌仍然有些迟疑,“什么东西能和地眼相制衡?”她望向许晃很有些狡黠的笑容,不由得惊呼道:“难到你想去找天眼?!” 许晃却摇摇手指,“淡定,我还没自不量力到那种程度。我知道这天眼肯定是找不到的,既然这样,我们做一个天眼出来不就行了?” 整个房间里猛地静了一下,然后阿拉蕾用力一拍桌面:“这想法从道理上来讲可行,我认为可以一试,不,是非常值得一试!” 许晃继续补充道:“刚才也说了,地眼实际上并没有完全打开,因为我们还有混元石在,既然如此,那我们不去动它就是了,只要在旁边做一个小的天眼出来,让它足够与泄露出来的阴气互相抵消就可以了。”他看向对面的阿拉蕾,“不过我也只是纸上谈兵,具体要设什么阵什么符咒的,还得让你这个内行来帮我想一想。” 阿拉蕾点头到,“没问题,这已经比之前容易多了,我们每人也会借你四分之一的力量,虽然消耗仍然不小,但至少不会丧命。” “每人四分之一?”听她这么说,许晃一时没反应过来,只见阿拉蕾微微一笑,指指自己和葛萌萌:“你以为四家家主的名号只是摆设么?” “那也不对啊,这里不才只有三家?” 许晃的话音未落,门外突然响起一个嗡声嗡气的声音:“你可真会使唤人,我手上还有好几件事没忙完呢,突然叫我来这个破地方干什么!” 大家齐刷刷的回过头去,却不料门口竟然站着一个外星生物――不对,仔细看的话,那好像是一个人顶着个巨大的球状面罩? “再忙不也是尸体的事么?”阿拉蕾哧笑一声,“你要再不出来见见太阳,回头真得心理变态了。” “尸、尸体?” “来来,我郑重的介绍一下~”阿拉蕾揶揄的笑着,走过去冷不防将对方头上的玻璃头罩拔了下来:“这怪胎就是姗姗来迟的萨家家主,现任中央警政厅法医部代理部长,跟大家打个招呼嘛萨吉吉~” “是萨矗 倍苑奖凰拍得一个踉跄,说话时仍是闷声闷气的样子,原来他在那个头罩里面居然还蒙着另一层医用口罩,所有人不约而同的在心里想着:还是有够怪胎。 阿拉蕾将手里的头罩朝他扔了回去,“乡下的空气比城里好得多,你就别拿这个吓人了。” 那个萨此淙豢吹贸鲇行┎宦,但是也并不敢反驳,好像是被欺负惯了的样子。于是阿拉蕾不再理他,过来一把抓住许晃就往外带:“好了,事不宜迟,我们抓紧开始吧。” “开始什么?” “当然是特训!” “呃…”许晃被她拖着身不由自的往外带,经过那位萨家家主身边的时候,他忍不住又看了对方一眼:“那这个人呢?他不是才刚来…” “不用管他,要用的时候叫他就是了。”阿拉蕾说得毫不在意,简直就像在说自己的小弟一样。许晃不禁有些哭笑不得,这时他突然发现,那个萨幢亲由霞艿难劬涤行┢婀郑左眼的镜片中间像是夹着一层奇怪的纹样,这种眼镜还能看见么?然而就在他跨出房间的一瞬间,他看到门外的墙上居然还靠着一个高大的中年男人,这人有着极好的体格,腰上还极为显眼的别着一口大刀,与许晃四目相对时,那张刻满风霜的脸上露出一个友善的微笑,但那却掩盖不了他周身散发出来的戾气,简直就像是又一个阿修罗王。 “白虎?”在他身后跟出来的朱雀叫道,“你这家伙还活着呢?” 那男人也大笑着拍拍朱雀的脑袋,“你小子还是一样叽叽喳喳的啊?青龙呢,有日子没见他那张臭脸了。” 许晃看了看阿拉蕾身边,什么也没有,看来青龙是根本不想露面了。 “还有工夫看热闹啊,赶紧给我过来!”阿拉蕾在前面叫他,许晃只好赶紧跟了上去。只不过他没想到的是,自己这一进了小黑屋,再想出来可就难了。 按照阿拉蕾的计划,现如今四家家主齐聚一堂,他们就可以向四方祝祷,请求自己那一方的神明加护庇佑,借助神力不但保险,而且也能进一步节省力量,之后只要简单的做出一个稳定的天罡阵就够使了。可就是这么一个简化了不少计划,在许晃这里却再次变得举步维艰起来,原因就是他不同于其他三位家主,从小根本没受过什么正规的训练,连最基础的东西都要从零开始,眼下他虽然打破封印得到了力量,可他压根儿还是那个什么都不会的草包少爷,没有生命受到威胁时的那个应激反应,靠他的自主意识根本就无法将身上的力量调动起来。 “奏请南方天君…” “哎呀不对!不是光用嘴说,要用你的心,你的眼,把你的一切感官都给我调动起来!”阿拉蕾手上的戒尺在许晃身上打得噼啪乱响,他跪在垫子上简直欲哭无泪,就这么一句话反来复去都不知道说了多少遍了,可就是什么都发生不了。 “奏请南方天君…” “还是不对――!”张老师气得几乎抓狂,“你真要把我笨死了!你到底是不是许逊的转世啊?怎么跟他差那么多呢!我再给你演示一遍,给我仔细的看!”说着,她合上眼,双手在胸前结印,很快就从她的指尖发散出淡淡的青光,“奏请东方天君,今有弟子张应星,拜求加护慈悲,诸邪回避,百无禁忌…” 随着她的祝颂,她指尖的那道光流也变做一个一个的文字,围绕在她周身缓慢的旋转着。 “哇噢…”无论看过几次,许晃还是觉得这东西就跟魔术一样神奇,结果被人家一掌巴上后脑,“哇你个头啊哇!叫你跟着我学,不是让你看新鲜的!” 许晃满心委屈的揉着脑袋,“有什么办法,我本来就是个普通人嘛,像这种超自然现象哪有那么容易就做到的。” 阿拉蕾叹口气,在他旁边坐了下来。“那你知道么,我原本也不是盲人,但我从小就被要求,要按照盲人的方式来生活。刚开始我当然不明白这里面的含义,也根本不想照做,于是我叔叔就把我丢进一所漆黑一片的房子里,强迫我在里面独自生活,只每天送三顿饭进来,其他的什么也不管。一个月之后我才被重新放出来,到那时,我已经做到了不依靠视力只用其他感官就能在整个房子里来去自如,所有房间的位置乃至所有物品的摆放位置我都摸得一清二楚,但这是在我无数次摔得鼻青脸肿之后才换来的成果。” “你叔叔…”许晃本想说他是不是有病,不过还是忍了忍咽回去,“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是在为了我的将来做准备,为了一个我有可能失明的将来。身为四家的人,从小就要与各种非人之物打交道,有时候你需要对付它们,但也有的时候你需要与它们做交易,那真是和魔鬼在做交易,你想要达到什么目的,自然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对方当然也不傻,它们想要的必然也是你身上的力量,从头发、指甲,到血和肉,而力量最强的地方,就是人的眼睛。” 许晃听得脊背发凉,他突然意识到,o生所给予他的,是一段多么平和的人生,否则他也会像阿拉蕾一样,从小就被不幸所缠绕,所能做的就只有挣扎或者接受,根本无法逃离。“你是说,你的两只眼睛都是拿去和…那些东西做交易了?” “是啊。”阿拉蕾淡然一笑,“为了一个我最重要的人,和另一个…莫名其妙的人。不过好在我之前有过训练,现在的生活也完全没有问题。”她盯着许晃,漆黑一片的眼中不知在酝酿些什么。“不过我们现在没有那么多时间去一一训练你的感官了,必须拿出一个速成的办法。”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三卦 真正的鬼节 阿拉蕾那两只漆黑的大眼睛幽幽的盯着许晃,直盯得他寒毛都竖起来了,“你、你想干什么?”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反正这一关过不去的话下一关你也得完蛋,那不如现在就来个痛快的…” “痛痛痛、痛快?!”许晃顿时一副小媳妇遇见大流氓的样子抱紧胸前没命的往后躲去,外面o生早按耐不住一脚踹开门闯了进来,“你要干吗?!” “青龙!”阿拉蕾当然也早有准备,大叫一声唤出她的守护神兽,“给我按住那只鬼别叫他捣乱。”说着,她又扯着脖子朝外面喊了一声:“萌萌,借你们家玄武用用!” “有何吩咐?”玄武立马就在旁边现身出来,阿拉蕾伸手冲许晃比划了一下,道:“一会儿我要强行打开他全身的气穴,在此其间我想让你用你的水镜在他周围做一层结界出来,别走了气就浪费了。” 眼前两人就像拿着屠刀的屠夫,许晃则是那只待宰的羔羊,他越听这两人的对话就越觉得危险,不过仍是不死心的要问一句:“不、不会有危险吧?” “你说呢?”阿拉蕾咧开嘴,露出两排森森的白牙,“速度一般和危险系数成正比,既然想速成,不付出点儿代价可不行。”说着,她已经向许晃伸出了手,那一个立马就没出息的叫出声来:“等等等等我还没准备好!” “没那个必要,来吧!” 记忆的最后一秒定格在阿拉蕾那个诡异的笑容上,下一秒,许晃就突然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压力从头顶直接冲入四肢百骸,随后仿佛是一团被压缩到极限的气体一下子在他的身体中爆炸开来,全身的血液像是全都沸腾起来了一样,叫嚣着要从毛孔挣脱出去;时间仿佛是静止了,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好不容易反应过来,那不是血液,而是自己身体中的精气在没命的往外泄出,他整个人现在简直就像个拧开了阀门的蒸汽机一样,他甚至都能听见气体泄出的轻微声响,那感觉真是恐怖至极。 “许晃!许晃!你听见我说话了没有?!” 他奋力的眨眨眼,可眼前是一片淡金色的雾气,而且这雾气仍在不断的流动、盘旋,而且变得越来越浓厚,他只能看见外面有几个晃动的影子,完全看不清对方是谁。 此刻外面的阿拉蕾等人也是焦急万分,他们面前的许晃此刻已经变成了一只发着金光的茧,里面是什么情况根本就无法看清,阿拉蕾再次叫道:“许晃,你仔细听着,现在你只有两个选择,或者想办法控制你的气,不然你就只有溺死在你自己的精气里了!” 旁边的玄武比她更着急:“不行,他这样根本坚持不了一分钟,我要解开结界了!” 不料就在这时,刚才还在反对的o生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伸手阻止了他:“不,他可以做到。”说着,他在那只金茧面前站定,大声朝里面喊道:“许晃!我知道你能听见我说话,现在开始按照我的话来做:首先选择一个你觉得最方便的姿势,然后闭上眼,想像你身体里血液流动的方式,现在慢慢将它转换为气流,想像它们从你的左手开始往上,到你的左肩,头顶,右肩,右手,右脚,左脚,最后再到左手…” 在他低沉而有力的指示声中,奇迹出现了,金茧中的雾气慢慢变得稀薄,露出里面坐在地上盘腿打坐的许晃,此时大部分的气都已经随着循环渐渐回到了他的身体中,最后只剩下一层淡淡的光膜覆盖在他周身,接下来,气的颜色徐徐加深,由金色转变为桔色,粉桔,淡红,最终与朱雀眼中的绯红别无二般。o生松了口气,打个手势让玄武撤去结界,“好了,现在双手结印,念出你的咒语。” “奏请南方天君,今有弟子许晃…”随着许晃的低声祝颂,从他的指尖开始形成一个个赤色的字体盘绕而上,就和刚才阿拉蕾所做的一模一样。只不过才念了这两句,他突然又沉默了,众人一阵紧张,正以为是又出什么状况了,却见他猛地一睁眼,“…后面是什么来着?” 所有人当场气绝。 阿拉蕾手上的戒尺晃了两下,终究还是没忍心落下来,她又是气又是笑:“罢了,这就算过关了,接下来只要再把咒文背熟就行了,刚才的那个感觉一定记住了,可千万不能忘。”说完,她招招手召回青龙,“我去下面布阵了,你就在这里好好复习吧,回头咱们演练一下也就差不多了。” 见这位严师终于离开了,许晃也松了一口气,顿时觉得浑身上下都酸痛得要命,一下就软倒在o生的怀里。他喘口气笑道:“怎么样,我还可以吧?” o生笑着拍拍他的脸,“差得远着呢。” 许晃翻了个身,整个人趴在他胸前喘息,“刚才要不是你,我真得淹死在自己的精气里了,那可太丢人了。” 头顶上传来些微叹息,他闭着眼戳戳他的胸口,“你是不是又在想些有的没的了?这种时候就大方的夸奖我一句不就完了,别老想着要是怎么样如果怎么样的,没用。” o生哧地一笑,低头在他发顶上落下一吻,“嗯,做得不错。”他停了停,微凉的指尖摩挲着许晃柔软的脸颊,“我们会成功的。” 许晃嘿嘿一笑,他随即又睁开一只眼斜盯着o生:“我可警告你,等事情结束之后不准你骚扰我,我可得好好休息一下,甭管是身体还是精神全都累毙了,我真是从来没这么累过。” “你一定要活下来…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一定要活下去。” 听他有些所答非所问的,许晃睁开眼:“你这话说的,我当然也想好好活着了,没事谁随随便便去死啊。” 那只大手覆上了他的两眼,“睡会儿吧,之后还有的忙呢。” 不过之后倒没像o生说得那样,这两天许晃还是过得比较轻松的,除了每天的功课,其他还是该吃吃该睡睡,养足了精神就准备这一天应战了。 利用自己的气做出一层保护膜将身体中的阳气与外面的阴气隔绝开来,此刻的许晃靠在地下室的石壁上也是一身轻松。在他待在地面上的这段期间,阿拉蕾他们一直都在这里进行所有的准备工作,望着地面上巨大的阵形和周围错综复杂的结绳与符纸,许晃不禁感叹真不愧是行家手笔。…等等,说起来这应该不会再跟他收费了吧?以这帮生意人的头脑,万一等完事之后再跟他敲诈一笔的话,他可消受不起。 “…我刚才说的都记住没有?别老神在在的了,你可不是来这儿打酱油的,给我打起精神来!”阿拉蕾在阵形中间叫他,一边还在指挥她手下的那个吴明仕继续在地上洒朱砂。 “记住了记住了。”许晃说着又打了一个大呵欠,望了望刚才阿拉蕾给他指定的地点,又低头默念一遍咒文,再看看手表,还有不到六个小时就是零点了,一切准备工作已处于收尾状态,再来就差最后那一下了,要在十二点地下的鬼怪出来之前完成仪式,时间绰绰有余。 他望向旁边的o生,见他的眉头还是拧作一团的样子,不由得抬手戳过去,“你别老这么忧心忡忡的好不好,难得一张漂亮的脸,当心以后变成玄武那样。”他说着,也在眉间挤出一个川字模仿玄武的那个样子,这下连o生也忍不住噗哧笑了出来,他随即又摇摇头:“我就是不放心…” “有什么不放心的,”许晃抢先说道,“你可别乌鸦嘴。” o生又是一声叹息,“希望一切顺利吧。”他说着,也走过去帮忙最后的修补工作,一边还不住的催促阿拉蕾他们动作再快点儿,只惹来一片怨声载道。 许晃无聊的看看周围,除了四家相关人员,他家中的那些妖们都留在了地面上的结界里,一是防止这里的阴气再进一步加重,二来也不必再去担心他们的安全。不过想到这儿许晃又觉得有些好笑,那些家伙应该比人类都要顽强得多,他现在居然也会担心起他们来,或许是因为自己早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把他们都当作了自己的家人了。 离他不远的地方,白正似笑非笑 恋耽美 分卷阅读24 灭鬼 作者:红盐 站在那里看着o生他们的动作,显得与整个场面格格不入。不过令许晃有这种感觉的原因并不仅仅是他那第三方的身份,而且也是因为许久以来,这个白无常都给人一种飘忽不定的感觉,与其说他是地府标配人员,倒不如说他的那个所谓副业――快递员更符合他的身份,他仿佛总是在两方之间周旋,而对他们彼此间的事情毫不沾手,就像现在,他也只是作为地府的一个媒介站在这里,等待着许晃向他提出请求,抑或是地府向他下达指令,而他自己不会主动开口,他只是永远的第三方。 不过看眼下这情形,今晚大概也用不着向地府借兵了。许晃想到红榴,也不知道那帮老鬼有没有给她使绊子… “蓝蓝的天空~清清的湖水~绿绿的草原~这是我的家…” 夸张粗犷的唱腔突然在巨大的地下室里爆炸开来,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只有白伸手从口袋里刷地一下将手机拔了出来,放在耳边:“喂?” 许晃简直无语,这人怎么连手机铃声都这么有个性?下一秒,他却看见白脸上的笑容变得古怪起来,心中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回头看看o生,他也是一脸不妙的神情。 简短的问答了几句之后,白利落的切断了通话,他抬起头来看向众人:“事情似乎要大条了。” o生叫道:“快说什么事!” “你要听前因后果还是只要结果?” “说重点!” “它们要来了。” “谁?” “百鬼夜行。”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四卦 一个声音,两个声音 许晃一听就蒙了,“百鬼夜行?不是,它们来这儿干吗?再说这还没到零点了,你们地府着什么急?” 白一边掏出个类似掌上电脑的小型仪器一边解释:“不不,这件事不在我们地府管理范围内,因为这个通道属于阳间与阴间之外的空间,每年都是自动打开,我们所要做的就是搜索、定位,以及监督,防止有什么万一出现,不过到目前为止这个万一还从没出现过…”他边说手指边在屏幕上动得飞快,许晃他们凑过去看时,只见上面正显示出一张蓝色的三维地图,那些线条和数字许晃都看不懂,他指着一些闪烁着的紫色光点问道:“这是什么?好像在移动。” “是百鬼。” “呃,那这个红色的标志不会是咱们现在的位置吧?”许晃目不转睛的看着,那些光点此刻正在一点一点的向那个红色图标接近,如果真如白所说,那它们是真的在向这里接近了。 “你说对了。”白的回答很明确,然而此时屏幕上第三次显示出“未找到”的字样,他歪了歪头,一副百思不解的样子,“奇怪,它像是…消失了。” “什么消失了?百鬼?” “要是那样就好了。”他再次露出诡异莫名的微笑,“它们来到这里的那条通道不见了。” 许晃虽然还没抓住重点,但他明白事情似乎是真的不妙了。“后果很严重?” “也就是说,如果这个状况持续下去的话,那帮家伙就回不了家了。” 这下许晃终于能够理解了,“它们回不了家我们可就惨了!那怎么办啊?!” “我们的人正在将它们往这边引导。” 除了许晃,旁边所有人的脸色早已经变得苍白,“难道说…” 白笑笑,“只有请你们务必打开地眼了。” “啊?什…等会儿!”许晃一把拽住他,“怎么会扯到地眼上啊?” 阿拉蕾的手按在他肩上示意他先冷静,不过她的声音也已经完全变了调:“能否请地府派人手帮忙?” 白耸耸肩,“现在地府已经全面瘫痪,地面上能够动用的人手全都过去引导百鬼了,很遗憾,这里的事只能我们自己解决了。”他看了下时间,“而且这一次的事件太不寻常,为防止再出现意外,我们必须提前将百鬼带回地府去调查,越快越好,也就是说你们至多只剩下四个小时的时间了。” “真是天要亡我。”阿拉蕾喃喃道,她只低头思考了几秒就迅速抬起头来,“青龙,你们四个暂且在这里压制一下,我们先上去商量办法,走吧!” 许晃小跑着跟在后面继续追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虽然还不清楚通道为什么会提前打开,但是它会消失一定是有人暗中做了手脚,既然如此,对方就一定有把握不让我们在天亮之前再找到它,这么一来我们这里的地眼就变成了阳间唯一可以联接地府的通道了,但是这真的太冒险了。”阿拉蕾又回头去问白:“就没有别的通道能用么?” 白还在他的掌上电脑上搜索着,他摇摇头:“我一直在试,但是地府的网络受到攻击,我们根本联系不上,无法从他们那里获得支持。” 简直是祸不单行,许晃实在很想吐槽他们,人间这里已经是离开网络就活不下去的状态,没想到地府也是一个德性。他突然想起那位牛逼哄哄的前任转轮王,“你们那个杜宇呢,他那么厉害让他想想办法啊?” “杜宇大人去南极度假了。” 一句话说得许晃几乎吐血,一个比一个不靠谱。 几个人回到地面上,阿拉蕾几乎已经是边跑边想出了大致的应对办法,她抬头冲对面还在喘气的许晃他们说道:“要打开地眼的话,现在的阵形肯定不够使,但是也没时间再改了,只有利用眼前现有的资源,”她看向o生和许晃,“这一次我们必须要用到混元石了,你们两个有什么线索?” 转了一圈,没想到混元石的问题再次变成一个巨大的难题,这下连o生都面露难色,摇头不语。可俗话说急中生智,这越是逼到一定地步人的脑子转得就越是飞快,许晃联系起之前的种种,突然一把抓住o生的袖子:“不对!你们忘了许逊是什么人了?既然他做了如此万全的准备,那他没理由遗忘这么重要的一环,控制混元石的方法他一定也以某种方式留了下来,你好好想想,他可能会留在哪里?” 望着他坚定的双眼,o生拧着眉又仔细想了一遍,他忽然“啊”了一声,“有个地方,那里可能会有!” 在o生的带领下,一行人急匆匆的来到老宅深处的一个房间里,许晃记得,这正是上次o生来放酒的那个储藏室。屋子里一如所想积满了厚厚的灰尘,架子上地板上到处都散乱的堆满了杂物,但仔细看的话,那些又并不是寻常的物件,大概也是法器一类的东西。不过眼下没人顾得上这些,所有人都在专心致志的翻找着屋内的书籍,或者更确切的说,是堆积如山的成捆竹简。许晃原本就已经心乱如麻了,捧着竹简的手甚至都控制不住的在颤抖,这种古老的东西与文字都让他极不适应,他望着那些黄褐色竹山,根本就没把握他们能不能从这里找到需要的线索。再次低头看看表,已经只剩下不到两个小时了,他开始觉得绝望,同时也生出些幻觉,或许这一切都只是一场噩梦,只要醒来的话,他依然还是那个普普通通的大学毕业生,而不必在这种命悬一线的绝望中瑟瑟发抖。 “手不要停,别走神。” 旁边传来o生的声音,而许晃却一下子就崩溃了,他丢下手中的竹简,放弃般的仰倒在身后堆放的竹简山上,自嘲的笑了起来,“天做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既然是我自己的罪,就让我自己赎吧。” 而下一秒,o生却一手揪住他的头发,猛地吻上了他的唇,那已经粗暴得不能称作一个吻了,因为几乎是同时,许晃就尝到了从自己嘴里扩散开来的铁锈味,面前的o生两眼赤红的瞪着他:“看着他们,”他伸手指着周围早已是灰头土脸的人和妖们,“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拼命么?他们是在救你的命!你有什么资格说放弃?!” 脑中的最后一根弦终于断了开来,许晃突然间就失控了,他一把推翻o生,整个人压在他身上狠狠揪着他的衣领:“我放弃?你以为我愿意放弃啊?!我他妈根本就不知道什么许逊,为什么我要为了他犯的错去死啊!我明明是许晃,我就是许晃啊!”他用劲全身力气吼着,直吼到眼前一片濡湿,“我根本不想死!我不想死!我真的害怕…” 那双微凉的大手狠狠将他揉进怀中,许晃终于还是埋在他胸前痛哭失声。他从来都只是个软弱的凡人,虽然有些小聪明,有时也会热血澎湃,但他的肩膀扛不起拯救世界的重担,他不是英雄,这世上的奇迹与他无缘,可为什么灾难却偏偏要找上门来?他想不明白,也想不动了,他真的太累,只想好好的睡一觉,只渴望再睁眼的时候,窗外依然会是阳光明媚。 “有我在。” 头顶上落下嘶哑的三个字,比平时低沉了许多的嗓音似乎也在压抑着过多的情感,熟悉的香气透过层叠的丝质衣袍一丝丝沁入心脾,也在不知不觉间缓和着许晃过于紧张的心绪。他不知道的是,刚才o生其实是有意将他逼到极限,好让他将心中的一切负面情绪全部发泄出来,否则以刚才的那种状态上场的话,不要说是顺顺当当的把咒文一字不漏的背出来了,只要他一慌,那就真的什么都完了。 安静的室内继续响着翻动竹简时的哗哗声,许晃也终于冷静了下来,擦干眼泪,从o生的怀里坐起身来。旁边阿拉蕾的声音突然插了过来,“你知道许逊为什么会死么?” “因为…力量耗尽了?” “错,因为他笨。” “啊?”许晃眨着有些肿胀的眼睛愕然的看过去,只听她继续说道:“因为他不知道向旁人求助,把所有的灾难全都扛在自己一个人肩上,他以为他是神还是佛?你觉得四家为什么要叫做四家?如果不能联手镇守四方,要这名号还有什么用?你们许家可不要太小看人了。” “可这是毕竟我犯下的错…” “事情发展到现在,已经不是谁对谁错的问题了。天赋异禀之人,他们的命运与生死从来就不属于他们自己,而是属于这天下,许逊是如此,我们也是如此。生在四家,我们早有此觉悟。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们同样会以命相搏,就像我刚才说过的,我们每个人会为你争取回四分之一的性命,至少会让你捱过这一关。而且…”她眼中幽深一片,不晓得究竟是想到了什么。“在我看来,这场祸事并不应该是许家一肩扛下来的,如果上天真的有眼,你决不该死在这里。” “有了。” o生突然开口道,所有人顿时都被吸引了过来,只见他手上抖开一卷竹简,上面赫然是有如鲜血一般的赤红小字,那揉和了娟秀与硬瘦风格的字体似乎在昭示着主人同时包含了细腻与坚毅的个性,而最后展开的最右列竹简上则明白无误的写着三个大字:“混元石”。 “怎么样,有写到用法么?”许晃看繁体字看得头疼,于是直接去问o生,那一个自然看得飞快,“有,…在这儿。”旁边的阿拉蕾也催促道:“念出来我听听。” o生依言念道:“‘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独立不改’――上面说到这里只要在混元石上滴一滴许家人的血就可以让它变回原状,不过之后还需要再集合你们四人的力量将混元石重新塑形,到时候肯定没时间,你们必须提前在混元石上滴好血,之后等百鬼一走马上念动后面的咒语就行了。” 阿拉蕾点点头,“我也是这个意思。”她抬头示意道:“而且我们不光是要将混元石重新变大,这一次我们要在整个混元石上加封乾印,将它的混沌属性完全改变过来,使它变成一块巨大的乾元石,还是利用之前许晃说的办法,在这里做一个替代的天眼出来,只要能成功,以后就算再有阴气溢出也能够马上进入阴阳的循环中,一劳永逸。” “咒文呢,还用之前的?” “在那上面还要增加一道乾阳咒。”她望向许晃的方向,“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我现在教给你的要马上记住,否则一切休矣。” 再一次准备停当,大家重新回到地下室,只见缝隙中的黑雾显然要比刚才又扩大了一些,就仿佛是在不断膨胀中的巨大黑色触角,正与外面的什么东西在互相吸引一般。看得出来四神将已经在尽力压制了,不过显然这局面很快就会被打破――被阴间的那些不速之客。 阿拉蕾问向一直在旁边监测百鬼动向的白,“还有多久?” “13分52秒。” “好!”她用力一击掌,大声说道:“一会儿地眼一打开,这里肯定就什么都看不见了,大家各自找好自己的位置,无论如何都不准移动,许晃,我会掐好时间,在适当的时候告诉你打开地眼,你只要将手放在混元石上,念出咒文就是了。”许晃点点头,暗暗握了一下手,掌心全是冷汗。阿拉蕾继续说道:“这之后是第二步,时间还是由我来掌握,我会在百鬼还没有完全走完的时候就开始念动咒语,萌萌和萨茨忝橇礁鲆来危而且注意要大声,保证最后的许晃可以听到,如果一切顺利,在百鬼全部进入地眼的那一秒许晃你应该已经念完自己的咒语,请出了南方天君,这时候天罡阵与乾阳咒全部启动完毕,最后我们四人一起念出混元石的后半段咒语,一切都可以结束了。” 布置完这一切,她缓了口气,再次望向许晃:“你可是我的关门弟子,别丢我的脸。” “不敢。”许晃微微一笑,他此刻心中已经平静了许多,既然那些杂念只会让他分神,那么把它们全都丢掉就好了,努力完成自己要完成的任务,这才是眼下他要做的。 站回自己的位置,他紧紧握住胸前的玛瑙,脑中顿时响起了o生的声音:“我在这儿,不会有问题的。” 好。许晃咬紧牙,也在心中给自己鼓劲,就在这时,旁边的白突然大喊道:“注意,马上就要过来了!倒数三十秒……二十……十,九,八…” 随着倒数的声音,许晃也努力的做着深呼吸让自己镇定,倒数至五秒钟的时候,阿拉蕾喊道:“四神将离开,许晃打开地眼!”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独立不改――”许晃条件反射般的大声念出早已在心中默念数遍的咒语,随之将手压在那块巨大的罗盘上,几乎是同一瞬间,他耳边突然响起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他惊愕的回头看去,只见半空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越变越大的黑色漩涡,再眨眼的时候,那里面已经冲出了一头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庞然巨物,张着满口白森森的尖牙就直接朝许晃冲了过来,许晃只觉得头顶上的血液瞬间凝固了,这时候,他手底下突然传来剧烈的抖动,然后便是猛一阵地动山摇,那块罗盘瞬间迸发出艳红的光芒,在掀起的一片飞沙走石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眼看见那个有如火山口一般恐怖幽深的巨大黑色洞口,许晃脚一软险些没站住,o生猛喊一声“稳住!”,然后整个空间里的气氛随之一变,原本还在往外泻出的浓雾仿佛被吸尘器吸住了一般同时改变方向,全部旋转着被那个洞口抽了回去,一股更加巨大的力量随之开始将外面所有的东西猛力向洞里牵引,就像突然卷起的龙卷风,遮天蔽日的将所能触及的一切纳入那个黑色的漩涡当中,周围随之响起石块崩裂的声音,想必是洞口四周的石壁也受不了这强大的力量,在不断的土崩瓦解中又进一步扩大了。 此时的许晃也不得不加强自己周围的结界,避免自己也被吸入其中。他只能依稀从那不断流动的黑色缝隙间看到后面的某些奇形怪物一闪而过,简直比恐怖片里刻画的那些形象还要可怕几十倍,更可怕的是,偶尔他还会与其中的某些东西对上眼,他甚至能感觉到对方在盯着他笑,哪怕那东西根本就没有长脸。 不知道过了多久,黑雾的某处突然传来阿拉蕾的声音:“龙德而隐,不易乎世,不成乎名;遁世无闷,乐则行之,忧则违之;确乎,其不可拔,潜龙勿用――奏请东方天君,今有弟子张应星,拜求加护慈悲,诸邪回避,百无禁忌…”随着那一处若隐若现的青光飘摇升起,另一处依次传来萨吹淖5唬 “龙德正中,庸言之信,庸行之谨;闲存其诚,善世不伐,德博而化;是故,见龙在田,利见大人――奏请西方天君,弟子萨矗拜求加护慈悲,诸邪回避,百无禁忌。”这一次是代表西方的白光,之后则是葛萌萌: “同声相应,同气相求,水流湿,火就燥;天者亲上,地者亲下,飞龙在天,利见大人――奏请北方天君,今有弟子葛萌萌,拜求加护慈悲,诸邪回避,百无禁忌。” 终于轮到许晃上场了,他凝神静气,开始调动周身之气,并两手结印,一字一句道:“贵而无位,高尔无民,圣人作,万物睹;贤人在下,动而有悔,亢龙有悔,穷之灾也――奏请南方天君,今有弟子许晃,拜求加护慈悲,诸邪回避,百无禁忌…” 没想到咒文背得居然意外的顺口,许晃正要松一口气,在他面前那片冲天的赤色光芒中却突然浮现出一个俊雅的尊者形象,而且对方居然还说话了:“吾乃南方赤帝,汝为何人?” 许晃一下就蒙了,他可没听说还有这一出啊?!他下意识的握住胸口上的玛瑙,然而脑中并没有传来他希望之中的声音。“我我…”他顿时觉得口干舌燥,说话也结巴起来:“我是许…许…许逊。”他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大脑一抽筋竟然蹦出许逊的名字来。 然而对方干脆的否决了他:“汝非许逊,汝为何人?” 这下许晃更慌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叫道:“我是许晃,我是许晃!” 对方缓缓摇头:“汝心尚在迷惘,不知其名者,吾不能佑之。” 许晃一下子脸色变得惨白,“别走啊,我不告诉你我叫许晃了么?!”他慌乱的向对面抓过去,然而划过指缝间的只有阴冷的风,没等他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小心出了结界,突然一阵腥风扑面,有什么尖锐的东西猛然拉住他的手臂,撕裂般的疼痛顿时伴着浓烈的血腥味传来,许晃惨叫一声摔倒在地,他抱住血流如注的手惊恐的抬头去看,只见对面的黑雾一阵波动,从里面伸出一只诡异莫名的怪手,之后是一双闪着阴光的眼,青紫的长舌,然后,便是更多。 “不要…别过来…o…咳咳…”许晃被污浊的空气呛得一阵咳嗽,然而此时从对面的黑雾中冒出了更多的怪脸,一副兴趣盎然的盯着他这里,并且离他越来越近,许晃本来还盼着奇迹能再一次发生,然而这一次他已然消耗了大量的阳气,如今再加上大量失血,他身上储存的力量已经所剩无几。 就在他已经濒临绝望之时,肩膀上突然落下一股温暖柔和的触感,一阵耀眼的白光突然从他背后迸裂开来,迅速将他整个包裹其中,那些鬼怪顿时怪叫着退缩了回去,然后四周围响起一道空旷悠远的声音:“大哉乾元,万物资始,云行雨施,品物流行,大明终始,六位时成,乾道变化,各正性命,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独立不改,其字曰道,其名曰大,大曰逝,逝曰远,远曰反,域中四大,人居其一,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随着这似男又似女,又仿佛是混合了一男一女两人的祝祷之声,许晃眼前的所有一切都被包裹在这种纯净无物的白色之中,这时,有个什么东西从上面掉了下来,许晃勉强遮住眼去看,那好像是一块白色的――甲片? 等到所有光芒尽数散去,在场众人无一不是目瞪口呆的表情,谁也不知道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许晃你的手怎么样?!”o生焦急的声音率先响起,他这才发觉到自己的胳膊还在淌血,疼得他“哎呀”一声叫了出来。 “刚刚…到底是怎么了?”葛萌萌他们围拢过来,玄武顺手从身上掏出止血的药粉递给o生,让他给许晃包扎。“…应该是结束了吧?”众人将信将疑的环视着四周,并没有什么迹象表明出了问题,但是也没人能证明他们是不是真的成功了,因为此时整个地下室里都恢复了原状,只除去一点――原本是罗盘的位置已经变成了和周围一模一样的石壁,完好的就仿佛消失的不只是混元石,连地眼都一并消失了一样。 “百鬼已经回到地府。”旁边的白合上显示屏,也是一脸不可思议的摇摇头,“这里的阴气也全都消失了,或者应该说,是进入阴阳循环中了吧?”他伸出手在面前划过去,顿时在空气中引起微弱的,但是依然可以看到的小小气漩,“看起来,我应该祝贺你们。” “这是什么?”阿拉蕾突然对许晃腿边的那片白色甲状物产生了兴趣,但是当她真正摸上去的时候,她的眼睛一瞬间瞪大,同时倒吸一口冷气:“我的天,这难道是…”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五卦 我和你吻别… 阿拉蕾仔细研究了一番,最后深吸一口气:“这是神龟的龟甲。” 许晃脑子一抽,“忍者神龟?”身边的o生手上一用力,疼得他嗷的一声,“轻点儿!” “麻烦你不要时刻彰显你盲流的身份。” “开个玩笑而已嘛,真不懂幽默。”许晃撇撇嘴,重新看向阿拉蕾,“哪个神龟?” 阿拉蕾却反问他道:“刚刚你有没有看见一个人,或者说是两个人?”她说着又摸了摸下巴,自言自语着:“这么说可能也不对,或者应该说是一个身子的两头人?” 许晃被她说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想到刚才的那些百鬼,里头似乎的确有类似的东西。“喂喂,那还能叫人么?要是那些怪物的话,你不是也看见了。” 对方敲了下他的头,“把自己的老祖宗叫做怪物,你可真是大不敬。”见许晃越来越一头雾水的样子,她补充道:“我说的不是百鬼,刚刚的那片白光里,你有没有见到什么人?” “人…倒是没见到,不过我听见一个声音,好像是一男一女的声音混在一起,有念什么咒文的样子。” 阿拉蕾似乎终于释然了,她再一次望着许晃不可思议的摇了摇头,“你小子真是狗屎运,居然请得动这种大人物,你到底是什么时候结识t们的?” “谁啊?” “我们道家的老祖宗――伏羲。” 许晃听到这个名字时一片茫然,他虽然也不是一点儿没听过,不过那不是出现在历史书和神话里的人物么?“你说…伏羲?那个画八卦图的?” 阿拉蕾一脸“你居然还知道”的表情,“如果我猜得不错,你刚刚应该是见到了伏羲和女娲,根据记载他们是一对兄妹,且真身是共用一具蛇身的神o,”她举起手上的那片白色龟甲,“伏羲的身边有一只白龟,这应该就是它身上的甲片。” “你刚刚说他们是蛇身?”许晃脑中的记忆被投入的这颗石子溅起无数涟漪,他似乎是想起了什么。 带领众人来到村外不远的一个地方,许晃走进那个他刚来时在这里避雨的破庙,再一次将目光定格在那具形态诡秘的半身泥像上,“难道会是这个?”他伸手抚过那满是灰尘的祭台,停在那只曾被他无意中扶起的香炉上,“我只是扶起了这个而已。” o生叹息般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这是许逊当年建起的伏羲庙,物是人非,荒芜的只怕不是这里,而是人心吧。” “可我并不是k们的信徒,k们为什么会救我?” “信仰不是一种形式,它以各种方式存在于世上,有信仰的地方,就会有神迹。”o生搂过他的肩,在他额头上落下一吻,“这一次是你无心的善举救了你自己,你只需要感恩就好。” 走出破庙的一瞬间,突然从四面八方的森林中飞出了成千上万的萤火虫,荧绿的光芒在黑暗的夜色中柔柔闪烁着,仿佛是点亮了地面上的银河。一切到此尘埃落定,所有人都不禁释放般的发出欢呼声,这时候,葛萌萌突然指着天上叫起来:“你们看那是什么?”大家纷纷仰头去看,只见盛夏的夜空中出现了一盏发着白光的孔明灯,之后又是两三盏,五六盏,越来越多的孔明灯朝着月亮越飞越高,伴着盘旋舞动的萤火,美丽得如同置身梦幻之国。 “道场普渡妥幽魂,原有盂兰古意存。” o生喃喃道,许晃不禁回头去看他,只见他目不转睛的望着夜空,“中元节本是怀念逝者的日子。”他抬起手指向某处,“你看。” 许晃仰头看去,却惊讶的发现那一个个萤绿色的光点竟然在空中慢慢幻化出透明的人形来,他们排着长长的队伍,仿佛是要向月宫飞去,许晃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然而他用力擦了擦眼睛再次看去,竟然在那流动的人群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奶奶…” 事隔多年再次喊出这个称呼,许晃几乎哽咽。 “萤火上寄托着亡者的幻影,为的是再见一次他们至爱的人。” 再也控制不住夺眶而出的泪水,许晃拼命眨着双眼,不愿在最后时分看漏了奶奶那张慈祥如旧的面容。然而下一秒,他却觉得手上一轻,握住他的那只大手也开始渐渐向上抬起,他惊讶的发现,o生居然在缓缓向天上升去。 “你去哪儿?!”许晃惊慌失措的用力拽住他的手,然而却根本无法阻止离他越来越远的o生。 “我的任务是守护地眼,等待你的到来。现在你完成了使命,我的任务也到此为止了。”o生淡淡的笑着,“中元已过,亡魂当回归地府,不是么?” 许晃震惊得无以复加,他只有更加用力的拉住o生,语无伦次的说着:“不行…你不能走…我不让你走!” “只怕天不许。” o生笑着松开了他的手,也加入到那些发着光的人群之中,一点一点的飞到许晃再也追不到的天边。从不曾想过,这别离居然会来得这么快,这么突然,他简直措手不及,只有嘶心裂肺的叫喊着他的名字,直到自己筋疲力尽,泪水流干… 然而就在许晃精神恍惚跪倒在地上的时候,一双微凉的大手忽然捧住了他的脸颊,头顶上传来含笑的声音:“眼泪还真多啊。”他猛地抬头,居然又看到了o生那张熟悉的脸,“我忘了最后的吻。” 说着,他最后落下一个缠绵的亲吻,再一次松开双手,缓缓向天空中飞去… 二十秒之后。 “再抱一个吧?” “……” 又过了三十秒。 “我突然想起还有一件事…” “你到底走不走?” “……” 萤火与孔明灯早已飞走,许晃打着呵欠,望着依然独自在天上转来转去的那只鬼,“我说,地府明明在地底下,你去天上干吗?” “呃…不不,这太奇怪了!为什么我还在这儿啊――?!”静谧的夜空中,撕心裂肺的鬼吼久久盘旋着,许晃再次打了个呵欠,扭头往回走去,“我要回去睡觉了,好走不送。”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六卦 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再一次从自己枕头上醒来的感觉实在是好得不能再好了。许晃眯起眼望了望窗外金色的阳光,再看一眼角落里某团阴暗的鬼影,“我说,我已经很久没像现在感觉这么好了,假如你想来搞坏我的心情,那么我会把你塞进装满黑狗血和朱砂的木筒里然后在外面贴上黄符钉上金针,你觉得怎么样?” “不对,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听着他那依旧魂不守舍的声音,许晃噗哧一笑,伸过一条细白的腿勾住他的肩来回磨蹭着,“是啊,你确实有问题 恋耽美 分卷阅读25 灭鬼 作者:红盐 要是你这么没干劲的话,我可要上你喽?” “…谁说我没‘干’劲?”某只鬼磨牙霍霍的一把抓住他的腿,直接把他整个拽进自己怀里。 历经了生死,眼前的幸福就会显得弥足珍贵。压抑许久的恐惧、不安与惊心动魄一经释放,就会全部转化为一点就着的欲望,他们太需要彼此确认,他们依然是完好无损的幸存在这世上,所以他们需要拥抱,需要亲吻,从内心深处渴望得到更深的接触。 正如胶似漆打得火热之际,房门突然被人从外面“咣当”一脚踹开,o生杀人的心都有了,直起身就骂道:“哪个不长眼的坏老子好事?!” “大爷我~”妖冶孤傲的狐族之王倚在门边上,扬起下巴轻蔑地望着正滚床单的两人。 o生只黑着脸停顿了三秒钟,之后继续把许晃按倒在被子里扯他的衣服,那一个当然还是有羞耻心的,拼命挣扎道:“混蛋赶紧放开我!” “是你惹出我的火来,现在想逃?” “我才不要免费表演活春宫!”只听“啪”地一声,某只鬼被一巴掌扇到了床底下,床上那个则用力扯着自己的衣服,并以眼神恫吓他。 “――然后,你到底有什么事?”被搅了好事,许晃自然也没有好气,只不过对方显然比他脾气更差,一把薅住他的衣领就往外拖去,“攸关你性命的事。” 被连拖带拽的带到葛青阳面前,雪胭居高临下的以眼神威胁他:“青阳要是有个什么,我要你的命!” 许晃整了整衣服,然后乐呵呵的跟那孩子打招呼,“早~…怎么你脸色不大好?”他说着凑上前去仔细看,结果又被一把拖了回来,“你离他远点儿!”雪胭满脸的怒气,“他现在状态很不稳定,就因为你们把地眼封上了,现在一点儿阴气都没有了!” “不是有仁丹么?”许晃眨眨眼,来回看着两人:“你没吃?” 青阳面露难色,“雪胭好像是不放心的样子…” “我当然不放心了!”妖狐抢过话来,“就这么个半吊子搞出来的东西,谁知道是不是真的?万一不对症怎么办?万一有副作用怎么办?!” 许晃顿时无语,“那不然拿来,我给你试试。” 他说着伸出手去,不料对方却更加怒火中烧,“就这么一颗,你试完了我找谁要去?!” 许晃扶着头,心说这纠结的,简直比o生那家伙还难搞。“那你把我弄来有什么用?” 雪胭哼了一声,“反正你必须在场,如果他有个万一…” “杀了我也没用,这不是我能控制的。”许晃打个呵欠,他如今可是鬼门关走过一趟回来的人,这种威胁对他来说已经是不痛不痒了。 “那就先奸后杀。”对方盯着他,眼中放出阴狠的光。 “呃,这个就比较不好了~”许晃终于完全清醒了过来,“o神医你听见没有?赶紧的,不然小爷我屁股不保了!” o生正在那边把脉,头也不回的说道:“敢放这种话,那我也说句难听的:如今就是死马当活马医,他只有靠仁丹来赌一把,你信也得信,不信也得信。” 雪胭咬着牙,半天也不说话,最终还是青阳向他伸过手去:“给我吧。” “……” “想要改变,就必须有勇气,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他踮起脚尖,才能勉强够到雪胭咬得失了血色的唇,“我想我们应该感激许晃,至少他给了我死亡和轮回之外的第三个选择,你心中也明白这一点,所以才会帮助他们,不是么?” 看着雪胭终于放弃般的点点头,青阳露出两个小酒窝,拉下他的头来拍了拍,“好孩子。” 呃…许晃不禁吐了吐舌头,这光景还真是稀罕,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驯兽师? 深呼一口气,雪胭吻吻青阳的小手,拉着他朝床边走去,那上面安放着青阳的肉身。他打个响指,一道半透明的结界就将他们两人与其他人分隔开来,原本一直在旁边咬指甲的葛萌萌终于忍耐不住想要说些什么,可玄武拦住她,无声的摇了摇头。那是属于他们的世界,无论喜与悲,只有他们两人可以互相分担,百年以来,他们都是这样做的。 接下来的事情就发展得比较快了,因为一但开始,以青阳这种情况不允许有半分耽搁或犹豫,否则他将有性命之忧。雪胭事先将那颗胶囊衔在齿间,然后双手捧住沉睡中的青阳的头,将自己的额头抵上去,下一刻许晃他们就看到从青阳的胸口处浮出一粒艳红的珠子,直接嵌进了雪胭的身体中,同时青阳立在床边的魂魄被自动吸回肉体之中,而雪胭则迅速吻上青阳的唇,将口中的仁丹与他口中的那粒定颜珠对调――整个过程有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之后,便是忐忑不安的等待。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其实也不过短短十几秒,然而他们却觉得有如过去了半个世纪之久。就在所有人的心全都提到嗓子眼之时,一个半透明的太极图案突然从青阳身上缓缓升起,随后将他全身都笼罩在一股柔和的光芒中,他的身体也随着那越来越亮的光芒渐渐拉伸,最后从一个孩童完全长成一个青年的体态,那才是他现在真正的样子。 当他再一次睁开眼,看到的就是雪胭那双有些湿润的眸子,从他唇边自然而然的绽开一个微笑,“我回来了。” 葛萌萌早已控制不住扑到床边去看,随后捂着嘴颤抖着哭了出来,青阳笑着向她伸出手去:“我的小妹妹还是这么爱哭呢。” 这下许晃终于也放下心来,他见o生又走过去把脉,便问道:“怎么样,没有异常吧?” 凝神屏气的诊了半天脉,又抬头观察了一下青阳的气色,他仍是微微一摇头:“阴阳循环确有改善,可还是有问题。” 大家本来还在高兴,结果被他这一瓢凉水浇得又紧张起来,“到底什么问题?” 这时他却放下了青阳的手,捏着指尖掐算起来,“…该不会…”他突然回头去问葛萌萌:“你该不会是四年才过一次生日吧?” 所有人听得莫名其妙,玄武在旁边接道:“你怎么知道?” “这就对了。你是闰年闰月闰日出生的女孩,你哥哥就是闰年闰月闰日出生的男孩,这个日子是大阴,对于本身就属阴的女性不会有负面影响,反而还会加分,而对于本性为阳的男子效果则完全相反,甚至致命。如果我猜得不错,你的每一次转世应该都降生于这个日子,这也是你为什么总是先天不足的原因。” “仁丹也治不好么?!”雪胭性急的抢先问道,o生摇摇头:“这不是病,是天性。仁丹虽然已经改变了他体内的阴阳平衡,但效果无法永远保持下去,以他这样的特质,除非能保证每天补充一定阳气,否则阳气的生发赶不上亏损的速度,一定时间之后还是会有危险。” “我的仓库里备有各种仙药仙草,这不成问题。”葛萌萌马上回答。 “我刚才也说了,这是时间问题,你有一辈子吃不完的仙草么?” “那我想办法再炼仁丹。”葛萌萌咬咬牙,赌气般的说道。o生再次摇头,“你手上有混元石么?许逊的那一块已经被伏羲拿去堵地眼了,你能保证你还能找到下一块?这些都不是永久之道,必须得找一个简单易得且永远不会枯竭的阳气来源。” 旁边的妖狐突然阴侧侧的冒出一句:“童子血。” o生张口便骂:“你怎么总是一下就想到这种血腥的玩意儿?!不错,童子血是上乘的至阳之物,可你不要忘了杀戮不洁,极损阴鸷,你还想背负多少杀业啊!” “我才不再乎。” “你不再乎有人再乎!你想万劫不复,留他一人在阳间哭死啊!” “那你说怎么办?!”雪胭终于吼起来,“已经进行这一步,我绝对不可能放弃!” “我说…”许晃适时的分开这两个炸药包,以防更进一步的冲突再殃及池鱼,“两位都冷静一下,这儿还有喘气儿的了,大家一起想办法嘛。” “你个半吊子能有什么办法?!” 许晃不紧不慢的晃晃手,“旁观者清,没准儿我这个半吊子就比你们这些高人都有办法呢?” o生首先就堵在了他前边,要知道这妖狐可不是吃素的,眼下这情况更经不起玩笑,万一他说了什么不经大脑的蠢话惹恼了对方,后果可是会很严重的。许晃白了他一眼,慢悠悠重复一下刚才的话:“你们刚才说,青阳是闰年闰月闰日出生的,所以天性属阴对吧?” 雪胭不耐烦的咂咂嘴,“你到底想说什么?” 只见许晃却又扭头去看o生,“我现在就有一个极富建设性的提议,不过得先征求你的意见。” “我?”这下连o生都有些诧异,不过他马上说:“如果是我可以帮上的,我一定帮忙。” 许晃一拍大腿,竖起大拇指:“我就知道你够义气!其实这个办法很简单,而且不会伤害任何人。”他弯了眼,突然覆在青阳的唇上来了个响亮的吻,于是o生和他的小伙伴们都惊呆了。“――就是这样,只要把我借给青阳不就好了?” 这下众人才算是明白了过来,既然青阳属阴,许晃属阳,那把他们俩放一起再除以二不就皆大欢喜了?这果然是没实力却有十足奉献精神的许晃才会头一个想到的点子。他笑着拍拍青阳,“不过就要委屈你们长期住在我这破宅子喽~” 虽然长久没有活动让青阳四肢还很无力,不过他依然努力握了一下许晃的手:“我们才是,要给你们添麻烦了。” 许晃嘿嘿一笑,“这下我们家的房客又要增加了,搞不好再这么下去房间就要不够了。”他回头看向o生,对方脸上的表情很是复杂,“…你什么时候变这么开放了? “我一直比你开放。” o生咬了咬牙,像是在极力忍耐什么一样:“好吧,不过接吻以上的行为绝对禁止,听到没有?” “你同意我还不同意呢。”雪胭在旁边凉凉的说着,一边抱着青阳帮助他活动自己的身体。 额上的青筋又跳了跳,o生皮笑肉不笑的说道:“那我们现在可以回去了吧?一大早的工程还没结束呢!” “啊,对了,从现在起你要注意控制和许晃交尾的次数,他现在不是你一个人的食粮。”雪胭说得露骨而又凉薄,毫不在意的暴露出他作为妖狐自私自利的蛮横一面,而青阳一听就皱了眉,不过没等他呵斥,o生早就气炸了,“混蛋!你知道我们有多久没做了么?!” 许晃一边阻止过分激动的o生,一边悲叹着原来令他过分激动的原因只是这个而已。这时就听对面的雪胭更加怒火万丈的抛出一句:“那你知道我们有多久没做了?我为了这一天都等了五百年了!” 这下许晃终于怒了,“你们两个,现在都给我闭上嘴滚!我们才不是你们用来泄欲的工具!” 某只鬼顿时傻了眼,不过某只狐狸自然不会听他的,“你以为我会听你的啊?” 然而青阳冲他微微一笑:“那我的话你会听吧?现在,闭嘴,滚。” 被各自的恋人毫不留情的扫地出门,这两个家伙也终于在最后时分达成了一致:“禁止接吻以上行为!”“我同意!” 屋内同时传出两声怒骂:“去死!”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七卦 穿心痣 自千秋之后,葛青阳又成为了许晃身边一个格外亲近的对象,而且他们如今又是同一战线上的人,关系也就更不一般。由于青阳还处于复健时期,许晃对他的照料也格外细心,两个人同吃同睡,好得就跟他俩才是双胞胎一样,连葛萌萌都直嚷嫉妒,更不用说被排挤的另外两位了。 “…小毛,大毛。”青阳微微一笑,亮出手中的最后两张牌,“俩红一。” 旁边的许晃顿时怪叫起来:“又这样?!搞什么,青阳你运气也太好了吧,我们仨都拼不过你!说,你是不是洗牌的时候做手脚了?” “刚才可不是我洗的牌。” “那不是你妹妹洗的!” “行了吧,一输了就这么大呼小叫的,再说你可不止一次叫女丑偷看我们的牌了,你以为她隐身起来我就看不见了?”葛萌萌掏掏耳朵,鄙夷的斜了他一眼,许晃立马就觉得脸有些热,不过嘴上还硬要反驳,“哼,我看你就是潜伏在我方阵营里的敌特,专帮着你哥赢我们俩!” “嘁,做弊都做不赢,我真怀疑你的智商!” “哼!那是因为我有个猪一样的队友!” “你说谁是猪?谁哼哼谁才是猪呢!” 见这俩小孩儿又开始打架拌嘴,青阳和对面的千秋对视一眼,都无奈的笑了。他们不约而同的看向葡萄架下的月色,只觉得连这种没营养的对话在此刻都显得格外美好。 自地眼风波过去之后,老宅里的一切都恢复了平静,所有人整天无所事事,生活颓废得一塌糊涂,连打牌都俨然成了老宅里每日的例行公事了,而且打的还是这种极度原始极度弱爆了的砸红一。因为像斗地主那种高端大气上档次的许晃偏就不喜欢,就爱砸这个红一,据他自己说是砸着过瘾,其实是为了掩饰他老也记不住斗地主的玩法。 躺在房顶上放哨的朱雀突然坐起身来,冲他们这边吹了一声口哨,许晃立马就机警的开始收拾桌上的扑克牌。果不其然,没过一会儿走廊上就传来一阵疲惫不堪的脚步声――老宅里唯一还在勤奋上工的人们回来了。阿拉蕾的声音从远处飘来:“许晃,今天的功课完成了没有?” 她说的功课指的是她给许晃布置的每日修行,都是四家的人在小时候就应该完成的基础内容,许晃哪儿受得了这个,光看那些鬼画符就看得他头疼,更别说是什么顶着碗扎马步了,就他这老胳膊老腿关节僵硬的,玩儿个一二三木头人还差不多。不过好在阿拉蕾每天都要出门,他是能偷懒就偷懒,几星期下来,修行的事一点儿没长进,偷奸耍滑的工夫倒是大大长进了。 “哎呀,我得带青阳去洗澡了呢,先撤了啊~”他说着,手脚利落的架起青阳移动到轮椅上,推着他一溜烟儿就没影了。 舒服的泡在热水里,许晃简直觉得要是没有外头那个瘟神师父,这儿就真是天堂了。长吁了一口气,他靠在木筒边上闭着眼问:“今天没情况吧?” 青阳噗哧一笑,“白天的时候我见贺兰叫人挑了两坛子酒送来,估计这会儿他们正喝着呢。” “那是人家孝敬千秋的,这俩家伙,一个比一个脸皮厚。”他睁开眼,确认了一下外面的确没有偷窥的迹象,便靠过去摸青阳的脚,“这两天恢复得怎么样?”他说着,将他的腿架在自己膝盖上,不轻不重的给他揉着,青阳点点头:“就是躺的时间长了点儿,好在以前雪胭每天都有给我按摩,看这情况,应该不出半月我就能重新走路了。” “你们受的磨难也够多了,是该过过好日子了。” 青阳却淡淡一笑,“这一世过完了,还有下一世呢。” 许晃垂下眼,“不累么?…就没想过停下?” “至少到现在还没有。只要两个人在一起,什么都能撑过去。” “是啊,反正你们家雪胭对你这么死心塌地,不像我,整天的伺候那位大爷,生来的劳碌命。”许晃撇撇嘴,俨然成了个怨夫。 青阳从水里抬起手捏捏他的鼻子,“要我说,o生对你才更是死心塌地,我刚刚说我们能撑过去是因为两个人在一起,而一个人等待会是多么孤苦难熬的事,你有没有想过?” 许晃咬咬牙,闹别扭似的小声说道:“反正他等的也不是我。” 不知道是听见了还是没听见,青阳只是一如既往的笑了笑,轻松的换了个话题:“转过去,我帮你擦背。” “你手行么?” “天天跟着你们打牌,不行也得行啊~” 许晃哈哈一笑,把毛巾递过去,依言转了过去。然而青阳的手只在他背上擦了一下就停住了,许晃听他似乎“嗯”了一声,好像是发现了什么,“怎么了?” “…你背上有颗痣。”隔了许久,青阳才缓缓说道。 “有痣有什么稀奇的,你大腿上不是也有?”许晃说着,开玩笑似的伸手过去掐了一下,不过身后的人却没什么反应,那只手一直在他背上摩挲着,像是在仔细研究什么。许晃被弄得痒得要命,笑道:“不带这么性骚扰的啊?” “奇怪,我好像在什么时候见过相同的东西…” 青阳突然拍拍许晃的肩,“起来穿衣服,咱们去找他们。” 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但是看青阳的表情并不像在开玩笑,许晃只得听从他的,匆匆擦干身体穿好衣服。两人在老宅里找了一圈,雪胭和o生果然在某处的廊上坐着喝酒,明明天上有那么好的月亮,可这两个家伙谁也不知道赏月,只垂头丧气的喝闷酒,偶尔碰个杯,彼此都是一声哀叹。 看着那两团无比落寞的黑影,许晃和青阳交换个眼神,全都笑出声来。对面一鬼一狐听见笑声,顿时全都饿虎扑食一般的回过头来,结果居然看见这两人穿着浴袍立在月光下,浑身上下热气腾腾,裸露在外的肌肤更是白里透红的,两头大饿狼登时不约而同的吞了下口水,然后对视一眼:“你看见了?” “你也看见了?” “那就不是咱俩喝多了。” 听到这儿,许晃他们终于忍无可忍的大笑出来,于是对面的也就跟着傻笑起来,“终于不是作梦了,真好,嘿嘿嘿嘿~” “作你妹的梦啊,梦里头没对我干什么龌龊事吧?”许晃笑骂道。这时候青阳也笑够了,招手叫过雪胭,“你过来看看。”说着,他一把就将许晃的浴袍剥了下来,露出整个一个白白的大后背,那三人都吓了一跳,雪胭还赶紧摆手:“别别,我可不来4p。” “p你妹啊!”青阳同样骂道,“你看看他背上这颗痣。” 旁边的o生反应更快,早一把推开雪胭走上前来,一脸不敢置信的喃喃着:“为什么还在?” 许晃看着他们的表情心中就是一紧,“又有什么事?” “没什么。”o生搪塞着,将他身上的衣服重新穿好。“别着凉了。” 可许晃并不想被他搪塞过去,他死死扣住他的手:“我自己的事,我有权知道。” o生被强迫直视他的双眼,最终只得放弃的叹息一声,闭上了眼。 “这是穿心痣。”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八卦 刘诸葛 听着那个不祥的名字,许晃顿时觉得背上一阵阵发冷,他下意识的抓住肩膀上的衣服,“那是什么东西?” o生只是拧着眉,似乎并不想说的样子。旁边的妖狐却冷笑一声,道:“那是个记号…” 青阳马上抓住雪胭的手,想要制止他继续说下去,可许晃同样制止了他,“让他说,到底是什么记号?” 狐王凝视着他,眼底泛着妖娆而冰冷的笑意,完全就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在看热闹一样,他故意将手指贴在唇上:“你真的想知道?我怕你会后悔。” “我这辈子就没做过后悔的事。” “好,这话我喜欢。”雪胭再次露出一个刻薄的笑容,“我来给你讲一个故事吧。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着一个叫作地狱的地方,在地狱里关着一批人,这些人在生前犯下不可饶恕的重罪,死后便被投入地狱受罚,根据他所犯罪行的大小,十殿阎罗会决定将他投入哪一个地狱,――或者是哪几个地狱,这样的人,他的刑罚会持续下去,每一次的转世之前都必须先在其中一个地狱里受尽酷刑,然后投胎,死后再入地狱,就这么不断的受刑,直到他的罪偿清,对他的判决才会中止。而在偿清之前,这些人即使是转世到阳间,判官也会在他们离开之前在他们的后心上留下一个标记,至于这标记是什么,我想你应该知道了。” 夏夜的风,打在许晃身上却不可思议的散发着寒意。他似乎忘记了,那个地府并不只有粉红色的婴儿房,在他没有看到的地方,存在着十八层地狱,那里面有熬骨煎肉的油锅,有鲜血淋漓的刑具,有求生不能的嚎叫,更有求死不得的绝望。而自己,竟然也是那之中的的一员么?他真的没有一丁点儿记忆,可背上那颗痣却在恶毒的提醒着,他在死后还要继续到那个地方受尽折磨,这会是真的么? “不可能。”o生脸色惨白,眼中一片动摇,“他的罪已经偿清了,地眼已经封上了,为什么这东西还会留下来?!” “你小子溜得倒…”阿拉蕾的声音突然从旁边传来,一瞧见这边四个人各异的神色,她也吓了一跳,“怎么了?” 青阳简单把情况跟她一说,又让她也看了那颗痣,不料阿拉蕾却大剌剌的一笑,摇着手道:“没事,回头我打电话让红榴帮忙查一下,地府那帮干活儿的也马虎得要命,没准儿是忘了删记录了。” “你说的是真的?”许晃忍不住紧紧抓着她,仍是一脸惊魂未定的模样。阿拉蕾笑道:“地眼肯定是封上了,这能有假么?没事没事~”她说着,话锋突然一转,“比起这个,我觉得有必要跟你谈谈练功的问题了。” “呃……”在冗长的停顿之后,许晃突然一扶额头,“哎哟,我头晕,不行了,真特别晕,我都看见星星了!” “废话,现在是晚上当然有星星!”阿拉蕾骂道,“你给我老实交待,今天是不是又打了一天的牌,啊?!我可告诉你,萌萌都跟我招了,你别想着翻供!” 许晃见这地上的阎王又要发威了,赶紧开动脑筋找今天的借口,正赶上这时狐狸刚好跑了过来,“公子,柳家女儿在门口等您呢。” “哦哦,我马上过去~”他赶紧应下来,一边给阿拉蕾赔笑脸:“你看,人家正等我呢,我去去就回啊~”撂下这么一句,许晃是撒丫子就跑,心说对不住了师父,咱明儿再见吧~ 一路哼着小调来到门口,柳桃儿果然正守在外面,怀里还紧紧抱着一大筐鲜桃,一见到他,马上露出两个酒窝来:“许晃哥,我妈叫我给你送些桃子过来,顺便看看你咋样了。” 许晃赶紧叫狐狸接过去,又伸手要拉她进来,“站外头干什么,进来说话。” 那姑娘马上就紧张了,摆着手连连推辞:“这可不成,我妈该骂我了!她还专门让我晚上来,就怕让人瞧见说闲话,我赶紧回去了啊!” 许晃自然不容分说,使劲拽着她不让走,“哪有让你给我跑腿的理儿,进来喝杯茶,咱们有日子没见了,聊会儿天嘛。” 柳桃儿是死活不同意,许晃便撒开手:“哦,那你要是怕我对你干什么才不敢进来的话,那也行。” 他这么一说,柳桃儿果然更慌了,急得脸通红:“不不,才不是呢!” 许晃哈哈一笑,“那就进来吧!” 这还是许晃头一次主动叫不相干的人进宅子里,对他来说,老宅里的房客越来越多,他实在懒得再藏着掖着了,而且柳桃儿跟她妈不一样,许晃也比较乐于把自己身边的人介绍给她。 可能也是头一次进这么大的宅子,柳桃儿显得有些胆怯,一路上不敢多说也不敢四处乱看,只一味的跟在许晃身后,等她被带到中庭时,许晃笑着为她介绍:“这是我的…嗯,都是我们家亲戚,你还没见过吧?” 柳桃儿一抬头,只见院子里四处散落着一帮形态各异的人,有的正冲她微笑,也有的不屑一顾,还有的对她充满好奇,只是这些人共同的特点就是――没一个长得丑的。她显然是被惊着了,眨着眼喃喃道:“妈呀,画里的人走出来了…” 许晃噗哧一乐,拉着她到石桌旁坐下,一边又吩咐狐狸去洗桃子,叫朱雀帮忙去拿茶和点心,再回头看的时候,柳桃儿已然连耳根都红透了,局促得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而原因显而易见,必然是旁边的千秋。许晃笑道:“千秋你看你把人家吓的,还不赶紧把脸挡上。” “我、我还是回去吧!”柳桃儿噌地一下又站了起来,许晃赶紧按住她,这时候对面的葛萌萌剥了只桔子递过去,笑着说道:“你好,我是许晃的表妹,你叫我萌萌就行了。” 看见同样是女孩儿的葛萌萌,柳桃儿这才慢慢放松下来,打个招呼:“你好,我叫柳桃儿,我…我们家种桃子,你要想吃的话就告诉我一声。” 许晃边给她倒茶边笑:“你们家桃子也是要卖钱的,哪有这么白送人的。对了,说说村子里吧,大伙儿都怎么样了?我有些天没出去了,正好你来。” “村儿里面都挺好的,倒是许晃哥你怎么样了?听祝大夫说你又病了,老这么病着可不好,是不是还是在我们这儿住不惯啊?” 忽视掉周围人幸灾乐祸的表情,许晃咳了一下,“我没什么大事,休息两天也就好了。我比较担心你,你是不是又瘦了?”他仔细端详着柳桃儿的脸,只见她的下巴似乎比以前又尖了一些,脸颊也凹了下去,两只眼底的暗影即使在晚上也能看得清清楚楚,果然不是刚才在门口看花眼了。 “我没事啊。”她笑道,端起杯子来喝了一口,“哟,这茶可真香。” 见她这么说,许晃也不好追问,只得又随口闲聊起别的一些事。他忽然想到之前地眼造成的那些恶果,便问:“地里的庄稼是不是好些了?” 没想到他也会关心起粮食来,柳桃儿眨眨眼,想了想说道:“就是那样呗?” 许晃心说那样是哪样?“跟原来比没变化?” 柳桃儿摇了摇头,许晃心下有些吃惊,不过他转念一想,地眼被封上也不过十来天的事,大概是得缓一缓,看今年秋天收成就知道了。 又说了会儿话,许晃换了衣服送柳桃儿回去,毕竟女孩子走夜路太让人不放心了,做为一个男人,这点儿事他还是必须办到的。临走前他又告诉柳桃儿,往后只管去他家里玩儿,只是别跟她妈说就是了。柳桃儿抿嘴一笑,又是两个小酒窝,看得许晃又小小的心动了一下。嗯,果然还是女孩子好啊,当然除去他家里那两位姑奶奶… 就在他转身要往回走的时候,他突然看见墙角那边有个人影一闪而过,许晃立马就条件反射的追了上去,没想到对方跑得还挺快,一溜烟就不知道钻到哪里去了,他停下脚步抽了抽鼻子,风里分明裹挟着一股特别的线香味道,许晃的眉头顿时就拧紧了,如果这不是王婶儿家里供的香炉里的味道,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了――那个人是刘诸葛。 这老杂毛半夜三更的在别人家门口转悠个什么劲儿?许晃只觉得一阵恶寒,要是他刚才没送柳桃儿回来,指不定还会出什么事呢!明天可得好好叮嘱她,往后千万别一个人晚上出门了。对了,还得跟村长说说这事。许晃一步三回头的往回走着,一边又在心里摇头,不行,这样根本不够,得想个办法从根本上解决了这个大毒瘤才好。想到家里的那群牛鬼蛇神,许晃计上心来,既然那老杂毛那么信鬼神,不叫他见一次真神总说不过去吧?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九卦 消失的天庭 “球球,go!” 许晃一声令下,球球顿时有如一道白色的闪电窜了出去,一个高高的跳跃,以普通狗狗根本达不到的高度在那颗球弹到顶点时就将它截了下来,咬在嘴里飞快的跑回来跟许晃摇头摆尾的讨赏。许晃哈哈笑着用力揉揉它的头,从旁边拿了一块风干牛脯喂给它。 “让阎王座下的谛听犬去捡球,你 恋耽美 分卷阅读26 灭鬼 作者:红盐 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啊。”葛萌萌在旁边闲闲说着,将手里的大杯冰可乐嘬得曛毕臁p砘挝抻锏目此一眼,这位大小姐手里的那杯可乐看着普通,可它出现在这么一个鸟不生蛋的小山沟沟里可就是绝世罕见了,还不知道是玄武派手下哪个小妖去城里的麦当当买的,又快马加鞭的给送回来,里头的冰块愣是一点儿都没化。这级别,这水准,都赶上当年给杨贵妃运荔枝了,她还好意思对他冷嘲热讽的? “说起来,老让它在我这儿待着合适么?再怎么说也是红榴的狗,搁我这儿玩球是不是太大材小用了?” 萌萌晃了晃手里的纸杯,又想起来什么事,“要说让它待这儿也好,省得被人套去炖了狗肉汤。” “啊?”许晃不由得抱紧了球球的脖子,“打狗也得看主人,谁敢拿阎王的狗开刀?” “别的阎王呗。”她嗤嗤直笑,“你的球球把五殿王的啸天犬搞大了肚子,五殿王正气得火冒三丈,满世界追杀它呢。” “啊?!”这信息量也太大了,许晃的脑子转了一圈,忽然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啸天犬不是二郎神的狗么?什么时候跑地府去了?” “不在地府,那它应该在哪儿?”萌萌撕开一包番茄酱,舔着手指瞥了他一眼。 “呃,这个,天庭吧?”许晃的脑子里浮现出西游记的情节,既然有地府,天庭也应该是配套设施吧?不料对方只是咬着薯条不咸不淡的回曰:“天庭?很早就不在了。” 许晃第三次啊了出来,结果被球球在脸上舔了一大口。“不是,天庭没有了?为什么会没有?怎么能没有呢?!” “神明都需要人的信仰,现在的人早没有那种东西了,留下来的只有地狱和鬼怪。”萌萌对于这个问题兴致缺缺,迅速的切换到下一个话题:“我说,上课的事你到底怎么想的?” “…上课?”许晃还处于极度震惊中,一时没反应过来她说的是哪门子的课,“你说小学里的…” “不是!”她顺手摔过来一根薯条,被球球一跃而起吞进了肚里。“阿星不是让我给你讲那些药理的知识嘛,你就这么整天偷懒,连累得我也被骂,你到底什么时候才想好好上课?” 一说这个许晃就头疼,摆摆手道:“那东西真不是人学的,我一听就想睡觉。”他说着,张嘴就打了个大呵欠。 萌萌鄙夷的看着他,“难道我们都不是人?明明是你自己笨。”她小声嘟囔了一句:“算了,反正到时候哭的是你。” “好好,是我笨,您几位都是高人,我哪儿比得上啊?”他站起身来又准备开溜,“时候不早了,我得去买菜了。” “你不一向是叫狐狸去的嘛?” “正好有点儿事,我也好久没在村里露脸了。”伸脖子看了看,千秋房里还是静悄悄的,o生加上雪胭正在里头跟千秋下棋,难得这么安静。现如今许晃要照顾青阳,便叫了狐狸去照顾千秋,想必它这会儿也在里头伺候,就不叫它了,免得惊动其他人。 “走之前先完成今天的指标吧。”萌萌忽然叫住他,指了指同在旁边喝茶的青阳。 “哦。”许晃想想也是,趁那两个大醋缸子不在正好把事办了。他习以为常的把脸凑过去,可半路上又觉得不对劲,回头看向笑得一脸诡异的萌萌,“你别老死盯着我们俩看行么?” “干嘛,天天都亲,还怕人看啊?” “不是…”许晃尴尬的抓抓头,“一般来说,看见自己哥哥被另外一个男的亲,应该会觉得不舒服吧?” “我觉得挺好玩的啊。”那姑娘邪恶的笑笑,“不如你就跟了我哥吧,反正我也讨厌那只臭狐狸,你虽然也不怎么样,不过总比他好一点点。” 一点点…许晃嘴角抽搐,“谢谢您的夸奖。”旁边的青阳笑着戳了下他妹妹的脸,“行了,别理她,你先去吧,别耽误事。” 掂记着昨晚上的那件事,许晃首先还是想着要去找村长报备一下。绕到村长家的田里,老俩口果然正汗流浃背的地里干农活,看见他来倒是都挺高兴的,拉着说短说长,许晃几乎要招架不住,好容易七拐八绕的引回他要说的事上,等他把对柳家的担忧含蓄一说,村长却只抽着旱烟,皱着眉头沉默了半晌,最后竟冒出这么句不三不四的话来:“咳,你就睁只眼闭只眼吧。” “啊?!”许晃一听就急了,这叫什么屁话?“您可是村长啊!这种事能不管?!” “这里头好些事呢,你小孩子家家的不要管。” 两句话说得许晃心彻底凉了,什么好些事,不就是个“名声在外”的假半仙半百了没娶媳妇,就对同村的无辜女孩起歹心,结果整个村里的人还都装不知道,就因为人家家里是寡妇!真是穷山恶水,民风刁蛮,想找他们来讨公道,许晃心想自己真是瞎了眼了。 “那行,您忙您的吧,我还有事,先走了。”许晃的声音一下子冷了十分,他生硬的丢下这么一句,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身后似乎传来老村长的一声低叹,也不知他究竟还在叹息什么。 一路上许晃肚子里的火就没熄过,他越想越生气,暗下决心这事他一定得管到底,他可是什么凶神恶煞的见识过的人,区区一个装神弄鬼的老杂毛,要治他还不是小事一桩。 顺路又去了趟小学,他扒在窗外看着讲台上形容消瘦的柳桃儿就觉得心酸,想想她妈是那个样,村里的人又对她这样,这么一个女孩子,在这种乡下活得真是太不容易了。叹口气,许晃本想偷偷离开,不料一回头却看到旁边的窗台上竟然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也和他一样正在往里面窥视。 许晃虽然胆子大,可眼下这情况实在也太诡异了,不由得就有些手脚发冷,这…这该不会是哪个孩子的家长吧?他实在没有勇气去搭讪,不知是不是错觉,风中传来的一阵阵腐臭的味道也叫他喉咙发干舌头发僵,等他再看的时候,就发现那女人的头顶上盘绕着一股黑气,看着就不是什么好征兆。就在这时,对方似乎发觉到了他的视线,突然回过头来,正好就跟他四目相对―― “妈…” 许晃一声妈还没叫完,身后响起了孙大娘的声音,“小许,你咋来啦?” 他被惊得一跳,回头看到熟人时才觉得心脏狂跳血压上升,好容易又喘出两口气来,等他再回头的时候,那女人已经不在那里了。“孙大娘?” “哎。”老人家眉开眼笑的,没发觉他的异常,只快步走过去,将身上背的木柴甩到刚才那个奇怪女人站的窗下,许晃这时才发现,那里其实是堆放柴火的地方,只是当他再仔细看的时候,在那些木柴之中似乎还夹着什么东西――那像是一根老旧的草绳,露出来的地方颜色有深有浅,像是沾到了什么颜色一样。 “咋了?怎么愣着呢。”孙大娘的手在他面前晃了两晃,“进屋去吧,我去弄饭,一会儿留下来一起吃吧。哦,我老头说你要是来了,一定叫你过去一趟。他这两天精神好,你去瞧瞧,他也高兴。” 虽然心里还是毛毛的,不过许晃还是依言去看了一下魏老先生,见他果然是比上回有精神多了,还能坐着说话,而且居然还破天荒的夸了许晃好几句,说他是城里来的大学生,有文化又有素质,往后学里还得靠他云云,说得许晃都快找不着北了,要知道能得到这位老古板的一句好话,那真是比登天还难了,更何况他今天还是连着说了好几句。 可他说得越多,许晃就越觉得浑身不得劲,他也觉得自己还真是够m,难道非得被人骂着才觉得爽?但一想到刚才的情景,他还是觉得这事有必要去问问o生他们,不要等出了事就晚了。 找借口推脱了午饭,许晃一个人又回到刚才那个地方,他四处看了看,旁边正好有棵桃树――那是柳桃儿之前从自家弄来栽下的,据说是权当交学费。不过许晃倒是记得,阿拉蕾有教过他桃能辟邪,为安全起见,他从树上折了一片较大的叶子包住那根古怪的旧绳子,小心翼翼的提着往回走去。 不料等他回到老宅时,却先在大门口碰上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去了?”对方的声音透过厚厚的口罩传出来,许晃想也不想脱口就是:“你怎么来了?” 萨疵家惶簦“不欢迎?好歹我也帮过你的忙,不该这么个口气吧。” “我当然欢迎。”许晃一边说着一边推开门,然而萨瓷砗蟮陌谆4醋14獾搅怂手中的绳子,厌恶的皱起眉头:“你从哪儿捡了这么个东西?”作者有话要说:  河蟹的春风吹满大地啊~别告我是因为标题上写了一只狗把另一只狗给那啥了就警告我了啊???系统排除敏感词汇也不是这么个排除法啊?!!我们家女婿都饥渴了那么多天,那我这氢字母到底是写还是不写啊=皿=? ☆、第六十卦 特大“喜”讯 一听见他说,许晃就知道这东西肯定有问题了,赶紧一甩手丢在地上,“你知道这是什么?” “脏得很,你最好别带进去…”“啊?什么东西?” 面前这对主仆的声音同时响起,却好像不在一个频道似的,许晃一阵纳闷,却见萨椿毓头来扫了一眼,“哦,你跟他说话?” 眼见白虎明明站在许晃的左侧,萨吹氖酉呷纯聪蛄擞冶撸许晃更奇怪了,“你往哪儿看?你们家白虎不是在这边么?” “别用那么恶心的说法。”萨磁x嗣迹从上衣口袋里摸出那副细边眼镜来,“我不过是忘戴眼镜了。” 在他戴上眼镜的一瞬间,许晃突然觉得他周围的气有了微妙的变化,细看的时候,就能看到他体内散发出来白雾一样的气,就仿佛是变魔术一样,一转眼就变了个人似的。 “这恶心巴拉的东西是什么?”萨炊杂谒的惊讶倒是满不在乎,只低头看了一眼地上的那段绳子,立即就往后倒退几步躲得远远的。 “不会吧?你看不见?!”然而许晃的注意力并未转移,而是依旧牢牢盯死在萨匆约八那副神奇的眼镜上。他回头去向白虎确认,对方只是耸耸肩,嘴角向一边扯起,像是默认了一样。 “我先进去了,这东西你可别弄进来。”萨绰脸的嫌恶,丢下愣在原地的许晃和他自己的守护神兽头也不回的推门进去了。 “…他看不见你?”许晃忍不住再一次向白虎确认,他实在是无法相信,四家的家主居然会看不见自己的守护神兽――当然他许晃是个例外,可即使是在他被o生封住力量的时候,他也依然可以毫不费力的看见群魔乱舞,为什么这堂堂的萨家家主却连自家的白虎都看不见,还要依靠一副奇怪的眼镜? “嗯,他是看不见我。”白虎笑了笑,脸上并没有什么不满和遗憾的表情。 “那眼镜是怎么回事?” “可以说是一个媒介或者法具吧。右边的镜片上封存着萨此有的力量,左边的那个花纹你应该有看到,是一个符咒,通过它就能看见这边的世界。” “哦…”许晃摸了摸下巴,听上去好像和自己的情况有一点类似呢。“不过为什么要这么干?谁把他的力量封在那个眼镜上?” “他自己。” “啊?”这可就和他完全不一样了。“他是有什么苦衷还是?” 白虎笑得极爽朗:“他只是讨厌我们罢了。” “呃…” “他很讨厌自己的身世和背负的这些东西,所以尽可能的把自己和我们这边的世界分割开来,只要不戴眼镜,他就可以继续做他的普通人。” 望着眼前这个很有男人味的中年人,许晃以为自己会从他的笑容里捕捉到些许落寞,然而他没有。记得o生曾说过,四家的神兽属于人神一类,也就是说,他们是从人们的期望中诞生出来的,人的信仰越强烈,他们的力量也就越强,因而他们名义上是四家家主的守护神,但实际上四位家主才是他们至高无上的神,决定着他们的存在与否,所以神兽们都对他们的主人有一种天然的极为强烈的依赖感,就像他的朱雀,还有葛萌萌的玄武;阿拉蕾的青龙虽然表面上酷得要命,不过o生说那一类型的才更容易驯养成忠犬,只要你有足够的实力让他承认你就行了。 可萨家的这对主仆却是完全相反的状态,主人对神兽厌恶到不行,神兽对主人的反应也毫不在意,真不知道他们之间的互动究竟是怎么进行的,还是说,其实根本就没有互动… “哎哟!”被凭空出现的大手狠狠拧住脸蛋,许晃痛得眼泪都差点儿下来了,“你干什么啊?!” “你又捡什么东西回来了?!”o生怒气冲冲的张嘴就是一声怒吼,没想到这下许晃真的掉下金豆豆来了,好像之前那么大的事件没把他磨砺得更为坚强,反倒是把泪腺整得更松了,尤其是对着o生,或许是因为他变得越来越想跟他撒娇了吧。 旁边的白虎幸灾乐祸的吹了声口哨,“哭了吧?谁叫你那么凶的~”他转身走上台阶,顺便躲过了o生的一记杀人眼刀,“小俩口吵架,叔叔我就不掺和喽~” “你…你嚷什…么嚷…”许晃一边抽一边控诉,本想拉过那只恶鬼的袖子来擦鼻涕,转念一想那是自己做的,又没舍得。 “我这不是怕你又惹上怪东西嘛,万一伤着你,那我不得心疼死?”他那边一抽,o生就觉得自己身上有刀子捅似的,那杀伤力叫一巨大,“我不对,我错了行不行?我不该那么大声,是我不好,啊?你让我干什么都行,小祖宗快别哭了~” 许晃红着眼瞪他:“那你趴地上学狗叫。” “啊?”o生万没想到他来这么一招,一看旁边,大门缝里从上到下都是眼睛,都憋着看好戏呢。“去去去!”赶苍蝇似的挥挥手,o生把他搂怀里小声说:“晚上没人时我再给你叫啊…” “别信他,晚上叫的指不定是谁呢~”不知谁冒出这么一句,门里头顿时一片哄笑。 许晃回头一看,祝医生和篁正往这边走来,后者一脸坏笑:“赶紧的,要叫现在就叫,我们也听听。” “你就别煽风点火了。”祝医生无奈的笑笑。可眼尖的许晃却发现,他的气色似乎不大好,好像十分疲惫。 “怎么了,不舒服?”他凑过去仔细看,对方却笑着捏捏他的脸,“昨晚上出诊了,睡的不太够。” “那赶紧进来补个眠吧,吃饭时我再叫你。”也有好些天没见他们了,许晃只觉得亲切得很,拉着祝医生就往里走,早把o生给丢到后脑勺了。 “这是什么?”祝医生一眼瞧见地上的那根绳子,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哦对,我都忘了!”许晃一拍脑门,“他们说这东西不好,我正不知道该怎么处置呢。” 祝医生仔细看了看,说道:“嗯,的确。不过你身上的阳气已经把它表面的怨气净化了,暂时应该不会有什么影响,不过留下来也不是办法。篁,你找个妥当的地方把这东西埋了吧。” 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许晃也更有做菜的动力了。叫狐狸去外头打酒买食材,他自己马上就先在厨房里忙活开了,某只鬼为表谢罪也想帮忙,但鉴于之前他曾经把厨房搞成了战场,许晃还是毫不留情的将他扫地出门。 正巧今天阿拉蕾他们也赶饭点儿回来了,一进院子就直嚷好香,再一听萨淳尤灰苍冢顿时欢欢喜喜的跑过去调戏。中午十二点准时开饭,热闹得倒像是庆功宴一样,由于上回完事之后大家各有各的残局要收拾,也就一直没机会这么庆祝一下,没想到今天倒是择日不如撞日,把许晃这个小小的心愿给了了。 “嗯,就是这个味儿。” 一口咬下去,那个冰山脸萨吹故窍热滩蛔≡尢究了。谁都想不到,这位法医界的怪咖千里迢迢赶回来,为的就是这口酱鸭掌,据说他回去之后一直都掂记着,看来他别的地方虽然秀逗,口味倒还比较正常。 敬了一圈酒,许晃看见祝医生有些神情呆滞的坐在千秋和篁的中间,好像是没睡醒的样子。“怎么了?”他笑着摇摇对方,“实在困的话回去接着睡吧,我留一份菜给你。” “哦,没关系,我吃完去睡。” 许晃冲他晃晃手里的酒杯,“碰一个?”对方却摇摇手,“这酒我不敢喝。” 旁边的篁嗤笑一声,“也就你这么拿他当回事,贺兰那小子不过是个龙族,你老爹还是烛阴呢,干吗老觉得自己低人一等似的?” “我是半妖,当然不一样。”祝医生斥责他一句,许晃到这时才明白过来,为什么他之前老是不肯喝老贺家的水酒了。 “那就吃菜吧,下回我去别家打酒好了。”许晃笑着示意一下,然而下一秒他却瞪圆了眼,眼见着祝医生的筷子绕过眼前的那块干烧鲤鱼,居然夹起旁边当作调味用的干辣椒丢进了嘴里。“…不辣么?” 祝医生似乎是突然反应了过来,擦着嘴尴尬的笑道:“没事,最近胃口不老对劲的。” 这时,旁边的篁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他突然清了清嗓子,举着酒杯大声宣布道:“内神马,我现在有个特大喜讯要告诉大伙儿――”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十一卦 来自地狱的请柬 篁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完,祝医生已经脸色阴沉的揪住了他的尖耳朵,“你要敢往下说一个字,我阉了你信不信?” 然而饭桌上只安静了两三秒钟,不知谁先道了一句:“恭喜恭喜~” 随后的贺喜便如潮水般涌来,篁一边敬酒一边笑得嘴都合不拢,而祝医生只有满面通红的别过脸去,口中恨恨的不知在骂些什么。整个场面中又是只有许晃一个人搞不清状况,忍不住小声去问千秋:“说什么呢?”可千秋也只是抿着嘴笑,两只眼直看他哥哥,就是不肯说话。 许晃哪儿是轻易就肯死心的人,又跑去问o生,对方只揶揄的笑了笑,暧昧的眼神在那两个人之间来回流转,扬扬下巴道:“你自己看不就知道了。” 许晃心说我要能看出来还用得着你?不过他马上就明白了o生所说的“看”的意思,于是凝住神仔细去看,果然在祝医生身上发现一丝异样:原本他身上的气应该是淡淡的红色,而眼下却从里面生发出一缕翠绿,两股气彼此轻触之间,遂又生成飘忽不定的淡紫,倒有些像千秋身上的情形了。 “…所以呢?”许晃虽然看见了,却依然不明白里面的玄机。 o生噗哧一笑:“有了呗。” “有了?”他眨眨眼,“有什么?” “当年你妈跟你爸就说过这句话,你说是什么?” 一桌的人都望着他嗤嗤直笑,许晃则卡了足足有五分钟的壳,等他游出去的魂儿终于又游了回来,他张嘴第一句就是:“卧操――!祝医生是个女的?!” 篁一掌巴上他后脑,在场的人全被他笑得前仰后合的,o生连嘴里的酒都喷了出来,哈哈大笑着将他扯进怀里使劲揉搓,“你这脑子里的电路都是怎么接的啊!” 可许晃依然在持续神经错乱中,哪怕退一万步说,祝医生真是女扮男装,这也总比男人怀孩子要合理得多吧?!他惊异万分的瞪着祝医生,对方已经难堪的挡住了脸,根本不敢与他对视。 “不,这不科学…”他喃喃着,实在找不到可以说服自己的理由,然而篁却笑着回答了他:“你们的科学在我们的世界里毫无意义,别忘了我们是妖。无分雌雄,只要有爱就能怀上~”他得意扬扬的竖起一根手指,却被旁边终于忍无可忍的祝医生一拳打翻在地,“有你妹的爱!”说完,他实在是待不下去了,转身愤然离席。 “男人真能怀孕?”许晃呆然的坐在o生大腿上,仿佛觉得新世界的大门又向他敞开了。 “男人当然不可能,现代科学还没先进到那种水准,否则我早让你生一堆出来了。”o生不怀好意的说着,使劲在他屁股上捏了一下。 “可…祝医生不也有一半是人么?” “所以说不是这个问题。妖物的繁衍和人的生育不同,他们的存在完全依靠修得的精气,所以他们可以靠自己的气在某种特定条件下结合在一起,从而衍生出新的个体,用不着非得一雌一雄。”他指了指千秋,“你要再不信,这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不料他这话一出,整个场面突然就冷下来了,另一边的玄武扶着头低声提醒道:“喂,那个是禁语啊。” o生却冷笑一声:“跟我有什么关系?是你们先把我们家弄得乌烟瘴气的,凭什么我还得替你们兜着?正好今天都在,这毒气也该放放了!” 继续被弄得晕头转向,许晃实在是没脾气了,虽说他是这老宅的主人,可这里面埋藏的内幕他还是根本就没参透多少啊。忽然之间从某处传来几声清脆的声响,条件反射的看去,阿拉蕾面前的酒杯竟然已经完全碎成了渣渣,里面的液体流得到处都是,在空气里凝结出阵阵寒气。许晃顿时紧张起来:“师父大人,有话好好说,别动气啊?” 阿拉蕾却耸耸肩,“虽说这是你的私事,不过我也觉得总是回避终究不是个办法,既然在这里碰上了,就说明时候到了,还是早早了断吧。”她说完,仰起头望向后方,一股青色的气顿时在那里显现出来,最后化为一个高大的背影,无言的立在那里,仿佛是静止了的银河。 周身的气温瞬间又下降了好几十度,许晃不禁打个冷颤,不自觉的抓住了自己的手臂。这时候,旁边的椅子发出一声响动,千秋忽然站起身来,笑着说道:“我去看看我哥哥。” o生却猛地拉住他,“你不准走。”他冷哼一声,轻蔑地看向对面的青龙,“要走也是那个胆小鬼,你看看,他连你的脸都不敢看。” 千秋被他硬是拽住手臂,脸上强撑的笑已经再也挂不住,渐渐化为了苦涩与自嘲,“他只是…怕我弄污了他的眼睛罢了。” 一瞬间,那青色的气变得更加浑厚,对方沉默的转过身来,与千秋两两相望,许晃突然发现,他们两个人的面容竟是如此相仿,而那头银色的长发就更是如出一辙――卧了个……他拼命压制住自己想要再一次大吼特吼的冲动,综合现有数据来看,这两人肯定不会是失散多年的兄弟,那不就只剩下一个可能了:父子?! 虽然还没见过千秋和祝医生那个传说中的老爸烛阴,不过可以肯定那绝对是匹无节操无下限的种马,而眼前这位就更不用说,十足的帝王之相,五官端正清峻没有半分脂粉之气,这下许晃终于知道千秋那特别的气质是遗传自谁了。“…原来男男真的可以生子…”他一个没留神,居然感叹了出来,倒让饭桌上早已僵掉的气氛又活泛了一些。 阿拉蕾和葛萌萌都噗哧笑了出来,后者还挤眉弄眼的跟他说:“感兴趣的话,我可以推荐几本小说哦~” “什么小说,我可不看!”许晃早知道这孩子的爱好古怪得很,他才不要被荼毒。 “好了好了~”阿拉蕾一击掌,“酒足饭饱,咱们这些闲杂人等还是去打扑克吧,让他们好好聊聊。” 许晃正想跟大伙儿一块儿撤走,却被人拉住了手,“能不能…陪我一下?” 他望着千秋那张勉强在笑的脸,发觉他的手居然在微微颤抖,于是用力回握住他,“好吧,我留下来。” 虽然也很紧张这么一对父子之间会有什么样的对谈,但让许晃意想不到的是,青龙却依然保持了他一贯精简的风格,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只说了一句话:“我是恨他,但天下没有会怨恨自己孩子的父母。”说完,他虽然还很迟疑,却依然伸出手,轻轻的在千秋面颊上一抚而过,之后就转过身再一次在青烟中隐去了自己的身形,仓促的就仿佛他自己也在紧张一般。 “他刚刚,对你笑了吧?”许晃的心情很是雀跃,即使只是一闪而过,他依然清晰的从青龙一向冰冷孤傲的脸上看到了一丝半是歉疚半是释然的笑容。“太好了!千秋,你父亲并没有恨过你,他承认你是他的孩子呢~” 回答他的,只有一段强忍的哽噎,千秋紧紧的抱住许晃,好将自己的脸藏在他看不到的地方。 轻拍着他的背,许晃轻声安抚道:“慢慢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他不知道被父母怨恨的孩子会是什么心情,他只知道,千秋为了这一句话已经隐忍了太久太久,他可能早就对这一天的到来不抱希望了,然而上天终于还是还给他一些公道,这是他那份坚强与宽容所得来的应有的回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终于剖开了这道化脓已久的伤口,老宅里的气氛变得焕然一新,两方之间那道透明的隔阂也彻底消失不见,在许晃这个双面胶的作用下得以重新变成一个整体。 然而就在整个大家庭齐乐融融之际,那块重要的“粘合剂”自己倒出问题了。一句话――出来混总是要还的。不过许晃没想到他被人追着算总账的日子会来的这么快。某一个阳光明媚的早上,当许晃看到阿拉蕾吃完了早饭之后还是迟迟未起身的时候,他就知道事情有些不妙了。 “来吧。” 师父大人皮笑肉不笑的把她的关门弟子拖到了后山的林子里,自己则坐在树桩子上拎着袋薯片咬得咔嚓作响,被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眼睛一锁定,许晃就不争气的抖了一抖,“来…什么来?” “把你这些天以来的成果给我展示一下。” “师父要吃点心还是要喝茶?”许晃还在企图蒙混过关,后果就是被迎头砸过来一声怒吼:“少废话!” 哭丧着脸耍了半天猴,许晃都不知道自己是在打醉拳还是纯粹喝多了,连个马步都扎不稳,这么一会儿光听他脑袋上顶那盆摔在地上咣咣响了,里头的水溅得到处都是,小风一吹倒是挺凉快;再说画符,更加的惨不忍睹,名副其实的鬼画符,鬼都看不懂;就连他之前还会的调动自身精气来催动咒语都退步了一大块,折腾得满身大汗,最后就只从他指尖冒出一个怪模怪样的字体,看上去倒像在嘲笑他一样。 直挺挺仰倒在地上喘大气,许晃周围的3d立体环绕声道依然在反复播放着阿拉蕾刚才一波又一波的怒骂: “你真要把我笨死了!” “我就没见过你这么笨的人!” “你到底是不是许逊的转世啊?你其实就是个笨蛋吧?啊?!” 这是自打军训以来许晃第二次被骂得如此爽朗,只觉得浑身的毛孔都舒展开了,他睁开迷蒙的眼,眼前的天如此蓝,云如此白,阳光如此明亮,小鸟的歌声如此婉转… “别看我只是一只羊~绿草因为我变得更香~天空因为我变得更蓝~白云因为我变得…” 许晃一骨碌爬了起来,激动万分的看着阿拉蕾不紧不慢的接起一通电话,然后嗯了几声就挂掉了。 “有工作?”他热切的等待着对方肯定的答复,然而人家只是慢悠悠喝口茶,然后冷笑一声:“别急,我还有两天的休假呢,高兴吧?” “…高兴~t皿t” 阿拉蕾叹口气,望着他摇摇头,“许晃,我是真为你着急,你到底明不明白?” 许晃心里又何尝不知道人家是为自己好,可这人总归有惰性,如今又不是命悬一线也没有末日危机,叫他非得强迫自己在清平日子里去折腾自个儿,从潜意识里他就开始抵触了,能有什么好结果? 对面抛过来一个信封正中他面门,“你自己好好看看吧。” 他揉着额头不情不愿的捡起那封信,打开一 恋耽美 分卷阅读27 灭鬼 作者:红盐 看,里面是一张极为精致的卡片,“这什么?” 阿拉蕾冷笑一声:“――来自地狱的请柬。” 作者有话要说:  咳,今天我有个坏消息要缩一下:那就是,这文可能要越写越长了。。otz。。。原本我的计划只在二十万上下,后来加到二十五,现在是三十加。。所以你们懂的,这情况我也没料到,而且现在也刹不住车了t t。。昨天我仔细考虑过,到底是迅速完结开新文,还是弃坑开新文。。说实话这文的数据并不好,我也是一路受着打击过来的,但是想想反正都这样了,那就让我受打击到底吧t皿t~加上还有亲也给我鼓励,所以我就厚着脸皮死磕这篇文了,坚持不了的亲咱们就好聚好散,只能说明我功力不够写得不好,希望开新文的时候大家能再来围观,如果能有一路陪我到底的亲,我在此先谢过,然后希望偶尔夸夸我顺顺毛,我就能笑着朝那个没有未来的未来大步前行一去不返了~嗯,要嗦滴就这么多。 ☆、第六十二卦 蛊 许晃的头一个反应就是:“红榴请我们吃饭?” 阿拉蕾咔喳一声把手上的薯片咬了个对半,“你怎么净想好事啊?我说的‘地狱’是形容词!意思就是如果你老是这个怂样那你早晚铁定得挂!” 撇撇嘴,许晃将那卡片翻过来瞄了一眼,“龙虎盛会?什么玩意儿?听着跟武林大会似的…”他看了一遍,“哦,不就是请些有道行的人去吃吃饭,喝喝茶么,跟地狱有什么关系?”他自己叨咕着,不自觉的还有点儿小兴奋,没想到居然还有人邀请他参加这种聚会,如今他许晃也算是有道行的人了?江湖上有点儿小名气了?挨油~ 他越想越飘飘然,阿拉蕾一早就看准了他的心思,兜头一瓢冷水就浇了下来:“你以为人家真是请你去开茶话会了?实话告诉你,这就是鸿门宴!你倒想想你是不是汉高祖,有的去还能有的回?” “啊?”许晃被她说得一缩脖子,小声道:“有那么严重么?这可是法制社会…” “你是真不明白啊。”阿拉蕾叹道,“你以为你现在还能安稳的在普通社会里过你的小日子么?打个比方的话,我现在就能让你在这里人间蒸发,你那个世界里的警察就是查上一百年也查不到我头上,你觉得所谓的法律能制裁得着我么?” 许晃干笑一声,还好只是打个比方…“可你没理由作这种事吧,我又不是你的仇人?” “在这边的世界里,很多事情都可以没有理由,更何况我现在就能给你一个天大的理由:就因为你是许家家主。”阿拉蕾尖尖的手指直指着他,就像一根闪着寒光的针,毫不留情的刺入他完全没有防备的那个穴位里。“在地眼风波之前你或许还可以作为一个普通人活着,因为那时的许家早已湮没在历史的河流中,是一个令人不屑一顾、默默无闻的家族;可现在不同了,树大招风,许家家主重出江湖,我敢打赌现在一定有相当一部分家伙好奇想要见识见识你――不过更多的会想杀了你,或者是为了得到你身上的力量,或者仅仅是为了尽早除去一个劲敌。”她说着,微微打量着四周,“说不定,现在这里就有人在监视我们的一举一动,这样你还能高枕无忧么,小少爷?” 许晃被她说得不寒而栗,他到这一刻才意识到,原来这边的世界竟有这么可怕――这里的人都是玩儿真的。“那我…我退位成么?我不当这个许家家主还不行么?” “不可能。封住地眼的人是你,从那一刻开始你就是名副其实的许家家主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么大的事只会越传越邪乎,没准你许晃现在已经变成刀枪不入的千手观音了,所以他们才会发来这封请柬,目的就是看看你这个人到底有几斤几两重。覆巢之下无完卵,我决不是危言耸听,如果你撑不起这个场面,我敢说,你们许家的人全都会受到牵连。” 一句一句的听着,许晃的眼前一片漆黑,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将他拖入一个看不见底的深渊,而他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可我从没想过害人,为什么会有人想害我?” “这个世界就是如此。想在这个世界里活下去,对你威胁最大的并非鬼怪,而是人。”阿拉蕾拍拍他的肩,脸上是少有的苦笑。“就像你说的,你不想伤害别人,那么你至少也要具有不被别人伤害的能力,你必须能做到自己保护自己。你能活到现在完全是靠侥幸,下一次可不会再有另一个伏羲来救你了。” 听完她的一席话,许晃终于彻底的清醒了。既然如此,那就上吧。也只有上了。明明就是个怂蛋,如果现在再不补救的话,他的下场绝对是要多难看有多难看。晃悠了二十多年,他也差不多晃悠够了,该认真一把了。 “你说吧,该怎么做,我全听你的。” 阿拉蕾满意的一笑:“这才像话。那我就说一下现阶段的训练计划吧,很简单,首先就是在龙虎会之前的这一个月里训练你的基本能力,至少到时候能拿得出手。万事开头难,但只要地基打牢,之后便会有质的飞越,这点你完全可以放心,无论如何你是许家的人,自然有这个天赋。” “哦,那具体要怎么训练?” “以你目前的状况来看,想要慢工出细活是不可能了,还是老办法,动真格的。” 一听她这话许晃又发虚了,上回虽说是有惊无险,可那个过程也真够人受的了。“哦…那,给我点儿时间准备准备吧?” “没那个必要,训练其实已经开始了。” 阿拉蕾抛出一贯的诡笑,笑得许晃心都凉了,“开开开、开始了?什么时候开始的?!” “从你踏入后山的那一刻起。”对方轻松的晃晃手指,“可知你的警戒心有多差了。我已经在这整座山头上施加了结界,从今天开始你必须每天待在这里,晚上十二点才可以回家,第二天早上五点准时再回到这里来,我允许你在家里睡五个小时,这已经是非常仁慈非常宽松了,当然,前提是你能靠自己的力量离开我的结界,这就是你今天要突破的第一道关口。” 这时候,许晃还没意识到这一关对现在的他来说已经是一大难关了,他只是对这个计划感到一头雾水:“那我一整天待在这里要干什么?没有什么训练的科目?” “随便你做什么都可以。” “啊?”许晃更糊涂了,“那我怎么样才算是合格了?” 阿拉蕾咯咯一笑,“算你问到点子上了。”她拍拍两手,站起身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白玉盒子,然后面向许晃打开,那一个伸着脖子瞪眼看了半天,里头根本是空空如也,“你到底要我看什么?” 对方嗤地一笑,“里面的东西早跑了,是你没看见。” “哈?!”许晃顿时就毛了,什么东西跑这么快?“…活的?”他战战兢兢的向四周看,可周围除了一大片树林子什么都没有。 “你说它是活的它也是活的,你说它是死的,它也死过上千上万次了。”阿拉蕾像是绕口令似的说着,嘴角一弯:“蛊虫,听过么?” 许晃一听头皮就炸了,那金庸古龙的武侠小说他可没少看过,谁不知道这个东面?将大量毒物放在一个小容器中,让它们互相撕咬吞噬,最后存活下来的那一个就是蛊虫,据说用它来干什么邪性的事都能灵验,是种很阴险的巫术,真没想到现实中这东西真的存在!“你怎么会有这种玩意儿?”许晃话都整不利索了,差点儿没咬到舌头。 “不是我,是我向萌萌借来的,那可是她的宝贝,你千万别把它弄死了,不然之后死的恐怕就是你了。” “弄死它之前我就先被它弄死了,哪儿还用得着劳您贵手啊?”许晃脸青一阵白一阵黑一阵紫一阵,这何止是动真格的,简直就是想要他的小命啊! “哦,那个你可以放心,你身上有许逊的阳气,只要这股气在,蛊虫是不敢接近你的。”阿拉蕾摆摆手,让他放轻松。“我对你的要求是,抓到这只蛊虫,当然是活的,那就算你及格了。” 许晃登时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我亲爱敬爱慈爱的师父大人,它刚才跑那么快,我连看都没看见,赛跑我都赛不过人家,别说是抓它了!”他话音刚落,突然后脑勺被人敲了一下,条件反射的看过去,后面根本没人在。他正在狐疑,面前的阿拉蕾笑道:“不用找了,刚才那下是我打的。” “你?可你明明没动过地方啊?” “那只是因为你没看清我的动作,我只是用极快的速度绕到你身后敲了你一下,然后又迅速退回原地,根本没什么技术含量,你也可以做到,很简单。” 许晃心说乖乖,这还叫简单?“那我得跑多快才能变成风一样的汉子?” 阿拉蕾噗哧一乐,“等你变成风一样的汉子,你就能跟蛊虫赛跑了。” “不是,这也太不靠谱了吧,我跑上一辈子也未必能像你那样啊!” “我说过,你有天赋。”留下一句“加油吧”,阿拉蕾摆摆手就回去了,许晃呆愣愣的站在原地,只觉得跟在梦里似的。 “我师父真酷,是吧o生?” 然而他等了半天,什么回应都没有。摸了摸胸口上的玛瑙,他又叫一声“o生”,还是没有回应。许晃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难道从刚刚进入这个结界开始,他就已经是孤身一人了?!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十三卦 童话里都是骗人的 震惊之后,许晃这一次倒是很快就镇静下来了,既然阿拉蕾都说了是训练他的自保能力,当然得想办法把护卫隔离开了。他看了看四周,除去白天有点儿热外,倒还是一派鸟语花香,像个童话世界一样,师父给他找这地方真不错。 忽然有个什么东西从树上掉下来,正打在许晃的头顶上,他摸着头仰脸一看,差点儿没笑喷了,原来他上方的松树枝上正立着一只松鼠,腮帮子鼓得有两个头大,一见他笑,顿时呲牙咧嘴的向他发出恐吓声,结果弄巧成拙,反倒把更多的松子漏了出来。许晃笑得直捶地,等他终于笑够了,抬头一看,那小东西还在那儿,脸已经消下去一半,两只眼可怜巴巴的盯着草丛里,可戒备着许晃,却也不敢下树来拾。 摇摇头,许晃擦擦眼泪跪下去在地上仔细找了半天,把能看见的松子全都捡起来,一颗一颗排在离那只松鼠稍远的松枝上,“好了,拿走吧,你是菜鸟我也是菜鸟,咱们是菜鸟帮菜鸟,不用谢我了~” 摆摆手,他离开那里往远处走去。不过这只忙着储存食物的松鼠倒是提醒了他一件事,阿拉蕾要他一整天待在这里,必然是要他连三餐都在这里解决了,这倒是个不小的问题,他总不能跟松鼠去抢松子吃吧?看着满地的野生花草,他忽然想起之前葛萌萌给他上课时,的确有专门讲过在野外生存时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不光那时他光顾着点头流口水了,半睡半醒的什么都没听进去,这下他可知道后悔了。 不过许晃对眼下的情形还比较乐观,总之车到山前必有路,还好阿拉蕾没把他丢在沙漠里,在这儿总不至于饿死,再说晚上也能回去,就算饿上一天,到时候狂吃一顿也就是了。他摸摸自己的肚子,突然觉得现在光想着吃也挺没出息的,还是干点儿正事吧。 想到刚才阿拉蕾留下的今日课题,他振奋精神,开始继续往山下走去。如果是在整个山头上张开结界的话,要想出去必然得先找到结界的边缘。他眼下待的这个山头并不大,因为如果修炼场拉得太大也会耗费太多精力,训练一个菜鸟这里已经绰绰有余了。所以一边走一边寻找着,许晃没花多长时间就回到了上山时的那条小径,这条路也非常有特色,是一块巨石从中间劈开形成的通道,不知道是天然的还是人为的。他摸了摸下巴,这要再走下去就一路走回家了,可想来阿拉蕾并不会那么简单的放他出去。果然他才迈下第一个石阶,再眨眼的时候,他居然又回到了刚才站的地方,眼前依然是那一片郁郁葱葱的森林。 回头看了看那条路,许晃不死心的又试了一回,结果还是一样。他不禁眯起眼来,有意思,原来第一道考题是这样。 许晃凝住神仔细去看那石头中间,果然有一道闪着青光的薄膜在空气里微微摇动着,封住了他面前的这条路。他试探性的伸手去摸,那层薄膜仿佛有弹性似的黏在他的指尖随着他的动作伸长收缩,但并不会让他的手伸到外面一分一毫。 他玩心大起,开始动用全身去接触那层结界,一会儿来个左勾拳,一会儿来个右踢腿,弄得整张结界前后上下的剧烈摇动,连同外面的景色也变得跟哈哈镜似的,没一刻正常的时候。接着,他又往后退了几步,一个助跑腾空飞起,看自己能被弹回来多远,结果没想到一个“哇噢”没喊完,他就结结实实的扑到了一个圆圆的东西上,一摸,凉凉的软软的好像还长着头发… “你疯够了没有?” 熟悉的声音阴森森的从他身下传来,许晃立刻噎了一下,满脸通红的从o生头上爬了下来,“我这是在做实验,看怎么能出去…你怎么来了?不是叫我师父隔离出去了么?”上下一打量,难得他今天换了便装,上身是简单的白衬衫,袖口卷到小臂,前面的扣子只扣了一半,露出大片精壮的胸膛,修长的双腿包裹在牛仔裤里,脚上穿着双人字拖,一派简约休闲风格,也不知道是找谁借的,他倒是穿什么都好看。 “哼,那丫头片子是有点儿手腕,不过还难不倒大爷我。”把刚刚被弄乱的长发重新绑好,o生伸手在许晃的脸上戳戳戳,“我要不来,你在这林子里饿死了都没人知道。” 许晃“哼”了一声,叉着腰从他鼻子底下看上去:“我看是反了吧?我不在家,饿死的人是你,小爷我能干着呢~” “哦~”o生拖长音调,温温柔柔不紧不慢的擦拭着他额头上出的汗,“那实验做得怎么样了?看你挺卖力的嘛。” “这个…还在研究中呢。”许晃呼哧呼哧直喘气,哎,真累。 “瞧这汗出的。”o生弯了唇,看得许晃直瞪眼,心说这家伙笑起来真好看,然而这个好看的家伙下一秒就把话锋一转:“那你知不知道你的汗味会引来什么东西?” “啊?”许晃被问得一片茫然,他顺着o生的指尖往后看去,只见几百米开外的树林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他拧着眉再一看,黑色的毛,圆胖的身材,走路还一扭一扭的… 我地妈呀!许晃差点儿没尖叫出来,他全身的血一下子全冲上头顶,脑子差点儿没烧短路,童话里果然都是骗人的,美丽的森林里不光生活着小松鼠和小兔纸,还有熊!妈呀这真的会死人的! 在他意识到之前,他的脚已经条件反射的高速运转起来,没命的朝前面跑去,然而他忘了这里还有结界,于是他一头撞进结界,又一头撞了回来,直接就朝那头熊奔去,许晃又喊了一声妈,听到o生在身后喊他,“笨蛋这边!” 他赶紧硬生生住了脚,迅速调转方向跟着o生往另外一边跑去。许晃在学校时短跑成绩还不错,尤其在这种生死关头跑得就更快了,连o生在旁边喊他不用跑了都不停,直到他跑到一处断崖边,o生慌忙从身后拽住他,这才没让他直接冲出去。跌在身后的怀抱里,许晃这时才觉得心脏已经超负荷运转,眼前一黑,张口哇地就吐了出来。 他这边眼冒金星的吐着,身后那家伙却一边帮他拍背一边又憋不住狂笑,可惜许晃现在连翻白眼的力气都没了。软在他怀里缓了半天,许晃这才有力气掐了一把他的大腿,“你…也不早说!” “熊的视力都不好,我是在安全范围之内提醒你的,要不你以为你能跑得过它?” “那你刚才不说,害我腿都快跑断了!” “我是想说,可你光顾着逃命,根本也不理我啊?”o生说着,又一阵哈哈大笑。许晃又气又丢脸,挣扎着从他身上爬起来,一边拍着身上的土一边站在断崖边上往下看,下面果然有一条溪流经过,怪不得从刚才起就一直听到水声。 “好了,算是你误打误撞,我正说得找条河呢。”o生也站起身来,探身看了看下面,不算高,应该可以顺着坡面滑下去。他捏捏许晃的小脸,“走吧,咱们过河去。” “过了河熊就不会追来了?”许晃依旧心有余悸,o生却摇摇头:“这条河可以切断你身上的气味踪迹,那只熊就不会追来了,但是我不能保证,对面的林子里也不会有熊。” 听他这么一说,许晃顿时又紧张起来,“我不要,太可怕了!”他想起刚刚那头熊的体型,自己这么小一只,恐怕还不够它塞牙缝的呢,万一对面来了只更大的怎么办? “那咱们回去吧。”o生低下头抚着他的脸,温柔的笑着。 “回家?”许晃疑惑的问道,“明天再来么?” “不来了。有我在,你不用受这种苦。” 他怔了一下,突然间清醒了。 许晃,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心中有个声音冷冷的问他,他不由得紧紧握住拳,摇了摇头,“不,我不回去。” 咬着唇,许晃小心翼翼的从那个斜坡上手脚并用的爬了下去,提着鞋,深一脚浅一脚的从溪水里淌过去,冰冰凉凉的溪水没过他的膝盖,脚下是滑得要命的鹅卵石,有好几次他差点儿栽进水里,o生赶上来想扶他,却都被他推开了。 好容易到了对岸,许晃将鞋往地上一丢,在河里洗了手和脸,然后就一言不发的就地坐下,呆呆的看着溪水里自己的倒影。 “怎么,迷上自己的影子了?”o生站在旁边调侃他,可许晃一点儿玩笑的心思都没有。 “……我和他像么?”问完这句,他自己却又静静的笑了,“我和他一点儿都不像,对么?…我根本比不上他。” 不要说是传说中的许逊了,他连另外三家的现任当家都比不过,阿拉蕾是从小就身处这个险恶的世界之中,刀尖上滚过的人,一身功夫没的说,更有地上地下到处的人脉;葛萌萌白手起家,小小年纪身家已经过亿,商道医道两条路走得顺风顺水,只怕富可敌国也是指日可待;剩下那个萨淳透牛逼――人家那是公务员。可自己有什么优点?唯一的强项就是做饭,这可真不是什么能拿得出手的。 “为什么你非得和自己比不可?” 压抑许久的挫败感与自卑感终于压垮了许晃的神经,他猛地将手中的石子砸下去,将平静的水面搅得一踏胡涂:“我不是他!我不是许逊!我他妈就是许晃!o生,你给老子睁大眼看清楚,站在这里的是许晃,不是你等的那个许逊!” “我看得很清楚。”o生静静的与他对视,“我眼中看到的人是你,不是许逊。” “你骗人!” 许晃委屈的一抽鼻子,眼圈马上就红了。他太清楚自己现在的样子太不像样,太像个娘们儿,可他就是想大喊大叫大哭一场,把他所有压抑着的东西全都痛痛快快宣泄出来,只因为对面站着的人是o生,是他喜欢的那个人,如果他不能对着他无理取闹,不能对着他使性子发脾气,那么还能有谁? o生没有说话,只是大力的将他揽入怀中,轻轻的拍着他的背,耐心等待他哭够了为止。 “……如果…我和许逊掉进水里,你先救谁?”趴在o生的肩上,许晃哭了好半天,突然抬起头来问了这么个不伦不类的问题。 o生哧地一笑,大手擦去他脸上的泪水,“你想问的不是这个吧?” “你喜欢他么?”许晃扁着嘴,继续不依不挠的追问。其实他心中怕得要死,但是他的不安积蓄了太久,已经完全变成他心里的一个大毒瘤,到了不得不动手切除的时候了,他宁肯被甩之后哭到死,也不愿意一辈子当别人的替身――哪怕是几千年前的自己也不行。 然而o生并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他只是微微叹息一声,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接下来会问我喜欢你么?之后是,有多喜欢?我该怎么证明…明白了吧,这样的问题是永远没有结果的,因为你并不相信我。” “我相信你,我只是不相信我自己。”许晃越说声音越小,“我跟他比差了那么多,根本就是一天一地…” “那么,你想听我和许逊的事么?”o生知道再怎么向他保证再怎么解释,许晃的这个心结也是没那么容易解开的,只有从故事最开始的时候说起。 迟疑了好半天,许晃终于下定决心的点了点头,“我要听。” o生笑着捏了捏他的脸,将他重新揽在怀里。“其实我真正的名字叫吴猛,千年之前我还是许逊的弟子,后来他将地眼之事托付于我,那一刻,我便成了o生。” 许晃忍不住打断他,“这名字是你自己取的?” 他点点头,“在道教中,‘o生’代表着‘无生无死’的一种状态,形容我现在这个样子再合适不过了。”牵出一丝苦笑,他想了想,继续往下说道:“当年我便是在山中采药时遇见了隐居山中的许逊,那时我以为他是仙人,后来我才知道,他原本也是与我同样的凡人,但是他在十三岁的时候就已经得道,那决不是凡人所能达到的。所以我从一开始就知道,那个人是云上之人,别人只能仰望。 “可即使我因为仰慕而拜他为师,他眼中所看到的依然是我不知道的方向。他没有凡人的喜乐,可他的超脱会让仰望他的人感到痛苦,但同时又会无可救药的被吸引,就是一种明知追不上却仍然渴望成为他的心情。这样的心情,你觉得会是恋情么?”他虽然说得抽象,可许晃云里雾里听着,却还是能隐隐察觉到那其中的不同。 “对于许逊,凡俗的恋情不仅与他无缘,也不会令那些仰望着他的人产生这样的感觉。他的世界,不是我们可以窥视的。但是小晃,你不一样,你在我的世界里,我可以清楚的看到你,触摸你,你可以为我所拥有,你也可以掌控我的一切,我们是对等的,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你不也是一样么?” o生掏心挖肺的诉了半天衷肠,可他们家宝贝儿好像还是一脸迷蒙的样子,“…可你不是为了他才守了这么多年的地眼,都变成这个鬼样子了也不放弃,我觉得这就是你特别特别爱他的证据。” 望着噘着嘴低头跟地上的草根较劲的许晃,o生简直被打败了,看来这问题还真不是一句两句话就能解决的。“这我得纠正你,我不是为了他守地眼,是他把这事托付给我,所以我才…”说到这儿,o生突然硬生生停住了,许晃抬头看向他,扁扁嘴,“有什么不一样的?” 但是o生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他似乎想起了什么,而且越想脸色越不对,这时许晃也终于觉出不对来了,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怎么了?” “…不对…不对…不对!这没道理啊?!”o生却喃喃半天,失心疯似的大吼起来,把许晃吓得一哆嗦,“你没事吧?o生?你冷静点儿!” o生惨白着一张脸,空洞的眼神终于移向了他:“我想起许逊当年的原话是什么了,他说,‘希望我能世代守护这里,但是如果做不到的话也没关系。’” “所、所以?” “也就是说,他是希望我和我的子孙后代能够守护这里,而并非‘我’。” 这一下,许晃也倒抽一口冷气,他也听明白这里面的关窍了,这可不是差了两个字的问题啊! “那我又为什么弄成这副不人不鬼的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  注意:“无生”本是佛教中的说法,但是某种程度上我认为释、道两教是相通的,而且在此为了达到前后统一,我改成了道教。 ☆、第六十四卦 我要变强! 许逊的原意应该是,将守护地眼的责任交由o生和他的后人传承下去,也就是说,只要他们能留在此地繁衍生息,世代守护地眼直到他自己的转世最终解决问题便可以,而决不是要求o生在此孤苦无依上百上千年,连转世投胎的权利都要被迫放弃。 可如果是这样,到底是谁赋予了他“许家老宅守灵人”这一子虚乌有的身份?又是在谁的暗示之下,他才会如此笃信千年,抱着那个荒唐的任务在此守候? “说起来,许逊为什么不把这件事托付给他自己的后人?” “他并未娶妻生子。”o生两眼空洞,机械的回答着。“他所有的家业在他去世后全部转交给他一母同胞的弟弟,对方并非道门中人,而是早早涉足商行,家中也算殷实,因而只带走了一部分财产,将剩下的留给许逊的一干弟子,这座老宅就留给了我。” 望着脸色越发灰白的o生,许晃真怕他一时想不开做出什么无可挽回的事,毕竟苦苦捱了上千年,突然之间得知自己这一切的付出都是徒劳无用之功,这种冲击可不是常人能接受得了的。这时,许晃急中生智的能力再一次派上了用场,他突然想到之前有过的一个设想,此时再从头到尾对了一遍,竟发现那个设想的可能性变得越来越大了,他猛地一摇o生:“你好好想想,你当时到底怎么死的?” 被他勉强唤回一丝神智,o生泛出一丝苦笑,“…这可真不是个让人愉快的话题啊。” “快想!我没开玩笑!” 见他这么拼命,o生只得闭上眼努力去回忆,最后他摇了摇头,缓缓说道:“我不记得了。” “真不记得了?” “真不记得了。” 许晃却一下子如释重负,他望着o生的两眼,郑重其事的宣布道:“那我就有充分的理由怀疑,你是不是真的还活着?‘阳寿未尽的话,就是阎王也不敢收你的魂’,这是你曾对我说过的话,不是么?” 这个问题,o生还真没想过。在他的意识中自己一直都是鬼魂的形态,因而反推的话,人必然是死后才能化鬼,可如此一来,又解释不通为什么地府不肯收他了,但是现在按照许晃的思路,这事虽然很离奇,但不是没有可能。 “可如果是照你说的那样,我的肉身又在哪儿呢?我已化鬼千年,便是留有肉身,恐怕也早已化为枯骨了。” “不不不。”许晃摇着手指头,这种时候就算是瞎编他也得把o生的信心找回来。“我可以给你举出很多例子,比如说,你失足掉进冰湖里,太难受了就灵魂出壳了,结果肉身被冻在水里面保持至今,这不也是一种可能么?总之人在魂在,人不在了,地府才能正式收回你的魂魄,地府总不会出错,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你的身体一定还在,只是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罢了。”呃,不过听阿拉蕾那意思,地府的鬼吏们也并不是一丝不苟,回头找时间去跟红榴问问吧。无论如何现在最重要的是留住o生,等自己变得无敌了,没准儿帮他再造一具肉身来也是有可能滴,嗯,太好了~ 可即便如此,o生一时也不太能接受这个假设,他表情复杂的望着许晃,然而后者此时却一副活蹦乱跳精神抖擞的样子,完全忘了他刚刚还哭得稀里哗啦需要人安慰的事实了。 非常男人的拍拍o生的肩膀,许晃大拇指朝向自己自负的说道:“放心吧,这事包在小爷身上了!你等着吧,我一定会在这里变强,然后啪地一下找到你的肉身,然后再啪啪地一下让你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去…” “然后我们就能白天黑夜的在床上啪啪啪了~”虽然心情还是很郁卒, 恋耽美 分卷阅读28 灭鬼 作者:红盐 但眼前许晃那自信满满的模样实在让o生忍俊不禁,他啵地在他小脸上吃了一大口嫩豆腐,有老婆如此,他还有何求啊? 许晃如今正在兴头上,根本没理会他言语行为上的性骚扰,而是继续发表着他的演讲:“通过你的事我也明白了,重要的不是我是谁,而是我想成为谁――我既不想变成许逊,但我也不想变回原来那个没用的自己,我要变成一个不同的人,一个超越之前的我的…唔!” 被他那闪闪发亮的眼神逗弄得心痒难耐,o生终于按耐不住将他扑倒在草地上,把他那乱七八糟的绕口令悉数吞入肚子里。 磕磕绊绊一路走到现在,大事小事也经历不少,肢体上的接触就更是数不清,可许晃这还是头一次觉得,他们之间终于可以心贴着心,完全没有一丝遮掩和隐瞒的交流了。所有扭曲错乱的线已经全部理顺,他现在完全可以毫不迟疑的大步向前了,因为无论发生什么,o生都会守在他的身后。就像青阳说过的那样,不论多难,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就一定能跨过去。他现在终于明白这句话有多么难得了。 “…嗯嗯…唔唔唔……不行!” 许晃气喘吁吁的一脚踢翻o生,红着脸大声说道:“师父说了,修炼期间要禁欲!” 虽然他现在也想跟o生温存缠绵想得要命,但是他更明白自己不能沉溺在这里,只有早一刻具备应有的能力,他才能以不变应万变,一切问题通通手到擒来,这不仅是为了他自己,更是为了o生。在这之前,控制欲望这点儿小事他还是能做到的。 …呃,其实也没那么容易就是了。他悲催的感觉到某处不断抬头的冲动,只得咬咬牙,一狠心重新跳回溪水里,一个猛子扑下去冷却自己发热的身体。 在清澈见底的水中睁开眼,许晃放松全身任凭缓慢流动的水流带动他前前后后的漂流,他忽然想到之前在忘川中那次十分之不愉快的经历,一下子有了些想法。要知道他现在的大脑细胞正处于高度活跃中,一切能在此刻为他服务的记忆都会尽数被搜集到一起,他立刻就联想到一些相近的碎片,比如水能够去除气味,比如气与水的流动十分相似,那么如果他同样用气包裹全身会发生什么呢? 这不就和结界是一个原理么? 阿拉蕾做出的结界上反映出的是她的气,也就是说,将这个结界缩小的话,同样可以变成包裹在人身上的一层气膜,虽然还不知道她是如何将这一层气膜与自身分离并扩大的,但至少原理应该相同。 这样许晃就得出一个结论:实体不能通过结界而只能被排斥,但是属于相同物质的气却可以相融。如果他能在全身同样做出一个气膜,将身体隐藏在气之中,那他不就极有可能穿过结界了么? 与其在这里空想,不如回到结界那里一试究竟。许晃猛地从水中站了起来,大步迈回岸边,“走,咱们回去看看。” “厚,你不怕熊了?”大灰狼饿着肚子,自然不会给小白兔好脸色看。许晃嘴角一抽搐,勉强笑道:“不有你帮我看着嘛,我眼神不好。” “这叫什么话?小的往后还得倚靠小爷您呢,您怎么反倒要靠我?”o生架在他肩膀上阴阳怪气的笑着,两只贼眼滴溜溜顺着许晃头发上滴下的水珠一路滚过脖子,锁骨,还有胸口处若隐若现的两点,看得许晃有如被他用视线舔遍全身一样。 “禁止视奸!” “怎么,想叫我帮忙,这点儿好处都不给?” “小爷我还就不靠你了!”许晃横了他一眼,挺起胸膛往前走去。就在刚才那一瞬,他忽然又想到之前玄武说过的一句话,他说人类太过狂妄自大,所以才会连最基本的生存能力都丢掉了。而阿拉蕾将他独自丢在这片森林中,其实就是为了看看他到底能不能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存活下来,这也是她这个训练最直观的目的。 就如玄武所说,人类就是因为已经站在食物链的顶端,所以才会缺失了应有的危机感,而这恰恰是所有生物得以存活的第一步;而动物不同,它们活在残酷的食物链中,输了就只有死路一条,所以它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生存,这也是它们天生具有野性直觉的原因。既然如此,那么他就低下头来向动物学习好了。刚才熊出现的时候他一时惊慌失措大脑空白,现在想起来,当时其实已经出现了其他异常:比如有猴子警示的尖叫,地面上小动物四散逃开的声响,鸟儿被惊飞的翅膀声,这些就发生在他身边,只是他没有注意到罢了。 这,其实就是阿拉蕾要许晃学会的第一点――观察。在情况不明的情况下,冒失前进只能是死路一条,只有暂时伏下身静静观察动向才是最明智的选择,也就是所谓的“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然而想起来容易做起来难,许晃回到结界那里之后足足打了两个小时的坐,就是怎么也抓不好催动气息的关窍,不光是因为他在这上面已经生疏太多,而且他也太过在意林子里的动静了,稍有风吹草动他便会分神,这一分神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气也就全散了。就这么折腾来折腾去,除了折腾出一身大汗,什么成果都没有。 眼看着太阳渐渐西下,许晃终于开始觉得肚子咕咕叫起来,早上就吃了一顿,这一整天上山下山的早都消耗光了,刚刚注意力集中在别的事上还好说,这一注意到肚子,马上就饿得四肢发软,更提不起劲来了。 o生走过来拍拍他的脸:“要不要我给你弄点儿吃的?” 许晃有力无力的仰倒在地面上,想也不想的点点头。某只鬼即刻去了,但是也不敢离远了,不出三分钟就又回来了。许晃只觉得头上方有个什么东西吱哇乱叫,一睁眼,居然有只小猪崽正对着他的两眼,他惊得一下弹起来,瞪着o生:“你干吗?!” “你不饿了么,野猪肉好吃着呢。” “不要不要!你快放了它!万一一会儿母猪找来怎么办?” o生没辙,只得拎着那只猪崽又回去了。不一会儿,他又拎了只兔子回来,“这总可以吧?就算有母兔子找来也没什么威胁。” 结果许晃跟那只兔纸都眼泪汪汪的,“不要,太可怜了…” “有什么可怜的,别跟我说你没吃过肉!” “我是吃过,可我没杀过啊!” “那我帮你杀?” “不要!我受不了!” o生无奈的一扶额,张手将那只圆滚滚的兔子丢到许晃怀里,“等着!” 就在许晃跟那只兔纸增近友谊的时候,o生再一次回来了,冲着他一张手,“那只有这个了。” 许晃凑过去一看,只见他手掌里扭动的竟然是好几只胖胖的…肉虫子。 “呕…” 这下可好,本来胃里就没东西,这下连胃液都吐了个昏天黑地,许晃拼尽最后的力气将o生踢翻,吼道:“你有没有常识啊?!那是人吃的吗!” “没常识的是你好吧?在野外生存这就是必备的应急食物,你别小看这虫子,百分之八十都是蛋白质,牛肉才只有百分之二十。” “那么好你怎么不吃啊?!呕…” “大爷我是美食家,怎么可能吃这种玩意儿。” 许晃有力无力的瞪着他,“我说你就不能动动脑子啊?这林子里又不光有这些,什么松子、水果不都是能吃的么!” “噢,不好意思,我是食肉动物。” 简直被他打败了,许晃知道这家伙已然是靠不住了,可眼看天都黑了,现在让他再往树林里钻,他可真是不情愿啊,他宁愿饿着肚子在这儿捱到十二点,然后想办法出去,回去就有的吃了。 问题是,到底怎么出去呢? 看他一脸便秘的样子,o生实在是忍不下去,只得开口指点道:“你的思路没错,就是运气的方法不对。上一次我让你找合适的姿势调息,是为了让你尽快将大量散出的气收回,这一回则是要将体内的气调出,自然就不一样了。” “哦~”许晃恍然大悟,“那我要怎么做?” o生敲敲他的头,“你以为那丫头叫你天天扎马步是让你瘦大腿啊?那是为了训练你的稳定性和集中力!越是困难的姿势,集中力也就越能得到提升,只要能够坚持,你的气自然可以毫不费力的收放自如。”他拍了一把许晃的屁股,“来扎个马步看看。” 依言站好姿势,许晃深呼吸一口气睁开眼,发现自己体内的气竟然已经在自然而然的往外溢出,完全通畅无阻,原来只要他的注意力达到一定程度,他身体中的气便会自动调转起来,果然就如阿拉蕾所说,毕竟他是许家的人,肯定会有这个天赋。 许晃只觉得兴奋异常,立刻在这种状态下按照从左到右的方式让气在周身运转,之后慢慢让它们稳定,收缩,直到凝结为薄薄一层,看上去果然就和阿拉蕾的那层结界一模一样,只不过他的气是红色的,在一片黑暗中更为显眼。 缓缓呼着气,他慢慢站起身来准备往结界那里走去,不料蹲得太久,他两腿冷不丁软了一下,眼看好不容易凝结起来的气又要散,这时o生在身后喊了一句:“熊来了!”这一声把许晃惊得,肾上腺素猛一阵提升,顿时让他周身的赤色变得更加鲜艳了,o生看准时机猛一把拍在他的屁股上,许晃还不知道怎么回事,自己已经出了结界了。 一把提溜住许晃的衣领以防他从石阶上直接滚下去,o生在他背后笑道:“怎么样,不难吧?” 许晃这才反应过来,看看他,看看身后,又看看自己的手,哈哈笑了两声,欢呼一声搂住o生的腰:“怎么样怎么样!我能干吧!” o生笑着捏捏他的鼻尖,“你可真会顺竿爬,行了,今天就到这儿,咱们可以回去了。” “可以吗?师父说让我待到十二点才能回去呢。” “她还说让你一个人待在这儿呢。”将他拦腰抱在怀里,o生大步流星的往家走去,“你以为我在这儿陪你她能不知道?不过睁一眼闭一眼罢了,只要你能完成任务,回去早晚都无所谓。” 许晃顿时心情大好,他透过o生的肩往后看去,只觉得那黑黢黢的森林也没那么吓人了,抬起头,满天的星斗如同钻石一样闪着明亮的光,顿时又有些像童话里的世界了。 “对了,那熊出不来吧?” “张开了结界,里面的东西就都出不来,更何况熊一般也不会靠近人类的领地,它们聪明着呢。” “那蛊虫也出不来吧?” “当然了,这个结界关的就是它,要放出来可就天下大乱了。” 两人有一搭无一搭的闲聊着,很快就到了老宅门口,许晃一下地就发觉有些异样,凝神一看,果然大门上也张了一个结界,想必是阿拉蕾为了验收他这一天的成果才会设下的。小小的一笑,他现在所有的感官可都维持在顶点上,这点儿小把戏还难不倒他。 轻轻松松通过考验,许晃得意洋洋的走进去,本以为迎接自己的会是阿拉蕾的夸奖,结果面前的情景倒把他吓了一跳:只见迎面一个人正直挺挺跪在地上,不知道是怎么个情况。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十五卦 九字真言 许晃吓了一跳,仔细一看,跪在那里的不是别人,居然是篁。他不禁又乐了,随口开起玩笑来:“爱卿何必行此大礼,平身吧~” 一声响指从廊下传来,阿拉蕾收了结界冲他点点头,“看来挺顺利的,进来吧,给你留了饭。” 听见他们回来,朱雀和女丑都迎了出来,要帮他沐浴更衣,伺候吃饭,许晃这回倒不着急了,好奇的指着地上的蛇妖问他们这是怎么了,朱雀没心没肺的一笑:“搞大了人家肚子,家长找上门来了呗~主人,明天也带我一起去吧,我都一天没见着您了,担心死了~” o生一拳把黏在许晃身上的朱雀打回省电模式,皱着眉看向篁对面的房间,“什么家长?总不会是烛阴来了吧?” 旁边传来一声嗤笑,雪胭推着青阳走了过来,也是一脸看好戏的样子。“你做什么白日梦,那老不死的要能因为自己儿子被人睡了就打上门来,那就不是烛阴了。” “你就不能积点儿口德啊?”青阳无奈的看他一眼。 许晃一拍脑袋:“蝶涟回来了是吧?”他对那只翩翩的蝶妖还是挺有好感的,赶紧过去打招呼,谁知才一开门,迎面就飞出来一只花瓶,里面的人大骂道:“我非宰了你不可!你这臭小子,知不知道弃他有一半是人啊?!半妖跟妖根本不一样,万一出什么岔子可怎么办!” 条件反射的闪身一旁,许晃还没来得及往屋里看,就听院子里篁把头在地砖上撞得咚咚作响:“我会对小七负责的!万一出什么事,我陪他一起死!” 又一只茶碗飞了出来,“要死你自己去死,别拉着我们弃!”吼完又哭,“真不让我省心,看着这个那个就出事!千秋!你没叫那条臭龙糟蹋了吧?我可告诉你,要是你也…那我一头撞死去!” 许晃忍不住偷笑,蝶涟这简直是老妈模式全开,要是自己这会儿进去,估计祝医生跟千秋都挺尴尬的吧?没想到狐狸从里头溜了出来,抬头便冲他笑:“公子,秋大人请您进去救火呢~” “我?我能管什么事啊~”许晃干笑着就往后缩,狐狸却连推半送的把他往里请,后头o生也要跟进去,忽然心中一动,挑眉看去,阿拉蕾正在对面廊下冲他勾手指头,他不觉诧异,这张家家主怎么找上自己了? “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居然会主动叫我。”o生抱着臂飘过去,对方却不打算跟他拉家常,而是开门就直奔主题,“你不觉得奇怪么,为什么许晃继承了许逊的能力,却没有继承他的记忆?” o生盯着她,而对方却只一动不动的面朝千秋的房间,幽幽的黑眸子里不知在盘算些什么。“我觉得他现在这样就好。”他开口答道。 “真是当局者迷。”阿拉蕾微微一笑。“我倒是认为,如果他能有许逊的记忆,那他也不用像现在这么辛苦,一切从零开始学起。” “你叫我就是为了说这个?” “我觉得他身上有问题。”阿拉蕾弹了弹身上的衣服,终于转过身来与o生面对面。 “我看不出有什么问题。”o生耸耸肩,照旧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 “那颗穿心痣还不是问题?” 这下,o生终于皱了眉:“你还没找转轮王问清楚?” 阿拉蕾咯咯一笑,“我充其量也只是杜宇手下的员工,和转轮王的交情还没许晃跟她深呢,要问也得托杜宇去问。只不过那家伙现在又跑去那不勒斯看火山了,烂摊子全丢给我,那个混蛋,回来一定叫他给我加钱…”她少见的碎碎念着,抱怨她那个不靠谱的老板。 o生冷冷道:“你们的事我没兴趣。小晃的事你打算怎么办?我知道你有手段,别在这儿跟我打擂台。” 对方呵呵一笑,“有是有,不过你给我什么好处?” “我帮你调教那个窝囊废。” “那可是你们家的人,你调教他对我有什么好处?” “有什么好处你自己明白,要不是因为他,你能私下里来找我?”o生盯着远处在院子里劈柴的吴明仕,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吴家也真是没落了,怎么出来这么个没用的东西!” “那好,成交。”阿拉蕾笑着摆摆手,转身要走,o生又叫她一声:“无论查出什么,先告诉我。” “没问题~” 踱到中庭,o生用脚尖踢了踢跪在地上的篁,“蛇妖不是性情最为奸滑么,你这么老实,我都怀疑你是不是素日的那个篁了?” 篁没有答话,脸上一丝表情都没有,只是直直盯着面前紧闭的那道门,目光坚如磐石。 见他竟如此拼命,o生也忍不住唏嘘,“都说爱情是毒,往往诱人饮鸩止渴,想不到妖也不能免俗,只怕你是在人间待得太久了。” “爱从来不俗,俗的只是人罢了。”篁一动不动的跪着,脸色在月色下越显苍白,眸子里的光却越发幽碧。“我若不如此,他只怕永远都不会回头看我。对每个人都温柔,就是对每个人都冷酷。你们人类没说过几句好话,这句倒是真理。” “你是在怪他冷酷?” “怎会?他身上的每一分我都深爱至极,所以即使用这种方法我也要拼命将他留下来。我们与你们不同,妖没有轮回,一生就是一生,死了便是烟消云散,决无第二次机会,所以我不懂什么叫爱他就放他走,我只会越缠越紧,到死也不松手。” “你不觉得这是你的任性么?你明知他身上流着一半人的血,没人知道半妖产子会有什么风险,如果有个万一,你难道就不后悔?” 篁终于露出一丝笑容,他抬头看向o生:“你不是刚刚还说我奸滑么?” o生摇头失笑,“我算是服了你了。”谁都有该享的福,该受的灾,福祸来时,任谁也拦不住,只是无论做什么事,只要心内清明就好,旁人管不了也管不着。他无声的叹口气,还是管管自己家那宝贝儿吧。走过去敲了敲门,他向里面叫道:“小晃,明天还得早起呢,你还不吃了饭休息去!” 来应门的却是狐狸,它冲o生作个噤声的手势,往里面指了指,o生这才看见许晃那小子跟人吃着点心聊着天,这会儿居然已经睡倒在桌上了,无奈一笑,他跟千秋他们略示意一下,走去将许晃抱了出来,一路送到自己房里安顿下,这才合衣在一旁躺下,一夜无言。 一连过去四五天,随着许晃还算努力的训练,他的功力也有了显著的提升,九字真言也习学到了第五层“皆”字。 “临!稳定你的心魄,保持不动不惑的意志,摈除一切杂念,让你的七窍清明通达……兵!五腑的精气开始盘升,能量充满你的四肢百骸,打开你全身的关窍,想象你的气开始膨胀,溢出……斗!精气开始在你的周身流动,与天地相呼应,想象自己与自然融为一体,你的心眼口手慢慢化作自然的一部分……者!你已经可以随心所欲的操纵这股力量,天为我父,地为我母,我为自然所有,自然亦为我所用……皆!达到与天地共鸣,世事洞明,一切风吹草动尽在我掌握之中,阴阳善恶皆在我心…” o生一行一行徐徐说着,许晃也跟着他的指示按照每一个的手印与口诀进行修习,然而每每到了这一步却怎么也冲不过去,明明之前的内容都已经烂熟于心信手拈来,可就是这个“皆”字,他是怎么也练不出来。 “休息一会儿吧。”o生摸摸他的头,递过一张盛了水的芭蕉叶,许晃接了,有些懊恼的坐在地上,一边慢慢喝着一边出神。o生劝他道:“这九字真言是道家最基本却也是最玄妙的所在,因为所有道家子弟从第一课开始要学的就是这九字真言,但绝大部分人习学一生,也无法参透最后一层的“前”字,能修到“在”字就算很不错了。你才刚开始,别着急,慢慢来就好。” 许晃哎了一声,将芭蕉叶盖在脸上往草地上一仰,嘟嘟囔囔的说道:“我看那日本动漫里的人都是‘临兵斗者皆陈列在前’一句话出来,什么都有了,哪知道原来这么麻烦,是要一个字一个字修的,还要背这个咒那个文,一背一大串,我一理科生,都快给自己跪了。” o生嗤笑一声,“那不过是动画片,放现实里就念那几个字,能念出来什么?更何况小日本连字都抄错了,怪不得他们那儿魑魅魍魉乱作一团,什么鬼都驱不走。” “日本鬼子的事我管不着,我就怕那龙虎大会,万一到时候我还是没练出个子丑寅卯来,真叫人看扁了可怎么办?” “没事,到时候我就附你身上,要什么有什么。” “那更不行了,你以为人家都是傻子?肯定一眼看出来我鬼上身了,传出去不更叫人笑掉大牙了!”许晃立马否决,对面那个更不在乎:“谁看出来我挖谁眼,保管一个都传不出去。” 说得许晃哈哈大笑,“快省省吧你!”o生见他高兴,恬着脸就黏上来索吻,边吻手底下边还乱摸一气,“做点儿舒服的事,你灵光一闪,就能修成了~” 许晃被他吻得方寸险些乱了,红着脸直推他,“少放屁!你这明明是打扰小爷清修,赶紧滚边儿去!” “谁说的,没听过男女双修么?人家还讲究这个呢。” “去你妹的!你倒是变个大姑娘给我看看啊?” “哎呀哪儿有那么多讲究,男男照样能修!” 许晃正跟他纠缠,谁知后背上突然硌到什么尖尖的东西,疼得他“哎哟”一声,把o生也吓了一跳,“怎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十六卦 影子 其实也没什么奇怪的东西,不过是一块有棱角的石头罢了,可o生眼看着许晃的脸色越来越不对劲,不由得担心起来,“这么疼?我看看是不是割破了。” 许晃却抓住他的手,“被你说着了,我刚刚还真是灵光一闪,不过不是因为舒服,倒是因为疼。” “什么意思?” “你有说过,‘皆’字代表的是一种深度感知的力量,对吧?” o生点点头,但仍旧不明所以,许晃这时又换了个问题:“我记得,阿拉蕾有说过什么天眼的事吧?不是天上那个,” 他指了指自己额间,“她不用眼就可以‘看’,那个到底是什么原理?” “噢,你说这个,其实所谓的天眼,像你这样有些天赋的人都具有,只是程度强弱的问题,比如你可以看见气,这就是最表层的一种天眼的能力,通过修炼,你也可以达到和那个丫头一样的程度,但是人家已经长年累月的闭合眼部感官而只用天眼,而且可以想见她已经经过了大大小小无数次实战的磨炼,你就想想你需要多长时间才能赶上她吧。” “实战…实战…”许晃却在口中反复念叨那两个字,像是有什么感悟一样。“其实人在实战中往往进步会更大,不是么?” 他这么一说,o生隐隐的就有些担心起来,只得笑道:“你现在上哪儿去找实战?欲速则不达,还是耐着性子慢慢来吧。” 许晃却摇摇头,“我不是耐不下性子来,只是现在碰到瓶颈,总要做些什么才有突破,否则就是白白浪费时间。”他抓住o生的手臂,眼神清亮:“你得帮我。” o生暗暗叫苦,这小子就是驴脾气,一但认准了就是十匹马都拉不回来,真不知道这回他又想怎么折腾。“那得看是什么事了。”o生心说,要叫我跟你对打我可不会答应。 许晃便说:“刚刚我其实想到,人的身体上应该是背部最为迟钝,所以才会说后背上长眼的人是感觉最敏锐的人,如果我真的可以锻炼到后背‘长眼’,那我的直觉也就跟野生动物差不多了。” 听他这么说还算靠谱,o生这才放下心来,“那你打算怎么办?” 许晃一笑,“要训练敏感度和集中力的话,没有什么比疼痛更有效了吧。” 他这话一出,顿时让o生愣在当场,他最害怕的事终于还是发生了。这世上真没什么能叫他害怕的事,他最怕的,就是许晃不拿自己当回事。o生把脸一沉:“你想干什么?要叫我拿着刀刺你的背,这我可不干!” “你不是会针灸嘛?” 不料许晃竟把这档子事提了出来,o生一琢磨,倒真有些道理。要说以前针灸也被用来逼供,用到阴狠的地方那痛感不亚于凌迟,如果力道掌握得当的话,用来给许晃加强他后背穴位的敏感度也不是不可行,而且找好穴位的话反而还对身体有诸多好处。 借了葛萌萌宅子里的那两个小鬼头其中之一,很快就从老宅中借来了一副银针,许晃爽快的扒了上衣盘坐在地上,拍拍胸口:“来吧!” o生脸色有些复杂,“要是你平时也能这么干脆就好了。” 许晃瞪他一眼:“小爷我可不是暴露狂,少废话,赶紧的!” “是是是~”o生伸手在他光洁的背上一通按揉,痒得他边躲边笑:“你乱摸什么呀!别趁机吃我豆腐!” “我这是在找穴位,别乱动!” o生边钳住他边开始下针,一边还得控制住自己那股邪火,要知道他有多少天没碰到许晃的身体了,都要变成饿狼了,他还在自己跟前这么扭,不把大爷他的火扭上来才怪呢。 “你下针了没有?”许晃忍着笑在前面问个没完,o生手法极其娴熟,三下五除二就都弄好了,这才松开手,“完了。” “啊?” 还以为他要拜服于自己的手法,却不料这宝贝儿蹦出来一句,“怎么一点儿都不疼呢?” “我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好上sm了,干吗非得弄疼自己啊?我现在用针刺激你的穴位,就是在帮助打通你身上的关窍…” 结果许晃断然截住他,“你给我往痛的地方下手!我可不是为了治病,这么不疼不痒的有什么用!” o生同样吼回去:“那我也不能让你作践自己!” 林子里的鸟儿被他们俩吓了一跳,顿时惊叫着四散飞开,倒让这短暂的沉默显得分外尴尬。长叹一声,许晃抓住他的手,两眼直直的看着他:“o生,你不知道我有多着急吧?我不傻,从我们经历的这一连串事件中我能感觉到,在什么地方,有什么人,他们在故意和我们过不去,而且对方不是小角色。这一次送来的请帖在我看来不光是鸿门宴,简直就已经是战书了,对方不准备再从暗中防碍我们,而是公然上门来挑衅,我甚至怀疑这个龙虎会并非是他们好心给咱们留的期限,而是一个烟雾弹――我还没有准备好,而对方已经打过来了。也许是明天,也许就是下一秒钟,在这种情况下,你觉得我还能慢悠悠的在这里参禅打坐么?我宁肯在今天的训练中受伤,也不要死在明天的战场上。” o生倒抽一口冷气,原来他的许晃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已经想过了这么多,也想到了这么深。他本想将他完全纳于自己的臂膀中,仔细呵护他不受风吹日晒,只要他平安喜乐,那么所有的灾祸他愿以一已之身扛下。然而他想错了,许逊并非凡人,他的转世当然也决非池中之物,就像许晃所说的,总有一天,他会成为超越许逊的存在。 “我要的不是你的保护,我需要与你并肩作战的力量。要是你再敢忘记我同样是个男人的事实,我一定海扁你一顿。”许晃象征性的晃了晃拳头,噗哧一声又笑了出来。望着那依然微微带着些许稚气的脸庞,o生无声的叹口气,是啊,是自己一厢情愿的将他视为一个天真的孩子,可记忆中那个和自己在老宅庭院里戏耍的孩童早已经长大,并且强大到了连自己都没想到的程度。 并肩作战,那是多么美好的一个词语。孤军奋战了上千年时光,他早已忘记了孤独是什么滋味,因为那是责任,是别无选择,是他早已习惯如空气般的存在,而在这一刻,他才突然又重新感觉到了从身后袭来的彻骨寒冷,o生不禁打了个冷颤,仿佛他的感官到这一刻才被重新解冻――一切都是因为手心上的那一点温暖。 我终于可以不用一个人了么? 他望着眼前灿烂如阳光的笑脸,忍不住轻轻将他拥入怀中,“别走得太远。”不要变成许逊那样一个他永远也追不上的存在,如今他已经知道什么是相伴的滋味,若要再度分开,只怕要蚀心腐骨,万劫不复。 “我们死生相随,好么?” 虽然并没有读心术,可o生的思绪还是缓缓从两人紧贴的地方流 恋耽美 分卷阅读29 灭鬼 作者:红盐 许晃的心间,他微微一笑:“好大的口气,既说了这样的话,你可不要食言。” 以o生一向的性格,他并不会许诺如此遥远的事情,只是到了这一刻,他也想要去奋力一搏,即使未来捉摸不定,可那其中的变数,不也正是需要人力去争取的么? “好吧,我们一起来努力,看上天究竟会不会给我们奖励。”o生将许晃的头按向自己的肩膀,“我会尽量控制,痛的话就咬我好了。” 许晃趴在他的肩头一笑:“白痴,奖励是自己争取来的,老天才没时间理你呢。”话音未落,背上某处突然传来清晰的酸胀感,随之而来的便是尖锐的疼痛,o生担心的问他:“怎么样,什么感觉?” 许晃闭着眼咬了咬牙,“继续。” 银针每刺入一分,他便越能清楚的感觉到那插在自己穴位中的细长坚韧的形状,那感觉就仿佛是针尖顺着血液开始流到身体各处,撞到哪一处,哪一处便是一股锐痛。随着有痛感的地方越来越多,痛感越来越强,许晃已经额头沁出细汗,但他依然咬着牙保持头脑的清醒,某一处的穴位传来痛感,他便暗暗的用力记住那一个位置,渐渐的,在他脑中似乎可以看见一副后背上的穴位图,哪个穴位上的针插入几分,甚至连o生的手带动的微小气流他也能清清楚楚的 “看见”。然后,他“看见”自己的气开始在身体周围运转,从银针刺入的穴位往复循环,在身体内外连成一个网络,覆盖,连通全身每一条神经的触感,最终完全向外投射出去。 眼前出现了一副仿佛是夜视仪中拍摄到的画面,他能看到自己身上的赤色气团,覆在自己身上的白色气团,那是o生,周围的树木散发着大片絮云状的绿色气带,有一些正在移动的小型色块则是林中的动物。 然而某处的一团黑气却引起了许晃的警觉,他再次看去,一棵树状的绿气后面躲藏着一个黑色的物体,那是……一个站立的人形。 有人躲在树后窥视他们! 许晃条件反射的睁开眼猛地向后看去,“谁在那儿?!”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十七卦 萨云都 他这一声叫唤,倒把树后那个人吓得一蹦,随后一个熟悉的声音语无伦次的说道:“是是是是我啦许晃哥!不对!不是我!不对!我不是我!不对不对!那什么你们继续不用理我啦!” 许晃听得一愣一愣,半天才反应过来那好像是柳桃儿的声音?o生笑着弹了他脑门一下,“还欠火候呐,这时候要先观察对方有无杀气,身上是否带有危险物品,而且要马上就地寻找隐蔽物,可不是大喊大叫,把你自己暴露了。” “哦…”许晃继续听得二愣二愣的,不过他立马就想起来眼下的情形,又想到柳桃儿刚说的话…卧槽!许晃脸一下涨得通红,他手忙脚乱的爬起来冲树后那姑娘解释:“那那那啥,你可别误会,我这是叫他给我针灸呢!你看我这背上扎得刺猬一样…”他一摸自己后背,油光水滑的哪有什么针?原来是o生早趁他发愣的时候手脚利落的取了下来,怪不得从刚才起他就不觉得疼了呢。 “呃…”完了完了,这下他该怎么解释自己眼下赤身露体的和一个男人在野林子里搂搂抱抱这一事实呢?他可不想荼毒祖国的美丽花朵啊… 柳桃儿红着脸傻笑两声,冲他连连摆手:“没啥,我知道!我不和他们说去!放心吧许晃哥~” 许晃简直欲哭无泪,恨不得直接挖个洞钻进去,不过o生的头脑显然比他清醒的多,立马就问:“你怎么在这儿?” 这一问之下,许晃也反应过来了,这里不是布下结界了么,为什么柳桃儿会闯了进来?这时他突然注意到柳桃儿的手上全是黑泥,像是刚刚在地上挖过土一样,“你手怎么了?” “啊?”柳桃儿似乎也有些诧异的看着自己的十个手指头,“…噢,我上山来挖点儿野菜,我妈说想吃野菜馅的包子,对了,等我蒸好回头给你们也送一些吧~” 许晃笑道:“你一说我都饿了,那我也帮你挖些吧,总不能吃白食。”他说着,不动声色的仔细察看了一下柳桃儿的神色,似乎并没有什么异样,想起上回女丑的事,这孩子好像也挺会招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过现在地眼都没了,那些阴气森森的东西也应该不会扎堆往这儿聚了吧? 顺便也跟着柳桃儿认了些能吃的植物,许晃一边聊天一边帮她挖了不少野菜,这才三个人一同下了山。他冷眼看着,柳桃儿过那道结界时竟一点儿感觉都没有,就好像那里只有一团空气一样。等送她回了家,许晃在回来的路上问o生到底是怎么回事,对方显然也一直在想这事,“我倒想起来件事,之前贺兰提过一句,说他家酿碧桃露用的桃花和桃子都是柳桃儿的爹从桃源乡寄来的…” “等会儿等会儿!”许晃赶紧打断他,“柳桃儿的爹不是早没了么?!怎么又跑去什么桃源乡了?” “她爹本是桃源乡的桃仙人,好像是因为获罪被驱赶到人界,结果结识了她娘有了孩子,可是没过几年他的罪满了,于是就回去了,当然他在凡界的肉身也就死了。” “那他回去了怎么还跟贺兰有联系?” “贺兰又不是人,自然知道这段前因后果,柳桃儿的爹回到桃源乡之后惦记女儿,所以用仙桃做交换条件,希望贺兰多照顾柳桃儿罢了。” “哦,怪不得。”许晃听得有来到趣儿的,“那这么说柳桃儿其实有一半是仙人,所以她才能过得去那道结界?” “其实也算不上什么仙人,说白了就是桃树成了精,只不过草木化妖浊气少些,也没有杀戮,所以说得好听点儿是仙人。”o生摸了摸下巴,似乎也只能这么解释了,否则一介凡人之躯是根本进不去结界的,只能像是鬼打墙一样在原地乱转。只是那个柳桃儿因为有这一层缘故,所以也格外招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加上她本身心事又重,容易有负面情绪,更受那些小鬼小怪的欢迎了…想是这么想,不过o生也没从她身上看出什么不对来,自然在许晃面前也把这些事隐去不提。 回到老宅的时候已是傍晚时分,一进院,里面又是一片热闹,许晃一眼瞧见萨矗差点儿又脱口而出“你怎么又来了”。要知道他现在浑身上下筋骨酸疼得要命,可没精力去给他炖什么酱鸭掌了。 “正好你们回来了,我本来还想让人去叫你们呢。” 阿拉蕾一只脚跨出房间,一偏头:“人齐了就进来吧,我有事要说。” 众人都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得彼此耸耸肩,跟了进去。 “好了。”阿拉蕾一击掌,满屋子的妖和人顿时都停止了闲话,一齐看向她那里。“关于上次地眼的事,我们调查的已经差不多了,今天跟大家公布一下结果。” 听见她说这话,许晃不由得看了看周围,基本上没人露出惊讶的神情,看来是个个心知肚明,并没有因为这表面上的一团和煦就忘了那天的事,或者说早就都在等待调查结果了。 “说吧,究竟是谁在暗中捣鬼,我非扒了他的皮不可。”o生目光炯炯的望着阿拉蕾,眸子里闪动着刀刃一般冰冷的锐光。他可是睚眦必报之人,许晃那天留的血,他会一分不差的全部讨回来。 阿拉蕾并没理他,反而看了一下萨吹姆较颍这才继续说道:“这些天地府派来阳界的人手一直在多方探查,最后在泰山上发现了一个可疑的祭坛,上面有使用过法术的痕迹。” “要进行气脉的比对还需要一些时间吧?地府的技术部门有进步啊~”萨赐蝗徊褰来一句,不知道是夸奖还是讽刺,许晃却听到了一个陌生的词语,不禁小声询问旁边的o生:“气脉是什么?” “就是使用灵力之后留下的痕迹,有点儿像指纹或者是dna,每个人和每个人都不一样。” 这一次,阿拉蕾直直的看向了萨矗看得他不禁一抖,“干吗?” “根本用不着比对气脉,对方在那里留下了一盘录像带,大大方方承认这事是他做的。” 许晃捂着嘴偷笑,这家伙是什么人啊,又不是塔利班,还要宣称对此事负责么? 示意吴明仕将影像在电脑上播放出来,一屋子人的注意力也就立刻都集中在了那上面。录像的画面十分清晰,但是因为拍摄的房间只开了一盏落地灯,所以光线还是显得有些昏暗,不过依然能看出那个房间的装潢十分奢华,没过几分钟,一个戴着眼镜的三十岁上下的斯文男人走进了画面,姿态轻松的坐在沙发上,手里还晃着一杯加了冰块的洋酒,这时o生突然“啊”了一声,有些讶异的低声喃喃道:“怎么是他?” 然而等那个男人开始说话的时候,角落里又传来女丑低低的抽气声,“是他…是他!”后两个字几乎是喊出来的,那已经是十分肯定的语气了,同一时间,许晃看到萨疵偷爻兜袅肆成系目谡郑他只愣了短短几秒,然后脸色异常苍白的大步走了出去。 再回头看的时候,许晃惊异的发现电脑屏幕上的那个男人居然在眉眼之间与萨锤崭章冻隼吹奈骞儆屑阜窒嗨啤!罢馊说降资撬?” “萨云都。” 阿拉蕾望着他,一字一句的说出了那个名字,那个许晃日后将会铭记一生的名字。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十八卦 夜幕下的幽会 o生说的“是他”,指的是曾经在地府中与他擦肩而过,并且把红榴丢给他的那个男人;而女丑说的“是他”,指的则是曾经操纵她去火烧许晃的那个声音;这个男人还是在地眼风波时阻断了百鬼归途,给他们带来了无数麻烦的始作俑者;他就是萨云都,萨家正房这一代的长子长孙,萨吹谋砀纾同时也是原本应该继承萨家家主一位的男人。 到这时许晃才得知,原来萨锤本就不是出自正房,而是原本压根儿就应该与继承一事沾不到边的旁支家族,更为讽刺的是,他还是个从小就根本看不见彼岸之物的孩子,而更为讽刺的是,萨云都从记事起就开始为其降临做着诸多准备的那个萨家守护神兽白虎,却竟然在机缘巧合之下被这个连看都看不见他的萨凑倩搅顺隼础 是天意弄人?还是根本有什么地方出了差错?唯一的结果就是,萨家的老人们在一片混乱之下为了遮丑而立刻强行将萨垂继为了正房子孙,而萨云都则在沦为一家的笑柄之后被从族谱上一笔勾销,从此烟消云散。 阿拉蕾说,“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我们所知道的只有,第一,他恨四家,更恨四家的神兽,第二,他在寻找一件东西,但是我们同样不知道,那是什么。” 但从这一系列事件中可以看出,他的复仇行动已经开始了,而且只会愈演愈烈,决不会善罢甘休。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终极大boss的庐山真面目?许晃定定的看着录像中的那个男人,实在看不出他哪里长得像黑暗大魔王,他只是觉得这个萨云都其实本来也是一个受害者,只是他扭曲的仇恨让他也变成了一个加害者,许晃并不恨他,只是觉得悲凉。 悄悄离开房间,许晃第一眼就看见白虎纹丝不动的靠在廊下的阴影中,清冷的月光打在他的刀鞘上,嵌成北斗七星的宝石反射出点点寒光,就像他那在黑暗中依然闪着精光的眸子。 而他凝视的方向,则是那个永远只会以背影面对他的人。 许晃知道,在常人眼中不过几步的距离,在这对主仆之间却有一条银河那么长。那个萨云都憎恨他的家族,憎恨白虎,可是他难道忘记了,萨床灰彩钦馄渲械囊桓鑫牲品么?他被从父母的身边强行带离,硬给他安上另一对貌合神离的父母,然后把整个家族的荣辱兴衰压在他肩上,难道他就不恨? 而白虎,应召来到一个根本就不想见到他的主人身边,他又做何感想?虽然他往日里总是一副嘻嘻哈哈玩世不恭的样子,可许晃现在看到的,是他眼中流露出的寂寞,那本应是他主人看见的神情。 其实谁都没有错,只是一个小小的错位,天地便全错了。 然而许晃什么都不能说,这是一个死循环,外人插不进去,能解开那个死扣的,只能是他们自己。 就在许晃以为萨丛诙宰攀桌上的那副眼镜发呆的时候,对方却开口了:“我原来只知道他在黑市上混得很开,经常倒手一些盗来的文物,我没想到他会做出这种事来。不管怎么说,我得向你说一声对不起。” 许晃淡淡一笑,“又不是你做的,你不需要道歉。” “他要恨的话,尽可以冲我来啊,这是萨家一门的事,我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把其他人都扯上!”萨赐蝗皇Э匕愕挠昧u蚁蚴案,嘴唇几乎咬出血来。 “不管怎么说,咱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了,你帮过我,我也会帮你。”许晃安慰似的拍拍他的胳膊,“我会尽量让他们不要伤到他。” 萨慈春苁遣镆欤“为什么?” “他是你哥哥,血浓于水,这点是不会变的。” 然而萨慈纯嘈ψ乓x艘⊥罚“你还是太天真了,比起活捉,还是杀了他更有胜算,我比任何人都了解他的手段,他不是我们能轻易制服的小角色,更何况他离家多年,没人知道他的行踪,他现在一定又学了很多邪门歪道的法术,”他顿了顿,双手用力握拳,“我会找到他,然后就地正法。” 见他说得如此惨烈,许晃一时也找不出什么话来劝他,只得说道:“还有时间,我们大家再一起想办法。” 回到屋里,只见里头众人正讨论得热火朝天,或者说是吵得不可开交,以o生为首的一拨认为那个龙虎会一定是萨云都搞的鬼,许晃绝对不能去参加,而且应该马上转移,找个隐蔽的地方再做打算;而以阿拉蕾为首的一拨则认为萨云都跟龙虎会根本扯不上关系,因为以他的性格绝对不会参加这种正派人士的聚会,所以许晃的训练应该照常进行,不能被这种事打断。 这种时候许晃只得再次充当起消防员的职责,“甭管有没有关系,人家留下这盘带子就说明他不打算再躲在暗地里了,凭萨云都的本事,无论我们躲到哪儿,肯定都会被他找出来,所以我的训练更得加强,这点不用提醒我也明白。”他微笑着冲阿拉蕾略一示意,然后摆摆手,“兵来将挡水来土淹,现在说什么都没用,还不如稳稳当当过咱们的日子,要是自乱阵脚反倒正中对方下怀。行了,没事都回去歇着吧,散会!” 回到自己房间,许晃打了个呵欠正准备洗脸,后面o生却跟进来一手合上门,“趴床上把衣服脱了。” “啊?nonono,你想都甭想。” “你想什么呢?”o生没好气的白他一眼,提起手上的那个酒瓮来,“你后背上现在肯定都青一块紫一块的了,我拿酒给你揉揉。” “哦…”许晃嘿嘿一笑,马上乖乖脱了衣服往被子上一扑,就等按摩师过来按摩了。o生一瞧他的背,果然上面全是淤青,不由得有些暗悔白天下手重了。他叹口气,用丝帕浸了些许酒在许晃的背上涂抹一阵,顿时一股奇妙的醇香在房间里扩散开来,好像之前还闻过,许晃抽抽鼻子直叫“好香好香”,又问这是什么酒,o生便答:“这酒叫千日醉。” “千日?喝完了醉一千日么?” “差不多,所以你可别偷喝,这酒只要沾一滴就能睡上一月。” “你哪儿来的这种东西?”许晃一边说着一边扭头去看,忽然想起这似乎是第一次见白的时候他送来的那坛子酒,不由得有些默然,“你以前就靠这个度日?” “偶尔。”o生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看不见他是何表情。许晃不觉心酸,伸手拍拍他的腿,“那以后就不用了。” o生笑了笑,“所以拿来作药酒了,比一般的酒活血化淤的效果不知道好上多少倍。” 听他一行说着,许晃果然觉得后背上热呼呼的,加上o生不轻不重的按揉着,舒服得他都哼哼出声来了,结果他“嗯嗯啊啊”得越来越销魂,弄得后面的人也喘息起来,弯腰一口咬住他的耳朵,“你是要把我的魂都勾出来么?” 许晃这些时日在林子里锻炼,身手也比以前灵活得多了,这时早泥鳅一样从他的身下滑出来,就势往旁边打个滚就蹦到了门边,一手勾过衣服一手揽着门冲o生笑道:“那就麻烦您自己想想办法了,房间留给你,我去别处看会儿书啊~” 他倒不是说假话,刚才萨云都的事给他冲击不小,顿时更觉得自己差人一大截,想到老宅里藏着好些书,他就抱定了主意要好好去用用功,至于睡觉可以白天在林子里补,反正他现在做出来的结界很稳固,就是熊来也不怕。 就着油灯的光亮,许晃在上回的那个库房里果然翻到了不少古书,有讲法术的,讲符的,讲阵法的,真是应有尽有。虽然对古文很头疼,不过他现在也只有硬着头皮上了。席地而坐,许晃拿过其中一本来抖了抖土,翻开认真读了起来。 而读书的同时,他也没落下修行,继续让自己的气在身体周围循环,这是o生教给他的,要无时不刻的做这项功课,就连睡觉的时候也最好不间断,这样才能日积月累的让他的气变得更为稳定和浑厚,在任何时候都收放自如,应对突发事件也能更加从容。 不知道过了多久,许晃终于还是忍不住打起瞌睡来,就在他频频点头之际,突然从某处传来的动静惊醒了他,他立刻擦擦口水坐起身来,侧耳去听,外面廊上传来人放轻的脚步声。他不禁暗笑,估计是o生忍不住找来了。伸个懒腰,他装出一副刻苦读书的样子来,就等着那家伙顶着臭脸推门进来了。 不料外面的脚步声却越来越小,大有越走越远的架势,许晃心中疑惑,难道不是o生?可谁在这大半夜的出来遛弯?他忍不住也走出房间,却看到一个人影正好在拐角处一闪而过。许晃更加狐疑了,悄悄跟上去一看,竟然是祝医生。他的脸色在月光下显得异常苍白,而且脚步极快,没一会儿就走到大门那儿,打开门栓迈了出去。 许晃赶紧也跟过去,心想祝医生是蝶涟强行留下在这里养胎的,难道这怀了孕的男人会有梦游的毛病?还是他是去找篁?…不对啊,篁不是也死气白赖的赖在这儿了么,那他出去找谁? 担心之下,许晃也顾不上叫别人了,一溜烟儿的跑到大门那儿推开一看,好家伙,这可真把他惊着了,只见不远处的祝医生正挽着一个衣裙飘飘的女人,两个人状态亲密的往远处走去。 许晃心中顿时一万个草泥马呼啸而过,卧草,这什么状况?!祝医生夜会陌生女子,这都能上明天的早报头条了!那女的是谁?祝医生的情人?那更不对了,他的情人不是篁么,连孩子都有了,这是脚踏两条船地干活?可是看祝医生分明又不是那种花花公子,这事要是篁干的还比较可信。问题是这深更半夜孤男寡女的能干什么去?总不会是一起去看流星雨吧?他仔细在心中搜索一遍,也没想出来那个女人像是村里的谁,这时背后突然响起一个声音:“你干什么呢?” “啊…” o生赶紧捂住他的嘴防止他嗷出声来,“嘘~你想把宅子里的人全叫起来啊?” “你怎么吓唬人呢!”许晃小声抗议,对面那个翻个白眼,“是你自己半夜不睡觉在这儿鬼鬼祟祟的好不好?到底在这儿干什么呢?刚才是不是有谁出去了?” “没什么,反正不关咱们的事。”许晃赶紧掩上门,回身推他回去,“走吧走吧,我刚刚正好有几个字不认识,你过来给我讲讲。” 最后看了一眼大门,许晃决定还是先把这事藏心里比较好,否则叫那个蛇妖知道了,自己家恐怕又要变成战场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十九卦 抱一抱 “说起来,我到底该怎么去抓那个蛊虫呢?” 这一日,许晃照常在后山林子里扎马步练基本功,现在这对他来讲已经是小菜一碟了,所以大脑空闲之余也想到了阿拉蕾交给他的主要任务。o生坐在他对面正拿棍子扒拉面前的火堆,里面在烤的是他们从林子里挖来的红薯,他手里还拿着根不知道打哪儿来的老玉米,一颗一颗剥下来往火里丢,爆出一个花来他就往嘴里一丢,或者顺手丢到对面,每次都能精准的落到许晃嘴里。 “我哪儿知道。”o生打个呵欠,熬夜念书可真不是人干事,噢,也不是鬼干事,也不知道这小子怎么那么大精神。“你昨儿不是看了不少书,我记得里头有讲过吧。” “那上面就略提了一下蛊虫的制作方法,怎么拿去害人,没提怎么抓它啊?您这么学识渊博,肯定知道,对吧?”许晃狡黠的一笑,大帽子就扣上了。对面那个果然上勾,得意的笑道:“大爷我是学识渊博,不过我是正人君子,不研究这玩意儿。” 这下许晃失望了,“你真不知道?”嘿,白给他长脸了。 要说他现在根本连那个蛊虫长什么模样都不知道,闭着眼回想了一下书里的内容,也只是说蛊虫形态各异,什么示意图都没有,跟没说一样。对面o生又扒拉了一下火,烤红薯的香味顿时飘了过来,许晃不禁抽抽鼻子,这时他突然想到,“哎,说不定那蛊虫也有饿的时候,用食物的香味能不能把它引过来啊?” o生噗哧一乐,“一般的食物肯定不行,要是你脱光了在这儿跳舞,那没准儿有可能。” 许晃翻个白眼,“那就该引狼了。” “是啊,下回满月的时候我就真成狼了。”o生不怀好意的盯着他,“我说真的,你到底什么时候解禁?” “等我功成名就了。” “哼,那黄花菜都凉了。” “哎呀,我跟你说正事呢,你怎么老往黄段子上扯!”许晃没好气的瞪他。“这蛊虫不可能一直躲在这么小一个结界里吧,它总得有出来的时候吧?那时候它肯定会留下什么痕迹,到时候咱们不就能找着了?” “嗯,真聪明。”某只鬼漫不经心的凉凉道。 简直要被他气死,许晃心想只能靠自己了。在这种敌情不明的状况下,也只有靠现有的知识来推导了,他现在能知道的是:第一,蛊虫跑得很快,第二…蛊虫跑得很快……呃。 “吃红薯么?” “不吃!” o生无奈的看他一眼,只好提示道:“我问你,蛊虫是怎么产生的?” 许晃一脸“你拿我当白痴啊”的表情,“不就是一大堆毒虫毒蛇什么的扔一块斗啊斗的…哦!”他突然一拍脑门,“所以蛊虫一定具有很强的攻击性!” “它知道以它的实力没办法对我们挑衅,那你觉得它会攻击什么?” 仿佛是回应他的问题,林子的某处突然爆发出一声熊的嘶吼,许晃只愣了不到半秒,拔脚就向那里跑去,然而他只来得及看到那个黑色的大毛球晃了几晃,最后像是中弹一样的倒在了地上,可等到他跑到那里时,地上的那团物体已经迅速化为了半具白骨,只一眨眼间,就变成了一堆灰烬。 许晃只觉得喉咙发紧后背发冷,这,这是那天的那头熊吧?虽然他也对它没什么好感,可眼下这个状况也太惨了,那蛊虫竟有这么厉害?! “它已经耐不住性子,开始袭击林子里的动物了。”o生站在他背后静静说道,许晃心头一凉,他突然想到这几天经常能在地上看到一小堆一小堆的灰烬,和眼前的一模一样。 “不…”他捂住嘴,条件反射的往后退了一步。他突然想到头一天遇到的那只小松鼠,它也会成为这其中的一员么?或者它已经沦为林子里的冤魂了?许晃的心突然像是被狠狠抓了一下――这些动物是因为他才会死去的。 他突然失控般的跪在地上,就在那一瞬间,o生吃惊的看到他周身的那层气骤然变得浓烈起来,只短短几秒钟之后就猛然向四周迸裂出去,一个赤色的球状结界随之形成,就像吹气球一样,形状越来越大,颜色也逐渐转为极淡的红色,抬头看时,整个结界的边缘已经高过了树顶,还在继续向天空延伸。 “在哪儿,到底在哪儿?!”许晃不住的念叨着,睁大的眼中也蒙上了一层红光,他只是凭直觉急切的想要从林子里揪出蛊虫,然而o生却知道,他实际上已经一步完成了“临、兵、斗、者、皆”后面的“阵”与“列”两层真言,现在他的状态完全就是一个成熟的“列”,是继天人合一之后反其道而用之,完全将天地之力纳于一已之身,他的结界所到之处,一切最细微的动静都逃不过他的感官,是“知己知彼”的最终形态。 “小晃!”o生焦急的唤着他,想要让他清醒过来,因为这个“列”的威力虽然很猛,但同样的,它也会消耗术者巨大的体力与精气,一般只适用于处在安全地带的人,由他探查出敌方动向,然后传给前方攻击的同伴,如果想要同时攻守平衡,则要仔细斟酌结界大小,以避免精力消耗过大,像许晃这种几乎失控的鲁莽行为,只能最终导致他自己力量枯竭。 “你这样是找不到蛊虫的!”o生心急万分,“你现在就是在表示你的力量远远超过它,它当然会藏得更深,怎么可能会再露头呢!” 许晃这才猛然惊醒过来,绷紧的神经一放松,他的结界也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而他则一下栽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只觉得浑身上下全都虚脱了一般。 “你啊…”o生责怪的看着他,伸手将他抱了起来。“行了,今天就到这儿吧。” “不行!”许晃马上捉紧他,“这里的动物怎么办?” o生叹口气,从身上掏出黄纸和朱砂来,“昨天教你的镇魔咒还记得吧?在这些黄纸上全都画上,然后滴上你的血,再找棵大树拦腰贴满一圈,这棵树就能作为一个临时的庇护所,如果有动物需要帮助的话,它们自然会逃到这里来。” 做完这项工程,许晃才算心安了一点。“等等,还有件事。”他突然想起来,刚才放出结界的时候,他在某个地方看见一丝黑气从地上飘起来。循着记忆一找,就在他们昨天挖野菜的那附近,o生这时也察觉到了一丝不对,按住许晃的手,自己用拔火棍在那里一翻,顿时将一根草绳挑了出来。两人相互对视一眼,这不是许晃那天从魏先生家弄回来的奇怪绳子么?原来篁给埋这儿了。于是o生将那绳子又原样丢了回去,顺便把刚才许晃写剩下的几张符也丢下去埋在一起,用脚踩实了,两人这才结伴往回走去。 刚走到老宅门口,迎面突然飞来个什么东西,啪地一下就粘在了许晃的脸上,他刚要伸手去扒,却听见耳朵里传来阿拉蕾的命令:“速回,有急事!” 等他把脸上那东西揭下来一看,却是一张纸剪成的小人,上面用笔画了一个小小的符,等它答录机似的把那句话重复了三遍之后,就嘭地一声变回了一张普通的白纸,许晃不禁好笑,这东西倒挺好用的。等他推门一看,好么,院子里乌压压站了一堆人,见他们进来,顿时刷地一下目光全投了过来,扎得许晃浑身难受。 阿拉蕾站在远处的台阶上笑:“哟喂,飞毛腿啊,真成风一样的汉子了?” 许晃只得从回廊里绕了过去,小声问:“这什么情况?” 他师父笑着将一个棉花糖丢进嘴里,一手就势勾住他的肩膀,“说起来,你不会认为我教你修行是免费的吧?” “呃…啊?!”许晃突然 恋耽美 分卷阅读30 灭鬼 作者:红盐 些肝儿颤,果然这师父不是白认的,跟自己徒弟也得要报酬啊!“那您打算…?” “很简单。”阿拉蕾笑着拍了拍手,冲院子里随便一个人勾了勾手,“你,过来。” 那人狐疑的走来,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许晃,再看看o生,“是这小个子?还是大个子?” 许晃顿时一挑眉,“小个子?= =#” “小的。”阿拉蕾扬了扬下巴,对方满脸上更不信任了,迟疑的问道:“可以么?” “当然。” 许晃正摸不着头脑,忽然面前一道影子压下来,陌生的香水味飘过来,他背上的寒毛都立起来了――这陌生男人居然一把将他抱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七十卦 弑母之子 “你干吗…” 许晃一声叫唤,条件反射的就挣扎起来,连旁边的o生都差点儿亮出爪子来,结果叫阿拉蕾刷地一声抽出符纸挡在中间,“别动,” 电光火石之间,许晃突然嗅到一丝异样的气息,抬头一看,有团黑的什么东西正从那个男人肩膀上迅速飞离,之后对方就主动放开了他,伸伸胳膊动动脖子,一脸轻松兼讶异的表情,“真的好了,真没事了,” 听他这么一说,后面的人群顿时一阵骚动,之后突然如潮水一般呼啦啦全都争先恐后的朝许晃扑了过来,把他给吓得,还好阿拉蕾先一步拦在头里:“都别抢!那边排队登记交费,每人一千五,之后一个一个过来!”她伸出大拇指朝旁边一指,龟仙人坐在一张小桌子后冲他们招了招手,人群马上又调转方向呼啦啦朝那边过去了。 许晃还有些心有余悸,马上拽住她质问:“这到底是干什么?!” 阿拉蕾则轻松的晃晃手,“只是简单的除灵而已,这类的订单接得太多,我懒得一个一个去除,又费时间又费精力,这儿有个现成的天然除魔器,干吗不用?”她笑着捏了捏许晃的脸,“上辅导班还要交钱呢,我这已经算很便宜了,完事之后再给你抽十分之一提成。” 许晃脑子里的收款机顿时“叮铃”一声响:“没问题~” 没想到许晃竟然这么干脆就答应了下来,旁边的醋缸子一下就打翻了,“你怎么随便就答应帮这种忙啊?!” “举手之劳而已。”许晃倒觉得是捡了个大便宜,反正也不用他说也不用他动,只要站着让人家抱一抱,外快立马入手,天底下打着灯笼都找不到这种好事啊! o生气得要死,只得转而去找阿拉蕾:“我不是帮你调教那个吴明仕了么,怎么还要学费?!” “哎哎,一码归一码,那是帮你的忙,这是帮他的忙,别弄混了啊。” 于是o生又换了个攻击方向,“你把这么些人弄来这儿,万一他们以后回来找麻烦怎么办?!” “这你大可以放心,送他们回去的时候我会集体把这部分记忆剔除的。”看她笑得一脸胸有成竹,o生仿佛都能听见她心里那副算盘打得噼啪作响的声音了,谁知道她是不是一开始就算计好了叫许晃给她作苦力,这才主动去给他当师父的= =? “你就坐这儿,该吃吃该喝喝,叫他们自己过来抱一抱你就完事了。”阿拉蕾又指挥吴明仕给许晃把东西都准备齐全了,拉他过来按在椅子上。 许晃心想这差使简直太轻松了,顿时放松筋骨在椅子上一倒,喜滋滋的拿过茶杯来喝一口,哟喂,还是参茶!“谢谢师父~” “不谢~” o生在旁边这叫一个酸啊,他眼巴巴看着那些陌生的男男女女一个个走过来对他的小晃“上下其手”――当然这是他脑补出来的――他奶奶的,也不问问他都有多少天没对许晃上下其手了!哼,硬的不行来软的,他立马粘在许晃身边撒起娇来:“你不要随便被来路不明的男人抱嘛~啊,女的也不行!” 许晃咬着点心瞥他一眼,忽然勾了嘴角,一手挑起他下巴来:“要是你愿意在下面的话我可以考虑下。” “……” “倒茶。” 就这么一直在院子里坐了大半天,最后许晃都在椅子上睡死过去了,等他再睁眼的时候,自己已经躺在床上了。“都完事了?”他揉着眼问,旁边那只鬼没好气的哼哼一声,权当回应。 又打个哈欠,许晃爬下床来,顺便在o生脸上啾了一下,顺顺毛,“行了行了,多大点儿事,等拿了钱,还不是给你多打两壶酒喝。”打一棒子给一甜枣,他现在已经渐渐能熟练运用这一金科玉律了。“走吧,咱们去别屋看看。” “那是两壶酒的事吗?我能为了两壶酒就把你卖了啊!”o生跟在后面没完没了的叨叨这事,简直跟受了委屈的小媳妇似的。 “不就抱一下么,又没少块肉。” “会少!” “好好好~” 许晃随口敷衍着,一路来到千秋房门口,敲敲门,里面静悄悄的,于是他轻轻推门一看,屋里只有祝医生一个人,正坐在窗台上专心致志的给一只小鸟系绷带。许晃见他穿着千秋的袍子,前面只松松垮垮随便一系,一边的膝盖横放在窗台上,风一吹动衣角,便若隐若现的露出下面的大腿根,看上去分外煽情。 “咕咚”一声,许晃愣了一下,刚好像是他吞了下口水?呃…不不,这可就有点儿不对了。旁边一束阴恻恻的视线刹时投来,“你想干吗?” “小许?”o生这一说话,祝医生也注意到他们的存在了,顿时有些尴尬的站起身来,整了整身上的衣服,“不好意思啊,你看我住在你们家还这么衣衫不整的…” “没关系没关系!”许晃连连摆手,“蝶涟不是说你现在就得穿得宽松点儿…呃…” 这话一出,两人更觉尴尬了,o生在一旁看着他们红着脸对视的样子就来气,一掌巴上许晃后脑:“你脸红个什么劲儿,他肚子里又不是你的孩子!” “瞎说什么啊你!”许晃立马喷回去,“去去,上后厨里拿点儿吃的来,我饿了!”连推带搡的把他赶出去,许晃还觉得不解气,“别理他,成天疯疯颠颠的。” 祝医生笑了笑,将手里剥出来的半个蜜柑递给他,“其实这也没什么,在妖界这种事情很普通了。” 见他脸色有所缓和,许晃也松了口气,“不过我还是有些担心,蝶涟不说你…嗯,有一半是人么,会不会有危险?” 对方摇摇头,“不清楚。不过既然已经变成这样了,就说明我的身体和人类还是不一样,应该更偏向妖;而且妖类产子的过程和人类不一样,实际上是先从两方的精气中孕育出一颗灵珠,然后再以天地灵气培育,慢慢的才会出现妖的形态。”他笑道,“所以我穿成这样也没什么用,因为我不会像人类女子那样长出一个大肚子来。” “噢…”许晃听得很是新鲜,要是这样的话,过程应该会轻松很多吧?“那什么,我还没恭喜你呢。” “没关系。”祝医生慢慢的剥着手里剩下的另外半个蜜柑,脸上却只是淡淡的,仿佛刚才的笑容又褪下去几分。许晃心想他大约还是不愿意谈这种私事,便换个了话题:“对了,千秋和蝶涟呢?” “去厨房了吧,不知道他们瞎鼓捣什么。”祝医生伸手将黏在他嘴边的橘络擦了下去,又将手里橘瓣上的橘络剥干净,这才递了过去,许晃不禁笑:“医生你好像老拿我当孩子看。” 对方也笑,“以前照顾千秋习惯了,现在觉得又多了一个弟弟呢。”他愣了半晌,“…所以我其实不想让你看见我这么丢脸的样子。” “为什么会丢脸呢?”许晃眨眨眼,“我觉得这是好事啊!不过那家伙一点都不配你就是了,天底下美人多了,就医生你这条件,那肯定是要什么有什么啊!” “美人配我倒是可惜了呢。” 见他总像是有心事的样子,许晃忍不住还是问了一句:“…你是不是不喜欢孩子?” 祝医生呆了一下,“我只是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他。”他叹口气,“我的名字,你已经知道了吧?” 许晃点点头,[弃],那实在算不得一个好名字。 “蝶涟说,这是我母亲给我起的名字,因为我是名副其实的弃儿,我的父亲不可能抚育我,而我的母亲…”他两眼空洞的望着窗台上的那一缕阳光,突然间吐出一句令许晃震惊万分的话来:“其实我是个不应该存在的人,是我亲手杀死了我的母亲。” ☆、第七十一卦 鸟人 祝医生接下来的话令许晃毛骨悚然。 他的母亲出身于一个古老而庞大的家族,据说祖上还与皇室有什么瓜葛,而这样的家族最大的特点往往就是脸面比天大,绝对不允许出现任何丑事。而弃的母亲偏偏与妖结合,既是未婚先孕,而且又说不出孩子的父亲是谁,经过族中长时间的讨论,最后大多数长辈都同意将他母亲处死,而且是以一种极为残忍的方式――活埋。 最令人生怖的是,这位母亲在被活埋之际已经即将临盆,也就是说,弃是他母亲死去之后才生下来的。因为蝶涟的及时赶到,才最终救活了他的一条小命,而他的母亲却早已经变冷变硬,再也无力回天。 许晃如梗在喉,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天底下为什么总是会有这样残忍的事?那些人不都是他母亲的血亲之人么,他们怎么忍心?难道家族那所谓的面子,竟要比两条人命都来得珍贵么? “…你说,我这样的人,能给我的孩子带来什么幸福?” “那不是你的错。” 弃苍白的脸上泛出一丝苦笑,他摇了摇头,“如果不是怀了我,我母亲也不会遇到这种事,这跟我杀了她没什么两样。如果那时候蝶涟没有救我就好了,我本该随母亲一同埋葬在那个冰冷的墓里…” “不是的!”许晃猛一下站起来,连椅子都弄倒了,“绝对不是这样!至少千秋、蝶涟和我,我们都喜欢你,我们都觉得你能来到这世上太好了,你没有错,所以我绝对不允许你这么说自己!收回你刚才的话,不然我哭给你看!”他一边说着,一边就觉得鼻子里酸气上涌,眼圈真就红了。 弃笑着将他拉进自己怀里,“好吧好吧,是我说错了,我不该说那种话的。”他将下巴轻轻放在许晃头上,“我也觉得,能遇到你们真是太好了。” 许晃紧紧抱着他,终于又破涕为笑,“等你的孩子出生了,我们大家一起来照顾他好不好?我给他当干爹怎么样?估计我这辈子也不会有自己的孩子了,干脆你多生几个,过继一个给我吧?” “我同意。” 一个声音突然插了进来,许晃吓了一跳,只觉得自己和弃之间有个什么东西正在动,低头一看,一个绿色的蛇头猛地弹了出来,把许晃吓得差点儿没坐地上,弃赶紧拉住他,同时没好气的骂那个蛇妖:“你发什么神经啊!进来也不说敲门,这什么鬼样子!” 那条蛇不满的晃晃头:“我进我老婆的房间还需要敲门?还有你。”他又冲许晃扬扬脑袋,“别在这儿杵着了,好容易才等到没人的时候,你还想来坏我们俩的好事?” “你又说什么疯话!…唔!”弃皱着眉才要把他从自己身上拽下来,突然间一声闷哼,脸上顿时涨得血红。 “怎…”许晃顺着往下一看,顿时也闹了个大红脸,只见篁的尾巴显然正钻进了一个不得了的地方,眼见弃的呼吸声越来越重,身体几乎瘫软下去,那蛇妖还在不停的扭动他那细长的身躯在弃的腹部□蹭来蹭去。他吐着红色的信子绕过弃的脖颈诡笑两声,转头一看许晃还目瞪口呆的站在原地,顿时往外偏了偏头:“还不出去?” “哦…哦!” 几乎是连滚带爬的逃出房间,许晃一下就跪坐在房门口,一道影子压了下来,他抬头一看,o生正端着盘子挑眉看向他,“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背后的房间里已经传出了隐忍颤抖的呻吟声,许晃更加脸红心跳,身上也燥热得不行,试了两次,竟然腿软的爬不起来,他只好像只树袋熊似的抱住o生的大腿一点一点爬起来,压低声音喊道:“快走快走!” 对方瞥一眼他的神色,又看看门缝里那片春光旖旎,“哼,大白天的就发情,都说蛇性最淫,果然名不虚传啊。” 许晃生怕被屋里的人听见,赶紧把他往远处拖,谁知道迎面就撞上了蝶涟和千秋,他脸都绿了,妈妈呀,这回真要火星撞地球了! 蝶涟看见他倒挺高兴,“这么早就回来了?” “哈哈,是啊。”许晃干笑两声,见他手上的锅子里热气腾腾的,还有股挺香的味道,便问:“那是什么?” “我炖了锅猪脚黄豆汤,给弃补补身子。”许晃看他一脸喜气洋洋的,全然不是那天气炸了的情形了,果然还是亲妈疼儿子。不过现在可不能让他进去,许晃赶紧一伸脚堵在前头,笑道:“那什么,我记得这汤是催乳的吧…” “啊?是么?”这下蝶涟可没想道,“我也不太懂这个,你们人界的男人生孩子吃什么好?” 千秋在旁边噗哧一笑,推他道:“别说傻话!” “噢!你看我都糊涂了,人类的男人生不出孩子来。”蝶涟也笑了,许晃赶紧说:“我倒是知道几个菜谱,都是补身体的,走走咱们上厨房去,我教你怎么做。” 虽然把蝶涟又哄回了厨房,不过许晃后来才知道,其实他一早也察觉到房间里的异样了,于是也就顺水推舟的避开,免得叫弃尴尬。只不过他对另外那个就不会有什么好脸色了,于是那天晚上整个老宅都能听到蝶涟在院子里训斥篁的声音: “…你说你是不是禽兽啊?噢对,你本来就是禽兽,我们弃怎么就摊上你这么条臭蛇?!你配得上他么?啊?你不配!简直就是便宜你了!还不知道给我收敛?你知不知道他现在身体什么状况?还禁得住你折腾?万一伤着孩子怎么办?!要不要我把你裤裆里那玩意儿割下来啊?!忍不了是吧?欲求不满是吧?那邪火拱得你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是吧?没问题啊,我这儿有的是好药,一剂下去包你受用一辈子,我免费送你一剂如何?…”以下省略七千二百四十五个字。 到第二天早上许晃出门的时候,篁还在院子里跪搓板呢。o生本想过去趁机再奚落几句,被许晃硬是拽了回来,拍拍他的脸道:“看见没有,要是你以后不听话,那就是你的下场。” 笑着推开门,许晃却突然停住了:他的直觉告诉他,有什么地方不对。往前一扫眼,果然在前面的地上散落着几根很大的羽毛――其实要说地上有几根鸟毛不是什么稀罕事,可现在天色才蒙蒙亮,如果是平常的话,他肯定直接就走过去了,根本注意不到。既然这样,那就说明这些羽毛有什么不同寻常之处。他再一看,马上就发现到不对劲了――这些羽毛上散发着一股黑气,看上去很是不祥。 与o生对视一眼,两人小心翼翼的走过去,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许晃身上带着阳气的缘故,那些羽毛很快就在风中化为粉末,被吹散得无影无踪。 “是妖么?” o生紧锁眉头,“反正肯定不是人。” 许晃回头看了看,“老宅的结界没问题吧?” “你以为本大爷是谁啊?”o生挑了挑眉梢,“更何况里头住着那么些重量级人物,甭管是什么妖怪进去就给灭了,要是连这都不知道就往里闯,那也是个没脑子的妖怪。” “那会不会是什么人的式神之类的?”许晃想起之前阿拉蕾的那些话,不禁又警惕的看了看周围,o生瞥他一眼,“不会是你的朱小鸟吧?” “什么朱…人家叫朱雀!别乱起名字!” “主人你叫我?”随着两声翅膀的声音,许晃的式神突然间就飞扑了过来,十分高兴的缠上他。 “没叫你!”o生伸手一抓,从他身上拔下一根羽毛来,疼得朱雀哇哇大叫,他却不管,低头研究了一下,明显和刚刚看到的不一样,“不是这只。” 许晃一边拿白眼瞪他一边给朱雀顺毛,“怎么可能会是我的朱雀!刚才那个明明冒的是黑气,我们的气可是红色的!” “喂,朱小鸟,你认不认识什么鸟朋友?” 朱雀噙着泪躲在许晃身后,努力的用眼神杀死他,“不认识,鸟人这儿倒是有一个。” “你说啥?!”o生再次亮出爪子恫吓他,结果被许晃一脚踢翻。 “别理他。”许晃把朱雀扯到一旁,“你真的不认识什么鸟类的妖怪?” “如果是冒黑气的话,那就肯定不是鸟兽,只有人的魂才有可能冒出黑色的气。” 听他这么一说,许晃更疑惑了,难道这世上真会有什么鸟人? 作者有话要说:小伙伴们,笔人最近眼要瞎了,折腾了一礼拜也不见好于是我发现这问题可能严重了,大约是半夜拉灯写文造成的,问问有没有什么快速缓解方法? ☆、第七十二卦 无题 一连过去几天,许晃的功力倒是在平稳的水涨船高,可他就是怎么也想不出破蛊的办法――而且这问题似乎还进入了一个死胡同。他本以为必须得等到自己的动作和他师父一样快如闪电时,他才具备了追赶蛊虫的能力,可等他把腿都跑断了,他才终于发现除非他是个导弹,否则他这辈子都赶不上风速,而他师父说的那句话其实根本只是个调侃,所谓变成风一样的汉子就能和蛊虫赛跑,谁说过赛跑就能抓到蛊虫了, 而她说的另一句话其实才暗含深意,只要他还带着许逊的阳气,蛊虫是绝对不会靠近他的。姥姥的,难道他得把自己身上许逊的气都剥掉那虫子才肯出现么,要是这虫子连露面都不露面,那他上哪儿去抓它?这根本就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好吗?! “我觉得她就是故意为难你。” o生坐在一旁说闲话,许晃却不死心,“是不是能有什么把气藏起来的办法?” “除非你变成我这样。”o生哂笑,“没听说过么,‘人活一口气’,这话的原意其实就是说人之所以能活着,靠的就是身上的气,没了气,人就死了,反过来说,只要你还活着,身上的气就无论如何都隐藏不起来。我可以再告诉你一件事,在地府验证身份的方式只有通过气脉,因为在人间所采用的指纹或血液都是可以造假的,而气脉绝对不会有假。” “那怎么办啊?”许晃一屁股坐在地上,满脸的懊丧,难道他真的要去跟阿拉蕾投降么?之前被骂得那么爽,他本来还憋着一口气想借这次机会证明小爷还是能行的,可要是人家真的设套整他,给他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那他还真是一点儿办法没有。 “其实还有个方法可以一试。” 旁边的o生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许晃两眼都发亮了,忙扑过去:“快说!” 对方却一脸严肃,搞得他也有些紧张起来,“这要看你配合不配合了。”o生深呼吸一口气,慢慢给他讲解道:“我之前不是说过,蛊虫是一种好斗的东西么?” “嗯。” “而且它不光好斗,还喜欢欺软怕硬。也就是说,它之所以会藏起来,是因为它觉得打不赢你。” “嗯。” “所以如果你能让它觉得你很弱,它可能就会跑出来,想趁你最弱的时候借机打倒你。” “哦…”许晃眨眨眼,这办法听上去好像有些搞笑?难道他要跪在地上磕个响头,然后说“蛊虫大爷我不如你,你行行好出来灭了我吧”,然后那虫子就能高高兴兴的现身了? “你听明白了么?” “不…太明白。”他伸手抵住覆在自己上方的那副胸膛,“话说你压着我干吗?” “帮你啊。”o生无辜的眨眨眼,但他眼中掠过的那一丝奸笑却逃不过许晃的眼睛,“你这混蛋只是想做吧?” “被你发现啦~” “啦你个头啊!”许晃没好气的骂道,不过却没什么抗拒的动作,这下o生又奇了,“你怎么不挣扎?” “难道你想玩□py?”白他一眼,许晃呈大字型摊在地上,“伺候好了小爷有赏,来吧。” 听他居然这么说,o生顿时一脸萎了的表情,“………你确定你是许晃?” “妈蛋做不做?!” “做做做!”赶紧把要踹翻自己走人的许晃小爷拽回来,某只鬼还是不确定的再次问了一句:“你师父不是说要你禁欲么?” “那是我编的,人家姑娘家怎么可能说这种话。”许晃懒洋洋的哼道,他勾了嘴角一只手挑起o生的尖下巴,“这是为了告诉你,只有我说可以的时候,你才能出手,懂么?” 媚人的凤眸刹时眯细了,晃动出点点春水般的波光,“想调教我?” 脸靠得太近,许晃都能清清楚楚的看见覆在那双眼上的一根根又细又长的睫毛,他鬼迷心窍般的伸舌一舔,毛茸茸的感觉在舌尖刮过,很是有趣。面前的人一下子屏住了呼吸,瞪大眼看着他,许晃不由得嗤地一笑,两只手搭上他的后颈:“正在调教中~” o生暗骂了一声娘,二话不说扑上去就堵他的唇,再抬头的时候,满眼中都是凶狠的光,“这可是你自找的!” 许晃舔舔唇,眸子里烧起来的火比他的还旺,说实在的他自己也忍得够呛,昨天叫家里那对夫夫一撩拨,差点儿就破了功。不过回过头来一想,老是忍着对身体也不是个好事,更何况他如今练功也练出点儿小模样了,给自己来一点点奖励这不为过吧? 他腰上猛一发力,一个翻身竟把o生骑在了自己身下,拍拍他的脸,口中啧啧有声,“这脸蛋,生得真是不错。哎我说,这妖能怀孩子,那鬼行不行?” o生嘴角一阵抽搐,“必须不行。” 他有种感觉,觉得许晃近来越来越像个小痞子了,不过这倒是更接近他的本性。o生清楚记得,他小时候那阵撒泼打滚的事可没少干过,在村子里也是出了名的小捣蛋鬼,可不知是怎么了,这个小捣蛋鬼就是让他觉得不一样,觉得在他身上看到了和许逊完全不一样的影子,那时他还没有想过要将许逊和眼前这个小人儿区分开来,可这个扭股糖一样整天黏在他身上的孩子,却也在不知不觉中黏在了他的心里,如果说他之前一直在等的人是许逊的转世的话,那么在这孩子离开之后的日子里,他真正在等的就是一个名为许晃的人了。 只是没想到,后来再看见他的时候,这孩子居然变成个架着瓶底眼镜的书呆子模样,o生还以为他是这几年在城市里被生活给磨平了,以为人总有长大成熟的时候,心想着他那个小磨人精已经一去不返了,还着实心里空落落了一阵儿,就因为这个刚开始也有意无意的没给他好脸色看,结果谁知道这小子这会儿又越长越回去了,现在想想,大概当初自己给他下的那道封印无意中也封住了他的一部分天性,如今封印解开功力也渐长了,终于还是暴露出庐山真面目来了。 “哼,真没用。”许晃骑在他身上不依不饶,也不知是不是心有灵犀,他忽然也想起了小时候的一些往事,记得自己曾经也骑在o生的脖子上作耍,而且这家伙那时候好像就经常在他身上左顾来左顾去的,自己那时候不懂,只当他是自己痒痒肉呢,现在想起来那根本是红果果的性骚扰啊!许晃眯了眼,一手掐住身下人的脖子:“说,你是不是打那阵儿起就掂记着我来着?我想起来了!你那天还捏我蛋蛋来着!你个禽兽!小爷我今儿非得把新账旧账一起讨回来不可!” o生哪里会容他翻旧账,早一步先发制人,伸手就来了个猴子偷桃儿,趁他身体一软又马上扭转乾坤压回他身上,“您还是省省吧,就您那根小牙签,恐怕还满足不了大爷我呢。” 许晃呲牙一笑,“牙签好啊,省得你有负担不是?” 要是就这么贫下去就没完没了了,o生忍无可忍的再次封住他喋喋不休的小嘴,舌头伸进去用力搅动,一只手熟门熟路的扯开他的裤子就钻了进去,许晃的小许晃还是软趴趴的状态,可他偏就凑在许晃耳根子底下说:“这么快就湿了?”言语攻击立竿见影,手上的份量刹时重了一些,触感也带上了几分韧劲儿。o生嗤嗤笑着舔过他的耳朵,“要跟我翻旧账,老子还没跟你翻旧账呢!你知道看得见吃不着是什么感觉嘛?说我是禽兽,那我今儿就禽兽一把给你看看!” 他手往下一扯,许晃的裤子就被丢在了一边,手再一扬,内裤也飞了出去,许晃下意识的还是红了脸,两手捂住□,“你干什么呀!这青天白日荒郊野外的!” “难道你觉得闹市街头会比较带劲?”o生挑了眉,□挤进他用力合紧的双腿中间,“现在知道不好意思了?嗯?” “废话!你以为都跟你似的羞耻心为负零点儿五!” o生也不说话,手上一用劲儿,居然整个将他的上衣撕了开来,整个反过去捆住他的双手,小样儿,想调教他?看看到底是谁比谁更狠! 许晃眼珠子一下就瞪直了,卧操,他还真想整成□是怎么着啊?! 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o生笑得极为下流:“啧啧,好景色~” “好你妹!”许晃飞起一条小白腿踢过去,结果落进了某鬼的一只手里,再飞过去另一条腿,结果又是一样,于是他突然发现,自己的弱点已经完全掌握在了对方手里,对面那家伙狼笑着将他的两条腿一把提起来并以一种极为羞耻的姿势折回他胸前,然后他的小花花就立刻大白于天下了。 “o生你大爷的!你最好趁现在放开小爷,否则有你好看的!”许晃磨着牙,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然而对方只是笑着耸耸肩,“您不是刚叫我好好伺候您来着,我这不正在努力嘛~” ☆、第七十三卦 继续无题… o生笑得坏心,但是动作却极其温柔,他的唇和手一刻不停的在许晃身上四处游移着,羽毛一样弄得他身下那位小爷笑个不停。 “嗯,痒~” “嗯嗯,疼~” “嗯嗯嗯,你的手太冷了,” 挑了眉,o生俯视着这个煞风景一等一的好手,“你到底想怎样,” “下次让我在上面~”许晃贼心不死,用脚丫在他腋下挠痒,软着声音撒娇,像极了要不到糖果就憋足了劲要把大人磨死的小屁孩儿。“呐,好不好嘛?” o生被他弄得没辙,苦笑道:“你干吗这么纠结这个?” 许晃竖了眉,“小爷我好歹也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难道你想让我一辈子当处男?” “你还叫处…”o生说了一半忽然又觉得他说得好像也对,后面没了前面还有貌似也不叫破处?不不,要这么承认那他的雄风何在?!“别胡闹,咱俩做的次数十个手指头都数不过来了,有过经历那就不叫处男了,懂么?” 许晃顿时一脸悲愤,“不行!我屁股都贡献给你了,还让我弟一辈子当摆设,你讲不讲理啊?!” o生嘴角一抽搐,这听上去好像是有点儿悲催,不过这种地方绝对不能让步,他还不知道许晃,翻了身就能骑你头上去,必须得把他这念头扼杀在摇篮里。“听我的,在上头容易闪腰,就你这小细腰,又没体力,还不如舒舒服服躺底下让我伺候呢。” “不要!我不性福!” “乖,你不姓福,姓许。” “o生~”许晃磨蹭得鼻音都出来了,两眼却眯细了只管盯着面前那张绝色的容颜,心里头痒痒的,要是能让他在自己身下辗转娇喘…哎嘿嘿嘿~那叫一活色生香~他脑内得口水都快下来了,全然忘了自己刚刚才是被压着娇喘的那个。 o生 恋耽美 分卷阅读31 灭鬼 作者:红盐 他叫得心软得快捏出水来了,那俩脚丫子还勾在他后背上直蹭,弄得他就差没双手投降了,只是不想,许晃一连串叫了十几个o生,末了却突然滑出另一个名字来,“…吴猛~” 许晃也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他只觉得面前的身躯蓦地一僵,整个人怔怔的仿佛定在那里一般。他吓了一跳,连忙把早就偷偷从衣服里挣脱出来准备趁乱反扑的双手伸过来捧住那张脸,“怎么了?” 长出一口气,o生露出一抹极淡的笑,“太久没人这么叫我了,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要是不喜欢,那我就不叫了。” o生却用力反握住他的手,十指相扣,“我爱你。” 许晃蓦地红了脸,“你怎么…干什么…突然…” “我只有你了。”他紧紧将他纳入怀里,力道之大,仿佛是恨不得将他整个揉进自己的身体,和他连骨带血融在一起。“只有你了…”许晃不知道他想起了什么,他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的骨节都仿佛在发出声响,很疼,但他舍不得推开。眼前那人的脸上有种极其脆弱的神情,他甚至能感觉到他搂住自己的臂弯在微微发抖,他那样拼命的抓着他,就仿佛是濒死之人想要最后紧紧抓住他最珍贵的东西。 “你知道么,如果是在我们那个时候,应该用十八抬大轿抬你进门,然后拜天地,入洞房,饮合卺酒,同心结发。”他的喉中翻滚着苍凉的笑,“小晃,或许我踏破千年,真的只是为你而来。” 那一刹,他身上那千年的孤寂荒凉仿佛真的融入了许晃的身体中,许晃不禁打个寒颤,他突然意识到,这个一直挡在他身前为他遮风挡雨的男人其实根本就不堪一击,因为他与这个世界唯一的连结点就是自己,如果自己没有回到这里,他只能是老宅中的孤魂野鬼,无生无死,亦不为谁生,为谁死――毫无意义。 对人来说,这恐怕才是最可怕的,比死要可怕上百上千倍。 “我什么都愿意为你做。”o生抵在他耳后喃喃着,“所以你想做什么都可以,什么都可以…” 那声音听上去就仿佛是在哀求他不要抛弃自己一样,许晃的心中猛一阵锐痛,他偏过头狠狠堵住那仍在痴喃的唇,如小兽般发狠的纠缠撕扯着,拼尽全身气力向他表达着自己对他的渴求。 ――我需要你,我需要你,我需要你…我早已离不开你,又怎么可能会抛下你! 许晃喘息着,吮吻过他身上的每一处,想要用自己的体温让那具总是微凉的身体温暖起来。当他努力的想将o生的硕大纳入自己身体中时,对方却有些吃惊的坐起身来,“别逞强!你不是想…” 他呲着牙勉强一笑,满脸的汗,“那件事下回再议…我说你就不能小点儿么?” o生终于噗哧笑了出来,将他搂进怀里吻吻他的眉心,“要是那样你就真不性福喽~” 许晃惊喘一声,弱点早被他掌握进手心,浑身上下迅速化为一滩春水。 等他终于筋疲力尽的在o生怀里回过神来,心里想到的第一句还是:妈蛋刚才真不该心软!要知道他心软大色狼的□可一点儿不软,哼,下回一定也让他尝尝这滋味!哎嘿嘿嘿嘿~ “看来还有不少精神呐?”终于恢复了原状的大色狼弹了下他的脑门,一脸不怀好意的看着他,许晃立刻噘了嘴嚷:“谁说的,我腰酸死了!都快断了!你这混蛋下手那么重!” “太长时间没做了,火候没把握好,我给您揉揉啊~”o生赶紧讨好的帮他揉捏起来,可许晃同学一直嘟嘟囔囔的仿佛还是十分之一百不满意似的,他原本想笑,可听着听着他就笑不出来了,而且脸都青了,赶情他小祖宗嘴里正n啵的是一段祝祷文:“…吾有真火三焉,凡人燃木,是为人火,熔岩化石,是为地火,雷霆击空,是为天火。天地为鼎炉,阴阳为化机,性情为龙虎,念为真种子。急急如律令!” “等――”o生汗都下来了,心说他不就是做得有点儿过么,这怎么就要谋杀亲夫了?! 没等他喊出口,一束火光突然就在他脸旁边亮起,嗖地一下就飞到他背后去了,只听一阵细微的空气燃烧的声响之中突然响起凄厉的尖叫,饶是o生也听得寒毛都立起来了,他大吃一惊,忙回头去看,然而那火势极猛,一瞬间就烧得渣都不剩了。“蛊虫?不会吧?!” 许晃拍拍他的脸,“这回算你瞎猫撞上死耗子了,这臭虫子看来真想偷袭小爷,哼,弄不死你的!” o生更加吃惊,连他都没注意到蛊虫是什么时候出现的,许晃居然察觉到了,而且第一时间就把它给灭得干干净净,这到底什么状况? “你什么时候学会的三昧真火?” “书里有啊,我以前在游戏里用过好多次这招了,一看见就背下来了,没想到这么厉害~”许晃得意洋洋的吹着自己的手指,像是还在回味刚才出招的感觉。 “呃…”o生哑口无言,这孩子说得倒轻松,哪有人头一次念了咒就真能调出三昧真火,还成功杀死一只天下至毒的蛊虫?他这话要叫那些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也没练出个火星子的人听见了,不哭死才怪呢。“你师父不叫你活捉它么,你怎么把它弄死了?” 许晃露出一抹阴惨惨的笑,“笑话,我什么时候说要活捉它了?这种东西还是趁早人道毁灭了好。” “你不怕那丫头跟你闹?” “她还等着我的阳气救她哥呢,跟我闹?她没那么傻吧。” o生突然后脊梁骨有些冒凉气,他仿佛一下子不认识眼前的许晃了,好家伙,这小人儿什么时候成了真正的许家老宅大当家的了?嗯…听说怕老婆是人间不二法则,自己往后还是兜着点儿吧,要真把这小爷惹恼了,一把火点起来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好好,那咱收拾收拾回家吧。”o生麻溜儿的伺候小爷更衣,许晃则高高兴兴冲他比了个耶,“大功告成,回家喽~”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晃悠悠同学应不应该反攻的问题,我们有时间来分组讨论一下。另外,由于本教不过耶老爷的生日,就不祝大家节日快乐了,战友们自便q(s3t)r ☆、第七十四卦 人食鬼 回到老宅,阿拉蕾正倚在大门口,看样子是在等他们。 “都完成了,”她打个响指,不出几秒就有个纸人从后山飞来,落入她的指间。 许晃下意识的脱口而出,“你把结界收回了,” 阿拉蕾笑了笑,“还不错,能有这个意识就说明你有进步了。”她将那纸人在许晃面前示意一下,那上面有一滴红色异常醒目,“在纸人或是符纸上滴上你的血,这就相当于你的一个假身,把它埋在结界中的某处,就可以造出身外结界,对于现在的你来说这已经是小菜一碟了,不过要当心,这个术也有一定风险,,因为通过上面的血对方就可能追踪到你的所在地,法术更高的人甚至可以通过它对你下咒,所以绝对不能让别人发现这个纸人。”她说着,夹在指间的那个纸人也自下而上冻结,最后碎裂为粉末随风化去。 “噢…”许晃点点头,“那啥,还有个事儿,我不小心把那虫子烧死了。” 他师父对这事倒不太在意,只点点头,“已经知道了。不过我还有句话,这一次死掉的是林子里的动物,如果是下一次,蛊虫就会是你的敌人,死掉的则是你身边的人,你自己好好想想。” 这一句话又把许晃刚刚还兴高采烈的劲头又给浇了下去,旁边o生看着他煞白的小脸就很不高兴,“你一天不吓唬人就难受是吧?” “时刻敲打徒弟的才是师父,惯着他宠着他的那是情人,我们各有分工,不是么?” “说的也是。”这一句听得o生极顺耳,于是又弯了嘴角。 “干的不错。”阿拉蕾终于还是拍拍许晃的肩,给了他一个正面的肯定。“虽然我是你师父,但是大部分的修习还是你自己完成的,而且比我预料的时间要短,所以作为许家家主,现在的你已是当之无愧。这之后还要做的,就是根据你自己的特点加强练习,南方朱雀对应的元素是火,在这一元素上多加修习的话会事半功倍。” 许晃想到刚才的三昧真火,没想到自己还算是误打误撞了。“不过你身上还带有许逊的阳气,这部分我就不太清楚了,当然肯定只有好处,或许修习好了你比我们都要强呢。”阿拉蕾摸着下巴,两只眼直盯着他,许晃被夸得心虚,忙摇手到,“不会不会,我肯定赶不上师父你,就像你之前那个,我就做不来。” “哪个?” “你不是站在我面前,然后敲了我后脑勺一下么,我现在都没练出那种速度来。”他比划着,满脸的崇拜,不料阿拉蕾却掩住口咯咯直笑,“那个啊,你现在也可以的。” “真的?!”许晃顿时瞪大眼,眼里头全是小星星,“你快教教我!” 阿拉蕾神秘的一笑,唤了一声“青龙”,然后许晃的后脑就再次被人敲了一下,他又一次吃惊的回过头去,然而这一次他却发现青龙出现在了自己的身后。“这是…什么意思?” “还不明白么,这不是什么超能力,不过是一个骗术罢了。”阿拉蕾收回脸上的笑容,以罕有的凝重表情注视着他,“我最后要教给你的,就是这个――在这个世界里,永远不要和别人说真话。” 许晃倒吸一口冷气,他怔了半晌,呆呆的问道:“…那你现在说的是真话么?” “你觉的呢?”阿拉蕾脸上再次挂起那种捉摸不透的笑容,掩去了刚刚的三分真实。 望着她转身进去的背影,许晃心中涌出一些复杂的滋味,像是失望,又像是不甘。旁边的人握紧他的手,轻轻吻了吻他的发顶,“小晃,我愿你永不改变,愿你永怀赤子之心。这样的事,由我来做就好了。” 许晃只是轻叹一声,回握住他的手,“谁又能永远保有最初的面容,如果有那么一天,o生,我只能在此对你许诺,永远不对你说谎。” o生却笑,“如果是你,被骗我也心甘情愿。” “我说外头那俩亲热完了没有?这凉菜都要热了啊!”门里突然传出某只妖狐阴阳怪气的声音,许晃脸一红,忙甩开o生的手跑上台阶,谁知他才一推门,迎面就响起噼啪的声响,漫天的彩花彩带掉了他一身,满院子的人都举着手冲他欢呼:“祝贺修行结束~” 青阳第一个迎上来拥抱他,“辛苦了~”许晃还处于呆呆的状态,只觉得整个庭院全是五颜六色的,搞得跟生日派对一样。他突然间反应过来,“哎?青阳你能走路了?!” “他才刚恢复!”后面的雪胭一把扯过青阳,满脸上的颜色显然是对于许晃让他家宝贝在门口站了这么半天多有不满。 “好了,”千秋也笑着迎上来,“来吧,都等着你们呢。平时我们大家都受你的照顾,今天也让我们回报你一回。”他搂着许晃走下石阶,许晃这才看见院子里搭起的大长桌上摆满了食物,大部分显然没什么卖相,还有的根本看不出来能吃…他不禁吃了一惊,“是你们做的?” “没你的手艺好,凑合尝一口吧。” 许晃呆愣愣的望着周围一张张期待的笑脸,脑子里突然出现一片厨房里鸡飞狗跳的场景,仔细看的话,他甚至还能在某些人的手上看见创口贴,狐狸连鼻尖上都贴了一大块,不知道是叫油溅着了还是怎样,看它傻了巴几的还笑呢,估计连毛都得燎下去一大块…许晃一边想一边笑,笑到眼泪都出来了。 真幸福啊。他想天底下没人能比他更幸福了吧?有这些家伙在,他这一辈子都值了。 “我们是想让你高兴,怎么倒把你给惹哭了?”弃拭去他的泪痕,结果被许晃拦腰抱住,“我们大家一辈子都在一起吧?” 真的是只有孩子才会说出的傻话,可正因为是孩子,大人们才更不忍心告诉他们现实的残酷。所以弃只有笑着点头,“好,一辈子都在一起。” 得到了最想要的那颗糖果,许晃也终于笑了出来,豪迈的用衣服擦掉鼻涕眼泪,吆喝着往里走去,“来来,我尝尝你们的作品,谁做的最好小爷有赏啊~” 这话一出,朱雀头一个欢呼道:“要香吻一个!” “好!” “晚上陪睡!” “没问题~” “鸳鸯浴!” “可以可以,什么都行!” 眼见这场面已然是乱了,那位小爷现在就是浑身打鸡血,估计满嘴说的什么他自己都不知道,o生在后边知道根本拦不住,黑着脸在原地站了半晌,默默的飘到后厨去了。 这场毫无章法的狂欢一直持续到所有人喝得酩酊大醉,等许晃终于被腹中一阵一阵的绞痛弄醒时,他才发觉现在已经是半夜了。在床上翻滚了片刻,他脑中的两个字才终于清晰了起来――厕所。 o生睡在旁边,也是被酒精弄得昏昏沉沉的,半睁着眼问了一句:“怎么了?” “哎哟我肚子疼…”许晃挣扎着爬下床穿鞋,床上那个则嘲笑他:“谁叫你什么都往肚子里送,吃那葛家丫头做的东西,简直是不要命。” “那你也不拦着我!”许晃根本不记得自己吃过什么了,就觉得特高兴,吃什么都高兴,现在乐极生悲了。 “我倒拦得住啊?”o生酸溜溜说道,他费尽千辛万苦做出来的那盘凉拌黄瓜叫许晃发酒疯整个合在他身上了,整个一白忙活。 没那工夫跟他拌嘴,许晃捂着肚子就往厕所冲,一通翻江倒海之后,好容易才舒坦点儿了。等他提着裤子神清气爽的出来了,外面便有个人影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冲了进去,那动静,简直不忍直听。 他噗哧一笑,靠在廊下望向外面晴朗的星空,“同是天涯沦落人啊,我今儿算真正体谅你的苦衷了。摊上这么个主子,你后悔没有?” “没有。” 玄武的声音答得依然义正辞严,然后便是又一通倒海翻江的声响。许晃捂着肚子想笑,可肠子里又开始有些不妙,他赶紧说:“我还是去找些止泻的药来吧,不然咱哥俩今儿晚上非半条命撂这儿不可。” 许晃说着转身要走,一瞬间,他突然看见墙外头有什么一闪一闪的,仿佛是原来看过的萤火,他正要走过去仔细看,后面厕所里一下传来马桶冲水的声音,玄武青白着脸推门出来,勉强冲他一笑,“我那里的药比较全,我去拿吧。”话音未落,他也注意到了外头的萤火,忽然就皱了眉头,“外面有东西。” “萤火虫?” “你仔细看,那是磷火。” “噢,又是狐仙灯吧。”许晃想起o生给他普及的知识,心说家里哪只狐狸不睡,又跑出来点灯玩? 玄武却脸色很不对劲,“狐仙灯只是磷火的一种,笼统的说法应该是鬼火。” 许晃这时却没觉得害怕,因为他头一个就想起自己床上的那只鬼来,不过那家伙以前好像也没弄过这玩意儿?正在他发觉夜风冷嗖嗖的时候,墙外突然传来一声女人惊恐的尖叫,一下子就把他的寒毛叫起来了。 玄武拔脚就冲大门那儿跑,许晃也才反应过来跟上前去,却发现外面只有女丑跪坐在地上,他这才长出一口气,“你大半夜的往外跑什么啊?!” “我…我看见外面有磷火,很漂亮…”她这会儿酒也醒了,脸白得吓人…嗯?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许晃吃惊的指着她:“你袖子放下来啦?!”葱绿色的水袖后面,原来是一张清秀的少女面容,连她自己都吃了一惊,“哎?明明以前都放不下来的?” 玄武道:“你身上的怨气下去了一半,怎么回事?” 女丑更惊讶了,她眨眨眼,突然发着抖抱住自己的肩膀,像是才回想起刚才发生的事,“刚刚有人…要吃我…” ☆、第七十五卦 再见女丑 有人要吃女丑,许晃实在不确定她是“人”这个字儿用错了,还是“吃”这个字儿用错了。又细问一遍,对方说道,“反正就是觉得有人拉我,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身体里就好像被人拿吸管往外抽东西似的。” “呃…”许晃心说这比喻还真恰当,他每回被o生吸精气的时候就感觉自己像个大杯可乐似的,不过这么一说就更不对了,怎么着也该是鬼吸人,怎么可能会有人吸鬼呢,他回头问玄武,“难道有什么人在练什么邪门歪道的术法,要吃鬼魂的阴气,” “我倒是听说以前有过,不过咱们这村子里没有这样的痕迹啊?”玄武说得很肯定,“如果有人在研究这种邪术,我们四神将不会没有感觉的。而且你想想刚才的磷火,我认为还是非人之物。” “有危险么?” “只怕还没我危险。”玄武笑道,“否则这屋子里都是上好的灵气,它怎么不敢进来?” “噢…”许晃眨眨眼,又一阵困意涌上,现如今他这满屋子都是非人之物,再多一个也不嫌多,明儿再说吧。“算了算了,今天先回屋睡觉吧,女丑你拿个绳子把自己捆床上,省得一会儿又出来梦游。” 他打着呵欠往回走,然而突然之间,他只觉得背后有一道怨毒的目光死死钉在他身上,猛一回头,身后站着的女丑正以一种可怖的眼神看着他,许晃吃惊之余突然发现她从左边的颈部到肩膀再到手臂上长满了一层羽毛,再一眨眼,她两只手臂竟化作了巨大的翅膀,猛一扇动,刹时飞离地面几尺高,调头就向远处飞去。 许晃目瞪口呆,下意识的就往前追,可他这地下跑的哪赶得上天上飞的,更何况才刚通泻了一通,没几步就累得他呼哧直喘,忽然脑中灵光一闪,他扭着脖子就嚷:“朱雀!” 要说这神兽还真是好使,随叫随到,比出租车还快呢。可等他再一看,那团正发红光的居然还是个鸡崽子模样,而且流着哈喇子显然还没睡醒,“主~人~” 许晃气得几乎吐血,一枚老拳送过去:“主你妹!再不醒你姐要叫人吃了!” “啊?!”那小子不知道是被揍醒的还是吓醒的,立马恢复成完成体,捞起许晃就展翅向天上飞去,飞出去好几十米才想起来问:“我姐是谁?” “白痴!往那边!”许晃拽着他的耳朵调整航线,心里面直悲叹,怎么其他人的神兽都那么高端大气上档次,就他养的这只低端小气上不得台面,真是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宠物!…咦?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 “在那里!”朱雀在他耳边喊道,“喂!姐!快回来!” 许晃实在懒得吐槽他这二缺神兽了,他扭过头张望,果然女丑就在前面离他们不远处,看来朱小鸟脑瓜子不行,飞得倒是挺快的。他正盘算要用哪个咒文截住女丑,忽然腹中又一阵翻滚,感觉上好像肠子都绞在一起了,他“哎哟”了一声,只听“嘭”的一声响,他的首席座驾再一次变身为愤怒的小鸟,一人一鸡顿时同时从天上往下俯冲下去,那叫一刺激。 “你怎么回事?!”许晃脸上的血液迅速退去,他瞪着眼望向下方黑沉沉的森林,这要真掉下去,不成肉酱也成烤串了,麻痹,果然上路之前应该先试驾,谁能想到这宝鸟的性能也这么不稳定啊! “我的状况跟主人的状况一致,您身体不好也应该先说一声啊!”两只眼都变成叉叉的小鸡头晕眼花的叫着,“恶我要吐了~” “不准吐!”根据地心引力无论它现在吐什么肯定都得糊自己一脸,他才不要变得更悲催!“o生!死混蛋快来啊!”事实证明心有灵犀神马的都是浮云,尤其是在你男人还在宿醉的时候。x酒虽好,可不要贪杯哦~你妹!这帮黑心广告商都特么为了钱,就不该让他喝! 就在许晃绝望的闭上眼时,一双手臂忽然稳稳的接住了他,睁眼一看,他顿时又叫了一声妈,当然眼前的人不是他妈,更不是o生,而是已经妖异化的女丑,此刻她的脸上也全都生出了细小的羽毛,两只眼睛里已经看不见眼白,而是一团漆黑,中间还有一点红色的光,看上去幽怖之极。 “女丑?你、你还知道我是谁么?”许晃心惊胆战的问着,女丑这副样子实在不像是还记得他,可若不是记得,她又怎么会过来救他? 又过了几秒他就明白了,合着女丑根本不是为了救他,是为了抓他一道送给那东西吃啊!望着那个吊在树枝上发散出浓烈戾气的女鬼,许晃倒宁愿自己刚才直接掉下去摔成一滩屎,只可惜现在他已经身不由已,只有眼睁睁看着自己离那张烂掉了大半张却还弯着猩红的嘴唇阴笑的鬼脸越来越近――怎么办?!要放出身上的阳气么?可这样一来就可能会伤到身边的女丑,有没有什么办法只打掉那只女鬼? 他一眼瞥见倒提在女丑另一只手上的朱小鸟,对了,就是愤怒的小鸟!他一把夺过他的神兽,以极快的速度在它身上缚上一道乾阳咒,然后使出吃奶的劲儿朝那女鬼砸过去,由于他们之间的距离已经非常近了,对方根本来不及躲闪,所以许晃这一下不偏不倚正中命门,就听一声惨叫,那只女鬼被砸中的地方嵌入一个金色的文字,然后迅速爆裂出耀眼的金光,她拼命用手抓挠着脸部尖声嚎叫着往森林深处窜去,而女丑也终于逃离了她的控制,身上的羽毛尽数脱落下来,慢慢从半空中降到了地面上。 许晃这才舒了口气,他抱起女丑倒在地上的身体,拨开散乱的头发能看到她的脸色还有些苍白,不过应该没什么大碍了。 “呜呜呜~主人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朱小鸟一瘸一拐的蹦到他脚边,声泪俱下的控诉许晃对于它惨绝人寰的利用,他主子当然也心疼,见他一边的羽毛上黑了一大片,想是被那女鬼的戾气沾上了,赶紧捧起它来亲亲,帮它把不干净的东西净化掉,“对不起嘛~那种情况下也只有你帮得了我,一时情急,你就原谅我吧?” 朱雀动动小嘴,又扭扭屁股转过来,示意许晃再亲一个,这才心满意足的跳到他肩上,“主人咱们还是快走吧,这地方不宜久留。” “怎么,那东西还没死绝?”许晃心中警铃大作,忙环顾四周,无奈他眼□体条件差了那么一点儿,刚刚又消耗了不少力气,要是那只女鬼再杀将回来,他搞不好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 哪里知道这人倒霉时喝口凉水都塞牙,他是怕什么来什么,就听一声凄厉的尖叫,有团影子猛地从树上扑了过来,许晃慌忙从地上爬起来往后跑,然而那女鬼却并没有理睬他,而是直接扑向躺在地上的女丑,张开尖利的牙齿就朝她的脖子咬了下去。 “混蛋!”许晃大叫着又转身扑回去,可这一次,有人从身后猛地抓住他的手,还把一只手臂紧紧卡在他颈上,许晃全身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女丑被那张狰狞的脸渐渐吸光身上的气,从脚底往上一点一点变得消失不见。 他大声吼叫挣扎着,随后颈上被人猛地一击,两眼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七十六卦 烛九阴 “醒了醒了,” 被耳边的声音叫得头疼,许晃呆滞的望着天花板,眨一眨眼,他突然弹了起来,“女丑,女丑呢,,” 面前一片沉默。 o生为他拢了拢头发,沉声说道,“不是你的错。” 许晃呆呆的望着他,仿佛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望着远处的角落,那里是那个青色身影常在的位置,那个女孩子总是仿佛做了错事一般缩在角落,轻轻的,大气不敢出一声,只有在许晃叫她的时候才会低声的答应着,从半透明的纱袖后露出半分羞涩的笑容。 “她还能转生么?” “生于世上也是件烦恼事,她就算永远解脱了。” 许晃的喉咙中发出模糊的一声响,他拼命忍下去,然而眼中一热,泪已经掉了下来。“我…没能救她,对么?我没能救她。”他发狠的攥紧拳,嘴角迸出鲜血。 “是我们没能及时找到你们。”o生用力掰开他紧咬的牙关,“别这样。这不是你一个人的错。” “是谁?”他突然想到昏过去之前的最后一刻,有人阻止了他的行动,他本来有机会救她的!“是谁打昏我的?!”他一把揪住o生的衣领,“你们在哪儿找到我的?” “在树林里,你倒在地上,是球球先发现你的。” “到底是谁?”许晃努力回忆着,“我记得他身上冷得吓人,简直就不像活人…那家伙可以操纵女鬼?对了,我记得他手臂上好像画着什么东西!村子里有这号人?” o生摇了摇头,“我倒是知道那女鬼的真面目了。还记得埋在后山的那条绳子么?它已经不见了,根据之前的事来推测,那应该是缢鬼,而且她的怨气异乎寻常的重,不像是单纯的缢鬼。我猜她应该一直在吞食弱小的鬼怪,通过这种方式来加强自己身上的怨气。” “可她为什么要吃同类?” “其实就像蛊一样,力量强的鬼怪有时也会吞噬力量弱小的,但这是极个别的案例,因为如果怨气太强的话根本没办法转生――除非她还有什么强烈的愿望想要达成。” “而且这一次的事又有人在后面捣鬼。”阿拉蕾接过来说道,“埋在后山的那条绳索上本来加封有你的符纸,这东西鬼不可能碰,一般人也不可能打开你的封印,加上你刚才说的,应该还是他。”她递过一张打印纸来,上面模糊的印着一个人影,许晃记得这东西之前在地府时杜宇就让他认过,这时候拿过来一看,虽然那人的长相还是看不清楚,但能看到他的右臂上缠绕着一道隆起的黑线,他的记忆猛然清晰起来,不错,那并不是纹身,而是一条十分粗糙的伤疤。“萨云都?”他的脑海里一下蹦出这个四家的公敌来,阿拉蕾点点头,“虽然脸看不清楚,但是百分之九十九应该是他。” “又是他?!他怎么老围在我身边转悠?如果目标是我的话,昨天晚上他怎么不直接杀了我?!他到底想干什么!” “他不光围着你转悠,我们四家做什么他都喜欢时不时插一杠子,他喜欢将人玩弄于鼓掌之上,但他同样也视鬼怪为垃圾,或者利用,或者杀掉,他行走在边缘地带,不融于任何一方。…或许他只是想折磨我们,那样他就高兴了。” 许晃死死咬住唇,这个变态混蛋!他原本还对他抱有一丝丝同情,现在女丑因他而死,这笔账一定要向他讨回来!“先不管他,那个女鬼必须先灭掉,否则会有更多人遭殃。” 正说着,外面突然传来有人喊叫的声音,许晃赶紧下床要出去看,狐狸已经把人带过来了,只见柳桃儿苍白着脸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祝医生在哪儿?魏先生不行了!” 许晃万万没想到这时候魏先生会出事,跑到那儿一看,村里不少人都守在那里,看见他跟祝医生来了,赶紧让出一条路让他们进去。等看到床上那个脸色蜡黄只有出气没有进气的魏老先生时,许晃的心一下揪紧了,记得前些天看见他时精神还好啊,怎么突然一下子变成这样?想起那只女鬼也曾经在学校前逗留,他不由得起了疑心,可细看之下却并无异样,拉拉旁边的弃,对方诊了脉放下手来,摇摇头沉声说道:“到时候了。” 旁边的孙大娘听见,终于捂着嘴大哭起来。许晃忍不住也红了眼圈,又悄悄问弃:“前阵子不是挺好的么,怎么突然就…” “那是回光返照了。”弃叹口气,“上了岁数的人很容易因为这样那样的事就过去,还是他那腰没治好,引起别的并发症了。” 村长走过来看了一眼,知道是不行 恋耽美 分卷阅读32 灭鬼 作者:红盐 ,叹口气走出去问,“魏先生家里人联系上了没有?”有人回说可能在路上了,他又是一声叹,“这时候才知道回来,唉。他们来之前老先生的后事咱们先预备着吧,魏先生是咱们村儿的功臣,后事从咱村委会出钱,大伙儿没意见吧?那行,大李你们跟支书一块去,需要什么看着买,女人们都回去弄些吃的送来,咱们就一直在这儿守着魏先生,谁也不许走。” 许晃实在不忍心看着魏先生那个样子,那会让他想起他奶奶临终时的模样,听说人死前如果一直憋着一口气,那说明他心里还有未了的事,想见的人,当初他的奶奶就是在见到他之后才走的,魏先生应该也在等着见他的儿孙吧。 “…相…相…” 床上的老人突然发出几声意义不明的嘶哑叫喊,许晃不知道他是在叫儿子还是孙子的名字,可他实在已经受不了这种气氛了,女丑才刚离开,现在又有一个熟悉的人将要逝去,他精神上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了。 胡乱抹了两把脸上的泪,许晃哽咽着走出门去,却跟院子里一个满脸是泪的人打了个照面,他不由得愣住了:“你…怎么在这儿?…噢,你认识孙大娘,还是魏先生?” 若不是o生告诉他,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眼前这个梨花带雨的美丽女人真身竟会是饕餮。她长叹一声,“我来,就是为了送他最后一程。” 许晃不知道那一句话里会包含着怎样的故事,但他知道那一定是个很长很长的故事,如果不是现在,他一定会忍不住想要刨根问底,可眼下实在不是讲故事的时候。“进去看一眼吧。要不就…没机会了。” 听见他的话,又一串清泪打在那碎花蓝布的衣衫上,然而她的表情却平静得很,或者说是僵硬,“不,我没有资格见他。” 风中摇曳的烛光打在她上亦是一晃一晃的,天已经全黑了,月亮也出来了,然而很快又被云遮住了,周围一片昏暗。许晃的心也仿佛被什么所压抑,“人都快死了,还谈什么资格?或许他也想见你呢?你想让他后悔,还是想让自己后悔?” “你这臭小子懂什么?!”黑暗中那张艳丽的脸有些扭曲,她突然伸手一把捏住许晃的脖子将他顶在墙上,可许晃的眼神依然清亮,“你恨他?…不,你爱他,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见他?” “闭嘴!”她终于怒不可遏,然而她心里清楚得很,这怒气并非是冲许晃,而是冲她自己。 “相思――!” 屋内突然爆发出一声竭尽全力的嘶吼,两人全都吓了一跳,许晃看见对面的人猛地颤抖了一下,像是震住了,又像是不敢置信,或者还有怯意,以及期盼。听得屋内孙大娘一通手忙脚乱,然后魏先生已经架着他老伴出现在了屋门口,许晃实在是太过震惊于一个骨瘦如柴而且还是濒死的老人居然又一次有了冲出房间的力气,以至于都忘了应该上前去扶一扶。他看着他们的对视,那眼神流转间仿佛是过去了几个世纪之久。魏先生嘶哑的笑道,“我知道是你,相思,几十年了,你依然年轻,我却已如此衰败不堪。” 而站在他对面的女子此刻却冷若冰霜,“你不是早就知道了,我是妖。” “可你还是你,难道不是么?”老人笑着,好像一瞬间又迸发出年轻时的那种风华正茂,“过来,让我看看你。” “这不是我本来的面貌!我根本不是你理想中的那种女子!”她的胸脯剧烈的起伏着,突然发出一声冷笑,“我真正的样子,你还想再看一次么?” “我倒是多年未见了。” 一个带着回音的嗓音突然穿破夜空落了下来,随之落下的,还有一道毫不刻气的黑红色火焰,正砸在相思刚刚站的地方,激起一阵巨大的声响。许晃吃惊的抬头看去,半空中正坐着一个男人,孤傲的眼神仿佛是在蔑视着座下的一切生灵,他精壮的手臂撑着棱角分明的脸颊,嘴角含笑,一身的狂狷不羁之外也紧紧缚着一层冰冷,令人望而生畏。 “烛九阴!”相思从齿间迸出这个名字,狠狠瞪着对方,“你来干什么?!” “我以为你要永远躲在地府不出来了,既然有胆出来,那就纳命来吧!”他沉声说着,听去仿若雷鸣,一抬手又一道火焰甩下,相思也一拧腰,腾飞至半空,“既然如此你也应该知道我现在服侍的是转轮王,地府的事务好像不该你插手吧!” “地府也管不着本王的事!七百年前你在我地盘上吞掉了多少生灵?今天倒要好好算算这笔账! “七百年前的旧事也要重提,你好大的闲心!”相思狞笑,“若非你出门拈花惹草,又怎会被我钻了空子?!” “所以今日就要补上这个空子!” 许晃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两位在空中杀作一团,心说这个什么烛九阴又是哪儿杀出来的程咬金?身后突然有双手将他拉入怀里,o生阴沉的声音在耳边落下,“这老家伙怎么会来这儿?” “谁啊他是?” “烛阴,钟山之主。” 许晃终于想起他在哪儿听过类似的名字了,“他是千秋和祝医生的爹?!” 他下意识的回身去找,弃早不知道去哪儿了。虽然眼下并不是他们父子相认的好时机,不过这位爹地显然也不是来认亲的,看这情形,倒更像是来泄愤。“我师父他们也知道了吧?”他忽然想起这事放着不管好像不大合适,“村里人要看见这个会不会以为是拍电影?” “他们看不见,烛阴可没笨到连结界也不知道张。再怎么说他也是掌管天地秩序的六妖神之一,不可能自己坏了规矩。” “掌管天地?六妖神?”听上去好像有些牛逼,“他和朱雀他们有什么不一样?” “区别可大了。神兽身上[神]的那部分是靠人类的祈愿得来的,如果人类不去祈祷,那么所谓的神明也将不复存在。而反过来,妖也是同样,人心的黑暗和会招致妖魔,所谓魔由心生便是这个道理了。而烛阴不同于一般妖物,他是妖神,也可以说是真正的神,因为他的意志与天地的意志一致,他与天吴、毕方、据比、竖亥、女娲同为上古六神,是只受天地因果束缚的存在,并不受人类控制。” “我已经受到惩罚了,你还要怎样?!”空中传来相思悲愤的吼声,像是已经被逼到了绝路。然而烛阴的声音依然轻松,“是你自找,明明是妖,还对人间男子产生眷恋之情。” 许晃看着那男人,实在无法将这个妖邪的男人和天地意志联系到一起,若说是天地的代表人,他不应该更公正更大气一些么,这怎么看都应该用任性自私、放荡不羁、冷酷无情一类的贬义词来形容,哪儿像个英明伟大的神?他来掌管天地制序,那还不得天下大乱! 然而他眼前突然一花,那个在他想像中搞得天下大乱的钟山之主就一下子出现在了距离他额头零点五公分的位置。“好个小美人~怎么刚刚都没看见?”许晃瞠目结舌的看着他,明明刚刚还跟人打得热火朝天,这会儿怎么居然又跑下来调戏… 妈的! 许晃心中一声怒骂,因为那只手显然直接越过他,这会儿已经公然摸到o生屁股上了! o生阴着脸才刚亮出爪子,一股劲风已经夹杂着热浪从前面咆哮而去,烛阴微一偏头,一束赤色火焰随即擦着他的脸颊飞了过去,烧掉他几根头发。他嘴角挑起玩味的笑容,这时才低头看向那个怒瞪着他的小人儿,“敢放火烧我的人,这世上你还是头一份。” “敢动小爷的人,你也是这世上头一份!” 混蛋!什么钟山之主,什么六神花露水!这人和想像中一样――就特么是个老痞子! 不知何时出现的蝶涟已经跪倒在烛阴脚边,看上去和平时截然不同的克制本份,“主子。”他垂着头,极恭敬的唤着身前那人,许晃深深的为他不值,居然摊上这么个混蛋倒霉主子,真是祖上积了八代阴损缺德都不见得能换来。 烛阴连头也不动一下,仍然用那两只黑曜石一样的浓黑眸子打量许晃,最后仍落回o生脸上,“本王要定你了。” 撂下这么一句,他哈哈大笑两声,抬脚拂袖而去。 这时候,背后终于传来痛哭之声,许晃回头看去,魏先生已经在相思的怀中安详的阖上了双眼,想必他最后已经从深爱之人那里听到了他最想听的话。 忍不住又洒了几点热泪,但刚刚那种悲伤的心情也已经被这个烛九阴的到来彻底打乱,许晃走过去扶住孙大娘,一边又忍不住在心中想,那人到底干吗来的? ☆、第七十七卦 姑获鸟 怒气冲冲的闯入自家的洗澡间,许晃瞪着那个正大模大样坐在他的浴桶里享受的男人,两眼都快喷出火来了,谁知他还没发飙,对方先悠然自得的开口了,“本王没有恋童癖,要来伺候等你长大以后再说。” “你妹――,谁允许你住我家的,,” “我。” 许晃吐血的心都有了,这家伙简直比o生和那只狐王还要浑上几千几万倍啊,“我这儿庙小容不下您这么大的佛,滚回你的钟山去,” “我不嫌你这儿破。”对方哗啦一下站起身来,满是肌肉的后背与紧实的腰臀全部一览无余,许晃差点儿没咬了舌头,眼睛都不知道往哪儿看了,不过不用他烦恼,因为下一刻对方就一下子不知道去哪里了,院子里适时传来一声清脆的剑出鞘的声响,许晃忙扒头出去,眼珠子差点儿没掉下来,只见那个只围了浴巾的半裸猛男此刻正单手将青龙困在墙角,而青龙的剑也毫不客气的架在他脖子上,然而烛阴毫不在意,反还露出一口白牙笑道:“好久不见,你还是这么火辣。” “滚。” “不想再续前缘么?” 青龙眼锋一凛,剑已经劈了下去,而烛阴早已退开,一手抵舌做了个挑逗的动作,“一会儿我去你房间。” “有种就来。”青龙的声音依然清冷而无起伏,但他周身的气却已燃烧成为蓝色的火焰。剑入鞘再次发出金属冷硬的声响,那个帝王般的银发男人拂袖而去,许晃却看得惊讶万分,他本以为这两人照面会杀个天昏地暗的,谁知青龙却这么一反常态,如果是旁人对他有这么轻佻的举动,他不把那人剁成肉酱才怪,可面对烛阴,他却仿佛有所忍让的样子,难道他真的打不过那个妖神? 许晃简直头疼的不行,眼下正是事多的时候,这又裹进来一个麻烦的家伙,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等他一抬眼,那位又缠上这头出来的雪胭,这位可也不是好惹的主儿,当下就发作起来了。许晃只有在心中画十字,祈祷自己家房子能挺过这一劫。 不知道千秋见到他老爹这副尊容是什么心情,许晃摇摇头,准备拿点儿东西然后接着回孙大娘那儿帮着守灵。“小七去哪儿了?”旁边有人闪身出来,抓住他的手臂急切的问。许晃见是篁,便道:“你去学校那儿找他。” “他不在。” “啊?”许晃皱了眉,这大晚上的,哪儿哪儿都是一团乱,怎么又把个大活人弄丢了? “算了我自己去找吧!”篁急火火的又往外赶,许晃忙喊:“我跟你一起去吧?”他还没说完,对方已经一闪身变成蛇钻没了。 真是顾了这头顾不了那头,许晃只好先放出自己的守护神让他去帮忙,o生也现身出来,皱眉说道:“我觉得有些不妙。” “你说祝医生?” “他最近行踪诡秘,几乎每晚必出去,今天知道女丑的事后他的神色也很不对劲,我看他早就知道那个女鬼了。” “怎么可能!”许晃脱口而出,但他联想起前些天晚上看到的情形,不由得又退缩了,难道和医生幽会的那个女人是鬼?“可如果他知道,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们?” “不知道,只要找到他一问便知。”o生扬了扬下巴,“你身上不带着一枚他给的蜡丸么,用那里面的气追踪他的所在地试试。” 许晃依言掏出那枚蜡丸,然而他对着光一照,登时愣住了,只见那蜡丸上居然生出了一些焦黑的痕迹,原本浅红色的气也发生了一些异变,掺杂了一丝丝黑气,他与o生相视一眼,心下只道不好,两人拔脚就往外跑。 等到了同种气聚集的地点,许晃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倒在路边的篁,他大惊失色的跑过去试他的鼻息,还好只是昏过去了,检查之下,应该是被人击中了后脑,而且下手极狠。“是萨云都?”许晃能想到的大魔头就只有这么一个,可o生摇了摇头,“是弃。” “什么?!” 循着o生的手看去,令许晃浑身血液冻结的一幕出现了:只见暗沉沉的夜幕之下,弃衣衫散乱的跪在地面上,浑身是血,而一个女子正张开血盆大口硬生生的从他尚且完好的肩膀上咬下一大块肉,另一边的肩膀早已布满撕裂的伤口,血流如注。 许晃如遭雷劈,因为那个女子分明是柳桃儿!此时她周身已经满是浓浊的黑气,掩住了那个正踩在她背上的诡异身影。 “柳桃儿!医生!”他大吼着朝那边冲去,却只得到弃一个冰冷的回答:“别过来。” 他费力的抬起已现了白骨的右臂抚上女孩的手,“我的一切都给你,所以放了她吧。” “她”迟疑的停下动作,久久抚着弃的脸庞,张开满是鲜血的嘴说道:“跟我走吧?” “我跟你走。” 许晃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医生他到底在说什么啊?!身后的o生却紧紧抱住他,小声附在他耳边说:“至少等那女鬼从柳桃儿身上下来。” “我的…我的孩子…” 那女鬼叹息着从柳桃儿身上脱离出来,随即揽住弃的头,不断的亲昵的吻着他的额头,“我的孩子…我唯一的孩子…” 这一瞬,许晃与o生全部愣在原地,而下一刻,女鬼身上突然生出巨大的羽翼,将弃整个包裹其中,许晃听到身旁的人艰涩的低喃:“她果然不是简单的缢鬼,她的真身是姑获鸟,是…产妇死后所化的一种妖怪。” 老天,那个人是祝医生的母亲?! 许晃几乎跪倒在地,这让他怎么下得了手?可不杀她,祝医生该怎么办?! 这时,有人代替他解决了这个问题,一道熊熊燃烧的黑红色火柱瞬间劈开夜空,将那半人半鸟的女人困在其中,她即刻发出惨厉的尖叫,许晃甚至能看到她睁大怨毒的双眼,将尖利的爪子伸向火海彼岸,仿佛是要抓住那个冷酷无情的男人,“我爱你!不!我恨你!烛阴――!” 她拼尽最后一丝气力发狂的叫喊着那个人的名字,而对方却只是淡然的看着这一幕,仿佛是在欣赏稍纵即逝的焰火。 女人一瞬间灰飞烟灭,只留下弃呆呆的站在原地,他张着双手,像是在挽留那最后的灰烬。许晃此时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弃的身上开始缠绕出黑色的气,在他满是伤口的皮肤上留下一道道黑色的花纹,“你怎么能…你怎么能?!”他撕心裂肺的向他那凉薄的父亲怒吼着,似乎是要将胸中的怒火尽数喷出,可对方无动于衷。 “时候到了。” “烛九阴!!” 弃突然仰天长啸,全身冲出浓重的黑气,将他原本泛红的双眼也染成一池浓黑,眼底溅出数行血泪。被o生死死按在怀里,许晃只觉得全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光了,从头到脚一片冰冷,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面前的人越来越不像他所认识的那个医生,这一切都像是坠入了他一生中最漫长的那个噩梦里,无论怎样挣扎依然梦魇缠身。耳边的声音沉声说着:“这就是我不让你亲近他的原因,母亲死后所产的孩子都带有死气,日后化为煞魔的可能极大。” “煞魔?”他呆滞的重复着那个不祥的字眼,是啊,那个人现在的模样只能用魔来形容了,可是不对啊,那明明就是医生,是昨天还在笑着说他像自己弟弟的人,他怎么可能是魔? “那小子没救了。”隔岸观火的那个始作俑者再一次下了残酷的断语,一直站在他身后的蝶涟此时大惊失色的扑到他的脚边,大声叫着“主子”,然而对方已经信手摸出一件东西抛了过去,许晃不知道是什么让蝶涟如此惊惶失措,他现在的大脑已经几乎停摆,只看见那东西渐渐伸展成为长条状,看上去像是一卷玉简,上面写满金晃晃的字。当它接触到尚在魔化的弃时,却像绳子一样猛地紧紧缚住他的身体,烛阴抬手结了个印,低声念动咒语,那玉简立刻放出刺眼的金光,将弃的嘶吼连同他身上冲天的黑气一同吞没。 最后一刻,一条黑影猛地从许晃他们身边窜过,一下子冲入那金光之中,随即一起消失得无影无踪。许晃僵硬的动了动脖子,身后的篁已经不在那里了。 夏夜的风却冷得怕人,周围变得死寂,像是所有人都死了一样。许晃僵直着双腿,一步,又一步向摊在地上的那卷玉简走去,他走过许许多多不认识的名字,最后镌刻在末尾上的两个名字却是如此锥心刺骨――弃,篁。是他认识的名字。 “这是什么?” 他苍白着脸看向那个站在彼方的钟山之主,声音不自觉的起了颤抖。 “用来处决罪人的金书玉简。” “我是问你到底在干什么?!”喷薄的怒火烧红了眼,许晃眼前的一切都在摇动,整个世界像是疯掉了,他的大脑已沸腾,全身的血液也沸腾了,拦腰抱住他的o生几乎被他周身翻滚的火焰灼伤,但他不能松手,因为对方不是许晃可以挑战的存在。 “怎么每个人都在说废话?”对方挑挑小指,将玉简收回怀中。“他若不死,你们每一个人都会死。” “他是罪人――难道你就毫无过错!”许晃泪如泉涌,而他的火焰也随着他情绪的爆发直逼烛阴,这时,早已泪流满面的蝶涟却依然猛地的扑到了他主子前面,那个男人一手搂住蝶涟的腰,另一只手轻轻松松就退去了那愤怒的朱雀之火。 “本王从无过错。” 他留下轻飘飘的一句话,带着蝶涟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第七十八卦 绑架 就仿佛依然活在那个地狱般的夜晚,许晃昏昏噩噩的过了不知多少天。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可整个老宅中笼罩的死寂却漫长得让人绝望。 那一夜,漫山遍野全是动物的哀鸣,握在他手心的那枚蜡丸冷得如同一个铁块,再不曾亮起温暖的光芒。医生真的死了么,那个狡黠的蛇妖也不在了么,许晃到现在都没办法让自己相信这一点,他总会在恍惚中叫着“医生”,饭桌上总会多摆两副碗筷,回过神来的时候,已是泪流满面。 蝶涟曾说,“妖通常是没什么母子或是父子之情的,就像动物一样,只要羽翼丰满了就会自寻出路,我对那些孩子都是比较放心的,就只有他们俩个,可能是我偏心了吧。活了太久,大概也沾染上一点人类的习惯,其实我还挺想听他们叫我一声爸爸呢~”那时医生有些羞赧的笑容还历历在目,可为什么一瞬间就物是人非了?蝶涟没有护住他心爱的孩子,却反而护着那个凶手,许晃想不通这究竟是什么道理。 而他想得越多,o生就越是害怕。这样长久沉默的许晃是他不曾见过的,只是一夜间,他天真的小孩儿就被伤得体无完肤,他太怕他就这样卷入仇恨的漩涡,而那是没有未来的。 然而许晃毕竟是许晃,他不会一味沉溺在悲伤之中。他花更多的时间陪在千秋身旁,也花更多的时间修习术法,至少他要狠狠让那个烛九阴吃上一拳,虽然这一拳换不回医生和篁的性命,但他许晃要让那个所谓的神知道,他是个混蛋,所以世上至少还有人会反抗他,他休想恣意妄为。当然,如果能阉了他最好。 直到一通电话打来,另一个敌人才重新被拉回他们的视线。许晃没想到,这一次的黑手却伸向了他真正的亲人。 这一日清晨,一群不速之客造访了许家老宅。 站在大门口的许晃显然莫名其妙,心说这帮打扮成黑客帝国的家伙是来踢馆的还是来走秀的?然而对方的态度毕恭毕敬,开口便是“许先生”,随即递上一支手机,“我家主人有要事相商。” 许晃一动不动的望着对方,显然并不想接,“你家主人有事怎么不自己来?神龙见首不见尾,他连个首都不露,有什么好谈的?” “我家主人正在接待贵客,一时脱不开身。”那人又将手机往前送了送,“请您务必接这个电话,这是为了您好,也是为了您家人好。” “你威胁我?”许晃蓦地抿紧了唇,眼神凌厉的盯着对方。 双方正在对峙,那人却忽然按下了公放键,顿时从那支手机里传出一阵欢快的笑声,里面夹杂的一个女性声音猛地揪紧了许晃的心,“严总,您真太客气了!” 他眉梢猛地一跳,脱口便喊:“妈!” 可电话那端的人显然听不到,依然在热烈的交谈着,这时一个听来很是耳熟的广东口音从里面传来:“小少爷,许久不见喽~” 许晃脑中的记忆瞬间就调动了起来,严总,广东,别扭的说话方式,这不是很久之前见过的那个拄着文明棍的老头么!“你有什么事冲我来,别惹我家人!” “怎么会呢?我不过是请他们喝个茶,顺便和小少爷谈一笔生意嘛。” “谈生意找葛家去,我这里有什么生意好做!” “很简单,我要的东西他们没有,你有。” 石阶底下那排黑衣人立马将手中提的箱子逐一打开,一溜儿过去全是明晃晃的金条,许晃倒抽一口气,这土豪跑这儿来炫哪门子富?!“你要什么?”什么东西能值这么个金山? “小少爷果然爽快。”苍老的声音哈哈笑道,不过他似乎笑得太猛,一下子又呛住咳了好几声,呼哧了半天才重新接道,“我要――你手里的不死丹。” 兜头一盆凉水浇下来,许晃的回答却分外冷静,“没听过,不知道。” “不要装傻,我知道你手里有。”那声音一下冷了下来,透着几分迫切与阴狠。 “你怎么这么肯定?” “我这里有可靠的人。” 许晃的脑子里转了好几圈,知道这事的人现在都在屋子里,还会有谁?“你既说是可靠的人,那他怎么没告诉你这丹药已经卖给别人了?” “卖谁了?!” “告诉你也没用,人家早吃进肚子里去了,你去下水道找吧。” 电话里好一阵呼哧乱喘,半晌,对方阴笑几声,“没想到还是慢了一步。小少爷,老实告诉你吧,我这把骨头是撑不了多久了,说起来我老爹的棺材还在你家祖坟里,想不到也是半分福气没借来…”他说着,又剧烈的咳嗽了半天,“…所以我等不了,你最好识相点,否则我不知道你父母会变成怎样!” 许晃急了,“不死丹就一枚,我上哪再给你找去?!” “你能搞到一枚,再搞一枚有什么难?”对方阴阳怪气的笑道。 他差点儿没骂出来,你以为这是做肉丸子啊,撒点儿盐拌点儿葱花就出来了!这时候,旁人突然有人夺过电话,向里面的人说道:“不死丹我们可以弄到,但是你要给我们时间。”许晃惊异的望着o生,然而后者却递给他一个眼色,意思是稍安勿躁。 “当然可以,要多久?” “三年。” “哈?!”电话里的声音怪叫,“到时候我老头子早入土了!我看你分明就是不肯合作!听好了,我只给你们十天,十天我看不到丹药…” o生抢在他前头说道:“十天根本不可能!至少半年!” “一个月!” “三个月!不能再少了!你到底要不要保命?!” 电话里一阵沉默,最后对方咬着牙道:“好,三个月就三个月,不过三个月一到你们要是再…” “那就杀我们全家,行了,满意了就快滚。” “我警告你们,不要搞鬼,我这里可有高人在!” o生毫不客气的扫上大门,许晃简直不敢相信,只愣了三秒就怒吼起来:“你有没有搞错!那可是我爸妈!” “放心,不死丹到手之前他不敢轻举妄动,对付这种人就得跟他们横一点,不能落入被动,否则我丈母娘在那边要吃亏了。” “放屁!”许晃差点又笑出来,不过现在可不是笑的时候,“可我上哪弄不死丹去,混元石都没了。”o生却不急着回答他,脚不沾地的先往屋里去了,把这情况跟大家一说,道:“地上的事最好用地上的方式解决,我怀疑萨云都在那老头子那里,所以你们这些神兽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张家家主,麻烦和萨家家主联系一下,让他找警察局摸清这个严总的背景,商议解救人质的方案,有个叫楚司南的家伙应该用得上。” “他的档案我们手里有,一会儿叫人调出来发过去。”玄武说道,o生点点头,“还有个事情要请你帮忙,给我们弄两张去天庭的门票。” “三张。”千秋坐在旁边静静的笑。 “五张。”青阳笑着搭上许晃的肩,“我可离不开你。” 旁边的朱雀早手脚并用缠上许晃,表示他这一次一定要随行的决心。 葛萌萌也回头冲他的守护神兽说道:“我们也去,那地方你熟。” “那我就在家里坐阵,和阿茨潜吡系吧。”阿拉蕾道,顺手抓过偷偷摸摸也想跟去的狐狸,“两只狐狸总得留下一只。许晃不在的时候要是有村里人来找,替身的事就靠你了。” “啊?可我变身术不老稳定的…” “没关系,我来训练你。”阿拉蕾呲出一口白牙,拎着它就出去打电话了。 眼见大事已毕,众人都利落的各忙各的去了,许晃再一次被排挤的感觉深深打击到,他望着有条不紊在收拾行李的o生,憋了半天居然不知道该从何问起,最后只得垂头丧气的坐倒在床上,“看来我还嫩得很,一遇上事就得靠你们。” o生笑道:“不靠我们靠谁?傻瓜,能让这么一群人为你打拼,这本身就是件了不起的事了。你以为没有你,我能随随便便指挥这么一群人去做事?”他顺手捏捏他的小脸,“再说你见过哪位领导者连杂事都要亲力亲为了,我们做的这些都是小事,关键时刻还得靠你出马,还怕没有用武之地?” 知道他是哄自己,不过许晃的心情也放松了不少,“你至少跟我说说你的计划吧?一下子警察局,一下子又天庭的,说到底真能找到不死丹么?” “现在的仁丹之所以如此珍贵,是因为我们凡人极难炼制,但曾经天庭还在的时候,这却是玉帝赐给臣子的奖励之一,虽然同样数量有限,可毕竟有太上老君在――那可是道家得道飞仙的第一位祖师爷,更何况他的炼丹炉就是一整块混元石啄成,所以炼什么都不愁。” 许晃眼前一亮,“也就是说天庭有可能还存有不少丹药了?” “不错。如果这世上还留有仁丹,天庭是唯一有可能的地方。这比我们满世界的再去找来一块混元石,然后再千辛万苦的炼丹要省时省力得多。” “你说得倒轻巧,警局好说,那天庭是那么容易去的?飞机?火箭?还是一人赏一颗光荣弹?” o生噗哧笑出来,摇着头坐在他身边,“没听我刚才说的么,门票在手,天下我有~” 许晃皱了眉,“说点儿我能听懂的。” “天庭消失之后,有不少对天庭不死心的鬼魂并不相信,纷纷去十殿王那里投诉,说他们明明可以上天堂,地府却硬把他们拐来这里,因为投诉实 恋耽美 分卷阅读33 灭鬼 作者:红盐 在太多,于是十殿王和地府管理局商议,组织了一个天庭旅游项目,就为让那些人满足一回上天的愿望。” “呃…”许晃都不知道该从哪里吐槽开始好了,最后只说:“没想到地府这么人性化。” “人性个屁!”o生笑骂道,“那是旅游,有门票当然就收费,而且每天还限制人数,有些人为了排上一个号要等好多天,结果地府中不少酒店也是天天爆满,经济效益直线上升。” “我去!死人的钱都要赚,能再阴损缺德一点儿么?”许晃简直无语,“可要这样的话,那咱们又得浪费时间了,得等多久?” o生摇摇手指,“地府的旅游局管理很松散,有钱什么都能办,更何况玄武在里头有人,咱们免费拿票,而且不用等。” “这么拽?”许晃顿时高兴了,没想到自己这个平头百姓这辈子还能享一回领导干部的待遇,虽然是在阴间吧…“要是顺利的话,拿到仁丹不是难事啊!” 旁边的人却沉吟道,“难的不是这个,而是时间。你不要忘了,天上一日,地上一年。” 许晃一下子如遭雷劈,他怎么把这个忘了!难怪o生刚才跟那死老头说要三年,并不是他信口开河。“那怎么办?!三个月,三个月是多久…” “我们只有六个小时。”o生搂着他安慰道,“你先别急着灰心,我还没说完。我跟他要的这三个月,其实是为了萨茨潜哒取时间,别忘了他们是中央警政厅,该有的手段都有,哪怕是最后不行了,我们联合四家神兽跟那萨云都拼了,只要没有他,那死老头也就是一副臭皮囊,我动动小手指就能把他连同那些保镖全宰了。但是在这之前,我们最好还是先按他们说的做,拿到仁丹是最理想的结果。” 听o生有理有节的分析一遍,许晃简直五体投地,兴奋的在他脸上亲了一大口,“我媳妇儿真能干!” 对面那个不干了,登时挑了眉,“叫相公。” “等咱们凯旋了再叫。” o生笑了笑,顺便在他唇上偷个香,“一言为定。” ☆、第七十九卦 下马威 谁能相信,如今这传说中可望不可及的天庭居然通过一张票子就能轻松搞定,许晃站在地府大门外的那条街上,望着远处的玄武以一副花花公子的模样和导游小姐,大概也是为了一会儿蒙混过关时方便点儿,谁让他们这一票人这么招摇,从刚才起就有好几个美女冲千秋o生他们抛媚眼了,看她们身上的制服,估计也是地府工作人员,也就是花蝴蝶白骨精反正不是人的那一类,不过比起游客里某些黑丑肥占全了还冲这边频送秋波的老中青妇女来说,许晃宁愿被白骨精勾了魂去。 “怎么连你都来了,”许晃瞥向旁边的贺兰。 “我要去哪儿还用得着你管,” 许晃作赶苍蝇状,“你爱上哪儿上哪儿,离我们家千秋远点儿。” “你…” “哟,这位美女,交个朋友?” 一把声音突然插进来,许晃心说哪儿来的美女?等他看清那人搭讪的对象时下巴差点儿没掉下来,我靠,就算他长得再媚,能把那狐王看成美女,这大哥是眼睛重度近视还是被冲昏头脑了?他自动退避三舍,祈祷战火不要波及自己这边。 没想到雪胭竟然没发飙,反而眼一弯,整个人腻在青阳身上,“不好意思哦,我正在跟先生新婚旅行。” “啊?!”“哈?!”许晃和那人同时怪叫起来,对方来回看着他俩,突然一脸艾姆搜骚利的表情,“这么惨?我还以为没人比我更惨,刚中了五百万结果路上被人捅死了。你们是…车祸?飞机失事?唉,蜜月中出这种事,不过你们也是生同寝死同穴了。” “呃…”许晃这才注意到,周围的游客见面打招呼第一句都是:“嗨!你怎么死的?”这感觉还真是…微妙。 他回手拽过o生的衣领,“看见没有,学学人家!” o生挑了眉,“学什么?” “我是家主,所以你在外头要给足我面子。” “切,等你长得比我高时再说吧。” “…= =#” “车子来了!”远处玄武帮着导游小姐招呼,也跟他们招招手。 跟着人群,或者说是鬼魂群往前移动,许晃看着在自己前面走动的青阳,伸手拽拽他的袖子,“我说你最近是不是又长个了?” “我还在生长期啊。”人家眨眨眼,理所当然的说道。 “……明明是双胞胎,为什么不能和你妹妹一样高啊?” 雪胭回头白他一眼,“男性女性基因排列又不一样,再怎么是双胞胎,个子长不上去还要那条y染色体有什么用?” o生忍着笑搂过他,“行了,再问下去你还得受伤。” “……= =###” 地府的大巴和阳间没什么不同,只除了车身上那行“地府巴士公司”,还有四个轮子换作了鬼火。不过这倒是跟磁悬浮列车一样,比轮子要跑得更快。不过许晃对它是不是真能上天还是持怀疑态度。原以为和飞机上天会是一样的过程,不料车子开了一会儿,又进到之前全都是门的那个空间,从其中一扇门驶了进去。 这一次,这道门里的世界全部一片漆黑,唯一存在的就是一条转着弯向上抬升的路。许晃从车窗上扒了个头,底下黑咕隆咚像是个无底洞一样,他看得头晕,心想这上天国的路也不是阳光明媚啊。 前面的导游小姐一边熟练的介绍着天庭的由来,同时一心二用的和玄武眉来眼去的勾搭,忙得不亦乐乎。许晃听着那些条文化的导游词就觉得昏昏欲睡,他拽拽旁边的o生,小声问:“天庭到底是怎么消失的?” o生纠正他:“消失的不是天庭,是神明。” “好吧,神明是怎么消失的?” “一般的说法就是人类的信仰消失了。” “太官方。内部说法呢?” o生耸耸肩,“我不是内部人士。” 叹口气,许晃默默的看着手表,不知道从地上到天上的时间差是从哪里开始调换的。八小时,希望时间够用,现在他只有尽力做好自己的事,然后祈祷萨春桶16蕾那边可以一切顺利。 “…各位旅客,我们已经到达南天门,请确保您没有物品遗落在车上…” 被导游小姐甜美的提示声叫醒,许晃揉了揉眼,身边的o生正从包里掏出一件薄款羽绒夹克要给他套上,“哎哎,干吗呀热死了,你怎么还带这东西?” “下了车你就知道冷了。”o生不容分说给他裹了个严实,拉链一拉紧,许晃马上就捂出一身汗,他扒头看了看窗下,也没见人家穿成他这样,赶紧伸手去跟o生拉扯那条围巾,“你拿我寻开心是吧?底下还有穿超短裙的了!” “她是死的,你是活的。” 一句话说得许晃没词了。等下了车,迎面一阵寒风扑来,脸上刀割一样,真像是进了九九。他忽然想到一句古语,高处不胜寒――自己真的来到天上了。 每走出一步,脚下便带起一片云雾,仿佛舞台上放出的干冰;抬见望去,五彩的霞光笼罩在仙山雾海之上,而阳光反倒从下面的云层里透上来,连接成一片飘渺的光海;用力呼吸一口,这里的空气清冽得可怕,许晃不由得担心,等他再回到人间时会不会失去免疫力中毒而死? 等他再抬头的时候,华美的南天门已经出现在了面前,洁白无瑕的白玉牌楼高耸入天,仿佛如冰,又仿佛如雪,散发着一股不容侵犯的庄严,许晃尚在惊叹,然而底下那撮人显然没有这种领悟,闹哄哄在南天门前摆出各种姿式,让别人帮忙拍照。 许晃嘴一歪,这拍了照也寄不回去,费这牛劲干吗?旁边o生显然看出了他的心思,耸耸肩,“要没有他们,地府的照相机就卖不出去了。” 原来地府也是商品经济时代,他怎么就给忘了。 这时候还有几位更出格的人闯入许晃视线,他们居然拿着刀在南天门的四个底柱上刻字,刻的什么不用看也能知道。许晃终于忍不住出声制止:“喂!干吗呢,这可是天庭!” 人家才不吃他这套,理直气壮的顶回来:“我死都死了,刻俩字儿怎么了!” 许晃翻个白眼,就你那德性,活着也没干什么好事。要不说死性不改,这才叫活灵活现。 懒得再理他们,许晃带着一票人马浩浩荡荡开进了南天门,然而一脚跨进去,他脑子嗡的一下就炸开了: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这地方的寒冷已经换作另一种意义上的胆寒,不是地府那样阴冷可怖,而是仿佛有谁高高在上的俯视着你,不是一个人的视线,是从四面八方而来的刺刀般的冷冷目光,让你打心眼儿里觉得在这儿只有跪拜匍匐才是最正确的姿态。许晃只有努力控制住自己发抖的膝盖,才不至于真的跪下去,放眼周围,别人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儿去。 这时就听旁边嘭嘭两声,许晃吃惊的回头看去,朱雀再一次变成了省电模式的朱小鸟,他劈头就骂:“咱有出息点儿成吗!你主子我还没说话了,谁准你这么怂的?!” 小红鸟委屈的扑楞着翅膀要说话,旁边另一个细声细气的声音率先插进来,“这事不对劲。” 众人更加吃惊的看去,只见刚刚葛萌萌身边玄武站那位置,眼下赫然趴着一只乌龟,壳上还驮一条小黑蛇,“这什么玩意儿?!”许晃鬼叫出来,只见那蛇头上挤出一个川字,“我是玄武。” “真是好久没见你这样了。”葛萌萌蹲下去,一手拎起乌龟揣兜里,让小蛇从另一只手盘上来,“怎么连你都熄火了?” “天庭的结界开启了。” ☆、第八十卦 故人 所有人脸色都是一变,葛萌萌立刻掏出电话来,果然,“没信号了。” 许晃这时反倒松了口气,“又是萨云都干的,”他现在已经管不了自己是不是又跳进那个混蛋七拐八绕设的套里了,如果这才是对方的真实目的,那就说明绑架不过是个障眼法,萨云都的最终目标还是他们,应该也就不会为难他爸妈。 他把自己的想法一说,千秋他们也觉得有理,虽然多少是抱着乐观心态,不过从萨云都的变态心理来推论,那死老头肯定没这能耐利用他,应该是他利用那老头钓许晃他们。这么一来,仁丹的事也就变得可大可小,所谓的八小时期限也可以暂且放在一边,接下来要做的就是专心对付萨云都就行了。 可是这一次的事有些奇怪,姓萨的好像只是将他们困在这个废弃的天庭里,并不见他有下一步的动作。许晃拧了眉,总觉得心里隐隐有种不祥的感觉,“这天庭上的结界有什么说法没有?”虽说天庭上很冷,可这点儿冷实在不够冻死人的,总不能说这小子是把他们搁这天然大冰箱里,等着随吃随宰吧? 葛萌萌手上的小黑蛇吐着信子解释道:“结界的基本功能都差不多,天庭的结界不同就不同在它输入了历任玉帝的气,所以显得格外霸道,上古六神和我们这种被人类信奉的神兽是不允许随便进入的,因为这里的主神只能有一个,就是玉帝;如果硬是要进来,就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形同缴械。” 许晃撇撇嘴,“这玉帝老儿还真是器量狭小,地府就没这么多破事儿,那才叫众生平等。” 玄武答道:“那是因为地府从前还是天庭的分支,自然只有天庭有资格摆这个谱。你说地府众生平等,其实也不过是三教九流什么都有,说难听点儿就是藏污纳垢之地,是以前专门替天庭‘扫厕所’用的。” 这还真是一天一地,一个神圣高洁,一个就得卑贱不堪…许晃突然愣了一下,“照这么说,地府是不能随便上天庭串门子的吧?” “当然,只有皇上微服私访,你见过有平头百姓随便去皇宫喝茶的嘛?” “那要是有什么妖魔鬼怪跑到天庭,会有什么后果?”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望向o生,玄武噎了一下,低声说道:“天庭的结界里满是神之气,若遇上不净之物…” 这时他们才突然发觉,刚刚还闹哄哄的那些观光鬼魂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都不见了,连导游小姐也没了踪影,南天门里只剩下了他们几个喘气儿的,四周寂静得异常怕人。 下一秒,许晃下意识的就往外推o生,“你赶紧出去!别待在这儿!” 那一个却磨着牙瞪向玄武:“老子可不是什么不净之物!” “还嘴硬!”许晃看见他一头的冷汗,肚子里的心肝就一阵乱颤。 o生惨然一笑,白着嘴唇回握住他的手,“出不去了。” 许晃脑中轰的一声就炸开了,进来容易出去难,这就是萨云都的目的?可为什么会是o生?! “结界…这结界能破坏掉么?!”他六神无主的向葛萌萌扑去,赤红着眼问她手里的玄武,“之前不是一直没事么,你不是来过好多次了?!” 他声音发抖,几乎有些语无伦次,可玄武也明白他想问什么,这天庭早已废弃,为何这里的结界又会突然运转起来?如果说这也是萨云都干的,他的能耐也未免太大了。“你先别慌,假如萨云都有这个能耐让天庭的结界动起来,那么我们同样有这个力量停掉它,只要找对方法就行。看o生现在的样子,结界虽然对他有影响,但毕竟不像那些小角色容易被灭掉,我们还是有胜算的。” 许晃灰白着脸嘀嘀咕咕了半天,看样子像是在发愣,其实他脑子里已经在飞快运转起来了,o生为什么和其他鬼魂不同?肯定不是因为他活得长,许晃也没自恋到认为这是因为自己给他的生气,可是他一个鬼居然对天界的结界有抵抗力……抵抗力?抗体?!对了就是这个!许晃突然抬起头冒出三个字:“还魂草!”他用力拽过o生,“你以前抽那烟里有还魂草对吧?玄武,还魂草是你从天庭弄下去的对吧!” o生被他说得也是一愣,他怎么就忘了,那还魂草是天界之物,以前没有生气的时候,他就靠这一口还魂草定住三魂六魄,当然也就在不知不觉中存入了一些天界之气,没想到这时候居然会救了他一命!他不禁又看一眼许晃,为了让他活下去,小孩儿恐怕会使尽浑身解数吧,真的是在不知不觉之中,两人的位置已经掉了个个儿,那孩子已经可以站在他身前为他遮风避雨了。他心中默叹一声,薄薄的唇边闪现出一抹笑意。 葛萌萌反应更快,马上接过来,“我们马上再去弄些还魂草,应该还可以让他多撑一阵子!快走,一边走一边再想对策。” 在玄武的指点下,一行人很快找到了一片还魂草长得极茂盛的坡地,许晃只恨不得长出三头六臂去摘那些小紫花,他到这时候才觉得后怕得要命,若不是有这么一个意外因素,只怕o生在刚刚踏入南天门的一瞬间就灰飞烟灭了! 身后的怀抱紧紧覆上来,抚上他苍白的脸庞,“我在这儿。” 许晃狠狠用手背擦了擦眼睛,掌心缓缓催动出自己的气,慢慢炙烤那些鲜嫩的花朵,愈发浓烈的幽香一点点扩散,包裹住他与身后的人,一如初次相见时那散落风中令人怀念的味道。 “为什么是你?”身侧的手紧紧攥成拳,骨节发白,他死死咬住唇,眼泪还是涌了上来。“他要对付我,尽管冲我来啊!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女丑,弃,篁,甚至连弃的母亲的脸都在他脑海中闪现,这一次又是o生!那个萨云都仿佛就见不得他们大家开开心心聚在一起,非要让他变成和他一样的孤家寡人才甘心。许晃真是搞不懂,难道萨云都跟他是上辈子的仇人么?他就这么一直纠缠不休,把许晃他们捏在手心里耍着玩儿,再这么被动下去,说不定哪天又要有人牺牲,必须想办法走在他前面才行,他这个游戏,许晃奉陪不起了。 “对付我还是对付你,不都是一样的么?”o生拥住他,将他的拳头掰开来十指相扣。“放心吧,老子命硬着呢,都活了千把年了,难道还被个二三十岁的臭小子搞死不成?” “那个混蛋,我先搞死他!”许晃磨着牙,眼中闪现出小兽般凶狠的光。说实在的,他这人个性比较平和,很少有特别讨厌什么人的时候,可这是生平头一次,他恨不得一个人死。人都有逆鳞,萨云都居然摸到他的逆鳞上来了,那就别怪他许晃发狠! 把全身上下手上提的背上背的所有口袋全装满,许晃这才能稍稍放下一点心来,考虑如何突破这个结界的办法。然而硬攻恐怕是不行,虎死尚有余威,毕竟是一群牛逼轰轰的玉皇设下的结界,他们这些虾兵蟹将多少矮了半头。那么破是破不了,能不能关上? “…你们说,那个萨云都究竟是怎么打开这结界的?” “会不会凌霄宝殿里有什么开关之类的?” “玉皇消失那会儿科技有这么发达了么?” 众人一阵静默。 许晃皱着眉想了半天,他突然意识到这问题又绕回去了,“天庭的结界,应该是在众神明消失的时候一并消失的吧?” “应该是。” “那神明究竟是怎么消失的?”启动与关闭是一个道理,既然神在结界在,那么反推也应该不会出错,也就是说,只要能搞清当时发生了什么,顺藤摸瓜也就能得出如何关闭结界的结论。 然而这一次,所有人再次面面相觑。 “就没有一个知道的?”许晃急火攻心,脑门上都冒汗了。“连一点儿传闻都没有?!” 许久,玄武说了一句:“所有档案都归在地府,如果有办法联系上转轮王,也许有可能知道。” “什么信号都没有,怎么联系?” 许晃沉声道:“地府既然是天庭的分支,那没理由一种通信方式都没有。” “就算有,这儿全是人和妖,谁也没在天界工作过,怎么找?” 正说着,突然间前面一阵地动山摇,震感仿佛海浪一样传过来,正在行进中的一行人吓了一跳,纷纷四散到空旷的地方,避免周围的残垣断壁倒塌误伤。许晃正跑着,头上方一道黑猛地蹿过,他眯起眼一看,卧操,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啊! 偏偏那位还挺乐呵,一见是他们,立刻在空中生生刹住脚步,“哟,老几位有日子没见了?” ☆、第八十一卦 失而复得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虽然现在不是时候,可许晃还是很想冲上去给他一顿老拳。 烛九阴居高临下的扫视着他们,笑得依然像个老痞子,许晃虽然胸中怒火熊熊,可他还不至于烧没了脑子,他敏感的发觉到,今天的烛阴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你怎么了,” 上面的人眉一扬,“我以为你会问我在这里干什么。” “你的气…很不稳。”许晃皱着眉,更加确认了自己眼前看到的。上一次,这家伙就连在半空中和相思缠斗的时候也保持着一种浑厚而稳定的赤红色,而现在,他周身的气明显呈现出一种不规则的躁动,颜色也浓淡不均,令他整个人的轮廓时不时出现怪异的扭曲,就像是坏掉了的投影仪放出的画面。 许晃眯细了眼,就在他终于看出烛阴身边居然有两股力量在互相制衡的一刹那,身后突然跃起一个人影,手中明晃晃的剑直取烛阴的咽喉,众人大惊,许晃更是首当其冲,眼前那个银河般的背影,那个姿态,那个气场实在是太像青龙了,可他不是,他是千秋。 果然是虎父无犬子,许晃抽空感叹了一声,指尖已经燃起了三昧真火,毕竟这个爹也不是好惹的,要是他敢对千秋也下黑手… 然而这一次他猜错了,所有人都猜错了。 眼前的画面仿佛录影带的慢镜头一帧一帧的播放过去,许晃瞪大眼睛,清晰无比的从烛□边看到一抹慵懒的笑意,然后他微微挪动了一□形,并没有避开千秋的这一剑,而是将一边的肩膀撞了上去,利刃瞬间刺穿了他厚实的肩膀,鲜红的血液顺着寒光闪闪的剑尖淌下,散发出浓重的腥味。 千秋眼中凛冽的光一刹散去,露出后面的惊疑不定,面前的男人勾起唇,“这是阿苍的剑,他叫你来杀我?” 这是这对父子间的第一次对话,可对话的内容却是如此荒凉冰冷。千秋慢慢的松开剑柄,眼中漫出浓重的雾气,他突然想起来,这个人是他的生身之父,是给了他一半生命的人,同时却也是手刃自己的亲生儿子,夺走他兄长的人。这就是上古六神之一的烛九阴,杀伐决断只能用冷酷来形容的神,他毫不留情的抹杀了弃的存在,却又在这一刻用身体迎向自己手中的剑,他是在表达什么?然而千秋在他眼中看不到任何的忏悔,愧疚,又或者是杀意,那里面只有黑暗,无边无际的冰冷的黑暗,就仿佛阳光永远也照射不到的一片土地,干涸贫瘠。 “不,是我要杀你。” 千秋缓缓答到,他猛地抬手,又将那柄剑生生拔了出来,血立刻喷溅出来,染上他半边的玉色面庞与银色的长发。那血竟然是温热的,他本以为这个男人的血会和他的心一样冰冷。“下一剑,我不会刺歪。” “够了!”另一道斑斓的身影跃上半空,挡在了这两人之间。 眼中的泪终于还是漫了上来,千秋痛苦的望着他曾以为最亲的那个人,嘶吼出来:“为什么?!” 然而蝶涟却答非所问:“他是钟山之神。”他郑重而缓慢的说着那几个字,仿佛那个人的一切所作所为都可以因为这一句话而得到谅解。 因为他是神,所以你们必需谅解,你们只能谅解。 天底下还有这么混账的理由? “他杀了弃!”千秋嘶心裂肺的喊着,而贺兰已经飞到空中,稳稳扶住了他颤抖不已的身体,许晃在下面看着,心脏抽痛不已。那么干净的千秋,那个永远安静笑着的千秋,他何曾见过血,更加谈不上杀人,可他生平这一剑却给了自己的生父,烛阴这混蛋造的孽真的是够了。 “弃他…” 蝶涟才刚开口,后面的烛阴马上截住了他,“蝶涟你少多嘴!” “都到这份上了你就给我闭嘴吧!” 一声暴呵天雷滚滚,在场的人全愣了,这、这是蝶涟?不对这是蝶涟,可眼下谁才是主子?连烛阴都愣了,半晌,只摸摸鼻子悻悻的扭过头去,竟然没发怒?! 美丽的蝶妖叹口气,伸出手细细拭去千秋脸上的血迹,“弃没死。” “……什么?” 几不可闻的反问梗在喉间,千秋一下子大脑放空,像是没听懂他在说什么。 “你说什么?!你说医生还活着!”时间静止数秒,许小爷的大喊率先从脚下炸起,“蝶涟!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我没开玩笑。”蝶涟从空中跃下,脸色依然凝重,“可是他现在这样,我也不知道算不算活着。” 一句话又把大家刚要放下去的心提了回去,许晃一个箭步蹿上前去,“他人在哪儿?!” 再一次见到弃,许晃猛的倒吸一口冷气,眼前的人已经根本无法和记忆中的那个祝医生相重叠,甚至已经不能说是人类。赤色的牢笼之中,那个人浑身上下满是翻滚的煞气,皮肤苍白,眼中血色幢瞳,最令人触目惊心的,则是他心口的位置上出现了一个大洞,黑色的龟裂从洞口边缘延伸至全身,像要将他整个人吞没。 “怎么会这样?”千秋颤抖着声音要往前冲,被蝶涟一手拦下,“你现在不能靠近他。” “可…你们到底在这里做什么?” “我们想用天界的正气来净化他身上的邪气,一旦他化为煞魔就真的回天无力了。” 千秋疑惑的看了看蝶涟,又以更加不信任的眼神望着不远处的烛阴,蝶涟只好从头给他们解释了一遍,原来烛阴的那个金书玉简的确只是用来处决罪人的,而弃当时尚未完全化魔,更加没犯过什么罪行,于是玉简只起到一个暂时封印的作用,之后烛阴带着他迅速来到天界,想以这里的正气化解他身上的煞气,不料半途中生变,天庭的结界突然间重新运转起来,不仅压制了烛阴,而且如此强大猛烈的神之气足以将弃整个净化没了,于是烛阴只得一边压住弃的煞气,一边又得扛着玉帝的结界,简直叫苦不迭。 许晃心中一下打翻了五味瓶,他瞥一眼那个满身是血面色发白的混蛋,要说感谢他吧,真没这必要,可怜他,这又是他自己造的孽,恨他,现在好像也恨不起来了。与千秋对视一眼,发现对方也是相同的神色,于是两人同时叹了口气。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臭小子,居然让老子费这么大精神!”那一位恨恨的磨牙,瞪向千秋,“你还捅我,有你这么当儿子的吗?!” 蝶涟冷冷的看他一眼,“这就是儿女债,记着点儿吧。” “妈的,以后再也不生了!”他愤愤然骂着,“我这都流血了,你也不管!反了你了!” 这边同样一记杀人眼光甩过去,“活该。” 望着许晃千秋再一次诧异万分的眼神,蝶涟扬扬下巴:“没事,我回去抽他。”一脸忍了这么多年早特么忍够了的神情。说归说,他到底还是走去掏出一瓶药粉拍在对方的伤口上,又撕下几条衣服缠了缠,把个万年老妖怪整得杀猪似的乱嚎。 “你老爹跟蝶涟到底什么关系?”许晃小声问旁边千秋,结果这一个也是茫然的摇摇头,“我现在也不知道了。” 撇撇嘴,许晃回过头来,弃的状况才是他们眼下最关心的。那胸口上的大洞无论怎么看都让人心惊肉跳,好像再不控制的话,他整个人就都要被那个洞吸进去一样。许晃咬咬牙,好不容易又重新找回了医生,他绝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再一次死去。 用力握了握o生的手,许晃在他眉宇间看到一丝疲色,“你觉得怎么样?” “还好,没里面那个严重。”o生笑了笑,身边人身上不断传来的还魂草香气让他恢复了一些体力,只要那姓萨的别再出什么夭蛾子,他还是可以撑下去的。“你打算怎么办?” 许晃摇了摇头,他哪里见过这种状况?“你看呢?” o生缓缓吐出一口气,就地坐下休息,“魔由心生,除煞不仅需要外界的帮助,本人意志也要足够坚定,他这个样子,没人帮得了他。” 听到这话,许晃心中又是一凉,“为什么?医生应该也不想这样啊!” “你看看他,他的心还在么?” 眼前的人胸口那个大洞贯穿前后,浓重的黑气从里面喷涌出来,像是曾经那个阴森可怖的地眼。许晃几乎站立不住,“为什么会这样…他的心…” “他没有心,从来没有。” 一个疲惫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许晃他们回过头,浑身是伤的篁缓缓走过来,望着弃的眼中满是悲戚之色。 “有找到什么东西么?”蝶涟走过来问,眼中闪过一丝希望,然而篁摇摇头,颓丧的掩住面,“就算找到仁丹也没用了,那个洞,什么也补不上。” “你怎么能这么说?!”许晃揪住他的衣领,“别放弃啊!你不是爱他么!” “我当然爱他!可他不需要我的爱!”篁红着眼大吼,“你明白吗?我根本留不住他!他在乎的只有他母亲,现在那女人彻底消失了,剩下的只有恨!” “怎么会…”许晃惊愕的后退一步,他想起弃说过的话,那时他以为事情已经过去,可他没想到这个心结竟然如此深重,深到一个人要靠恨意支撑自己全部的生活?他茫然的看着千秋与蝶涟,“医生他…”他想问,却不知道从何问起。那个总是在微笑的医生是假的么?他的 恋耽美 分卷阅读34 灭鬼 作者:红盐 柔也是假的么?他答应自己要永远在一起,那也是假的? “那里的人才是真实的弃,他就这样一直欺骗着所有人,也欺骗他自己…我以为他已经变了,可他终究还是没学会去爱…” 许晃如梗在喉,他多想冲里面的人大喊,你母亲死了又如何?我们这么多人都爱你,为什么你不能回头看一看?可是他不能。可能对弃来说,再多人的爱也比不上母亲的爱,谁也不能因此指责他。然而要他就这样放弃他,许晃办不到,谁都办不到。 ☆、第八十二卦 补心 昔时女娲练五彩石以补天,然世间何物能补心, 许晃第一次感觉到了深深的挫败,当一个人打算放弃他自己的生命,他们这些旁人又如何才能将他从鬼门关救下, “医生…”他不自觉的握紧口袋中那粒变成铁石的药丸,自己的温度已经传递不到他心中了吧,真是任性的人啊,丢下爱他的人,自顾自的转身离开,把所有伤痛抛给他人。可是医生,人活世上,就避免不了伤痛,你虽有一半人之血,却仍然参透不了这里面的玄机,疼痛就意味着活着,现在的我会觉得这也是一件好事。 你任性,我就比你更加任性。 他低声念动咒文,金色的字符开始从他体内升起,缓缓飞向对面,一个一个渗入烛阴的结界中,隐入弃身上缠绕的黑色。 “你要做什么?” “总之先把他的煞气净化,之后再看情况。”许晃瞥一眼篁,“你要放弃么?反正我不会放弃。” 余光里那人咬紧牙关,许晃微微一笑,他当然是不会放弃的。弃,即使这是你的名字,但你要知道,总有人会紧抓住你不放,所以我也不允许你自己放弃。 “有人来了!” 蝶涟突然叫了一声,而烛阴早已经站了起来,皱着眉挡在他身前,闪着寒光的眸子紧紧锁定天上的某个区域。几乎是电光火石之间,一道凌利的黑影蓦然间凭空出现,短兵相接的清脆声响在烛阴身前爆开,许晃不过是眨了一下眼,那两个人就已经杀在了一起。 “腾蛇。” 一道悠悠的嗓音降下,叫回了正与烛阴过招的那个男人。 许晃的瞳孔骤然缩紧,虹膜上反射出那个人温文尔雅的笑意:“萨云都!”他低低的唤着,仿佛是要将那个名字在齿间撕碎磨尽。 萨云都无声的笑着,玩味的笑容缓缓扫视脚下的每一个人,最后定在o生身上,“没想到你命这么大。” 许晃几乎要暴跳如雷,然而肩上的手微微用力压住他,不动声色的揽他入怀,“没想到萨先生设下这么大的局,居然只是为了我这一介孤魂野鬼,真是荣幸。” 萨云都却微笑着摇摇头,“不要误会,我本人与你无冤无仇,是有人看你碍眼。” “一向躲在幕后的小丑居然跳了出来,我是不是应该表示出一些惊讶?”许晃冷嘲热讽着,他不确定自己是否能从萨云都那儿套出一些实话来,毕竟这一次实在太不同寻常了,大boss主动现身,这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或者,这里有他想要的东西? “那倒不必。”对方轻松的顺着他的话说道,“我这人有个散步的习惯,喜欢到处看看我设下的陷井,今天运气比较好,一下就钓到两条大鱼,我一激动,这不就亲自过来了嘛~” 他笑呵呵的,仿佛真是在谈论什么钓鱼的事,然而许晃却感觉后背蹿上一阵寒意。虽然萨云都半真半假像在开玩笑,然而只要一联系到他之前的种种手段,许晃对他的一些模糊和不确定的印象就一下子豁然开朗了。是的,他好像是个阴谋家,一路设下种种圈套,引诱猎物自投罗网,然而世上没有完美无缺的计划,任何微小的偏差都会让他期待的结果付之东流,那么他会怎么办?答案就是,设更多的圈套。 许晃现在明白了,这个萨云都其实是个会搞阴谋的猎手,他只是随手设下各种机关,有人中招,他就来收获成果,没有,就等待下一次,人总有倒霉的时候,这是很简单的概率问题。许晃不得不承认,他是个聪明人,而且是最危险的那一类聪明人――因为他乐在其中。 “另一条鱼是谁?”许晃没有绕弯子,干脆利落的将他的问题抛了出去,显而易见,他的一个目标就是o生,然而还有谁?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上古六神。”他饶有兴致的眯起眼,打量起这些人之中最不好惹的那一个,烛阴抛出一个慵懒的笑意,“现在见到了,有何感想?” “没想到烛九阴也会被儿女情牵绊。” “只是牵绊,没有情。”烛阴冷酷的答道,空气中涌动着剑拔弩张的暗流。 许晃暗叫不好,要放在平时,谅那姓萨的有多大神通也打不过烛阴,当然他更不会介意狗咬狗谁掉的毛多,然而今时不同往日,烛阴手里还握着弃的性命,许晃不能不顾及这个。现在的烛阴背着天庭的结界,又挨了一刀流了不少血,要真打起来,谁赢谁输自然看不明朗,萨云都显然就是看准了这一点才敢现身。 “这样吧,如果你把玉简金书交给我,那么我就告诉你怎么救你儿子。”萨云都突然□裸的将他的要求提了出来,然而后半句却如同一个重磅炸弹砸向众人,刹时间人心浮动。 许晃不禁暗骂,这杀千刀的混蛋,他还真是懂得怎么控制人心,眼下这情况,搞不好真的会自相残杀起来。抢在千秋和篁动摇之前,许晃大声喊道:“我们并不相信你!” “那你不想救他了?” 萨云都勾起一抹笑,示意的方向却是他身边的o生,许晃吃惊的瞪大眼,该死的发觉自己也开始动摇了,“你知道?”三个字从喉间挤出,生硬喑哑。 “不错吧,一件东西换两条命,值了。” 对方轻飘飘的说着,仿佛已经为他们下好结论。然而o生却用力握紧许晃的手,微微摇了摇头。 许晃这时才猛地清醒了一些,低声问他:“他要玉书金简做什么?不就是一堆死掉的妖怪的名字么。” o生苦笑一声,仿佛是在说他还是太天真了,“你忘了,对妖来说什么是最重要的?” “血和…名字?” “有了那些妖的名字,再加上他自己的血,你觉得他还有什么事干不出来?他连腾蛇都能召唤出来,如果玉简落到他手上…” 许晃这时才记起那个有些耳熟的名字,腾蛇,古书上记载为二十八宿中最为凶暴的凶神,司火光、怪异、惊恐、梦寐、妖邪、蛊惑之事,萨云都没能召唤出白虎,现在他选择了腾蛇。而玉简金书上记录的都是被处死的妖,会被处死,自然是因为它们罪大恶极,倘若这些妖物重临人间…许晃简直不敢想像那会是怎样的场景。 “怎么样,考虑好没有?” 萨云都明明白白的看着许晃他们,他显然知道烛九阴是不可能乖乖将玉简交给他的,于是他打算坐山观虎斗,等待鹬蚌相争。 这个混蛋!许晃几乎咬碎一口银牙,无论谁赢谁输,最后的结果都必然是两败俱伤,萨云都,你打得好一手算盘! “要么死,要么滚。” 许晃惊讶的听到千秋口中清晰无比的吐出这几个字,天上的萨云都扬起了一边眉毛,“你不打算救你哥哥了?” “别让我重复第二遍。” 千秋冷冷的目光中没有任何动摇,这令许晃不禁羞愧起来,他再一次看到这个温润如玉的男子背后的韧劲,是啊,他是龙神之子,又怎会不晓得天地大义?! 萨云都像是惋惜似的咂咂舌,他想了想,又继续说道:“我觉得你们可能还是不相信我,不如这样,我可以先帮你们救一个人,然后你们再认真考虑一下。” “什…”许晃蓦地抓紧o生的手,这家伙到底想干什么?! 然而第二句话出来,所有人都明白了。 他说,“你们自己选。” 你们自己选,要救哪一个。 这他妈真是比刚才还要残忍的建议! 许晃瞠目结舌的望着那个人,只觉得喉间像堵了团棉花,几乎夺去他的呼吸。 也许是几秒,也许是几分钟,然而许晃觉得像过去了一个世纪那样长久,然后他听见了自己的声音,遥远得不像是从他的喉间发出。 “救医生。” “你确定?”空中的人笑呵呵的望着他,然而在许晃眼中,那里盘着的是一条张开毒牙的眼镜王蛇。 “救医生!老子的人不用你救!” 许晃愤怒的两眼赤红,他死死攥着o生的手已经骨节发白,生生的疼。可背后的拥抱太过温柔,让他险些堕下泪来。 萨云都定定的注视着他,面上的笑一点一点冷淡下去,不知道究竟在盘算些什么。眼镜片后的眸子射出太过毒辣的目光,仿佛是要剥开层层皮肉直接审视许晃的内心,末了,他微微一笑,又将之前的冰冷淡淡抹去,“你是个有趣的人。”他缓慢的说着,像在反复琢磨自己那句话中的滋味,又像在琢磨许晃这个人。“好吧,我是个言而有信的人。要救那个半妖,只有剜心一个办法。” “剜…”许晃愕然,然而他瞬间又暴跳如雷,“你他妈根本在拿我们寻开心吧?!” 萨云都笑道,“我从来不说假话。以此心补彼心,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们怎么会想不到呢?” 整个场面都凝固了。 这的确是一个简单的道理,最简单的,最原始的,最血腥的。 “怎么样,可以考虑我的要求了吧?” “你可以滚了。” 许晃疲惫的按着眉心,懒得再跟他多说一句。早知道是这种答案,还不如不问。 “真是过河拆桥啊。”萨云都摊开手,很认真的跟他们抗议,“你们不能这样对我。”话音未落,一团火焰已经冲了上来,腾蛇飞快的挡在他面前,来不及挥去的几缕火焰将他垂在胸前的头发烧得焦黑。 “这么玩不起?”萨云都似乎终于失去了兴趣,摆摆手打个呵欠,“算了,我回去睡觉了。” 又一团更大的火焰喷涌而来,那个男人也笑着转身,消失在了升腾的烟雾之中。 终于赶走了这个瘟神,许晃摩挲着指尖的蜡丸,一手搂住o生靠在他怀里,头顶上的声音说道:“你可别说对不起。” “嗯,我不说。”他辛酸的笑着,他和o生之间的关系当然用不着说对不起,即使他真的觉得很对不起。 “小晃…”一声低唤传来,许晃惊得一跳,蓦然抬头,居然正对上赤色结界中的那双眼,一点点清亮的光,映着从他身上流淌过去的金色文字。 “医生!”“弃!”“小七!”“哥!” 不同的呼唤,呼唤的却都是同一个人,许晃不禁苦笑,这样你还不能明白么,你对我们有多重要。 “抱歉…” 同样的苦笑从苍白的唇边泛起,弃扫视着他们每一个人,还是那一句,“抱歉。” “觉得抱歉就活下来!”许晃正色道,然而那个人就仿佛坏掉的录音机,只会不断重复着一句“抱歉”。 一股无名火猛地窜上,许晃迈出一步刚要开骂,有人却比他更快。 “你就这么想死?” 篁上前一步,静静的与他对视。 “生或死,于我已经没有意义。” “你恋母情节太重了。” 篁又往前走了一步,笑着说出一句玩笑话。 于是弃也笑了,“是啊。” 下一秒,所有人都愣了,利爪没入的声响,空中炸开的血丝,以及篁胸前绽放的大朵血花,让时间仿佛按下了慢放键,缓慢粘腻的空气流动着,像要堵住人的呼吸。 然而没有人说话,甚至没有人想要去阻止。除了弃。 “你要干什么?”颤抖的唇吐出艰涩的句子,他蓦然觉得胸口涌上一丝痛楚。可笑,那里不是早就抽空了么?一团空气又怎么可能会有痛感? “我恋你亦成疯。”篁笑着,苍白的脸上泛出血色,只因路的尽头是他唯一挚爱的人。 “你快住手!”弃几乎站立不住,喉间挤出破碎的音符,尾音上扬尖锐。 苍茫的天地间突然疯狂的涌入无数往日的片段,他像个无赖缠在他身边,无时不刻的在他耳边呢喃无数的情话,拉着他在床上夜夜痴缠,不厌其烦着倾诉着对他的爱恋。他记起当得知自己身上留下了他的骨血之时,他是如何的欣喜若狂。他总是这样,直白的视线牢牢锁住自己,□而澄澈,像是在描摹什么沧海桑田。他喜欢叫他小七,那是他小心翼翼的体贴,是只给他一个人的宠溺。 可他从不相信爱,从来不。他不相信没有血缘的牵绊,两个陌生人会因为那种飘渺的东西走到一起。就像他母亲的痴狂,他父亲的背叛。不,也许那都不能称之为背叛,因为他的父亲只是在游戏人间。没有爱他们依然可以结合,依然可以生儿育女,所谓的爱只是多余的。只有恨,才是鲜明而真实的。 他是如此的坚信不渝。 但是眼前的这个人在干什么? 他握着他的心,蘸着他的血恳求他,你看一看我。 这是他头一次如此长久的将目光停留在他身上,他露出两颗虎牙,笑得如此心满意足。 “小七,你心里有没有一点点感情是属于我的?你有没有那么一次,为我动过心?”篁的爪子一点点剜进去,鲜血已经将他全身上下的衣物染得赤红。“可我的心已经全都是你的了,你不要的话,我也不要。” 他陡然发力,掌中扯出一大团模糊的血肉,喷溅的血飞落到弃的脸上,烫得惊人。 许晃脸色苍白的望着这骇人的一幕,根本移不开目光,o生掩住他的双眼按向自己怀中,指间很快就是一片濡湿。 然而剜出心的篁却并没有立刻倒下,他迷醉的望着弃,像是对自己的举动毫无知觉。血淋淋的洞口对着另一个黑洞,中间捧着一颗跳动的红心,对面的人是他最好的麻醉剂。是的,他没有丝毫痛感,因为那排山倒海的痛楚一瞬间卷席了弃的全身上下,他痛得手脚发麻,胸口抽搐,可那究竟是空气在抽搐,还是依然停留在那里的什么? 浓郁的绿色光芒瞬间从弃的胸中迸发出来,进而切断烛阴与许晃的气,将外面的篁整个吞没,冲天的煞气被猛地弹开,净化为一整片湿润的绿,慢慢的,有淡淡的红色再次从那片绿色中升腾而起,渐渐翻滚着融合为明亮的紫。 许晃掌心中传来温暖的触感,他惊异的掏出来一看,那枚丸药已经再次变回了白色,透着淡红的光。 “小七!”光雾中传来篁惊疑不定的声音,众人急忙跑上前察看,只见温暖的气团中,弃安静的阖目躺在篁的臂弯中,仿佛是睡着了一样――然而他的外表已经完全恢复成了往日的样子,心口上的洞也不见了,上面悬着一枚散发着紫气的珠子。许晃猛扑上前去为他把脉,指尖传来稳定的鼓动,令他心安的泪眼婆娑。 手中被人塞过一个什么东西,他眨眨眼一看,沾着血的紫色珠子在掌心滚来滚去,外加一颗血乎乎的心,对面那个浑身是血的人不耐烦的说了句:“帮我拿着!”说完又搂着怀里的人扯着脖子喊:“谁快来帮我看看他?!”许晃吓得差点儿没背过气去,刚想说你怎么还屹立不倒,一刀掌风劈下来,篁已经昏了过去。烛阴咂着舌将许晃手上捧的心取过来按回他身上那血洞里,手上发力,赤色的光渐渐抚平了破口周围的皮肤。 许晃胆颤心惊的问:“他他他没事吧?” “有内丹在就死不了。不过也太乱来了,这小子刚才完全是肾上腺素分泌过多,等他反应过来,疼也疼死了。” “那怎么办?” 烛阴扯着眉将他交给身后的蝶涟,又伸手来看弃。“先让他昏着,起码得养个一年半载的才能让他醒。这小子是水蛇吧?找个有水的地方让他睡去。” “噢。”许晃这才放下心来,“医生呢?” 烛阴放下弃的手,出了一口气,“没事,比那个还活蹦跳的。”他说着突然又笑了,“这事真妈够邪性,老子活了这么长时间都没见过。” “那还不都是你害的。”看这两人都没事,许晃便又开始秋后算账了。 烛阴不屑的哼了一声,“老子肩膀这儿还有个窟窿呢。” “你怎么不给自己治下?”想到他刚才的手法,许晃不禁奇怪道。 然而这一次对方又哼了一声,没再说话。 “你不就想赎罪么,坦白点儿多好呢。”许晃噗哧一乐,忽然觉得这老痞子也有那么一点儿可爱。 “老子才没罪呢!”烛阴立马驳斥,指着他手里说道:“手里那个拿好了别掉,那是活的。” “啊?!”许晃吓了一大跳,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什么玩意儿?!” 蝶涟小心翼翼的接过来,一枚白眼丢给烛阴,“他孙子。” “呃!” 许晃突然觉得手心烫得要命,看看沉睡中的那对父母,突然觉得有些哭笑不得,这也算是历了一大劫,事儿完了,孩子也生出来了,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擦擦头上的汗,他重新靠回o生怀中,“该想办法回去了。”o生跟他似乎也是相同的想法,人家这掏了心的都死不了,这么一比,他们这都不算什么难事。 “我说烛阴大人,您这么神通广大,有什么办法从这儿出去么?”许晃看了一圈,决定还是能屈能伸的向大人物靠拢一下。 “不知道。”谁知人家干脆利落的拍给他仨字儿,把他噎得直瞪眼,“不会吧?!” “老子根本没来过这破地方,也没见过玉帝,怎么会知道?” “那怎么办!”许晃脸色发白的揪着o生的衣角,心情一下跌至谷底。“你不是烛九阴嘛,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老子的地盘在钟山!”烛阴与他对吼,心情也是差到不行,他奶奶的,居然会被这种莫名其妙的东西困住,传出去他这老脸往哪儿搁啊? 许晃突然住了嘴,两眼直勾勾的盯着烛阴的额头,直把这老流氓也盯出一身毛,“你干吗?” ☆、第八十三卦 天界的黑暗史 “我听说,”他慢吞吞的倒腾着大脑中储存的记忆,“传说中烛九阴生有两眼,上为阴眼下为本眼,阴眼连接地狱…” “干吗,” “你的阴眼在哪儿,” 这回换烛阴盯着看他了,“你想看,” 许晃呲出一口白牙,“我是想,能不能用你那只眼跟地府联系一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 “嗬,拿老子当电话使啊,” “反正你也得出去,一起嘛。” 烛阴冷笑一声,“小子,你这学得不透彻啊,看书光看前半截?” 许晃撇撇嘴,“我知道,不就是说那只眼会反映出人内心最阴暗的部分,看一眼便会噩梦缠身。” “知道你还敢说?” “就我一个人看,反正我也没做亏心事,不怕。”许晃自豪的拍拍胸脯,烛阴无语的看一眼地上的篁,“敢情你们这一屋子都是疯子。” “我不同意。”许小晃的监护人再次发表意见。“这太危险。” “哎呀,那我就算是作噩梦,不还有你在嘛,你叫醒我呗~”许晃从下往上瞅着他,鼓着腮帮子使劲笑。 “我也不同意。”正主也附和道,“从来见过我那只眼的人和妖不是疯了就是死了,我可不敢让你冒这个险。” “这么厉害?”许晃不禁一缩肩膀,烛阴哼了一声,“废话,就算老子是电话也是午夜凶铃,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钟山之神还看鬼片?” 半秒之后,许晃呆呆的吐了一句槽,烛阴差点儿没被自己的口水呛道,哭笑不得的看着他:“你小子脑子里到底是怎么长的啊?” 许晃一拍大腿,“那行,在场的谁能给个意见让大家出去?” 一片静默。毕竟除了玄武谁都没来过天庭,而玄武也没撞见过天庭上这个结界,科学研究一向建立在对自然的认知上,可对于未知的领域,就是爱因斯坦也没法一下透过现象看本质,更何况在场的连恨因斯坦都不是。 许小爷二拍大腿,“揍这么定了。” “揍神马啊?”葛萌萌瞪他一眼,“要来也是我来,本姑娘比你纯洁得多了。” 许晃叹口气,“可你床上没人啊?”他有意无意的瞥着玄武,眼见那个黑乎乎的圆脑袋上开出两朵小红花。 “我床上有人。”青阳笑眯眯的,一手堵住背后正要哇哇乱叫的雪胭,“受了你太多恩,我受不起了。” “你更不行,就你那小身板,还得靠着我吊一口气。”许晃摇摇手,“千秋你甭说话,你还不如他呢。”他简直痛心疾首,“唉!你们怎么就不明白呢?在场还有比我更合适的人选吗?我这么自信,这么强大,这么坚不可摧,这么冰清玉洁,我就是新世纪四有青年的典范!我这一身浩然正气,哦,还有一身,看看,双保险!怎么样,谁还敢跟我比?” 本来挺凝重的气氛,结果叫他这满嘴跑火车的一搅和,弄得大家是又想笑又叹气,o生苦笑着揉乱他的头发,“这都哪儿学的,一套一套的,都把你自己夸成一朵花了。” “难道不是?” “是是,你就是我的花儿。” 许晃不小心又红了红脸,挺起胸膛:“更重要的一点,我是为救我男人!谁抢我跟谁急!…干吗?”他突然发现烛九阴望着他的目光里多了一丝玩味。 那老流氓舔舔下唇,弯了眼道:“虽说我之前没尝过你这种的,不过我突然发现你这小东西也挺可口…”话音未落,已被蝶涟一掌巴上后脑:“还犯浑!回去我弄不死你的!” 那一个立马又扒过去,“来呀我等着呢~” 懒得理他,许晃拍拍手,“行了,自己都找个地方待着去,别误伤了就不好了。烛阴大人,请吧?” “哎~来啦~”无视周围各种不同的刺人视线,烛阴大摇大摆的颠儿过来,许晃突然觉得要给他按个假鼻子假肚子,正好演天蓬元帅,活脱一猪八戒看见嫦娥仙子的嘴脸。哦,当然他也不是嫦娥。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不远处的大殿上,刚才没注意,其实这一处就是传说中的灵霄宝殿了。只不过眼前的大殿已然不复往日的庄严肃穆,眼前只有一片破败景象,往昔繁华早已滚滚东流,令人不禁唏嘘感慨,连神仙也有灰飞烟灭的一日,今人还妄图求什么长生什么不老,一切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 一路踢着地上的碎石子,许晃摸索着断柱上冰冷的纹路,心中其实也没底。现在的他不再是那个有勇无谋横冲直撞的毛头小子了,他经过了时间的沉淀,经过了悲欢离合的打磨,他很清楚自己的不幸会给另一些人带来更大的磨难,他不敢不谨慎。可是o生现在的情况不容乐观,从他身上传来的透骨寒冷就能知道他真的撑不了太久,他们似乎总是会面对这种不得已的危急,而每一次许晃只有冒险,赌他的命足够硬,运气足够好。有些事总要有人去做,不是么? “在想什么?”慵懒的嗓音从头顶落下,烛阴将手撑在他背后的柱子上,制造出一种暧昧的距离。 “想我怎么老是这么倒霉。”许晃呲出白牙,笑容明朗。 “在我看来,你们四家的人一直很倒霉。” 许晃敏锐的捕捉到他话语中的异样,“你什么意思?” 对面那对幽黑的眸子开始缓缓散发一种疏离的冰冷,与周围浮动着的神之气有着惊人的相似,许晃头皮发麻,仿佛有一股巨大的压力在从外到里,又从里到外的挤压着他身上的每一处,他感觉自己的灵魂在被审视,一遍遍的淘沥,抽丝剥茧的分离出那最为□的真实。 他是神。心底有个声音在大喊。原来他真的是神。 “你身上有女娲的信物。”他说的是肯定句,同时手指戳中许晃的胸口,隔着衣服摸到了他挂在里面的那片龟甲。“许晃,你到底是什么人?”他的指尖摩挲着向上,抬起许晃的下巴,“普通人一辈子都不可能见到的神,你居然能见到两个。只能说是天意垂怜。” “我宁愿不要这份垂怜。”许晃冷冷的看着他,“有多大的幸运,就有多大的灾难,我坚信这两样是对等的。” 烛阴笑了,有几分戏谑,更多的则是赞许。“但你要知道,人无法选择自己的命运。” “所以生于四家,我并不后悔,我更加不后悔遇见他们。” “如果我说四家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孽,你还会这么说么?” “什么?” “你想知道天界的神明是怎么消失的么?” 许晃惊诧的望着他,他知道?!他怎么会知道?不对,他当然知道,他掌管天地秩序,他无所不知。“我当然想知道,但是天机不可泄露,不是么?” “你倒很懂得进退。”烛阴不由得在心中又加一分。“不过你的情况比较特殊,我可以只告诉你一个人。”他的手按在许晃颈上,一点一点收紧,“四家犯下的罪,叫作屠神。” ☆、第八十四卦 信仰 “不过呢,说是四家,其实只有三家,因为当时你们许家隐居山中,其他三家找不到你们的踪影,所以就自己下手了。” “等等等等,”许晃惊慌失措的大叫,他到底在说什么,人逆天弑神,,这可能么,, “神凭依人的信仰而生,当人失去信仰,神自然死去。” “可你说屠神…下手?” “不错,就是…”烛阴缓缓的移动手指,像是在从上到下切开他的身体,“杀戮。我永远记得那个日子,鲜血淋漓,烈烈腥风,朝夕之间,天庭沦为地狱。别高看了神,也别小看了人。” “你只是看着?你看见了你不出手帮忙?” “我只是旁观者,那是人与他们的信仰之间的战争,是,而非天意。但即使如此,弑神依然是大罪,而你身边的那个小女孩和他哥哥都是罪人的后代,所以他们的人生被上天诅咒,这就是弑神的下场。” 许晃拧了眉,烛九阴吐露的事实固然令他心惊,然而这个男人明显一直在语焉不详,“你到底想说什么?” 烛阴耸耸肩,却抛出另一个问题,“你有没有想过,在这件事中,受益最大的是哪一方?” 许晃眉头拧得更紧,“…四家?” “错了。天庭的神明死绝,然而人类也大伤元气,三家之中道行深的人几乎都死的死残的残,后代又被诅咒,再也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天上与人间从此相安无事百年。可我一直想知道,究竟是谁放四家的人上天庭的?” 一个激灵,许晃突然觉得有股透骨的寒意慢慢爬上后背,三界之中天界与人界斗得两败俱伤,剩下的还有谁?“你是说…地府?” 烛阴勾了唇,“最初天庭设立地府就是为了更好的管理人间,因为神明发觉人开始渐渐脱离了控制,变得越来越难以驾驭。可没想到后来阴沟里翻了船,没等神料理人,人先下手为强把神给灭了。然而这事本来不应该发生,因为凡人根本找不到上天的路。我不知道这件事究竟是怎么发生的,我只知道这件事发生之后,地府便开始大权独揽,一方坐大。” 许晃的脑中自动响起了红榴咯咯的笑声,只是这笑声现在似乎变得很是阴森,可是那小婴儿会有这么老辣?不不,她是挺老辣,可她不像是个有野心的主啊?“这事和红榴没关系。”他很笃定的下了结论,烛阴笑道:“我不知道她代表哪一方,但是地府之中一直存在好几股势力,虽然现任转轮王很年轻,但这不代表她就和以前的转轮王 恋耽美 分卷阅读35 灭鬼 作者:红盐 毫无瓜葛。” 她倒是跟杜宇比较熟,不过那哥们儿也不像这么危险的人,再前面的…他就不认识了。“你说话能不能不绕弯子?我脑容量不够使,这么大的测算跑不起来。” 烛阴站直身体,似笑非笑的抱着臂,“我怀疑地府有人在计划阴谋,想和我们创世神对抗。” “跟我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你挡了他们的路,他们能不恨你?” 许晃扬了眉,“我什么时候做了这么惊天动地的事了?” “你难道不知道,地眼一开,地府就能理所当然的将人间纳为己有,进而与我们抗衡,他们等了这么久才终于等到那么一个意外,没想到又出了你这么个意外人士,反而让我们有机会封上地眼,在他们眼里你就跟挡路狗一样一样的呀。” “呃…”许晃脸有些发白,“可我就是一介渺小的人类啊?” “厚地高天,唯有人是万灵之长,我们和地府都不能直接插手世上之事,所以就只能靠你们的手。从这个意义上来讲,你们一点儿也不渺小。”烛阴拍拍他的肩。 “你千万别这么说,我听着害怕。”许晃算是听明白了,说白了人就是三明治中间夹的那层,哪边儿不乐意都挤着他们。 “这种事我本来也不该告诉你。”烛阴叹口气,环视着四周,“可天地间的平衡已被打破,我们就不能再坐视不理了,我把话明白撂下,这一次你们只能选择我们,否则人间一但陷落,后果不堪设想。” 许晃小心肝简直乱颤,心说好嘛,这问题一下又上升到这种空前绝后的境界上来了,怎么想过一天清静日子都不行呢?!“我当然不想全人类玩儿完,可我真就是一普通人,而且拖家带口的,还遭人恨被人追杀,能活到今天已经不容易了…”许晃尽量将自己缩小再缩小,借此降低受打击面积。跟那大鬼混久了,他这小鬼也快修炼成精了,眼前这事明摆着,这烛九阴就是因为扛了天界的差事影响他招蜂引蝶寻花问柳的宝贵时间了,他觉着不爽,所以他得找个冤大头替他出头,许晃才不干呢,说了半天天上地下,说到底压根儿也没人什么事,反正地眼都封上了,他们要打打去,打得两头冒烟才好呢,人间更安稳了。 烛阴眯着眼看了他半晌,话锋一转:“我说了这么多,其实就是给你提个醒,别到时候光听一面之辞,什么事都好好想想再干。” 到时候?到什么时候?许晃也眯起了眼,眼前这事一完,小爷他就带着人回自家宅子里过小日子去了,喝喝茶赏赏花,干什么不好?“噢,那谢谢了。”他转着眼珠,以官方语言回曰,然后小心翼翼的打探,“那眼下怎么办?甭管怎么着也得先出去吧,您给指条明路?” 烛阴大手一挥,“问他。” 许晃扭头一看,半个小脑瓜出现在金玉交错的龙椅之后,好奇的目光望着他们,“哟,这谁家孩子?”他不禁眉开眼笑的伸出手,那粉雕玉琢的小不点儿立马就咧着嘴跑了过来,许晃抱着他边看边夸,“瞧这小模样长的,跟哥哥我回家吧?”他本以为这也是什么精什么灵之类的,没想到烛阴却笑了一声,“神在结界在,玉帝死去之后这结界才失去了效力,你觉得为什么现在又开始运转了?” 许晃手一松差点儿没把那孩子摔下去,大眼瞪小眼瞪了半天,他大嚷一声:“我靠!这孩子是玉帝?!” 黑白分明的眼睛好奇的看着他,那孩子似乎还是懵懵懂懂的,并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许晃心中柔软得不行,幼小的神明,娇弱的神明,这是否也代表着,人间也有一些信仰重新生发出来了? 你会强大起来的。许晃在心中默默起誓,我们会让你重新强大起来。 “哄孩子的活儿老子干不来,靠你了。”烛阴大手一挥,懒洋洋的踱步离开了。 也许是神与人有着天然的联系,也许是许晃还算是人间比较有正能量的人,小小天帝对他的印象分打得似乎很高。于是大的那个问,玉皇大人能不能放我们出去?小的那个答,不嘛你留下陪我。然后许晃就辶耍太受欢迎有时候也不是件好事啊… 在一番智力大比拼之后,许晃终于勉强解释清楚了凡人不能长久的留在天庭上,并答应有机会会回来看他,他也可以来家里玩。就这样,小家伙不情不愿的给了他一副镶金的玉牌,也就是天庭的出入通行证,有了这张通行证,许晃他们才终于得以踏上回家的路。 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家,一切早已经尘埃落定。果然一如他们所料,没了萨云都的支持,那个严总一下就倒台了,警察(当然包括萨春桶谆5陌抵兄力)经过严密布控秉雷霆之势而下,一举捣灭了他们的这场绑架,加上之前他们早就有违法犯罪的把柄落在警局手里,这一次更是板上钉钉的事实,那严总还没等请来律师就已经连吓带病一命归西,结束了他荒唐的追求长生之路。 弃回来之后一直在睡,据说是元气大伤的缘故,不过有千秋和蝶涟在照顾,许晃也能放下心来,只是每天去水库边转转,探探水底那只蛇妖的恢复状况就可以了;不过这祸害果然是遗千年的,谁也没想到这家伙恢复的竟然有这么快,以至于许晃某天晚上在水塘边上被一个披头散发浑身湿漉漉的男人抓住脚踝时几乎吓得魂飞魄散,差点儿没把他一脚兜回水里去。 哦,另一个新消息就是许宅的新房客又增加了一人,或者是一神,于是老宅里的鸡飞狗跳又上升了一个级别,许小爷很是郁闷啊。 月明星稀的夜晚,许晃坐在花圃边,感觉身后那双熟悉的手绞了上来,低沉的嗓音在耳后缓缓摩挲,“一个人在这儿嘀嘀咕咕的说什么?” 他笑了,舒舒服服的向后靠去,“不是一个人,我和女丑说说话。” o生诧异的扬眉看去,然而许晃却拉着他的手按在自己心口上,“在这儿。只要我还记得她,她就不会消失。” o生一时无言,只有更紧的抱住他。 “我们必须跟萨云都做个了断。”许晃紧紧扣住他的手,“我不想再看到任何牺牲。” “好。” 除了这一个字,o生什么都说不出来。他刚才突然想到,如果有一日自己也和女丑一样消失在这世上,许晃会以怎样的表情坐在这里和心中的他说话,只是想一想,心脏便像是要被人捏碎一般疼痛。他不能留他一个人在这世上,绝不能,那是连他自己都无法饶恕的罪行。 “我们并肩战斗,结伴同行,那一日我老去,我会牵着你的手,一起踏上奈何桥,一起饮孟婆汤,从此踏上歧路,永不相见。” 恋人们总喜欢许下三世之约,或如青阳与雪胭,那也是一种相爱的方式,然而许晃不想。只因如此浓烈的爱燃烧一世便足矣,这一世,将我们全部的喜悦与疼痛燃尽,拼命相爱,抵死缠绵,这是我献祭于你的方式。 “好。” ☆、第八十五卦 发情期 从天界回来之后,许家老宅的夜晚就笼罩在一种情/色的气氛下。某鬼仗着精气不足的理由向某人索求无度,而某人大约是因为鬼门关又走了一遭,对生命的看法又大大的扩展了一层,于是干柴遇上了烈火――轰, 细密的汗水在交缠的肢体上纵横滑落,引来一阵轻颤,刚刚高/潮过的身体敏/感得不像话,任何的一丝风吹草动都能再次引爆细小的火花。许晃脸色潮红的将脸埋在枕头里喘/息,大脑中晕晕乎乎一片白茫茫的,然而未等他的神志完全拉回来,后身传来的蠢动逼得他一声惊呼,“别,” “不要,你明明很喜欢。”o生喉中震颤着低沉的笑,再次将灵活的舌头刺入那松软的地方卖力翻弄,同时用手按揉他的会阴,引起身下人前后一连串的反应。床单在他的抓挠下再次变得皱巴巴的,因为吸入了各种体/液而变得潮湿,空气中的热度再次翻升,纠结着浓浓的情/欲化为欲说还休的缠绵。 许晃的指尖像是通了电一般,腰部颤抖不已,他死死咬着床单想忍住喉间的呻/吟,然而压抑的声音却更能诱发人蹂躏的欲/望,于是o生猛地抽出舌尖,换作自己的发胀的物事一举顶入,然后满意的听到许晃的低吟变作惊喘,然后再次在他的怀中化为一滩春水。 “不行!我又要…”许晃嘴里喊着不行不要,可他的腰却在不受控制的迎向o生疯狂的撞击,于是后者坏心的突然停下,慢慢顶弄磨蹭着他体内的各个角度,却偏偏不去碰触那一个关键的地方。当许晃快被这甜蜜的折磨弄得神魂颠倒时,身后大力的冲撞突然再次开始,如此数次,快/感一再的累积,却每每在即将冲上顶峰之时被硬生生压下,他几乎崩溃。 “我想…求你了…o生…” 软糯的嗓音带着一丝沙哑,他费力的反手勾过o生的头激烈的亲吻,口中的敏/感点亦被扫到,于是带动他□一阵缩紧,o生猛地低吼一声,握住他的腰开始用力冲撞起来。终于,在那个点被狠狠擦过之时,许晃死死咬住唇,眼前炸起一片白光。 回过神来的时候,眼角有温热的东西滑过,一条舌贪婪的追过来细细吮吻,幽幽的香气从面上扫过,对方在耳边调笑,“就这么舒服?” “你欺负人…”他仰起脸,尾音消失在o生的唇间,双手缠上他的肩撒着娇。 o生正一边享受着温存一边在脑中盘算,要是再来一次许晃的身体受不受得了,结果怀里的人突然顿了一下,睁眼看着他:“几点了?” 完了。他沉痛的想着,无奈的看着怀里的小人儿突然弹起来飞快的往身上套着衣服,“我说你在我床上的时候就不能不想别人的事啊?” 许晃手脚麻利的穿衣服穿鞋,最后揉了揉腰,然后抬起一根手指摇摇,“这是我的床。还有,那不是别人,是我干儿子。” 趿着鞋跟过去,o生披着衣服倚在门上,望着他的小孩儿支着脸全神贯注的坐在石桌边,月光笼罩下的侧脸分外美好。他不禁微微一笑,又走去勾起他的下巴来了个深吻。 “别闹…”许晃小小的抗议一声,推开他向周围张望,“院子里呢。” o生不屑的哼了一声,在他旁边大喇喇坐下来,两手一勾,将他抱个满怀,“谁敢看我戳瞎他狗眼。” 许晃就势望向天空正中的月亮,“子之月,午之日,每天就这么两分钟的时间,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说着,他歪头去看桌子正中央上下浮动的那颗紫球,比起之前倒是长大了两三圈,周围散发的莹光也更亮了些,可距离破壳的日子似乎还是远了那么一点点。 “人家爹妈姥姥姥爷舅舅全撒手不管,你这一外人倒是够鞠躬尽瘁的。”o生终于还是忍不住发起牢骚。 许晃咯咯的笑,“那不是千秋回来之后就病了,蝶涟又得照顾他又得照顾医生,这点儿小忙咱还能不帮么。” “他是该冬眠了!这中元节都过去多长时间了,他还在这儿杵着,不病等什么。” “千秋要走吗?”许晃一下坐起身来,这才回想起第一次见到他的场景,那仿佛已经过去很久很久了。“那我还怪舍不得他的,一定要走?” o生捏捏他的脸,“往年他最多能耗到一个月,不然越往后阳气越盛,他的身体就受不了了。” “啊?!”想到千秋苍白的脸色许晃还真坐不住了,“那还磨蹭什么呀?赶紧让他回去歇着吧!” “磨蹭的人是他自己,催也没用。” “他不想回去?”许晃眨眨眼看着近在咫尺的o生,没注意到他眼下已经被对方捞到自己大腿上坐着,狼爪子也蠢蠢欲动起来。“哦,他舍不得我?” o生噗哧一乐,然后认真的想了想,“嗯,这是其中之一。” “还有什么?” “这个嘛,时候到了吧。” “哈?” “发情期。” “噗――!咳咳咳!”许晃拧着他的脖子使劲摇,“你、你说话注意点儿!” “我说的是实话。”o生抹了把脸上的唾沫星子,依然一本正经,“就算是龙族,那不也还是兽类么,动物都有发情期,你以为折腾成妖兽就不会有了?” “你就胡扯吧你,满脑子黄段子。” “我说真的,妖兽的发情期不固定,像那蛇妖就天天发情,有的属于几十年几百年才轮着一回。再说你说这叫什么话,发情期很正常一事,怎么成黄段子了?” 许晃鄙视的看着他,“你也是发情期是吧?” o生邪笑着在他唇边偷了个香,“错,在你身边的时候才发情。” 按住他作乱的手,许晃用眼神警告他,“你那是发疯,我都快叫你折腾死了!” “欲仙欲死,是吧?” “得得,不跟你扯嘴皮子,说正事。”许晃将屁股挪回石凳上,正襟危坐。 o生叹口气,知道他终于要将这些日子以来大家都不愿意提及的事提到日程上来了。 “咱们不能再坐以待毙了,得主动出击。我不想再出事了,我受不了。” 望着他亮晶晶的眼,o生心酸的抚上他咬紧的嘴角。许晃说的事他不是没想过,甚至想得更多。萨云都就像个定时炸弹,时不时的就要自爆一下,更不用说有人主动贴上去了。可他也明白,这颗炸弹一日不除,他们心头的乌云就没有散开的一日,这些天的甜蜜生活并没有麻痹他的神经,反而令他更加患得患失,只要萨云都还在,他们想过清静日子,这辈子都不可能。 “你还记得他说的话么?”许晃托着腮帮子回忆之前的细节,“他说‘有人’看你不碍眼,可你会有什么仇家?” 这话o生就更不明白了,“要说一千年前可能还有,我都圈在这儿这么久了,还能有什么仇家。你别信他说的,那混蛋就是找碴。” 许晃却摇摇头,“我不认为他有说废话或说谎的必要。那换个角度想,别人看你不顺眼,为什么是他来下这个手?什么人能请得动萨云都这种人?” o生看了他一眼,斩钉截铁的答道,“没有。” “不错。像他这种只为自己行动的人,绝不可能甘心去做别人的打手。”许晃眯起的眼中放出精光,“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双方利益相关。他帮对方除去眼中钉,对方也给他相当的好处,可以想见,也就是帮他在四家的事务中搅局、做梗。中元节那件事决对不可能是他一个人做得了的,能关闭百鬼通道的人,只能在地府。”种种线索相合,许晃也不由得信了几分烛阴说的话:地府真的有鬼。 顺藤摸瓜,他突然想到更久远之前的一件事,萨云都曾经绑架过红榴。如果说这件事在当时看来有些莫名其妙,现在将所有的蛛丝马迹总合到一起,幕后的那只黑手也就出现了一个模糊的轮廓:地府里有人想害转轮王,不知道为什么萨云都最终没能得手,于是对方退而求其次,要他除掉o生。 至于为什么想除去转轮王,答案不言自明,肯定是盯上了她屁股底下的那张椅子,也就是说这个人本身就在地府里位高权重,可是这种大人物为什么要跟一个没名没姓的鬼较劲?而且明明之前一直放着他不管,现在突然又开始较劲了? 许晃脑中缓缓的抽丝剥茧,剥出了两条设论: 其一,o生身上有对方的把柄。 其二,这个把柄的份量最近突然加重了。 被他那发亮的眼睛盯着,连o生心里都开始发毛,“你看我干什么?” “你不会瞒了我什么事吧?说吧,你是摊上了什么事儿,惹了什么人,还是欠了什么风流债,统统坦白从宽,爷罩你。” o生哭笑不得,“小人这一身都赔给您了,哪儿敢瞒什么事啊。” “真没有?” “真没有。” 许晃盯着他极为诚恳的脸,忽然打了个呵欠,“算了,先睡觉。明儿起来跟红榴联系一下,看她有没有什么线索。” 作者有话要说:同志们,河蟹问题咋破啊,我这又要被锁文了,谁有经验给个建议吧?? ☆、第八十六卦 o生 因为天庭的结界突然启动,导致近期前去旅游的鬼魂莫名失踪,原本这是很严重的事件,不想地府旅游局光顾着搂钱,上边人手黑,下边人手更黑,居然就把这事压了下来,搞得档案馆的判官们一度摸不着头脑,电子记录上的数字死活对不上,又不知道中间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一层一层去查,派出去的人手还不给力,偷懒耍滑的、收受贿赂的大有人在,于是这么几股力量相互牵制,互相拖后腿,最后居然瞒得一丝不漏,十殿王那里一点儿消息都不知道。 要不是这回许晃他们冒险偷上天庭,这事还不知道要瞒到什么时候。阿拉蕾的一个报告从杜宇那儿原封不动转给了红榴,把小姑娘气的呀,登时就发作起来,马上派阿修罗王去彻查此事,地府旅游局立即封锁,资金冻结,相关人员全部控制起来一个个调查。正所谓命令永远是从上往下传来得快,一时间整个地府上下极为震动,凡是心里有鬼的更是人人自危,生怕拔出萝卜带出泥,阴沟里翻了船。 与此同时,红榴亲自上天庭面见天帝,重新恢复了天庭与地府的上下级关系,并表示承担此次事件的责任。毕竟即使眼下只有这一个光杆司令,规矩还是一丝不能乱的。 等她天昏地暗的忙完了一阵,这才腾出手来找许晃核实当时上天庭的情况,正赶上许晃也有事要找她,两个人的想法就正好碰在一起了。 “…一会儿你就把你上回跟我说的那些再跟她说一遍就是了,上天庭虽然属于违规,不过事出有因,而且也算将功补过,地府应该不会追究咱们的。”阿拉蕾在旁边嘱咐许晃,玄武则在桌上摆弄电脑,准备和地府联网视频通话。 许晃倒没觉得有什么,不过看见自家师傅终于从地府放回来,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来,“说起来,那个什么龙虎会怎么样了,哪天来着?咱们是不是得准备一下了。”他现在可是又比之前大有长进,还巴不得想出去显摆一下,谁知道阿拉蕾听见他说,自己先愣了一会儿,然后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你还真记得那事啊?” “那当然了,你说得那么吓人,我倒想不记着。”许晃看她这表情就觉得不对,皱了眉狐疑的盯着她,“你…” “我骗你啦!”阿拉蕾笑得前仰后合,“你以为是邪教聚会啊?这都二十一世纪了好不好,我要不那么说,你能死心塌地练功么。” 许晃一下嘴张成o型,随后又悻悻的闭上了,一脸不满的表情,“…师傅大人,徒弟我很伤心啊。” “这叫善意的谎言,结果好什么都好。”阿拉蕾伸手拍拍他的头,又一脚踹上他小腿,“去吧!” 许晃被踢得踉跄着蹦到桌前,正赶上视频也调出来了,扎着粉红蝴蝶结的转轮王大人似乎比以前又长大了一点,转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坐在桌上看文件,旁边的相思提示了她一下,小姑娘这才抬起头来,顿时笑成一朵小嫩花,“哟,好久不见啦!” “听说你挺忙的啊,看气色还不错嘛。”许晃笑着在椅子上坐下,又调整了一下电脑屏幕。 “我看你皮肤比我还好呢,夜生活挺和谐的吧?” 许晃差点儿没叫自己的口水呛死,狂咳得满脸通红,“你你你…你个小孩子家家的,听听你说的这叫什么话!这都谁教你的啊?” 屏幕一角上的相思笑吟吟的冲他摆摆手,“你们那么恩爱,还不许人家宣传一下?” 许晃顿时无语,不过看相思表现如常,他也算松了一口气。把之前的事详细跟她们说了一遍,不过说到烛阴的时候,许晃还是想了想没把关于地府的那部分说出来,毕竟这事太敏感,而且又是一方说辞,他作为第三方还是能不沾惹就不沾惹。 又和红榴交换了几个问题,许晃终于问到了他最关心的问题上:“说起来,那个萨云都干了这么多坏事怎么都没人抓他?你们地府难道就没关注过这个人?” 红榴沉吟道,“正相反,我们一直都在关注他,而且关注很久了。” “那为什么…” “因为没死过人,或许说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他杀了人。他只在幕后策划,就算东窗事发倒霉的也只会是那些在前面充大头的,他本人滑得就像泥鳅一样。”红榴叹口气,揉揉眉心,“地府也是有地府法的,不能乱抓人。” 这下许晃急了,“那怎么着,还得等死了人才行啊?哦我知道了,法律一向维护罪犯合法权益,抓进去不许打骂虐待,还得管吃管住,是吧?!就没谁管过被害人!天下乌鸦一般黑,连地府都这么黑,还有活路嘛?!” 红榴扁了嘴一声不吭,还是相思在旁边帮腔,“你也不能都怪我们红榴啊,她才进地府几百年,那地府法都是前好几代的转轮王定的,她是想完善一下,这不也得一步一步来么。” “我不是怪她,这不话赶话说上了么。”许晃抓抓头,“你别往心里去啊。” “高处不胜寒啊。”红榴叹了口气,“不过在其位谋其职,这事我肯定会好好盯着的。” “有你这句话比什么都强。”许晃点头道,“那萨云都这边我先盯着,有什么消息马上通知你,你手里有什么关于他的资料能不能也给我一份?对了还有,”他顺手拽过o生来,“这家伙的资料能不能也顺便帮我查查?我严重怀疑他犯过什么大事儿。”那一个哭笑不得,不过眼下也只能老实闭嘴,以示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歪。 “行。”红榴脆生生应了一句。“我倒是有件事想单独问问你。”她说着,已经挥手让相思退下了,许晃也只好请屋里的人先出去一会儿。 “问吧,我一定知无不言。” 红榴盯着他,张口便说:“他是什么人?” “啊?他?”许晃一下叫她问蒙了,“你说谁?” “o生,你身边的那只鬼。” 许晃这一口气差点儿没上来,心说好嘛,我刚叫你帮我查o生的事,你怎么倒反过来问我?“…我怎么听不懂你什么意思呢?” 红榴极为严肃的看着他,并不像在开玩笑的样子,“地府里没有这个人的记录。” “…什么?” “我早就调查过他的事,地府中的档案馆里到处都找不到他的记录,就好像他本是个不该存在的的角色,但是他偏偏又确实存在在你身边。所以我才要问你,他到底是谁?” 许晃只觉得脑中炸开一片白色,喉咙发紧,说出来的话都变了调,“他,他本名是吴猛,一千多年前是我弟子,哦不对,是许逊的弟子…” “你说的这些都没用,地府核查用的是气脉,我们这儿没有和他匹配的记录。” “不可能!”许晃终于回过神来,下意识将桌子拍得山响,“你不是也看见了么?!他明明就在这儿,就在我身边!他怎么可能是不存在的人!你们地府的记录有问题吧?” 红榴没有说话,只是传送过来一段图像,里面拍摄的是一个巨大的空间,透过密闭的环形玻璃窗能看见里面整齐划分成一个个格子,每个格子里浮着一个圆环,上面缓慢的滚动着一枚珠子,珠子的颜色不一,其走过的部分化为黑色,没走过的依然是白色;就在许晃盯着看的这段时间里,有一个圆环上的珠子走到了头,整个圆环全部变成黑色,玻璃窗上马上弹出一段资料,标记着某某人于某某年月日因为某种原因死亡,所有资料自动归档,系统打出确定的字样,随后那个圆环和上面的珠子自动销毁,空下来的格子里则重新送入一个全新的白环,系统再次显示某某地区一名新生儿降生…一切有条不紊的操作着,无声无息的轮转着一个人的生死,当许晃想明白这一点时,他后背早已被冷汗湿透。 “给你看这个已经属于我违规了。”红榴重新开口道。 “这到底是什么?” “这就是地府的档案室。我想告诉你的是,整个地府唯有这一部分是无论神鬼都无法插手的空间,我身为转轮王也只有调取资料的权利,没有人能进到那里面去,一切仅凭天地之力运转,你说地府的档案有问题,那么你是在质疑天地么?” 许晃喉头艰涩得说不出话来,“……那又如何,他在这里,我的眼能看到他,我的手能摸到他,你怎么能说他不存在?” 红榴沉吟半晌,“我只能猜测,你们家以前镇着地眼,所以…那一块地方可能和其他地方有些不同,加上你们许家人也和普通人有些不同,可能…就会出现某些异变…” “你说他是异变?”许晃苦笑,“你想说他是我臆想出来的?” “你们家一直流传着守护神的传说,对此深信不疑的你因此臆想出这样一个存在也不是不可能的。”红榴干脆坦白说出自己的想法。“不存在档案室里的人只有一个可能,他从来没作为人出生在这世上。” o生,无生,无死。 他说他怎么也记不起自己死去的原因。 那竟是因为他从未生于世上么? ☆、第八十七卦 又见无题 电脑屏幕早就变黑了。许晃恍惚的看了看表,似乎已经过去将近一小时,原来他已经发了这么长时间呆了。 是的,发呆。完完全全的放空,什么都不去想,什么也想不起来。 木然的推门出去,一袭落寞的背影落入眼帘。他静静的立在那里,站在朱红的游廊之外,面对争奇斗艳的大朵牡丹花,干净的阳光斜斜倾洒下来,在他的轮廓上反射出淡淡的光晕,微小的灰尘浮动在空气中,随风擦过他的肩,穿过他散落的黑发,一切是那么清晰可辨――他明明就在这里。 许晃鼻子一酸,泪水夺眶而出。 是啊,他不就在这里么?在我眼中,在我心里,只要我爱他,他就不会离开。 “你听见了。”许晃将手指滑过他的指缝,紧紧扣住。他的样子太过脆弱,仿佛一击就能化为粉末。可是当自己一直坚信的东西被否定,谁能无动于衷? “…如果那是真的,你怎么办?”他深深呼吸,仿佛每说一个字都要用尽全身力气。 “不怎么办。”许晃却笑了,“真那样也挺好的,说明你只属于我一个人,等我死那天你也就没了,共死,这不是我一直追求的么。” o生苍白的脸上泛出一丝笑,“你不在乎?如果我不是人也不是鬼,连妖都不是,而是个什么都不是的怪物…” 许晃猛然发力,攥着他的手将他推倒在花丛中,大片的花瓣四散飞溅,湿润的气息擦过鼻尖,一如他们初见,只是这一刻彼此的位置彻底逆转。o生望着天空下的那张面孔,那双清亮的眸子里执拗的倒映出自己的影子,就仿佛天地间只剩他一人。 “你爱我么?”许晃微笑着,指尖擦过他的脸颊,微凉的,是他喜欢的触感。 “我当然爱你。” “只要你爱我的话,你的位置就在这里,就在我身边,无论你是谁,没有任何人能撼动这个事实。你信我,还是信那个什么狗屁的档案室?” “我自然信你。” “那就待在我身边。” 那一刻,心中满溢的不安与恐慌似乎都平静了下来。他明明没有眼泪,却涌动着一股想哭的。多么奇怪,这世上居然还有一个人对他这个连自己是什么都搞不清楚的家伙说,待在我身边。这明明是不可能发生的事,可它真的发生了。o生突然觉得自己活了这一千多年,其实只是在等待这一刻。 疯狂的接吻,激烈的交缠,他不再小心翼翼 恋耽美 分卷阅读36 灭鬼 作者:红盐 而是像一头猛兽般贪婪的啃啮着身上的人,尖利的牙划破他的唇,浓浓的血腥味在口腔中扩散开来,却比以往每一次都来得真实,就像是跳动着的生命。 许晃比他更疯狂,他狠命将人按在身下,带血的唇在他苍白的皮肤上点染出一个个鲜红的印记,“我的…”他在唇间含糊不清的低语着,重复着,“我的…都是我的…”唇齿划过精壮的下腹部,他毫不犹豫的张口含入,费力的将那粗长的东西吞至咽喉磨蹭,陌生的感觉刺激得他眼泪横流,偏偏头顶的手还在粗鲁的将他往下按压。他听见o生喉中滚动着舒服的喘息,于是他更加卖力搅动舌头,一边在脑中回忆着o生平常都是怎么给他做的,伸手去撸动他的根部,按揉他的会阴。头上的喘息瞬间加重,连同口中的物事也一齐胀大,饱满的触感在口腔中塞满到极至,终于还是不可避免的碰到了牙齿。 “嘶…” 一声低低的痛呼传来,许晃慌忙放开嘴,口中一时来不及吞咽的唾液全都顺着对方的阳/根流了下来,“你能不能别胀这么…”没等他瞪着眼鼓着腮帮子抱怨完,o生一个饿虎扑食反过来将他扑倒在地,凶狠的吻他,许晃拼命推他,“不要!嘴好酸~” o生扑哧一笑,这才恋恋不舍的放开他早被蹂躏红肿的嘴唇,“那就光用来叫吧?”说着,他猛地挤入他腿间,一个挺身,居然就这么挤了进去。 “好…痛…”许晃痛得几乎说不出话来,死死咬住一边的床单,这还是o生第一次没做任何前戏就直接进入,更何况他那玩意儿已经胀到了空前绝后的程度,连茎身上隆起的筋脉都清晰可感,即使经过了这段时间的开发那里不会出血,痛感却是鲜明而强烈的。然而许晃并没有叫停,而是挺身上前向他索吻,忍着大腿根上蹿起的抽搐将双脚用力缠上他的腰,更努力的用后面深深的将他往里面吞/吐。 他知道,他需要证明,证明自己的存在,所以痛也没关系,这么一点点痛,与他心中划开的那道鲜血淋漓的伤口相比完全是无足轻重。 其实o生也痛,被又热又软的内壁紧紧绞住,他感觉自己那里像是要被咬断一样,可他还是毫不留情的大力向里面撞进去,这一刻他只想抓着身下的人狠狠蹂躏,狠狠欺负,因为这世上再没有第二个人能如此放纵他,成就他。 狠命撞击了数十下,直到许晃终于弹动了一下,难耐的攀上他的肩膀,o生这才放缓了速度,低下头将他小动物般的细鸣悉数吞入喉中,然后复又挺起身来穿插,带着他和自己一同律/动,每一下都像是要将自己整个灵魂撞入他的灵魂之中,不留任何余地。 许晃最后被他折腾得昏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只觉得浑身湿得像是从水里捞上来一样,血液中的热度还在沸腾着,烧得他精疲力竭,可对方深埋在自己体内的东西居然还没有疲软的趋势,见他醒来,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攻势。许晃的大脑中已经完全糊成了一团,等他终于想起来两人是在自家院子里上演了这么一轮活春/宫时,那已经是好几个小时以后的事了。 整个人埋在被子里拱成个球,许晃趴在床上,脸上烧得能摊糊一个鸡蛋,只要一回想起刚才的情形他嘴里就开始自动放出嚎叫,跟中了病毒一样停都停不下来。 被子外的某只鬼想笑又不敢笑,差点儿忍到腹肌抽筋。“咳,内什么,其实你用不着这样…”他深呼吸一口气,将差点儿又翻出来的笑声挤了回去,“我调查过了,张家那三人外出不在家,葛家丫头在她们家玄武的结界里也听不见,他哥跟妖狐上婆家串门去了,五通神还在全球巡演中呢,回来得早了…” “……你就说谁知道了吧……” “呃…千秋,蝶涟,狐狸,朱小鸟,烛阴可能也…” 他报出一个名字来许晃就哀嚎一声,最后完全跟被子长在了一起,死活不肯挪窝。 “那怎么办呢,反正已经这样了,你别再把自己闷死!”o生用力跟他争夺被子,可怜被子君在他们几次三番的蹂躏下已经快要不成人形,哦不,不成被形了。 “我就死去!” “那可不行。”o生闷笑着连被子一块抱住他,“你死了,我找谁上我去?” 这话一出,那小脑袋立马就钻了出来,两眼黑亮黑亮的,“上你?”那模样活脱就一精虫上脑,又忘了他眼下还被人折腾得腰膝酸软肾气亏损了。 o生狂笑,末了在他红扑扑汗津津的脸蛋上啃了一口,“终于肯出来了?” 许晃嘴一扁,又要往回钻,那位赶紧提溜着,“只要你高兴,想怎么着都行,真的!” 许晃盯着他看了几秒钟,忽然又泄了气,“你这样没劲啊,你怎么不反抗呢?你得先反抗,然后在我身下屈服,这才能表现出我的能征善战嘛!” “行行,都听你的…”o生憋不住又开始狂笑,笑得许晃更加郁闷了,一转眼又想起来刚才的事,嚎叫声再起,“妈蛋!叫我怎么出去见人啊――!” 晚间吃饭的时候,一桌子诡异莫名的气氛。不知情的人自然是莫名其妙,知道的人也是各种表情各种表现,烛九阴依然一副大爷的样,时不时过去招一下蝶涟,后者只顾着千秋,根本也不理他;狐狸倒是没什么表现,还是鞍前马后的伺候着,就是不敢和许晃他们对视,正跟它相反的是朱雀,两眼直勾勾的瞪着许晃跟丢了魂似的,手里拿只盘子在那儿咬;就千秋脸皮薄,每每不小心扫见许晃,两人都是个大红脸,各自又埋头下去扒饭。 “这脸怎么回事?”蝶涟诧异,也不知是真不知道还是装的,伸手过去一摸,“呀!这么烫?!发烧了?” “没有。”千秋尴尬的推开他,讪讪的低头去喝粥,那一个却不依不饶,“怎么没有!走跟我回屋试表去,原先就有点儿低烧,怎么一下又这么热了?” 许晃死的心都有,恨不得地上有个缝钻进去。等听见那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他这才偷偷缓了口气,抬头又撞进烛阴玩味的眼神中,心说完了,这老流氓怎么可能放过这个调戏的大好机会呢? 结果没想到却是一直神游状态的朱小鸟先说话了,他说:“主人,其实这里的人都知道,就你不知道这房子的隔音其实一点儿都不好,还有你的床该上油了…” 只听一阵稀里哗啦的声响,许家家主惨叫着跑出了餐室,一路嚎叫着跑回自己屋里继续鸵鸟埋被子。 妈蛋,这日子没法过了……t t ☆、第八十八卦 逼婚 没想到这一回千秋是真发烧了,而且热度一上去就没再下来过。许晃特忐忑的守在他床边,琢磨难不成这真是自己害的,不过令他更为诧异的是,青龙不只一次出现在了这间屋子里,当然人家关心儿子这没什么奇怪的,可让许晃诧异的是这其中居然还有一次烛阴也在场。 青龙主动与烛阴共处一个屋檐下,外加一个蝶涟,这就是天要下红雨的节奏啊,不过相比较许晃的小人常戚戚,这老三位倒是坦荡荡得很,之后许晃听见他们在门外小声的争执什么“不行”,什么“弄不好”的,虽然对家长会的内容也很好奇,不过鉴于人家都没有泄密的意愿,他也不太敢问出口,只要知道他们不会害千秋就是了。 这其间倒是还有好消息:弃终于醒过来了,虽然还很虚弱,不过神志比较清醒,认人都没什么问题,于是许晃又主动承担起病号饭的任务,总比让他守在屋里胡思乱想要好过一些。 “乖,自己外头晒太阳去,这里都是油烟味儿,呛着你。”许晃一声令下,一直围着他转来转去的那个大紫球便自动往外飘去。这“孩子”近来长得快,已经有差不多篮球大小了,而且已经能听懂人话,让干什么干什么,许晃这奶爸可是省心不少。他不禁感叹,瞧人家这孩子就是不一样,还不会说话呢就这么懂事,比起自家某个说人话不干人事的大儿童不知道要强多少倍。 他正想着,后边那狼爪子就又搭上了他的腰,许晃挥起油锅里的铲子就往后拍去,“厨房重地,受伤自负。” o生配合的发出一声被烫的嚎叫,再次不死心的黏上来亲吻他的耳朵,许晃被弄得发痒,边笑边在他怀里扭转身体,“我警告你,别招我!早上刚把我折腾得一溜够,这才几个小时啊?” “不够,哪儿够得了啊~” 身后人在耳边发出甜腻的声音,惹得许晃鸡皮疙瘩哗哗往下掉。要说这o生以前就够黏人的了,如今还要乘上十再往上翻两翻,简直成了刚出壳的小鸡,黏黏糊糊在许晃屁股后头甩都甩不掉。许晃就奇了怪了,那男女朋友在一起还有个倦怠期没事吵个架打个冷战什么的,怎么他们俩之间这感情就一路飙红,连涨停的趋势都没有呢? “我说,咱好歹也老夫老夫了,别老这么腻歪着了成么?” “哪儿能啊,咱还是新婚蜜里调油呢~” “得得,我受不了你这腔调。”许晃屁股拱开他,又利落的颠了两下勺,将锅里的清炒荷兰豆盛进盘子里,o生屁颠屁颠的接过去帮他刷锅,许晃解了围裙撑在桌边叹口气,“昨天做的粉蒸肉一口没动,今天做的素菜应该不腻,也不知他吃不吃得下。” o生回道:“粉蒸肉还腻,是他胃口有问题,不关你事。” “你说千秋这到底怎么回事?再烧下去我看非出事不可,蝶涟他们到底怎么想的?” “尽人事,听天命吧。”o生却突然冒出这么不祥的一句来,许晃吓了一大跳,“什么意思?!” “发情期,你忘了我说的话了。” “啊?”许晃嘴张得能放下一个鸡蛋,“我靠你说真的啊?不是开玩笑?!” “这种事有什么玩笑可开?”o生将锅放回灶上,又开始去洗他用过的其他厨具。“发烧都是浑身发冷,你见过浑身冒汗的嘛?都快把原形烧出来了,怎么可能是普通的发烧。” 许晃回想起之前确实有几次看见千秋周围的气隐隐浮出一条紫龙的模样,当时蝶涟的脸色都不对了,他还以为是什么不好的征兆,可千想万想就是没想到“发情”两个字上来。“那怎么办?” o生邪笑着在他屁股上抓了一把,留下一个湿漉漉的爪子印,“你说呢?” “噢…”许晃脸红了红,“那…那不行就找人呗?对了,之前不是有好多上门求亲的人嘛,我记得有个姑娘的照片可漂亮了。” “你觉得他愿意找别人?”o生看了他一眼,摇摇头,“你有时候看着比谁都精,有时候怎么这么呆呢。” 许晃拧了眉,眼珠来回的转,他一下想到某些片断:“你是说…贺兰?!不是吧?” “有什么不是的,傻子都看出来了。” “嗯,小爷我就是因为太聪明了,所以一时没看出来~” o生哧地一笑,在他鼻尖上一捏,“嘴上功夫见长是吧?” 许晃抹了一把被他溅上的水,甩甩手,“不是,那我就不明白了,这么现成的人摆这儿了,叫他来不就是了?你情我愿嘛,小爷免费提供房间,哦,找间隔音好的,千秋脸皮太薄。”他说着,满脸的□,看得o生哑口无言,祖国纯洁的花朵算是毁他手里了。 “就因为是他才不行。”o生重复道,“除了贺兰以外谁都行,就是他不行。” “你怎么还棒打鸳鸯呢?” “你忘了,贺兰是什么身份,千秋是什么身份?” 许晃莫名其妙,“都是龙族,门当户对啊!” “不错,千秋身上已经混有两族龙血,再加上贺兰身上的龙血,你觉得将来得生出个什么样的孩子来?”o生停下手里的活计,撑在水池边看着他,“非黑即白,如果不是能拯救这世界的,就只会是毁灭这世界的。” 许晃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半晌那思路才重新绕了回来:“你们怎么一下就想得那么远了,谁说两个人在一起就是为了生孩子了,不生不就完了?” o生好笑,“你说怎么才能不生?生物之所以发情都是遵循繁衍后代的天性,你叫他们怎么违背天性?” “现在避孕措施应有尽有啊,这都高科技时代了。” “那是人类的避孕措施,你忘了他们是妖了?要能避孕,你说那玩意儿打哪儿来的?”o生一手指向窗外正在庭院里极为“惬意”的晒太阳的球状物体,许晃顿时没词了。 “那…那也不能憋着啊,多难受。”许晃小声嘀咕,他突然觉得可以随时随地发情的自己和o生是多么的幸福以及罪恶了。 “所以喽,”o生摊开手,“逼婚正在进行时。” “呃…”一听见逼婚这俩字,许晃也不禁头疼起来。他还没敢跟o生说,他老妈这阵子不知道是怎么了,也许是上回绑架留下的后遗症,让她对于生死又有了新的感悟,天天狂轰滥炸的打电话催他回去相亲结婚,目标就是让她早日抱上孙子。许晃就拿老宅这事堵她,说当初不是您老人家一脚把我踢回老家让我侍奉守护神的么现如今我已经全身心奉献给神明了结不了婚了。结果没想到他老妈居然说,什么守护神你还真信啊我那就是为了磨磨你的性子看你在老家的安份程度再做决定现在也差不多了正好我公司里空出一个位置来你过来帮忙吧对了公司里最近招了个女孩儿长得漂亮人又懂事你麻溜儿回来给我把人追到手云云以下省略三百七十六个字… 于是为了有技巧的回避他老妈的电话,许晃给他几个哥们儿挨个打电话过去聊天说废话,直到人家觉得他是不是忘了吃药直说要给寄点儿过来,最后成功将所有话费打完,被迫停机,从此耳根比喜马拉雅山上的和尚庙还要清静。 不过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他根本不可能逃出五指山,因为老佛爷比佛祖爷更加机智,人家选择了比手机更加稳定不受干扰的东西――座机。 “许少爷!你妈又来电话了!” 大门外传来村口小卖部桂花姨的小儿子铁蛋的叫声。 许晃顿时垮了肩垮了脸垮了眉毛,恨不得整个人垮成一滩泥。o生看着好笑,推他道:“圣旨来了还不快去接,小心杀头。” 许晃用手在脖子上一划作出个嗝屁的表情,“你帮我把饭端过去,我一会儿就回来。” 等他不情不愿一步三蹭的挪到小卖部,桂花姨正嗑着瓜子跟他母上大人在电话里聊得嗨皮,一见他来马上招手道,“赶紧的,你妈等半天了!” “不急,您二位慢慢聊…”许晃还没说完,电话听筒里惊天动地的就是一声河东狮子吼:“臭小子你给我死过来接电话!” “…妈~妈咪~圣母皇太后大人安康~小的在这儿给您请安了~最近睡眠可好?每日饭量如何?您…”许晃接过电话习惯性的开始扯皮,他家则天皇帝自然不吃这一套,沉着声劈头就是一句:“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许晃低头玩电话线,哼哼唧唧就是说不出整话来,把他妈气得,“我说你是长在野地里了怎么着?当初十头牛推着都推不过你去,现在十头牛拉都拉不回来,我说那老家到底有什么好的,把你迷成这样?” 许晃脑中浮现出某张一笑百媚生的脸,不禁噗哧一乐,嘴上哼唧着:“山清水秀,民风纯朴,邻里和乐,最重要的是没有空气污染~” “你少给我贫!”母上大人怒道,“麻溜儿给我卷铺盖滚回来,听见没有?!” 许晃正色道,“妈,您不是一直嫌我没本事没主见不像个男子汉么,我要还叫你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我就永远都长不大了。您放心,我会在老家这儿找份工作养活自己,从今天开始您就不用给我寄生活费来了,我要不混出个人样来绝不回去见您和我爸!就这样了啊,妈我爱您~”在话筒上亲了一口,许晃飞快的撂下电话,掏出零钱丢在桌上之后拔腿就跑,好像生怕身后的洪水猛兽追上来一样。 脑子里反复回放着自己刚才的豪言壮语,矮玛简直太他妈有才了!许晃心花怒放的一路颠儿着,这小词儿小句子用的,从头到尾严丝合缝没一点儿破绽,真能出师了啊~心动不如行动,他脚不沾地的赶到村支书家,敲了门就往里闯,“贾支书!我想找工作!您有没有合适的给我介绍个?” 村支书愕然的看着他,手底下是一锅刚煮熟的鸭子,飘着股异样的香味儿。许晃这才回过神来,红了脸挠挠头,“不、不好意思啊,我兴奋过头了,您吃中饭呢吧,要不我一会儿再来?” “哦,没事没事,我吃过了。”支书端着锅转了一圈,最后居然又放回灶上,盖了盖点起火来。许晃不禁笑道:“那不都熟了么,我都闻见香味儿,怎么您怕我偷吃啊?” “再炖炖,再炖炖…”支书讪笑着推他走出厨房,随手合上了门。“你想找工作?你这城里娃还想在乡下扎根呢?” “您看我不行?” “我是想不明白。”支书笑着摇摇头,带他来到屋里,从桌上抽出一份表格递给他,“你先填着,工作嘛好找,我肯定给你介绍个满意的。” 许晃答应着坐下来,眼角瞄到墙角的一个大铁箱子,是个挺新的保险柜,屋里的陈设很简单,只有最基本的生活用具,所以这箱子倒显得有些突兀了。说起来这还是他头一回进到贾支书家里来,看这屋里冷冷清清的,他不小心就多了句嘴:“嫂子呢?” 对方顿时尴尬了,“咳,哪儿有嫂子,我这样的谁找啊。” 许晃一愣,他还真没听过村支书结过婚什么的,不禁又恨起自己这张嘴来,只能安慰道:“您这叫什么话,您肯到这种山沟沟里扶贫就是大大的好人,早晚会有人发现您的好处的,放心吧。” “哈哈,借你吉言了。” 回去的路上许晃还在想,这贾支书跟刘诸葛那老杂毛两人差不多岁数,怎么就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这人和人的差距啊! 他正感叹,谁知道想什么来什么,远处一团白色的物体向他飞驰而来,定睛一看,原来是在柳桃儿家蹲点儿的球球。之前许晃为防那老杂毛干什么坏事,特意派这位犬特工日夜埋伏在桃园外,说起来它也真够尽职尽责,在那儿一伏不起,连许晃都差点儿忘了这档子事了,现在它突然出现,说明那边大概是出状况了。 许晃这么一想,马上跳起来跟随球球往桃园方向跑去。尽管一路上做了各种设想,然而到了那里眼前的情景还是令他大吃一惊:青天白日的,那刘半仙居然大摇大摆的在桃园里点火,王寡妇跪在一旁哭,而柳桃儿竟然被绑在了房前的大槐树上,垂着头一副人事不醒的样子。 许晃怒火攻心,想也不想大喊道:“哎!干什么呢?!” ☆、第八十九卦 治鬼十三针 “哎哟,”谁知道刘诸葛一眼瞧见他,没留神一脚踩进火堆去,顿时大叫一声跳着脚慌不择路的往屋后跑,许晃岂能放过他,大叫一声“追”,球球立马就跟阵风似的从墙上窜进去撵,许晃扒在墙头上又喊“王婶开门儿让我进去”,然后还扭着脖子往村里喊,“来人哪,快来人,喘气儿的都赶紧过来抓坏人了,” 他一边喊一边解气的要命,这老杂毛,今天非抓他个现行不可,也让大家伙都认识认识,这所谓的半仙儿究竟是个什么货色! 谁知他一路喊着,里头王寡妇也慌了神的喊他:“哎哟小祖宗!您快别喊了!我求求你了!哎哟妈呀!我没活路了!” 许晃正血气上涌满脑子都是宣扬正义打击邪恶,哪儿听得出来她这是什么意思,正愣神的工夫,后边早有人呼啦啦涌了出来,回头一看提着锄头举着擀面杖的干什么的都有,这村子本就不大,他刚才拼了老命的喊那么一通,没一会儿工夫整个村子全都传遍了。村长一手举着烟锅子一手提着劈柴的大砍刀冲在最前头嚷:“哪儿了?哪个不长眼的兔崽子撵到俺们村儿里来了?!先让他见识见识俺沙老爹的烟袋锅子!” 许晃一下被他这来势汹汹镇住了,心说老爹威武啊,点32个赞!往里一歪头,“在里头呢,我的狗正追他!” “哟嗬!欺负到寡妇门前来了?!俺们村儿的寡妇是能随便叫人欺负的嘛!” 村长说着,抡圆了膀子就要撞进去,谁知里头王寡妇突然开了门,扑嗵一下跪在全村人面前,哭着往地上咚咚磕头:“呜呜呜是我不要脸!是我勾引他!村长您行行好放了他吧!这不关他事!真的!” 许晃正在瞪眼,只见屋后一人捂着屁股也窜了过来,跟王寡妇跪在一处:“不关她事!是我!是我!我招的她!你们打死我吧!” “呃…”许晃抱着墙头,心说这哪儿跟哪儿,怎么抓坏人倒抓出一对…苦命鸳鸯的架式?――哈啊?! 没想到全村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体静了一会儿,突然间爆发出一阵大笑,指着他们笑得都直不起腰来,桂花婶一路哈哈着过去一手一个拽起来,指着鼻子笑:“你们还当是旧社会了?还打死,打死你让我们进大牢啊!” 村长咂吧着烟嘴,笑得脸上的皱纹都看不见了,“你们哪!咳!以为瞒得挺好是吧?全村人儿早都知道了!怕你们臊得慌才不捅出来,还天天陪你们演戏呢,还下神,下个啥狗屁神!神都知道了,就你们俩自己不知道!” 许晃手脚并用的从墙上爬下来,拽过一个人悄悄问,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刘诸葛和王寡妇早几年就好上了,可王寡妇顾忌自己的身份怕叫人笑话,一直也不肯真正办了事,刘诸葛就等着她,从来没有过娶别人的念头,两人就这么一直柏拉图,只有在刘诸葛下神时能在一屋里偷偷说上两句话,平日里照了面都不敢递眼神儿。 “…我们就偷偷儿的,有个伴儿就好,叫大伙儿看笑话了。”王寡妇低头捏着衣角,脸红得像个大姑娘,想来平日那副咋咋呼呼的样子也不过是个表象,心里其实都是实实在在的老实人。 许晃见她说得可怜,忍不住摇头一笑,“这有啥的,你情我愿,是吧,谁也管不着这事啊!” 王寡妇脸更红了,忙摆手道:“我保证,往后肯定跟他断了,再不来往了…” “断啥呀!”许晃急到,“今天这事既然叫我撞破了,那就是老天的意思,您二位就赶紧把事办了,省得抱憾终身啊!大伙儿说是不是?” 村长大笑道:“就是这个道理!” 村里人全都开始起哄,桂花婶也笑着把他俩往一块儿推,“老来伴儿老来伴儿,都半百的人了还羞个啥呀~” 许晃也搭着旁边人笑得前仰后合,忽然球球跑出来叫了两声,他这才回过味儿来,一拍脑门:“哎!桃儿没事吧?” 这话一出,大家也都反应过来,赶紧往里跑,许晃一看这柳桃儿可不还绑树上呢,他一边冲上去解绳子一边又怨她这个糊涂妈,“有什么病看大夫啊,这跳大神管什么用!” 王寡妇讪讪的,“祝医生不是云游去了嘛,我实在没个主心骨了,这才叫了他来,要不我哪敢大白天的往家里带人呢。” 许晃一想也是,医生现在还在他们家床上躺着呢,对外只能说他出远门去了,自己倒把这碴忘了。“没事,我家还有会医的,我帮您去喊去。” 球球接了指令,一溜烟的跑回家去,叫来了葛萌萌和便装的o生,这美男靓妹的组合一亮相顿时又引来了高度的关注,不过眼下时间场合都不对,众人还是更关心柳桃儿的病情。 “行了,大家伙儿先回吧,有什么事我再去通知大家,别耽误了中饭。”许晃趁他们诊治的时候将守在外面的人好说歹说都劝了回去,他心里头其实也嘀咕,柳桃儿这丫头可是有过不少先例,万一这回真又招来了什么东西,几十双眼在这儿盯着,他们要干什么还真施展不开拳脚。 “怎么样?”他在o生旁边低低的问,对方则仔细又看一遍,这才放下柳桃儿的手,让旁边的葛萌萌接着检查。 “你看呢?”o生反过来问他,许晃明白他是问自己关于那方面的事,便摇摇头:“我真没看出什么来。不过我火候浅呢,还得问你们。” “你如今也有些功夫了,如果只是一般的肯定也能看出来。” “难道很厉害?”许晃不禁揪了心,o生却摇了摇头:“我也看不出来。” 这下许晃疑惑了,“那是真病了?” “脉象上也很模糊,我看还是送大医院去检察比较好,免得万一有个什么别耽误了。” “不急。”旁边葛萌萌却说话了,“我还有最后一招,试完再送走也不迟。” o生见她从怀里掏出针灸包,不觉眼前一亮:“你是说…治鬼十三针?” 又听见新鲜名词,许晃赶紧发挥不耻下问的好学精神:“什么什么?什么东西?” o生耐心解释道:“人身上如果招了不干净的东西,一般用普通的术法就能判定,不过偶尔也会有看不出来的时候,有可能那东西已经藏得太深,或者是什么旁门左道的邪性东西,这时候就可以用这套针法,十三针下去包管什么鬼怪都受不了。” “哦…”许晃若有所思的看着o生的脸,看得他寒毛的竖起来了,“你干吗?” “没什么~”他咧嘴笑笑,转身去跟一直担心得要命又不敢问的王寡妇解释,“我们这位小姐姐可是神医,我以前也让她扎过针,您放心,不会有事的。” 王寡妇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又紧张的伸长脖子看他闺女,许晃便笑:“您过来看呀,离那么远干什么?” 葛萌萌又认真和她解释了一番,当然内容不可能和鬼神什么的有关,只是为了让病人家属更安心罢了。再次征得王寡妇的同意,她这才抖开针包,挽起袖子,一看许晃他们还站着,“还看?我要脱人家姑娘衣服了!” “哦哦!” 许晃差点儿没红了脸,赶紧推着o生出去了。出门便见刘诸葛正蹲墙根底下抽烟,见他们出来,满脸想问又不敢问,兼着还紧张得要命的表情,没一会儿工夫憋出一脸大汗,许晃看着好笑,拍拍他道:“没事儿,还看着呢,应该不是什么大毛病。” 刘诸葛张着嘴点了点头,原地转了两圈,又抬头不好意思的看了眼许晃,“那啥…” 许晃比他爽快,只笑:“以前是我误会您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我可等着喝喜酒呢,您别不捎上我。” 对方忙不迭的点头,“一定一定!”说着又笑得牙不见眼的,一副苦守寒窑十八载今朝终于见了太阳的欢喜劲儿,许晃看着,忽然觉得那张脸也没有以前看着那么令人生厌了,果然啊,这人不可貌相,有色眼镜是不可取滴!刘诸葛又挠挠头,讪笑道:“其实我才应该跟小少爷道个歉,我以前还防着你来着,怕你缠着我们桃儿…哦,我,我心里是早拿她当我亲闺女看的,说我老不要脸也罢,我是生怕她受人欺负…” 许晃不禁生出些唏嘘,“没关系,过去就过去了,咱不提那些个事了。” 刘诸葛又看了看许晃,“其实小少爷你这人真挺不错的,以前是我瞎了狗眼,那啥,您,您觉得我们桃儿咋样?要不然我去跟她娘说…” 许晃慌忙摇手:“别别,我配不上柳桃儿,真的!再说现在不兴包办婚姻,得让柳桃儿找个她真正喜欢的人,自由恋爱嘛~” “哦,那也是。不过我觉得桃儿应该也挺喜欢小少爷的…” 许晃都快哭了,旁边的阴冷气息一阵阵飘过来,激得他一身鸡皮疙瘩,“这个真没有!她就拿我当哥哥看,再说柳桃儿还小呢,这事不 恋耽美 分卷阅读37 灭鬼 作者:红盐 急,不急啊~” 刘诸葛也笑:“悖你看我这,还不是人家爹呢,这么着急起来!” 正说着,葛萌萌走了出来,许晃不禁道:“这么快?” 对方摇了摇头,“不是。”她又冲刘诸葛道:“柳桃儿醒了,您不进去看看?” “哎哎!”见他答应着进去了,葛萌萌这才拉过许晃来说悄悄话,“这回真跟鬼怪没关系,我十三针都上去了,没见一点儿反应。” “她不是醒了么?” 葛萌萌还是摇摇头,“刺激穴位总会有些反应的,我怀疑可能真是得了什么病,不过我搭了脉也看不出来,恐怕不是咱们能治的。” 许晃拧了眉,“行我知道了,还是尽快安排她去省城里检查吧,我去跟他们说,你俩先回去。” 这头跟这未来的一家三□待清楚了,许晃又马不停蹄的赶往村长家,祝医生不在,要安排车的话还是得找村长商量。他正急匆匆低头想事赶路,忽听前面路上传来一阵小孩子的哭声,许晃诧异的抬头看去,只见路边正站着一个眼生的男人,大手毫不留情的打在脚边那孩子身上,隔老远都能听见拳打脚踢的声响,许晃忙大喝一声:“住手!干什么?!” 等他跑过去一看,被打的孩子居然是村长家的小柱子,顿时就火了,“你谁啊?!怎么随便打人呢!” 对方却梗着脖子瞪他,态度嚣张得很,“你哪棵葱?” 许晃抱着小柱子帮他揉身上打得青一块紫一块的地方,“你这孩子,平常鬼精鬼精的,怎么也不知道喊也不知道跑,站着叫他打呢?” 小柱子咬着嘴唇只是呜呜的哭,对面那个男的却说道:“他敢!” 许晃气得浑身哆嗦,站起来就狠狠朝对方小腿上踢过去,他现在也算半个练家子,又在气头上,这一脚登时就把那个高出他大半头的男子蹬了个儿,“放屁!打这么小的孩子你他妈还有理了?!” 那男的坐在地上抱着腿,气焰也矮了一半,却依然瞪着眼嚷:“老子管教儿了有啥不对!你管得着吗?!” 许晃一愣神,低头问小柱子:“他是你爹?” 小脑瓜点了点,许晃这下不怒反笑,“好啊,还知道自己是当爹的?你儿子生病快死了你都不知道回来看看!逢年过节的你回过家吗?把儿子往自己老爹这儿一扔就不管了,连生活费都不出一毛,还好意思说管教儿子?我都替你羞得慌!不给赡养费是犯法你懂不懂?信不信我现在就打110把你抓进去啊?还加上虐待,够你蹲几年的了!” 那男的不想被他连珠带炮的卷了这么一大通,脸上红一阵白一阵青一阵的,噎得半天没话,只甩出一句“你懂个屁”就爬起来愤愤然跑了。 许晃还嫌不解气,冲着他的背影直竖中指,又呸了好几声,这才弯腰抱起小柱子,“不怕啊,咱找爷爷去。” 一路来到村长家,老爷子一瞧见小柱子这惨样就拧了眉,“还是撞见你爹了?哎,叫你躲远点儿…” 许晃顿时不高兴了,刚才还见这老爹仗义,怎么这会儿又这个模样了?“村长,您别怪我多嘴,这可对孩子的成长不好,从小就背着这种阴影,您叫他往后长大了怎么想?” 还是村长老伴疼孙子,流着眼泪抱过去拿红花油给他揉,一边嘴里骂:“往后那畜生再来俺就揍他,俺没这儿子!” 村长吧嗒吧嗒抽着烟,再次皱回一脸深深的褶子,半晌在鞋底磕了磕烟锅子,“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他长叹一声,抬头问道:“有啥事?柳家闺女咋样了?” 许晃把大致情况跟他说了说,“…我看还是赶紧送大医院去,车什么的您能帮着联系么?” 村长点头道,“这没啥子问题,祝医生走之前都交待好了,连他在省城医院的熟人都介绍给俺了,俺马上打电话。” 见村长背着手急匆匆去了,许晃便留下来等,顺便帮着小柱子奶奶一起给他揉淤血,刚揉了两下忽然觉得不对劲,凑过去一瞧,这小奶娃子咬着嘴,大眼睛里全是泪水,把面前的床单都哭湿一片,可把许晃心疼的,“怎么了?是疼么?跟哥哥说说。” 这一问不要紧,一下就把拦洪水的闸门给拉开了,小柱子嘴一扁,“哇”地一声扎进许晃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还断断续续的说道着什么,许晃还没听清,小孩儿奶奶也一下哗的哭开了,这一老一小哭得许晃是心肝儿乱颤,又不知道该怎么问,半晌才听清楚小柱子说的话,他说的是:“奶奶,我是野种么?” 仿佛被一根尖锐的针刺入心脏,许晃实在不知道这么小的孩子嘴里为什么会冒出这样的词来,他奶奶哭着摸他的头,嘴里不住的念叨:“你是奶奶的乖娃,你不是野种…”末了又拍着大腿哭,“造孽啊…真是造孽…” 小柱子突然疯了一样哭喊起来:“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我妈是投水死的!因为她偷男人!我都看见了!我就是野种!就是野种!” ☆、第九十卦 验尸 许晃真没想到,村长家居然还隐藏着这么一段见不了光的往事。原来在小柱子出生之前,他爸爸为了养家就去城里打工,连孩子出生后也只能是逢年过节才能回家看看,但在小柱子的记忆中,那个时候的爸爸是很爱他的,每次回来都抱着他不放手,一家人的日子和和美美,从来没有过什么嫌隙。 可后来一切都变了,就因为小柱子错说了一句话,他告诉他爸爸,说妈妈跟别的叔叔在一个屋里抱着。小孩子是不会撒谎的,这句话意味着什么不言自明,他爸爸当时就炸窝了,揪着小柱子妈妈的头发大喊大叫,要她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可那时候的柱妈不知道是受了刺激还是怎么了,整个人恍恍惚惚的什么都不解释,于是小柱子的爸爸一气之下就离了家,这已经是两年前的事了。 而同样在两年前,柱妈的精神状况也是越来越差,从时而清醒时而恍惚很快发展成了大半时间呆呆傻傻,只有很少的时候会清醒过来。终于有一天,村长发现儿媳妇不见了,叫人去找的时候,在后山的水库里发现了她的尸体。因为怕事情张扬,村长买了口棺材就草草将她下葬了,而自始至终,小柱子的爸爸都不曾回来看过一眼。这就是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之后的两年,柱爸虽然也只回来过两三次,可他每一次回来都意味着小柱子又要挨一顿毒打,所以这个六岁的孩子早早就长大了,他明白是自己的一句话给妈妈惹了祸,让一家人从此不得安宁,可他同样也恨他妈妈,更恨那个陌生的男人,只是当时的他还太小,根本就记不住那个男人的长相,也就无从得知当时的真相究竟如何。 许晃沉默良久,膝上的小柱子已经哭累睡了过去,他一下一下抚着他的小脑瓜,低声和他奶奶说话,“…您觉得您儿媳妇是怎样的人?” 村长老伴低低的叹口气,“原先看着也是老实巴交的一个女人,挺好的,俺们一家都是老老实实的庄稼人,娶媳妇肯定也是要安份守已的,而且她这人不光安份,人长得俊又懂事,当时俺们都满意得不得了,满以为天上掉下来个宝…”她停了停,声音又低下去三分,“其实吧,俺到现在还不太能相信她会做那种事。要是那时候多跟她说说话,兴许她就不会寻短见了…咳,俺都不敢想,万一是俺孙子看错了,万一冤枉了好人…毕竟她从头到尾都没承认过。” 许晃默然,这果然是善良人才会有的想法,不管出了什么事,先害怕的是自己冤枉了别人。其实这种事也不少见,像这样的村子里男人们都外出打工,撇下年轻媳妇们独守空房,一个人难免寂寞,那滋味儿就跟守活寡没什么两样,更不用说很多丈夫在外面也有相好的,凭什么只怪媳妇红杏出墙?这种事本来就说不清,可大人再怎么胡闹,孩子毕竟是无辜的。在这一点上许晃就对小柱子的爸爸极为不齿,一个堂堂的大老爷们儿,先逼死老婆,现在又拿孩子出气,就算这孩子不是他的,那他也不配当个男人。 不过这事细想起来也有破绽,先不说小柱子看到的是真是假,如果他妈妈有那个心跟人偷情,为什么会这么不小心居然让自己孩子看见了?有哪个女的会把幽会的地点选在有公公婆婆儿子在的家?或者又有哪个女的会带着孩子上情人家串门,顺便来一发?这只能说是没脑子的行为。再者,说他妈妈在东窗事发后精神恍惚,这明显是愧疚的表现,可有人会愧疚到变成痴呆么? “有。” 耳边突然响起一个声音,许晃感觉胸口上的玛瑙珠微微晃动两下,就知道有人又不请自来了。 “不让你先回家么?” “谁知道你屁股在外面生了根,这么半天都不回来。” “我得等柳桃儿的事办完了才能回去。” “你是村长人家是村长?打个电话再弄辆车人就送走了,用你在这儿傻等。” 许晃一想也是,人家有妈有后爸,哪儿用得着自己在这儿操心。哎,要不说他就是劳碌命,在家管那一大摊子人和妖都管习惯了。起身告了辞,许晃一路往外走,一路又继续在心里跟o生讨论,“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我说人如果受了过大的刺激是有可能患上精神疾病的,痴呆也算一种精神疾病。不过…”o生的声音一顿,又调转了话头,“你的怀疑也有道理,这件事我看没那么简单。” 也许是因为不想看小柱子带着这种阴影长大,许晃在心里也不愿意相信他妈妈做过那种事,如果有可能,他想要知道当时的真相到底是怎么样的。“那你说…” “哎哟!” 许晃低着头走路,不防一转过屋角又跟一个人撞了满怀,抬头一看,贾支书正抱着脚苦笑,他连忙跟人家道歉:“是您啊,不好意思走太急了,这脚踩挺狠的吧?” 对方吸着气皱着脸还在笑:“没事,没事。” “您找村长有事?” “噢,啊!我听说柳桃儿病了,要送走?怎么样,严不严重?” “说不好,得看检查得怎么样了。” “要不我再去别村请个大夫来瞧瞧?” “那不如直接上大医院去,那儿设施也齐全。” “噢,也是哈。” 许晃见他还呆呆的杵在这儿,便问:“您还有事?”其实他是想问问自己那工作有着落了没有,不过这么急着催似乎也不太好,只好先随便扯两句。 “噢,噢!我找村长商量那个啥,那个买农药的事儿。” “买啥农药!不买!”村长一只脚迈进院子就开始嚷嚷起来。 “老爹,话不是这么说的啊,”支书忙迎上去,“你不看看那邻村的庄稼,咱们村儿今年秋天怕是又要收成不好了。” 村长鼻子里呼呼的喘着粗气,“他们可劲用农药,收成能不好么!那地都伤了!他们可好,种出来的东西自己倒不吃,一个个干这缺德的买卖!俺们不干那事,穷就穷吧,再穷也不能坑人!” 两人争论着往屋里走去,许晃吐了吐舌头,悄悄离开了村长家。其实都是好人,他不禁笑道。都说穷山恶水出刁民,刁民他没见过,这里的人却穷得有骨气,如果有可能的话,他还真想留下做个大学生村官,能带着这些朴实的人致富奔小康就好了。 “噗!” 一个笑声不合时宜的响起,许晃皱着眉将玛瑙拎到眼前,“笑屁呀!” “没什么,挺好的。走吧,回家吃点儿东西,然后咱们来做些舒服的事…” “没门儿。”许晃断然拒绝,“刚才的话才说了一半,你继续,是不是看出什么来了?” “等做完舒服的事再说。” “……” 于是后来嘛,两人喂着喂着饭,又喂到床上去了。 “我…我需要郑重的跟你…讨论一下…每周的次数问题!”许晃趴在枕头上边喘边从牙缝里挤出字来。 o生坐在旁边心满意足的抽烟,“再多加两次是吧?没问题呀~” “屁!” “揉揉屁股是吧?来来~” “你有完没完?!再碰我一下这月你都别想上我的床了!还有,把烟掐了!谁准你又抽上的?” “没烟,这是你带回来的还魂草。”o生笑笑,一看外边天色,“哟,这都傍晚了?来吃点儿东西,一会儿赶夜场~” “我说你这耳朵是摆设是吧?要不要我剁下来下酒啊!”许晃伸手过去想掐他耳朵,没想到敌人已经机智的用双手护住了耳朵,于是他微微一笑,转而将方向下移,然后满意的听到一声惨叫。 “谋杀亲夫啊!把我弄残了你后半辈子就没性福了!” “没事儿,小爷还有货,保证不让你下半生独守空房。”许晃呲牙一笑,一拳揍上他下巴,“能不跑偏了嘛?能不讲黄段子了嘛?!能不能开始讲正事了啊!能不能啊!” “…leng。”o生大着舌头回答,刚刚咬到了,还真他妈疼。 “我知道你是怕我又惹事上身,可这回不是鬼神之类的,就是个尘封两年的旧案嘛,人类的案子,阳间的案子,随便查一查不会出什么幺蛾子的。” o生心说你揍是个惹事的体质,本来就挡不住,拦不住你自己还往上撞,老子怎么就娶了这么个媳妇儿,整天不让人省心!不过要整天在家织毛活儿那就不是许晃了,男孩子嘛,还是活泼好动一些的好,谁让他是自己媳妇儿呢~哦对,网上说怕老婆是现代男人五讲四美三热爱的其中一美,他这也算是顺应时代潮流,要不他把自己的事绩挂到网上去,看能得多少个赞…他想着想着又开始跑偏,许晃看着他荡漾的眼神还以为他又在yy什么,差点儿又一拳揍过去。 “哎哎,家暴四不对滴~” 许晃简直懒得理他,要再跟着他的思路跑下去,这一晚上就别干正事了。“说真格的,你刚才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o生嘿嘿一乐,“有四有,看你胆子大不大喽~” “开玩笑,小爷从小人送外号吓不怕,就算脑子都被狗吃了还剩下一堆胆子呢!”许晃得意洋洋的擦了下鼻尖,他望着天花板墙角的蜘蛛网,咦,刚刚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噗…”旁边人一口血喷出去老远,转回头来的表情十分正经。 “咳,说重点!” o生故作神秘的压低嗓音,“开棺验尸,你敢不敢?” 许晃顿时觉得一阵小风从窗台上吹了过来,后背嗖嗖的,好像起了一层小麻点。“…这个,不好吧?进自家祖坟也就算了,挖别人家的,这断子绝孙的事我干不出来。” “你不是要追查真相么,许尔摩斯?”o生的唇角扬起一丝揶揄的笑,“再说了,你这辈子跟了我,那铁定是没后了,不用担心。” 许晃被噎得没话,这家伙真不愧是阴损缺德的祖师爷,自己修行还远远不够啊。“挖…就挖!我全是为了小柱子!” 吃过晚饭,两人好容易捱到家里人都睡下了,外面村子里也是一片黑暗,许晃这才扛着锄头和o生一前一后偷偷摸摸出了家门。要说他早什么鬼怪都见过打过,要是心里光明正大,走夜路神马的根本就不怕,问题他现在是要去干坏事,怪不得都说做贼心虚,心里揣着鬼的滋味儿啊,谁揣谁直道。 “哎~”许晃拽住前面的o生用气音说话,“你这要往哪儿带啊,这都快出耕地了,村长家的承包田在那边!” “谁说村长儿媳妇埋在他们家田里了。”o生低下头,弯起的眼中闪着幽幽的鬼火,“在后山,乱葬岗子里。” “我草!你不早说!”许晃身上的寒毛一下进入一级战斗警戒,“那不是…这也太过分了吧?至于的嘛!” “好像是他儿子打电话来说的,要是敢让他媳妇儿进他家祖坟,他就跟他老子娘断绝亲子关系。” “我靠,这么狠?”许晃不禁感叹这人心凉薄啊,“放心,以后我肯定让你进我家祖坟~” o生哭笑不得,“谢小爷的赏~” “哎?你说乱葬岗,那咱们怎么可能找得到!” “虽说他们儿子无情,可村长他们不可能这么绝情啊,总得让孙子往后有个祭拜亲娘的地方嘛。”o生指着前面不远处的一棵歪脖子柳树,“喏,就在那棵树下。” “这么快就到了?!”许晃大惊失色,“我我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又不是见你媳妇的尸骨,不用做准备。”o生坏笑着把他往前一推,“请吧,许青天,老百姓都等着你平冤昭雪了。” 许晃这回还真有些肝儿颤,握着锄头的手直打滑,他战战兢兢的望过去,只见晚风凄凄,月光惨惨,那棵柳树在时明时暗的月光下微微摆动着枝条,仿佛是女人的头发;他又吞了口口水,视野中忽然多出几团绿幽幽蓝晃晃的磷火,低低的贴着地面滑行,交错着消失在远方的山坡后面;许晃吞下第三口口水,不,其实他已经没有口水了,嘴里面早就干涩得要命,吸入的不过是冰凉的空气,以及风中徐徐飘来的泥土与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味。 夜猫子的叫声突然炸起,在原本没有一丝声响的夜晚更加骇人,许晃好容易才忍下了喉间冲上来的尖叫,肩上猛然被一只手按住,他“嗷”地一声惨叫起来:“鬼啊――!” o生半张着嘴眼睁睁望着许晃猛一下窜出三里地去,一眨眼工夫就窜到了那座坟前,之后硬生生刹住,再以光速冲了回来,一头撞进自己怀里,小脸乍青乍白的,他又想笑又心疼想张口安慰又说不出话来,一张俊脸顿时扭曲得惨不忍睹,许晃喘着气瞪着他:“你你你你…鬼鬼鬼上身了?!”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o生的笑声张狂且清亮,在这鬼气森森的地方居然还颇有几分阳刚之气,许晃也终于冷静下来,想到自己刚刚丢人的举动,脸就烧了起来。 “没事,嗯…没…没事儿。”o生好容易忍住笑声,捂着肚子勉强看向他,“青天大人嘛,一般都是负责推理案情,体力活就交给王朝马汉吧!” “你,你到是早说啊。”许晃讪讪的,将地上的锄头给他踢过去,“早完事早回家,我还得睡觉呢!” “得令!”o生将一把农用锄头挽出宝剑的花式来,笑着朝那座坟走去,“芝麻开门,让我们来看看里头有什么秘密吧~” 作者有话要说:草,太失策了!半夜写完自己不敢去上厕所!窝强烈勒令泥们都半夜看!看在我腰疼的份上。。t皿t ☆、第九十一 卦香 四下无人的旷野里,锄头刨地的动静格外的大。许晃躲在一边看,心中不禁感叹这真有些恐怖片里的味道了,偏偏那一个边干活嘴上还不闲着,“怎么样,要不要我讲个应景的鬼故事来听听,” 许晃撇撇嘴,“我说你这人就一点儿不心虚么,” “有什么可心虚的,人死灯灭,剩下的不过是副臭皮囊罢了,就跟这地上的黄土没什么分别,没准儿这里头的人现如今已经转生到有钱人家去享福了,反倒是我们月黑风高的在这儿做活力,你说到底谁比较惨?” 他这一张嘴舌灿莲花的,还真能把黑生生说成白,连许晃都觉得心里的愧疚淡了几分。“哎,那你有害怕的东西么?” o生扭过头来,唇角上扬媚眼如丝:“有啊,你。” 许晃一怔,忽然有种莫名的情愫在心头涌动。啧啧,瞧这圆月,枯树,老坟,艳鬼,活脱就一幅聊斋里的限定场面嘛~他正以白面书生的心态陶醉,前面人的手里一停,锄头好像磕到了硬物,发出一声闷响。 “有了。” o生说道,又用锄头横着刮了几下,金属与木板的摩擦声“嚓嚓”的,顿时又在许晃心上擦出一层毛边,“你动作可真快。”他不悦的抱怨,别别扭扭的蹭过去看,谁知那一位更利索,两手往下一扳,猛一发力就把棺材盖整个掀了起来,钉在四角的铁钉发出让人喉咙发紧的刮擦声,仿佛是那口棺材痛苦的呻吟声。 “我草你也太着急了吧?!”许晃猛地弹开一步,大惊失色的望着他,对方则一脸鄙夷的拍着手,“废话,等你决定好什么时候开棺,太阳都出来了,不如我来个痛快…” 最后一个字生生卡在他喉间,许晃也惊异的睁大了眼,两人同时瞪着眼对视,因为他们分明闻到一股浓浓的香气爆炸一般向四周扩散,他俩不约而同的看向脚下,这香味分明是从棺材里传出来的! 只一眼,许晃忍不住呻吟一声,捂住眼别向一边,他妈的,这可是他从小到大头一次看见真正的骷髅,就一点儿准备时间都不给他吗?! “…陀…” 棺材边的人忽然开始低喃起来,模糊不清的字断断续续的随风飘入许晃耳中。 “陀…陀罗…曼…” “o生?”许晃心惊胆颤的看着那张月光下更显惨白的脸,“你…你别吓唬我!” 然而那个人完全置若罔闻,脸上的表情时而恍惚时而痛苦,终于蹲下去抱住头呻吟:“…痛…头…好痛…” 顾不上别的,许晃赶紧冲上去抱住他,“你怎么了?!o生!”触手一片冰冷,这下他已经可以肯定o生并不是在装神弄鬼吓唬他,因为那具身体前所未有的剧烈颤抖着,他大口喘着气,眼中失去焦距,双手在空中乱扑乱抓,就好像一个溺水的人濒死的求救。 许晃只有喊着他的名字,一边更加用力的将他按入自己怀中。他突然想到,会不会是这香气搞的鬼?于是他努力将o生往外拖了几步,然后低头将自己的气渡过去,好半天才终于感觉到怀里的人渐渐恢复平静,蜷在他怀中闭着眼低低的喘息。 咬了咬唇,许晃拧着眉看向旁边,这棺材到底怎么回事?只听说尸体埋在地下都会散出有毒气体,没有臭味儿怪味儿就算不错了,怎么反倒冒出香气来了?他简直怀疑埋在里面的其实不是尸骨,而是雕成骷髅的香料。可是如果这香气有毒,为什么自己会一点儿反应没有? “…怎么了?”怀里发出低低的询问,许晃低头看去,o生的眼睛已经张开,清亮的反射着月光,脸上有一丝困惑。“你脸怎么了?!哪个孙子干的!” “就我怀里这个。”许晃抹了一下把脸上的口子,很豪爽的把血擦在身上,然后捏着他的尖下巴仔细打量,“你刚才怎么回事,我都吓死了!难道是晚上吃油泼辣子面吃坏肚子了?” o生古怪的盯着他:“你脑子才有问题吧,晚上明明吃的是炸酱面,菜码是水萝卜、豌豆苗、黄瓜丝…” “行了行了,我知道。”许晃拍拍他的脸,“我这不是怕鬼上身么,验明正身。” o生扑噗一乐,“反应还挺快。”他坐起身来整整衣服,“刚才到底怎么回事?” 许晃认真回忆了一下,“你抽羊角疯了。”他笑着躲避追过来的拳头,“你自己真不记得了?我想想,你好像还说了什么来着…你说头疼,之前是…陀螺?” “不可能。”o生皱着眉,“我就没玩过那玩意儿,你肯定听错了。” “就是陀螺!你还说什么快慢的!” “陀螺快慢?”o生站起身来走到那口棺材旁边向下望去,刚刚浓烈的香气已经在风中消散,只剩下一具普普通通的骸骨,白惨惨的月光下清晰可见,那骨架不是白色也不是黄色,而是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焦黑。 “怎么会这样?”许晃也不再害怕,站在他身边仔细去看那棺木中的尸骨,他忽然想到古代小说中的某些情节,不由得低呼一声:“中毒?!” o生的脸色同样好不到哪儿去,他跳下棺材里认真检查了一番,随后肯定的说了一句:“是中毒,是曼陀罗。” “曼陀罗?” “这是一种介于药与毒之间的植物,华佗用的麻沸散中就有这味药,可作麻醉之用,但是如果加大剂量…”o生扶着头,又感觉到一阵阵的眩晕,记忆中仿佛有什么洪水般纷至沓来,可偏偏又有一卷细纱蛛网般柔韧的裹住它们,他挣扎浮沉,却怎么也抓不住那后面的真相。 许晃一声不吭的拉他上去,自己开始动手将棺材盖重新盖好,然后抓过锄头往下推土。 “怎么了?”o生见他嘟着小脸好像很不高兴的样子,不觉好笑。 “没什么,这不也完事了么,可以回家了。”许晃一边填土一边用脚踩实,“反正也是别人家的事,我可不想连你都赔进去。” “我没那么脆弱。”o生笑道,搂过他来亲了一口。“不过这事我觉着不对,说不定是你歪打正着了。”许晃刚要问是什么歪打正着,突然握住他肩膀的手紧了紧,身边人神色一凛,低声道:“有人跟在咱们后面。” 许晃倒吸一口冷气,僵着脖子也不敢回头,“什么时候?” “我不确定,不过刚刚出村子的时候并没有。” “你确定是人?” “热的,喘气儿的。” “我草…”许晃喉头发紧,他们俩半夜上野地里刨坟就够诡异的了,怎么还有人跟在他们后头?“那怎么办?” o生果断下令,“赶紧把这里恢复原状回家,一会儿回去的时候你跟在我后面,妈的,月亮这么亮,也不知道那家伙是不是已经看见你的脸了。” 许晃好容易平静下来的心又开始乱蹦乱跳,他简直心如乱麻,到底是谁?是他们村子的人?还是其他地方的人路过?他真希望那只是过路的醉汉,可这概率显然小得不能再小了。 更恐怖的是,他们这次出来明明是临时决定的,为什么会被人知道?许晃越想越觉得不寒而栗。如果不是刚刚他的叫喊声太大被人听见,那么就只剩下一个可能――对方和他们的目的是一致的。也就是说,那个人一定和柱妈的死有关。也许,柱妈不是自己投水死的… 第二天,许晃顶着两个彻夜未眠的熊猫眼将拿回来的一点样本送去葛萌萌的实验室化验,最后的检验结果和o生判断的一样,里面含有大量曼陀罗的成分。这一下整件事就变得清晰起来了,无论柱妈投水是否出于自愿,她死前一定服食了大量曼陀罗,这总不可能是她自愿的,因为就算她是想服毒自尽,喝个农药不就完了,一个农村妇女怎么可能还会特意去买些中草药,拿锅炖完再用来自杀?这死法也未免太高端大气了。 一定是有人逼她,而且极有可能是那个奸夫,说不定她根本就是被迫的,就连她自杀都有可能是伪造出来的。 存了这个念头,许晃开始拿着小本儿去村子各处明察暗访,名义上还打着帮村支书做人口调查的大旗,好在这件事本来就是真的,因为贾支书陪同王寡妇她们送柳桃儿去医院了,许晃主动挑起这根大梁也就没遭什么人怀疑。他坚信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就是要这样大张旗鼓的打草惊蛇,反正那人已经知道柱妈的坟被人挖开了,最好他还看见那是许晃,这样一来他难保不在许晃面前露出破绽。 许晃这小算盘打得噼啪响,可谁承想一天下来啥收获都木有,他这个泄气呀。不过还好他还留了一手,让青阳带着从他妹妹那儿借来dv跟自己一路走访,什么人说的什么话脸上什么表情都记录得清清楚楚,这样就可以回家再仔细研究了。 晚上,一大家子的人和妖围坐在院子里吃西瓜,顺便一起围观个小电影,帮小许警官一起推理案情。 “哎!挤挤,加个座!” “今儿这西瓜谁买的?都娄了!” “这谁呀?怎么一直盯着我们青阳!哈喇子都快下来了,找灭!” “你今天怎么不带我去,非得带外人!我跟你说话了你 恋耽美 分卷阅读38 灭鬼 作者:红盐 见没有?” “哟,这小姑娘还挺俊的,谁家的?我怎么没见过呢。” “烛阴你爪子离我远点儿!小心我剁了你!” “我说你们还能行吗?!” 许家主终于忍无可忍一声暴喝,“开茶话会哪?帮不上忙就别添乱!” “哎,那是谁?”不知道是谁小声说了一句,众人的视线齐刷刷盯着画面,不出几秒,又有一张脏兮兮的脸在镜头里一闪而过,那双混浊的眼睛挡在凌乱不堪的乱发后面,偶尔看见镜头在追拍他,顿时吓得缩起肩膀往远处跑去。 “那不是吴家那个傻子么,他会不会是犯人?” “不说他一出生就是傻子么,怎么可能还会是犯人。” “那也得是他真傻才行。” ☆、第九十二卦 千日醉 “你是说…”许晃两只眼睛惊异的瞪大又缩小,然后再瞪大再缩小… “抽筋啊你,电脑看多了吧,走上床碎觉觉…”o生作势要去关电脑,被许晃一爪子拍出四道血痕。 “我是不相信,”许晃杀气腾腾的瞪着他。“哪有人从一出生就装疯卖傻的,又不是你。再说了,人家父母都早死,这还能假装,” o生冷哼一声,“这你就不懂了吧,没父母正好,没有目击证人啊,没错,也许吴家儿子的确是天生痴呆,可你能证明那个真是吴家儿子?” 他这话一出,在场全员集体打了个寒颤,身体自动远离他半米以上,“…啧啧啧~” “这家伙,这心理阴暗的,你是不是这辈子都没见过阳光?” “见光死啊大哥!” “还不晚,我有药,来点儿?祖传秘方,包你药到病除,看在小晃面子上给你打八五折,够仗义吧?” “何弃疗呀!” “我靠!去去去!”o生一手做轰苍蝇状,“你们这帮家伙就是嫉妒本大爷的聪明才智!” 许晃拍拍他的肩,怜悯的看着他,“想象力很丰富,但是破绽太多,写小说都坑爹。那我问你,就算他冒充吴家儿子在这儿装疯卖傻十来年,他图什么?图跟一个有夫之妇偷情,然后再拿曼陀罗毒死她?然后呢,现在继续在这儿装疯卖傻?” “他可以再等下一个目标啊!” “那也行,就当你说的对,但是他可以装疯卖傻,他的目标可不傻呀?人家好好的大姑娘小媳妇,就算要偷情找谁不好,非找个脏兮兮的傻子?” “呃……”o生拖了半天尾音,突然一拍大腿,“说不准他跟这事没关系,他就是潜伏在这儿一特工!” 许晃微笑微笑再微笑,“现在我就把你说过的话还给你,你平时看着挺精的,怎么有些时候这么二!那你说他到底图什么?这小山沟里是有会下金蛋的鸡还是有航母基地?”他再次用力一拍他肩膀,“算我求你,心里阳光点儿行不行?人家一没爹没妈的痴呆儿就够悲催的了,你还这么埋汰人家,你忍心么?” o生也急了,“那我不是帮你推理案情嘛!要不然你说谁可疑?!” 他这话一出,众人顿时七嘴八舌起来,“就那个,老对着镜头傻笑那男的,我看他最可疑!” o生不耐烦的咂咂嘴,“人家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没见过高科技产品,看着高兴不行啊?” “我觉得还是25分46秒那男的!你们看,他一直搓手指,眼神还飘忽不定的,连说话都哆嗦,明显作贼心虚!” “这话算你说对了,他前几天偷拿家里的钱出去赌,结果输个净光,他眼神飘忽是在偷看镜头外的老婆,因为他老婆正跟他吵架说要回娘家。” “那这个…” “早上没吃饭,低血糖犯了!” “那个…” “那小子喜欢男人!” “我看……” 以下省略一万六千零七十四个字。 于是一场唇枪舌战之后,所有人都说得喉咙冒烟,就看o生一人端着茶碗气定神闲,完败在场所有人人妖妖花花草草,清风朗月,从此世界河蟹了。 许晃把眉头挤出川字,上上下下的扫视着对面翘着脚的这位大爷,他觉得自己有充分的理由相信,这货不过是在故弄玄虚他颠倒黑白的口技,我方辩友只是嘴皮子功夫不如他,谁能证明他说的都是真的?要是像他说的那样,今天走访的所有人都是在因为一些家长里短鸡毛蒜皮的事才会有那些不自然的举动,那岂不是说这里的人全都清清白白,没一个是犯人?真相只有一个,罪犯好歹也得来一个吧?! 于是许小爷当机立断,手一挥,各路包打听立刻趁夜出去探听一圈,可谁能想到,等线报一一送回来,o大爷的那些推理居然分分钟正确!简直是当代包青天中国夏洛克,所有人当场跪了有木有?! o生冷笑着一下一下撇茶碗里的茶叶沫子,从牙缝里挤出字来:“怎么样,还有谁?不服来战!” 许晃很狗腿的坐到他大腿上给他喂西瓜,“那照您说,这犯人不在村子里?” “哼!叫你们这帮孙子看不起本大爷?”o生恶狠狠的咬了一口西瓜,“你以为我失心疯了诬陷一傻子?我就是排除了所有可能嫌犯,剩下的再不可能那也是真相!” “哦~”众人由衷的鼓掌。 “那我也要告诉你一件好事。”烛九阴拎着个酒坛子笑眯眯的走来,“老子专程去那个吴傻子家里转了一圈,已经证明他的确是个傻子,哦,就是没有行为能力的那种,你地明白?” o生冲许晃摊开两手,“那完了,犯人不在我们之中。” 许晃呆呆的挖了一大勺西瓜填进嘴里,边嚼边含糊不清的嘀咕,“拉日肿末环西捏(那是怎么回事呢)?” “有可能犯人已经逃走了。”o生为他指出一条可行性发展道路,“谁规定人犯了事还能安安稳稳待在现场等人揪啊?日本动画片看多了吧?我就说小日本的东西少看,拉低智商!” 许晃简直醍醐灌顶,一下子云开雾散见日明啊!“可那样的话,这线索不就断了嘛!还怎么追查?” “或者你可以明天去村里再走访一圈,询问一下谁家里有人两年前离开,一直到现在都没回来过。”o生擦掉他嘴角粘的瓜子,拍拍手,“或者我有个更妙的提议。” “哦?” “玩玩算了。”对方拍拍他的头,扬扬下巴,“侦探游戏嘛,图个新鲜也好,不过大家伙儿也不可能一直陪你不是?人家都有正事呢,见好就收,这才是好孩子嘛。行了,洗洗睡吧!” 许晃还懵懵懂懂的,没反应过来自己的家主之位已经被人悍然篡夺,众人都玩开心了自然也就各回各屋各找各的伴,而他也理所当然的被按在了床上,开始了新一天精彩绝伦的夜生活。 o生将舌头压进他嘴里蛮横的狂扫,许晃被吻得几乎喘不过气,口中清爽的西瓜味很快被浓浓的□味道占领,而早已熟稔欢好滋味的身体也自动的化为一滩春水,他大张着双腿,任由那双不规矩的大手在自己最敏感的地方粗鲁的揉捏律动。o生太熟悉手底下的这具身体了,舔哪里会颤抖,摸哪里会呻吟,还有深入小洞按到肉壁上的某个点时,他的脖颈会向后仰出漂亮的弧度,当那双眼中蓄满旖旎的春水时,他便会开始扭动着身躯,两腿缠上自己的腰急不可待的求欢。 “就这么舒服?” “嗯…太舒服了…你欺负人…”小嘴哼哼唧唧半真半假的抱怨,贴上来向他索吻。 o生坏笑,“是谁还说要跟我限制次数来着?” 许晃一口咬上他的肩膀,唇齿间传来一丝血的味道,于是他又狠狠向下咬了几分,像是抗议他的坏心。o生被那小舌舔得又酥又麻又痒又疼,呼吸之间跟过了电似的,“跟谁学的这是?要勾我魂啊?” “勾的就是你~”许晃迷离的笑,仰头吻上他的下巴,“后面痒痒,你还不来么?” o生呼吸一滞,只觉得包裹着自己手指的内壁一阵阵缩紧,像是刻意的邀请,他再忍不住低吼一声,抽出手指就顶了进去,边咬着他耳朵骂:“妈的今天怎么回事?!我什么时候把你养这么骚了!” 许晃急促的呼吸着,脸上泛起阵阵红潮,他咬着唇笑:“没什么,今天觉得你特别帅,就想勾搭你~” o生笑骂:“小祖宗,你勾勾手指我就摇着尾巴过去了,还用得着下这么大血本?” “你不要?” “废话!” 嬉笑怒骂渐渐隐于缠绵的亲吻之中,剩下的只有越来越沉重的粗喘声和越来越激烈的撞击声,许晃几乎要承受不住他狂风骤雨般的挖掘,没过一会儿就射了出来。o生亲吻着他汗湿的前额,等待他回神再战第二局。不过这煞风景的事有了第一回就有第二回,出了一个人就能再出第二人,许家老宅地段之邪门,从未被超越。 只听惊天动地一声巨响,整个门都被人从外面踢翻在地,一个嚣张无比的声音立刻表示惊讶:“哇靠!这什么破门质量这么差?我宫里的门踹了几千年都没见有事,你们是不是得罪做门的工匠了?” o生的脑门上已经瞬间贴满井字,“那你还不赶紧滚回你的皇宫啊公公?!” 烛九阴靠在门上,一边的唇上扬出慵懒的笑意,“可惜呀,我宫里没有这么好的春色~寡人独守寒窑数度春秋,空虚寂寞冷,你懂的。哎!我有个好建议你们要不要听一…” “滚!”两声怒喝依然挡不住他贱到死的建议。 “3p如何?” “呵呵。” “噢…那好吧我明白了,我们来进入下一个话题。” 果然比贱的话谁也比不过钟山烛九阴,许晃和o生已经极有默契的开始穿衣服准备去隔壁洗澡了,不过烛阴却气定神闲的举起手上的酒坛,“谁能给我解释一下这是什么东西?” o生瞥了他一眼,对于这混蛋在别人家里到处窜到处乱翻的恶习他已经懒得管了,只哼了一声:“噢,你还没醉死啊?看来山神酒量是跟一般人不一样。” “我倒是以为找到个宝贝,不想里面却是假冒伪劣产品。” 烛阴这话一出,o生顿时停下脚步,“什么?” 许晃看看那只坛子,随口道:“这不是你那坛子神酒么,叫什么来着?” “千日醉。” “这不是千日醉。”烛阴笑道,“有人在算计你。” ☆、第九十三卦 无常 “你见过真正的千日醉么,”烛九阴将酒坛子的封盖打开,一股异香顿时飘了出来。“香同兰麝,色如桃花,一杯而千日沉醉,市场价九千九百九十九,现在订购还可获赠银质挖耳勺一个,还在等什么,心动不如行动,你值得拥有~” “………”“………” 许晃将自己的下巴托上去,回头冲o生笑道,“不如我们还是去洗澡吧,” “这谁把推销员放进来了,,” “你们是没在听我说话对吧?”烛阴用小指挖了下耳朵,放在面前一吹。 “我听见了。”许晃微笑着看向o生,然后一口喷过去:“你个败家子!” “他说的是桃源币!” “那也一样!” “停停,这不是重点,ok?”烛阴举起一只手,对面四只眼齐刷刷射过来,“重点是,你的赠品呢?” 许晃扶着胸口,突然有种想吐血的冲动,真是不比不知道,一比吓出尿啊!原来神的神经病级别也是大神级的啊,还有医院愿意接收吗?“怎么办?”他无助的看向o生,后者显然也没见过这号的蛇精病,整个人都石化了。 “哼哼,怎么样?我说对了吧?!”烛阴一手指向他们,摆了一个行为艺术的破丝,“我就没在你们家找到挖耳勺!” 许晃心说不行了,内伤太严重了,这特么就是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最高境界啊!孙子都得甘拜下风了,这家伙简直比o生还能跑偏啊?合着他这几天一直在他们家神神秘秘鬼鬼祟祟从事一些貌似还和神x上天蛟x号下海有关的国家事业,闹半天就特么为了找一个挖耳勺?! o生诚恳的握住他的手,“大哥,他们家以前送过别的东西,(这理由)行么?” “拿我当傻子是吧?他们家赠品就没变过!老子攒点儿积分容易吗?啊?!买了那么多,结果最后就只能换一个碗!还不锈钢的!我们家狗吃饭都用金碗好吗!” 许晃一把推开o生,看怂的,关键时刻还得小爷出马!他尽量挂出一副更加诚恳的表情:“第一,这种问题请找地府天狗网站投诉;第二,诚意提醒,您的无聊指数已经突破百分百大关还在无限上升,请不要放弃治疗;第三,强烈建议您以后多喝些水,少吃些蛋,因为综合您的症状来看,您已经是咸(闲)得蛋疼症晚期,请返回上一条结尾;第四……请问您是不是处女座?” 烛阴的笑容定格了三秒钟,“算你狠。” 许晃冲o生翻个白眼,“明白以后应该跟谁混了吧?” “那是那是,小人心悦诚服~”o生谄媚的笑着,伸出手来,“小人伺候您入浴,还请移驾汤泉宫~” 这时烛阴长叹一声,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看着他俩,“你看看,跑偏了吧?我这说着酒呢,你们洗什么澡?” 四只眼再次射了过来,恨不得钉死他在脸上,“到底是谁跑偏啊大哥?!” “算了,我不跟你们计较这些小事,我是来说正事的ok?” 许晃真的是想死的心都有了,他咬牙切齿的望了一会儿月亮,然后竭力把自己的情绪拉回来,“好吧,你不是说这酒有问题么,现在,马上,说重点!否则我代表月亮灭了你!” “这酒虽然在色相味上和千日醉极为相似,但其中还是存在一丝的区别,如果不是久经考验长年酗酒的我,你们谁都品不出来,想当初…” 眼见他又要忆往昔峥嵘岁月孩儿们听爸爸给你们讲那过去的事情,许晃当机立断的截住他,“说重点!” “这里面加了料,虽然还是千日醉,不过多加了一味配料,所以它的后劲儿也特别的…” 烛阴晃了晃手指,然后停顿了三十秒,然后打个酒嗝,然后――pia! 许晃和o生对视一眼,然后心照不宣的跨过地上的“死尸”双双去洗鸳鸯浴了。 等他们从隔壁洗好出来,地上那个还在那儿一动不动的挺尸。o生在身后帮许晃擦头发,许晃则拿着小木棍戳戳戳,身后的人问:“还活着么?” 许晃失望的站起身来,“我还以为回来能看到青龙的剑插在他背上呢。” “人家是正人君子,不会趁人之危。” “那怎么办?他这要睡千日,难不成就让他睡咱屋门口?回来该落枕了。” o生扑噗一笑,“你对他还真好,刚才还没被他烦死?” 许晃笑笑:“我倒觉得他跟你挺像的。” “啊?我敬谢不敏啊。” “我刚来那会儿你不也这么话唠。” 那一个撇撇嘴,“我那是寂寞太久了,好容易把你给盼来了,还不许我多说几句话?” “是啊,也许他也和你一样。”许晃弯着眼,摸了摸地上烛阴的头发,“神都是孤高的,他会这么话唠也挺好的,说明他心里拿我们当一家人。” o生心中一动,忍不住拉过许晃的手吻了吻,难得经历这么多大风大浪,他还能保有一颗宽仁之心,能以善的眼神去看这丑恶的世界,这大概是他与生俱来的本能吧。 “不过这酒…”许晃从烛阴臂弯里抢救出那个酒坛子,一股香气即刻又在空气中微微荡漾开来,“好家伙,这大哥海量啊,就剩个底了!这…不会死人吧?” “祸害遗千年,死不了。”o生接过酒坛子,不无挽惜的看了看里面,“上好的跌打药也没了,回头再买一坛子吧。” “我没钱!” “哎哎,你个小扣门的,都说是桃源币了,兑换过来也就…百十来块钱吧。” “一瓶红花油才几块钱!算得过来账嘛你?我可告诉你,往后没有生活费了,我都跟我妈立过誓了,再也不当米虫,以后都自己挣钱,更不能乱花钱了!” “这一屋子的富商外加政府要员,随便抱哪个大腿不就吃喝不愁了,你犯什么傻!” “我以前没抱过大腿,以后也不会抱!我还就不信了,这社会上自力更生的还吃不上饭了!?” o生沉痛的点头,“在这个干爹大腿横行的时代,难。” “那我偏就要杀出一条血路给你看看,你给我等着o生,小爷我靠自己挣钱一定能养活你这张嘴!” “那是啊,我本来也用不着吃饭。” 许晃气得直瞪眼,劈手从他手里夺过那个酒坛子,吓得o生慌忙举手投降:“你可千万别喝啊!他是神他能这么喝,你喝一滴就得睡过去三月!” “谁说我要喝了?”翻出一个大白眼,许晃提着酒坛子往葛萌萌的实验室走去,“我拿去化化验,看看烛阴说的那多出的一味是什么东西。” 谁都没想到,这一次的化验结果居然阴差阳错的又把他们的视线牵回了上一个案子中。 葛萌萌从显微镜下抬起头来,“你们跟这玩意儿可狭耍俊 许晃莫名其妙:“什么?” “又是曼陀罗。”葛萌萌戴着胶皮手套的手一下下敲在玻璃板上,“而且和上一次不同,这里面含有大量经过提纯的曼陀罗,只能是有人刻意为之。” 一瞬间大脑一片空白,许晃张了张口,忽然觉得身上冒出一层冷汗,他不自由的吞了下口水,手伸过去紧紧握住o生的手,同样的一片冰凉。“…如果,长期服用的话,会怎么样?” “如果是突然大量摄入的话肯定会死,不过长期服用的话要看是什么剂量,如果循序渐进就能让身体产生抗体,不会有生命危险,但是脑神经和脑电波依然会受到扰乱,可能会出现幻觉或者是记忆紊乱的征状。” 听她说到这儿,许晃却突然松了一口气,记忆紊乱,既然o生有这样的症状,那就表明他是有过去的,他的记忆都是真实的,他是真实存在过的人! “o生太好…” “我草仙界的酒怎么会有问题?!业界良心啊!他们网站上还写着三包假一罚十呢!今年地府315还评为全界十佳第三名,地府通讯社怎么会写假报道?!”o生愤怒的两眼要喷出火来,“我绝不相信!就算人界地府都糜烂成一团脓水,那桃源乡也是世上的最后一方净土!要是连那儿都了,这世界就真没救了!” 许晃默默捂住了心脏,只觉得刚刚被人戳进去的那个洞又开始淌血,这大爷的跑偏风果然一点儿也不比外面躺的那大哥逊色啊! “就算是你说的那样,那酒是桃源乡酿的,送货的人总不是桃源人吧!”许晃烦躁的指出他话中的漏洞,可此话一出,两人都愣了,脑中浮现出那个白无常变幻无常的笑容――是他?! 作者有话要说:小黑屋关了一天整个人都跑偏了有木有?!!变成欢脱蹦达跑偏风了有木有!!!连写三章脑子都要开外挂了有木有!!!!先让我死会儿。。。。。 ☆、第九十四卦 神秘快递 “竭诚为您服务~” 许晃在电话里一声怒吼“你小子马上给我死过来”仅仅过去三分钟,夜空中就响起了一声清脆的铃铛响,桃花眼的白无常轻轻巧巧从窗外跳下来,以一个漂亮的姿式落地,顺便奉上一枚诚意的微笑,“请问您需要运送什么货物?本店经营各种运输渠道,包括毒药、炸弹、更年期妇女及五岁以下儿童均可运送,南北极地区需要另外加钱,但是禁止将活物运往地府,禁止将死物运往阳间,除此之外,百无禁忌~” “哦~”许晃笑了笑,“那我要是想往南极地区寄个东西,大概要加多少钱?” “请问所运货物长宽高,重量是多少?” 许晃上下打量了一下:“高大约一米七八,重量可能也就一百二十斤左右?” “好的,新顾客本店可以给予八折优惠,不过我得拿计算器算一下,数学不好~”白抱歉的笑笑,将早被人绑得结结实实的双手挣了一下,“您是不是能给我解开一下?” 许晃挑了嘴角,手按在椅背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你要是敢不老实,我立马把你打包寄去南极你信不信啊?” 白再次微笑:“本店与顾客间存在保密条款,不能将客户信息透露给外人。” “你倒聪明,我一张嘴你就知道我想问什么了?”许晃赞许的拍拍他的肩,“那就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了,给个价吧?” “什么价?” “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了,你们背地里那些勾当我都知道,拿客户信息赚点儿小外快嘛~没关系,我这人你可以放心,我肯定不会拿去做坏事的,价钱好商量。” 面前的微笑复读机又复读了一遍:“本店与顾客间存在保密条款,不能将客户信息…” “你妹啊!你们连妇女儿童都敢倒买倒卖明明就是黑店,还跟我提什么保密条款!简直丧尽天良啊?!” “我们做的是物流,买卖双方是客户,他们要运什么东西,关我屁事?”白依旧笑容不改,把许晃气得干瞪眼,“你到底说不说?!o生的千日醉到底是谁让你送来的?” “本店与顾客间存在保密…” 懒得跟他嗦,许晃一挽袖子,伸手过去:“吐真剂!” o生立刻将一个五彩斑斓冒着红气翻着绿泡的试管递了过来――隔壁的葛大小姐最新力作,刚刚出锅,新鲜热乎百分百。 “好喝的,尝尝?”许晃抛个媚眼过去,见对方居然还一副义正辞严慷慨赴死的模样,“商场之上,信字当头!没有了信誉,就没有了做人的底线,没有了生存的尊严!” 许晃看着他心里直琢磨,倒还觉得他有些小正气凛然的感觉,要是地上的物流也能这么正直多好,世界早河蟹了。 “我手机里存有卖家的电话和微信你要哪一个?” “我去――!” 许晃顿时趴地不起,这逆袭简直要上天呀?!o生早从他裤兜儿里拔出手机来,一看屏幕上放着黑的半裸照,顿时一阵恶寒,这恋弟的变态!“密码!” “不说好给钱的嘛?电话五百微信二百五…”许晃把那支试管又往前一送,那小子立马乖乖住了嘴,“拿过来,我那是声控电子锁。” “嗬,还玩这么高大上的密码?”许晃将下巴一抬,o生便将手机送到他嘴边,“小黑么么哒~” “恶…” “哎哎还没完呢,拿回来。…小黑么么哒么么么哒么么么么哒!” “呕!” 许晃强忍着胃中翻滚的酸意和o生挤在一起翻看手机里的电话,什么牛头马面的一大堆,浩如烟海的根本就无从下手,“你小子路子也太野了,到底哪个?” “你们都找不到,我怎么可能知道?” “我靠你怎么做生意的?!” “每回都是卖家打电话来叫我嘛,客户那么多我怎么可能都记得名字啊!” “算了算了,看他微信。你朋友圈总该有分类吧?” “哦,你倒提醒我了,有桃源乡的分类。” “不早说!” 进去一看,居然还有一大堆人,许晃一个头两个大,“怎么还这么多啊!” “废话,桃源乡大了,全是种桃子的,当然家家户户都卖相关产品了,这叫集体发家致富,全界奔小康。”白翘着脚,“我说你们两个二百五,你不会问问他在哪家买的,查一下记录不就知道对方真实姓名和电话了嘛,还用找我?”半秒钟后他的头上就收到了毫不客气的两记爆栗,五百的两人凑到墙角去开小会:“你刚那么神勇,怎么偏偏这会儿又傻了?!”“我那不是完全信赖桃源乡品质,光顾着怀疑这小子有问题嘛!哎,还是你说他有问题的!”“那我还不是信了你的话才会那么说的!那到底是桃源乡的问题还是这小子的问题?” 后面的白悠悠然笑道,“我就是个送货的,游走于卖方和买方之间,你们心里在想什么,要做什么,全都与我无关。” 许晃怀疑的看了看他,“那就是桃源乡里有鬼?” o生摇摇头,“这个我可以保证,桃源乡里的人都是绝对的心地善良,洁白得像雪一样,因为他们都不长脑子。” “啊?” “没脑子所以才单纯快乐啊!” “哦,怪不得我活这么累。”许晃若有所思…“那照你这么说,到底谁才是犯人?!” “介于桃源人和我之间的人。”白回曰。 “那还有人么?” “有啊,桃源乡大门口扫地的。” “哈?!” “巧了,每回我去接o大爷的单子,都是门口那扫地的大爷转交给我的。” o生一口老血呕出来,“太假了好吗?!桃源乡门口溜溜的连根毛都没有,他扫哪门子地啊?你是猪脑子啊你?!” “我赶时间。”白话音未落,又一顿爆栗砸了他满头满脸,“哎哎别打脸!” 许晃也气得要命,“你们地府的物流界是该管一管了!这么随便还有王法吗?!你就直接把可疑物品送给客人啊?你知不知道你给我们o生喝的都是什么东西啊!” “面单上地址名字电话都正确,封条也完好,怎么会是可疑物品?” “他不会拿个一模一样的盒子来掉包啊亲?!以后要先验明店主的正身啊亲!” “除了小黑我没兴趣验别人的身。” 许晃和o生互相帮对方把下巴合上,默默到另一边去开小会,“这么看来,人证是找不到了。” 许晃摸了摸下巴,忽然眼睛一亮,“这有什么,你再下一次订单不就行了?” “是噢!你怎么这么聪明!” “还有还有,我去找玄武他们再借两台电脑,看能不能追踪到网络上的信号,看是谁黑进天狗网里监视了你们的交易记录,如果能反向追查的话说不定还能找到对方地址!” “哎呀我老婆真能干!” “叫老公~” “一会儿床上叫给你听~” “两位,满意了么?能放开小的么?”人质在后面叫道,两人互看一眼,毕竟他们的目的不是绑人,既然事情说清楚了,也该放人了。 白活动了一下有些气血不畅的手腕和脚腕,勾勾手要回自己的手机。许晃拍他一下,“不好意思了兄弟,下回请你吃饭算是陪罪。” “吃饭就不用了。” “那怎么行,我们会过意不去的!”许晃心说这家伙这么仁义?那不是显得他们更恶毒了嘛!结果对方从怀里拉出一张纸条来,然后就见那纸条被越拉越长,都垂到地上了他还在不停的往外拽,看着就跟某种魔术一样。许晃脑子中的问号从开始的“他这是在免费表演魔术?”变成“难道是某种仪式?”最后转为:“我靠他是怎么在身上藏了这么多纸的?!” 终于,白停下了双手,照着纸条上的其中一行开始照本宣科:“根据地府物流法规定,有恶意、造假、欺骗工作人员的客户,送货员可以妨碍公务罪向其索要赔偿,以一小时为单位,耽误一小时罚金为一百二十万,超出一小时,每分钟按双倍收取。”等他念完这一段,空中立刻冒出一张罚单,一个长着翅膀的印章自动在上面敲下“地府物流管理总局”几个金光闪闪的字样。白笑容满面的将单子递过去:“请在这上面确认签字。” 许晃下巴几乎脱臼:“签你妹啊!一百二十万,你打劫还是日本人?!这谁规定的?!” “如果您再拒不执行的话,地府法院将以二次妨碍公务罪起诉您,到时候可就不是罚金翻倍的问题了。” 许晃一向觉得这个白的笑容跟自己师父的笑容有着 恋耽美 分卷阅读39 灭鬼 作者:红盐 途同归的恐怖,他放弃的摆摆手,“算了算了,反正是冥币,一百二十万合人民币多少?” “不是冥币,我们的罚金币种根据卖家而定,您是阳间的人,所以也用阳间的钱。” “我靠!”这下许晃掀桌了,“老子哪儿搞那么多钱去?!” “那就关我屁事了。”白呲出雪白的尖牙,鲜红的牙龈像血吸虫一样恐怖。 许晃绝望的看向o生,谁知那死没良心的竟然说:“看我干吗,你是家主。” 我去!一遇上真格的立马怂了啊!许晃想破头,就差放出谁拿一百二十万来小爷立马以身相许的豪言壮语了。这时门边突然有人说话:“这还不容易,我来!” 许晃星星眼的看去,没想到竟然是烛阴。“你已经醒了?!” 那位潇洒的摆手,“本王比较随遇而安,适应力强。” 那是啊,把人家家睡得跟自己家一样,可不叫随遇而安么。“你能借我钱?”许晃疑惑的看着他,山神嘛,大概是挺有钱的吧?不过他用的什么币种? “不是。”烛阴一手制住又要发飙的许晃,“他不说妨碍公务么,那寄个东西这罪名不就一笔勾消了?” “呃!这也行?”许晃瞪大眼看向白,后者却耸耸肩,一副诡计被戳穿的表情。 “草!工作人员行骗有没有规定怎么处罚啊?!”许晃顿时怒了,旁边o生劝道,“算了算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没事最好~” “你给我闭嘴!” 许晃喘了几口气,“寄就寄,不就寄个东西么?…不过往哪儿寄呢?给我妈?肯定不行,她要看见天下掉下个快递员非吓死不可。要不给红榴寄个奶瓶?” 白插了一句嘴:“阳间的奶瓶在地府都被认定为不合格产品,你寄给转轮王就得当成恐怖案件了,这跟给白宫寄炭疽粉末是一样一样的。” “啊?!”许晃大惊失色,“那寄什么不算恐怖袭击?” “珠穆朗玛峰上的雪。” “废话,没人的地方能不干净嘛?问题是我也是人我怎么上去啊!” 一只硕大的纸盒被举到了两人中间,“帮我寄这个,写你名字就是了。” 许晃疑惑的看着烛阴,“你?你要寄什么?” “老长时间没回去了,给宫里的小的们寄点儿土特产嘛。”烛阴笑出两个真诚的酒窝,许晃则严重怀疑他是在玩什么整蛊游戏,因为他明显长着一张以欺压下属为乐的脸。不过管他娘的,整也整他们自己人,跟自己家没有半毛钱关系。许晃大笔一挥,刷刷刷签下自己的名字留了号码,“不过我可说好了,寄回去发生什么跟我可没关系。” “没问题。”烛阴笑道。 作者有话要说:目测这文要被我玩坏了。。。总之我们以迅雷每秒300k的速度完结掉它吧! ☆、第九十五卦 神探二人组 第二天,夫夫二人神清气爽的开始了他们的反侦查活动。 不过敌人显然是狡猾狡猾地,许晃虽然一开始很顺利的追踪到了对方的信号,但是对方也很快发现到了他的存在,先一步自爆了,这下整条线索又断了。 许晃郁闷的抠着键盘,两眼死死盯着早就黑下去的屏幕,像要直接从上面挖出一个洞把那只黑手从后面拽出来一样。 “要不咱们直接去桃源乡问问?” “桃源乡那么大,怎么找?再说桃源乡是禁止外人进入的,除非你有亲戚或是送货人员工作证。” “为什么啊?天庭都能旅游,一个小小的仙界还这么牛逼轰轰的?” “你忘了,桃源人都没脑子,所以当然要隔离圈养了,否则早被其它界的人骗光了。”o生摸着他的小脑瓜,“我看就算了吧。” “怎么能算了呢!花了我九百九十九块大洋呢!什么都没钓上来我不亏死了!”许晃扁着嘴叫,o生顿时肩膀一垮,合着他就疼这钱了。 “酒应该还是会送来的,这回应该是真正的卖家了。” “能退款嘛?” “……货到之后应该可以退吧。” “那就行。”许晃这才合上了电脑,“哎,好像还有什么重要的事?” o生心说你可算记起老子的事了,没想到他又说:“你说那个害小柱子妈妈的犯人到底是谁呢?” 合着还是别人的事…“我怎么知道= =。” 许晃又扁了嘴,愣了半天神,“也不知道柳桃儿怎么样了。不会真有什么大病吧?” o生算是完全败给他了,这还没当上村官呢就这么心系群众,就是不关心家属,万一以后真当上了那还得了?他无奈道:“我那天诊脉时没看出有什么问题,要有也是精神或者心理上的问题。” “精神?”许晃心中突然一动,“…你上回说,如果那个犯人害人了还留在村里,说明他是在等待下一个被害人?” o生也愣了,“难道你想说…” “我靠说不定他已经得手了!” 许小爷立马拍板兵分三路,一路火速赶往县医院探查柳桃儿情况,一路去她们家搜查线索,许晃和o生则在家中翻阅医书,看看和曼陀罗相关的记载都有什么。 往往距离真相最近的一步总是走得格外艰难。青阳他们在桃园什么可疑的东西都没找到,去医院的朱小鸟半天没消息回来,估计是根本还没找着门儿,许晃无奈之下只好又借了葛萌萌的玄武带着gps过去帮忙;而他们自己这边就更别提,翻旧书翻得都快得哮喘了,记载曼陀罗的反来复去还是那几个方子,治脱肛、治跌打损伤、治风湿痛,有毒,要限量慎用。 闲闲无事的葛大小姐听见哀叹声前来围观,只见屋里俨然是一片书的战场,“我说你们对待书籍要温柔点儿,就你们家这库藏书,珍本善本手抄本可不少,上回我还看见好几个绝版,随随便便一个本子砸到拍卖会场上就够你吃小半辈子了,你别牛嚼茉莉花都弄坏了。” 许晃眼睛一下瞪得跟车前灯一样:“我靠!真假的?!这么值钱?”他立马坐直了腰,刚刚还拎在手里甩来甩去的书也赶紧双手捧着,看它的眼神就跟发现南非大钻石一样,“哎对了!你收没收红楼梦后半截的抄本?那家伙要是拿出来,那我就成名人了啊!扬眉吐气啊!名人效应啊!广告费滚滚来啊!房子车子票子马子…” o生甩他一筐白眼球,“庸俗!……马子是什么?” “啊?哦!就是…马的…孩子,小马呗~”许晃一脸媚笑,“到底有没有?” “是哪里的大爷前两天还豪情万丈的说要自力更生来着?怎么,突然发现自己是个书二代,那些豪言壮语就统统见鬼去了?” 许晃眼瞪得比他更大:“谁说我要卖了?谁说我要卖了!那我不能问问情况,大概估计一下自己的身价几何嘛~” “还几何,函数怎么写知道么?” 葛萌萌靠在门边舔冰淇淋,眼见这两位越说越不着调,只好j□j来道:“说真的,查着线索了么?” 许晃这才回过神来,奶奶的,果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近跑偏者跑得更偏。“没呢。”他垮了脸道,“我手都翻成挖煤的了,你看!”说着,他举起两只堪比熊掌的掌心来,葛萌萌嫌恶的往后躲了躲,“你们家这书也不知道晒啊,时间久了都要霉坏了。” o生托着腮斜眼过去,“是说要晒,也不知道从哪儿跑来一大堆房客弄得我们整天忙得团团转,哪还有工夫晒书?” 葛萌萌喀嚓一口咬上甜筒的脆皮,“哦,我也觉得特烦,你说这些人到底有没有住在别人家的自觉?这么不拿自己当外人。哎对了,我过两天又有一车器材要运过来,你们家哪间屋子还空着?” “……”“……” “千金方?”葛大小姐一眼瞄到许晃手里的医书,“这么正派的书你也看?” 许晃怪道:“跟正不正派有什么关系?” “废话,你们要找的是害人的方子,看救人的书怎么可能找到?”大小姐噔噔噔跑了出去,又噔噔噔的跑了回来,将一个大厚本甩到许晃身上,“看这个。” 许晃被砸得差点儿吐血,眼冒金星的拿起来一看,“唐门秘录?!” 葛萌萌不无得意的笑道:“要说医书,天底下没有比我们家更全的了,我可是制丹人的后代~” “可您这是毒药书吧?” “毒药怎么啦?毒药就不是药了?你怎么可以看不起毒药?!” 许晃心说好嘛,小姑奶奶我可算知道你那黑暗料理的来源了,幸亏当初没吃,不然真得提前上地府报道了。o生伸手捞过去看,许晃便凑在一旁,趁人形阅读器专心扫描的时候,他又开始走神,“对了,不说唐门武功不传外姓弟子的嘛?你这本哪儿来的?该不会是水货吧?” 葛萌萌便嘲笑他:“傻货,说你不懂行情你还不承认,从古至今什么东西最无孔不入?什么东西分分钟打倒一切?什么东西永远飘扬在空中被人类歌颂?” “信仰!” “钱!” “我倒…” 葛萌萌微笑着靠在他肩上,“当然了,我是不在乎什么钱的,钱在我眼里就是一堆纸,不过我还是不得不承认,这东西对世界上的大部分人来说还是比较行得通的。” 许晃哭笑不得,那是因为你是土豪啊! “有了!”旁边的o生突然说话了,“以曼陀罗、响尾蛇、夜明砂同泡白酒,十日后取汁,可令服者五脏六腑俱化汁水,而表面毫无痕迹…” “这么好?!”葛萌萌惊喜的叫出声来,“我一直找不到制作标本更简便的方法呢,我马上去试试!” 许晃张着嘴,脑中呈现出一团马赛克的画面,他赶紧甩甩头,“…夜明砂是啥?” “蝙蝠的大便。” “我靠这么凶残?!”许晃脑中立刻拉响警报,十天之后一定不能靠近葛萌萌周围五百米之内。“哎呀肯定不是这个,你找个靠点谱的方子嘛!” o生又陆续念了几个方子,均被许晃以光速否决。“…以曼陀罗与鸭子同煮,久食可致人痴呆。” “等等!”许晃大叫一声,“痴呆?是这个!就是这个!竟然是他?!” 他猛一下想到曾经在贾支书家看到的场景,那只锅子里的鸭子,那股异样的香味,现在回想起来就和葛萌萌家库房里找来的曼陀罗有着相近的气味。可许晃从来都没有怀疑到这个村支书的头上,不是因为他表现纯良无害,而是因为,他和o生去挖坟的那天晚上,村支书根本就不在村里啊?他怎么有时间跟在他们身后偷窥呢? o生沉思了半刻,抬头肯定的说道:“不,一定是他,你忘了我的推断了,犯人不在村里,不在你走访的人里面,那不就是他么!现在想想也奇怪的很,当时柳桃儿有她妈和刘诸葛陪着,他一个外人干吗这么热心?就算是陪着找医生,认识医生的也是村长又不是他,现在看来他一定是打算先用这个借口离开,然后半路上再找机会溜回来,我猜他一定也想去看看小柱子妈妈的尸骨有没有什么异样,等解决了这件事…” 许晃面色铁青:“柳桃儿有危险!” 他们马上播通玄武的电话,得到消息这两人刚刚到达医院,隔着窗子看见柳桃儿似乎并什么异样,而贾支书目前并不在这里。许晃稍稍放下心,又去跟弃要来那个医生的电话打过去,对方告诉他们,柳桃儿恢复的状况不错,这两天她爸妈一直不眠不休的守着她,由其是那个爸爸,简直就是天底下所以有父亲的楷模啊! 许晃这才完全松了一口气,心说等刘诸葛回来一定给他挂朵大红花,干的太好了!他又问,“请问知道柳桃儿的病因是什么了么?” “药物中毒,检测报告刚送来,是…”电话里传来纸张翻动的声音,“曼陀罗?这小女娃子吃错东西了吧。”医生在那边嘀嘀咕咕的,“不行,我得找她父母谈谈去…” “不行!”许晃忙大叫,把对面的人吓了一跳,“哦不是,我是说您先不能把这件事张扬出去。我想问问您,那边是不是还有一个男的,三四十岁的样子,刚开始没跟柳桃儿她们一起过去,后来才出现的?” “你怎么知道?那个人好烦人的,一直围着我转,好像比小女孩爸妈还热心,不过他似乎更关心女娃子的化验结果?” “那就对了。”许晃胸有成竹,“我偷偷跟您说,就是那个人下毒害柳桃儿,您可千万盯紧了他。” “啊?!那我赶紧报警吧!” “不能急着报警,现在我们手里没证据,抓住他也没用,您听我的,先稳住他,我会尽快赶过去,等到了那儿我直接带警察过去,等这事完了我叫柳桃儿他们家给您送幅大锦旗去!” 放下电话,o生在旁边问他:“你怎么知道没证据?你又没去他家里看看。” “不用看,他那天半夜回来瞧见有人挖坟,肯定以为这事败露了,当然第一时间把家里的罪证都清干净了,现在就算是柳桃儿指认他,他可能也只会承认请孩子吃过鸭子,下毒的事完全一推四五六。” “既然这样,你去了有什么用?” “警察问不出来,江湖术士没准儿可以啊~”许晃举起一只手神秘笑笑。 ☆、第九十六卦 孩子丢了 后来的事就比较顺利了,许晃带着手心里那个比吐真剂还吐真剂的符来到了县医院,又适时的在警察盘问时随便碰一下贾支书的肩膀或是胳膊,他就什么都招了。后来警察来村里搜家时,又在他家中的保险箱里发现大量来路不明的钱财,据姓贾的自己招认,那是他私吞的村委会的钱,原来就是因为他将公款占为己有,只用低价买来劣质种子给村里人播种,这才使得村里这两年收成这么不好,压根儿就和许晃家的地眼没有任何关系。 不过姓贾的也不傻,两年前小柱子妈妈的那事已经死无对证,所以他死咬着不松口,就是不承认那事是自己做的。由于现阶段他只是挪用公款和下毒及□未遂,判得当然也不会很重。于是许晃他们勉为其难,只好又请狐王出了一趟远门,在姓贾的睡在看守所里的时候变成小柱子妈妈的模样跟他谈了一番心,结果他很快就吓尿了裤子并一字不漏的招了出来。 老许家出马,一个顶一群。经过这件事许晃甚至认真考虑了一番,要不要搞个民警互助一条龙服务?到时候全中国一切冤假错案那就分分钟解决了,警察局都得集体下岗了有木有?不过又考虑到许家大厨的位置后继无人,以及他要真出马恐怕连不少警界大员都得落马,到时候又搞成全国一片血雨腥风的追杀局面,那他们老许家可就得不偿失了。 没等许晃郑重的将自己脑中的小剧场完结,他们自己家倒又先出了件大案――“我干儿子呢?!谁看见我干儿子了!” 许奶爸气急败坏的怒吼声在老宅里久久回荡,这两天光忙着破案,等他回头一看,孩子丢了!这简直太恶劣了,谁都知道针对妇女儿童的犯罪是最让人唾弃的,到底谁手这么黑,拐卖儿童拐到他许太岁头上来了?! o生在院子里慢条斯理的晒他那些书,“你着什么急,他有手有脚的,肯定上哪儿玩去了,饿了就知道回来了。” “滚蛋!你哪只眼看见他有手有脚!他还是个球!” “那更容易,滚着出去了呗~” “反正你不着急是吧?反正不是你们家孩子是吧?!” o生酸溜溜的说道,“我知道,你就心疼人家孩子,要是哪天我丢了你肯定不着急。” “废话!你是大人,你要是能走丢了说明没长脑子,没脑子的人我留着有什么用?!” “我靠!我哭给你看啊?!” 大白天的这俩死现充就在院子里对骂,家里人早都习惯性充耳不闻,绝不越雷池一步。变回原形的狐狸正偷偷摸摸背着毛巾从墙角快速通过,没想到许晃一眼看见,瞧它那贼眉狐眼的样子更加气不打一处来,“你,过来!” 心知肚明自己这是撞枪口上了,狐狸灰溜溜的蹭过来,蹲在地上尽量摆出一副乖巧可怜的模样来,“公子~” 许晃看也不看连珠带炮的就发起火来:“你躲什么躲?啊?!我是鬼能吃了你啊!拿毛巾就拿毛巾,正大光明的走不行吗?瞧你这副鬼鬼祟祟的样子,我们家有这么阴暗的人吗?啊?!你倒说说你把我干儿子藏哪儿去了?!” “还有你!朱小鸟!”许晃突然又调整火力对准上面,“这大晴天的你干什么不好,非得在那儿晒太阳!闲得你是吧!一身的懒筋抻都抻不开!有这工夫你去找找我干儿子啊!” “老妈既视感…”旁边幽幽传来一句精准无比的吐槽,许晃一双杀鬼眼刀立刻飞了过来,对方挂上一张广告脸:“男人更年要静心~哎哎怎么还动手呢!我都特意换成‘男人’了你没听出来啊?” 兴许是实在看不下去这副鸡飞狗跳的场面了,蝶涟从房间里探出头来招招手:“小少爷,弃叫你过来。” 这下许晃顿时有如霜打的茄子,一下蔫了。他垂头丧气的一步三蹭蹭过去,躲在门后只露出半张脸,“…医生,我错了,是我把你儿子弄丢了…我一定把他找回来,真的!你要生气就打我吧!”他哭丧着脸冲到床前,把小脸伸过去闭着眼等挨打。 耳朵里听到一声笑,脸上就被人捏了一下。“我打你干什么?我是怕你着急上火,叫你进来喝碗绿豆汤。”弃笑着,把一只冰冰凉凉的勺子推到他嘴边,许晃这下真要哭了,“可是我…” “没事,我儿子当然是我最了解,不会有事的,你看我就一点儿不担心。”弃摆摆手。 “呃…可是…” “从生物学上来讲,杂交的血统一般更强悍,我就是最好的例子。”弃说着拍拍胸脯,以示他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额……” 许晃终于还是顺从的张开嘴让他喂,这当爹的好像还真是一点儿不着急的样子。 蝶涟在旁边说道:“其实我也有责任,顾着这边就忘了那边。” 许晃道:“这事我还是觉着不对,这孩子要是出门了不可能一个人没发现啊,再说他一个球,在外头飘来飘去早把人吓死了,怎么可能安安静静的就溜出去了?”他越说心里越没底,脸色也一点点白下去,他娘的,万一这又是萨云都搞的鬼… 一想到这儿,他马上就坐不住了,从椅子上窜起来就往外跑,出门正撞进一人怀里,差点儿没把鼻子撞歪了,烛阴一只手把他拎起来:“着火了?” “就是着火了!你孙子都…算了反正你也不关心!”许晃从他手里挣脱出来就往葛萌萌的实验室跑,他知道萨词怯信扇耸旨嗍尤云都的,如果他又干了什么好事,大概也会知道一点蛛丝马迹。 不过问来的结果是,没发现任何异常。许晃差点没摔了葛萌萌的电话,心说这要不是真没事,那就是对方又在筹划什么终极犯罪,连萨此们都没看出来。 “哎!等会儿。”葛萌萌叫住转身就要走的许晃,“你前两天问我要的那个解毒剂,得了。” “啊?哦,还挺快的。”许晃之前第一时间就去让葛萌萌帮忙配了曼陀罗的解毒剂,不过据葛萌萌说,这毒就算解也不能一劳永逸,毕竟他喝了那么多假千日醉,累积的毒素不是一星半点儿,要想完全去除恐怕要等一段日子了。 o生这会儿正蹲在院子里,忽然一道影子斜斜压下来,挡住了他旁边的阳光,抬头一看,面无表情的许晃正站在旁边看他。o生眼珠一转,这种时候抢先承认错误才是好老公的作为,毕竟晚上在床上才是他的主战场,其他时候让着点儿老婆也没啥。于是他咧了嘴笑出一脸□,“是我的错,我跟你承认错误,我不该跟你吵架,原谅我吧?” 许晃木着脸“嗯”了一声,“你闭上眼。” o生这叫一个心花怒放,果然只要服个软立马有糖吃啊~ “把嘴张开。” 嗯?有糖吃不过是个比喻,难道他还想把舌头伸进来~ “张大了。” 呃……? 还没等他脑子转过筋来,一股辛辣恶臭的液体就被强灌进他的喉咙,o生半个“嗷”字刚出口就被许晃箍住脖子一手死死捂着他的嘴,硬是让他吞了进去。 “泥(给我吃的什么)?!”o生惊恐万分的坐在地上,一手指着许晃说都不会话了,“窝(的声带好像都烧坏了)…” 许晃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狞笑得像个采花大盗,“曼陀罗的解毒剂,可别再说小爷不疼你了啊!” “恶咳咳咳――” “三个月一疗程,一到两个疗程为佳,病人嘛,就要听医生的话~救命的东西嘛,哪能是什么好吃好闻的呢,对不对?” “我不吃!我死也不吃!” “你已经死了啊?”许晃作诧异状。“所以你还是乖乖听话…” o生嚎叫着一路逃回卧室,许晃得意的笑出小虎牙,小样儿,还治不了你了? “许晃!” 一声跋扈无比的声音从不远处的房间传来,许晃抬头一看,贺兰正站在廊下冷着脸看他:“千秋要吃莲叶羹,赶紧煮去!” “好您嘞~” 要说如今许晃为什么会对这家伙如此卑躬屈膝,原因自然只有一个:晒幸福死得快。鉴于千秋现在的情况,家长会不得不终于同意让贺兰帮忙照顾千秋,只是依然不准他们那啥。这看得见吃不着和摸得着吃不着简直差了一个重量级,身心就跟放在火上烤似的,架不住许晃这两口子还时不时往上面抹点儿油。当然许晃是不会承认自己是在秀幸福的,因为他明明整天都在和o生吵架嘛!不过呢,他总归心虚,所以对于贺兰时不时的发作和小鞋他也是默默忍让,毕竟都是为了千秋,只要目的一致,别的都无所谓。 屁颠屁颠的跑到厨房煮好一大锅碧绿碧绿清香四溢的粥,许晃拿小碗一一盛了,用托盘分发到各个房间,最后又遵循着胡萝卜加大棒的原则,哄自家那口子喝下去小半碗。 正喂熄了火,差点儿要喂出火的关头,许晃的手机极没有眼色的响了起来。不耐烦的掏出来一看,是个…好嘛何止是个眼生的号码,简直就不是个号码!手机屏幕上显示出一大串乱码,看上去像是爪哇国的文字一样。许晃拧了眉,是外国的号?自己有什么外国友人么? 他只得接起来,“喂?” 他才说了一声,就听对面惊天动地传来一阵排山倒海的哭声:“大人啊呜呜呜呜…啊呜呜呜呜呜呜…” 许晃心说老子还没死呢,哭屁哭啊?!“我挂了!” “别别!”对面又传来一通擤鼻涕的声音,差点儿没把许晃恶心挂了,“大人您可算是接电话了!我们接到快递才知道您原来又瞒着我们换号了!大人您怎么跑到人类的房子里去住了,那种肮脏的泥坑如何彰显您霹雳无敌颠倒众生的气质啊呜呜呜…” “……挂了。” “大…” “哪院儿的回哪儿去,别烦我!”许晃对着电话咆哮,不料那头的人停顿了一秒钟,突然就从一个卑躬屈膝的狗腿子变身为一个嚣张无比的马仔,“我操你不是我们大人?!死人类你他妈谁啊?!说出来老子灭你全家信不信?敢偷拿我们大人的电话!” “我操你大爷!这他妈是老子电话!谁管你们家j8大人是谁啊!” 狂飙突进的对骂了足足一刻钟,连o生都惊呆了,他什么时候见过如此狂野的许晃?所以即使他想到了这是怎么回事,眼下他也不敢去碰这个火药筒子,只有等他自己灵光一闪反应过来。 等许晃终于把半辈子听过的脏话全倒出来,他的脑回路也终于通畅了起来,一下就想到了这事的前因后果:“我操你丫给我等着!” 他风风火火的找了一圈,最后还是在弃房里找到了正翘着脚喝粥的烛阴,“这是你小弟吧?!”许晃气急败坏的把手机举到他眼前一厘米,结果对方往后退了退,然后伸出一根手指头“bi―”地按掉了电话。 许晃瞪圆了眼,“我靠他骂了我半天你好歹也教训他一下吧!” 这时候,电话铃不依不挠的响了起来,许晃迅速按上接听键,不过这回他长了个心眼儿,后退几步又按下公放键,只听里面还是那个眼泪鼻涕稀里哗啦的声音:“大人!烛九阴大人是您吗?!” 倒是蝶涟先接过话来,“是犀吗?” “蝶涟大人?!呜呜呜蝶涟大人我们想死您了!” “少恶心,烛阴在这儿,说重点。” “您快劝劝烛阴大人回来吧!宫里的文件都流成海了!” 蝶涟冲烛阴斜斜眼,“听见了吧。” 那家伙点点头,继续喝粥吃糕。只听电话里又说道:“烛阴大人您给小的们寄的东西已经收到了,妥妥的~不过大人您给我们寄的这是…” 说时迟那时快!一根筷子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线条,就听“bi―”的一声,通话再次结束。 …… ……… 蝶涟左半边的眉毛突然一跳,眼中闪出异样的寒光来,他慢慢站起来走向烛阴,“…你到底给他们寄了什么?” ☆、第九十七卦 所谓神明 “土特产。”烛阴眼睛也不眨一下,张口便说。 “哦~”蝶涟笑得越发丽妖媚,“是不是本地种植本地出产别地儿没有的那种土特产啊?” “真聪明~” “聪明你妈!”艳美的蝶妖瞬间化身为艳魔,一把拧住烛阴的衣领:“你说你是不是把我孙子寄回去了?!” “哟哟~你是我们家什么人啊?那是我儿子的儿子怎么成你孙子了?怎么样怎么样你这回该承认…”烛阴恬着脸还在跟蝶涟玩文字游戏,旁边许晃愣了半分钟才终于反应过来:“我靠你把我干儿子打包寄去钟山了啊?!” “怎么能叫打包呢,钟山才是他老家嘛,常回家看看~”话没说完一左一右两个嘴巴子就招呼上了,怎耐他这张老脸皮糙肉厚,挨完耳光居然一点儿事没有,还嬉笑着又把脸伸过去,“舒服!来继续~”面前两人立马脸更黑了。 许晃真要气炸了:“你怎么能把他装盒子里?!闷死了怎么办!磕着了碰着了怎么办?!你不知道那帮快递员多么简单粗暴啊?好歹也写上个易碎物品轻拿轻放谢谢快递员大叔括弧笑脸啊啊啊!” 这一次反观蝶涟倒十分淡定,“那倒不会,我们家孩子可不是易碎物品…” “闭嘴!”许晃指着他们手都哆嗦了,“你们不看新闻不看报纸啊!知道每年天朝发生多少例儿童伤亡事故嘛!好端端搁家里都能出事更不用说寄出去了!就是因为你们这帮熊家长光会生不会养!艾玛气死我了!” “但是他还只是个球。”烛阴笑容依旧,“所以不会有事的,ok?” 许晃一碗滚茶连同茶碗一起塞进他嘴里,然后怒气冲冲的转身去播电话,对面才一接通他张嘴便骂:“你他妈签收的时候先验货没?!” 有道是先声夺人一鼓作气,又或者对面接电话的换了个怂蛋,上来就被他百分之二百的气焰给震住了,口齿不清的回道:“烛、烛大大大人的…东…西我、我们哪敢…” “说人话!” “没!” “妈蛋那还不赶紧去拆!” “扎!” 许晃握着电话急得跟个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满屋乱转,隔两秒钟就朝电话里咆哮:“好了没啊?!” “马马马马马…” “马上!”许晃跟他着不起这个急,干脆替他说了。“打开了没有?看见里面没有?!” “球!” “废话!我还不知道是个球!还活着么? 恋耽美 分卷阅读40 灭鬼 作者:红盐 我警告你们要是他少根毛我他妈跟你们拼命!” “它它它…我…我…” “我靠急死我了你让他接电话!” “阿爹~” 电话对面传出一声稚嫩的童子音,许晃立刻笑得牙不见眼,“哎~” …咦好像有哪里不对? 许晃猛一拍桌子:“死妖精你装腔作势哄我呢?!他明明是个球怎么可能会说话!” “阿爹我破蛋了吖!” 许晃惊呆了三秒钟,然后突然握紧手机激动得语无伦次:“你真是我儿子?!你破蛋了?!男孩还是女孩?” 然后电话里传来一阵小声的问话,好像是他干儿子在向旁边问自己是男是女,“喔!他们说我有小所以是男孩子~” “你怎么还光着呢?赶紧让他们拿衣服给你包上啊!” ……咦好像还是有哪里不对? “卧操你一生出来就能说话了?!” “这就证明了胎教的重要性吖~” 呃…看样子他这干儿子不光早智而且还早熟。“算了算了,你把电话给他们,我让他们赶紧把你送回来。” “不嘛,这里挺好玩的,等我玩够了自己就回去啦~阿爹么么么,我先挂了啊~” 许晃瞪着手里的电话,熊孩子,一生出来就忘了爹,太没良心了! “不愧是我孙子!”后面烛阴突然发出一声感叹,“选他果然是没错的!” 蝶涟一脚踩着他的背,双手用力一扯,将他全身上下绑好的绳结猛一下拽紧,最后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说吧,你究竟什么目的?” “小蝴蝶这么聪明,你还猜不出来~” “说!” “哎哟疼疼疼~” “你哪里是疼分明就很爽!” 蝶涟忽然笑了笑,停住正在他□踩来踩去的脚,“你不说我可停下了哦?” “不要啊!” 许晃面部抽搐,这么重口?! “我这不是为了咱们钟山后继有人嘛~”烛阴厚颜无耻的笑着,蝶涟顿时大怒:“我就知道!” 这下许晃也明白过来了,合着他的目的就是送个继承人回去,然后他这个太上皇就能理所当然的退位,到处去游山玩水拈花惹草了? “你看这孩子如此天资聪颖,我直接传位给他…” “放屁!你以为你是哪里的土皇帝啊?!这天下只有一个烛九阴,以前是,以后也是!你给我死了这条心吧!” 一脚把五花大绑的肉龙踢进小黑屋之后,蝶涟气势汹汹的返回来,连灌三碗绿豆汤之后坐在床上绿着眼思考惩罚那家伙的办法。 在得知干儿子活蹦乱跳的消息之后许晃的怒火也已经消下去了,这时候反过来劝蝶涟,“气大伤身,消消气~消消气~” 蝶涟叹了口气,眼睛又开始发红,他突然转过头来看着弃和许晃:“其实上回的事,我一直欠你们一个解释。” 许晃还在想是什么时候的哪件事,弃已经摇了摇头笑道:“都过去了,那时候也是迫不得已。” “不,是我对不起你们。”蝶涟苦笑,“但是再来一次的话,我依然会选择维护烛阴,即使是他浑。” 许晃动了动嘴,最终还是没能问出口:难道就因为他是神,所以他的一切过错都不是错?所以你即使背叛自己的孩子也依然要护在他前面? 蝶涟却像是看透了他的心思,反问他道:“你可知道,所谓的上古六神是如何产生的?” 许晃想了想,“o生说过,他们是天地之初便存在的。” “那你是否知道,在他们上面还有一层力量统治着他们?” 这下许晃不知道了,“谁还能统治洪荒之神?” “是自然。”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许晃脑中自然而然的浮现出这句古语,道家同样认为,宇宙中的一切最后都应归结于自然,可是自然与神,这似乎是属于两个完全不同的范畴吧?“可自然通过什么来统治神?” “与其说自然统治他们,不如说他们就是自然的代理人。可能大自然在你眼中是一派温情脉脉鸟语花香的世界,但k的真实面目是冷酷无情的。你们人类有一个词总结得很到位――优胜劣汰,这才是真正的自然。” “k就是弱肉强食,你死我活,是不断轮回的食物链。t通过优胜劣汰从人界选出统治者,从妖界选出神,为的是让他们去履行和t一样的任务,优胜劣汰。所以无论统治者还是神,两方的手上全是沾满鲜血的,也许有的人醉心杀戮,但是也有人是违心的,他厌恶死亡和鲜血,可他无法逃避。” “所以烛阴是不能错的,如果他错了,那么天地便都错了。或许那家伙看起来不过是一介随心所欲荒淫无度的山神,可那是因为他并不会将后背袒露给你看,那上面背负的,是整个天下六分之一的土地、山川、物产与生灵。”蝶涟浅浅一笑,眼角眉梢多了几分藏不住的心疼与宠溺,“他自以为隐藏得很好,可我们其实都知道,这也是我们如此惯着他,就连青龙都如此忍让他的原因。” “……不过,”沉默半晌,就在许晃他们还沉浸在思绪万千中时,蝶涟突然泛出了一丝黑暗的笑容,“我也觉得这次他闹得有点儿过了呢。” 呃…许晃眼睁睁的看着那两只细白的手交握在一起,发出阵阵让人骨头缝冒凉气的咔咔声,有句话怎么说来着?长年不生病的人一但生起病来就是大病,而没怎么动过怒的人一但动起怒来…噢漏! “蝶、蝶涟,你要家暴我不反对,好歹注意一下我们家房子~” “没问题。” 蝶涟抛出一个优雅至极的笑容,翩翩然拂袖而去。 许晃本以为会听到惊天动地鬼哭狼嚎哭爹叫娘的声响,不料整个老宅里静悄悄的,直到转天早上烛阴被放出来,身上连一片衣服都没破掉,一切看起来和平到了不可思议的程度。但是有一个地方的变化还是异常引人注目的:烛阴出来的时候眼睛是红着的! 许晃打死也不相信这老痞子会在蝶涟苦口婆心的循循教导下痛哭流涕从此洗心革面重新作神,但事实却是烛阴从那之后真的收敛到变态的程度!不仅再也不招猫逗狗,而且每天只跟在蝶涟后面转,指哪儿打哪儿毫无怨言,乖顺得跟他们家球球有的一拼。许晃和他的小伙伴们自然都惊呆了,追问之下蝶涟也只是笑一笑,说句“调教有方”。 于是那一天小黑屋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成了一个千古之谜。 ☆、第九十八卦 司马炎 烛阴偷孩子的风波已经过去了好几天,老宅里的气氛非但没有恢复往日的祥和,反而越来越凝重。原因只有一个:千秋的状况越来越糟糕了。 根据狐狸听墙根儿汇报来的消息,贺兰有几次也在偷偷帮千秋用手舒缓,可只有这么一点,发情期是根本结束不了的,不如说隔靴搔痒,反倒更让人欲求不满了。看着千秋受煎熬,许晃忍不住也发誓要共患难,一连好几天拒绝o生的求欢,咬着牙硬是在弃房里打地铺。可他想忍,不代表所有人都有这个心,尤其是以光速恢复过来的某只蛇妖。在许晃的清心计划成功实践了四天之后,卷土重来的篁就毫不客气的将他踢了出去,关起门来开始他们两口子小别胜新婚的蜜里调油生活了。 许晃抱着枕头委委屈屈的站在弃的房间门口,咬着唇听着里面不断传出诱人浮想联翩的吟哦之声,他实在很想砸开门冲里头吼一声,医生还没好利索你这禽兽下手轻点儿!不过连蝶涟都跑得不见人影,大概是已经暗许的样子,许晃心想自己这干弟弟的身份好像也不十分够格去批判哥哥的河蟹生活。罢了,在某只鬼杀将过来之前躲去储藏室好了,呃,主要是再听下去他也快不行了。 一溜小跑着来到储藏室,许晃迅速锁好门并设了个小结界隐去自己的气息,这才找到老位置舒服窝进去,重新开始他搁置许久的读书计划。不过上回他发狠恶补知识的那一阵还真读完了不少本,翻看完手边剩下的半本《孙子兵法》,放眼望去,周围全是读过的书了。他只好拍拍屁股站起来,再去书架上搜刮一番。 翻腾了没几下,从一堆书山中出现一只精美的箱子,看上去仿佛跟曾经用来装他们许家祖先牌位的那一口大箱子是子母箱一样,不过这一个要小很多。许晃心说应该不会再有什么牌位了吧?他伸手过去用力一拔,没想到这一下像是在积木玩具里拿错了一块,登时他整个人身不由己的随着一大堆流动的书沙陷了进去。身后有双手及时将他拔了出来,眼冒金星的一看,不是o生又能是谁? 揉着被竹简砸得生疼的脑壳,许晃还不忘白他一眼,“你怎么找到我的?” 那一个便笑,“你以为做了结界就万事大吉了?整个宅子里就这一块是被刻意隐藏起来的空白区域,你说我是怎么找到你的?” 好嘛,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以为自己藏得多好,反倒成了最大的目标了。许晃扭着屁股坐到离他三步远的地方,手指着他鼻子:“你要来便来,不过只能看书,听见没?” o生却没有任何不轨举动,连个色眯眯的表情都没有。许晃顿时索然无味起来,这么一弄倒显得自己思想不纯洁似的。见那一个死盯着自己跟前的箱子,许晃便问:“这里头是什么?” “是你曾经最重要的东西。” 许晃眨眨眼,也就是说,是许逊最重要的东西喽?他顿时好奇心大炽,心说会是什么绝世好宝贝,可转着看了一圈,居然没锁?他略一思考就明白了,既然是许逊,他自然是用法术锁住了。闭眼摸上去,果然能从手掌下感受到一股薄薄的气,许晃嘴角歪出一个小得意的笑容,只稍稍运了一下气,便听咔嗒一声微响,手底下的箱子自动弹开。 然而只看了一眼,他脸上的笑容就没有了。许晃失望的伸手进去翻了翻,里面居然还是一堆薄薄的竹简,“这不还是书嘛,难道是什么武功秘籍?” “不是书。”o生平静的回答,许晃更加狐疑了,等他拿出一卷来看时终于明白了,原来这些全都是当年许逊写给皇帝的奏章,里面不乏治理天下的谏言, 字里行间写满了苦心孤诣,简直跟孔明的《出师表》有的一拼。许晃一边感慨着自己当年的好文采,一边又感叹一介道士居然也会有齐家治国平天下的理想,不知该说是今人倒退了,还是古人太超前了。 o生叹息道,“他虽是道门中人,可毕竟从小读孔孟之书,骨子里的忠君爱国却不逊于当时的读书人,只可惜人主不明,累及天下,以他一人之力又如何力挽狂澜。” 许晃掰着手指算了算,“晋朝…西晋,是晋武帝司马炎吧?他非常昏君?” “司马炎起初也是明君,才会开创了太康之治的盛世,只是他灭吴后越发自大荒淫,从他让许逊为其大肆选陵一事就可见一斑了,后来八王之乱起,国运随之衰败,一半天灾,一半,可毕竟是主祸。” 许晃沉默半晌,摇头道:“历史从来都是这样,一千个忠臣也抵不过一个昏君,臣子有错时还能补救,可皇上要是错了就是地动山摇,只可怜老百姓,一场战乱不知道要白白死去多少,更何况当时有多少战乱。” o生更加沉重的叹口气,仿佛是想到了当时流血漂橹的惨烈场景。“所以我如何能不恨!不只许家满门受他牵连,天下又有多少生灵惨遭涂炭!若时光能再倒流,我势必手刃昏君,便是此身遭千刀万剐又该何其畅快!” 见他少见的一腔热血的样子,许晃不禁想到,现在的这个人大概应该称其为吴猛吧,想到他和许逊当初虽非情人,却怀抱同样的理想并肩作战,许晃也忍不住嫉妒起来。不过他现在也看开了许多,心说嫉妒自己这么蠢的事还是不要做了。这时他突然又想到另外一件事:“不过你对当时的事记得还挺清楚?” o生被他问得也是一愣,“…我的记忆一直很混乱,有些事倒是一直都记着。” “是不是药起作用了?”许晃挑了半边的眉,不怀好意的笑道,对面那个忙不迭的摇手,“那东西我死也不吃了,我宁愿就这么失忆着!” 许晃笑了两声,也叹了口气,“可惜你记得我的前世,我却记不起当时的你,不然你的身世也不会有这么多谜团了。” “慢慢来吧,总会有办法的。” 又过去几天,贺兰的忍耐力终于到达了极限,在家长会再一次会诊时爆发了出来。 “究竟要怎么样你们才肯同意?!” 蝶涟挑了眉,“等你下辈子托生龙族以外的种族了再说。” “放屁!妖根本没轮回!你说这话是成心呛火是吧?!” 烛阴在旁边哼哼道:“对了,我记得有种忘忧草是能给人洗脑的,干脆弄来给这小子吃了,再找个别族的漂亮姑娘,不比这龙家的臭小子强。” 千秋一听这话立马就发起抖来,两眼红得跟兔子一样扑到青龙怀里哭着叫爹爹,活脱一个要被亲爹妈硬塞进花轿里的大姑娘一样,把青龙心疼的呀,五脏六腑全跟搅成一团似的。他清高了几百年,一直把这儿子撇得远远的不管死活,没想到有朝一日儿女债找上门来,这秋后算账的滋味真是会呼吸的痛,在血液里来回滚动… 细长的眉微微皱起,常年如冰霜一般的精致五官也因心中的抽痛有了情感的挣扎,他咬着淡色的唇低喃,“真是作孽…”刀子一样的眼神甩向旁边的烛九阴,若不是当年酒后乱性,又怎么会有如今的局面! 许晃端着盘子一头扎进来,一见屋里人的各种神情就知道自己来的不是时候,只得硬着头皮赔笑:“先吃点儿东西?” 一屋子静默。本来嘛,这里除了神就是妖,原本也用不着吃东西,更何况是眼下这种时候。 青龙怀里的千秋突然发出一阵小声的悲鸣,众人心中一紧,就知道又要来了。果然下一秒千秋就猛地抬起头来,全身的气有如龙卷风一样乱作一团,他漂亮的脸因为痛苦整个扭曲起来,唇边再次咬出鲜血。 “好热…”千秋痛苦的呻吟着,双手控制不住的撕扯着身上的衣服,颤抖着喘息不已。“…我难受…我难受,贺兰!”他哭着向自己心爱的人伸出手去,而贺兰早已经跺着脚冲上前去将他拥入怀中安慰。 许晃实在是看不下去,招招手把几位家长大人悄悄带了出去。 “我说你们到底打算怎么办?”他站在院子里问。发情期是什么滋味他没尝过,可他见过电视里毒瘾发作的人是什么样子,千秋现在的模样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以他的身体,再这么下去恐怕就真撑不住了,这话不用他说,眼前这几位想必都清楚得很,否则也不会一个个愁云惨雾的样子了。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烛九阴,当初你招惹青龙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后果啊?!” “怎么又算到我头上来了?谁叫那小子喜欢谁不好,非得又喜欢上个龙族!” “有其父必有其子你不知道啊?!” “停,我跟姓烛的可不是那么回事。”青龙插进来道,许晃不禁怒道:“不喜欢你跟他生什么孩子啊?!你看看千秋现在的样子,大人造孽,孩子遭罪!” 他一个小小人类在这儿怒批两位龙神,那两位居然也真一声不敢吭。许晃喘了会儿粗气,又想了想说道:“就算有了孩子,你们一个个这么牛逼,还治不住一小屁孩儿?” 烛阴摊手道,“真打不过,这我说真的。起点就不一样,这孙子要真生出来,身上流着三家龙族的血,老子还真拼不过他。” 许晃垮了肩,“……那要不,直接扼杀在摇篮里?” 一阵寒风扫过,对面三人自动后退一步,“看不出来你这么狠!” “呃…”许晃一想这言论是有点儿危险,“可那不就是百分之五十的概率嘛,千秋这么纯良,怎么可能生出熊孩子来呢?” “这跟性格没关系。你看千秋,他就是因为身上的血太过浓厚,所以自控能力比较差,一年之内只能让他清醒很短的一段时间,否则其他时间阳气上升,受了刺激恐怕就得失控,到时候再纯良的性格也控制不了。” “那他现在这发情期…” “就是没按时恢复休眠状态,所以才爆发了啊。” “哎?”许晃突然灵光一闪,“那对他的孩子也如法炮制不就完了?” “问题就是这孩子恐怕在摇篮里你都按不住他,别说把他关在瓶子里了。” “可你们现在说的这一堆不都是假设嘛!” “万一到时候假设成立,你救得了这天下?” 这下许晃没词了,他本来还很想说人之初性本善,可这妖之初是啥他还真不知道。“难道我们就得眼睁睁看千秋受苦么?”许晃两眼失神的坐倒在地上,“可就算是人,也不是一次就能受孕,你们怎么就能肯定他们…” “只有受孕成功,发情期才会平静下来。” “我靠…”这下完了,死路一条了。 ☆、第九十九卦 月圆之夜 一股古怪的馨香突然高高低低的随风飘来,许晃抽了抽鼻子,只觉得脑子里像被什么东西牵引着一般,不受控制的转向大门那边,几声细细的敲击声传入耳中,门外像是有女子在低声询问:“有人吗?” 之后那声音越来越清晰,许晃的两只耳朵里仿佛就只剩下那一声声娇细的叫门声,在他反应过来之前,他的身体已经不受控制的朝大门走去,周围的景物都在奇怪的扭曲着,只有眼前大门上那两个兽头拉环在清晰的闪着金属的寒光,就在他的手急切的伸过去之时,身后有个声音猛地喝住他:“别开门!” 他这才猛然清醒过来,回过头,o生已经拉住他裹进怀里,月光盛在一双凤眸中,晃出冷冷杀意。“终于按耐不住了?有种进来,看谁能活着出去!” 许晃惊异的听到墙外响起一阵oo的私语,声音越发嘈杂变大,就好像整个老宅之外全都被人包围了一样。后背窜上一股凉意,他已经清清楚楚看到墙后依次亮起的各色幽光,他这才明白过来,外面的不是人,他妈的全是妖! “卧操怎么回事?百鬼又夜行?!” o生冷笑一声:“是妖怪的迎亲大队。” “啊?!” “你可真迟顿,没发现这些天一到晚上就会变成这样么?” 许晃心说乖乖,怪不得o生最近一直叫他晚上不要乱跑,没想到会是这样!“我靠,难道是千秋…” “除了他还能有谁,发情期持续太长,味道都飘到天边去了,他现在这状况简直就是脱光了站路口上喊快来□我~” “行了你嘴上积点儿德吧。”许晃无奈的扶着额头,“他们一时半会儿也不敢冲进来吧?” “这可不好说,冲动是魔鬼,这么大个活宝贝诱惑简直太大了。” “他们就不怕被秒杀啊?” “我方虽然牛逼,可架不住敌方搞人海战术,哪怕只有一个漏网之鱼摸上千秋的床占了他的便宜,那也是咱们吃亏了。” 仿佛是在回应他的话,大门上开始响起轻微的晃动声,o生立马怒眼圆睁:“他妈的谁敢进来?!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想试试你们命硬还是老子拳头硬吗?!” 许晃紧张的吞了口口水,眼下这场景实在诡异,要让他拼死大干一场倒是没什么可怕的,可问题人家来势汹汹不是为了跟他们死磕,而是为了见缝插针跟千秋翻云覆雨,要是个女妖精也还罢了,万一是个性别男的…而且看这排山倒海的欲势,回头再来个np,那岂不是要精尽人亡?操,泥马之前看一个个排队求亲的还都挺文明,这一拉灯立马原形毕露教授变叫兽了? “今儿这情况不对。”旁边的蝶涟走来,皱着眉盯着抖动不已的大门。他突然一仰头看向夜空:“不好,今天是满月!” 他话音才落,一个不明物体就猛地从结界外蹿了进来,被o生一爪子拍飞,顿时在墙上爆出一团血花,墙外的妖怪们受到血腥味的刺激,顿时有如洪水开了闸,争先恐后的往里面涌进来,烛阴大手一挥,早用一张气织成的网将那些虾兵蟹将网罗到一起,“就凭你们这些三流货色也敢打老子儿子的主意?” 青龙突然叫一声“后院”就冲了过去,许晃还在手忙脚乱的做防护结界,扭头一看差点儿没昏过去,只见遮天蔽月的什么东西都有,连一些明显就是小角色的低等妖怪也想来分一杯羹,再往四周看,更远的地方还有黑压压的东西在朝这边飞来,数量多到让人头皮发麻。 “三流货色瞧不上,你看老娘如何啊?” 许晃抬头一看,一个火红头发火红嘴唇穿着紧身皮衣的大波姐姐有如□女王一般踩着狮子从天而降,“钟山王,老娘不过是跟你们家要个种,怎么就这么不给面子啊?我给你当儿媳妇有那么掉价?” 烛阴阴着脸笑了笑,“你来晚了,现在就是给老子当媳妇也没机会了。” 那女人冷笑一声:“敬酒不吃吃罚酒,来呀,给我抢人!” 许晃简直目瞪口呆,这土匪抢媳妇的戏码好像性别十分混乱啊?这哪儿来的女土匪?! 只见她一声令下,更多的狮子从外面扑了进来,许晃哪儿见过这阵仗,更要命的是除了他们几个,老宅里其他人都是房门紧闭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本来嘛,这又不是关乎什么世界安危生死存亡的大事,不过是龙神家族关于继承人基因归属权的大会升级版,除了许晃这个事故体质,外人才不要趟这个浑水呢。 这群没良心的!许晃咬着牙恨恨想着,妈的明天不给他们做早点了! 于是这场战役实在是打得憋屈而又艰难,因为面对着比较有地位的九头狮家族他们还不好太无所顾忌大开杀戒,万一闹出家族仇恨就麻烦了。然而看着许晃身上脸上多出的一道道血痕,o生已然快要控制不了了,为别人的贞操让自家媳妇受罪,这叫个什么事儿?!他猛一跺脚,扭头大喊道:“妈的肥水不流外人田,贺兰你给老子脱裤子上!赶紧的!有什么事老子给你兜着!” 就听那个刚刚还有如当街泼妇一样的狮族女王猛然爆出一声小女生的尖叫:“不要啊我的千秋葛格!” “呃……” 整个世界都清静了。 于是仅仅过去十分钟之后,院子里的各路凶神恶煞就一个个悄悄的消失在夜幕之中,那位九头狮公主也在她娘家人的陪伴下哭哭啼啼去了,临走前还不忘梨花带雨的朝o生比了个中指。 许晃一屁股坐倒在地,“这、这就完了?” “名花有主,他们还能怎样?”o生走过来给他身上的伤口消毒止血,然而身后有三道长长的影子围拢过来,许晃不觉寒毛竖起,突然条件反射的爬起来跪好,磕头谢罪:“对不起,我错了……卧操不对啊,他干的好事凭什么我来道歉!” “你是家主。” “他是你男人。” “因为你太弱了。” “我当初就说嘛,叫你别让千秋住进来,现在好了吧?不听老子言吃…” “你给我闭嘴!”许晃愤怒的冲旁边那个说风凉话的始作俑者咆哮,然而周围的三道视线毒辣辣的戳在他身上,他不由得又瑟缩着跪了回去。 “你说怎么办吧。”x3 许晃偷眼看向熄了灯的某间小屋,耳根不禁有些发热。看这架式那俩人不搞出原子弹(孩子)来是不会出门了,眼下能想的也只有怎么才能不让这原子弹爆炸了… “您的快递。” 一声铃铛响突然在寂静一片的庭院里响了起来,扑克脸的黑无常从空中跳下来,手上托着一个盒子,看见这审判的场景连眉毛都不动一下。 许晃倒松了一口气,拖着就快要跪木的两条腿过去签收,“怎么是你,白呢?” “我代班。”黑面无表情的回道。 哼,大概那家伙也没脸见他们吧,也好,省得大家尴尬。 黑倒是公事公办,完事回头就走,一句废话没有。许晃抱着那个盒子还想问他退货的事,一抬头影子都没了。 “什么东西?”蝶涟好奇的凑过来,许晃回道:“千日醉。” “噢。”对面的人撇撇嘴,兴致缺缺。 “你不爱喝这个?”许晃看一眼前面的烛阴,“我以为你们都好这口呢。” “这东西不是谁都喝得了的,妖也一样,他是喝了好几千年有抗体了才不会醉死,换个从来没喝过的也跟你一样。” 许晃脑子里突然有什么一闪而过,“……要是给千秋的孩子喝这个,你说会怎么样?” “你要干吗?”蝶涟狐疑的看着他,“就算他能醉一阵,醒了不照样天下无敌。” 许晃盯着自己胳膊上的血口子,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离奇的想法:“你觉得…给他换血怎么样?你们不是老说什么血液浓厚,那给他换一半血不就行了!” “这也行?!” “等等,说不定能行。”蝶涟低头思考了一阵,再次肯定的说道:“不管先天还是后天,总归是血缘的问题,虽然没有先例,但是换血是个可行的办法。事已至此,只能一试了。” 看家长会暂时表现出同意的态度,许晃终于松了口气,可就这么一松气,他突然控制不住的开始头晕目眩起来,眼前的画面再次扭曲成一片,模糊之中好像有什么温热的液体顺着手臂淌下,肩头一片麻痹。 当o生他们手忙脚乱的撕开他左肩上的衣服时,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只见他肩膀上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划得一片血肉模糊,伤口处的肌肉狰狞的翻出来,大量的鲜血在不停的向外涌出,转眼间便淌了一地。 来不及去想这个伤口怎么会如此怪异,为什么刚刚一直都没发现,而许晃又为什么直到现在才感觉到疼痛,所有人已经心照不宣而有条不紊的开始帮他止血处理伤口,屋子里的人发觉到外面如此浓厚的血腥味也都纷纷跑了出来,看到这场景也都吓了一大跳,有急忙去拿药找纱布的,有去端热水的,有的赶紧加强老宅的结界,防止血的味道再一次招来什么东西。 “怎么回事,血止不住啊!”许晃旁边念回生咒施愈合术的围了一圈,可充其量也只是让他流血的架势趋缓,伤口一点儿不见复合的迹象。 “是不是中毒了?”蝶涟焦急的推一旁的o生,“你刚才有没有看见是什么东西伤的他?” o生心乱如麻,怀里的许晃痛得都已经说不出话来了,生理性的泪水不断的从他紧闭的眼角滑下,每一下都像是在o生心里狠狠割上一刀,他简直恨不得把整个老宅里的人都拉来陪葬,可他更恨的是自己,因为该死的他刚才根本就没看见这个伤口到底是怎么造成的! 葛萌萌急慌慌的捧着一个碗跑过来,里面是一大堆各种仙草捣成的药泥,“先用这个试试!” o生二话不说,拿过来就往许晃肩膀上敷,开始的时候血流得太多,药泥滑得都按不住,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漫长得仿佛过去了几个世纪,渐渐的,伤口才终于止住了血,玄武早已将一同取来的血浆袋挂上移动吊架给他打上吊针,不知道过了多久,那张惨白的小脸才回复了血色,呼吸也平稳了下来。 可能是药起了作用,许晃觉得肩膀上火辣辣的痛渐渐变得凉丝丝的,他勉强睁开几乎要被汗水糊住的眼睛,面前的一张张脸朦朦胧胧的,看着他的眼神却是一样的焦急。 “萌萌…” 没想到他一张口却是先叫葛萌萌,小姑娘立马扑上来答应,“哎哎,在这儿呢!” 那张 恋耽美 分卷阅读41 灭鬼 作者:红盐 干裂的唇嚅动了几下,慢慢小声说道:“……你家真是个流动医院啊。” 众人顿时哭笑不得,还能说笑话,看来是没什么事了。 “我们家就是专为你开设的私人医院,你就是我亲哥哥,赶紧闭上眼歇歇吧。”葛萌萌把从他身上提取的血样交给玄武去化验,亲自推着吊针架让o生抱着许晃送回屋里。众人一阵心悸,一方面当然是担心许晃,更重要的是他身边那只艳鬼尊脱马的太脱马的吓人了啊!要是眼神真能杀人,他们这一群人早就被千刀万剐不下一百次了,所有人再一次深刻的痛彻的领悟道:要想在许家老宅成功生存,头一条就是要充分的保证他们的房东整天活蹦乱跳跟打了鸡血一样才好。 青阳他们站在屋外开小会,谁都说不清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刚才的事虽然邪门却不至凶险,就连九头狮那些族众也并没有表现出十分的杀气,毕竟只是个桃色事件,没人想搞成血色浪漫,可许晃就这么不明不白的中招了,而且还伤得这么重,这就实在说不过去了。 玄武从屋里走出来,一边摘手套一边朝他们摇摇头,“没有中毒的迹象。” “那别的呢?”葛萌萌指的是有没有留下什么妖气,这样也能知道是凶手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玄武又是无奈的一摇头,“太多了,刚才乱哄哄的什么妖都有,现在整个院子里的气都污浊得很,根本看不出来是谁先下的手。” 众人一片沉默,只剩下院子里狐狸奋力刷墙的声响。大人们的谈话它插不进嘴去,也暗恨自己刚刚怎么没出来帮忙,害得自家公子受了这么重的伤,现在只好收拾一下残局,免得叫公子看见再心烦。 这时候,雪胭的眼中闪过一道妖异的光芒,“慢着。”他叫住狐狸,径直朝那面爆开血花的墙走过去,眯起眼看了一会儿,他伸出手在墙上抹了一下然后放入口中,“……不对,这是人血。” “什么?!”这话一出,大家顿时愕然,难道刚才那些妖怪里混了人类?怎么可能! “能查出是谁的血么?” “我们家是化验室是医院,可不是警察局。” 阿拉蕾道:“把血样送去萨茨抢锇伞! 众人彼此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又深深叹了口气,这可真不是什么好征兆。 ☆、第一百卦 通辑令 睁开眼的时候,面前是一片翻腾的焰山火海,扑头盖脸的热浪几乎夺去人的呼吸,双眼也被刺激得泪流不止;焦糊的味道没命的呛进气管,咳得他天昏地暗;而等尖厉的耳鸣过后,他终于听到随热风而来的阵阵呜咽,那是人的哀号,开裂的双唇缓缓磨蹭出焦躁,胃中突然翻滚起一阵呕吐的冲动,因为他想到了那古怪的焦肉味道是从何而来了。 干涩的喉头猛一股腥甜,他眼前一黑,顿时呕出一大口粘腻的液体,低垂着头勉强睁开眼,丝丝血色牵连着从嘴角边垂下,滴在身上早已经斑驳脏污的雪白衣衫上。五脏六腑像是烧作一团,火辣的痛感直冲头顶,他无力的向前倒去,却从耳侧传来一阵哗啦哗啦的铁链声响,恍惚的看去,他的瞳孔瞬间收缩起来,居然有两个巨大的倒勾直接刺穿他的手掌将他整个悬挂在空中,而他的手臂正以一种诡异的形态扭曲着――就仿佛是断了。 强烈的恐惧冲破他的喉咙,化为语不成调的尖叫,而更巨大的疼痛此时终于重新苏醒,排山倒海的在他血管中疯狂涌动,钻心的痛,就像有只手紧紧攥住心脏,可他更恨不得那只手直接抓碎他的心脏,一了百了。 突然间,呼呼的风停止了,一瞬间天地变换,窒息的热浪变成了刺骨的寒冷,仿佛有万千细小的针从皮肤的毛孔上扎进去,激起一个个战栗的颗粒。口中呼出的白气不断喷在面上,吸进肺里就冻成冰碴,呼吸间都能听到破碎的声响,他剧烈的颤抖着,恨不能将所有关节都抖散一地。渐渐的,全身的血液凝固了,大脑也停止了转动,他却生出一种解脱的愉悦。 睡吧,睡了就可以死去了。 他精疲力竭的想着,渴望着死神的怀抱,然而一声呼啸的皮鞭声切开冻结的空气狠狠抽在他背上,皮开肉绽的痛楚随之恢复,周围也再一次恢复成炽烈的火海,绝望周而复始,他欲死不得。 “…不要……让我…让我死…求你…” “小晃!” 许晃猛地从梦中醒了过来,他有如濒死的鱼大口大口喘着气,胸腔中那股疼痛仿佛还紧紧缠绕,从他失神的眼中控制不住的涌出泪水,“不要…不要…” 他混乱不堪的断断续续重复着,好半天才感觉到落在自己面上的一个个轻柔的吻,“我在这儿,别怕,我在这儿…”他不断的呓语,而那个声音也在不断的重复着那些安慰的字句,眼中的焦点慢慢重聚,许晃终于看清了面前那张被昏黄灯光映亮的温柔侧脸。 “o生…”他小声的唤,对面的人立刻绽出一个笑容,“我在这儿。” 他拿过温热的毛巾细细擦拭许晃汗湿的脸庞,低声道:“只是梦,别怕。” “梦…” “对,是梦,忘了它吧。” 那切切的低语仿佛有着某种魔力,许晃疲惫的合上眼,刚刚的幻象果然已经忘记了对半。辛辣的姜汤从另一张冰凉的唇中哺进来,他顺从的接受,忽然意识到不是o生的体温变冷了,而是他正在发烧。 由于大出血和伤口感染,许晃烧了足足有四天,差点儿没把他的大脑烧短路了。不过好在葛氏私家医院给力,各路仙药灌了一通,终于在第五天成功将他的体温降回正常数值,合家上下总算松了一口气。 这天大家正哄着许小爷在炕上玩大富翁,冷不防阿拉蕾突然飞奔进来,一张符猛地甩到o生头上,顿时把他全身的气隔绝得严严实实,“所有人,赶快收拾行李,马上离开这儿!” “啊?” “废话少说,有人要来抓鬼了!” 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事关o生,许晃必然是行动快过大脑,一声令下,所有人迅速行动,不出一会儿就把要紧的东西都打包好,许晃也把o生塞进玛瑙里,用符纸依样整个包裹起来。阿拉蕾叫葛萌萌和玄武先带着许晃他们搬到后山葛家的那个宅子里,自己则带着人在老宅里到处再整理一下,做出早就人去屋空的样子。 乱哄哄的折腾了一阵,等众人在新居里重新安顿下来,阿拉蕾这才将人聚集起来,道出了她这番举动的缘由,原来就在刚才她浏览地府网页的时候,蓦然发现在地府通辑令的那个版块里居然出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o生,而且还是标着红字的s级通辑令,和他相关的详细信息全都标注了出来,包括他的照片,气脉数据,还有许家老宅的地址,酬金则是五千万,税后。 s级是地府通辑令中最高一级的抓捕命令,通辑的一般都是三界最危险的罪犯,它对猎手而言意味着最高的奖金,最高的名誉,而对猎物则意味着:抓捕方式不限,抓捕结果不限,也就是说,灰飞烟灭也无所谓。 许晃脸都白了,等他反应过来,o生已经被他用符纸整个贴成一座金光闪闪的大佛。“…这房子里有玄武的结界,不用这些符外头也看不见我的气好伐?”他吹着脸上那张长长的符纸无奈道。 “你闭嘴!你说说你都干了什么造孽的事啊?!” 阿拉蕾一手制住他俩,“这事真的不对,我看这次连地府都出问题了。” o生慢条斯理的往下撕那些符,露出一个妖艳的笑容,“或许是我真的犯过什么滔天罪行呢?你们最好现在站好阵营,窝藏地府通辑犯可是重罪。” “说到底,你还是不相信我们。” “这世上本就没有百分之百的信任,更何况是这种生死攸关的事,如果你们现在转身离开,我不会怪任何一个人。” 许晃默默的握紧他的手,他能理解o生现在的担忧,这件事实在是太过暧昧不明,大家虽然平时是朋友,可毕竟是生活在不同世界里的人,有顾虑也是正常的。“我只能说,就算o生真的犯了什么罪,我也不会让任何人动他,就算跟地府为敌也一样,但我不想连累你们也变成帮凶,所以趁现在还来得及,我们就此分道扬镳吧,如果这事有结束的一天,我们再做朋友。” “演讲结束啦?”葛萌萌懒懒的拿着小锉磨指甲,正眼都不看他一下,“都听见许小爷的话了吧,谁有顾虑赶紧滚,我们家房间可不多。…都不走?那行,留下的都在一条贼船上了,哦对了,阿星你给萨创虻缁敖兴也过来。” “打完了,这会儿在火车上了吧。” “啊?不用这么兴师动众吧!”许晃都已经做好了卷铺盖滚蛋的准备,旁边青阳笑呵呵的靠在他肩上,“你以为,家是这么容易散的么?我们还等着搬回老宅过日子呢,你这户主想往哪儿溜?” 许晃眼泪汪汪的正要往他身上扑,早被他师父一脚踢出去,“赶紧做饭去,我们得研究一下作战计划,吃饱了好干活。” 从没想到,毫无血缘的一群人聚在一起还能有称作“家”的一天,更何况这里面还混了那么些妖魔鬼怪。想到和他们曾经的种种遭遇,如果说那只是一次次偶然,那么他们之后共同生活的每一个片段,就绝对不会再是偶然。许晃一点点回想着,那些片段就仿佛带着温暖色彩的图画,在他的头脑中一页页翻过,那么漫长,又那么自然,他几乎想像不出,离开了这个家自己又能到何处落脚。 一双手臂从背后将他整个裹进怀里,许晃眨了眨眼,不小心将一串泪落入案板上,在面粉里砸出一个小小的凹陷。“躲在这儿哭鼻子呢?你个小泪包。” 他咬咬唇,将眼睛在肩膀上擦了擦,伸手将那层面粉往下抹,然而身后的人却按住他的手,“干什么,多浪费。” “脏了。” “你身上哪有脏的地方?”o生咬着他的耳垂吃吃的笑,“就算是混了你的精/液我也照样吃。哦不对,我已经吃过了。” 一席话逗弄得许晃顿时又面红耳赤起来,“老流氓。” 微凉的唇细细摩挲着他的脖颈,牵引出后背上一串酥麻,好些天没做了,那家伙现在任何轻微的触碰都像在点火,许晃死死咬住唇,呼吸却不自觉的颤抖起来。 “刚才的话当真么?” “什么?” “就算我是个穷凶极恶的罪犯,两手上都沾满了鲜血,这样你还会跟我在一起么?” “我才不信,一定是什么地方弄错了。” “我是说如果,如果是这样呢?”落在腰上的手紧了紧,泄露了他的一丝焦虑。许晃微微一笑,“你知道么,其实我真的中毒了。” “中毒?!”o生吓了一跳:“什么毒?” 他回过头在他因惊愕而张开的唇边落下一吻,“这种毒的名字就叫[o生],如果你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行,我愿不惜一切的陪你堕落。” o生猛地一颤,眼中泛出一种遥远而又熟悉的冲动,他不禁想,还好鬼没有眼泪,否则他现在一定会比他的小孩儿哭得更加惨不忍睹。发狠的堵上他的唇,o生试图用情/欲来掩盖自己的狼狈不堪,也只有这孩子了,总能在他猝不及防的时候狠狠击中他最脆弱的地方,将他想要隐藏的一切全都剖白得如此干干净净。小晃,小晃,你告诉我,我还能怎样更爱你?我爱你入骨,爱你到发狂,可为什么还是觉得不够呢? 许晃被他吻得几乎要断气,见他猴急的往自己衣服里揉搓进去,突然意识到这地点不太对:“等、等会儿!这是厨房!” o生一怔,突然埋在他肩头上闷笑起来,“咱俩头一次不就差点儿在这儿搞起来么?” 许晃顿时也回想起来了,不禁闹了个大红脸,“快停手,我可不搞厨房py!” “厨房有什么不好,还是你想我再抱着你到床上去?这次外面可都是人哦。” “我让你停!嗯嗯…”许晃突然咬了唇,拼命忍下喉间滚动的呻/吟,原因就是那两只在他身前身后乱动个没完的手。 “太紧了,放松点儿。”o生喷在他耳边的气息也混乱起来,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混蛋…”许晃咬着牙怒骂,然而腰部以下却不自觉的瘫软下去,潜入后身的手指蓦然划过某一点,他顿时仰起头急促的喘息起来,o生坏笑着轻咬他的下巴,“我记性好吧?” “滚!” “还嘴硬?”他将许晃趴在满是面粉的案板上,一把拉下他的短裤连同小内裤,毫不刻气的在嫩屁股上大力揉捏起来,“这里倒是软得很嘛~哭成这样,是要我安慰你么?” 许晃大腿抖得几乎要站不住,脸红气喘得都没力气骂他了,几天以来的禁欲效果在此时有了充分的体现,再加上周围陌生的环境,上一次的记忆,还有身后噗嗤噗嗤的水声,这刺激简直…“呃!” o生扑地一声笑出来,“这么快?” 他无力的整个人伏在手臂上,满脑子噼里啪啦的闪着各种颜色的光,可还没等他缓过劲来,身后的手沾满湿滑的体/液再一次深深探了进来,许晃失控的叫出声来,两手用力抓进面团里,那混蛋实在是太熟悉挑逗他的方法了,这么下去他真的要被弄死了。“你轻…轻点儿…”破碎的字句从牙缝里挤出来,他瘫软得几乎要从桌子上滑下去。 o生适时的卡进他两腿之间,某处硬硬的抵着他的大腿,“是你把我缠得太紧了。你看…”他试着往外抽出手指,然而火热的内壁却贪婪的夹紧他,推挤着不肯让他离开。o生喘了口气,猛地将手往外一拔,狠狠咬上他的后颈:“你让我发疯!” 来不及反驳,许晃一下子被冲撞入自己身体的巨大夺去呼吸,忍不住再一次射了出来。“我的天…”他脸红得几乎要滴血,因为这一次他终于把体/液溅到了面团里,身后的人闷笑着开始按着他的腰大力撞击起来,“不许扔,一会儿我全都吃下去…” 于是后来的饭桌上就出现了这么一幕:众人都在对着各色美食大快朵颐,o生却独自端着一盘子葱油饼坐在一边啃,边啃还边对许晃发出古怪的笑声。从此以后,葱油饼就上了许家菜单的黑名单,究其原因,我才不告诉你呢~ ☆、第一百零一卦 爸爸去哪儿 在后山躲了差不多已有七八日的光景,而老宅里进进出出的陌生人也差不多能组十七八个团了。许晃阴着脸坐在玄武的水镜前面一动不动,肚子里百爪挠心似的难受,他头一次知道,原来有人不请自来的偷进自家乱摸一通,对人的心理会造成如此巨大的摧残,那简直就是癞蛤蟆趴脚面,不咬人他膈应人。 据阿拉蕾介绍,这些人大部分都和她的职能差不多,是地府散落在阳间各地的监查人员,平时以普通人身份活动,但是暗中则有地府通行证,可以根据地府需要出入于阴间,身上虽然都有灵力,水平则参差不一,可说是联结阳间与阴间之间的一种媒介。对于他们的这种身份,当然就有一些人会觉得自己高人一等,整天鼻孔朝天眼睛长在头顶上,没事就想着投机钻营,而抓捕通辑令上的罪犯当然是他们博得名利最好的方式,不过阿拉蕾说,这种人根本不足为惧,不过是一群整天蹦来跳去的蚂蚱,动动小手指头就能灭了,不用理他们。 还有一类人,他们也是这样的身份,但是灵力更高,并且以通辑令为生,也就是所谓的赏金猎人;而在这其中还包括极少数的地府编外人员,即阳间一些灵力异常高甚至超过地府人员的生人,他们和地府之间不是招募关系,而是一种对等的合作关系,只有在出现大事件,而双方利益相当的情况下他们才会为地府作事,通辑令就是其中一种情况。这些天出入许家老宅的不过是一些杂兵,在他们的后面一定有这样的人按兵不动的观察着事情进展,这一类人才是最危险的人。 这么一来贸然露面就不是什么好的策略了,但是人总不能躲一辈子,于是许晃就想能不能从最根本的事上下手,也就是这一张地府通辑令。无论怎么看,这突然出现的通辑令也实在是太过诡异,如果o生真的犯过罪,一千年前为什么没有人通辑他?于是许晃抱着试试看的想法去调查了通辑令的来源,这一查,果然发现了问题。 地府通辑令一般都由十殿正式公布,s级更需要至少三位阎罗的签字授权,当然,这是正规情况下。而根据许晃查来的原发布地址,竟然不是阿拉蕾所知道的十殿任何一殿的官方地址,也就是说,有人黑进了地府网页,以非官方的非法方式发布了这条信息,但在不知情的人眼中,它具有的法律效力却是与官方一样的。没想到连地府这种地方的网络管理都会出现如此巨大的漏洞,关乎他人生死的虚假信息竟然假得如此嚣张,简直令人心惊。 许晃立马就想到举报,可是阿拉蕾告诉他,这种事上报上去往往都需要层层审核,理论上就需要半个月,而其中如果再包括各种“意外”情况,各种节假日,以及一些玩忽职守的部门,你基本上就可以先出去旅个游再回来等消息了。上面监管不力,是导致底下被人钻了空子的最主要原因之一。 不过许晃到底是有后门的人,所以他当机立断的选择直接和红榴通话,然而这时候问题又来了,十殿转轮王办公室的电话泥马根本打不进去!好吧就算这是官方电话的通病好了,可是当许晃想通过网络跟红榴通话的时候,结果依然无效。于是他悲催的回想了一下,发现每回跟红榴联络的时候都是对方先有意联络他才搭上的线,这就跟皇帝私访民间和平民想要面见天颜之间十万八千里的差距是一样一样的呀。 于是许晃这几天简直过得有如便秘一样痛苦,所有通往真相的路全都被堵得严丝合缝,老百姓还活不活呀?!他不禁想到在幕后暗害o生的那个家伙会是多么的阴险狡诈,一招借刀杀人简直用得滴水不不漏。从这个人由暗下黑手转为明目张胆的招募杀手,已经能看出他是下定决心这次非除去o生不可了。 许晃知道,最后的时刻就要来临了,而他不会坐以待毙。 手指在桌面上缓缓敲击着,许晃冷静的闭目养神,脑子里则在飞快的转动着。“…有没有办法查出那条通辑令发布的地点?” 阿拉蕾回答:“可以,但是从一般的电脑上没办法,只有十殿有这个权利。” “黑进去也不行?” “如果你有这个能力当然可以,但是反过来你同样会被地府追踪,如果因此而打草惊蛇就不好办了。” 他缓缓睁眼,“我要去见红榴。” “你信得过她?” 许晃轻笑,“总要有个信得过的人,否则无论是地府还是这世界早都没救了。” “你还是这么天真。”阿拉蕾微微一笑,“不过这也是你唯一的优点了。” “拜托,你徒弟我优点多了去了好不好!” “没工夫扯嘴皮子,你倒说说你怎么进地府?”阿拉蕾抱着臂,黑漆漆的眼紧紧锁定他,“以你和o生的关系,一踏进地府的大门,那伙人马上就知道,能那么轻易让你见到转轮王?” “谁说我要从大门进去了?”许晃的嘴角歪出一个小得意的笑,“红榴有东西寄放在我这儿,你们都忘了吧?” 满屋子都狐疑的看着他,许小爷更得意了,“只要双方有带着相同气脉的东西,一方就能很容易的到达另一方的所在地,这没错吧?” 阿拉蕾简直看不得他那摇头晃脑贱兮兮的模样,“快说!” “那个马桶不是正在咱家储藏室里放着嘛!” 大家恍然大悟,他师父乐得一拳捶上他胸口,“行啊,真有你的!” “不过现在出现了一个问题。”许晃咳了两下,忽然开始低下头对手指,“…呃,也就是说,它,正在,储藏室里…” 阿拉蕾又一拳招呼上去,“走的时候叫你把重要东西都打包带走,你这何止猪脑子,简直猪脑子!” 许晃扁着嘴缩在o生怀里,“我重要的东西只有他嘛。” “这种时候还秀恩爱,要死啊你!” “哎呀,晚上偷偷去取回来不就行了…” “行你个脑袋!那里头现在全是陷井,你一去就露馅!” “那咋办?” “……” 正大眼对小眼的时候,突然从水镜里传来一阵乱哄哄的动静,众人全都扒了头去看,只见浩浩荡荡一队人马敲锣打鼓的来到老宅门口,领头四个彪型大汉抬着一顶软轿,上头斜倚了一个娇软的少年,那叫一个面如春水眼似桃花,只见他轻盈的跳下轿,毫不客气的推门就往里闯。许晃心说这又是哪路来的,怎么还这么大的阵仗? 谁知那孩子进了门就兴冲冲的一通大喊:“阿爹!我回来啦!” 屋里的眼珠子登时掉了一地。许晃只愣了半秒钟,突然就推开o生全力扑到镜子前面使劲往里看,激动得浑身发抖:“我我我我儿子回来了!你们看见没有!我儿子!” o生黑着脸搭上他的肩,刚要说人家亲爹就在这儿呢你瞎喊个屁,谁知镜面里一下子又窜出四五条人影,登时把那孩子围在中间。许晃这才想起来那宅子里还有好几只癞蛤蟆也在,这下把他急得,嘴里操着癞蛤蟆的各路亲戚就往外跑,早被o生一把抱住,“那么多手下在那儿了,还用得着你!” 许晃自然不依,正闹的时候就听镜子里的对话开始不对味儿,他干儿子明显是被吓到了,拖着鼻音道:“我阿爹呢?你们是谁?你们把我阿爹怎么了?阿爹…呜呜呜阿爹你去哪儿啦――” 这一下有如洪水开了闸,哇哇哭得那叫一个惊天动地,把许晃疼的心里全拧巴成麻花了,红着眼就叫o生放手,说你再不放手老子跟你拼命!就在这时,镜里的哭声越来越恐怖,随着更加巨大的一声哭喊,所有人突然间一阵耳鸣,整面水镜里的图像一下子变成了哗哗的雪花,就跟那出了故障的电视一样。许晃吓了一大跳,忙扑过去问玄武怎么回事,旁边阿拉蕾掐指一算,突然就伸手在空中画出一道青色的符,沉声道:“青龙去取那个马桶回来,你们谁,赶紧接那孩子回来!” 她声音还未落,篁已经迅速跟在青龙身后飞了出去,许晃伸脖子一看,外面居然下起了茫茫白雾,将整个天地吞没得不见踪影。不出三秒钟,那两人已经先后带着目标物冲了回来,阿拉蕾马上将立在唇上的两根手指向下一划,说了声“收”,顷刻间外面就又恢复了阳光明媚的样子,许晃不由得大为惊叹,心说还是师父厉害,不过还没等他伸手呱唧,一个软软的身体已经扑进他怀里,拖着重重的鼻音叫阿爹,他师父在一旁笑,说小祖宗你可别再哭了,回头连我们的结界都不保了。 于是乎,老宅的众位家长就在如此震撼的场景下第一次见识到他们第三代的武功绝学――哭功。许晃摸着那柔软的小脑瓜,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这具小小的身体中竟然会有那么大的力量,只是哭两声就把老宅里那些外人设下的乱七八糟的结界全弹飞了,这是怎样一种与生俱来的破坏力啊? 奶娃娃见着了爹,自然就不哭不闹了,挂在许晃身上一口一个阿爹,叫得他都不好意思了,一转头看见医生正在旁边瞧着他们笑,赶紧把孩子推过去,“这是你亲爹,快叫!” “爹爹~” 弃笑着把他儿子裹怀里亲了一口,身边的篁也忙凑过去呲着牙笑:“还有我呢?” “…哟。” 小人儿转过头来冷冰冰的看了他一眼,迅速嫌弃的转回头去。那一个下巴几乎砸了脚面,登时暴跳如雷:“哟你妹!老子才是你亲爹!” “爹爹,人家还没有名字呢~”那孩子继续滚在他亲爹怀里撒娇,完全无视另一个亲爹的存在。 弃捏着他粉嫩的小脸笑道:“你o生叔叔才学好,让他给你取一个?” “不要。”几乎是立答,小眼神儿更加嫌弃的剜了某鬼一眼,“谁要情敌给我取名字啊!” o生几乎被空气呛死,那小恶魔转眼又滚进许晃怀里,特别郑重的告诉他:“阿爹你放心,我以后肯定能长到一米八以上,然后娶你!” 一句话说得许晃无语凝噎,旁边那个早气歪了鼻子眼见要抓狂,弃赶忙把他儿子捞过来哄:“乖乖,爹爹们有正事,你先去隔壁找小叔玩去,小叔肚子里有弟弟呢。” “弟弟!”那孩子立马欢呼一声,蹦哒着出去了,留下一屋子脸色各异的大人,果然熊孩子才是这世上最可怕的东西… “咳,正事,正事要紧。”许晃清了清嗓子,以提示众人赶紧从这段小插曲中回过神来。“那什么,马桶已经拿回来了,事不宜迟,我赶紧下去了。” o生马上道:“我陪你。” “得了,还是我跟他去吧,你现在身份太尴尬。”阿拉蕾立刻反对,许晃想都不想就点头了,实在是因为他师父刚才的高大身影还在脑海中挥之不去,两下这么一比,还是这边要可靠一些。 “你有工夫去跟我干儿子搞好关系,别叫我不省心。”许小爷对某只鬼如是说。 “你就不怕他搞死我啊?” 许晃摇摇手指,“都是成年人了,别这么幼稚。走了。”他将手按在马桶盖上,一手捏着指尖念了个口诀,整个人瞬间消失在红光里,阿拉蕾也紧随其后,身影没入一片青光里。 这一次倒是很顺利,没通过那个满是门的空间,两人直接就落到了红榴的办公桌上,不亏是vip通道。对于他们的不请自来,第十殿中的防卫系统显然反应过激了些,许晃面对满眼雪亮的刀光也不禁有些怂,讪笑道:“我们是良民,没有恶意哒~” “哎呀,你们怎么来了?”红榴被一群牛头马面围得水泄不通,只从一条细细的缝里露出半只眼来,惊讶的望着他们。“行了行了,你们都下去吧,我都喘不过气来了。” 听到转轮王的命令,那些妖魔鬼怪这才慢慢退了下去,只有阿修罗王那柄尖细的烟杆还正对着许晃的咽喉,细长的眼冷冷盯着他:“私闯十殿乃是重罪,你们好大的胆子!” “要不是你们地府坑人,谁要来这鬼地方啊!”许晃也急眼了,不过眼下呛火显然不是明智的作法,那柄烟杆顿时又离他近了几分,“还敢口出狂言?” 红榴在身后叫:“阿修,又不听我的话是不是?” 阿修罗王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恶狠狠瞪他一眼,退回红榴身边。 “说吧,御状都告上门来了,我还能置之不理?”小小阎王笑眯眯的指了两张椅子让他们坐下说话,可等许晃把整件事从头到尾说完,那张婴儿肥一掐能掐出包水的小脸也变了颜色。 红榴沉着脸打开地府网页查看,发现情况果然和许晃说的不差毫离,脸色更加难看了。“这不是我们发布的通辑令,s级必须有我的签字,可我从来没见过这条通辑令。”她盯着电脑屏幕,面上居然泛出一层笑来,许晃下意识的哆嗦了一下,心说这娃果然是阎王没跑儿,一般的小孩要能笑成这样非把爹妈吓死不可。 “好啊,老东西终于要开始行动了。” ☆、第一百零二卦 无期徒刑 许晃之前隐隐约约的第六感果然没错,如今的地府明面上在以红榴为总头头的带领下奋发图强一锅河蟹,实则底下盘根错节一团烂泥。明里暗里一直在互相较劲的最大两派分别为红榴为首的红党和以九殿平等王为首的白党。 想起那个仙翁一样的白头 恋耽美 分卷阅读42 灭鬼 作者:红盐 发白胡子老头,许晃还真看不出来这人私下里这么阴险。不过红榴告诉他,最初地府刚刚设立的时候,分派下来的十殿阎罗其实都是天界里犯了罪的众仙,到今天,那九个该转世的转世,也有分派到他界做事的,当然还有回归天界结果极悲催的在那场浩劫里挂了的,最后就剩下这么一个九殿王。 而说到九殿平等王的刑期,其实也已经结束了,可奇妙的就是,当时天界正在判定他接下来的出路,恰恰就在那个时间点上发生了那起血案,顶头上司全都死光光,也就根本没人能再管平等王的事了。 于是乎这家伙自然就成了地府里资格最老,权力也极大的一个不倒传奇,而他掌管的正是九大地狱中最严酷的最后一层,也即是世人闻之丧胆的阿鼻地狱。反观红榴这么年轻居然就坐上了十殿的第一把交椅,老砘锏比徊荒苋萑瘫桓鲂∑ê19拥孀拍虿皇踩在他头顶上,于是这几百年来一直就是生命不熄,折腾不止。 “…刚开始他其实一直在背地里看我笑话来着。”红榴道。“可能是他小看了我,以为我干不了几年就得自动退位或者被大家踢下去,可出乎意料,我干得还不错,所以他可能就着急了。” “他这么想当转轮王,以前居然就一直没有动作?” “当然他也在暗中积聚力量,可历代转轮王也不是吃素的,一直都压着他。不过到我上一代杜宇的时候,他发觉这老头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估计再过不久便要动手了,所以他当机立断马上退位,把我当作一颗烟雾弹丢了进来,倒是很好的让那老头子有一段时间不敢轻举妄动,从而给他争取了足够的时间去…” “转轮王大人!”侍立一旁的阿修罗王突然出声,打断了小嘴一直叭叭说不停的红榴,小姑娘瞪他一眼,“干嘛?” “再说下去是否就有些不妥了?”阿修罗王低眉顺眼的提醒她。 “有什么不妥?” “这…这可是您和杜宇大人之间的机密啊,怎么能轻易泄露给外人?” 红榴咯咯一笑,“你还看不明白么阿修?他们两人这时候找到我们,就说明人家相信我们,我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了,一损俱损,我们怎么能不拿出诚意来?” “……是。” 接下来,许晃就从红榴那里听到又一个让他万分惊讶的消息:那个据说正在世界环游进行时的前任转轮王杜宇,他居然一直顶着牢头的身份潜伏在地府天牢里,目的就是暗中调查十殿黑幕造成的各种冤假错案,从中寻找扳倒平等王的证据。 “天牢?”许晃不禁出声问道,在他印象里地府整个就是一个大监狱,怎么还有单独的大牢? “我们十殿收管的是阳间的魂魄,天牢里关的是地府犯了罪的特殊人员。”红榴解释道。“不要以为地府就是地狱,我们地府与阳间就像一面镜子里的正反面,是另一个不尽相同但本质上一样的世界。” “噢。”许晃点点头,“那他查得如何?” “从他混成典狱长之后还挺顺风顺水的。” 许晃几乎从椅子上滑下去,那个杜宇果然有两把刷子,在哪儿都能混成头头。“那怎么还没扳倒那个平等王?” 红榴无奈的耸耸肩,“我说的顺风顺水,意思是他现在在天牢收买人心的工作做得还不错,里头上上下下有罪的没罪的都听他的话。不过在收集证据方面就差强人意了,虽然有一些人说他们被平等王陷害,可具体却拿不到什么证据。老家伙滑得就像油篓里的西瓜一样,做事滴水不漏,要想争取到其他中立方的力量共同对付他,我们手上的证据显然还不足够。” 从第一殿到第八殿,自然是一位阎罗一种心思,二殿楚江王、三殿宋帝王、八殿都市王是早就被平等王拉拢过去的亲白派;五殿阎罗王和七殿泰山王完全中立,虽然作风正派,但还是像红榴说的,倘若没有确凿证据他们是不会轻易偏向任何一方的;四殿五官王就是颗墙头草,哪一方势强就往哪一方倒;一殿秦广王,那是少女的心思你别猜,其古怪程度在整个地府无人能及,许晃听完红榴的举例甚至怀疑她是葛萌萌失落在地府的姐妹;而最后一位六殿卞城王,新鲜出炉的最年轻的一位阎罗,连红榴都还在摸他的底,这个人跟谁都不来往,终日埋头在他殿里办公,不知道是还没学会官场上的游戏规则还是干脆不屑为之。 许晃想起曾经在长桌边见过的那位从头到脚包在一片漆黑里的六殿王,没想到这个人连在红榴这里都是个谜。“也就是说,除了那个墙头草,咱们可能争取到的也只有两位,还有两位打着问号?情况很不乐观啊指导员同志。” 红榴摇摇头,“不是这么算的,十位阎罗握有的权力并非一样大,除了我和平等王,下面排的是六殿王,然后是五殿,七和八并列,二、三、四并列,最后一殿。” 许晃掰手指一算,“噢,怪不得五殿和七殿这么牛逼哄哄的,如果咱们能再把六殿拉进来,那岂不就压他们一头了?” “就是这么说。所以我现在正在向这个方向努力…”红榴说到这,忽然垮了一张小脸,“可问题人家根本不鸟我啊,唉。” “呃…”许晃摸着下巴想,“这个六殿王这么年轻,权力居然这么大,是不是后门来的?” 红榴白他一眼,“你当你们人界了。十殿阎罗除了转轮王由上一任王亲自指定,九殿是个原装的标配元老,其余都是由天地自然从新死的亡灵中选出来的,尤其六殿王司大叫唤大地狱,只有出现了相当相当有能力的人选时才会进行轮换。还走后门,你跟上天走个后门我看看?” “噢……那,要不我去跟他谈谈人生?” 阿修罗王一听就喷了,“你以为你谁啊?” “可我总得做些什么啊,这可关系到o生的生死呢!”许晃现在已经可以一百个肯定,要灭掉o生的幕后黑手一定就是这个九殿王。“不过他和你争位,为什么一定要除去o生?” “我想,这很有可能是我们的一个转机。”红榴盯着他,眼睛黑亮,“o生这个人的存在本身就很古怪,而现在他居然又和地府黑幕搭上了关系,我相信,他身上一定有能扳倒平等王的关键证据,而且我觉得这和你的出现也有一定关系。” “我?”许晃诧异的瞪大眼,怎么又扯他身上来了? “老家伙虽然一直在暗中活动,但他的明目张胆是从最近开始的,我核算了一下,大约就是在你住进许家老宅之后的那段时间。” 许晃皱了眉,他想不出除了自己前世是个神人之外,其他还能有什么能引起这种高端人士注意的理由。论功夫他比不上他师父,论手腕比不上杜宇红榴,论活得长比不过o生,论其他的七七八八也比不上家里那些小伙伴,虽说有过一些小小的壮举,跟其他人比起来他还是一介普通人,这样的他怎么会成为所有事件的导火索? 红榴沉吟半晌,最后望着他迟疑的出声:“有件事,我觉得你现在有必要知道一下。” “有什么事就说呗。”许晃怪道。 小小阎罗一边在身边的键盘上飞快的打着字一边说道,“其实你的事我一直有注意,但是没把握什么时候说出来才最好。你身上的那颗穿心痣,还记得吗?之前也有人跟我打听过。”她瞥一眼许晃身边的阿拉蕾,后者马上说:“不是我,是他男人让我帮忙打听,要是不方便让我知道,我先回去好了。” “哎,不用这么…”许晃马上说,不过阿拉蕾只笑着一吐舌头,“反正我也没兴趣,先回去等你了。” 没想到师父她老人家这么见外,许晃不无遗憾的想,回去还是要加深一下自家人之间的感情才好。 然而红榴的话很快将他拉回了现实。 “根据我这里的记录,你每一次转世都必定是三灾八难的事故体质,而且每一次转生之前都要在地府里停留相当长的时间,唯一目的就是在各大地狱中受尽折磨,可即使如此,”她将电脑屏幕转了过来,“你的刑期竟然还有这么长。至少在我这个转轮王眼里,这罪刑也未免太重了。” 许晃茫然的盯着那个闪着白光的屏幕,上面的倒计时牌上停留的天文数字简直像是一个巨大的玩笑。 “……这是我的刑期?” ☆、第一百零三卦 目标:地府! 回到家里的时候,许晃还是恍恍惚惚跟丢了魂一样。不过他很快就振作起来,把在地府里和红榴商讨的内容简单说了说,总的来说他们这边要做的就是跟进o生这条线,以此为突破口进行地府潜入作战。 “…我们的目的是争取最长时间的潜入,马桶这个通道还可以用,但是虽然红榴殿里可以隔绝外面的扫描,只要一出门,走不到几步就会被地府层层设置的守卫系统锁定,而我们要尽可能的行动而不是蹲点儿,所以必须找一个不被捉住的办法。” 阿拉蕾在旁边补充:“关键词只有两个:时间,身份。争取到的时间越多越好,而且身份不能暴露。目前最大的困难就是地府的身份扫描系统,只要你一踏入地府大门,马上就是一个快速的气脉分析,从你的姓名血型dna到家庭住址人际关系全都尽在掌握,所以就算整容都没用;而没有地府通行证没有vip邀请函但是频繁出入地府或是停留时间过长的外人也会引起系统注意。所以我们要走的路可以说是困难重重,但是我们的计划又必须做得天衣无缝,不能有一步出错,否则被平等王抓到把柄,连轮转王都救不了我们。” 青阳道:“那我们轮番替你去查不就好了,你和o生在家里等着。” 许晃摇了摇头,“你觉得我会是那种让别人冲锋陷阵,自己却躲在后面的人么?既然他们想让我们在阳间无立足之地,那我们就去地府,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许晃又回头问他师父:“那个vip邀请函有没有可能搞得到?” 阿拉蕾则从身上掏出她的那张通行证,将正反面示意给他看:“这两个东西其实只是名字不一样,本质上是相同的东西,上面有你的照片和一个包含身份信息的二维码,一扫就知道你是谁,所以就算能拿到也没用,难道你要挂着一块我是许晃的牌子在地府大街上游荡?不是更快被人抓到。” “不能伪造个假身份?” “你当伪造身份证那么容易了,除非你能伪造你的气脉。” 许晃再一次想到[气脉]这东西的含义,相当于dna的存在,两者都是与生俱来,根本不可能造假。不过他对此早已胸有成竹,这时看火候差不多了,这才将心中拟定的计划和盘托出… 再一次回到地府第十殿,许晃从怀里掏出一个闪耀着桔色气体的玻璃瓶交给红榴,“这是他给你的。” “包在我身上。”红榴笑了笑,“希望我们马到成功。” 握着o生的手大摇大摆的走出十殿,立刻就有四面八方的摄像头朝他们转了过来,许晃抿嘴一乐:“这感觉还真刺激。” o生则撇撇嘴:“跟你待在床上更刺激。” “好了,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一个,走到大门口就可以结束了,耐心点儿。”许晃说道,他一路看着头顶上闪着绿光的仪器,“在系统发现录像截图与气脉信息不匹配之前我们有十分钟时间,我们得快点儿。” “所以说这是个垃圾系统,居然不先查人脸,否则也不会被我们反过来利用了。”说到这儿,o生不禁感叹了一声,“我不得不说,那家伙的确有些小聪明。” 许晃笑道:“没办法,谁叫这世上最会说谎的就是人脸呢,他们采取优先气脉的扫描方式也不是没有道理。只可惜地府数据库太过庞大,到下一轮面部识别与气脉数据作匹配还需要十分钟,看着挺快,只可惜对某些人来说,十分钟的时间已经足够了。” 说话之间,他们已经快速下了电梯出了十殿,跟着电子地图显示的最短路径一路小跑着来到了地府大门口,喘着气看看表,时间也差不多了。 抬眼看向门外,阿拉蕾三人组正带着四五个铐成一串穿着囚衣蒙了黑布的犯人往门口走来,许晃当机立断的放慢脚步,就在他即将走出大门时,头顶上突然响起了刺耳的警报声,十数个小小的夜游神扇着翅膀从天上降下来,无数的黄色光点打在许晃和o生身上,稚嫩的声音异口同声重复着“异常”两个字。 地府工作人员迅速跑了过来,有几人马上就认出了o生那张标注在通辑令上的脸,大叫:“快叫巡警过来!” 这时候还在电子门边维持秩序的人员已经少了大半,阿拉蕾趁大家都在看热闹的时候迅速带人j□j队伍里,出示了证件之后压低声音道:“赶快让我们过去,这几个都是重犯,万一一会儿乱起来谁都负不起这个责任!” 地府里的人当然不想再生事端,反正囚车就在里头等着,这种时候也顾不上挨个验看身份了,于是阿拉蕾马上吆喝着让犯人们赶紧过电子门,红灯一路闪烁,滴滴的报警声和天空上盘旋的警报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就在第三个犯人踏入电子门之际,旁边的电脑屏幕上显示出“警告!s级,姓名o生…”等等数据,按照惯例,s级犯人进入地府是要优先报告十殿的,不过这时候显然没人去注意这点,他的身份信息很快就被后一名c级犯人的信息覆盖了过去。 阿拉蕾暗松一口气,马上带人跳上一旁等候许久的囚车,一路打开警灯呼啸着往天牢去了。九殿王那起人大概怎么也不会想到,一个本该逃往天涯海角的通辑犯居然会自己往地府的大牢扎。而这,才是整个计划中的第一步。 就在囚车驶离之后,一个年轻人跟着流动的人群走过了电子门,虽然门上显示出通行的绿灯,他还是被工作人员请到了一边,“生人,来地府有什么事?” 他将一张表格递过去,“我来参加地府选拔。” “哦。”对方快速的扫了一眼手上的表格,又用专用的仪器从上到下扫描了一遍,然而这一次电脑屏幕上却跳出不存在的字样,那人立刻狐疑的看了一眼旁边的年轻人,就在这时,从大门口那儿传来更大声的骚乱,全副武装的地府警察已经把那两个大喊大叫的人团团围住,四周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氛。 “最后一遍警告你们,马上束手就擒!” “凭什么呀?我们不过是来地府旅个游,你们凭什么抓我们?” “你是地府通辑名单上的要犯!”领头的警察冷笑着打开手上的腕式电脑,一个三维立体人像立刻显示出来,“看见没有?还敢狡辩!” “叫你们领导来!地府警察诬陷好人啦!” “哎哎,乱看什么!”这边的工作人员拍了下那个正看得出神的不明身份人员,“你到底是什么人,我们这儿没你的信息!” 年轻人转回头来,轻松的笑笑:“怎么了,是不是系统故障?您再扫一遍试试。” 工作人员皱了眉,只得依言重新检察,这一次电脑上终于显示出来完整的一套信息,与表格上的一模一样。对方撇撇嘴,“时气不对,机器也抽疯。”他说着在表格底部盖上一个鲜红的戳,下巴冲旁边一扬,“去那边等着,每十分钟会有专车来接。” “谢谢。”年轻人接过表格却并不急着走,而是好奇的看向那边的两人,“那两个是什么人?” “等你通过考试再关心这些事吧。”那个工作人员显然对那边的事态也很紧张,烦躁的冲他挥挥手,“还不快滚!” “――谁说本大爷是通辑犯了?”余光里瞥见那个年轻人登上车的身影,“o生”这才风情万种的拨弄了下头发,而就在他松开“许晃”的那一瞬间,他们两人的身形突然间模糊在一片白雾中,所有人睁大眼一看,面前站着的哪里是o生和许晃,根本是另外两个完全不相干的人。 “这、你、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连那个凶神恶煞的警察都张口结舌起来,雪胭媚然一笑:“你们系统里不是都写着了嘛,笨蛋!” “你说什么?!你们这是妨碍地府公务!我照样能抓你们知不知道?!” “cospy没听过啊?地府法哪条规定不能spy了?”狐王把玩着旁边青阳的头发梢,高高在上的笑着。“不过连这么小小的障眼法都不能识破,不晓得你们领导会不会炒你们鱿鱼哦~” 青阳则淡然的从怀里掏出一面镶金的玉牌晃了晃,“我们可以走了么?” 一干夜游神立马齐声尖叫起来:“天字第一号通行证,地府无权干涉,放行!放行!” 雪胭轻蔑的望了一眼那起当场呆掉的地警,长手一勾,搂着青阳扬长而去。麻痹,老子有天界通行证,还治不了你们这群地底下的东西? 最后望了一眼地府那座森然冷漠的巨型石门,青阳在心中默念:我们人事已尽,小晃,接下来就看你们的了! ☆、第一百零四卦 真正的地狱 坐在车子里,许晃的心情倒是平静得很。这一出开场戏演得极其漂亮,到目前为止,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早在很久之前许晃就注意到了,他身上同时拥有这一世许晃的朱雀之气和第一世许逊的天罡之气,那么如果把两种气完全融合到一起会怎么样?他就此请教了阿拉蕾,于是等最终形态呈现出来,大家惊讶的看到他身上的气变成了一种桔色,而这种气的气脉在任何地方都不存在记录,因为它属于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人。 于是他们决定利用这个优势,由红榴那里用这种新的气脉伪造一个假身份,也就是印在申请表格上的那个名为“魏存”的人。然后他们利用地府系统上的漏洞,由青阳和雪胭制造烟雾弹吸引门口工作人员的注意力,许晃和o生最终得以成功潜入。 将头上的鸭舌帽又压低了一些,许晃尽量让自己缩在角落,不想加入同车人热烈的讨论中。雪胭将自己的气压缩成一颗小丸药放在他身上,教他在最短时间内学会了只属于狐族的骗术,但这种障眼法有个缺陷,就是一但离开狐族的气便会自动解除,因此许晃必须十分小心不让别人发觉他身上带有妖类的气息,否则节外生枝就不好了。 车上坐的都是阳间推荐来参加地府选拔的生人,许晃偷眼扫过一遍,灵力参差不齐,能最终拿到地府上岗证的估计不多,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自知之明,一个个倒是都兴致勃勃的,毕竟没多少人能在活着的时候就来阴间转转。听他们讨论完了窗外和阳间差不多的花花世界,话题自然而然的又转向这一次的选拔,其中有几个以前参加过的老人自然就打开了话匣子,把他们的经历吹嘘得天花乱坠,又把选拔说得简直比登天还难,每回死伤不计其数,听得几个胆小的人脸都绿了。听他们猜测这一次又会有什么惨绝人寰的项目,许晃心中暗道,对不住,这次的选拔不会举行了。 到达了目的地,许晃下车一看,像是个学校的大操场,想必就是阿拉蕾说过的地府培训学院了。操场上已经乱哄哄的聚集了一堆人,有个挂工作证的人站在车边拿扩音器喊:“都排好队排好队!一会儿先去左侧登记签保密书,签好的人再去右侧做气脉认证,都完成了再回到这里来等着!” 许晃跟着浩浩荡荡的大军慢吞吞的向前挺进,等排到他做气脉认证的时候他都快睡着了。两个飘着鬼火的牛头人马面人拿着两根电子棒在他身上前后上下的移动,好容易测完了,那个牛头突然抽抽鼻子,连带着上面穿的金环前后晃动,“你身上什么味道?” 许晃心中一紧,我靠,没听说还有这招啊?!“我有点儿紧张,可能出太多汗了” “不是汗味,是…”那个大牛头又凑过来闭着眼在他身上一通乱闻,“有种狐臭味儿!” 许晃心中大怒,姥姥的,你才有狐臭! “怎么回事?”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有如神兵天将从天而降,许晃如蒙大赦,星星眼的看去,他师父穿着一身正装从上面缓缓落下,张口便训斥道:“后面还排了这么多,你们俩在这儿摸什么鱼?!” “校长好!” 阿拉蕾完全无视掉他眼里的震惊和被摆了一道的恼怒,捏着他下巴装模作样的左右看了看,“小模样生得不错呀,阿傍,是你的菜?” 那个恶心不拉的牛脸上顿时升起两朵小红花,“哎呀,校长您说什么呀” 阿拉蕾推了推脸上的眼镜框继续笑笑笑,然后一尺子打在他两角之间的天灵盖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我是看你们俩工作不错才调你们过来帮忙新生的事,你们可倒好,回回打我学生的主意,再这么下去明年我就不用你们了!” 那两个大块头顿时吓得连声求饶,赌神发咒的说下次不敢了,许晃十分之怀疑这场面已经上演过不少次了,而且他同样怀疑他师父就是看准这俩软{子好捏才选他们的,否则她怎么不调那俩黑白兄弟过来? “还有你!”凌利的眼风扫过来,又将炮口对准了许晃,“有能耐是吧?臭得瑟是吧?大喇叭广播说得清清楚楚,首轮选拔中不准自带任何武器,你耳朵是摆设啊?谁准你私带式神进来了?!”她又一尺子打在许晃肩上,把刚才暗中丢进他脖梗里的符纸激发,登时就冒出一只雪白的小狐狸来。 “对不起。”许晃老老实实道。 阿拉蕾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登着高跟鞋扛着尺子又在场子里转圈,“还有谁夹带东西的,现在立马掏出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还有那边的,都说你们灵力太低已经被剔除了,怎么还不赶紧滚!不服气明年再来,别在这儿碍眼!” 就在此时,整个暗红的天空中突然又响起了急促的警报,而且这和刚才听到的不同,这一次声音更大,像是要震动整个地府一般。就在大家纷纷惊疑不定的时候,阿拉蕾从上面得到消息,说是地府天牢有大批犯人越狱,事态紧急,十殿刚刚启动一级警备,要求所有在职人员全部出动,勿必将所有在逃人员一个不漏的抓回来。 校长马上下令,封闭学院大门并启动防御结界,据说只要乖乖待在这里就不会有生命危险。“…不过嘛,”她转着眼珠笑道,“我倒觉得这是个绝佳的机会,如果有人认为自己能力足够,也可以参加这次抓捕行动,表现突出的我们会考虑让他直接加入我们…”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举手,一个个拼了老命也要参加似的,然而阿拉蕾话锋一转:“但是我还要提醒你们,天牢里关的都是重刑犯,万一弄个不好你们的小命可就没了,到时候地府概不负责。” 这下就见那些高高举起的手齐刷刷倒下去一大片,阿拉蕾冷笑:“现在还举着手的,去把你们的法器都捡回来,然后站到一边,阿傍阿防,去把库房里的腕表拿来每人发一只,腕表一但报警就说明你们周围有在逃犯,记住了,只要踏出这个门,你们就得靠自己的能耐,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有人去救你们。”她用更加冰冷的目光扫过另一半人群,“而你们,一群孬种!等事情结束你们就可以滚回老家了,就在刚刚,你们已经失去了这次选拔资格!我告诉你们,天牢里所有的犯人都是我们一个一个抓回来的,这也会成为你们以后的工作之一,而你们现在连举手的勇气都没有,我看还是乖乖回家吃奶的好!” 望着阿拉蕾身上浑然天成的魔鬼校长气质,许晃万分怀疑,她根本就是借这次的计划顺便选拔人才,想想她以往雁过拔毛的所作所为,这回来个一箭双雕一举两得也不是不可能,不,简直是很有可能! 无语的看着那张严肃脸,许晃摇摇头接过腕表,反正对他来说把地府搅成一锅浑水才是主要目的,现在c级以上的重刑犯都不知道跑出来多少,o生裹在其中根本引起不了多大的注意力,而只要在逃人员有一个没抓回来,地府的身份认证系统就会处于锁定状态,否则哇啦哇啦的警报能把所有人都逼疯。而这才是许晃他们的目的。 离开学院,许晃迅速一个人潜入小径中,将手上的腕表换成另外一个外形相同但植入了新程序的表,这里面有一条独立的通讯频道能与o生身上的那个进行通话。“…喂?”他紧张得心脏狂跳,对o生的处境担心得不得了。 不过还好,没过几秒钟对面就传来那个懒洋洋的笑声:“哎,你相公在呢。” 许晃暗骂一声混蛋,“你在哪儿呢?” “你猜” 许晃刚要骂第二声,忽然口袋里的那只表嘀嘀的响了起来,一个身影突然从上面落下来,直接扑到了他身上,许晃哎哟一声,又惊又喜:“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心有灵犀呀” “嘁,鬼才信你。”他笑着推开那张黏过来的脸,伸手把响个不停的腕表关掉。“走吧。” 之前在红榴的电脑里查到,o生的那条通辑令是在一家网吧里发出来的,所以他们两人此行的第一个目的地就是那里。 地府里的管理比较模式化,也就是同一类型的建筑物都集中在一起,比如旅馆街,酒吧街,购物街等等,据说这样也比较利于商户之间的良性竞争。许晃他们要找的那家网吧也在一条网吧街上,很容易就找到了。 推开门,里面一派乌烟瘴气,简直和人间的某些网吧有过之而无不及。许晃哼了一声,端起架子往里走去,服务台上的人同样正在打游戏,头也不回的递过一个牌子来,许晃连看也不看,拍着桌子就叫:“你们老板呢?” 那小弟一见他来者不善的样子,顿时就吓得跑后面叫人去了,没一会儿出来一个中年壮汉,看见他们就拧了眉头:“干吗的?” “你说干吗,例行检查!” “你是警察?有证件嘛!刘警官呢,他负责我们这儿,你算哪棵葱?!” 许晃冷笑一声,把身上的气翻滚得风起云涌,“你找刘警官?大牢里找去吧!昨儿刚进去,我抓的!那家伙身上好些事呢,看来你跟他也有一腿?” 许晃面不改色,扯谎都不用打草稿,打从一进门他就看出来了,这家网吧的安全问题存在很大漏洞,尤其是火灾隐患首当其冲,这样还能经营,不用说肯定是跟管理方勾搭上了,既然如此,那个什么刘警官身上肯定猫腻也不少。果然他几句话说完,网吧老板立刻就瘪了,卑躬屈膝的赔笑:“您这说哪里话,我们都是大大的良民,姓刘那小子我早看出来他不地道,抓进去迟早的事。您是局里新派来的?”说着就要敬烟,许晃不耐烦的挥挥手,肚子里早笑成一团。看这家伙膀大腰圆挺能干架似的,没想到一诈就软。没办法,地府里看灵力不看体格,就凭许晃身上的气,恐怕连真正的地府警察都比不过,难怪这小子会怕了。 “把你们的监控录像调出来我看看。”黑脸扮完了扮白脸,许晃冲他使个眼色:“我们在追查一个可疑人物,有举报说他在这附近活动过。”那意思就是我不是冲你们来的,放心吧。 老板恍然大悟,“哦!一看您就像个便衣,那肯定是查大案子的,没问题没问题,我们全力配合调查!” 录像轻松到手,许晃马上调到通辑令发布的那个日期,比对信息之后,他们意外的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怎么又是他?!” 望着那个在电脑前坐了不到两分钟就匆匆离去的身影,许晃紧紧攥住拳,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这个白无常为什么总要跟他们过不去?难道他是九殿王的人?! 然 恋耽美 分卷阅读43 灭鬼 作者:红盐 在许晃和o生直扑那哥俩的住处时,却得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消息:白失踪了。 黑依然是那张万年不变的扑克脸,不同的只是,他比以往更加沉默了。许晃想到一个可怕的可能性,会不会是因为上次向他们泄露了消息,白因此受平等王胁迫去帮他办事,之后被灭口了?然而想归想,他并不敢说出来。 没想到黑却先说话了,“你们这次来,是因为平等王的事吧?” “你知道?” 黑将一条手臂的袖子拉起来,上面竟然密布着一层不祥的黑色花纹,“这是平等王在我身上留下的诅咒,他用我要挟白,让他去做了很多事。他或许可恨,但在这个地府,只有我们两兄弟能相依为命,我们别无选择。”他静静说着,并非祈求原谅,也不是想要道歉,他只是将一些事实摆出来,告诉你,有些事并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样。 “所以你这次不会帮我们,是么?” “如果可以我会帮,但我没有什么能帮到你们的事。白可以,但他不在这里。”黑迟疑了一下,重新开口道:“我只是不想再这么下去了,如果你们要对平等王开战,我希望你们能赢,仅此而已。” 不过黑还是帮了他们一个忙,由于地府的身份识别系统现在全面停用,十王殿所有的出入口都加强了人员守卫,黑在换岗的时候偷偷把他们放了进去。 ”记住,在十殿里绝对不能说谎,否则你的舌头会被割掉。这的人将黑最后给他们的叮嘱,因为十王殿里就是真正的地狱,传说中在地狱里说谎到割舌的惩罚,许晃没想到,原来这是真的。曰正成又 ☆、第一百零五卦 恶之花 十王殿外面的人不少,越到里面越安静。许晃他们进的不是正门,而是黑随机被分到的某一处,所以刚进去的时候方向一时找不太对。电子系统的关闭也带来一个不便――没信号了。所以现在没有gps定位,许晃只能凭一张不会动的电子地图跟着感觉走。 红榴告诉过许晃,十王殿一共十层,每殿占据一层,亡魂进入十王殿后首先会在一殿进行分类,生前无罪之人直接转入第十殿由转轮王决定去向,剩下的则在孽镜台前照过自己在世之心,然后批解入第二殿受刑,这里开始就是真正的地狱了,只有受刑完毕才能最终进入第十殿。这是亡魂所走的路线。不过除了十位阎罗,服侍他们的人员也住在这里,所以为了方便进出另外设有内部通道,许晃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找到其中一个上楼,看能不能碰运气找到白或是其他什么线索。 走过相当长的一段路,两边墙壁的长相却没有丝毫变化,感觉上就像他们一直待在原地没动一样。许晃开始有些焦躁,这作贼的滋味的确不好受,万一撞见个内部人员,这回可就没那么容易混过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这股烦躁一涌上来甩都甩不掉,许晃越发觉得头变得昏沉沉的,五脏六腑像被什么东西压迫,让他萌生出一种呕吐感。望着眼前昏暗的走廊,他突然觉得这种感觉有些熟悉。脑中渐渐回忆起来,那是他梦中的感觉。许晃忽然就想起来了,不知从何时起,他的梦境变得极为幽深恐怖,就仿佛…对了,仿佛是那天他受伤发烧之后所作的那个噩梦的后续。 “怎么了?”发觉他的手越来越冷,o生担心的低头看向他的脸,却被他冷汗淋漓的苍白面孔吓了一跳。“不舒服?” 许晃恍惚的点点头,下意识的捉紧他的手。 “那我们回去吧。” 听见他的话,许晃这才重新回过神来,勉强打起精神。他坚定的摇摇头,都到这里了,怎么可能临时打退堂鼓。然而他想要逞强,身体却不自觉的往o生怀里扎。闭眼的一瞬间,他突然坠入另一个陌生的天地。 衰草连天,残阳如血,眼前一派兵荒马乱,盈野的尸骸招来无数野狗寒鸦,野兽争夺食物的嘶吼夹杂着人忽远忽近的哀号,凄惨有如炼狱。 许晃猛地张开眼,刚刚那是什么?!后心处蓦然传来一股莫名的灼热,就像有人在煎烤他的心,他痛苦的抓紧o生的手臂,指尖几乎要刺入他的皮肤,不知道过了多久,那种煎熬才逐渐平息下来。 罪人的标志。他想起那颗穿心痣的由来,这难道与他进入地狱有某种关系么? 当o生扒开他后背上的衣服,许晃听到他猛然倒抽一口冷气。“什么?”他急切的问,可o生只是沉默的盯着他的背部,那上面有一大片鲜红的纹路,从他的左肩一直蜿蜒到后心的那颗痣,几乎占据了三分之一的皮肤,看上去就仿佛在一片雪白中盛开了一朵妖艳的彼岸之花。 “我们回家。”o生帮他整理好身上的衣服,用力攥着他的手往回走去。 “你别这样。” “你说我该怎么样?这地方这么诡异,再待下去就要出事了!” “可是回去也不意味着就能风平浪静。该发生的总要发生,不是说你躲着,它就不会来找你了。”许晃这时却完全冷静下来了,他平静的注视着o生,那里面有种他看不懂的释然。 “我听不懂你的话。” “无论发生什么,这一次我们一定要赢。”许晃露出一个明朗的笑容,“我们一定会赢。” o生真不知道他的那份自信是从哪里来的,可他觉得只要注视着这双眼,就一定能看到阳光。“好吧,只要你说行,我就会说好。” “谁在那儿?!” 远处的黑暗中突然传来一声质问,许晃暗道不妙,忙按住o生的头拉起兜帽遮住他的脸,这时一个人类模样的人走了过来,狐疑的打量着他俩,许晃挂出笑容迎上前去,故意把胸前伪造的工作证亮给那人看,反正现在没法做身份扫描。“我今天轮空。” “轮你妹的空!”对方皱了眉头,“现在这么忙,连扫地的都拉来警戒,你在这儿摸什么鱼?!” 许晃见他眼睛直往自己身后瞟,便又上前一步笑道:“我的使魔,拉出来溜溜。”术士一般都有自己的法器,灵力越强法器就越高级,使魔就是更高级的一种,人形使魔最为稀有,一般都是抓恶鬼或是百岁以上的妖炼成的,o生眼下的身份演这么个角色倒是再合适不过。 那人看许晃的眼神果然变缓和不少,拍拍他道:“现在是非常时期,人手缺得要命,你这样的人拉出来一个能顶十个,还是辛苦些,等这段时期过去了十殿自然有嘉奖。” 本来还想着万一被带出去就糟了,没想到越往前走越嘈杂,许晃疑惑的伸头去看,一大批穿着白衣的人正被铁链锁着往前行进,在他们前方则森然耸立着一扇巨大的石门,上方用斗大的字写着:第一殿。 竟然会误打误撞来到一殿,许晃记得红榴有说过,每一殿内都设有固定的上下电梯,真不知道这算不算走运,要能偷摸到那个电梯的话就能直接上去了。 可是等他跟着先前那个人走入一殿大门时,眼前极为壮观的景象着实让他吓了一跳:面前是一个巨大得有如足球场的大厅,空旷得连一根支撑的柱子都没有,地面被磨得晶亮,几乎能映出人的倒影,而抬头看去,上方被一整片茫茫白雾所遮盖,两边各设有一架向上的扶梯,满载着恐惧不安的囚犯们驶向那不知名的未来。 许晃突然想到那座名为的通天塔,这里仿佛也是这样的一座塔,不同的是,它的顶部通向的不是天堂,是地狱。 穿过层层人群,许晃不觉心有戚戚焉,果然人的生老病死是不会被任何事情阻碍的,就算处于如此动荡的时期,死神的脚步依然不会有所停止,这恐怕是世界上唯一二十四小时都在工作的部门了。 又走了一段距离,许晃终于看到了这些人排队在等的东西:一字排开的高架上全都挂着一模一样的古式铜镜,和许晃曾经在秦广王手里看到的那个一样,只不过这些都要大上几号。每个亡魂都被鬼吏按在镜台前,然后镜子里就会映出他前世未赎清的罪,许晃看到那里面有吃喝嫖赌的,有虐待老人孩子的,有害得别人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这些都是大过,还有一些小过更是数不计数;当这个人的罪行清算完毕,镜中则会出现一杆天平,用他的善行与罪孽互相作减,最后得出对他的判决,只可惜,那天平大多是偏向罪的一方,少数善行与罪行相互抵消的就算是好的。许晃的目光看向远处一扇写着“直通第十殿”的小门,然而它被层层铁链缠绕,沉默的封闭着,仿佛已久不曾打开。 许晃不禁打个寒颤,难道现在已经没有无罪之人了?他忍不住去想,当自己站在这镜台之前的时候,那天平又会向哪一方倾斜?一滴冰冷的液体啪地打在他头顶上,他条件反射的望向那一片厚厚的云雾,第二滴带着腥气的液体再次打在他额头上,伸手一摸,指尖赫然是一片粘腻的猩红,许晃脸都白了,这时候更多的血雨淅淅沥沥落了下来,激起一片惊恐的尖叫。 有鬼吏朝上面大喊:“楼上的,天花板又漏了!” 一个赤面獠牙的鬼脸从云端上探出来,“又漏了?不好意思啊,撒了一缸血,一会儿叫兄弟过来补补。” 下面这个又道:“你们用的材料不好,你看看人家六楼,从来没漏过!” “我们跟六楼比得了嘛,人家都是割大贪官大财阀的魄炼化了补上去,洒什么都不漏,我们这些小偷小摸的…” 话未说完,人群中已经有几个开始鬼哭狼嚎起来,许晃一看,里面仿佛还有一个挺眼熟的,好像是之前才死的某某高官?阿弥陀佛,这人果然还是多做善事吧,等死了再后悔,早晚八村了。 “哎,别看热闹了,你过去上面。”那人拉过许晃来,把他往正对的那个楼梯上推,“王正在忙,你小心伺候着。” “啊?!”许晃顿时大惊失色,万万没想到自己会被推去秦广王那里,这阎王爷可不是好惹的,更何况不在一个阵营,万一叫她识破了怎么办?!然而底下那个人横眉冷目的堵在楼梯口,显然是不会放他溜走了。许晃心里叫苦连天着往上走,心说你们自己的王倒叫外人去照顾,也不怕出了闪失! 越接近上面的那个平台许晃就越觉得不妙,从这里只能模模糊糊看见一个背影在一团翻滚的黑云里出没,时不时还能看见闪电一样的火花在里面噼啪亮起,许晃背后寒毛都竖起来了,心说上回看见这姑娘好像也没这么恐怖啊,难道是在自己殿里才会暴露出本来面目? 一阵叽里咕噜夹杂着笑声又像是哭声的自言自语飘过来,仿佛是在念什么咒语一样,她到底在干什么?!许晃站在楼梯边上几乎没吓得滚下去,“怎么办?!”他回头用气音问o生,那一个当然也没见过这阵仗,正大眼瞪小眼时,突然听见秦广王的声音从那团黑云里穿过来:“谁?!” “我!”许晃下意识就答了出来,反应过来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子。 “过来!” 完了。许晃心里绝望的叫着,只得硬着头皮蹭上前去,不料对方又道:“还有一个呢!” o生也只能戒备的靠上前去,暗暗准备一场恶战。等两人走到跟前时,他们终于看到那黑云里的情景:一盏灯,一支挥舞的笔,满桌上摊成一片的画稿,以及秦广王绑成朝天辫的刘海… “俩男的?gj!马上给我亲一个!正愁没有人体模特了!”一双熬得兔子一样的眼从眼镜下放出绿光,饥渴的瞪着他俩。 “呃……” 许晃脑子里现下只冒出五个字:地狱赶稿日。 我了个去!怪不得那小子不肯上来,倒把他们俩硬丢过来!这是红果果的不务正业好吗?! 还是o生反应快,立马眼疾手快的把他捞过来就亲。不过秦广王大人显然不满意,又四下里指导一通,这才得到了她心中的那种效果,黑着眼圈继续画去了。 许晃几乎虚脱,眼下看来是不用担心在这儿露馅了,她现在估计连亲妈都认不出来。打量了一下四周,一面圆圆的古镜正静静立在角落的石架上,正是许晃上回见过的那一面。 头不知怎么又昏了起来,背部的灼烧感再一次蔓延开来,许晃一个踉跄,手已经按在一个冰凉的东西上。 。 扭曲的视野中那七个字却清晰无比。许晃甩甩头想要缩回手来,然而那镜子却像是有磁力一般,牢牢的吸住了他的手一动也不能动。 随着一声仿佛是机器重启的声响,整个大厅中一下子全都亮了起来,殿中所有的子镜甚至连同周围的墙壁和地板都开始同步投映出许晃手中那面母镜里的影像。那是他不敢相信的过往。 ☆、第一百零六卦 他们的前尘 孽镜里的画面跳转着,一帧一帧的翻回前世的业障。 许晃脸色灰白的看着,仿佛置身于噩梦之中。他看到许逊是如何为自己背负罪孽,最终家破人亡;他看到吴猛是如何在大雨中苦苦哀求,最终被他赐给一碗曼陀罗;他还看到,天下黎民是如何被他盘剥奴役,在战火之后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 孽镜不会说谎。 它照出人前世的罪孽。 所以那不是他和o生的故事,那是许逊和吴猛的故事――是他一手犯下的冤孽。 那么,他是谁? o生木然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头痛欲裂。他终于回想起来,在那场大雨中他透过厚厚的宫门看到的歌舞升平,还有那个人高高在上的阴毒眼神。舌头漫上一股浓烈的苦涩,仿佛那时被人灌下的药汁依然在喉头翻滚。再醒来的时候,他不知前尘,此身已化鬼。 可那不是那个名叫司马炎的君王所犯下的罪孽吗? 孽镜台前无好人。 所以善魂灵性光明,在镜中毫无照影,一切空明。 那么眼前的这个人,是谁? “杀了你的人是我?” 许晃仰望着他,抖动着嘴唇惨笑出声。 不可能。o生在心中大叫着,到了唇边,却挤碎成连他自己都听不清的呓语。 怎么可能。 “你是吴猛,可我是司马炎?” 许晃疯狂的笑得更大声,泪水不断的从他眼中划下,滴进心底,冻结为冰。 “是啊,怪不得我会有这颗穿心痣,怪不得我老是三灾八难,怪不得我从头到尾都没有许逊的记忆!――那是因为我他妈根本不是许逊的转世,因为我根本就是另外一个人,一个罪孽深重的人!” 他自虐般的吼着,仿佛要将喉咙喊破,将五脏六腑搅成一团血肉模糊。一切都说得通了,为什么他身后拖着那么长的刑期,为什么他明明是许家满门忠善的子孙却差一点被拿去补了地眼,为什么他从来都是笨手笨脚仿佛没有一点道门子弟的血统,那是因为他以为的自己,不是自己――他不是代人受过,因为那原本就是他自己犯下的罪孽。老天果然有眼,善有善报,恶有恶果。 猛地张开嘴,他呕出大团腥甜的鲜血,泪水模糊的笑着,想这一次不会再有人冲过来抱住他了。整个后背都在火辣辣的灼痛着,头脑中像有人在不断的抽出一些东西,又放入一些东西,然后用棍子搅成一团。 一只手怜惜的抚过他的面颊,在耳边轻笑:“还记得我么?” 许晃费力的向上辨认,看到的是一张笑得和善的脸。 “…萨云都。” “知道我为什么要事事与你做对么?”萨云都心满意足的笑着,似乎在欣赏他如今的惨状。“因为我们前世就是仇人。如果不是你,我不会那么凄惨。” 许晃震惊的瞪大眼,“你说什么?” “如果我说我才是许逊,你是否就能理解一些我对你做过的那些事呢?”萨云都猛地揪住许晃的头发,从他的耳畔看向站在那边的男人,“你呢?应该也能理解吧?毕竟折磨我的仇人,也是折磨你的仇人。” 许晃没听见他说什么。他只是沉默着。许晃很庆幸自己没有看见他的表情。他也根本不敢去看。 “你的刑期还有多久?”萨云都笑着,摩挲着他的发顶。 “……很久。” “我很想看看你受刑的样子。” “那样你就能痛快了么?” “或许。” “那么,我现在就去。我自己的罪,我会自己赎。” “按规定活人不能入地府受刑,只能在现实减刑。”秦广王从一片黑雾中走出来,撸下头上的皮绳连同眼镜一起收回口袋中。 “这是本人的要求,不是么?早死早超生,越早一日赎清,对他不也是件好事?” 秦广王沉默了几分钟,最后从微型电脑中调出记录:“上一条数值停在第六殿。” 萨云都微笑着看向许晃,“要去吗?” 许晃沉默的向前迈出一步,却被萨云都扯住了手,“最后再看他一眼吧?” 他终于还是控制不住的剧烈颤抖起来,不要,不要让他看到他的脸,那会是他真正的地狱。 然而萨云都并不会轻易放过他。他硬扳过许晃的脸,强迫他与依然站在原地的那个人对视,然后许晃就看见了,他看见那苍白如纸的绝望,看见那凤眸中的一片赤红,看见那风华绝代的容颜在一瞬间形销骨立。 他突然笑了。还好他看见的不是憎恶,不是恨。他想,可能他只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所以,够了。 “为什么会这样?”喑哑的嗓音传来,仿佛苍老了几百年光阴。 “…或许,这也是上天给我的惩罚。”许晃笑着,声音却在发抖。“对不起。” 失魂落魄的登上电梯,他最后一刻听到了从身后传来的冲天悲鸣。 浑身上下每一厘每一寸都仿佛被碾压过,许晃失神的望着前方,感觉这副身躯似乎已经变成一个空壳,三魂七魄全都蜷缩在心底,被剧痛反复折磨。往事一桩桩一件件都在眼前飞快的闪过,那是他生命中最美丽的瞬间,现在一切都落幕了,焰火散尽,剩下的只有无尽的黑夜,他必须独自前行。 o生,我的爱人,我多想再抱抱你,再说一声我爱你,可是我不知道现在的自己是否还有这个资格,又或者我只是没有那个勇气,可是你要知道,即使如此,我不会后悔与你相遇,爱上你,一定是我这一生最幸运的事。 第六殿门口,全身漆黑的卞城王正在等待他们。 许晃木然的跟随他走过一个个小地狱,看犯人们在滚烫的铁砂中跪着,被割去舌头,被开肠破肚割下内脏,被巨大的铁球锤得血肉模糊,被活生生剥皮,被从中腰斩为两半…然而所有人都不会就此死去,他们会马上复活,继续接受同样的刑罚,周而复始,没有尽头。炭火在耳边噼啪作响,皮肉烧焦的味道与各种难闻的气味混合在一起,而最让人丧胆的,莫过于囚犯们的嚎叫。叫唤大地狱,名副其实。 带着骇人面具的鬼吏将一个手环铐在许晃手上,按下按扭,上面显示出一红一绿上下分布的两个数字,“这是电子手环,可以监测你的痛苦数值,只有绿字到达红字的要求时你在这一殿受的刑才算结束。” 许晃抬手看了看,露出一丝讽刺的笑。遥遥无期。果然作皇帝的生前享尽了阳间的荣华富贵,死后到阴间也需得享尽所有的苦难,这才叫公平。 “走吧,”鬼吏抽出鞭子在他后面催促道,“先到针原上走两百圈。” 萨云都举起他的vip邀请函:“我可以观摩吗?” “随便。” 腥风吹过茫茫原野,针做成的叶子被暗红色的月亮映出点点血色,又或者,那就是真的鲜血。许晃毫不犹豫的一脚踏上,钻心的疼痛立刻让他屏住呼吸,指尖几乎刺入掌心,反倒稍微转移了一些大脑的注意力。 自己每一世轮回都要在这种地方受罪吗?他艰难的转动着思绪,在剧烈的疼痛中举步维艰。冰冷尖锐的针尖一下一下的刺入皮肉,噗嗤噗嗤的声响令人毛骨悚然。每一世的自己都是怎么熬过去的?他开始想o生,想许逊,想被他所累受尽磨难的每一个人。他忽然觉得,可能自己现在受的,就是他们所有人曾经受过的苦难,手环上的记录,就是那些痛苦的总和。所以这是他罪有应得。 不知道过了多久,许晃恍惚中几乎都能听到针尖与骨头相刮擦的声响,他定定的注视着不远处,萨云都同样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注视着他,像一座冰冷的雕像。 对,就是这样,好好看着我,不要移开你的目光,如果这是我欠你的,我还。 嘴唇再次被磨出鲜血,许晃突然觉得眼前一黑,随之身体一轻,好像是被人抱了起来。再睁开眼的时候,自己又回到了针原前面的空地上,黑无常正在拿药和纱布包扎他的脚,许晃虚弱的笑笑,“你这是违规了吧?” “我是为了让你赶快恢复,然后再走下一轮。” “也是。”许晃抬起头,直视着萨云都的眼,“你在想什么?” “痛吗?” “非常痛。” “可是我在你的脸上看不到痛苦,这让我很没有成就感。” “那是因为仇人给不了我痛苦,只有爱人才可以。” “爱是那么浅薄的东西。”萨云都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和善以外的表情,像是在一个面具中间裂开一道细小的裂缝。“你相信爱,只能说明你是个浅薄的人。” “我也许浅薄,但爱是这世上最无坚不摧的东西。” “你是在认真的说一个笑话?权力才是这世上最强大的东西,爱是什么?爱算什么?!你说它无坚不摧,那你爱的人如今又在哪儿?他舍弃了你!世上所有的爱都是谎言,所有说着爱的人都是骗子!” “你被骗了吗?”许晃平静的注视着他,目光清澈。 萨云都再一次被那眼神绊住了心神,他仿佛在那里面看到了千年前同样的蓝天白云。“…休息够了么?”他冷笑着看着许晃,示意他中场休息可以结束了。 他看不懂这个人。 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却一副拥有全世界的模样。他总觉得他的心肝肠肚全是水晶做的,可他却依然看不透,他的心里装着什么。他总是什么都不做,就能让人有无法翻身的挫败感。千年之前就是如此,现在依然。 他曾经就是这样注视着他,追逐着他,以为自己能从他身上得到答案。可是后来,他连自己的问题都记不清了,而他的眼神却依然停留在他身上,就仿佛,那已是答案。 “为什么我总是孤身一人,你却能被所有人宠爱?” “为什么你会认为自己孤身一人?”许晃踩在针原边缘,脸上冷汗淋漓。他费力的抬起手指着他的身后,那道更加孤独的影子,“他不是就在你身后?” “那只是个物品。因为我要用到他,所以我把他摆在趁手的位置。” “他不是物品,他活着,只有死掉的东西才是物品。” “只有能交心的东西对我来说才是活着的,其余都是死物。” “哦,原来你也有心。” “有么?或许已经没有了。这世界太过不公,我的耐心早已磨光。” 许晃昂然而立,冰一样的目光中充满最澄澈的杀意。“这世界本就不公,我们从一开始就知道。但你放眼看看,我们每一个人谁不是在默默承受自己的命运?我们知道世界不公,我们为此而抗争,但我们决不拿别人的苦难来祭奠自己的不幸。萨云都,我决不原谅你。” “哦?”对方饶有兴致的扫视着他眼下狼狈不堪的处境,“你要怎么不原谅我?” ”我欠你的,我会还,可你欠他们的,我同样会一分不差的讨回来,这就是我给你的公平。萨云都,就算你前世是善人,而我是恶人,这一世,我永远不会原谅你。”许晃手上的腕表突然嘀嘀的响了起来,三声过后,里面响起红榴急切的叫声:”数据传输完毕,可以收队了! ☆、第一百零七卦 今生今世 几乎是在同时,一直站在旁边的那个鬼吏猛地扑过去将许晃抱出针原,面具掉落,露出那后面熟悉的容颜。 许晃先是一愣,然后鼻子一酸,眼泪再也控制不住的涌出来,他抱着o生的脖子大哭着,声嘶力竭的说着“对不起”。天知道o生的心才是最痛的那一个,当他以最快的速度到达第六殿,却被人告之这是计划中的一环,而他就只能眼睁睁的立在一旁看许晃在针原上一步一步被扎得见血见肉见骨,那种痛,他这辈子不想再尝第二次。 被这场变故惊到的显然不只有许晃,萨云都的脸色已经变得铁青,他拨开挡在身前的腾蛇,勉强笑道:“没人想要解释一下么?什么数据?” 许晃通红着眼,咬牙冲他一笑:“如果我说我早就知道我是司马炎,你会不会更惊讶一点?” 其实这是个苦肉计。 猎物是萨云都,而许晃才是猎人。 早在红榴给他看那个长得让人无法相信的刑期时,她就已经给他看过了陈年记录中他在前世的资料,另外还有萨云都的。虽然真相几乎让人崩溃,但总算让许晃明白了萨云都处处针对他的原因。更何况一码归一码,女丑、祝医生和o生的仇他还记得清清楚楚,他无法忍受这种因为他一个人而伤了其他人的行为。所以无论o生会对他有怎样的苛责,在那之前,他要先把这笔账算算清楚。 在几番讨论之下,许晃和红榴一致认为,要从平等王那里搞到证据是不大可能了,那么他们就只能把赌注下在萨云都身上,如果他们真的有勾结,那么在萨云都的记忆中就一定保留着足够推翻平等王的铁证。幸好许晃的师父阿拉蕾有从人脑中抽取记忆的法术,而许晃之前因为好奇也学过,并且学会了。使用这个法术的条件有两个:一是许晃一定要注视着对方的眼睛,二是这个时间停留的不能太短,而且如果对方脑中的记忆太过庞杂,则需要多次进行筛选,这就需要更多的时间。 这时候问题就来了,首先,如何才能让那个永远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萨云都主动现身?其次,如何才能在不引起对方怀疑的情况下得到他的记忆?于是理当然的,许晃就成了那个最好的诱饵,而苦肉计,则是最有可能成行的一种方式,许晃当仁不让。 但是他知道想要得到什么,就必须先知道自己要为此付出什么。所以他并没有把全部的计划告诉大家,连同他前世的秘密。想骗过敌人就必须先骗过自己的朋友,这他妈还真是个至理名言。所以去第一殿是原本就在计划中的,摸孽镜也是他计划中的一环,于是当真相揭开的一刹那,操蛋的精彩绝伦,精彩得他都快被操死了。因为他虽然已经知道了前世的一部分,却没想到居然是自己在前世杀了o生。不过也无所谓,反正他是司马炎已经是不争的事实,这不过是又在心口上补一刀罢了。当完美的虐心戏码演到□,萨云都果然现身了,因为他就是个以吸食他人痛苦为乐的怪物。 虽然不太愿意相信许逊的转世居然是这么个变态,不过许晃也没工夫去管别人的事了,他满心里想的都是赶快完成任务,然后好好找个地方去舔自己的伤口,准备着接下来孤独终老。 然而做好了一切最坏的打算,没想到奇迹还是发生了。 他没想到o生会再回头。他连想都不敢想。他以为那是挂在天边的奢望,遥不可及。 他自负的以为只有自己对o生的爱超越了一切,却看扁了他的爱人对他的真心。 暗红色的天幕突然变成了一个宽大的银屏,由许晃的脑电波转换成的数据传到红榴那里的视频开始在地府各个角落滚动播放,那上面记录着萨云都和平等王每一笔罪恶的交 恋耽美 分卷阅读44 灭鬼 作者:红盐 。 “要开战了。”许晃靠在o生身上疲惫的闭上眼,仿佛已经抽光了全身的力气。“萨云都,单挑的话我不是你的对手,但是你也赢不过我,因为我不像你,只有孤身一人。” 浑身漆黑的卞城王带领手下将萨云都和腾蛇围在中间,o生不无讽刺的看着他,“想反抗的话就趁现在,师父?” “谁是你师父,无聊。” 萨云都冷淡却也颓然的看了他们最后一眼,那里面空无一物,不知是本来的东西碎裂了,还是他从来就不曾拥有。 许晃闭着眼拍拍正帮他包扎的黑无常,“可以了吧,你弟弟在哪儿?” 对方诧异的抬头,许晃抬眼看他:“难道你不是白?” “……你怎么看出来的?”这还是头一次,白被区区一个人类惊得目瞪口呆,他打扮成黑的样子兄弟两人轮番上阵,为的就是能完美的销声匿迹,没想到却被许晃一眼识破。 “就那么看出来的。” “为什么不揭发我?” “那样你会被灭口吧。”许晃打个呵欠,蜷缩在o生怀里昏昏欲睡。 “你难道不恨我?” 许晃无力的摆摆手,支撑着最后一丝残存的意念含糊说道:“你们地府有评判他人罪行的天平,我心里也有,在我心里你并没有罪大恶极到那种程度。” 白哑口无言。除了黑,第一次有不相干的外人完全征服了他。他默默的替许晃包扎好,站起身来舒展了一下筋骨,偶尔为别人行动一次,应该也不坏吧? 恶战持续了数日之久。 这段时间里,许晃一直坐在针原边上发呆,o生就一直陪着他。 周围静悄悄的一片旷野,静得仿佛那日受过的痛苦只是个噩梦,只有那雪亮的针尖依然在提醒着他,那未赎清的罪孽。 “对不起。”许晃再次开口,说的却还是这三个字。 “对不起什么?” “把你害死了。” “那是你前世,又不是你。” o生的大手轻抚着他的发顶,“无论你有什么过错,我原谅你。” 许晃却摇摇头,“我的罪,我自己来赎。” “又拧巴是吧?你就这么倔!”o生生气了,他突然站起来将许晃甩到肩上,然后大步流星的朝针原走去,许晃立马惊恐的挣扎起来,“你干吗?!” 皮肉撕裂的声音传入耳中,听得他惊心动魄,那一个却轻松一笑,“看看你的腕表。” 许晃简直莫名其妙,低头一看,却发现表上的数字在以一种疯狂的速度向上蹿升,o生得意的呲出白牙,“痛苦就能赎罪的话,这是最好的方式了。” 垂下头,许晃早已泪流满面。“我怎么就遇上你这么个冤家…” 还记自己曾说,如果你犯了罪,我愿陪你一起堕落,而现在,是他反过来用行动证明,你的罪,我陪你一起赎。 “这种事以后再说吧,他们肯定得给你减刑,你可是救了地府的人。”o生扛着他往外走去,“我还以为你这几天在这儿想什么,原来是为了这种破事,现在总能回家了吧?” 终于回到旷别以久的老宅,许晃意气风发的指挥大家重新做了一次大扫除。地府中那段惊心动魄的经历他们只是轻描淡写的和众人说了一遍,毕竟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提起来就肝儿颤,还是早早忘掉的好。 后来阿拉蕾带回消息,地府内战终于得以平息,萨云都束手就擒,平等王畏罪自裁,另外几个主犯均收压在监,虽然搞得整个地府元气大伤,不过到底拔除的都是毒瘤,也正好来次大换血,正一正地府的歪风邪气。 在随后的深入调查中众人才终于得知,原来这一切的源头根本就是平等王那个老贼。因他对天庭心生仇恨,于是偷放四家人上天,这才血洗了天庭,他自己得以扎根地府,从此一方坐大。之前的地眼一事同样跟他有脱不了的干系,他为了永保长生而偷开地眼取至阴之气,结果没想到出了闪失,导致地眼无法关上,这在地府简直就是重罪中的重罪,于是他几番谋划之下,以托梦的方式和当朝皇帝司马炎搭上线,告诉他有个修陵的上佳位置,让他派人去开掘。而当时许逊一眼就看出皇帝所指的地方是天地之眼,虽然想尽方法避免,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到最后还是做了平等王的替罪羊。现在想想,毕竟他是一介凡人,就算能耐再大也不可能破开天地之眼,只有地府内部所为才能说得通。 而他既然没有能力打开地眼,自然也没能力封死它,所以许逊拼死一搏,依然没能彻底解决问题。这时候平等王就想出了更加恶毒的一计,用许逊手下的第一大弟子吴猛去做地眼的守护人。于是他二次托梦,教司马炎在其怨气最高时杀之,这时候他的怨魂自然与地眼相吸引,之后的一切顺理成章。但是因为吴猛是在仍有阳寿的时候意外死去,其魂魄既不属于阳间也不属于阴间,因而他的魂珠就此停滞,之后被档案馆作为异物自动剔除,他的记录也从此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过由于许晃的到来,地眼最终被完全关闭,o生的存在自然变得多余,更何况他还是平等王罪恶行径的一个铁证,留之无用,自然要除去。于是老家伙再次和这一世的萨云都联手,萨云都帮他除去o生,平等王则提供他想要的一切――包括在司马炎一世,平等王为了酬谢他两次帮忙便已暗中篡改档案,将他和许逊两人的记录整个倒换,从而将本该判给司马炎的罪刑偷天换日压在许逊身上。 所以转了一圈,结果许晃还是许逊,萨云都才是司马炎的转世。虽然不知道萨云都有没有同样计划着借此打击报复许晃,但小许同学的顽强却更出乎人意料,不仅硬挺着没倒下,倒还利用这一骗局反将了他一军,而最后终于还是邪不胜正,一切的苦难总算没有白费。 而对于许晃,得知真相的时候他有那么三分钟和o生相视无语,之后也只骂了一句“操,白诓我那么多眼泪,还有那么多对不起!”“麻痹老子还喊了他一声师父!妈蛋我要吐了!”“你先把我的眼泪还来!”“晚了!”然后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又开始了没营养的日常拌嘴。毕竟事已至此,是谁不是谁的问题对他俩已经无关痛痒了。o生和许晃,这才是现世中相爱的两个人,他们才懒得去管前世的谁是谁非。 倒是萨云都那个死家伙遗留下来一个让人头疼的问题:由于案件最终昭雪,许晃背上的那个穿心痣也随之消失,但是他背上大片的有如彼岸花的红纹却依旧留了下来,就仿佛是恶鬼纠缠不清的怨念。经地府医院和四家人共同会诊,这才查明他原来是被下了血咒。 所谓血咒,是一种极古老也极危险的咒术,术者以自己的血液为引下咒,将自己灵魂的一部分移植入另一个人体内,而这部分灵魂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则会慢慢侵入那个人的思想,直到完全得到他的身体和能力。到这时候,原来的灵魂将被施咒者封印,最终永远消失。所以许晃那天在孽镜台前照出的完全是萨云都的前世,至于他的血是什么时候侵入许晃身体中的,答案不言自明,一定是那个月圆之夜,由此也再次证明了此人的阴险恶毒之心日月可鉴。 得知这事的时候许晃和o生都一阵后怕,差一点儿就真的再也回不来了。因此老宅上下一致决定,往后要设个更牢固的结界,毕竟人心险恶,虽然除去一个萨云都,可保不齐往后再出些个夭蛾子,许小爷可不能再出任何差池了。 而地府方面,红榴则是忙得焦头烂额,原本说好要官复原职的杜宇临时变了卦,说做牢头和小老板更舒服,转轮王这个位子还是小姑娘坐比较合适,气得阿修差点儿没上了拳头。 所以当这位转轮王再次出现在许晃他们面前的时候,人间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而她的出现,也终于带来了一个许晃和o生都不愿面对却又无法回避的消息: 地府中的记录已经恢复如常,所以根据o生的情况,他可以重新进入下一个轮回了。 或者说,是必须。作者有话要说:正文部分明日完结,乃们准备好了嘛?!我终于可以完结了!先让我哭一阵。。 ☆、第一百零八卦 新的轮回 由于女丑事件,新地府决定从此杜绝走后门的情况,否则再出现这种因放纵灵魂在人间停留,最终却导致对方因意外而被完全抹杀掉的结果,地府将承担不可推卸的责任。 但是考虑到许晃和o生的特特特殊情况,红榴还是法外开恩留给他们三天时间告别。可是这么点儿恩惠显然不能让o生大人满意,于是他大吵大闹了半天,甚至提出要搬去地府,理由是人间三天换作地府就能待上三年。 相比之下,许晃则一直沉默着,因为他知道这是一开始就注定了的事。司马炎,平等王,甚至还有那个严总,他们都在追求长生不死,而那是永远不可能成真的幻想。更何况o生是千年前已死之人,而这世上从来就没有起死回生之术,还魂草无法还魂,仁丹也无法逆转天地轮换,因为生老病死,从来都是自然。 他想,或许他已经足够幸运,因为o生是在他出生前就死去的人,能与他相遇,已是奇迹。 “你必须去。”他说。“你必须要进入新的轮回了,这是我早就说过的,我说过会帮你结束这一切。” “没有别的选择了?” “你进入轮回,我们还有相见的机会,但是如果因为什么意外而让我永远失去你,我会恨死自己。”许晃闭了闭眼,泪水开始在眼中凝聚。他想起再也回不来的女丑,他想到如果o生也变成那样…他简直不敢想。所以比起那种结果,让他开始新的轮回才是最好的选择,虽然依然痛苦,但只要知道他还活在这世上的某个角落,许晃觉得那会让自己好受一些。 只要活着就有希望,但如果就这么不生不死,什么都不会开始。 “你会找到我么?”o生微凉的指尖抚过他的脸颊,浸过他开始大颗大颗涌出的眼泪。 “我会记得你,所以我会找到你。” “如果我变成了金发碧眼,浑身长毛的外国人了怎么办?” “那我就去你的国家,学你的语言,然后再想办法拐你回来。”许晃忍不住又笑,世界那么大,可他们的心和灵魂是最近的,连一千年的光阴都能跨越,一世界的距离又有什么可怕? o生将他压在身下狠狠的吻,狠狠的索求,像要把自己烙印在他的身上,他的灵魂深处。许晃贴在他耳边无数次的呢喃,我爱你,别忘了,我爱你。 当黎明再次降临,许晃打开了红榴送来的那个盒子,那是从平等王的保险箱里找到的,里面封存着o生那颗停滞了的魂珠。 在一片朝阳中,许晃看到那颗灰白的珠子感受到了o生身上的气,渐渐恢复为原本的孔雀蓝。 “这是你灵魂的颜色?真漂亮。” o生没有说话,他只是用越来越透明的手轻托着许晃的下巴,在他唇边留下最后一个吻。 当阳光将整间屋子照亮,面前的人已经完全消失,手中的魂珠缓缓走完一个圆满的环形,也旋转着消失了。 被那冰冷的香气所包围,许晃的泪水终于决堤。再见,我的爱人。再见。 ☆、尾声 距离o生离开已经过去了两个月。 这期间许晃毫无疑问变成了最忙的人。由于他在上次事件中的出色表现,红榴特邀他到地府帮忙,主要任务就是查找身份系统中的漏洞,防止心怀不轨的人走了他们的老路,务要把整个电子系统重建得固若金汤。 十王殿特地为他在大楼中准备了一个办公室,金光闪闪的牌子上写着“电控组组长”几个大字,该有的硬件软件人员配置应有尽有,唯一让许晃不满的是,配给他的秘书竟然不是漂亮妹妹,而是牛头马面那两个家伙。不过时间久了许晃也发现这两个二货还…真是够二的。比如他们会为了抢夺每天给许晃端茶倒水的机会而没完没了的猜拳,但问题是这俩货长的都是偶蹄,所以剪刀石头布喊了半天…你懂的,出的只能是剪刀。于是这么一来,许晃也终于明白了他师父为什么偏偏对这两个家伙青眼相加,原因很可能就是青年欢乐多。 另外,许晃不知怎么还莫名其妙的变成了秦广妹子的专用人体模特,偶尔需要两个人的时候,他就会叫青阳来帮个忙,当然某只狐王是万分不乐意的,不过鉴于之前让他和青阳搭档时差点儿变成gv现场拍摄,许晃决定永远不复启用这只色狐狸。开玩笑,地府扫黄打非的风正紧,怎么可能放任他在一殿王面前搞不河蟹活动。噢,当然一殿王本身似乎还是对此比较喜闻乐见的。 而更让许晃大跌眼镜的,则是那个神秘人六殿卞城王的身份,居然是他去世已久的奶奶!许晃大骇,说奶奶你活着时候我怎么没看出来你有阎王爷的面相?哦不对,那会儿你拿着笤帚疙瘩揍得我满屋鬼哭狼嚎的时候的确是活阎王。结果当然是又被他奶奶追着打。此事一传开,老宅里纷纷感叹,果然许晃才是潜力股中的潜力股,管你什么身家背景多少财产什么地位爸爸是不是李钢,人家许小爷奶奶是阎王,你比得过嘛? 这段日子里许家老宅再添新丁,千秋的孩子也出生了。换血计划得以顺利实施,小家伙乖顺得跟只小绵羊一样,不知道是不是跟换的是许晃的血有关系。于是乎,许家主屁股后面的小尾巴自然又多了一个,这一个还是跟他有血缘关系的半干儿子。 除了自家的事,村子里的事也渐渐离不开许晃了。小学堂重新开课,柳桃儿负责文科,许晃就负责理科,也算是本职工作。不过在村长和村里人的再三请求下,许晃又接管了村支书一职,成了名副其实的大学生村官,每天都焦头烂额的钻研科学养殖一系列的问题,誓要带领全村人集体奔小康。就在几天前,他百忙之中还抽空主持了王寡妇和刘诸葛的婚礼,不料差一点儿演变成他的逼婚大会,邻村十里八乡的人听说这儿出了个白净的大学生村官,都争先抢后的过来瞧,一场婚礼过去,说亲的媒婆几乎要把整个村子踏平,后来还是村长发了威,这才遏制了这股子歪风邪气。 哦对了,除了人界和地府,许晃偶尔还会抽个空上天庭陪天帝大人玩耍一阵,顺便带球球看看它的老婆哮天犬跟一群小崽子们。天庭如今也热闹了许多,各路神仙一个个重新破土而出,只是形态都还太小,所以每次都让许晃有种进了幼儿园的感觉。不过这毕竟是个开始,看着新的希望成长壮大,也是件让人会心一笑的事。 许晃就这样忙得脚不沾地,每天晚上躺在床上倒头就睡。 忙一点好。忙一点他才不会被刻骨的思念没了顶。 故人夜夜入梦,他的枕头没有一天是干的。 而每一次他想跟红榴打探消息,小姑娘都会笑笑说,天机不可泄露,你只要耐心等待就好。 终于有一天,命运再一次以他意想不到的方式降临到他身边。 那天他正在讲台上给孩子们讲数学题,突然从外面撞进来一个蓬头垢面的人,扑在他身上就不肯松手了,孩子们吓得四散跑开,纷纷跑出去叫大人,喊着吴家疯子咬人啦! 只有许晃从那胡子拉碴的嘴唇下勉强听到了几个古怪的音符。 他努力拼写了一下,拼出这么一句话: “我买通了孟婆。” 三秒钟之后,许晃搂着那个疯子痛哭失声,孩子们目瞪口呆的看着,还以为他们的老师也疯了。 只有许晃自己知道,为了这一天,他已经等了太久,太久。 “你回来了。” “我回来了。” 一一全文完d 作者有话要说:就是酱紫,全文完,完了!没了!哦耶! ☆、番外二 许晃的一天 有人的一天是从闹铃开始的,有人的一天是从kiss开始的,也有人的一天是从大吼大叫声中开始的。许晃的一天,则是从这一切的结合体开始的。 “老爸老爸我们去哪里呀有我在就天不怕地不怕” “阿爹早啾” “啾” “你们俩小崽子怎么又钻我们床上来了?!” “明明是你第三者插足!” “插足!” “插/你妈!” 许晃终于忍无可忍的一掌巴上o生,哦不,现在是吴生的后脑,“大清早的嘴里放干净点儿!” 他呵欠连天的顶着一头鸟窝从被子里爬出来,摇摇晃晃的飘到院子里去洗漱,身后两个小尾巴一左一右帮他端着水杯和挤好牙膏的牙刷。等他洗漱好,然后再拿沾了牙粉的软布帮俩干儿子弄干净,小孩子的牙床娇嫩,用牙刷太硬,要等大一点才行。 许干爹的育儿工作从一早开始就是尽职尽责,当然,这不包括某个大龄儿童在内。某人飘着酸味挂在他背上撒娇,“阿爹,还有我呢” 许晃一阵恶寒,回手就把牙膏杵进那张嘴里,“自己刷!又不是二等残废。” 不过吴生刚回来那会儿还真是名副其实的二等残废,他这世的肉身因为缺少灵魂的缘故,所以在外人看来理所当然就是个疯子,故而疯疯傻傻的活了二十多年,基本生存能力――吃喝拉撒睡――虽然都具备,可作为正常人的生活能力却严重不及格,诸如用筷子,刷牙,写字,说话等等。不过好在他毕竟没什么肌肉萎缩或者是神经系统方面的问题,所以多加练习之后就慢慢恢复了正常。可对于他本人而言,这很快就成为了一个遗憾,因为他发现还是依赖许晃的那些日子比较幸福,之前许晃把他照顾得那叫一个无微不至体贴入微事无巨细,可一等他生活自理了,小媳妇立马就甩都不甩他了,整天就顾着那两小的,简直是有了儿子忘了相公! 正在吴生端着茶缸在院子里一边刷牙一边忿忿的打着他那篇名为《当孩儿奴的种种危害》的腹稿时,其中一个孩儿他爸端着盆出来给他媳妇儿打热水,两人一照脸儿,笑得表情各异。吴生盯着他呜里呜噜说道:“你儿子又跑我们屋来了,你是不是‘又’没发现啊?” 篁呲牙一笑:“脚长他身上,我也没法绑着他。” 吴生也呲出一嘴泡沫:“昨晚上挺爽的吧?隔俩屋我都听见了。” “墙太薄,小七脸皮更薄,您好人做到底,就当没听见吧” 吴生仰头咕噜咕噜猛一阵漱,一气喷进花池子里,“我还告诉你了,谁爱当好人谁当去,反正老子不当!今儿晚上我就拉电网,谁钻进来电死谁!为了你儿子的小命还是好好绑着他吧!” 篁一听就知道坏了,这大爷的忍耐力终于到头儿了,万一真没人看孩子,他晚上还怎么搂着老婆风流快活?“哎,别介呀”篁小跑着跟上去陪笑,“要不这么着,咱们一屋盯一天,大家都有工夫喘口气儿,怎么样?” 吴生冷笑一声:“谁生的谁养,现在觉得累赘,当初早干吗去了?你不乐意,我一会儿跟弃说去,反正他肯定乐意搂着自己儿子睡。”说完,他把毛巾往肩上一甩,趿拉着拖鞋就回屋去了。 正在后厨擀面条的许晃当然不知道前院发生的这一幕,对于俩小孩儿夜夜来投奔的事他也没什么意见,主要是吴生不在的那些日子一直都是这两孩子晚上陪他睡,不然他也真够难捱的。所以久而久之,两个孩子习惯了,他也习惯了,别的就没多想,只是觉得现在床太小,一直琢磨着怎么买个大床来才好,当然这点是被吴某人强烈反对的。开什么玩笑,要真换了大床,那不就意味着他们屋成了两熊孩子的固定睡房了么! 所以前阵子吴生很卖力的将老宅里的一间空房打扫出来,又极尽可能的修葺一新,按照网上参考来的婴儿房设计整理得漂漂亮亮的,然后努力游说许晃什么孩子从小就要自主自立啦,什么他们长得快,很快就不可能四个人挤一张床啦,所以不如早早让他们习惯bbb…许晃考虑了一番,又鉴于吴生工作得力,房间弄得确实不错,俩孩子也挺喜欢,很容易就同意了。然而就在吴生暗自窃喜心中鞭炮齐鸣之际,他哪里知道,熊孩子的智慧岂是挫大人可堪比拟的? “阿爹,头一晚你陪我们睡嘛!”熊孩子奶声奶气的撒个娇,许小爹就高高兴兴夹着枕头过去了。 于是那一晚吴生瞪着天花板独守空房,咬牙切齿的想到自己简直是为他人作嫁衣裳,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子。 不过很可惜,吴某人从一开始就想错了。他挖空心思想怎么才能和小媳妇晚上两人锁一屋里,这种路人皆知的司马昭之心又怎么可能瞒过许小爷雪亮的眼睛?于是结果理所当然的更被唾弃外加退避三舍。吴大爷错就错在不应该光想着直奔主题,而是应该想想怎么才能讨得许晃欢心才对。在这一点上,那俩孩子的分数显然要比他高得多得多。 “阿爹你累不累?”宝宝站在小凳子上给许晃捏肩膀。 “不累,一点儿都不累” “阿爹,喝茶”贝贝一步三晃的举着个托盘走过来,上面是狐狸帮他泡好的桂花乌龙茶。 “哎,别烫着你!”许晃慌忙接过来,在他软软的发顶上揉了揉。 “公子,盐放一勺还是两勺?”狐狸在旁边炉子上看着鸡汤,此时揭开盖子,一股喷香扑面而来。顺便一说,如今的狐狸也长大了不少,个子高了,脸蛋更妩媚了,人也更稳重了,回回出去买菜都能招一堆半大小子跟在屁股后头,他自己倒不稀罕,眼里心里还是就只有许晃和千秋前后两个主子。 许晃伸脖子过去看了看,“一勺半。行啊狐狸,最近手艺见长,都快赶上我了。” 狐狸笑了笑,“哪儿的话,倒是我能多帮公子一些,您也不至于每天这么累了。” “我倒是还好。不过我看你也能出师了,不如以后大家的早饭就你来负责吧?” “公子信得过我,我自当尽力” 宝宝趴在许晃背后,乌溜溜的眼睛看看案板上圆滚滚雪白的面团,又扭头看看狐狸又圆又翘的小屁股,一双小桃花眼眯了眯,凑在许晃耳边撒娇:“阿爹,今天晚上我回自己屋去睡好了。” 许晃有些诧异,“可以啊,不过你不是说没人陪害怕嘛?” “那让狐狸陪我嘛” “哦,那你自己去问他愿不愿意。” “我不愿意!”一个声音突然从许晃头顶上传来,省电方式的朱小鸟扭动着毛绒绒的球状身体表示抗议,“我一个人睡也害怕嘛!” 宝宝鄙夷的看着他,“主子睡觉的时候你就应该在周围伺候着,没看见人家青龙玄武都是怎么做的啊?你一个式神晚上趴床上爆睡,白天还蹲我阿爹头上继续打盹,你算哪门子朱雀?干脆改叫睡神得了!” “我就待这儿!有本事你上来啊!” “有本事你下来!” 许晃无奈的叹口气,这俩简直没一天消停的时候,一个牙尖嘴利,一个卖蠢卖萌,一碰一块儿不知怎么就变成一个智商的了,真不知道是像谁。 “我看看谁又在这儿淘气呢?”弃笑着迈进厨房里来,他儿子立马蹿过去要抱抱要亲亲。“别给你小爹添麻烦,看你弟弟多乖。”贝贝正坐在许晃手边,拿他切下来的碎面角捏小花。“呀,这是贝贝做的?” “是贝贝做滴”贝贝用力点点头,嫩嘟嘟的脸蛋上笑出两个小酒窝。 “哦,做的真好”弃笑着亲亲他,跟旁边的许晃说道:“我看这孩子倒有天份,没准儿将来也是个大厨呢。” “人家龙子龙孙怎么会当厨子呢,我看是被我那点儿基因影响了。”许晃笑道,弃怀里的宝宝立刻也拉拉他的衣服,“我也要阿爹的基因!” 许晃哈哈大笑,“你知道什么是基因呀!” 早饭过后,许晃和往常一样去地府上班,某块大号胶布果不其然又黏上来了,“我也要去” “不过五分钟就回来了,你整天这么闹有意思嘛?” “这边是五分钟,那边可是一整天!谁知道你这一天里都跟谁在哪儿干什么啊?!” 许晃不耐烦的把他从身上撕下去,“我可不是去玩的!你给我老实在家读课文,我回来检查。” “拜托,我早就不用读那种满是拼音的小学生课文了好不好!” “是谁齿音字不分,整天拖着条大舌头在我耳根底下烦我的?” “那是天生的好不好?你有南北歧视啊!” “看,ufo!” “啊?” 趁吴生一回头的工夫,许晃以迅雷每秒300k的速度飞身跳进马桶里,嗖地一下消失了身形。 在通道里光速行进着,许晃疲惫的长吁一口气,摸了摸口袋里的工作证预备一会儿打卡。尼玛整天这么上窜下跳的,他都觉得工作没什么大不了的,跟那家伙纠缠才是最累人的。 跟红榴寒暄过后,许晃一只脚才刚迈出第十殿大门,就被等候许久的一殿王手下“请”走了。他无奈只得一路走一路叫来顶着内线电话的夜游神,打电话过去给阿傍,叫他们先继续做昨天没完成的部分,做好的等他晚会儿过去检查。 “上回的两个连载不是都完结了嘛,怎么要画番外还是?” 见秦广王今日并不是赶稿的终极姿态,许晃不禁有些疑惑。 “哦,”秦妹子靠在桌上一边转笔一边看资料,“‘有鬼气’那边跟我商量想开新连载,我没什么灵感,找你过来商量商量。” 许晃哭笑不得,“我就是半路来的一个模特,哪懂这个啊。” “你不是也老看么,人界现在都流行什么漫画?” “这个…进击的巨人?” “禁基?我们是搞bl漫画的,禁基还怎么搞?不行不行。” “呃,不是那个禁基…哎,算了。”许晃挠了挠头,“我想想,最近围脖有个什么鬼灯的一直很火,正好是画你们地府的,我看那些妹子们一个个成天又是嚎丧又是喷血又是甩内裤的,要不你也试试这个题材?” “你傻呀,人界的人当然对地府感兴趣,我们地府的人再画这个有什么意思?” “那我也没辙了。” 秦广王放下笔,突然冲他诡异一笑,“最近过的怎么样?你们家那位也回去了。” 许晃被她笑得寒毛都立起来了,听这话头就知道不对劲,“还…还成吧,有事么?” “哦,那就好。”秦广王将手里的地府快讯周刊递给他,“这是上回的专访,你看看吧。” “专访?”许晃拧了眉头,他盯着杂志上的那行标题“可攻可受又萌又帅的新任电控组组长,你知他多少?”下面的记者名字则是:爱喝卤水的小野马。“这什么鬼名字?”许晃看了这名字更想不起来了,他到底什么时候接受过专访?不过他对那个“可攻”还是蛮有兴趣的,于是便继续看下去。 文章开头是对他现在在地府工作的一个短介绍,文字还算是中规中矩,可再往后看,这匹野马就渐渐脱了缰,文章赘述了他是如何与大boss相遇相知,相敬如宾,相濡以沫,最后相爱相杀,终于还是为了世界的和平挥剑斩情丝,伤心太平洋…一篇文字写得荡气回肠感人肺腑,口水喷尽,惊堂木拍碎,看到最后许晃只想说一句话:尼玛这是我? 再往后看,还有附赠的内幕资料,内嵌一段电子影像,滚动播放他当时在针原上和萨云都对峙的场面,当然姓萨的作了马赛克处理,另外还给许晃加了一些特技效果,衬托得他简直就是一身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潇洒决绝形象,再加上他那苍白的脸,鲜红的血,坚毅 恋耽美 分卷阅读45 灭鬼 作者:红盐 的眼神,隐忍的痛苦,谱一曲荡气回肠的悲情恋歌,永别了,我的爱人!擦狼擦狼撒狼嘿油……呸呸呸!什么玩意儿啊! 许晃闹心的把书啪一声合上,那首缠绵的背景音乐也随之中断。“这什么东西?是人写的嘛!尼玛真是卤水喝多了啊?除了名字这上上下下哪一点写的是我了?!” 秦广王把杂志再次翻到一页,“这不是你的照片么?” 等看到那张背景为洗手间大镜子的照片时,许晃才终于“啊”的一声想了起来,他确实曾经有一次遭到某个什么地华通讯社的记者围追堵截,非要给他做专访,许晃想了想自己的身份实在麻烦就直接拒绝了,谁知那记者竟然追了他一整天,最后又软磨硬泡的要求照一张照片才走,许晃更不能同意了,结果那家伙就在他上厕所的时候搞突然袭击,拍到一张照片马上撒丫子跑路。许晃现在想想,自己是不是还得谢谢他没在自己脱裤子的时候来个半裸艳照啊?! 看他面色铁青的样子,秦广王安慰的拍拍他肩膀,“哎,这个记者嘛,夸大其辞断章取义写小说是他们的本职工作,不这么写,能有人看嘛?” 许晃冷笑:“他还算是个人,没把我办公室的电话和地址放上去,要不然我早该被人围攻了。” 秦广王笑道:“他是没留下你的地址,可十王殿的地址在地府可是人人皆知的呀。” “难道还有人找来十殿了?”许晃诧异。 “再怎么说这也是十王殿,他们倒有那个胆子。不过人没来,东西可以来嘛。”她招招手,底下的鬼吏把一个个大纸盒子搬了上来,许晃一看,里面全是粉丝来信以及各种小礼物,堆得跟山似的。 翻看着那些带着粉色小桃心的情书,许晃简直心情复杂,这可以说是每个男生梦寐以求的情人节礼物了,可问题是现在不是情人节,而且这个告白和向一个痛失爱侣的男生告白,这在本质上的区别还是巨大的。 “楼上就有火海,要不要我一会儿叫人帮你拿去丢掉?” “麻烦你了。”许晃心情沉痛的回答,“以后再有也直接送火海去,不用告诉我了。” “ok。”秦广王打个响指,刚刚的鬼吏们又过来搬起那些盒子直接往二楼去了。“不过现在还有一个问题,”她继续说道,“不知怎么的你那个传说中的对手爱人是萨云都的事竟然被人捅出去了,现在三天两头的有人去天牢转悠,想打听他的事,昨儿还有个女孩子溜了进去想见见庐山真面目,杜宇气得跑来咱们这儿,勒令我们马上解决这件事。” “他找十王殿有什么用,应该把那记者抓起来啊?” “还用你说,当然早抓起来了,那可是杜宇。” 她这么一说,许晃不禁又可怜起那个记者来了,落到那个混世大魔王手里,哎,可惜了一条小命啊 “所以我今天其实是找你来商量这个事的。” “啊?”许晃顿觉不妙,“这可不是我的错,我可是受害者!” “所以呀,我才想应该让你自己来捍卫自己的尊严。”秦广王的脸越贴越近,眼中开始冒出一种许晃早已经熟悉的名为“饥渴”的光,“具体作法很简单,你把你真正的生活和真正的爱人告诉我,我以此为主题开新连载,真相一出,谣言不攻自破,我的想法很好吧?” 许晃浑身的毛孔都开始往外冒凉气,她这哪是商量,分明是只要自己不同意,她马上就把他剁碎了吃下去的架势!“你、你得让我考虑考虑。” “这有什么可考虑的,稿费出来咱俩四六开,我给的价码够大了吧?” “这不是钱的事…” “当然不是钱的是,这是关乎爱与和平的事!”秦广王握爪,眼神如狼。 “你总得让我跟我们家那口子商量一下吧!” “不用商量了,我同意了!”一个人甩着大嗓门走了上来,许晃定睛一看,又惊又怒,“你怎么来了?!” “我再不来,你指不定叫哪里的家伙勾引走了!”吴生怒气冲冲的将一本漫画甩在地上,“这什么东西?!” 许晃捡起来一看,原来是秦广王上上一本发行的漫画通行本,里面两个人物的原型就是他跟青阳。“我拜托你别乱吃飞醋行不行?这是青阳,看清楚了再说话!” “谁都不行!我非得让全世界人都知道你是老子的人不可!”吴生冲秦广王一指,“那事就这么定了,往后再需要模特找我,随时奉陪!” 许晃一下就急了,“你怎么拎不清呢?!这事是那么容易就应下的吗,你知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啊?” “我现在已经看见后果了!” 吴生大手一伸,捞起他就往外走去。一直上到许晃的办公室,吴生把他往阳台上一推,“你自己看!” 许晃根本不知道情况,伸长脖子往下一看,底下顿时哗地一声炸了锅,少女们尖叫着“是许晃!”“许晃我爱你!”“组长看我看我看我!”连带着一片镁光灯此起彼伏的亮光,差点儿没闪瞎他的眼。 “这怎么回事?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许晃惊慌失措的逃回办公室质问众人,阿傍比他更诧异,“怎么您不知道?这些天一直是这样啊,我们还都猜您是怎么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呢。” 阿防抱着文件从旁边走过,“那肯定是杀出一条血路呗,咱地府的小姑娘,个顶个的母夜叉。” 许晃心说我走的vip直接过来的,你们当然不知道了,要真从地府大门进来,能囫囵个的安全抵达肯定是痴人说梦,早被她们撕罗光了。 “要这样的话,你刚才就更不能接那个事了。”许晃叹气道。 吴生眼一斜,“怎么,怕我影响你人气啊?” “所以说你还是不懂行情。”许晃重新站到阳台上,底下立马连带效应的又一阵尖叫,他一伸手,“看,我在这里,情况是这样的。”然后他冲吴生勾勾手,“你过来抱住我。” 吴生满肚子里的问号,他本以为许晃是怕他这个拖油瓶连累,没想到他居然这么爽快?结果,当他出现在许晃身后搂住他的一刹那,底下突然变得死一般的沉寂,三秒钟过后,就听雷鸣般的嚎叫声猛然爆炸开来,整个十王殿大楼似乎都晃了晃,底下一片泪光闪烁,好像还有人昏了过去。 “呀啊啊啊啊――那个是谁?是谁是谁是谁?!” “难道是萨云都?!” “不可能,总攻在天牢里关着呢怎么可能出来!” “天哪天哪天哪爆炸性新闻!我得赶紧叫小美她们过来看!” “我已经转到朋友圈了!得叫大家都知道这个好消息!” 许晃无言的将傻了一半的吴生拉回室内,“你看,对付谣言的最好方式是等它冷却,而不是激化它,以后她们对我的关注率会更高。” “啊?!那怎么办?我去跟一殿王说咱不接那事了!” “晚了,你脸都露完了,就这么着吧。反正还有外快可拿。” 于是等许晃忙完了地府的一天,回到老宅的时候,吴生还在五分钟之前他在的那个位置上发愣,没人知道他在这短短五分钟里经历了什么。 “过来给我揉揉肩膀。”许晃心中好笑,故意冷着脸给他下命令。他脱了衣服趴在床上,床铺摇晃了一下,很快就有一双温热的大手按了上来。许晃很喜欢这双手,虽然以前那双微凉的手他也喜欢,但这个温度毕竟意味着,这个人是活在他身边的。“这么点儿事就受打击了?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o生么。” “遇到你的事我是很容易受打击的。” 许晃嘴角微扬,“怎么,我受欢迎你就这么不高兴?” “有的人喜欢把宝贝炫耀给别人看,可我不是,我更想把你锁在盒子里,谁都不让知道。” 翻过身来,许晃拉着他的领口凑近自己,“你就这么不相信我?” “我相信你,可我不相信我自己。”吴生细细描摹着他的嘴唇,吻过他的睫毛。“你知道吗,其实我早知道有这么一天,你会走得比我更远,可是你现在跑得太远了,我怕我追不上你。” 许晃笑着吻住他,“无论我跑得多远,最后也一定会回到这里,你不是已经知道了么?” 吴生也笑,“说得也是。” 懒洋洋的笑着,许晃将一条腿顺着他的脚跟盘上来,抵在臀根上轻轻磨蹭,“我还不知道你,不就是没吃饱么?等着我喂呢,是吧?” 吴生轻皱了眉头,□却不自觉的开始发热,“你不是怕疼么。” “可我现在想要。”许晃拉下他的头,含糊不清的吻着。 打从回来之后他两个就没怎么做过,吴生顾及着许晃,每每也只是做一回就完,从来没有尽兴过,这点其实许晃也知道,所以一但这男人露出脆弱的一面,就会让他忍不住想要溺爱他。 “万一那俩大宝贝又闯进来怎么办?” 许晃挣扎着看了眼表,“这时间他们亲爹应该领着他们出去晒太阳了。”他气喘吁吁的吻着吴生,抛过来一个挑逗的笑容:“要是你没胆的话就别做了。” 吴生一把掐在他胸前的小点上,惊得他一声尖叫,“我没胆?我那是怕你不高兴,否则叫我当众演活春宫都没问题。想试试么?” 许晃磨了磨牙,一个翻身又将他压在身下,“我上你就行,你想试试么?” “啧啧,还没忘了这事啊?老话说的好,醉酒的人都说自己没喝醉。” “什么意思?” “只有小受才会一直想反攻的事啊” “泥煤!” 吴生笑着将他挥舞的爪子拢进怀里,开始去吻他耳下的敏感点,许晃立马就收了声,很快从耳朵到脖子红成一片,在他别有用心的攻击下细细颤抖起来。“你要知道,不是所有男人都有g点,我肯定就没有,做起来也不会舒服,你觉得舒服就在下面,这没什么可争的,也没什么丢人的。” 许晃红着脸咬牙道:“什么玩意儿!谁有那种东西!” 在他后身揉弄许久的指尖划了个圈,突然间整根手指没了进去,许晃惊喘一声,感觉那手指在他身体里四处摸索一阵,准确的按到一个点上,他一下就控制不住的弹跳起来,同时前面也吐出更多的泪液,蹭到吴生的小腹上。用牙轻轻撕咬着他的耳垂,吴生喉间滚动着低沉的笑:“你看,这不就是么。” 就这样,他用手指和舌头好几次捅进那里,逼得许晃连射了两三次,哭着求他,承认自己天生就该在下面发情才肯停止。其实吴生自己也快忍不住了,他猛一下拔出手指,低吼着将自己早已经滚烫如烙铁的家伙狠狠撞了进去,许晃顿时哭叫得更大声,嘴里胡言乱语的什么浪话都开始往外倒,吴生则抱着他的腿一边撞击一边喘息着骂娘,越是这种时候,越是这种粗话野话越能催人动情,这种火热才更像是男人间的性/爱。许是经历太多,又许是老夫老夫了,他们在这事上也越发放得开了。 激烈的翻云覆雨过后,许晃躺在床上,眼睛被汗水黏得睁不开。想到下午还要去小学上课他就浑身发懒,全身的骨节都往外透着酸疼。无论是地府和人界两头跑,还是他比常人生生多出一天的工作量,都没让他觉得有什么,就只有跟这家伙放开了大干一场能让他累得说不出话来。 吴生殷勤的跑前跑后,帮他打来水擦身,又给他做全身按摩,许晃则舒舒服服躺在床上打盹,脑子里一桩桩一件件没做完和想要做的事慢吞吞的过着慢镜头,他也就时不时的冒出一句半句什么,吴生则有一搭无一搭的接上两句。 “…听王婶儿说,柳桃儿最近跟一个邻村的小伙子好上了。” “哦,挺好的。” “要是她以后嫁出去,你就来小学教语文吧,你肯定能教好。” 吴生蹦出一声轻笑,“你这么想,村里人可不一样,我以前还是个傻子呢,还不得把人家孩子教坏了。” “这有什么,你可是经过我许小爷调/教过的,他们不相信你,还能不相信我?”许晃睁开眼,捏捏他的手臂。 “嗬,长本事了是吧,谁调/教谁啊?”吴生笑着在他唇边偷个吻,“好好,你调/教我,许小爷说什么就是什么。” “乖” 窗外传来一阵饭菜的香味,许晃与吴生对视一眼,“哟,都这个时间了?” “还是狐狸有眼力见儿。” “行了,说这话也不害臊。”许晃咬着手指开始郁闷,“我是不是刚才叫太大声了?” 吴生闷笑着揉乱他的头,“走吧,刚做得那么卖力,我可饿了。” 许晃望着他一笑,眼睛里亮闪闪的。饿了,这两个字现在听来居然也会很美好。活着,没有错,他们都活着。这就是世上最美好的事。 吴生拽着他的手将他用力拉起来,两人的手自然的十指相扣。许晃偎在他身侧吃吃的笑,“下午我去上课,你负责在家洗床单。” “好。” “院子里的牡丹根该翻翻土施施肥了,明年我想看真的牡丹花。” “知道了。” “我想想还有什么…你乖乖在家等我,不准乱跑,不准偷喝酒,要喝酒等我晚上回来一起喝。” “好。” 许晃望着他,眼睛笑成两弯月牙儿,他附在他耳边悄声道:“我爱你。” ”我也爱你。作者有话要说道,本人顶风作案:写到最后发现其实应该叫许晃的半天。。最近严打想必大家都知,如果被抓的话求探监求送饰沙/?? ☆、番外三 一同老去 让我们把时间往回倒几天,回到吴生刚刚回来的那段时期。 当吴生同志第一次以新形象出现在大伙面前时,那是怎一个“惨”字了得:满头满脸的乱发长胡子简直就像是记录片里跑出来的原始野人,身上衣服又脏又破,打着赤脚,露出来的皮肤全都黑乎乎的,也不知道是多少年没洗澡的污垢,不少地方还能看到陈年的旧伤疤,可能是被人欺负可能是被狗欺负,也可能是自己不小心搞的。 这么一个浑身上下散发出酸臭味道的疯子突然出现在许家老宅里,而且还和许小爷紧紧交握着双手,所有人第一时间见了没一个脑子转过筋来的。还是许晃先吩咐狐狸去烧洗澡水,聪明有如狐王才头一个反应过来:“这东西是o生?!”然后便不顾形象的张狂大笑起来。 许晃也不说话,只是领着那个脏兮兮的家伙径直进了洗澡间,从上到下仔仔细细的帮他洗澡,擦身,刮脸,刷牙,剪头发,剪指甲…当吴生终于以本来面目出现在他眼前时,许晃见到的是一张棱角分明英气勃勃的面孔。 他倒是没变成外国人,却也变成了完成不同的另一个人。 而这也是吴生自己最担心的事。 许晃还会认得他么? 然而许晃接下来的动作却证明他只是在无端的桤人忧天――他毫不犹豫的吻上他比前世要丰厚一些的嘴唇,哭泣着将他赤条条的身体紧紧搂在怀中,那具明显比前世更加壮硕,也更加滚烫的身躯。 吴生心中一热,跟着□就起了反应。好不容易再次相见,两个人简直有如烈火烹油,然而不知道是吴生的某些机能尚未完全恢复,总是动作跟不上大脑,还是因为双方都太过激动,仅仅是摸到对方的身体就让他们有如初尝欢好滋味的毛头小子一样无法克制,连十分钟都不到就先后高/潮了。 许晃面色潮红的吻着身下的人,眼神迷离,他趴在他胸口上听那一下一下有力的心跳,吃吃的笑,“慢慢来,我们还有很多时间。” 当两人再次交握着手走出房门时,坐在庭院里等候的大大小小再一次露出惊讶的神情,这里的人或多或少都已经见过以前的那个吴家傻子,可谁都没想到那个疯疯颠颠的家伙在恢复正常之后居然会是这么一副容貌,更不会想到,他竟然就是o生这一世的。 许晃不禁感叹,果然上天自有玄机,世间万物都在历经一个轮回,当初他刚刚来到这里时,第一个见到的不是o生,也不是村长,其实正是蹲在村口的那个吴家傻子。可当时他又怎么会想到,这正是冥冥之中上天对他的一个暗示呢?当他和o生的故事走完了一个轮回,却发现原来起点就是终点,终点亦是起点,从这一刻起,他与吴生新的轮回已经开始了。 刚恢复过来的吴生发音吐字上都有困难,于是干脆就不说话,只在一旁闷头吃东西,一只手紧紧将许晃固定在怀里的占有欲倒是和从前一模一样。不过对于见惯了o大爷那张漂亮脸蛋的人们来说,眼前这画面简直就像是经过ps效果处理,动作模式原样复制,却换了另外一张脸,咋看咋别扭。 蹲在盘子边上的朱小鸟率先发力,瞪着吴生那张脸呆愣愣说道:“我怎么总觉得跟吃了个苍蝇似的…” 许晃扑哧一乐,“这叫什么话?” “说不好,各种闹心各种不爽,怎么突然就有个陌生人坐在主…哎吖!” 没容他叨叨完,那团毛球就已经被吴某人手里那双筷子叉起来直接丢了出去,在空中划出一道和从前一样漂亮的抛物线。 千秋在旁边端着茶杯抿着嘴笑,那个长相陌生的家伙无论是吃东西掉一桌渣的样子,还是从点心里往外择他不爱吃的瓜子仁的习惯,以及他抖着大腿坐没坐相的臭德性,无一不和从前一模一样。要说这不是o生那才有鬼呢。 倒是青阳先说话了:“看不习惯,多看看就习惯了,有人剪个头还得适应半个月呢,像雪胭没事还变个身,我要是都看不惯,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他这话一说,众人都笑了。是啊,外貌变了又何妨?我们活在这世上靠的是那灵魂,又不是区区一副壳子。 从这天开始,许家老宅里就出现了一个奇观:每天路过庭院的人都能看见院子里的一大一小在磕磕绊绊的学走路,磕磕绊绊的学说话,小的是千秋的孩子,这本来就是他每日的功课,因为换血的关系,他比他哥哥需要更长一段融合期;而多出来的那一个新同学则是吴生。 再一次经历平地摔跤之后,吴生坐在地上跟许晃吐苦水:“肉身好重。” 许晃站在原地笑:“就是很重要啊,生命是最重的。”他看看另一边的贝贝,小家伙已经摇摇晃晃的一路走过去,一头扎进千秋怀里咯咯笑起来。许晃弯了唇角,回头冲吴生张开双臂,“你不想要抱抱么?” 话音未落,那位大儿童已经稳稳站在他面前,弯腰将他抱了个满怀。许晃哈哈笑着吻上他的唇角,那上面已经冒出一些细小的胡碴,硬硬的扎得他发痒。有太多新的体验,也有太多的地方还不习惯,但是这一切,他都是那么喜欢。 于是这些天以来,许组长就变成了一棵行走的会开花的树,所到之处皆是一片春花烂漫,不知道的都猜他是恋爱了,知道内情的则会意味深长的笑一笑:他们家那口子终于回来了。 这天,相思提着一盒子手工点心把他堵在门口,“哎哟哟,许组长这些天可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想逮着你那么难!不就五分钟的事嘛,至于这么急急忙忙的往家赶?” 许晃挠着头笑,他也知道自己这些天是有点儿不像话,天天迟到早退,屁股在椅子上坐不热就针扎似的来回扭,开会的时候傻笑发呆撒小花,工作时神游九天之外,下班点儿一到立马往外窜,阿傍他们闲得没事就给他掐点儿,估摸着这么发展下去就要赶超地府运动会百米记录了。 相思戳戳他的脸,“要不我跟我们家小公主走个后门,让你那口子过来给你当小蜜?省得这么几分钟不见就沧海桑田了似的。” “别别,相思姐您这是拿我开涮呢,”许晃忙摆着手笑,“地府前些日子才明令禁止走后门,我哪敢往枪口上撞呢。我知道,往后我肯定收心,好好工作。” “哎呀,是我说的不准确,这也不是走后门,就当是员工福利嘛” 许晃盯着她的表情仔细看了一阵,确定不是开玩笑,这才说道:“真不用了,他那个人不安生,腻在这儿反倒影响我工作,可能还不利于内部团结…总之是真的不用。” “哦,那行,不过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反正也不是外人。”相思凑近他,故意压低声音,“说真的,就算为你走一两个后门也不是问题,你跟别人不一样嘛” “呃…” “对了,其实我们也已经开过一次后门了,你家那位跟孟婆那点儿小交易我们可不是不知道,这是给你们面子睁一眼闭一眼,将来别忘了我们的好处。” 许晃简直被她这绕来绕去像是暗示又像是贿赂的话头给说蒙了,他哪里知道相思这话是别有深意的,对于自己已经变成一块香饽饽的事,他就更是闻所未闻了。 事实上就在不久之前,天庭和地府对于许晃的争夺战已经被摆到了明面上,天帝和红榴俩小孩儿每回的电视电话会议都必然有一项固定讨论内容:许晃这块宝将来到底归谁?红榴说他现在就在我手下做事,天庭又不需要建立身份系统,他那一技之长岂不是白白浪费?更何况人家亲奶奶是我们六殿王,打亲情牌也是我们必胜!小天帝才不管她这一套,长袖一挥:少废话,天比地大,朕比你大,这事朕说了算!结果红榴怒而掀桌,奶奶的,老娘比你大几百岁了,你个屁孩子充什么老大!那个说你不敬!这个喊你不讲理!于是乎回回不欢而散。 所以相思暗中是揣着说客的身份接近许晃,有意无意的提醒他在地府的诸多好处,以防将来天庭开出什么更大的价码收卖他,近水楼台先得月嘛 许晃揣着一盒子核桃酥回到家,脑子里还是懵懵懂懂的,本来嘛,他一个理科生,对于这种宫斗官斗职场斗的模式根本不了解,想了半天到最后就只得出一个结论:相思姐对我真好。完毕。 “公子您回来啦,有贵客呢。”狐狸接过他手里的东西,低声告诉他。 “贵客?”许晃急急忙忙往里走去,满肚子疑惑,老宅里鲜少有人来访,来的也不过那几个熟人,谁能说得上是贵客?等他一见到本尊,惊得眼珠子都差点儿掉地上:“您、您怎么来啦?” 已长成少年人模样的天帝慢条斯理的在棋盘上落子,“你都不来看朕,朕只有亲自来啦。” 千秋见到他简直像见到了救星,连忙把这个烫手山芋转手,“你们聊,我出去了。” 等屋里没了别人,那位天帝才又马上恢复成许晃面前的孩子心性,丢下棋子跑到他身边笑:“朕还没来过凡间呢,有什么好玩的你带朕去转转嘛” 许晃心中叫苦不迭,他可是知道这位三界第一把交椅实际上就是个任性大王,不过这也不能怪他,原本神明就是被人供奉的,自然有些与生俱来的娇惯;而许晃又是他自打出世见到的第一个人类,情感上肯定有些特别了。 “你们这里很舒服。”少年天帝坐在许晃身边,微微的晃着双腿,“这里的人还有信仰。如果人界没有这样的人在,朕大概也不会出世了。” 许晃笑了笑,并没有说出口。其实这个村里的人是不相信神明的,他们相信的是善,是美,是爱,然而多么神奇,正是这样的信仰把他们与真正的神明联系在了一起。世界本该如此。救苦救难,升官发财,多子多孙,那样的东西之中是不会衍生出神明的。 他牵着天帝的手,带他到村子里漫无目的的转悠,给他看那一派恬静的田园生活,那里有大槐树下斑驳的碎影,有石板路上蜿蜒的水渍,有墙角毛茸茸的小花,有泉眼里鲫鱼青色的背脊,有旱烟管里的袅袅细烟,有金黄色的麦田,还有庄稼人舒展开了皱纹的富足笑容… 天帝一一看着,微微的笑着,一脸的心满意足。 临回去之前,他将一个锦盒塞到许晃怀里,“老君的丹炉里刚出了一批长生丹,朕赐你一颗。” 许晃便笑:“我要这东西干什么,又不是嫦娥。” 天帝歪着头看他:“你不想来天庭么?以前可是有相当多的凡人想要得道飞仙,长生不老。” 望向远处的许家老宅,有个身影正坐在门口的石阶上,像在等候某人的归来。 许晃伸出手,笔直的指向那个人的方向:“我的愿望只有一个,就是和那个人一起变老。” 天帝眨了眨眼,似乎并不能理解他说的话。但他又觉得,许晃现在的表情看上去是那样美好。 “好吧。不过这东西就给你了,朕是天子,金口玉言。”天帝摆摆手,“今天过得很尽兴,你别忘了再来看朕,否则不知道什么时候朕又要跑下来了哦?” “遵命。”许晃笑着微微欠身,抬起头的时候,那道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回到老宅,许晃转手就把那个锦盒塞给了青阳,这东西应该能让他有一阵子不用从自己这儿获取阳气了。 这阵子麦收,孩子们都在家里帮大人忙,小学也因此暂时停课,所以除去地府的差事,许晃最近很是清闲。 一杯清茶,几块点心,家里人三三两两的闲言碎语,再加上午后一抹慵懒的阳光,这是许晃一天中最美妙的时光。最近一只不知道打哪儿来的小花猫成了许小爷的新宠,每天下午定时过来报道,大模大样的占据着许晃膝上的黄金地段。 没办法,跟各种妖怪打过交道之后,许晃身边已经难得出现一只纯粹的动物了,偶尔碰上一只,还真叫他欲罢不能。谁知吴生知道他的想法后极为不以为然,“你没听说过猫都是九条命,它们是这世上最接近妖的动物了,你怎么就知道你怀里抱的这只没成精?” 许晃一听就皱了眉,望着手底下那只正露出毛毛肚皮爆睡的喵咪,“不会吧,还能到哪儿都碰上妖怪?” “王八成精最慢,碰上一百只可能也就只有一两只是成精的,猫可不一样,百分之七八十都是妖,不然你以为普通的动物能总是一副鄙视人类的模样?” “呃…”想起微博上经常被转发的那些喵星人,它们的确总带着一副微妙的神情。“这只不会吧?还小呢。”许晃伸出手指去播弄它的小尾巴,那毛蓬蓬的尾巴也随之一左一右的拍打他的手背,像是不耐烦的赶苍蝇一样,很是有趣。 “啊,蜻蜓!” 许晃肩上的朱小鸟突然发现了新大陆,抖着小短翅膀追了上去。这时候蜷在他膝上的小猫也抖了抖耳朵,忽地一下睁开琥珀色的双眼,瞄着朱小鸟的方向就扑过去了。只听一声惨叫过后,空中飘飘忽忽落下几根鲜红的羽毛。朱小鸟在空中盘旋着,委屈的大喊大叫:“你这臭猫!你竟然敢抓我的屁股!朱雀的屁股是你随便抓的嘛!我要诅咒你!来吖来吖!抓不到抓不到哟哟你就蹦哒到死吧!” 他主子无奈的扶额,心说这货说它是神兽都不够人丢脸的。 “狐狸,你究竟是怎么跟他共处一屋檐下的,我真佩服你。”许晃扭头看向正在旁边泡茶的狐狸。那一个笑笑说:“这个嘛,谁都有二的时候,我以前也是,不过看着朱雀就觉得自己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果然,反面教材才是教育的重中之重。许晃看向吴生,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些奇怪的联想,比如在某些孩子上课调皮捣蛋的时候,小许老师戒尺一伸,指向窗外穿得破破烂烂的吴生,“看,不好好念书的话以后就会变成他那样”云云… 许晃被自己的想法逗得扑哧一笑,吴生眉头一跳,突然亮出牙齿笑道:“别这么看着我,我都要j□j了。” “滚!”许晃用 恋耽美 分卷阅读46 灭鬼 作者:红盐 推开他,忍不住又笑,“走路还在摔跤,那地儿的功能恢复得倒很快嘛。” “废话,我又不是阳痿,只不过是没用过…”话说到这儿戛然而止,两人均是一愣。 “对哦,没用过…”这感觉还真是新鲜,许晃坏笑着摸过他的脸,“还是小处男呢” “是啊,今晚要不要来给我破处呢?” “啧啧,听着真诱人” “哎哎,还有孩子在呢,你们俩在这儿传播什么色/情/淫/秽思想。”旁边的篁离得近,耳朵又尖,他们刚说的悄悄话全被他一字不落听了去。 吴生大手一揽,将许晃搂得更紧,“你倒是没思想,天天晚上直接演大片,饱汉子不知道饿汉子饥,我们这种天天忙着恢复体能都没时间办正事的辛酸你能理解嘛!” “去去,少把人说得跟绝世淫/魔似的,我们也有盖被子纯聊天的小清新时刻,你才是整天精虫上脑根本停不下来!” “得了吧,那是因为你们家弃跟不上你的体力,否则这会儿还在床上折腾呢” “打住!越说越不着调了。”见医生脸都红了,许晃赶紧喝住他们。这两位越说嘴越没把门的,好好的下午茶非弄成性生活讨论大会是怎么着? 谁知那俩还越说越来劲了,“谁不知道蛇性最淫,论这方面绝学我还真赶不上你呢” “哪儿能啊,我看你那地儿比以前又大了不少吧?啧啧,这一世托生了副好身体呢。” “不敢,没您长” “哟嗬,怎么着,比比?” “比比?” “比你妹!”许晃终于忍无可忍,一人给了一爆栗,大庭广众的还真要脱裤子比鸟啊?!要不说大男人凑一起就是没好事。“都闲得长毛了是吧?你,扫厕所去!你,去厨房擦灶台七!都出出汗,泄泄你们那火!” 看着那两个不情不愿的背影,许晃与弃相视均是苦笑,心说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个主?看看人家贺兰,身为龙子龙孙却依然在人类的养父母家帮忙生意,每天起早贪黑,只有晚上才回老宅陪千秋和孩子,日子过得正正经经积极向上;再看这两懒汉,整天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共同的爱好就是黄段子,简直物以类聚。 另一边青阳和千秋下棋又输了,推了棋盘跑过来要茶喝。许晃便嘲笑他,唯一的正事就是下棋,天天下还是赢不过千秋。要说这两兄妹也是正反两个性子,一个整天泡在实验室里,一个就在外面闲晃,明明没见他干什么正事,偏还忙得跟什么似的,跟他还是小孩子生魂那阵基本没什么两样。 “你们家雪胭又回后山了?” “他们狐族每年秋季好像都有个什么大会,这两天忙得很。” “难得他还想起族长的职责来了。你怎么不陪着?” 青阳掂起一块玫瑰糕咬着,“就是我轰他回去的,难得清静两天。” 许晃转了转眼珠,忽然笑了笑,胳膊肘碰碰他,“哎,说真的,我听说狐族也挺缠人的,你晚上够呛吧?” 弃哧笑:“近墨者黑了吧?” 好吧,他承认,雄性生物对这种事都是有一定好奇心的。许晃嘿嘿一乐,不好意思的抓抓脸。不过他的确对青阳和雪胭这对百年恋人的相处模式有一定兴趣,老宅的夜晚永远是他们那一屋最安静,果然是老夫老夫了,对那种事没热情了? 青阳眨巴着眼,舔着指尖一笑,“你不知道么,我才是比较色的那一个。” “哈?” “因为他在这儿不好意思叫出声来,所以我们都去外面做。” “神马?!” 许晃惊得下巴几乎没砸了脚面,这是神马情况?原来他们都是野战地干活?原来青阳才是上面那一个?!“真的假的?你蒙我呢吧!” “我蒙你这个干什么。”青阳反手敲敲桌子,“我很像一直被压的那个么?” “…难道不是么。”许晃撇撇嘴,虽然青阳现在长得跟雪胭差不多一边高了吧,虽然他的外貌也成熟多了吧,可是可是可是……哼。 其实他就是心理不平衡罢了。 “以前的确都是他主动,不过这都几世了,再不换换位置连他自己都腻了。”青阳说着,极色/情的舔舔舌头,不知是脑子里想到了什么画面。“而且最近他也越来越喜欢当下面那个了,每次都缠着我要,唉,我还真觉得有点儿撑不住。” 青阳嘴上这么说,脸上的表情却明显不是那么回事,对面两个听众一片默然,不知道各自都在想些什么。 晚饭过后,许晃坐在电脑前做教案,一份是小学应用题,作为下次开学的新课题,另一份则是电脑病毒破解大全,完成后办公室里人手印发一份,必须让阿傍他们也都学起来才行…许晃正想得出神,身后忽然传来一股新鲜水汽的味道,仰起头,吴生正裸着上身在他后面擦头发。 许晃不知怎的又想起下午的事来,两眼直勾勾的盯着他的脸,心中一阵惋惜,虽然现在这张脸也挺耐看的,可…唉,已经没有那个回眸一笑百媚横生的冶艳了,娘的,当初真该做他一回再放他走! 他正想到流口水,突然眼前一花,就听嘭的一声,他一不小心仰过了头连人带椅摔在地上,脑袋被撞得直冒金星。 “你到底在干什么啊?”吴生失笑,忙把他从地上捞起来,放在膝盖上揉后脑勺。 “疼”许晃疼得直吸气,缩成一团在他怀里撒娇。 吴生一本正经的踢了一脚地上的椅子,“都是你,谁让你摔我们小晃的?” 许晃笑着拧他的鼻子,“当我是小孩子啊!一看你就当不了称职的父母,这么宠小孩子长大都变成任性鬼了。” “那好啊,宠坏了没人要了,你不就归我了。” “嘁,居心不良,我得重新教育你才行” 两人笑着,在床上闹成一团,没过一会儿就都起了反应。吴生笑着摸摸他的头,“怎么样,许小爷要来给我破处了么?” 许晃笑着将手伸进他睡裤里,摸了一摸,忽然心里一哆嗦,再量一量,似乎并不是错觉。 “哎哎,有你这么撩人的么,要撸就痛痛快快撸,猫爪子招一下半下的,玩欲擒故纵呢?” 许晃吭哧在他下唇上咬了一口,低头一把就把他裤子扯了下来,盯着他那玩意儿研究起来了。吴生看他拿手指比来比去的根本不知道在干嘛,只觉得下半身被他看得火烧火燎的,忍不住哑着声道:“这是什么新游戏?” 那一个吞吞吐吐半天,小声道:“我说…你这里真的比原来还大啊?” 吴生只觉得大脑里那个开关一下就被推到了头,忍无可忍的抓住他后脑狠狠吻了上去。可怜小许同学大概一辈子都不知道,他之所以永远被压得翻不了身的重要原因之一就是:他真的很懂怎么撩拨男人的欲/火。 “你怎么又变大了!”许晃被他吻得上气不接下气,惊慌失措的想要逃离在自己大腿上蹭来蹭去的滚烫凶器。 “怕了?明明是你自己勾的火。”吴生贪婪的舔吻着他的脖颈,这世上再没有比许晃的气味更好的催情药了,干净的,青涩的男孩气味,这种时候却总是无比情/色。“没关系,以后你就不用担心自己后面会变松了。” “滚蛋!你他妈的才担心这种事!” 吴生埋在他肩窝里闷声直笑,“是啊,偶尔。” “你!” 许晃被气得都找不出词来骂他了,吴生一根手指堵在他唇上,眼中闪动着异样的情愫,“嘘今天可是初夜呢,给点儿情调好不好?” “你把屁股亮出来,什么情调都有了。” “还想着呢?”吴生低笑着,冷不防一把握住他的蛋蛋,指尖戳在会阴上揉压,那是他的敏感点之一。“什么时候你没这么有感觉了,我就让你插。” “混蛋!”许晃咬着唇,眼中蓄满泪光,身子抖动得如同风中的树叶。 “你说的,慢慢来,我们还有很多个夜晚,我会重新开发你的身体,哎吖,想想还真有点儿小激动呢” “你去…嗯嗯嗯――” 夜晚还很长,而许晃的漫漫小受之路似乎也无法迎来终结的一天了,让我们仅在此沉痛哀悼个三秒钟吧。 一秒,两秒,三秒。完毕。 好了我们来继续围观…呢,妈蛋谁把灯拉了?!哎别锁门啊!别关窗!别拉电网啊啊啊啊啊啊d作者有话要说:听说有个土豪把某某处的海乌包了三个月,哼哼哼,葛萌萌表示不服!我们来计划一下下一个番外好呢~? ☆、番外四 蜜月 这一天在地府工作完毕,许晃收拾好手提包准备回家,谁知道才一转身,满屋的职员在他面前站了一圈,排着个上来拥抱,阿傍阿防挥舞着小手绢:“要玩得开心点哦” 许晃挑了眉:“玩…什么?” 没等他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一路上十王殿里遇上的人个个跟他道别,有说“恭喜”的,有说“一路顺风”的,到了红榴那儿,小姑娘递过来一张表格:“你的假我已经批了,签个字就行。” 许晃简直摸不着头脑:“我什么时候请假了?” 红榴连头都不抬,摆摆小手道:“别忘了带礼物回来。” 等他回到老宅,家里又是另一副热火朝天的景象,许晃愕然的站在一地打包好的行李中间:“又怎么了?又搬家?” 吴生走过来接过公文包,抬起他的下巴就来了个法式热吻,“我们去度蜜月。” “哈?!” 事情是这样的。就在几天前,许晃和村里人开村委大会时终于被问及和吴家儿子的事,毕竟当时他在小学里跟对方抱在一起所有孩子全看见了,而且后来吴生就在老宅里住了下来,全村人有目共睹,再怎么着也能猜出这事不对劲来。不过许晃早有心理准备,而且一直也在想将来这事抖出来他得怎么交待,毕竟同性恋啥的虽然难以启齿但也是人干事,这鬼啊神啊轮回转世的神神叨叨的可不是一般人接受得了的。 不过他万万没想到这事来得这么快,而且他也根本还没想好该怎么说,一问之下登时就傻那儿了。正当他以为自己就要被大家或者唾弃或者规劝之时,村长吧嗒着烟嘴说话了:“也没啥,俺们就是问问,要是呢,往后你们在村里也别怕,该咋过日子咋过日子,就是到外面小心点儿,有人说话可难听,俺老汉怕你们吃亏。” “村长您…不反对?” 村长哈哈大笑:“没偷没抢,又没杀人放火,有啥好反对的!哎,要不要给你们摆桌酒?” 此话一出,大家伙儿纷纷附和,许晃羞得满脸通红,几乎是逃也的回了家。家里人一听,这不就是公开出柜了嘛!可喜可贺呀!摆酒!许小爷差点儿没跟他们拼命,说我可没这脸!没办法,这事也只好就此作罢。不过明面上不说了,不代表这起不热闹不成活的家伙们就会真的罢休,于是讨论转战地下,在许晃不知道的时候很快达成一个共识――酒席摆不了,蜜月岂能不度?不过考虑到许晃的各种反应各种反对,众人一致同意,先斩后奏,该选地点选地点,该订机票订机票,连假都偷偷给红榴打电话帮他请好,成功将小许同学在葫芦里瞒到最后一刻。 果然,许小爷一听就炸毛了:“度什么蜜月!你以为我一个月才赚几个钱啊?还有一半要拿出来帮小学改善教学环境,剩下再分一半放在村委会里预备急用,最后就剩那么一点…” 葛大小姐正倚在廊下清点行李清单,此时抬起头摘下眼镜:“所以啊,不用你出钱,我全包了。” “啊?那更不行了!” “嘁,就知道你是这么个反应,先斩后奏果然明智” “不是,萌萌…” “别人的好意你就痛快点接受吧。”葛萌萌重新带上眼镜,手指朝吴生一划:“给我把他嘴堵上。” “好嘞!” 于是等许晃不情不愿的坐上飞机,看着周围人一个个兴奋的表情,他才发现这分明是一次集体大旅行,自己根本从也得从,不从也得从,所谓的蜜月不过是个借口,是配菜,于是这么一想,他又觉得好受些了。 “咱到底去哪儿啊?”许晃看着窗外的蓝天,不得不说心情还是不错的。 吴生张口叽哩咕噜说了一个地名,许晃便笑着推他:“什么地方啊,怎么说得跟火星似的。” “最近新开发的一个海岛,萌萌从业内人士那儿得到的消息,现在正在试运行阶段,趁没被污染之前咱们先去玩玩。” “噢…”许晃环视了一下周围,不禁又感叹一声,“那也用不着包飞机吧?这得多少钱?” 葛萌萌正半跪在旁边的座位上跟后头人打牌,接过来说道:“你妈好歹也是开公司的,你一个少爷就别这么小家子气了。” “第一我算不上少爷,第二我也没乱花过钱,第三就算我妈开公司,我们家人也没人包过机啊!” “本来应该用我们家的专机,不过我不想家里那些老骨董们知道我的行踪又嗦,所以只好凑合包一个了。唉,这小飞机太挤了。”葛大小姐碎碎念着发表富家子女的不满,许晃一阵无语。“再说了,我当然没乱花钱,就咱们这一大家子人,一个个长相异于常人,里头还有公众人物,随随便便跟其他人坐一架飞机,你也不怕被围攻被偷拍。” 许晃不由得看向前面,某五个家伙打从刚才开始就被一波又一波的空姐围着要签名,让他有种“原来这几个家伙还真是明星”的感觉。想想也觉得挺新鲜的,这还是头一次,家里所有人离开老宅,离开那个小小的村庄一起外出旅行,这大概不应该叫集体旅行,叫家庭旅行才更贴切。 如今山里面已是深秋,来到这个热带海岛上,许晃倒有种夏天又回来了的感觉。一行人下了飞机就直奔酒店,到酒店放下东西就直奔沙滩,像狐狸、宝宝、贝贝都是第一次看见真正的大海,兴奋得不得了,许晃也只有大学时和同学一起去过一次青岛,不过海滩上密密麻麻全是人,不像这里,完全就是一块未开垦的处女地,细白的沙滩连接着细白的泡沫,放眼望去,一片接天的蔚蓝,此情此景,就算在沙滩上躺上一整天也不会厌倦。 看了看周围,三三两两的也有一些游客,大部分都是外国人,同样都是俊男美女,一个个却都在好奇的往这边看。许晃看看他们,又看看自己这边,很容易就明白了个中原因,果然他们这些人还是太抢眼了啊…像千秋那样的绝世美人就不说了,就连萌萌一个人类女孩在他们之间也毫不逊色,尤其她现在离开了实验室脱下一身白大褂,换上印着大朵彩花的纱裙回归美少女本色,倒让许晃觉得她才是今天最夺人眼球的一个。 “过来。”身后有人叫他。 许晃回头一看,吴生正眯着眼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干吗呆站着,要过去那边就过去,要么就回来。” “他们太引人注目了,我正犹豫要不要过去呢。” 那一个笑了笑,勾勾手指,许晃不明所以的走过去,结果被他一把拽过去系衬衫上的扣子,许晃大叫:“你干吗,热死了!” “就你这身材还是少露点儿吧,丢人。” 哼,大醋坛子,口不对心。许晃一个大白眼球送过去,同时又不死心的看了看他敞开的衣服下面露出来的好身材,手指伸过去戳戳戳,“一,二,三…娘的,还真有八块啊!” 吴生哧笑着抓住他的爪子,“别乱摸,勃/起了。” “这么容易就勃/起,我看你也得看看医生去了。” “有障碍才看医生呢,我这里有多健康,你还不知道?” “不是障碍,是让你看看这儿,”许晃戳着他的头,“大变态!” 吴生大笑着把他拉坐在自己膝上就开始亲吻,许晃半推半拒,“有人…” “没人看这里。”不老实的大手开始往他的沙滩裤里钻,吴生坏笑道:“怎么回事,一缩一缩的” 许晃马上脸就热了,赶紧按住他的手:“我说真的,这可是外面!” 没想到这一回那家伙居然真就老老实实缩回手去,还特绅士的帮他整理好衣服,然后放到一旁的椅子上。许晃疑惑的看了看周围,他们坐的地方其实很隐蔽,周围还有大大的芭蕉叶子遮挡视线,说真的,要是他硬要来一发的话,自己也不是…不不不,他这是想什么呢!重点是这个人到底怎么了?!到嘴的肉轻易放掉,这可不像狼干的事! 吴生把一杯冰果汁塞进他手里,微笑着看他:“想什么呢?脸巴子都嘟起来了。” “hi” 突然一个陌生的女声插了进来,两人回头一看,两个穿比基尼的辣妹正笑着跟他们打招呼,许晃第一反应不是眼冒红心,反倒是头皮发麻舌头发僵,外、外国人!哦卖糕的,他现在能想起来的英语就只有这一句,怎么交流?! “hi!”出人意料的是吴生居然先开口了,“youaresobeautiful!”居然还是一口字正腔圆的美式发音! “anese?” “no,chese” “oh,ol!youl,haveyou…” 再往下bbb的许晃就听不懂了,打从考完四六级之后他的英语就都还给老师了,现在看吴生跟外国妞聊得这么嗨,他不禁暗自后悔当初真该好好学啊!问题是这个山里的千年老妖怪是什么时候学会洋文的?!而且喂!你脱马的也聊太欢了吧! 他忿忿不平的将杯子里的果汁嘬得滋滋作响,见对方居然没有一点回头的意思,许小爷终于怒了,抓着杯子大步走过去一把拉开吴生的休闲裤然后一股脑把里头的冰块倒了进去,就听“嗷”的一声惨叫,许晃心头熊熊燃烧的怒火才稍稍浇熄了一点。将杯子丢回桌上,他头也不回的找青阳他们玩沙滩排球去了。 等他终于出了一身臭汗,也终于出了心中的一口恶气,回头一看,姓吴的居然不见人影了!我靠,他不会真跟那几个辣妹风流去了吧?!许晃心里那小火苗噌一下又窜起来,四下里一看,差点儿没从眼里喷出火来!那死家伙这会儿居然又跟一猛男勾搭上了!我擦我擦我擦!他这是要造反啊?! “啧啧”青阳架在他肩膀上摇头,“这可不行啊,这要是我们家雪胭,我这拳头早招呼上了。” 许晃冷笑着就要往那边走,“我弄死他!” “哎哎”青阳赶紧把他拽回来,“我就随口一说,人家没准儿就跟路人聊个天,你也太会吃醋了。” “谁吃醋了!”许晃委屈的要命,“你没看见他刚才跟俩美女说话那眼神儿飞的!我看他就是山里蹲久了,猛一见花花世界把持不住了!” “行了行了,”青阳安慰的捏捏他的小脸,“他跑了还有我呢,哥哥我要你” 许晃扑哧一乐,“你们家雪胭还不得吃了我啊!” “他敢!”青阳拽着他往回走去,“走吧,咱们作浮潜去,甭理他,万一是他故意想让你吃醋呢?别中了他的计。” 许晃一听也有理,没准儿那家伙还真是打这个算盘呢。 于是众人一窝疯的又去了码头,葛萌萌一抬手,玄武那儿啪地就把票子拍桌上了,一行人租了最漂亮的一艘游艇,带上装备出海去也! 大海永远是最宽广的,遨游其中,仿佛连人自己的心胸也变得宽广起来了似的。许晃在海里游了一阵,心情也变好了许多。碧蓝的水底世界宁静而柔和,阳光照射进水中也变作了波浪的纹样,他在海里见到了各式各样的热带鱼,还看见一只玄武的远亲,忍不住跟着它游出去好远。浮上来的时候,游艇已经离自己有一段距离了,“哎呀,咱们该回去了!” 他脱口而出,却在一瞬间戛然而止。自己这是在跟谁说话呢?脑海中的那张脸明白无误的在那里微笑,许晃哑然失笑,真是讨厌,这才一会儿不见,他居然就已经开始想念他了。 真的,那个人就是毒,不知不觉的沾上,不知不觉的入骨入髓,直到变得像呼吸一样自然,想戒都戒不掉。更何况,他自甘沉沦。 游回艇边,葛大小姐正在折磨玄武,硬逼他变回真身,然后进海里钓一两只海龟回来,这样她就能吃海龟肉了。许晃嘴角抽搐,还是一样奇怪的口胃。“我刚刚倒是在海里看见一只。” 萌萌抬脚毫不客气的将他重新从船边上踹回海里,“你怎么不把它抓回来呀!快回去找!” 许晃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我很确定那么大只的家伙我hold不住,要吃海龟肉酒店里有啊!” “这不是重点!我是要亲手解剖它啊!我还从来没解剖过海龟呢!” 许晃嘴角二度抽搐,“敢情您以前没叫人给您抓回来一只过?” “怎么啦,我这也是头一次出国!小时候身体不好,家里人最多让我去个水族馆,可那里的人不让我解剖他们的海龟,还有鲨鱼,海鳗…” 她掰着手指头数,周围人苦笑连连,可不不能让你解剖,您把人家的动物都宰光了,人水族馆还开不开啊? “我看这船挺不错的。”青阳哥哥机智的转移话题,免得她一时兴起,把船上的人全撵下去帮她抓鱼。 “是吧,我也挺喜欢的”见亲哥哥喜欢,萌萌也高兴了,冲玄武一示意,“这船咱买了!” “啊?!” 见玄武真去掏电话,许晃慌忙拦道:“她就那么一说,你怎么还当真了!” 对方叹口气摇摇头,“就是真的。小姐每次出门都会这样,你甭拦了,拦不住。放心吧,反正钱我们有的是。” “额…”许晃心说这什么毛病啊,早知道她有这毛病就不该出来,简直挥金如土好嘛!“不是,你买个船有用吗,咱又不住这儿,明儿回去了,这船就撂这儿啊?” 萌萌眨眨眼,“啊,可不撂这儿,不然还扛回山里去?” “那你还买它干吗!” “喜欢就买了呗,怎么了?明年再来玩的时候可以用啊。” 许晃扶额,有钱人的心思你永远不懂。原来葛大小姐不出门则已,出个门就要搞得轰轰烈烈。他只得转身偷偷告诫青阳,千万别再说喜欢什么了,要不这妹妹真能买啊! 一群人在海上胡闹够了,心满意足的回航。许晃正在那儿兴高采烈的看狐狸他们钓上来的鱼,谁知冷不防一下被人从后面推入海里,他灌了一大口海水,又惊又怒的从海里浮上来,“谁呀?谁推的我!” 船上众人居高临下的望着他嘻嘻笑:“不好意思,船上油不够了,载不了这么多人,麻烦您自个儿游回去吧” 许晃瞪大了眼,这是什么整蛊游戏?!只见葛萌萌手朝前一指,许晃回头看时才发现他们已经到了某个浅滩附近,不远处的沙滩上,一个熟悉的身影正背对夕阳站在那里,橘色的夕阳,靛青的天幕,白色的沙滩,碧绿的棕榈树,却只有那个形单影只的剪影牢牢固定在了他的涌字小 心中突然不可思议的开始涌出大量的脉脉温情,将所缺失的每一个角落充盈,填满。许晃忽然强烈的意识到了那一直被自己刻意忽视的怅然若失,是啊,和青阳他们在一起固然快乐,然而少了他,这快乐又怎么能完整? 许晃开始奋力向浅滩游去,每一次抬头换气都能让他看见他们之间的距离一点一点缩小,这感觉竟能让他无比雀跃。吴生站在齐腿深的海水中,一手闲适的插在口袋中,另一只手则笔直的向他伸过来,就仿佛漫漫长夜中那座最明亮的灯塔,那座只为他永不熄灭的灯塔。 终于,那只有力的大手越过水面牢牢抓住了他,将他整个人从海水里拖了出来,许晃搂着他的脖子趴在他肩膀上喘气,一边又咯咯的笑个不停。 “疯够啦?”吴生揉着他湿透的短发,抱着他往岸上走去。 “嗯,明天接着疯,你陪我。”许晃终于笑够了,示意他放自己下来,两人手牵着手,赤脚走在海与岸的交界上。“…你看,这像不像我们?” “嗯?” 许晃注视着脚下,脸上流露着淡淡的笑容,“从前我是人,你是鬼,明明人鬼殊途,可我们偏要走在第三条路上,幸好,我们成功了。” “你没想过放弃么?” 许晃歪着头仔细想了想,“我自卑过,挣扎过,但是放弃,从来没有。” 吴生感叹道:“你比我勇敢。” “难道你想过?” “没有。但是我想过很多次,当你垂垂老矣,最后离我而去…我真的很怕。”吴生长叹一声,“我本以为我盘旋千载,这世上已经不会有令我惧怕的事物。” 许晃紧紧握住他的手,“还好,上天待我们不薄。” 吴生忽然又恢复了那副天大地大老子最大的德性,“什么不薄,明明就是t欠我们的!” 许晃哈哈大笑,摇着他的手道:“得了吧,说这话也不怕被雷劈!” 两人正闹着,忽然从对面行来一对外国情侣,一见许晃他们突然大叫起来:“oh,iloveyou!”边说边还一人搂着许晃在脸颊上亲了一下,之后便笑着挥挥手离开了。 许晃整个人都石化了,目瞪口呆的指着他们:“他、他们…” 吴生却一脸无所谓,耸耸肩道:“外国人的习俗吧。” “啊?” 没等许晃想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之后一路上接二连三撞见的路人也一个个上前来拥抱亲吻他,虽然有一些人说的话他听不懂,但也大致能猜出来和“iloveyou”一个意思,就算再怎么不明白外国的习俗,许晃也知道这肯定是哪儿出了问题了。 “是不是今天有什么活动?”吴生猜测道,“外国人不就喜欢搞这种噱头么,没准儿来个什么接吻日的。” “哦,这倒有可能。”许晃摸了摸脸颊,他这辈子收到的亲吻恐怕都没有今天多,不过这种小花样倒也挺有意思的,被那么多人亲吻让他几乎有种甜蜜的错觉,就仿佛自己一下子收到了全世界满满的爱。“那我要不要回亲一个?” “不用!”吴生斩钉截铁,“我们是东方人,比他们含蓄。” “哦…那他们为什么光亲我不亲你?” “你比我可爱呗。” “这什么逻辑!”许晃笑着反驳,却马上又被接下来的亲吻弄得应接不暇。 一路被各种告白各种亲吻耽搁,回到酒店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吴生拉着他迅速穿过空无一人的大厅,直接来到了黑乎乎的后院。许晃正要问他唱的这是哪一出,突然间所有灯光一齐亮起,噼哩啪啦的爆响过后,满满的彩花飘带从天而降,被装点得五彩缤纷花团锦簇的庭院里呼啦啦涌出一大堆人,所有人都高呼着“我爱你”,将许晃拥在中间各种亲吻,定睛一看,居然连红榴她们也夹在其中,只不过一个个或是变装或是改头换面,但是明显能和地府里认识的人对上号。 等众人终于献吻完毕,吴生一身正装排开人群走了过来,许晃已经能猜到他接下来要做什么,整个人几乎手足无措。吴生微笑着握住他的一只手,“喜欢么,我给你准备的礼物?” 许晃一张脸算是红透了,小声道:“你也太兴师动众了,就算不这么着…” 吴生却没让他说下去,“就算没有仪式,你总要让我求个婚吧?” 在周围人的一片起哄声中,吴生单膝跪地,将口袋里掏出来的那个小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枚闪着星辰般光芒的白金戒指,“我爱你,小晃,你原意…” 吴生其实也紧张得要命,之前对着镜子练习过上百遍的说辞也差一点忘了对半,只是没想到他连一个字还没说出来,许晃却已经扑上来 恋耽美 分卷阅读47 灭鬼 作者:红盐 住了他:“我愿意!” 所有人轰地一声哈哈大笑起来,说你也太着急了!其实许晃是不敢再听下去了,他怕他再多说一个字,自己这颗脆弱的心脏就要被击碎得再也不能跳动了。 在他们俩为彼此戴上戒指之后,大家又嚷嚷着“接吻、接吻!”,吴生毫不客气的把许晃吻到差点儿断气,然后理所当然的宣誓所有权:“今儿是最后一次,往后能亲他的只有老子,都听明白没有!” 底下顿时嘘声四起,还有人嚷着早知道刚才多亲一个了,吴生作势要打,却被后面的五通神打开香槟喷了满头满身;许晃也好不到哪儿去,被人拉到一旁用奶油蛋糕涂了一脸,然后又推回吴生身上,叫他整个舔干净。 整个狂欢一直持续到后半夜,而且越到后面节目越黄,众人几乎把所有阴损缺德的招数全使了出来,吴生终于忍无可忍,扛着许晃杀出一条血路,两个人衣衫不整的上了电梯,还好什么人都没遇上,不然许晃非得尴尬死。 看着屏幕上跳动的楼层数字,许晃终于意识到不对劲:“咱不是在十楼么,这要往哪儿去?” 吴生邪笑着挑起他的下巴,“蜜月套房在顶层。” “说什么呢你?还蜜月套房…” “你干妹子刚刚把酒店买下来了,这里的房间随便咱们挑” “哈?!” 电梯“叮”地一声到达顶层,吴生一把将许晃扛起来大步走出去,果然整一层的房间门都是打开的,他一路走过去,随便挑了一间顺眼的,进去将许晃丢在那张kgsize带纱幔的大床上就开始脱衣服,那身新订的高级西装此时已经被蹂躏得惨不忍睹,被酒浸得皱巴巴的还蹭上了各种酱料奶油,不过相对而言许晃比他更惨,因为他是直接在身上沾上了那些东西,左边的胸口上还不知道是被哪个缺德的挤上了辣椒酱,现在已经火辣辣的肿了起来,他吸着凉气挣扎着要往浴室走,“不行,我得洗澡,难受死我了!” 吴生哪里能放他走,拦腰一把抱回来压在床上,“我帮你洗。”说着便一口含了上去,“这里是不是从刚才起就湿了?嗯?那么多人看着,你可真敢啊!” 许晃扭着身体满心委屈,“谁叫你那么舔的,我要不起反应才有鬼呢!” “不是你让他们涂得满身都是,然后让我舔么?”吴生更加用力的用舌头碾压过口中的小点,同时手钻进他裤子里顺着浑圆的臀线摸下去,“啧啧,连这儿都软了,你个小!” 许晃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全身上下敏感得又像是第一次似的,被他糙言糙语的居然还更有感觉了,“嗯嗯…你再说…我想听” “说什么?嗯?想让我说什么?”吴生喘着粗气拨弄他后面,口中的热气喷在他颈上的敏感处,“叫得这么浪,跟谁学的?” 许晃边喘边撒娇,“你摸摸前面嗯” 吴生坏笑着咬住他的耳垂,“我偏不摸,光用后面就能射了吧?来,射给你相公看看” 许晃被挑逗得难耐不已,胡乱叫着居然真被他用手指捅到了高/潮。 “你欺负人…”他失神的喃喃着,眼角涌出生理性的泪水,却更加激发了吴生的嗜虐心,他扶着自己粗胀的物事顶在入口处一点一点没入,一寸一寸碾过娇嫩火热的内壁,激得许晃更加止不住的痴言浪语起来。 “今天不让你睡了。” 说完这句,他便握着许晃的腰大力撞击起来。 一夜疯狂。 第二天,当许晃浑身酸痛的趴在遮阳伞下昏昏欲睡时,葛大小姐兴奋莫名的从远处跑来,“喂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这什么东西?” 她研究了一下许晃旁边顶着杯饮料的球状物体,发现那原来是一个被埋在沙子里只剩下一颗头的人。“一个杯架而已。”许晃摆摆手,拿过杯子来喝了一口,“什么好消息?” “哦对对”萌萌笑得像朵花一样,“我昨天晚上琢磨了一下,这小岛多漂亮啊,买下来以后咱们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也省得被别人污染了” “啊?!”许晃惊得整杯饮料都泼了出去,他呲牙咧嘴的撑起身子来,“千万别!这可是个岛啊姐姐!” “那怎么了,又不大。”萌萌眨眨眼,晃了晃手里那份棕色烫金的文件,“我已经买了。” “我………去!”许晃顿时抽空力气跌了回去,“算我求你了,存点儿钱养老好不好!” “再赚不就是了。” 想起她那卖假药的勾当,许晃痛心疾首:“总有一天会被抓的…” “不怕,咱警局有人” 望着葛萌萌蹦蹦跳跳又去和其他人宣布这个“好消息”的身影,许晃真是彻底被打败了,旁边那个头冲他说道:“和土豪交朋友的感觉真不错” ”不错你妹!”不,是你妹。 ☆、番外五 初雪 深秋已过,山里的气温总是会下降得格外快。由于这还是许晃他们在老宅里度过的第一个冬天,刚开始的确有些措手不及,老旧的门窗并不能关得十分严丝合缝,夏天时虽然凉快,可天冷之后这却变成了一个要命的问题,而更加要命的是,老房子里根本没有现代的供暖设施。原本葛大小姐还打算再次施展她万能的金钱手段,不过没想到这一招在这深山老林里也失了效,且不说给一座千年老宅做翻新处理要花费多大精力,那些装修需要的板材要怎么通过崎岖不平的山路运进来才是更大的问题,更何况这种棘手的活计也没什么人愿意接手,不是钱多钱少的问题,说白了就是不值当的。 既靠不了外面的专业人员,到头来许晃还是去请教了本村的人们,最终决定依然采用老方法――烧炉子。这玩意儿对于现在大城市里的孩子已经是不多见的老骨董了,更不用说像葛萌萌这样的千金大小姐更是闻所未闻,不过据她点评,偶尔接近一下平民化的生活也是上流社会的一种另类体验,许晃迦弧 这工程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紧赶慢赶还是让老宅上下忙活了足足一个月,原因当然就是宅子太大,房间太多。阿拉蕾她们是客,所以排在名单最上面,等解决了她们房里的供热许晃才倒出手来解决另一半妖们的问题,虽然千秋他们都说自己并不怕冷,但考虑到贝贝的特殊体质,另外还有整天昏昏欲睡快要冬眠的某蛇妖,许晃决定还是一视同仁。他这个家主和吴生的房间则是排在最末。 不过对于这一点吴某人却不是很不满,因为他其实很享受每晚小媳妇主动拱到自己怀里取暖的自动模式,有他这个大火炉在,许晃总算还不是很难过,就是两人裹在被窝里爱爱的时候不是很方便,有时候动作太激烈搞出一身汗,弄得闷着也不是掀被子更不是,许晃就因此伤了一回风,拖拖拉拉病了两个多礼拜才好。 鉴于这一点,吴生充分发挥了自力更生艰苦奋斗的精神,硬是亲手在一间大屋里改造出一个暧炕,这样就再也不用担心小媳妇以后踢被子啦!就在许晃抱着被子吭哧吭哧搬进新卧室的第二天,今天冬天的第一场雪就这样悄悄而至,时间赶得正是时候。 在城市里,下雪是一件讨厌的事。交通因此受阻,大小事故频发,美女们漂亮的发型和漂亮的鞋子都会被打湿弄脏,大街上也到处都是一片黑乎乎的泥泞不堪,要多烦人有多烦人。然而在这大山之中,情况就完全不同了。 当许晃被院子里的嬉闹声吵醒时,看到的就是窗外一片纷纷扬扬的宁静画面,屋檐上倒垂下来的冰柱晶莹剔透,棉絮一般的雪花在风中打着旋,静静的落在树枝上,窗台上,落到幼童顽皮伸长的舌尖上,化为一串串铃铛般的笑声。 许晃不由得会心一笑,脑中突然翻出童年时的回忆,他记得自己也曾那样无所顾忌的在雪地上滚来滚去,不用在乎自己是不是穿了什么名牌衣服,不必理会别人看自己的眼神,那时候一切如此简单,简单得如此美好。猛然回头的时候,童年已经离自己远去太久太久,那是成长所必须历经的失去。 一颗雪球裹携着清洌的寒风直直的穿过打开的窗子,也打断了许晃心底的淡淡忧伤,只听后面“嗷”的一声就大骂起来:“他娘的怎么回事?!谁干的!”原来那个雪球不偏不倚正好砸在熟睡中的某人脸上,溅了他一脸雪水,许晃噗地一声哈哈大笑起来,吴生抹了一把脸上,眨眨眼早就清醒过来,跳起来抓起衣服就往身上套,三两步跨出门外大吼:“奶奶的别叫老子逮着你们!”说着就跳着脚加入了战局,场面顿时更加混乱了。 许晃正乐不可支,“嗖”地一声又有一颗雪球打在他头上,冰凉的雪很快就融化了,顺着脸颊流到脖梗里,他一个激灵拍着窗台也嚷嚷起来,“好啊,胆儿肥了是吧!”他笑着也穿上衣服跑到院子里,一家子大小没一个正形,打闹得不可开交。 不知道过了多久,后厨里飘来的阵阵香味让众人不约而同的休了战,摸着肚子这才想起来自己还什么都没吃呢,彼此对视一眼,纷纷笑着丢掉手中的雪球一窝疯的涌到厨房,大锅里正咕嘟咕嘟煮着姜汤鸡丝面,狐狸把切得极细的葱花撒进去,又点上香油,喷香的味道顿时在空气中扩散开来,惹得所有人一边狼嚎着一边敲着碗挤在灶台前,抢到一碗就在厨房里就地大口吃起来,有的都被烫出眼泪来了还在大叫:“香!” 另一边千秋揭开大蒸笼,又一股白色的热气蒸腾而出,将四面的玻璃窗糊上厚厚一层湿润的水气。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着说:“今天头一回做的,没小晃手艺好,大家将就点儿…”他一句话还没说完,蒸笼里的小花卷奶馒头枣糕早被哄抢一空,许晃正坐在后头抱着贝贝喂鲜肉虾仁云吞,见状不由得嘲笑:“哎哎,一个个跟饿狼似的,给我们留点儿!” 吴生凑过去一口叼上他的勺子,把里头那只白胖的云吞吞进肚里去,一抹嘴竖起大拇指:“吃抢食最香了!” “香你妹!”许晃笑骂,“连孩子的饭都抢,什么人啊你!” 一群人闹哄哄的挤在不大的厨房里吃完早饭,浑身热烘烘的摸着肚子心满意足的各自回屋了,许晃则拉着吴生留下来烧水洗碗。眼看外面的雪一阵大似一阵,他掂记着村里的田地,不由得说道:“我得出去看看。” 吴生明白他指的什么,习惯性答道:“我跟你去。” 两人在村里转了一圈,各家的菜地都有好好的盖上草毡,不用他操半点儿心。不过许晃心中总还是惴惴不安,这是全村头一次在他这个只会纸上谈兵的秀才带领下引进了许多菜苗,出现一点儿闪失都是他的责任。吴生隔着兜帽拍拍他的头,“没事,不行的话叫贺兰给解决一下。” 许晃失笑,“你拿人家龙子当降雪机使了,说停就停。” “他也住这儿,出份力怎么了。” 两人闲聊着,半路上还遇见了同样出来看视的村长,三个人边走边聊,不知不觉到了一处破旧的老房子前面,许晃倒不是很在意,却见村长举着旱烟袋示意了一下,“好歹也是你家的房子,没什么打算?” 许晃一愣,猛然回头看去,记忆中的景象简直无法与眼前重合到一起――可无论如何,这是他曾经的家。 吴生仿佛在后面和村长说些什么,但许晃已经完全听不到了。他恍恍惚惚的走进那个悄无人声的院子,鞋底在雪中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在一片纯白的雪地中印上多年以来的第一串脚印。 雪将脚下的地面厚厚的掩埋起来,那曾经是一片小小的菜地,不过现在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屋檐下的大缸还静静的放在那里,散发出一种积年久远的腌菜味道,他记得奶奶曾经做的酸菜白肉总能馋得他直流口水,据说那是奶奶从一个东北来的远客那儿学到的。烟囱里还有些冰冷的煤味,那曾是和温暖混合在一起的味道,炉里面有红红的炭火,锅子里翻滚着鸡汤,炉沿上还放着几块已经烤出糖浆的红薯…脑中的记忆仿佛一卷毛线,一点一点的铺展开来,各种气味和温暖纷至踏来,他甚至还在墙角找到了儿时的涂鸦,白粉笔勾画的线条依然历历在目。 身后响起oo的衣物磨擦声,回头一看,吴生正站在一面破败的墙前面,浅笑着抚摸墙上标记出来的一些数字,他凑去一看,原来是自己小时候划出来的身高线,那时候这就仿佛是什么人生大事,他三五不时的就会抱着奶奶的大腿央求她给自己量身高,哪怕是长了一厘米也会让他欣喜不已。那时候觉得奶奶真是很高很大,可是前些天在地府跟奶奶喝茶时,才发现其实她是很瘦小的――自己长大了,而岁月也在马不停蹄的老去,一瞬间,咫尺天涯。 吴生拿手比了比墙上,又比了比许晃现在的身高,摇头晃脑啧啧道:“哎,根本也没怎么长嘛~” “滚边儿七!”许晃顿时咬牙切齿,“小爷我内心强大!” 吴生却不顾他的张牙舞爪,一把将他裹进怀里,“是是,您最强大了。哎我说,要不咱收拾收拾搬这儿来住吧,家里人那么多,太烦了。” 许晃扑噗一笑:“你都说是‘家’了,还想搬哪儿去?” 吴生也笑了,“说真的,你就不想这里么?毕竟是你小时候的家。” “…不知道。”许晃犹豫了一下,他不知道自己眼下的心情该怎么形容,就仿佛是突然打开了一个尘封已久的抽屉,里面的东西早已经被他遗忘许久,可猛然回首,他却发觉它们一直在那里,即使相隔了万水千山,却从不曾离开。或许这就是回忆的迷人之处吧。 “我记得离开的那一天,我摸着院子里的那棵树说我一定要回来。可我回来了,却也把这里忘了。”许晃透过破窗望着院子里的那棵老树,干枯的枝干不知是死是活。 吴生吻着他的发顶,“没关系,你现在已经回来了。” 许晃突然记起了什么,他兴奋的拉着吴生跑回院子里,开始动手去刨树根下的雪和土,吴生虽然摸不着头脑不过还是帮他一起挖。冬天的地被冻得硬邦邦的,两人只好又找来两把生了锈的铁铲,费了半天力出了一身汗,这才挖出了一个小铁盒子。许晃一屁股坐在地上,喘着气笑道:“哎呀,怎么这么小呢?当时记得挺大挺沉的一个盒子…”他说着动手去掰,没想到盒盖和盒身也都锈在了一起,折腾了一番,只听哗啦一声,里头五颜六色的小物件顿时散落在白色的雪地上,许晃眼前一亮,记忆顿时有如潮水般涌来。 里头有爸妈从城里给他寄来的小汽车,有村里大叔给他做的小桃木剑,有从同村男孩子那里赢来的玻璃弹珠,还有从小溪里捡回的几块普普通通的鹅卵石,甚至还有一枚忘了哪里来的子弹壳…许晃一一的捡视着,笑着和吴生讲它们身上的小故事,吴生则近乎贪婪的听着,一个字也不肯落下,仿佛是在补完许晃的人生历程,那是他在他所不知道的地方发生的事,遇到的人,足够让他嫉妒不已。 “这是什么?”吴生拿起压在盒底的一个信封,许晃呆了一下,愣是想不起来这玩意儿是什么,不过随后吴生将信封翻过来,只见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几个字:神仙收。 许晃突然嗷地一声嚎叫着扑了上去,那一个反应比他更快,立马站起来发挥他身高上的充分优势,把那封信举得老高,“哼哼哼,是写给我的吧?” “不许看!”许晃脸红得简直要滴血,他终于想起来了,那是他走之前关在小屋里写给老宅神仙的一封信,打算回来的时候交给他来着,不过现在想想当时都写了些什么…哦漏! 吴生嘴角歪出一个坏笑,“怎么不许看,明明是写给我的!”他说着高举着手打开信封取出里头已经有些泛黄的信纸,对着天空大声朗读起来―― “给神仙:我特别特别特别特别喜欢的神仙哥哥…” “啊啊啊啊啊――不许念!你个混蛋我哪写那么多特别了?!!” “我就要走了,可是我不想走,因为我舍不得奶奶,舍不得村里的小朋友,我也舍不得你,你能用魔法把我藏起来吗?――哎,听说初雪是告白的日子,你这算不算告白?”吴生大笑着在院子里边跑边喊,许晃就在他身后上气不接下气的追,追着追着,他自己也忍不住大笑出来。 破云而出的太阳将金色的光洒满庭院,雪不知道什么停了,周围的一切都染上了暖融融的毛边,将刚刚的阴霾与忧郁一扫而空。许晃环视着这个他曾经的家,突然很想感谢什么,感谢那些被他所遗忘的,曾经稀松平常,现在却变得珍贵无比的东西。他很幸运,能有这么一个家,可以保存他所有的过去。但是还好,他失去了很多,却也得到了很多。因为饱尝过痛苦,才更明白什么是幸福。生命就在这一过程中流动着,从过去流向未来。 “不带走么?”看他将那些小物件重新收回盒中埋进树下,吴生开口问道。 许晃点点头,“这里是我的过去,我的现在和未来,都在那座老宅里。” 回到老宅,迎面窗玻璃的呵气上乱七八糟反写着一堆东西,两张小脸挤在里面模糊不清的嘻笑着,在窗上画出一个笑脸,狐狸擦着手从后厨转出来,叫道:“可以开饭喽~” 各屋顿时都蠢动起来,嘈杂的人声随着推开的一扇扇门涌了出来,充满了整个院落。许晃笑着拉上吴生加入其中,走入他和他们的那个世界,他所深深眷恋的那个未来。 作者有话要说:新文案已经放出来喽,球围观!!!球!!!! ☆、番外六 春天里 “小孩小孩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腊八粥,喝几天,哩哩啦啦二十三: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扫房子;二十五,磨豆腐;二十六,去买肉;二十七,宰只鸡;二十八,把面发;二十九,蒸馒头;三十晚上熬一宿,初一、初二满街走~” 宝宝和贝贝念叨着新学会的童谣,坐在热乎乎的大炕上拿小剪子和红纸剪小动物,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嘴里头含的是许晃做的花生糖和芝麻糖。今天是小年,老宅里上上下下都在忙着备年货,祭灶神,由于对大部分人来说这还是个新鲜事,所以整个场面也显得格外红火热闹。 对城市人来说,过年已经是件无聊的事了。东拼西凑了一个年假的代价则是得先过一个地狱般的年尾加班,直着眼撕完日历,然后过一个无所事事游手好闲的年,已经过了拿压岁钱的年纪,过年也不过是个长一点的假期罢了,吃吃喝喝放放鞭炮,唯一的乐趣就是吐槽春晚,剩下的要多无聊有多无聊。 城市生活的便利也让人们的生活变得枯燥起来,用许晃的话来说,小时候过年是什么?是跟着家人蒸馒头剪窗花,厨房里各种食物的香味混合在一起,忙得满头大汗却依然能从蒸腾的热气中看到对方的笑脸。劳累过后再享用自己的劳动成果,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满足感。而现在呢,市场里应有尽有,馒头有的卖,窗花有的买,几块钱的事,方便快捷,可你是不会从那里面得到一点成就感的。所以人们抱怨年味淡了,没了,那是因为他们已经忘记了什么叫身体力行,也没有机会去身体力行。 “阿爹,你看我剪了个狐狸,像不像!” “还有我剪的是小汪!” 俩孩子举着红红的剪纸跑到许晃面前邀功请赏,许小爹一人摸了一下头,夸了两句,把灶台上新煮好的米糊递过去,“去贴吧,别再偷吃了啊,这是浆糊!” “嘿嘿嘿~”原来他刚刚煮了一碗米糊预备贴东西,没想到俩宝贝儿嘴馋成这样,你一勺我一勺全吃肚里去了,被许晃发现还找借口说是他煮得太香了,弄得他又是气又是笑,只得重新煮了一碗。 “公子,您要的三牲和金纸都买来了,另外这是柳桃儿送来的糖瓜。”狐狸将手里的东西摆到桌上,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纸包递过来。 许晃忙接过来,打开一看,里面是摆放得整整齐齐的数个乳白的糖瓜。“太好了,我还不太会做这个,幸好有她给咱们分了一点,你去装一盒我做的芝麻糖和花生糖送过去。” “好。” 这时候宝宝和贝贝都盯着他手里的糖瓜围了上来,咬着手指问:“阿爹这是什么呀?我也要吃~” 许晃笑着拿出碟子来摆上,“乖,这是要祭灶王爷的,祭完给你们吃。” 说完,他将小碟子恭恭敬敬摆在临时搭好的小祭台上,前面依次摆上鸡、猪、鱼三牲,清茶、水果、金纸,此外还有清水、料豆、秣草,据说这是为灶王升天的坐骑备料。旁边葛萌萌举着个dv前前后后的围着他转,搞得许晃都不太好意思了,“咱不拍了成么?” 那姑娘一本正经的说道:“不光要拍,之后还要剪辑放到网上,这是咱们中华民族的民俗,让那些年轻人也都学学,不能忘了老祖宗。” 许晃失笑:“人家可能还觉得这是封建迷信呢。” “什么叫封建迷信?得了病不看医生不吃药,找巫师来跳大神那叫封建迷信。祭神是中国人向上天表达敬意的一种方式,表明我们与大自然存在着天然的联系,顺应天意顺应自然,这才是我们中国人亘古不变的生存之道,中华文明得以生生不息,这是其中最重要的一点,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这就是咱们道家老祖宗的真理。” “得得,您这一番论文都做出来了,我就是图个热闹,可没想得那么深刻。” 葛萌萌一本正经的将dv放在三脚架上,“没关系,升华主题什么的我来做,你管祭神就是了。按规矩男不拜月,女不祭灶,我就先闪人了,祭完了叫我。” 没想到这个来去坐宝马,ipad不离手的千金大小姐讲起民俗来居然也这么头头是道,许晃心说果然不能忘了她四家传人的身份啊。 萌萌这一走,厨房里一时间竟只剩下许晃一人了。吴某人对这事不感兴趣,这会儿估计还睡大头觉呢;千秋和医生他们虽然也帮着准备了一些,不过那只是出于好玩,妖毕竟是不可能敬神的,唯一有兴趣的葛萌萌还不能祭,许晃只好喊了几声俩宝贝儿,没一个回他的,也不知道又跑去哪儿疯了。 “主人,还有我呐~”朱小鸟扭着圆胖的身体从他头上飞下来,叼了根香给他,许晃不禁一笑,“罢了。”说着就去炉灶里点香,甩灭之后双手举起,道:“上天言好事,下界保平安。”之后鞠了三躬,将香插进香炉中,又蘸了一点融化的麦芽糖打算涂在灶王爷的画像上。不过突然之间,他好像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仔细一看,摆成小山的糖瓜竟然少了一个? “谁偷吃了?”许晃纳闷,朱小鸟忙摇头摆尾的洗白,“不是我!” “难道不是给我吃的?” 一个细细的声音从祭台上传来,许晃吓了一跳,这时有个很小的脑袋从那碟子糖瓜山后面探出来,他定睛一看,不禁出声问道:“你是…灶神?” “对呀,我就是。”那穿着袍子戴着发箍的小人儿从后面转出来,蹦蹦跳跳来到桌沿上,仰着头使劲看许晃,“哈许晃,你在我们那儿可有名了。” “呃…您过奖。” 小小灶神嘿嘿一笑,坐在桌边上晃着两只脚,“听说我被分来你家,其他人可嫉妒我了。” “怎么,难道灶神还有很多个?” “当然了,不然那么多户人家,一个人也走不过来啊。”灶神说着,忽然低下了头,眼中有些许黯淡。“不过现在比起以前已经少很多了,所以我的同伴也不多了。” 他正难过,忽然一个蘸满了麦芽糖的指尖伸了过来,轻轻在他的唇上一点,对面的人微笑着说:“谢谢你来到我们家。”他伸出舌头一舔,甜甜的,仿佛要融化到心坎里一般。灶神复又扬起小脸笑道:“要感谢你们的是我们,如果没有这里的人们,我们不会重生,谢谢你们。” 他抱起一个糖瓜顶在头上,两只眼笑得像月牙一样,一匹小小的飞马跳了上来,驮起他向天上飞去,许晃冲他摆摆手,“见了玉帝多说好话啊~” 灶神却笑:“他可能更想听你亲口说呢。” “我会找时间去看他的。” 身后一只手伸过去按下了dv的按扭,许晃回头一看,吴生正在那儿摆弄那个机器,“您老人家可算起了,灶神都走了,你也没看见…你在干吗?” “删除。” “啊?” “我怎么可能容忍你的脸出现在网络上,被一群陌生人品头论足?更何况刚刚拍的东西别人都看不见,以为你是对着空气说话,还不知道是从哪个院里跑出来的呢。” 许晃笑骂:“你才是精神病院放出来的!” “有吃的么,我饿死了。”把人家那个好几万的dv随手一丢,吴大爷抓着头发趿着鞋就开始在厨房里翻锅倒柜,许晃把他拽过来掂起一块糖塞进他嘴里,“叫你起这么晚,等着我下碗面给你。” 那一个从后面粘在他背上,“我要吃芙蓉肺。” “又没睡醒呢是吧?等煮出来你也该饿死了。”许晃舀了一勺羊汤放进锅里,开始动手切白萝卜。“我说你能不孔盼衣穑我都动不了了!” 大色魔箍着他的腰性骚扰,“是你大早上的就要喂我喝羊汤,嫌我火气不大呢是吧?” 许晃笑着一拐子戳过去,“滚你妈的蛋!” 湿润的吻开始密密爬上他的耳畔,带着丝丝桂花的香气,下一秒,那条裹着蜜糖的舌就趁机滑入他的唇角,勾着他的舌尖一同起舞。 “嗯唔…别闹!”许晃半推半就的抗拒,身后那个半硬的物体却顶得他阵阵发热,谁知纠缠了半日,那个大热水袋却又突然摊在了他身上,哼哼道:“不行没力了,要饿死了…” 许晃笑着将一片生萝卜堵他嘴里,“活该!” 没想到过了这村没这店,小年那天没在厨房里亲热成,吴生再想捞着许晃的一个手指头竟都捞不着了。打从那天开始,整个村子里就转着圈的请许晃上家去写春联写大字,简直有如请什么玉帝神人的墨宝一般,仿佛有了他的字接下来的一整年都会交好运似的。这还不算,连地府和天庭都跟着凑热闹,地下那个就不说了,天上去上半天再回到人间可就一半天都过去了,等许晃回过神来,年三十已经到了。 年夜饭自然又是许大厨掌勺,所以他从一大清早开始就已经忙着准备了:四喜蒸丸子、芋头蒸排骨这是蒸蒸日上,红烧鲤鱼、剁椒鱼头这叫年年有余,另外还有八宝鸡、如意卷、蜜酿糯米枣、蜜豆年糕…各式各样的菜色满满铺满了一条长桌,另外还要预备着零点过后的屠苏酒、合欢汤、吉祥果、如意糕,最重要的是一顿素饺子,其中再包上一枚硬币,谁吃着来年便是财源滚滚,吉庆有余。 不必说,这一天自然是忙得脚不沾地,傍晚时分,老宅里就开始飘出各种引人口水直下的香味了。最后狐狸的杏仁茶、银耳桂圆羹上桌,许晃也早已被大家按到炕上不让动了,看看时间,正好八点整,春节晚会也开始了。 坐在一片觥筹交错的热闹声中,许晃仿佛又回到从前,电视节目的内容是否有趣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和家人一起欢笑一起度过,完成那个名为团圆的仪式。难得今年五通神居然也被邀请上了春晚,一家子人嗑着瓜子坐在电视机前嘲笑他们在人前的装腔作势,谁知一顿吐槽还没结束,五个家伙已经回来了。 老宅里的房客终于真正齐全了,本就 恋耽美 分卷阅读48 灭鬼 作者:红盐 闹哄哄的屋里一下变得更加沸反盈天,有划拳的,有大着舌头要压岁钱的,有灌酒的,有输了牌开始跳脱衣舞耍流氓的…这一夜,人神妖注定混作一团,谁与谁之间都不存在界限,他们都因这老宅而存在,团为许晃而相安无事。 夜渐深,酒渐浓,然而许晃却在众人都不注意的时候悄悄带着一瓶酒离开了房间,他要去祭奠那一抹已经逝去的青影,哪怕她已经不存在这世上的任何地方,但只要老宅在,许晃在,她将永远与他们同在。 漆黑的夜空中已经开始陆续升起了璀璨夺目的烟花,有的人家也已经急不可待的点响了鞭炮,浓浓的火药味被清冷的寒风猛一阵吹散,那是年关特有的味道。一个温热的胸膛靠了上来,将许晃整个裹入怀中,他这才觉出有些冷了。 反手握住他的手臂,许晃深深呼吸着那最令他眷恋的味道。“以后的每一年,我们都要这样过。” “当然。”背后的男人吻了吻他的发顶,尾音中透着上扬的笑意。 屋子里传出唱着“春暖花开”的女声,许晃弯起眼,仿佛已经看到了春天里坐着蒲公英从窗口急匆匆飘过的小妖,满院子里飘荡的都是锅子里炖的芙蓉肺的香味,阳光下的牡丹则开满了真正的花朵,在和煦的春风里徐徐摇动。那就是他的幸福,指日可待。 零点将至,一家子人呼啦啦从屋子里涌了出来,宝宝贝贝欢快的喊着“过年啦!”,贺兰他们则将一挂挂火红的鞭炮挑起,整个村落乃至十里八乡很快就淹没在一片噼里啪啦的声响中。新年的第一颗礼花绽放在夜空中,耀眼的光芒之下,许晃情不自禁的与吴生深深拥吻在一起。辞旧迎新,冬去春来,唯有你是我不变的风景,任时光荏苒,苍海桑田,我必执子之手,与子携老。 ☆、番外七 仲夏夜之梦 “嗯…啊…哈…你、你轻点儿…” 凉爽的夏夜,微风徐徐吹动着草丛里幽幽的虫鸣,院子里新栽的各色花卉争奇斗艳,被明朗的月色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银色光芒,城市里看不到的繁星从夜空的一端铺向遥远的彼方,美得宛如小孩子梦中的花园。只可惜,如此良辰美景,偏偏有人根本不懂得欣赏,就知道闷在小黑屋里干那档子事。 “来,给爷哭一个看看~” “哭你妹!…啊!” 许晃蹙着眉,难耐的抓挠着身上人宽厚的背部,黏稠的空气中缓缓蒸腾着情/欲的味道,无论是他们两人还是身下的床单都已经湿得不成样子,胡乱粘在他身上,老实说,许晃很讨厌这种感觉。也正因为如此,打入夏以来他就屡屡拒绝吴生的求欢,原因就一个字――热! 以前可不一样,以前吴生还是鬼的时候许晃可是十分之喜欢在夏天粘着他的,因为那时他就是个天然的降温器,哪像现在,彻头彻尾就是个大火炉,更不用说是在发情的时候了。每次跟他做过之后许晃都有种几乎要脱水的感觉,今天才下过一场雨,他看在还比较凉快的份上就半推半就答应了他,谁知到头来还是一样。 “我警告你…嗯嗯…唔…”许晃努力打起精神来瞪着他,只可惜面色潮红,根本没有杀伤力。“不准射在里面!啊!混蛋…” 吴生觉得自己在做/爱的时候总是一会儿s一会儿就又成m,就像现在,许晃越是抓他打他骂他,他就越来劲。“叫得这么淫/荡,嗯?再叫两声听听?流了这么多出来,有这么舒服?里面还在动呢,有感觉么?”他知道许晃最受不了他的言语挑逗,说得越露骨夹得越紧,果然他一边说着,许晃一边就不行了,里面变得越发敏感,每一个被他碾压过的敏感点都清晰可感,听他一句一句说着脑子里就仿佛在同时滚动播放着那些下流的画面,简直连精神上都在被他狠狠操弄。 “嗯不…别弄得那…那么大声…”的水声在室内一回响着,随着啪啪的撞击声,听得人脸红心跳。吴生大汗淋漓的动作着,眼角发红,咙喉发干,他看着身下人几乎要拗断的白脖颈,差点儿没变成噬血的吸血鬼。不够,怎么都不够。他真想就这么弄坏他,可他又不舍得。 “那儿…再用力点儿…我想射…”许晃终于被他冲撞得神志不清,开始遵循最本能的渴望,吴生已经走到了火山口上,哪里还忍得住他这样撩播,低吼几声开始向更深处狠命撞去,数十下之后两人终于先后到达了高/潮。 许晃正失神的盯着天花板,一片白雾中他渐渐感觉到有只手oo在他身上游离,回过神来的时候,那个禽兽不如的家伙正眯着眼居高临下的欣赏他在自己身上留下的串串红痕,锋利如刀的眼神仿佛要把他剥皮食心,短发凌乱,是被自己揉的…许晃一阵脸红,操,哪有人都这样了还能这么帅… “你干吗…”声音出口,是连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嘶哑,许晃只觉得浑身又一股燥热,家里人肯定都听见了,奶奶个卷儿的t t…… 柔软而有弹性的唇又开始贴上来索吻,许晃明显能感觉到他下腹那股邪火还没有消退。眯了眯眼,他出其不意的突然一爪子挠上去,只听嗷的一声惨叫,对面那个高大的身影顿时以下腹为中心,蜷成了一座沉默的山包。好半天才听他叫出来一句:“妈蛋你要废了老子啊!” 许晃不以为然的往身上套裤子,坐着呲牙咧嘴的揉了揉腰,“帮你泄泄火。” “你这是帮我呢?!你相公我要是残了看你下半辈子的性福还有谁能保证!” 他呲出一口小白牙,“没事儿,你残了我有。” 吴生一阵泄气,揽着他的胳膊又开始来软的,“再来一次嘛~宝贝儿~” 许晃冷笑着晃了晃手指甲,对方果然下意识的一阵瑟缩,咕哝道:“指甲长了早说嘛,我帮你剪。” 叹口气,许晃扭着他的脸摇头道:“你最近是不是又胖了?果然是没心没肺。” 吴生不服气:“老子哪儿没心没肺了?我一颗心掏出来里面装的全是你!” “我爸妈要来,你知道么?” 出柜,这件事还是比较让许晃头疼的。作为独子,对于让爹妈抱不上孙子这事他多少心怀愧疚。坦白是迟早的事,所以最好在老妈杀过来之前他自己先把手榴弹扔出去。但是他当然也不想伤亡惨重,间或闹到断绝亲子关系的程度,于是他左思右想,某天突然灵光一闪,一条绝妙好计横空出世:先让奶奶知道,然后再让奶奶托梦给爹妈,亡母的嘱托连皇帝老子都得毕恭毕敬,自己爸妈还不得照样遵从? 许晃小算盘打得噼啪作响,他哪里知道,这姜还是老的辣啊!奶奶微微一笑,“反正就算有重孙子我也抱不了,所以…” 许晃眼睛发亮,所以? “我说了不算,我已经托梦给你爸你妈了,估计他们很快就到,你预备着接驾吧。” 一句话简直是判了斩立决,就老妈那个暴脾气,还不得举着大砍刀冲来把他这个不肖子乱刀砍死?于是几天过去,许晃一直都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洗澡上厕所都是手机不离身,生怕老佛爷的夺拿连环call打来的时候他没接到,更加剧对方怒火。 就在他盼着奇迹出现――或者他老妈醒来的时候压根儿不记得那个梦,或者他伟大的母亲大人并不相信这种封建迷信――的时候,杨女士的电话还是打过来了,告诉他前几日作了个奇怪的梦,所以要过来看看他。电话里倒还是风平浪静,惹得许晃不禁又猜测奶奶在梦里究竟都说了些什么? 哎,来就来吧,早死早超生。 结果让许晃没想到的是,第二天早上吴生就不见人影了。他心说这混球不至于怂到立马就抖着脚跑路了吧?更没想到的还在后头,等他再回来的时候居然还是跟葛萌萌一起回来的,两人有说有笑,身前身后还跟了一堆捧着盒子的下人。许晃大骇,这是什么地干活? 对方得意的回曰,“见老丈人丈母娘怎么能没一身得体的行头!” 许晃没有说话,但他用行动表示了自己的态度――将手里满满一壶浇花的凉水全浇在他头上。“清醒点儿了么?” “…啥意思?” “你不光对出柜这事理解错误,还刷我干妹妹的卡买东西?!” “是她说要帮忙的啊!” “你闭嘴!给我在这儿罚站!今天没你的饭吃!” 许小爷怒气冲冲的回到屋里,一干人忙围上来说好话,“也不至于嘛,他也是想好好表现一番啊~” 许晃欲哭无泪,“他要是个姑娘怎么着都成,问题他是个男人啊!” “哎呀,伯母肯定会通情达理善解人意的,你好好跟她说,她会理解的。” 许晃欲哭无泪乘以二,“她要是你们说的那样,我就不会被扔到山沟里来了…” “……” 老宅上下紧急召开大会,一番商讨之后列出三个选项: a坦白;b瞒一时算一时;c骗… 后两个马上就被许晃否决,不仅是在情感上接受不了,更因为他没那个胆量。打小他老妈那眼就跟孙悟空的火眼金睛一样,只要你稍有一丝不对劲她马上就能揪出来,所以在她面前撒谎许晃是万万不敢的。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是爷们儿就挺起胸膛来,堂堂正正――坦白自己喜欢的是个男人… 长出一口气,许晃握了握拳,“他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人,我不会为了自己让他一辈子埋没在黑暗里,决不会。” “喔…”一屋子人绝倒,不由自主的鼓起掌来。葛萌萌赞叹的竖起大拇指:“就冲你这句话,我们会是你坚强的后盾!万一到时候伯母心脏病犯了,我会派急救班一直待命的!” “啊?!”许晃还真没想到这一出,老天,他记得他们家没有心脏病史吧?这玩意儿也应该不会突然蹦出来吧?! “我说吴生要不你还是…”他极没出息的冲到门边打算再和吴某人商量一下,突然后半截话生生吞回了肚里,院子里正跟吴生谈笑风生的那位女士,不正是他许久未见的母亲大人么! “妈――!”许晃一声叫出来,差点儿没咬了舌头,“你怎么、怎么这么快就到了?” “你以为现在的火车还是蒸汽的啊?”杨女士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走过来,“叫了半天门你也不来,还是人吴生过来帮我提的箱子,你这孩子真是越长越回去了!” “呃…”许晃心脏一阵抽搐,“你、你知道他是吴生了?” “难道不是?”晃妈奇怪的看他一眼,“我说这大热天的我千里迢迢来了,你怎么还不赶紧让我进屋歇歇喝口水?” 后面千秋和弃早迎上来,一左一右拥住晃妈往屋里走,“伯母快进来吧,里头有凉茶,那个谁,篁你上后院里把湃在井里的西瓜切了端过来。” “哎呀,你们是?”晃妈明显眼神发亮,许晃心说完了完了,他真堕落到要对他老妈使美男计了t t… 千秋笑道:“我们是小晃的朋友,借住在这里,给他添了不少麻烦呢。” 晃妈笑得合不拢嘴,“哪儿的话,他能交到你们这样的朋友就该烧高香了~” 许晃扶额,他母上大人还真是照单全收啊…吴生凑上来问他:“下一步怎么办?” “能怎么办,见招拆招吧!给我机灵着点儿,知道了么?” “喳!” 接下来的发展却并没有出现许晃所担心的问题。晃妈本就是个健谈的人,很快就和老宅的众人打成一片,所有人也都是使劲了浑身解数,除了美男计,连宝宝和贝贝这两小不点儿都当王牌用上了,效果卓著。然而许晃很快就意识到了,他老妈还是有备而来,因为每每当他想将话题转移到自己和吴生身上,他老妈就会巧妙的用另一个话题避开,摆明了是不想让他谈这个问题。 这样一来事情就很难办了啊,马克思(?)说有冲突才会有进步,这风平浪静的还叫他这戏怎么唱?难不成双方都心知肚明却还要揣着明白装胡涂,永远不捅破这层窗户纸?这许晃可受不了。他宁愿被打一顿骂一顿,然后跪着求他妈妈理解,慢慢感化她,可现在看来,他老妈似乎并不准备给他这个机会。 “…对了,我爸呢,怎么没来?” “他闪了腰,出不了远门。” “啊?严重么?”许晃一阵紧张,不禁又想他闪了腰你怎么还把他一个人丢家里? “贴了膏药慢慢养吧。”晃妈开始慢条斯理的拿牙签一下下戳面前的一块西瓜,“我们都老了,这事往后少不了。你是独子,我们跟前不能没有人。” 来了。所有人呼吸一滞,老佛爷终于正式开始发功了。 然而晃妈的话只是点到为止,并没有继续下去,她抬眼看着许晃,眼中忽然流露出一个母亲的心疼,“你看看你现在都瘦成什么样了,脸都晒黑了,唉…对了,厨房在哪儿?难得我来了,也给你做顿好的。” 许晃呆愣愣的指了指,完全摸不着他母亲大人此刻是什么心思,而晃妈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就此在老宅里住了下来,而且一住就是一多月。 在这一个月里,许晃的母亲大人考察了村里的菜地,走访了各家了解到许晃在这里的工作,并和老宅里的众人结下了深厚的情感,获得了上上下下里里外外一致的口碑。可许晃是越发弄不明白了,他老妈扔下整个公司跑到这里,又不逼着自己回去,还一副努力适应当地生活的架式,她到底是想干吗? 那一个却扑哧一笑,指着他糊了一脸的绿藻面膜,“我算是知道你怎么老跟个小娘们似的了,你妈根本是拿你当女孩儿养啊?” 许晃二话不说,冷着脸一把掐住他下面,掐得他立马连声求饶:“我错了我错了!你现在是小爷们儿了行吗!” “废话,我本来就是爷们儿!你以为我乐意糊这东西啊?还不是我妈嫌我太黑,现在不是事事都得顺着她来嘛!” 吴生在浴桶里活动了□体,挤到他身边磨蹭,“反正我看这不是什么坏事,说明你妈有了解你现在生活的愿望,没准儿她也能接受我呢。” “你还真乐观。” “我觉得我这些天表现不错啊?鞍前马后的,更重要的是连你一个手指头也没敢碰。” 许晃嗤笑一声,“这也算表现好?那你现在在干吗?” 那一个嘿嘿笑着在他大腿上蹭蹭,“我想你了。” 许晃心说要不是小爷我留个窗户给你,你能那么容易就爬进来?不过他确实也有些耐不住了,这一次可是足足一个月,比之前的记录还要长,更何况之前是他不想要,如今是想要不敢要。 “动静别太大了…”许晃在接吻间隙含含糊糊说着,一面却在想,干脆让老妈撞见也好,一了百了。 一个月没亲热,两人都猴急得不行,更何况是赤条条泡在浴涌里,摸起来更是百无禁忌。吴生急切的吻着他,水中的手握住他早已半硬的东西上下撸动起来,时而捏捏两个小球,时而堵住他柔嫩的凹处转圈,许晃呼吸一滞,那儿是他最敏感的地方之一,他正拼命压抑着喘息,谁知另一只手同时潜入后面,就着水的润滑一插到底,不偏不倚正抵住里面那个突起,狠命按了下去。许晃一声尖叫,顿时拍打着水花射了出来。 两人正激吻,突然不知从哪里传来一声轻咳,吓得他们俩血液都凝固了,战战兢兢回头看去,刚刚吴生进来的那个窗口竟然开了一道二指宽的缝隙,许晃妈正脸色惨白的站在外面,后面跟着捂嘴轻咳面色尴尬的千秋。 一瞬间,大脑里只剩下空白。 十分钟后,许晃穿戴整齐的来到房间门口,磨磨蹭蹭了半天,终于下定决心推门走了进去。他妈妈正坐在台灯底下出神,旁边的千秋放下手中的茶壶走来拍拍他的肩,无声的退了出去。 “妈。”许晃平静的开口,压低的嗓音透着不容质疑的坚定。“抱歉让你看见…那种…但是我们是认真的,他对我来说很重要,我们已经不可能分开了。” 吴生无言的伸过手来与他十指相扣,熟悉的温度让许晃安心了一点,于是也用力回握住他。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漫长得仿佛一世纪之久。终于,晃妈回过头来,她看着他们俩,仿佛有些困惑的喃喃自语,“我儿子真喜欢男人?” 许晃的胸口漫上一丝抽痛,但他没有退缩,“不是男人女人的关系,他是特别的,谁都比不上。” 晃妈苦笑,“我以为是我睡迷糊了,没想到是真的。你奶奶说她现在在十王殿,是阎王爷?” “额…她连这个都说了?” 晃妈惊讶的睁大眼,随后又仿佛释然了一样。“以前就总听你爸说你们家祖上的什么事,你奶奶也总是神神叨叨的,我本来都当作没听见的,没想到…咳。”她坐起身来直视着许晃,“我不管什么鬼神的,我只想让你知道,在这个现实的社会中,你们将来的路会走得很艰难,你准备好了么?” 许晃郑重的答道,“这种事不是准备好了就能万无一失,但是只要我们两个在一起,无论什么困难我们都能克服。” 晃妈凝视了他一会儿,点点头,“好吧,记住你自己的话,这是你选择的路,你要对自己负责。”她转而看向吴生,“还有你,吴生,我还不是很了解你,但你记住,小晃是我唯一的孩子,如果你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我这个当妈的不会放过你。” “我记住了妈!” 这一句话出来,那母子俩全笑了出来,许晃一掌巴上他后脑,“让你喊了么?多嘴!” 晃妈却没说什么,只是看向门外窗边那一个个偷听的身影,试探的问道:“等我退休,能搬来跟你们一起住吗?” 这下许晃真的眼泪都要出来了,“当然了!你可是我亲妈啊!” “那就好。”晃妈笑着站起身来,“我明儿就回去了,下次捎上你爸一块儿来。”她摆摆手,抱起门外的贝贝亲了一口,伸手牵过宝宝,“我今儿晚上跟俩宝贝儿睡,你们俩就回屋吧。” 真是万万没想到,这关居然这么容易就过了,许晃直着眼走出门外,身后有人早先一步把他扛了起来,咧着大嘴冲院子里的众人高高比了个胜利的手势,笑道:“成功!” 四下里嘘声四起,大家纷纷嘲笑他,“也没见你干什么,捡这么大个便宜,还不快谢谢我们!” 大流氓揽着许晃的后腰往他屁股上一蹭,“可不就是没干,老子忍得可辛苦了!” 许晃终于忍无可忍给了他一下,朱小鸟也飞过来臭他,“明明是吓得尿裤子了吧~” “就是就是,□还能用么?别有心理阴影站不起来了吧!” 眼见越说越不堪入耳,许晃忙喊道:“打住!我妈还没走呢,都给我克制点儿!” 青阳笑着搂住他的肩,“要不要去后山,我们府里也有好酒。” 大家对视一眼,齐声欢呼起来:“走喽!” 一时间,老宅里各色的光芒闪了个遍,微风吹过,只剩下满院微微晃动的花朵,静候着主人们的再一次归来。整个村庄都已沉睡在夏梦微醺的香气之中,而后山上的酒席才刚要开始… ☆、番外八 叶落归根 五通神的一张演唱会门票让许晃久违的回到了城市里。 不过一迈出火车站的大门,许晃立刻就后悔了。这还是他自打去年入山以来第一次返城,却不料熟悉的地方已经完完全全变了个样子――眼前除了川流不息的人群,另外还有充斥着各个角落的妖魔鬼怪,看得他一阵阵头皮发麻。又或者城市中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只不过现在的他能看见了。 “人为天地之灵,凡是荒莽幽绝的地方,如果人不到,鬼神怪物也不会到。有鬼神怪物的地方,就一定有人。”吴生握了握他的手,“没关系,现在它们也不敢对你怎么样,装作没看见就是了。” 人心会招来妖魔。许晃默默想着他师父说过的这句话,果然一点不假。低头走路的话实在无法装作自然而然的绕过脚边的一个个小妖,早晚被旁人当作神经病,没办法,许晃只好像吴生一样抬头挺胸目视前方,反正它们总会自己避开的。 走着走着,许晃就觉得不对劲了。他分明察觉到路人一束束异样的眼光,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觉他们牵手俩牵得实在太自然了,这可不是没什么人的乡间野原了!下意识的甩开吴生的手,许晃略显尴尬的掩口轻咳了一声,换来的却是对方的诧异,“怎么了?” “那个…就是…”许晃被问得竟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半晌只得垂头丧气道:“一般人对这个,男人和男人什么的,你懂的,还是不太接受…” 吴生盯着他,“我不喜欢这样。” 许晃当然也不喜欢,他甚至很讨厌这种在别人眼光下过活的行为,可是能怎么办,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即便是他也无法幸免。他现在依然记得,中学的时候同班一个男同学就因为是同性恋结果如何的被旁人歧视孤立,那种感觉他到现在都忘不了,即使那并没有发生在他身上。 “抱歉,我…”他咬了咬唇打算伸回手去拉住吴生,不过这一次对方却摇了摇头,“算了,我不想你觉得不舒服。走吧。” 虽然两人都没再说什么,但这事却像一根小小的刺横在他们的心口上,就像这城市给人的感觉,总是不能那么自然那么顺畅,仿佛总有一些地方是被生搬硬凑到一起,接缝的地方透着古怪,似乎要把人带到什么遥远的异空间去。 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许晃的爸妈还都在各自的公司里没有下班,于是他俩放下东西便离开了家,在大街上游荡了一阵随便吃了点东西,之后直接到了演唱会现场。 让许晃没想到的是,现在的演唱会居然已经上升到限制级别了,或者只是他们的演唱会才这样?总之看着那五个家伙打扮妖孽的在台上扭来扭去,一会儿配个叫/河蟹/床音,一会儿搞些暧昧的肢体动作,等到他们大玩舌吻的时候许晃终于看不下去了,看着那几个频频向他抛媚眼送飞吻的家伙,他万分怀疑他们一会儿就要拉自己上台一起炒热气氛了。想到这儿他简直不寒而栗,赶紧拉着吴生落荒而逃。 然而这才只是他这次回城受的第一难。 第二天正赶上周末,许晃的七大姑八大姨听闻这个去乡下做了村官的侄子回来,一个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扑许晃家,目的自然只有一个――看热闹。 无论逼婚还是犯贱都是不分过不过年的,许晃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所以这一次他终于得以再一次结结实实领教到了,什么叫作极品亲戚。 而论极品首推就是他的一个舅姥姥,可真推起辈份来这人还真跟他没一点儿血缘关系,因为这老太婆其实是他姥爷的弟弟的媳妇儿的妹妹,简单来说就是他二舅姥姥的娘家妹妹,老伴死的早,所以被他姐姐接到家去一起住,天长日久的不知怎么也成了他们家的一份子,逢年过节的总有这人“忙碌”的身影,简直阴魂不散。至于她忙些什么,自然就是听八卦传八卦,忙得不亦乐乎。 烦了她这么多年,这一次也终于轮到许晃头上来了。由于他老妈一辈子风风火火坦坦荡荡,就没什么事习惯藏着掖着,所以许晃谈了个男朋友的事也早闹得十里八乡沸沸扬扬,这其中某些人自然是功不可没。所以此番大家都是来围观的,许晃对此心知肚明。他肚子里唯有一声冷笑,既然想看,那就让你们看个够好了。 “…哦对了,今年国家不是还有政策,能生二胎嘛,我琢磨着也让我闺女再怀一个,一个孩子太单,再说没准还能生个外孙子给我抱抱呢~” 一上午下来,整个茶话会就见这位舅姥姥眉飞色舞唾沫四溅,许晃默默的起身给她的杯里添上水,心说一年不见您老功力又见长了,我惹不起我躲得起行么?他正想悄悄的来悄悄的走,可人家怎么可能放过他?拽住他就说道:“你还没见过我外孙女儿吧?叫她过来给你抱抱!这人哪,不肖有三无后为大,你不为你爹妈想,总得想想自己往后怎么养老吧?” 许晃见她越说越不着调,登时放了脸,“哦,您这话说的对,我得跟传家哥好好请教请教,哎对了,今天怎么没见他来?” 传家就是这位舅姥姥的宝贝儿子,如今被儿媳妇挑唆的跟自己亲妈争房产,如此喜闻乐见的事整个家里无人不知,只是没人当面拿出来臭她,总算给她留几分面子罢了。不过许晃可不吃这一套,许小爷的做人准则一向是,你别惹我,惹急了我就别怪我不客气。 果然这话一出,对方那嚣张的气焰一下就矮了三分,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许晃原本还想劝劝她,像这种人家没什么偏就跟人家比什么的行为,等到了阴间是一定会下割舌地狱的没跑,不过看她现在这样,许晃也不忍心再补刀了。 只是斗完了这一个大瘟神,底下还有各路好汉等着跟许晃过招。 中午的饭局上,各路表哥表姐都在劝他回来。大家纷纷给他摆事实讲道理,有的说,我公司一年净赚多少多少万,你在乡下辛苦一年才能赚多少? 许晃笑笑道,我们那儿小,这么多钱也没处花。 又有人说了,乡下生活各种不方便,煤气水电都跟不上,你能受得了?还是住楼房的好。 许晃便说,开始是有点儿,不过现在习惯了,也挺舒服的。而且我们村里都自己盖房子,质量问题绝对放心。 这时又有一个贱人挺身而出,嘲笑他从乡下带来的那些土产,说这种东西还带回来干什么,搁我们家就是一个扔,城里随便花点儿钱买的都比这好。 许晃一声冷笑,说:“这些东西都是我们村里人的心意,是他们能拿出来的最好的东西,他们愿意分给我;是,你们能拿出来的东西比这好得多得多,可你们愿意拿出来和别人分享么?” 一席话噎得满屋人干瞪眼,许晃见闹得有些僵了,便起身笑笑说,“我去看看孩子们。” 走到门外,他用力吸了几口空气,感觉终于又能好好呼吸了似的。跟这些阴阳怪气的家伙说话,简直还不如跟家里那些妖魔鬼怪打交道,他捏着脖子左右晃了晃头,转身离开了那个让他深恶痛绝的房间。 来到客厅里,许晃意外的发现这里的气氛也有些别扭,大部分孩子都围在一起玩,却只有一个女孩子孤单的坐在角落里,脸上带着些委屈的表情。 “怎么了妮妮?”他走过去坐在她身边,“哥哥姐姐都在那边玩,你怎么自己一个人?” 妮妮噘着小嘴,泪光闪闪的看向他,低声道:“他们都说我是骗子,都不相信我。” 许晃一愣,把她抱进怀里,“怎么会呢?跟小叔说说,小叔一定相信你。” 小丫头犹豫了一下,指着房间的某一处,“那里的小人,小叔你看得见么?” 许晃顿时大吃一惊,怎么回事,这孩子居然看得见鬼怪?! 两只握成拳的手忽然伸了过来,吴生蹲在沙发旁边笑呵呵的冲小女孩说道:“猜猜我哪一只手里有东西,猜中了有奖励哦?” 妮妮咬着手指头眼神发亮,慢吞吞的指着其中一只,“这个!” 吴生笑着摊开手,里面是一颗巧克力。许晃也笑了,拿过来剥开糖纸喂给孩子吃了,然后将自己的手掌压在她的额头上,“小叔相信你说的 恋耽美 分卷阅读49 灭鬼 作者:红盐 ,不过你还太小,等你长大了或许就能明白了。”他口中默念咒文,微弱的红光闪过,在妮妮的头顶上留下了一个封印,就像吴生曾对他做的一样。 如果没有吴生,幼时的自己恐怕也是这个样子,被其他人排斥,在童年中留下无数的灰色记忆。许晃叹口气,将熟睡中的妮妮抱到床上,等她再醒来的时候,世界应该会变得不一样吧。 另一只手伸过来,手掌摊开,又是一颗巧克力,原来这人刚刚两只手都藏着糖果。许晃笑着捉住他的手,“哦,原来是耍鬼把戏哄人呢~” “我喜欢的人我才哄他,路人我理他作什么?” 许晃顺从的张开嘴,连他的指尖一起含入口中。巧克力握得太久已经有些融化了,带着他淡淡的体温,许晃心中一暖,动情的吻住他。巧克力球在舌尖推来推去,融化出满口的甜蜜。 打情骂俏了不知多久,一抬头,表姐正站在门口静静的看着他们,简直和之前的桥段如出一辙。许晃不觉尴尬,忙推开o生,表姐倒没说什么,只笑笑道:“面条熟了,你们两个来吃吧。” 再一次回到饭桌上,许晃和吴生却放开了许多,两人低声说着笑着,交换着碗里不喜欢的食物,小孩子似的。他们之间的那种感情,不是瞎子都看得出来。那不是硬挤出来的笑容,更不是演出来的深情。他们之间的感情就仿佛淡淡的,可什么时候都存在着,总也不会消失。那样的简单平淡,却那样的令人羡慕。 表姐默默的点了一只烟,抬起头向天花板吹出飘渺的烟雾。她不禁想起,她的老公都有多少年没吻过她了?牵手呢?早已记不清上一次是什么时候了。不只是她,其他人也都沉默了下去,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群人兴冲冲而来,以为可以看到什么有料的新闻,却没想到回去的时候,每个人心里装的却都是自己家一桩桩一件件让人不顺心的事。所以后来每每再跟别人谈起许晃的事时说的都是,看看人小晃是怎么过的!我们哪,唉… 不过许晃自然不知道这些后续。这一次进城只让他产生了一个强烈的念头,往后还是越少回来越好。于是他没在家住几天就跳着脚要回去,结果被他老妈好一阵数落,许晃只得陪笑,说您老还是早早退休跟我们一起住,一了百了。 火烧屁股似的坐着飞机直接飞回来,等终于踩在了田野间的土地上,许晃心里这叫一个踏实。只不过短短一年的时间,这穷乡僻壤的小地方似乎才成了他真正的故乡。交握的两手不自觉的前后甩动起来,许晃不觉低笑出声,忘了是谁说过,只有彼此交心的人在握着手的时候才会这样自然的挥动起来,想着就让人心情舒畅。 “啊,流星!” 深蓝的天幕上突然划过一道明亮的轨迹,接着又是一颗,两颗…许晃兴奋得简直像发现了宝藏的小孩子,“没听说有流星雨啊?太惊喜了!” 吴生却不以为意,在老宅的无数春秋他已经见过很多次流星雨了。“以前没见过?” “小时候就看见过一次,而且还忘了许愿了…” “那今天可以尽情许了,这里应该会看到很多。” 许晃却摇摇头,垂下眼轻笑,“不用了。我已经拥有一切了,再许愿的话就太贪心了。” 吴生笔直的望过去,老宅门口的灯笼正在黑夜里散发出柔和的光芒,像在指引着他们归去的方向。家里那帮家伙想必一早就在等他们回来了吧?他这么想着,突然觉得这感觉也不错。 又是一年春夏秋冬的轮回,而下一个轮回,他们依然会一起度过,这世间恐怕再没有比这更美妙的事了吧?他正想得出神,身边的人忽然勾住他的脖子轻轻一吻,“生日快乐~” 吴生一愣,许晃不禁笑道:“果然忘了吧,去年的今天是你重生的日子。那是我永远感谢的一天。” “难道你急着今天回来,就是因为这个?” 许晃笑着拽住他,“是啊,快走吧,估计这会儿那帮家伙已经开始狂欢了,去晚了可就没酒了哦!” “不早说!快跑,看谁先到家!” 两人大笑着在林间穿梭着,在山间留下一串串回响,自由自在,无所拘束。 老宅的大门虚掩着,里面传来阵阵喧闹和明亮的灯光,许晃喘着气和吴生对视一眼,冲上前去推开门齐声喊道―― “我们回来了!” ――番外完―― 作者有话要说: 灭鬼全篇到此完结,然后老子心情很操蛋,原因大家都知道。开了俩月的军文脑洞现在生生合上,我简直恨不得生吞大姨妈自尽。真是历史性的一刻,新文案都放出来求包养了,结果我现在居然要直接跨过我呕心沥血的这个文,然后去开另外一个完全不同的文。fuck凸凸凸凸凸!鉴于这种原因本人开新文的时间又要错后了,因为整个都要从头再开始做人设大纲。。卧操军文招谁招谁了啊?!连我奉为圣经的麒麟都。。凸凸凸凸凸!不说了,再说心脏病真要发了,总之谢谢以前的支持,然后求温暖求安慰求腐摸。。。。。心太痛了简直。。。。。。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