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草相遇必有一草》 分卷阅读1 两草相遇必有一草 作者:爱笑的狐狸 《两草相遇必有一草》作者:爱笑的狐狸 文案: 婚礼上在众多亲朋好友面前被新娘甩了最惨么? 错!比这更惨的是借酒浇愁后发现 愁更愁……失!身!了! 还有更惨的?!这一切竟是某人私心的算计…… ps:关于题目,最后一个字是动词!念四声!【泥够了…… 内容标签:强强 春风一度 都市情缘 搜索关键字:主角:杨哲任昊 ┃ 配角:冯达范范 ┃ 其它: 失婚失身 睡到自来醒的感觉真好啊~~~~~~~~~ 自来醒?! 杨哲条件反射的去摸床头的手机,结果只摸到了一个枕头。 睡觉不用枕头的杨哲晕乎乎的扭过头,半眯着眼睛扫了一眼床头。 白棉被,白枕头。 靠!这什么地方?! 杨哲吓醒了。 等他猛然在床上坐起来的时候,身下的疼痛又让他疼懵了。 那羞于见人的部位传来火辣辣的疼痛,杨哲又缩回棉被里。 昨晚的记忆以倒叙的方式一点点的回流了。 疯狂的亲吻,撕扯的衣服,迫切的爱抚,急促的呼吸,激烈的□…… 越来越限制级的记忆被杨哲哆哆嗦嗦的强迫终止了。 作为一个本来应该已经是有妇之夫的男人,被一个男人给上了,这冲击力太有破坏性了。 而且这男人是谁,他真的一点儿都想不起来,只记得胳膊挺有力的,比自己力气大,因为他记得自己翻了两次身都被压底下去了。 算了先不想这些,有妇之夫…… 记忆继续倒带。 “滚蛋!哥还没喝够呢!他妈的,任昊你别管我……” 杨哲摁了摁太阳穴,昨天晚上,好兄弟也就是伴郎任昊陪他在马路牙子上喝酒,还夺他酒瓶。 至于为什么新郎和伴郎在婚礼当天跑到大马路上纠纠缠缠的整了一出“让我喝酒、我就不让你喝,求你了让我喝吧,不你不能喝了”这样的戏,…… 记忆终于到了昨天中午。 新娘不见了。 婚礼进行曲想起的时候,众人包括着一身帅气燕尾服的新郎杨哲屏住呼吸,等待新娘现身让现场气氛达到最□的时候,一声“新娘呢?”让一切都萎了。 或者说,进入了另外一场□也可以。 不停的打手机、询问了所有的服务员、关闭了现场全部的出口,最后证明,新娘的确跑了,刚到酒店没多久,大家还在大厅听主持人说新郎新娘浪漫史的时候,就跑了。 生活不是电影。 即使是电影,也没有落跑新娘的新郎这部剧。 不是亲身经历,没有人能体会那种羞耻、急躁、无助,那是一个男人尊严被践踏、感情被唾弃的耻辱,更是对亲朋好友尤其是父母难以承受的愧疚。 更何况杨哲是个极为爱面子的人,不仅他,他的父母更是。 他们根本承受不住这样一场闹剧。 把所有的痛苦、愤怒都藏于内心后的杨哲勉力支撑着,以新娘突染疾病这个谁都不会相信的理由宣告婚礼结束。 浑浑噩噩的接受者众人的安慰、祝福、告别,直到所有人散去。 只剩下他一个人坐在婚礼的花台上。 这花台还是新娘程羽然亲自监工布置的。 简直就是场噩梦,不,噩梦都没这么可怕。 大厅的门被推开。 杨哲头都没抬,可能是酒店的服务员吧,刚才从他们的惊慌失措中也可以看出,发生在自己身上的这件事情简直太小概率甚至是奇葩了! 黑色的皮鞋走到他面前。 “伯父伯母我先送回去了。”温暖的手搭在他的背上。 哦,原来是他的好兄弟,任昊回来了。 杨哲有种抱住任昊的大腿大哭一场的冲动。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事实上,他也这么做了。 任昊温柔的安慰像是一只开启他压抑半天痛苦的开闸,一旦开了,所有的苦楚、痛恨就轰隆隆的奔涌而出。 后来杨哲抱着任昊的大腿哭得涕泪横流,再后来两人去了酒吧,还没醉倒的时候任昊接了个电话走了…… 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杨哲只记得那些个火热的镜头了,既不知道是自己勾搭了别人,还是被人给强了。 靠!居然被个野男人给上了,估计后者的可能性大。 杨哲压着一肚子的火,摸着火辣辣的屁股从床上爬起来,一瘸一拐的跳到卫生间,以一种极为扭曲的姿势扭着脖子看镜子里的……屁股。 不看不要紧,见惯风月场的杨哲,也不由得脸红了。 后背上全是倾诉着昨晚疯狂的暧昧痕迹,青青紫紫的吻痕一直延伸到大腿上。 看的肾疼! 杨哲不敢再看了,草草的冲了一下澡,扶着墙出来。 地上没有想象中的狼藉,既没有散落的衣服也没有留着那啥的套,只有皱巴巴的地毯暗示这里曾经不平静。 床前柜子上放着一叠衣服,从内衣到外套,都是新的,看看商标,都不是便宜货。 得,卖身还换了套新衣服。 反正婚假已经请了,不用上班,杨哲慢吞吞的穿好衣服开门走了。 就当被狗咬了。 这只狗最好别让自己碰见,见到绝对往死里打。 杨哲恨恨的咬咬牙。 杨哲没回家,一是他现在行动不太方便,二是他不想在丢这么大脸后见爸妈。 手机早不知道丢哪里去了,也没人联系他。 杨哲人生中第一次没有目标的在大街上溜达。 出酒店的时候他看了一眼时间,已经中午11点了。 路上的车辆、行人都急匆匆的,大家都有目的地,就他没有。 肚子咕噜噜的响,杨哲摸摸空空荡荡的口袋,有点后悔没在酒店吃个早饭。 “杨哲!” 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杨哲挺不想回头的,这会儿他最不想见的就是熟人。 估摸着自己这张脸臭的跟绿皮车厢的厕所差不多。 一辆车停在脚边,车窗里是杨峰焦急地脸,“哥,叫你怎么不回头呢。” 杨峰是他二叔家的堂弟,小他一岁,昨天的二号伴郎。 杨哲无奈的抬起头,撇撇嘴,“没听见。” 杨峰脾气本来不好,要是平常早就发火骂他胡说八道了,但是想到昨天杨哲那惨样儿,火气也就压下去了,耐下脾气,“你先跟我回去呗,家里人找你找了一晚上了。” 想想肚子饿了也没钱,杨哲不跟自己过不去,打开车门上去,顺口问,“怎么找到这里来的啊?” 杨峰顿了一下,发动车子,“地毯式搜索呗。” 杨哲本来就随口一问,也不管他是不是故意卖关子,眼睛一闭,在座位上扭吧了一下,找了个屁股不那么疼的姿势,闭目养神了。 平常吃个饭都要转两个心眼儿的脑袋,这会儿一片空白。 什么都不想想。 杨峰看看他的脸色,试探着开口,“羽然姐……”见他没反应,大了胆子说完,“回家了,”又瞅了瞅杨哲,“程叔叔一家人都在家里等你呢。” 杨哲怒吼了一声,“妈的你老看我干嘛!说话就说话,好好开你的车。” 杨峰被他这样一通吼,心里火气也起来了,把车子开得飞快,一路上再没跟他说过话。 快到家门口的时候,杨峰手机响了。 “喂,任哥。” 杨哲终于掀开眼皮,斜眼看了杨峰一眼。 杨峰故意不理他,“恩,人找到了,这会子快到家了。” 杨哲猜是任昊,刚要说让我接个电话,杨峰那小子把电话挂了,末了还不忘气杨哲一下,“开车呢,不说了哈。” 杨哲气的车子一停就开门下车了,屁股被扯得生疼也顾不上了。 不等杨峰,杨哲一个人上了电梯,摸索了一下才想起钥匙早跟手机不知道丢哪里了,到了门口深吸两口气,把那股斜火都压下去,才摁了摁门铃。 杨哲妈妈出来开的门,没想到是杨峰,愣了一下,才板着脸问,“你一晚上跑哪里疯去了?”打量了一下,人模人样的,没有自己最担心的狼藉不堪,稍稍松口气,“赶紧进来,杨峰呢?。” “后边儿。”杨哲选择性的只回答了一个问题。 程羽然背对着门坐,杨哲一进门先看见了她,跳过去,正好跟抬起头的程爸爸对上眼,礼貌的点点头,“程叔叔。” 一屋子人全抬起头来了。 程爸爸有点尴尬,搓了搓手,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小哲回来了。” 程羽然没回头,肩膀一抽一抽的,估计还在哭。 杨哲妈妈把他推到程羽然对面坐下,“先坐下。” 杨哲跟几个长辈打了招呼后,才坐下。 一方面是因为礼貌,另一方面是为了做好一下子坐沙发上产生痛苦的准备。 一屋子寂静,程羽然的哭泣声都隐了。 杨哲爸爸先开了口,阴沉着一张脸,“杨哲你昨晚上跑哪里去呢?” 杨哲看了他爸一眼,有点想笑,怎么他爸妈的表情都像是自己甩了新娘子出去鬼混了一夜呢?感情是自己做了一场梦,其实他们已经结婚了,逃婚那件事情是自己瞎想的呢。 杨哲妈妈打了圆场,“老杨,等他大半天,就为这个么?” 程妈妈也赶紧开口,“这本来就是我们家羽然不对。” 杨哲爸爸点点头,手往下压了压,表示揭过这一页了。 “你们待会儿去把证领了,然后去亲戚家拜拜,这事儿就完结了。” 杨爸爸一下子就跳入主题,没有任何铺垫的,把事情给吩咐完。 说完看向两个年轻人,却没有接受意见的意思。 程羽然抬起又红又肿的眼看了眼杨哲,又把头低下去了。 杨哲头有点晕。 程羽然一跑,算是当着几百人,对着他最爱面子的父亲扇了一巴掌,还带响儿,能跟着流言蜚语传个几千公里的那种,他居然就这样忍了? 不过再一想也不难理解,这场婚礼本来就是双方父母敲定的,杨哲父亲要的不过是个结果,至于这过程,虽然超出了掌控范围,但是与两家一拍两散老死不相往来相比起来,这个办法显然是把损失降低到最小的方案。 虽然丢了面子,但是至少留了里子。 他跟程羽然算是青梅竹马,程羽然的父亲是杨哲爸爸的老上级,今天能做到厅级,都是程父一手提拔的,程父当初提议了一下,杨哲爸爸也就坚定不移的执行下来。 如果没有程羽然逃跑这一插曲,这本来就在普通不过的一场联姻,结婚生子面和神离的过一辈子。 但,也只是如果。 杨哲扫了一圈,发现所有人这会儿都看着他,看样子程羽然已经被大家给说服了,等着他这边点头呢。 就连杨哲自己,都几乎要条件反射的点头说好了。 几乎而已。 杨哲的心思突然一转弯,猛地想到自己昨天狼狈成那个样子还被人给上了,心里的委屈一股一股的跟喷泉一样冒出来,而且还有愈冒愈勇的趋势,一会儿就汹涌磅礴的把自小就养成的条件反射给压下去了。 你们不是都笃定我会答应么?杨哲心里冷冷一笑。 “羽然心有所属,却不是我,我不想让她一辈子都痛苦。”杨哲挺决然的站起身,拉扯的屁股又一阵疼,扭曲的面孔在外人看来还以为他是痛割所爱。 “想了一晚上,我决定退出,这婚,我们结不了了。” 他本来就是个睚眦必报的主儿,这会儿把事情都推到程羽然身上,却还一副自己爱得深沉所以放她离开的受害情圣模样,在场的人都给愣住了。 杨哲把话说完,没忘了去卧室拿了钱包揣兜里,在一片死寂中拉开客厅的门。 赶出家门 杨峰正好打算推门进来,两人打了个照面险些撞一块儿。 杨哲理都没理他,侧了身出去了。 杨峰错愕的看了眼他的背影,再迷惑的把头探进门,看见众人各种表情,猜测自己错过了大事件,“咋了?哥他怎么一个人出去了?” 按计划应该是两个人领证啊。 杨父最先从震惊和愤怒中回过神儿来,声音低沉的能把人压死,几乎咬牙切齿,“他出了这扇门,就他妈的别再回来。” 一向温文尔雅的杨父,突然爆出了粗口,还是当着上司的面,可见气的不轻,什么都顾不上了。 杨峰不敢搭话,不知道该退出去远离这屋子闷气呢,还是进去安慰一下伯父伯母。 杨峰妈妈对他使了个颜色,他才缩缩脖子追了出去。 “哥!” 杨峰从小学习就不行,就是体育好,后来还考了体校,跑的飞快,大长腿没迈几步就追上了杨哲。 杨哲正在等电梯,被他猛地一撞抱怀里。 本来杨哲就有点洁癖,不喜欢别人接近他,再加上昨晚的心理阴影太过严重,此刻最忌讳的就是有人贴在他后面,没经过大脑的,手就往后一抡,捏住杨峰胳膊打算一个过肩摔把人扔地上。 要是平常,杨峰下一秒就应该躺地上了。 可是因为某些大家都知道的原因,杨哲腰一拧的时候突然使不上力,但是胳膊上的力还没撤下去,结果就是杨峰险些被拽脱臼,疼的踹了他小腿一脚才把胳膊收回来。 龇牙咧嘴的又要去掐杨哲的脖子,“哎呦,皮都被你撸没了。” 电梯正好开了,杨哲不耐烦的把他推一边,“滚。” 杨峰跟着挤进电梯,“你去哪儿呢!刚才大伯说的话你听见了?” 虽然杨哲爸爸说话声音不大,但是那夹着怒气的声音传到还挺远,杨哲在走廊里一个字不落的都听见了。 “恩,被扫地出门了。”杨哲声音淡淡的,既没有后悔的意思也没有愤怒的样子。 从小到大,杨哲虽然不是个乖宝宝,自恃有父亲在后面收拾摊子,吃喝嫖赌这些公子哥儿的毛病算是一应俱全,但是心里清明,一直在杨哲父亲的底线内行动,只嫖不奸,赌不败家,在重大问题上,比如这次结婚,绝对服从听家庭组织安排,不去踢他爹那块铁板。 “你没答应啊?”杨峰戳戳他肩膀。 电梯到了一楼,杨哲揣着口袋走出去,声音闷闷的,“恩。” 杨峰跟着出去,拉了他一把,“你现在回去还来得及。” 杨哲停住脚,看了杨峰一眼,“你要是我,你回去么?” 杨峰想了想,挺诚实的点点头,“回去啊。” 他说的是事实。他们这些个孩子都是一套教育模式下来的,家里给他们最好的吃穿用度,他们就得配合父母做足了面子,谁脱了谁,日子都不好过。 没有父母庇护,谁给他们那么多特权vip待遇,给他们未来铺路?反过来,他们父母也需要他们做出一副青年精英的样子来,以来显示毫无瑕疵的模范生活。 杨哲何尝不知道这些,苦笑一声,其实他现在也有点后悔,这次算是把他爹给惹毛了,从小到大自己还没这么忤逆过他呢。 但是真让他这么回去,他也干不出来,泥人还有点土脾气呢。 程家没有道歉的意思,自己父母更不用说,压根儿就没考虑他昨天什么感受,连句安慰的话都没有,一开口就让他把婚姻进行到底,还真以为自己是提线木偶呢? “你是嫌程伯伯没表示么?”杨峰有点急的紧紧拉住他,“今天早上我听他们聊天,你舅舅要的那块地儿有眉目了,本来已经被驳回来的事儿又活络了,你说为什么呢?” 杨哲就一个舅舅,是他妈妈的双胞胎弟弟,姐弟两感情特别好,开了个开发公司,这些年没少联手利用他爸爸手里的那点权利官商勾结的挖社会主义墙角。 杨峰说的那块地,他也知道。 他舅舅在雁栖湖那里相中了一块地,打了个开发“非物质文化保护遗产”的旗号想圈下来盖别墅,本来已经说好了,可是晚了一步,还没递交申请呢,那块地被常委的亲戚给叼走了。 杨哲父亲后来尝试着向上疏通关系,后来程国良,也就是程羽然的父亲暗示他说这事儿不好办,就给压下了,没想到现在居然又活了。 原来是拿着这个当了赔礼呢。 不说还好,一说杨哲又是一肚子气,自己受了那么大折辱,结果给了个甜枣还是别人的。 “那跟我有个屁关系。”杨哲头一扭,也不管胳膊上还挂着杨峰,费力的往前走。 “怎么没关系啊,那里要是开发了,能少得了你的么?就算现在不是你的那也少不了大伯的,以后也是你的啊。”杨峰跟在后头开导他。 “我不缺那一别墅,你赶紧的……”杨哲正打算把后面那个恼人的货踢回去,一抬眼看见个熟人站楼门口。 冯达?! 冯达跟他一边大,以前同住一个大院里,从记事儿开始两人就粘一块儿,直到高三那年,冯达父亲被纪委双规了,他就退学跟着妈妈去了美国。 没想到快十年了以后,还能再见到他,而且样子也没大变,脸还是没张开的巴掌脸,个子也没见长,杨哲一眼就认出他来。 冯达正往楼里面走,看见杨家兄弟,也是一愣。 “达子!”看见他,杨哲挺开心的,虽不是他乡,但是遇见故知还是挺激动的。 冯达不比他淡定,一下子扑过去给了个熊抱,还没去计较这个自己以前抗议了十几年的绰号。 “你这在美帝国主义那里受到了正统的熏陶啊,”杨哲一个趔趄险些被扑倒,屁股又是一疼,赶紧拉住冯达的胳膊稳定了身形,“怎么没变样儿啊?” 走的那年两人差不多高,后来杨哲长了个五六公分,现在比他高了半个头。 “艾玛,美帝哪有社会主义国家好,”冯达抱着他不撒手,“我昨晚儿刚回来,飞机晚点了。没赶上你婚礼……” 话说道最后停了音,他当然知道昨天发生的事情,第一句话就戳了人伤疤,有点尴尬。 杨哲却被他一口东北音逗乐了,“这东北人民占领了华人街还是咋地?你怎么一口东北话?” “我在大连呆了好几年了,”冯达努力的消除自己的东北味,不是很成功,瞥见一边的杨峰,“哎呦,这不是杨峰么?长这么大了!” 杨峰翻个白眼,才看见啊!什么长这么大了?明明自己就比他们小一岁而已!而且差别待遇的太明显了吧,对杨哲就是熊抱,对自己就是哎呦一声。 “你怎么跑东北去了?”杨峰问出了杨哲心里的问号。 “说来话长,”冯达眼神躲闪了一下,正好这时手机震了,低头看了一眼又揣兜里,“这个以后再说,你俩去哪儿呢,我正要上楼去你家呢。” “去干嘛呢?”杨哲揽着他肩膀往外走,“你要是赶昨天那场婚礼呢,已经晚了,要是等着后续呢,没了,哥正好要出门呢。” 杨峰没动,站后面大声问,“哥,你还回去不?” “你自个儿回去吧。”杨哲头也没回,往后挥了挥手。 冯达被往前带了两步,拉住他停住脚步,一脸迷茫,“怎么回事儿啊?” “就是这事儿黄了,”杨哲打量了他两眼,问道,“你刚才上楼不是找我?” 仔细想想,觉得他刚才说参加自己婚礼是场面话,因为他千里迢迢来参加自己婚礼这件事情杨哲觉得太扯淡了。 其一,婚礼这事儿绝不是自己家人跟他说。自己这边,在这之前还不知道他在哪里,喜帖都没给他,至于他爸,那么势利的人更没可能告诉他这个利益无关方。 其二,这么些年没见了,如果冯达是来找他的,没道理不提前说一下。 冯达摸摸鼻子,“恩,不是说了么,来参加你婚礼……” “扯淡吧你,”杨哲推了他一把,“你一撒谎就抹鼻子的习惯还没改啊。” 冯达叹口气,“是来参加婚礼的,顺便,还有点事情……找杨叔叔。” 杨哲看他挺坦诚的表情,没再说话,指了指杨峰,“带他上去呗,我走了。” 杨峰和冯达面面相觑,一起喊了他一声,“哥!”“杨哲。” 杨哲留了个背影,摆了摆手,拐弯出了小区。 冯达怎么会出然出现,杨哲懒得去猜,估计是求他父亲帮忙什么的。 之前请婚假的时候,领导为了讨好杨哲的父亲,特意多批了几天,这倒好,长期闲的连地方都没得去了。 杨哲翻翻钱包,看到去瑞士的蜜月旅游套票还躺里面,按计划,今天晚上就该坐上去北欧的飞机了。 一想就闹心。 不过闹心归闹心,钱都付了,不去就是跟自己过不去了。 想想之前计划的温泉泡美女,心思又活络起来。 杨哲心挺宽,觉得自己正好借此机会出去散个心算是补偿,一个星期后回来,估计他老爹已经把该了的事情了了,到时候自己认个错,结婚也好,再谈一个也好,都是以后的事儿了。 这样一想,就琢磨着带着谁去呢?红颜知己太多也是个愁,都想带着又都不想带。 因为都漂亮火辣但是一个星期都处一块儿就太烦了。 要是一天换一个就好了,唉。 转念一想,反正机票费也不贵,自己带了卡,大不了到机场再买两张,带7个去不太现实,但是带三四个去还是挺美的。 想到这儿,习惯性的掏了掏手机,空的。 靠,这时候知道手机重要了,所有联系方式都在手机里呢。 但是也不是没有办法。 杨哲脑袋里还是有个号的,任昊的手机号。 倒不是他特意去记,大一开学的时候两个人一起去办的动感地带的卡,除了尾数不一样前面都一样,一个6,一个9,特好记。 在路边的报刊亭里借了个电话,给任昊打电话。 “任昊。” 任昊一下子就听出他声音来,“杨哲?” “恩,”杨哲简单的把自己的计划说了一遍,然后说了四个人名,“你给tra打个电话,他有他们号码,一会儿给我回过来,我在这儿等着。” tra是他们经常光顾的那家夜店的店主,杨哲泡的妹子多是他介绍的。 任昊显然被杨哲传达的信息量给埋了,好一会儿才哦了一声,言简意赅的总结,“你这是违逆老爷子,带着后宫去宣淫北欧呢?” 杨哲一乐,“没错,是这意思,你赶紧的哈,我先挂电话了。” 任昊动作挺利索,没一会儿就回过电话来,杨哲把号码记下来,又一一打过去。 没有手机真不方便,杨哲嫌麻烦,最后一个号码懒得打了,带三个去得了,没事儿正好凑桌麻将。 等三个精心打扮风情万种的美人在机场集合了以后,杨哲一刷卡,傻眼了。 信用卡被冷冻了。 寄人篱下 再刷银行卡,还是不行,连着换了七张卡,都被停了。 杨哲懵了,他爸这是使出杀手锏,直接切断他赖以生存的经济命脉了。 动作也真够利索。 付了出租费把几个大美女哄走后,杨哲在机场做了大半个小时,才把脑袋给弄清明。 眼下两条路,回家认错结婚,流浪沦落等死。 怎么看后面都是条死路。 杨哲浑浑噩噩的站起身,心里的犟脾气突然就上来了,就走死路了! 自己这么大人了,没有他爹还活不下去了? 眼下最重要的是找个地方住,酒店就算了,太贵了,他的现金本来就不多,刚才还给几个大美女了些路费。 能去的地方也不多,关系好的哥儿们大多跟他一样是干部子弟,是他父亲同事或上下级家的孩子,杨哲挺讲义气,不愿去给人家添堵,而且他现在也拿不准他爹是个什么意思,决定先避其锋芒,观望一阵。 在机场等了辆巴士,杨哲决定还是任昊那里安全。 一来他老家不在本市,跟他父亲没有私人关系,二来他在家外企上班,跟他父亲也没有工作关系,暂时住两天也连累不到他。 到任昊家里的时候,已经晚上了。 敲了敲门,任昊光着背跑出来开门,挺惊讶的,“你不应该在飞机上自由的飞翔么?” 杨哲摆摆手,一副别提了的吃了苍蝇的表情,“我得在这里住两天了。” 任昊关上门,“吃过饭了么?” 不说也就算了,一说杨哲还真饿了,自顾自的往厨房走,“还剩下啥,快饿死了。” 任昊虽然是个单身光棍,但是自理能力显然比杨哲强多了,一般没酒席就自己在家捣鼓点吃的。 杨哲从冰箱里翻出没吃完的豆角排骨,“微波炉呢?” 任昊一把拿过来,“我给你弄吧,杨大爷,您先喝杯水坐那里。” 杨哲知道自己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德行,尤其在厨房这么高端的地方自己跟个外星人似的,麻利的撤出去,倚在门口,“简单点儿就行,关键是快!” 任昊不怀好意的笑,“男人太快了可不好。” 杨哲哼哼两声,“男少说多做才是正理。” “绝对满足你。” 杨哲见他从冰箱里拿了根胡萝卜,急了,“别加胡萝卜!靠!老子最讨厌吃那么个东西,一股怪味儿还嘎嘣响。” “吃什么补什么,你看萝卜这么长。”任昊意有所指的暗笑。 杨哲就那么靠在厨房门口看任昊做饭,两人你一句我一句打发着时间,没多久,两菜一汤就做好了。 任昊本来已经洗刷完打算睡了,没胃口陪他吃,就半躺在沙发上看对面的杨哲狼吞虎咽。 “你多久没进食了?” 杨哲给他一个白眼,吃的差不多饱了以后才喘口气抹抹嘴,“昨天一整天没吃,今天睡到大中午,回家摆发了个宣言就出来了。晚上跟几个妹子吃饭,他们不吃这个不吃那个,就一个荤菜,操!还是我不吃的鸡肉。”杨哲越说越觉得凄惨。 任昊抱着抱枕乐的一抽一抽的,“你给老爷子那么一个大没脸,他居然没晕过去,手脚还这么麻利,立刻就给你冻卡了。” 杨哲一想到他爹,又是一张苦逼脸,“不提他了,一提他我胃口都快没了。” 埋下头,又是两碗饭见底。 消灭了差不多一斤米饭,才摸着肚子,跟任昊挤一张沙发上半躺着,“吃饱了的感觉,真特么爽啊。” 任昊坏笑着戳了戳他的胃,“是么?” 吃饱了最怕人碰自己肚子的杨哲忙不迭的向旁边滚去,结果动作幅度太大扯到了屁股,疼的翻到了旁边一张单人沙发上老老实实坐下了。 “怎么了?”任昊眼睛挺尖。 “没啥。”杨哲的心情又低落下去了,这种不能倾诉的疼痛太痛苦了,要是那个孙子到自己手里,整不死他自己不姓杨。 任昊看他突然阴狠下去的表情,晃了晃手,“咋了?怎么一脸要吃人的表情。” 杨哲咬牙切齿 恋耽美 分卷阅读2 两草相遇必有一草 作者:爱笑的狐狸 抬起脸,“想起了一个仇人!” “谁?”任昊猛地一挑眉,看杨哲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 “不知道!”杨哲的表情更狰狞,额头上的青筋都露出来了,“等我知道了也就是他死期了,不,我让他求死不能求生不得。” 任昊离他半米远的地方,都感觉到他语气里的阴狠,有点儿冷,伸手摸到空调遥控器,把温度调高半度。 等了会儿,也没听见下文,任昊研究了一下杨哲的表情,猜测他是不打算把结仇经历说出来了,也不追问,伸手在他膝盖上拍了拍,“知道了记得告诉我一声,我帮你揍他。” 杨哲心里一暖,自从出事后还是第一次直面这件事情,虽然男人的那点面子让他开不了口说清楚,但心里好受了点。 想到他们俩几乎无话不说,自己几乎没什么事情瞒过他,“唔”了一声后,又加了句,“这事儿以后再跟你说,现在我……” 没等他说完,任昊就挺理解的点点头,柔声道,“我不强迫你,但是,你别再抓那块坐垫了,蕾丝边都快秃噜了。” “你个大男人,整什么蕾丝边。”杨哲鄙夷的看过去。 “嘿,不知道是哪个恶趣味的送的。” 杨哲才想起来这是任昊买房子后自己送的,表达对她“左拥右抱、双姝蕾丝”的美好祝福来着,忍不住一乐,“都几年了,还没换啊。” “他还没完成使命,怎么舍得扔?”任昊还记得他送自己这套蕾丝坐垫时的“祝福”,真是不能更损了。 杨哲半躺下,眯着眼睛,“现在就算两个女人在面前春宫我也没兴致了,唉,累觉不爱。” 任昊站起来踢他,“要睡回床上,待会儿我可拖不动你。”说着回卧室给他找换洗的衣服。 杨哲慢吞吞的爬起来,跟在后面进了卧室,看他手里提着个睡袍,“靠!老子不要睡袍那种娘们唧唧的东西!”跟个裙子似得,杨哲最讨厌穿睡袍。 要是平常他穿个小内裤就睡了,可是考虑到身上有些有伤风化的痕迹,他只想要个能包的严严实实的睡衣。 “男人的雄性不是靠衣服体现的,”任昊意有所指的看看瞄他下三路,作势要把睡袍丢回衣橱里,“嫌七嫌八的你裸睡吧。” “别别别,”杨哲赶紧把睡袍抢过来,其实他更想把任昊的睡衣抢过来,“将就一下啦。” 杨哲一个劲儿的墨迹,等任昊躺床上了才摸索着门走进去,把大灯关了开小灯。 之所以这么小心翼翼是因为任昊给他找的睡袍让他特别没安全感,就一根绳子系在腰上,他怕自己在床上一滚就把背上的青青紫紫暴露出来。 终于折腾完躺床上的时候,已经快十二点了。 “你明天还上班吧。” 任昊打个呵欠,“可不是么,我又没婚假。” 杨哲把床头灯熄了,黑暗中看看天花板发呆,“有婚假没老婆才悲剧好不好。” “你现在把婚假用了,以后二婚的时候还有假期么?”任昊在黑暗中沉吟了半晌,突然想起什么,笑得不怀好意。 “你才二婚呢,哥还没领证呢,”杨哲先把方向问题讲明了,也是一愣,“不知道啊,哎呦,以后这个问题在结婚前要不要提前说明?女方会不会因为这个不跟我了?靠!这才是悲剧的啊。” 任昊见他已经开始考虑下一个婚礼了,知道这人心脏大,已经没大碍了,揉揉眼睛,“我困死了,先睡了,你继续琢磨啥是最悲剧的。” 杨哲听着他均匀的呼吸,没一会儿也睡过去了,睡前最后一个念头是“明天自己睡醒了干嘛啊?无所事事什么的绝壁是最悲剧的。” 第二天,任昊起床做饭的时候,杨哲跟着香味也起来了。 睡了一晚睡袍果真跟被子纠缠到一起了,杨哲迷迷瞪瞪的跟往常一样,只穿着个平角内裤就晃出来,还想着昨晚最后一个念头,打个呵欠带着浓浓的鼻音,往厨房里探了下脑袋,“你说,你去上班了,我在家干嘛呢?” “你平常不都是宅着玩游戏么?fifa13出来了,玩儿那个吧。”任昊小心的煎着鸡蛋饼,回过头见他衣衫不整的样子,两腿间那啥还处于半□状态,嫌弃道,“大少爷先把你那鸟遛遛再遛你自己。” 杨哲n瑟的对着他晃了晃腰,突然想起自己大腿后背都是些青青紫紫,也不知道退下去了没,脸色大变,同手同脚的从厨房倒退出去,背都没回的跑回卧室从棉被里抓出还在缠绵的睡袍,嗖嗖的踮着脚跑进卫生间里。 在卫生间里大大咧咧的打飞机都不管门关不关的杨哲,难得有锁门意识,确定门锁好了以后,才低头看了看大腿根,也不知道是不是低着头缺氧,脸一下子就充血了。 过了一夜身上那些青紫痕迹反而更显眼了,而且他本来皮肤就不黑,大腿常年不见阳光更是白,特别扎眼,也不知道刚才任昊看见了没。 试着回忆了刚才自己的站姿,杨哲低头又看了一下,大概也许看不到吧……如果他瞎眼的话。 杨哲有点心灰气冷,坐在马桶盖上发呆,听到任昊在外面叫自己吃饭才站起身,揉了揉头上的毛,把睡袍穿上。 爱咋地咋地吧。 杨哲自暴自弃的想。 自力更生 “挺持久的啊,”任昊背对着他摆碗筷,听到他的脚步声调侃道。 杨哲心放下去了一大半,虽然刚才做好了壮士断腕,不,壮士断袖的心理准备,还是长吁一口气。 看样子是没看到,也是呢,哪个大男人盯着男人大腿根子看啊,想到这里,悬着的心全放下去了,回卧室穿了衣服,洗洗手凑饭桌前,“饿死了饿死了。” “你怎么总是饿?这让我很内疚啊。”任昊悠然道。 杨哲心思都在鸡蛋饼上,咬了一口随便问,“你内疚啥?” “喂不饱你啊。” 杨哲一脚踹过去,发现屁股居然没昨天疼了,心下一喜,看来自己恢复能力还挺强,心情又好了一点,然后在任昊身上又补了一脚。 只是……这次是真的扯到了,龇牙咧嘴的老实坐在凳子上。 任昊看他踢两脚还能摆出那么多种表情挺乐的,“你不用怕无聊,就你这自娱自乐水平,给你面镜子,在孤岛都能上过挺久,加个期限的话,可以是一辈子。” “给我个妹子还差不多,”想想一辈子就一个妹子太惨,“要是一辈子的话,至少得一打妹子,”杨哲又白他一眼,“给个镜子有屁用,拿个镜子我对着自己撸啊!” 任昊被他对着镜子自己撸的场景逗笑了,“这创意挺好。” “什么?”杨哲没理解个中含义。 任昊低下头喝粥,“没什么,无聊就上网玩玩游戏四处勾勾搭搭呗。” 杨哲低头不语。 昨天自己还打算携带三名佳丽去北欧翻云覆雨,过了一晚,他却突然没兴致了。 三分是突然觉悟到那种日子太空虚,七分是他没有在虚拟空间勾搭人的经验和习惯,剩下的九十分是他没有金钱来源了! 没钱泡个屁妹子啊!就是妹子同意他还不好意思呢! 任昊吃完早饭,嘱咐两句留了把钥匙就走了。 任昊一走,立马儿冷清了,无业游民的感觉更显著了 。 杨哲没什么心情的慢吞吞的吃完早饭,挺自觉的把碗刷了,然后就直挺挺的躺在沙发上发呆。 他现在需要好好想想,离家出走后的日子怎么过。 虽然知道赖在任昊这里吃喝住一年,任昊也不会介意,但是他一个大男人这样无所事事总不是个办法,面子挂不住,而且让他原本就悲催的生活看起来更可怜。 杨哲不想让任何人,包括任昊,觉得自己可怜。 最首要的问题是钱。 没有钱的人的就像一口空的面袋,站不起来。 作为一个从小花钱就不受节制的人来说,突然没有钱的感觉就跟平常出门都穿着衣服现在突然要在大街上裸奔一样,心慌!难受! 单位暂时是回不去了。那个事业单位在市政府下面挂着,本来就是他父亲的关系。婚礼上去了一群同事捧场,当然都目睹了,现在自己跑回去上班绝对是脑袋抽了跟自己过不去,这会儿只不成传成什么样儿,还是等他父亲把事情处理妥了再说吧。而且他即使去上班了,工资也拿不到手,没多少钱的工资卡早被他老爹一起冻了。 看了眼电脑,要不试试投简历找份工作?好歹是名牌大学毕业的,总不会找不到工作吧。 想到这里,杨哲作为一个行动派,爬起来开了电脑。 电脑桌前放了个台历,杨哲扫了一眼,被震撼住了。 台历是用任昊的照片做的背景。 虽然是手工的,但制作的很精良,而且一看就很用心,正打开着的七月份的背景图片是任昊坐在办公桌前垂首工作,角度选的很好,任昊有点清冽的侧颜竟有了点柔润的感觉,右上角的字是手写的: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杨哲揉揉胳膊上的鸡皮疙瘩,从那娟娟字迹猜测是个温柔文静的女孩子,而且还涉世未深,杨哲撇撇嘴,眼神儿不好的一般都被任昊那个儒雅俊逸的外表给骗了,顺便不自知的有了点众人皆醉我独醒,只有我才知道他人渣的轻飘飘感。 往下翻了几页,发现每一个月份都是不同的主题,九月份的背景是任昊眺望远方,周边是大片的红叶,有点红叶装饰了风景,而他装饰了红叶的意思,这次字迹在右下边:玉树临风,风度翩翩。 很少见任昊在公司时的样子,杨哲带着点好奇把日历从头到尾翻了一遍,有开会时讨论的照片,有在会场讲台上发言的样子,甚至还有在公司pantry站着看书的图片。 所有的照片都没有刻意的面对镜头。 大概是某个暗恋任昊的同事平时偷拍的照片吧,照相技术还不赖。 杨哲在心里给这个心思细腻、会照相的女孩子默哀,任昊这个人,除非是他自己看上的,不然别人对他怎么好,都打动不了他。 如果这本来就是场单恋,那么就注定是场单恋了。 杨哲把日历放回原处,有点受触动……和羡慕。 喜欢任昊的那些人不管是被他外表欺骗也好被他真的吸引也罢,总归是针对他这个人的,不像自己,围绕在自己身边的莺莺燕燕虽然众多,但是,有多少是因为自己的家世,又有多少是真的了解他喜欢他这个本体? 包括程羽然,本来还以为她对自己有几分真情,想起婚礼那场闹剧,杨哲心里益发的低落。 他慢慢的回忆起过去那些年,自己是怎么由“证明自己不靠家里也是最好的”到“自己虽然靠家里但是仍然希望自己的努力被认可”,再到“随便吧就这样了”的变化。 大二那年,他、任昊,还有几个物院、医学部的同学凑一起开发了一个程序去参加大学生创新大赛,可以用于临床医学微创手术,有点后来现在所谓的生机电一体化的意思。 但在那时,还没有人提这个概念,他们一群年轻人本着创意第一创新无极限的愿想,兴冲冲的投入到这个直到五六年后依然很前沿的领域,最后做出来的产品可操作性不足,但是指导老师却很看好,说他们很有希望得奖,他们自己尤其是杨哲特别有信心。 从小到大,他还不曾这么废寝忘食昼夜颠倒全身心的投入到一件事情,不,在他看来,甚至可以说是一个梦想中去。 如果最后可以得奖,他们就能得到政府的一笔资金,运气好的话,还能得到风险投资家的评估和支持。 他可以向任何人说,他没有靠父亲! 结果后来不但没得奖,连末轮pk都没进就给淘汰了。 “你没跟你爸说么?这明显是被黑了啊。”指导老师比他还诧异。 杨哲现在都清晰的记得当时自己脊背凉透了的感觉,血淋淋惨淡的现实让自以为成熟的他心念俱灰。 他甚至有种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个社会的彷徨感。 也是在那之后,他知道自己作为一个利益集团内的受益者,妄图跳出这个圈子后,才发现自己割断的系在悬崖上的绳索。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渐渐的放弃去证明自己了,既然熬夜备考拿奖学金的时候大家一副理所当然的笑笑,你父亲的面子嘛;认真准备竞选学生会主席大家一副非他莫属的表情,你父亲有路子嘛,自己的努力既然那么的不值一提不堪一击,那么就那样吧。 杨哲清晰的记得,毕业大家都在找工作只有他无所事事时,任昊难得一本正经的问他,“你真打算被圈养了?” “如果我不是生在狐狸的家里,我可以选择不做狐狸的玫瑰。”杨哲是这样回答的,他知道任昊懂他的意思。 毕业三年了,任昊已经闯出了自己的一片天空,而自己,还在浑浑噩噩的做着花园里的玫瑰,装饰着他父母的人生。 从来没自己张罗过找工作的下场就是,打开网页后大脑一片空白,只能先先:怎么找工作。 靠!还得要简历这么个只闻其名未见其身的东西啊! 找了个看起来还靠谱的模板,虽然跟以前申请国外暑期课程时写的ps差不多,但也修修改改了大半天,才凑合着整了份差强人意的简历。 杨哲是个急脾气,来劲儿了就非得把事情干完才行,午饭都没顾上吃,按着百度出来的网址开始投简历。 日子简直就像回到了期末考前的一晚,瞪大两只眼睛努力的汲取着信息机械的点击点击再点击,连时针转了大半圈夕阳西下都没注意到。 任昊回来的时候就看见杨哲挺直着脊梁全神贯注的盯着电脑屏幕。 “看什么片儿啊,这么认真。”任昊把外套脱了,凑近了看屏幕,吓了一跳,“靠,你这是……微服私访考察民生么?” 杨哲这才觉得眼酸头胀,手指发麻,腰还酸,头晕眼花的往后一倒躺后面的沙发里,哀嚎,“找工作怎么特么的这么嗦啊!填他妹的表格啊,填完一个还一个,大爷的,还不能复制!我勒个去啊!” 任昊一脸惊奇的看着他,“我说,大少爷,你真不打算回家了啊。” 杨哲抬眼仰视着他,迷茫的很认真,“啊?不知道啊。” “得,你这是没有困难给自己制造困难然后宣称困难真的很难啊,”任昊不理他了,走回到玄关换衣服,“别瞎折腾了,老爷子能怎么着你呢,你回去认个错不就行了?” 任昊的话就像一个开关,杨哲脑子里本来都静默不语的人开始行动了,一个举着“回家泡妹靠爹娘”牌子,另外一个一直沉默不语始终处于劣势的小人终于也举起了“浸淫人生靠自己”的牌子。 实力的天平越来越倾斜,最终,后者操纵着杨哲喃喃道,“我不想回去了,我想过你那种有梦想的日子,那种未来在自己手里的日子,”杨哲枕着胳膊看着天花板,问任昊,“我要是说自己不想被圈养了,你信么?” 任昊正在套t恤,衣服笼在脑袋上,两人又隔得远,没听清,扬声问了问,“什么?” 杨哲其实自己都还没想明白,过去那些挣扎、失败、再挣扎、再失败的记忆让他又有些退缩。 况且,由奢入俭难,放弃那种宝马香车、温香软玉的日子,需要的不仅仅是勇气,在过了三年“公子哥儿”生活的杨哲看来,简直可以说是要经历脱胎换骨剥皮换筋的痛苦。 他是真的还没想好。 跟过去一刀两断,就跟活生生的切出一块肉差不多。 被自己血淋淋的比喻吓到了,杨哲拿手搓搓脸,也高声喊回去,“我说,你什么时候做晚饭,这里快饿死人了。” 任昊再走过来的时候手里拿了张si卡,“这卡先用着,抽屉里有几个旧手机,死人,你去自己挑一个,连个联系方式都没有你投个屁简历啊。” 虽说自己办卡的时候没想到他会找工作,只是想着联系方便。 “嘿,简历我填了你的号码,到时候记得帮我装一下,”杨哲一个鱼跃,跳起来去拉抽屉,嘴里却特别欠扁,“你淘汰的手机能行么?”其实他心里特感动,任昊这一举动算是戳他心窝子里去了。 他知道任昊是怕他心里别扭觉得自己被可怜了,才让他用旧的,如果他要真的给自己买一新手机,哪怕是个充话费送的,他这脆弱的大男人自尊都有点承受不住。 这才是兄弟啊,永远知道自己最需要的是啥! “行不行,自己试了才知道。”任昊幽幽的扔下话,轻飘飘的进了厨房。 虽然早就知道任昊有永远都能把再普通不过的话说的黄暴无比的超能力,此刻还是忍不住在他那张极为清秀,透着副清心寡欲的气质的脸上写上两个大字,左边写“流”,右边写“氓”,中间画一个叹号! 那些说任昊温文尔雅风度翩翩气质如玉的都特么的眼瞎! 有这么流氓黄暴的玉么?黄玉么?!黄鱼吧。 想到这里,杨哲扯着嗓门喊,“任昊,我想吃鱼!” 匿名电话 在电子产品上,任昊从来都走在最尖端,所以一大抽屉被淘汰的手机大多都还半新。 喜新厌旧的家伙! 杨哲挑了个用起来顺手的爱疯4,“你说,我那手机丢了,没事儿吧。” “杨冠希,”任昊从厨房里探出脑袋,鄙视道,“你相册里连个母猫的照片都没有,你怕啥啊!” 杨哲想想也是,除了刚买手机来给任昊照了个大头照试验了一下相机功能,的确没再用过,反唇相讥,“可是有个公的啊,也没问题么?” 任昊挑眉,“就算里面有哥的□,也没人怀疑你搅基,放心吧。” 杨哲大脑里面有根弦突然颤了颤,喝醉酒被人当成gay,还把事儿给办了,你特么的心还这么大,以为没人相信自己能搅基呢,一阵怒火中烧,火气化作一个简单的动词,“放屁!” “呦?急了啊,”任昊在厨房里,没看见他那张泛青的脸,还逗他,“感情有人说过你啊?” 何止说过?还上过呢? “你才被说过呢,你全家都被说过。”杨哲懒得再理他,再说下去难免不会把那事儿秃噜出来,默然无声的走到冰箱前翻东西吃,心情一不好就特别容易饿,发火还特别耗能量。 午饭没吃到这会儿后背快贴到前胸了。 “有苹果,先垫着吧。”任昊这才发现人心情不太好。“饿的脸都青了啊?” 杨哲一手拿着苹果一手拿了串提子,倒不出手来,愤愤的拿胯撞了他一下,“丫的闭嘴。” 任昊身子一抖,勺子撞进锅里溅出汤落在手上,脸色一变,疼的在原地抖了抖,“烫啊,烫死我了。” 杨哲赶紧把手里的苹果往洗菜台上一仍,捏着他的手腕拧开受龙头,对着水管一阵冲。 “哥,我挺感动的,”过了一会儿,任昊眼泪都快出来了,杨哲决定自己收到了一种被感动的效果,“但是,你拿热水冲,真的好么?” 杨哲试了试水温,才发现真的是热水,“失误失误,”赶紧把水龙头拧到凉水方向,又冲了一下,紧张兮兮的看着他,“好了没?” “一点儿。” “好一点儿也行。”杨哲不知道在安慰他还是安慰自己。 “一点儿也没好。”任昊瞪他,把手收回来,揉揉手腕,自怨自怜,“旧伤没去又添心伤,这手,估计要废了。” 杨哲抄起菜刀,“既然都废了,哥就给你个了断。” “杨大爷!求你了,赶紧把刀放下,”任昊其实怕他没个轻重伤了他自己,上前搂住他,从他手里夺过刀,“我自己化废为宝就行了。” 任昊温热的呼吸撩过他的耳侧,杨哲身子一僵,他们贴的太近了! 以前不是没贴的那么近过,跟那些比这尺度更大的经历相比,这样贴一下实在是不值得当回事儿。 大学那会儿一层楼就一个浴室,一间一间的空间特别窄,人满为患不说还限时供应,有时候两人出去鬼混或者打球回来,热水快不供应,又只有一间了,两个人就挤一起洗澡,转个身什么的就几乎肉贴肉。 偶尔还狞笑着欺负下对方的小弟弟。 但是,也没啥啊! 难道是自己被男人那啥过,所以变敏感了? 杨哲没再跟他闹,毫无反抗的直接弃械投降,咬一口苹果吃一个提子,蹲在厨房门口,盯着任昊的裤腿管发呆。 脚腕长得真不错,腿长不说,还挺直,只看腿的话完胜那些个长腿妹子啊。 “你居然带着脚镣,变态啊!” 任昊低头看了看脚丫子,“你眼挫啊,这是纹身没见过么?”说着还抬起脚给杨哲看,怕他看不清似得,都快凑到杨哲鼻子尖上了。 “你拿远点,”杨哲往后扬了扬头,“这么近我都对眼儿了。” “你啥时候纹的啊?” “好几年了,你也太不关心我了。”任昊哀怨的瞅他一眼。 “靠,谁没事儿盯着个大老爷们的脚看啊。”杨哲觉得很冤,他连自己的脚踝都没正眼过,还看别人的呢。 “那你现在不是盯着个大老爷们儿么?”任昊故作惊讶的看着他。 真不想跟这家伙说话,一说就上火。杨哲又咬了口苹果,咔嚓咔嚓的,跟吃骨头似得,“你让你那脚丫子证明一下自己是大老爷们。” “哎呦,”任昊一乐,“这是跟我探讨哲学问题,部分是不是整体呢?” “可不是,”杨哲站起身,揉揉发麻的腿,“还跟你看星星看月亮呢。” “那你要跟人家谈诗论画哦。”任昊还玩上瘾了,抛了个媚眼过来。 杨哲觉得任昊要是个女人,绝对是祸害级别的妖孽。 当然他作为一个男人,也够祸害的,大学时被他辣手摧残的名花多的能在湖里堆出个尖来,工作后也不安生,台历就是最好的证明。 妖孽自由人来收!杨哲满怀恶意,幻想了一下任昊被个肥壮丑陋的母老虎训斥的场景。 客厅里的手机欢快的响了起来。 妖孽吩咐杨哲去看看是谁。 “只有号码,没名字,”杨哲把手机递到他眼前,“接么?” 任昊低头看了眼号码,脸色微变,很快恢复常色道,“不接。” “嘿,”杨哲猥琐一笑,“别这么冷酷嘛,说不定是哪个暗恋已久的妹妹呢。” 任昊挑挑眉,“你是说,我可以去跟妹子去畅聊个半小时?” “必须不是!”杨哲坚定的把手藏到身后,“连个名字都没有的,不是开发票的就是卖理财的。” 开玩笑啊,半个小时后自己还不饿死了。 吃饭的时候,手机又响了,杨哲离放手机的茶几近,凑过去看了眼,还是刚才那个号码,“这现在做业务的不分白天黑夜也就罢了,居然死缠烂打啊,该不会是你又惹下桃花债了吧?” 其实他们两个更能惹桃花债的是杨哲,任昊虽然也沾花惹草但是胜在断的决绝,从不藕断丝连。 反观杨哲就不行了,虽然心眼儿挺多但是心肠软,但除非对方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比如给他了顶绿帽子或者分手后不回头不留恋不勾搭他,否则一般都断不干净,一个梨花落雨就让他心肠软了,回到宿舍后又后悔,偏偏那两种情况还极少发生,结果大学的时候没少被自己的花心折磨。 “哪敢哪敢,”任昊富有深意的一笑,“我可没有被人夺命连环call连追带堵,吓得楼都不敢下只能吃外卖的经历。” 这绝对是杨哲大学期间的黑历史。 自从那次后,杨哲都不太敢招惹那种看起来冷冰冰的女孩子了,因为那个被称作冰山美人的哲学系系花被追上手了后居然爆发了!刚开始浓情蜜意的时候还觉得那是温暖的温度,后来新鲜劲儿过了,加上对方是个醋坛子,又酸又滚烫的熔浆差点没把杨哲给腐蚀了,后来直接不敢接电话了,怕自己心一软回头又跳脚后悔逃不出火海了。 最后女孩子堵在他们宿舍楼下非要让他说个明白,他没办法只好求着任昊把事儿给了结了。 至于任昊怎么解决的,杨哲只顾着沉浸在劫后余生的喜悦和新的恋情里,也忘了问。连后来那些跟他纠缠不清的女孩子少了大半,倒追的少了也没察觉到异常,正好当时他已经放弃了清纯校园妹的口味,改走风尘性感御姐的道儿,也没觉得有啥不好。 杨哲最怕人提这档丑事,因为当时整栋楼的人都见过那个“冷艳高岭之花放低身段,楼门口静等杨公子”的场景,有点恼羞成怒,冷哼一声,“那你接啊!要不是烂桃花你害怕啥?” 不让自己好过的人,杨哲从来也不让对方好过。 任昊看他一眼,见杨哲一脸“我知道你不敢接你敢接给我看看”表情把手机搁在自己面前,嘴角一勾,手指在接听键上敲了敲,“要不是烂桃花呢?” 杨哲见他一副的笃定的样子,傻子才跟他打赌,“那关我屁事啊!”好像挑事儿的不是自己一样,埋头把任昊面前的肉夹个干净。 后来虽然没在谈这个话题,但是杨哲本质上是个挺能琢磨事儿的,怎么想怎么觉得事情有点不合常理。 任昊由于工作关系,一天到晚手机都不关。因为有时候突发紧情,海外的大老板可不管北京时间是不是凌晨,而且任昊又是个极为认真谨慎的主儿,平常哪怕是400开头的一看就是推销的电话都接,没道理说同一个号码打两遍他还不接。 所以,除非他能判断出这个号码不是工作原因,否则断不能不接电话。 可是,既然他能认出这个号码,显然是个常联系的,为什么不存号呢?或者存了又删了? 晚饭后,杨哲还在琢磨,如果说任昊是为了逃避某件事情,故意不接电话的话,那也太不符合任昊的行事风格了。 他从来都是把问题一斧子劈开,从来不婆婆妈妈在纠结或者回避。 那就只有一个结论了:他不想当着自己的面接这个电话。 想到这里,他抬头看了眼坐在客厅里光着背哼着小曲准备明天开会材料的任昊,忍着没问出口。 他不想怀疑任昊。 倪端出现 “是不是我家里打来的?” 忍到晚上睡觉前,杨哲终于憋不住了。 “恩,”任昊盘腿坐在床上,好像早就料到他会猜到,展眉一笑,“你居然忍到现在,功力见长啊。” “说正经的呢,”杨哲给他一拳,在他对面坐下侧对着任昊,因为屁股的原因,没敢盘腿坐,两根腿在床边搭着,一晃一晃,“白天给你打过了?杨峰还是我妈?怎么说?” “是老爷子,问我你是不是在这里。” 杨哲身子一僵,他知道家里迟早会联系到任昊,但是没想到他爸爸会亲自联系任昊,看来自己对父亲的估计严重失误啊,“哦,你怎么说?” “坦白从宽啊,”任昊拿脚丫子戳戳杨哲紧绷绷的身体,“一来老爷子肯定是知道你在这里才打电话问我,打电话过来只是让我们知道他们知道了,二来他知道你在这里后,肯定就不去抄查你那些个后宫了,三来,我这么一奉公守法遵法守纪的良民哪能在市政府领导面前撒谎啊。” 杨哲斜眼看他,“瞎扯淡呢,我爸才不会让我在他控制不了的地方,肯定还有别的,快说!” 恋耽美 分卷阅读3 两草相遇必有一草 作者:爱笑的狐狸 “老爷子让我暂时不要让你知道他已经知道你住在这里,”觉得很绕,笑着又用脚戳戳愁眉苦脸的杨哲,逗他,“听懂了么?” “靠!哥不弱智,我知道装作不知道他已经知道我住这里,你赶紧的继续。”杨哲本来脾气就急,现在更是烦躁的厉害,偏偏任昊慢吞吞的一句话能分成三份儿,恨恨的在他纹身的脚踝处拧了一把。 “哎呦,还真狠,”任昊报复的在他腰间踢了一脚,“还说让你暂时住在这里,别把你弄丢了。” “靠!”杨哲索性把他不老实的脚丫子抱住,捏着大脚趾头狠狠转了一圈,看任昊表情都扭曲了才松手,“我又不是三岁孩子,什么叫弄丢了啊?” 任昊揉着自己的脚趾头,“就你那德行,三天不去考察考察后宫就不自在,你以为老爷子不知道呢?” 杨哲把脸扭一边“切”了一声,想起什么来,“我家老爷子说话不好听吧?”他爸也就对领导上级的时候能和颜悦色,对下级晚辈从来都是疾言厉色、说话只用祈使句,“你又没什么求他的事儿,不用把他当长辈给面子。”想想任昊因为自己还得被自己爸给说教一顿,心里有点堵。 “怎么没有?”任昊挑眉悠然道,“就算现在没有,以后不定没有呢,再说了,”任昊凑上前额头眼看就贴在杨哲脑门上了,“你爸就是我爸,我能对老爷子不礼貌么?!” “去!”杨哲被他的呼吸喷的脸热,推开他,“你说,老爷子打什么算盘呢?他停我卡,难道不是逼我回去么?怎么又让我留这里呢?” 任昊就着被他推的力道往后一仰倒床上,“我也奇怪呢,会不会那边出什么变故了?” “你怎么个想法,”杨哲也跟着倒下去,趴在他旁边,“说来听听。” 任昊枕着胳膊看他一眼,“个人不成熟的推测啊,要是被我带走了,可不对你负责哦。” “靠!”杨哲巴掌直接呼他脸上,“把你那猥琐的表情收一收,忒流氓了,让你说就赶紧说,墨迹个屁啊。” “昨天还着急忙慌的着让你去领证,今天上午就给我电话说对外保密你在这里,”任昊单手撑在床上,侧过身看着杨哲,“想来也就两种可能:一是他不想要这门亲事了,二是他拿捏着这个,来逼迫程常委,你说呢?”看着杨哲一脸愁苦,噗嗤一笑,“要我说,程常委也不是非要你做女婿的吧,除非他女儿未婚先孕了,但你在程羽然面前不是可规矩了么?” “哥玉树临风一表人才的哪个当爹的不眼红?!”杨哲一副“你不当爹你不识货”的表情,“小爷可抢手了,要不是程伯伯动作特别积极,有一个加强连的美女等着哥挑呢。” 任昊难得没打击他,听了他的话反而拧了拧眉头,“什么?你们这婚事当初办的那么紧迫,不是老爷子的意思?我记得,从开始谈论这事儿到婚礼开始,也就几个月的时间吧。” “是可紧迫了,我爸那么讲究繁文缛节的,怎么可能办那么仓促?”想起这婚事,杨哲就一肚子苦水,“日子是程伯伯拍的,记得我最开始跟你说的结婚时间么?6月初啊!计划着羽然答辩完就立马儿结婚呢,后来我爸说太仓促,还是有个订婚环节的好,才往后拖了一个多月。”心有余悸的想想,“幸好羽然在外地上大学,否则说不准她还没毕业就结婚了。” 程羽然本来也想在市内上大学,好歹有他爹做个照应,但是她高中成绩一般,参加高考上一本都难,只好走保送的路,虽然他父亲官高权重,但是市内好大学都是部委下属的,使不上劲儿,能收她的大学程家还看不上,后来没办法,借着他父亲以前在大连的关系,保送去了大连。 “这样,”任昊喃喃道,“难道是他已经知道了啊。”手指紧紧的抓了抓身下的床单。 杨哲没听清,抬起头看他,“恩,你说啥?” “我想起了另外一件事儿,”任昊笑笑,“你现在觉得结婚不好了?我记得你结婚前挺兴奋的啊?” “兴奋个屁,”杨哲现在说起结婚两个字都膈应,一把掐上任昊的脖子,“老子那是以为单身生涯要结束了惶恐好不好?” 任昊被他掐的声音都变形了,赶紧去巴拉他的爪子,“惶恐?没见谁惶恐起来是夜不归宿眠花卧柳?” 见他挣扎,杨哲坏心也起来了,弓起身子,加大了手上的力道,“那不是怕以后没机会泡妹子了么?先提前赚够本儿啊!” “转本儿?你还真打算结婚就收性了呢!”任昊喉咙呛得厉害,眼泪都快出来了,偏生杨哲劲头上来了非把他折腾个半死。 “那时候是有这想法。”杨哲嘴上答应着,手上力气却不减,想到自己本来打算收心好好过日子,结果被程羽然摆了一道,心里悲愤交加,全灌注到手上去了。 任昊听了他这话后,心里堵得厉害,力气本就比他大点儿,助着气,双手猛地一下掰开杨哲的两只钳子似的手,膝盖弯起来一顶,把他推到一边去,见他张牙舞爪又要重新凑上来,气喘吁吁的恐吓道,“再闹就把你办了啊!” “谁办谁还不一定呢。”杨哲仿佛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一样,往任昊身上扑过去,一条腿刚好挤在任昊双腿之间。 任昊胳膊肘在床上借了个力,身子一翻,把杨哲掀底下去压在身下,眼睛里仿佛有两簇小火苗,忽闪忽闪的看着杨哲。 杨哲只觉得先是一阵天旋地转,然后屁股碰到任昊家硬板床后疼的撕心裂肺,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咬紧牙关才把喉咙里的那声疼憋下去,拿脑门去撞任昊,“你大爷的,滚开。”疼死爷了! 任昊见他反映这么大,怔忡了一会儿,任由他把脑袋撞到自己胸口,默默松开手,从床上坐起来,背对着杨哲。 杨哲揉着屁股也爬起来,只顾着自己疼了,没注意到他的沉默,埋怨道,“忒粗鲁了!唉,刚才说哪儿来着?”不是说他家老爷子的么?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 见任昊不言不语,奇怪道,“想啥呢?” 任昊挪挪身子,坐到枕头前,把被子盖到身上,狞笑道,“想一出狗血的戏。” “怎么个狗血法?”杨哲眼睛亮晶晶的又凑过去。 任昊没让他靠近,直接把他摁在旁边的枕头前,“我记得羽然高中那会儿很喜欢你么不是?后来被你断然拒绝,伤了心,所以伺机报复,把你晾婚礼上让你也被羞辱一番,但是其实呢,心里还是真爱,所以求着他父亲非你不嫁。程常委被纠缠的没办法,只好去求你家老爷子,老爷子想要进市委做常委,所以拿着你倒逼回去,好了,故事讲完了。”任昊钻进被窝里,闭上眼睛不看他,“怎么样,够狗血吧?” 杨哲觉得……自己被任昊的想象力雷到了。 “靠!你八点档看多了吧!”杨哲趴在任昊枕头前,撑开他的眼皮,掰着指头一条条的反驳,“首先,她以前是追过我,但是除了冯达那种眼神儿不好使的外,谁能看上她那种丫头片子啊,后来爷很明白的跟她讲了,算是和平解决事变,压根儿就没留下隔阂和阴影!其次,真爱个屁啊,他老爹拼着前程不要为一儿女情长啊,脑袋被驴踢了么?其三,前面两条都不成立,最后结论也是站不住脚的。” “所以说是讲故事么,”任昊摸摸他脑袋,声音柔的能滴出水来,“睡前小故事讲完了,宝宝你也该睡了,乖。” 杨哲浑身鸡皮疙瘩竖起来,一巴掌拍过去,“滚你丫的,恶心死我了,吓得睡不着了都。” 任昊闷声笑,打个呵欠翻个身背对着他,“那你继续琢磨吧,琢磨出来跟我说一声儿,我先睡了。” 杨哲看他挺累的,也不再闹他,坐起来抱着腿又琢磨了一会儿,这事儿怎么想怎么诡异,从乖乖女程羽然突然离经叛道的上演逃婚大戏后,事情放佛就在一条越来越歪越来越诡异的道路上走的越来越哈皮了。 听着任昊均匀的呼吸声,杨哲也有点困了,揉揉眼睛,窝棉被里睡了。 过了许久,旁边已经睡下的任昊睁开眼睛,试探的戳戳杨哲,见他真的睡着了,才悄悄的下床出了卧室,拿起手机对着那个未接来电回了过去。 流氓面试 杨哲第二天又投了一天简历,等任昊下班的时候给他打电话,从交通拥堵情况到晚饭具体安排,绕了个大圈子才问道,“那啥,今天接到跟我有关的电话没?” 任昊声音很轻快,“有呀!”故意逗他说完就再详细说了。 “靠!快说!不过要是我家里的那点儿破事就算了。”其实他就是想知道自己第一天投的简历有消息了没,虽然理智告诉他事情不可能那么快,而且完全可以等任昊回家再问,但是在连续两天的高密度高强度的求职折磨下,只想着快点解脱。有点体会到头天撒种第二天就想看见粮食长高了的急迫感。 “是有一家企业,不过我查了一下,是个刚创业没几年的小公司,怕你看不上,就没说。”任昊很苦恼的样子。 “给工资就行,”杨哲特别兴奋,但还是挺谨慎的问,“什么公司,干什么的?”他现在找工作方向特别清晰:钱不在多有就行、公司不在大小有兴趣就好。 “大领域是生物医药,具体方向挺前沿的,搞生物信息科技方面,跟咱们专业蛮对口。” “恩?我怎么没印象有这么家企业啊,”杨哲纳闷道,“难道我晕乎乎的忘了?” “你那样海投的能记得啥啊,”任昊一副“我是过来人我最懂”的口气道,“虽然今年就业形势挺复杂的,不过好机会也不是没有,这个不喜欢,再等等看呗。” “你回来再跟我详细说说吧,我对生物信息还挺有兴趣的。”杨哲挂断电话后,有点唏嘘,他想起大二那年他们搞的创新设计,那就是生物信息领域的。 那个设计或许早已被项目组的其他成员慢慢的淡忘了,但是,在他心里,它和那曾经幼稚的以为可以独立的梦想,像个没生出来就被毙了的孩子一样,在撕心裂肺的痛楚后,永远刻在心里,成了一条疤。 杨哲一边浏览信息一边感慨,几年前他们的思想很小众,甚至有点异想天开,但是现在生物技术和电子信息的技术交叉融合已经是大势所趋,很多理念、技术都明朗起来,杨哲心跳有点加速,充斥着跃跃欲试的感觉。 那种久违的想用自己的双腿站直,用脊梁撑起一片天空的冲动又回来了。 任昊去了趟菜市场才回家,比昨天晚上回来的晚些。 杨哲又饿又急,早就按耐不住,跑停车场去等他。 “哎哟,杨公子您怎么亲自出来接客了啊。”任昊提着大包小包从停车场出来的时候,看见杨哲翘首企盼的样子,一脸惊喜。 “少废话。”杨哲接过他左手的袋子,拉着他左胳膊就往家里走,“有事儿问你呢。” 任昊被他硬拉着斜着身子趔趄着走了几步,实在别扭的不行,笑着调侃他,“什么事儿啊,这么饥渴。” 杨哲本来一脑子都是正经事儿,被他连着调侃两句,也没那么急了,松开他胳膊,回过头倒着走,故意晃着身子一脸痞样儿,“老爷我现在就是又饥又渴!你个懒婆娘还不赶紧回家做饭去!” “爷,喂不饱您是奴家不对,”任昊挺配合的把爪子搭到他肩膀上,捏着嗓子,抛个媚眼儿,“晚上一定尽!心!尽!力!” 杨哲原本倒着走就不顺脚,被他这么一酸,险些脚底拌蒜摔个跟头,索性停在原地等任昊靠近一点儿后,狞笑着捏着他的下巴,“小妞儿,不能光靠嘴上的活儿,得拿出点儿实际行动来。”啧,这皮肤手感真不错。 旁边走过一大妈正好进同一个楼梯口,一脸诧异惊慌的看着两人,拧着脖子光顾着打量两个人,险些撞到电梯门口。 杨哲这才想起两人是在光天化日之下,人来人往的他们也太不注重影响了,尴尬的不行。 都是任昊那个流氓带的啊,有点恼火的去看任昊,却见他正低着头憋笑憋得辛苦,耳朵尖儿都红了。 靠!还有脸笑! 偏偏三架电梯都是上行,一时半会儿的都下不来,大妈的情绪早已充分的调整过来了,由一开始的错乱逐渐淡定并渐渐向激动的方向发展,毫不待掩饰的直勾勾的盯着杨哲看。 杨哲郁闷了,为毛只看自己啊,好像旁边那个真是个姑娘,自己是个登徒子一样,心下一恼,拉着任昊扭头去走楼梯,终于拐弯摆脱掉后背上那热切灼人的目光后,才懊恼的推了一把任昊,“还笑!” 任昊顺势趴在楼梯栏杆上,笑得腰都直不起来,“哈哈,你没见你那表情,哎呦,”抹了抹眼睛,都笑出眼泪来了,“杨大公子这辈子没尴尬吧?!你居然还知道不好意思,乐死我了。” 杨哲咬牙切齿,本来他还在奇怪这么尴尬的事情有什么好笑的,原来是在笑自己!又羞又恼,“有什么好笑的!哥一正人君子懂得礼敬孝廉耻才尴尬好吧?!”看他还在笑,气愤的戳他脑门,“你个被人耍了流氓的,这么开心真的好么?!恩恩?想想别人会怎么看你!” 任昊提着袋子继续爬楼梯,脸上笑意不减,“嘿,我还真不在乎。” 毕业后,杨哲很少见任昊笑得这么没心没肺的样子,没有狡猾没有逗弄,仿佛又回到学生时代无忧无虑的时光,心里一动,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算了他都不在乎,自己也不能太小家子气,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嘴角也跟着翘了翘。 任昊想起什么,又开始笑,“刚才那人就是这儿小区的管委会大妈,上回我帮她扛了袋大米,她就开始对我发展婚庆经纪业务了,拿了一沓她侄女的相片给我看,”拇指和食指比划了一下一沓相片的厚度,“不过,就刚才她那表情啊,”故意顿了下,才忍着笑,意味深长的说,“她该把侄女相片换成侄子的了。” 怪不得刚才眼睛冒着火星儿似得一直盯着自己看,莫名其妙想到婚礼那晚的糟心事儿,杨哲脸色说不清是红还是黑,往上多迈了一个台阶回头一脸恼怒,“你直接出柜得了,免得祸害了老中青三代女性。” “说他们不信啊,”任昊停在他后面一个台阶上,一脸无辜的抬头看他,“我连个基伴都没有,要不……” “滚!”杨哲突然觉得屁股又开始疼了,加快脚步头也不回的往上走。 两人吭哧吭哧的负重爬到9楼,杨哲终于想起自己先前火烧火燎的急躁着为啥事儿了。 都怪任昊这人跑题的能力忒强。 “你说的那家企业是不是德泰啊?” 任昊一脸“你终于想起你投过这家公司”的表情,“恩,想起来啦?” 杨哲摇头,把门开了,“没,你跟我说了后刚在网上查的。” “这也能查到?”任昊洗洗手,把购物袋里的东西分类往冰箱装。 “搞这个领域的小公司没几家,而且就他家还在招聘,昨天海投的时候大概把简历也发他家去了。”杨哲抱着胳膊站在厨房门口,看他又买了萝卜,十分气愤,“为什么你又买了萝卜!而且还是白萝卜!”刚从胡萝卜的噩梦中醒来又要跌入白萝卜的噩梦中去么? “别跟我说他又粗又长,吃什么补什么!”杨哲猜到他说什么,赶紧堵上,继续抨击道,“那东西吃了会放屁!” “你最近放屁有点少,多吃点对身体好。”任昊一脸淡定的说完,仿佛刚才说的其实是“你最近有点上火,吃点萝卜对身体好”一样。 “我看是你放屁太多了!”杨哲觉得再怎么文雅的人跟任昊在一起久了都能三俗的连郭德纲都生叹。 “所以证明效果好嘛,”任昊眨眨眼,“要再检查一下其他的效果么?” 杨哲瞅着他两腿间,撇撇嘴,“切,小爷都见过多少次了,闭着眼都能想出样儿来。” 任昊笑着凑近他耳边,声音低哑,“你闭着眼肖想过多少次?” 鉴于任昊实在太过流氓,杨哲认为自己作为一个积极向上热爱生活的好青年应该远离他,于是坐在客厅最靠近厨房的沙发上,扯着嗓子问,“那家公司说什么时候面试啊。” 刚才居然又让任昊把正题给带偏了,这么重要的问题险些问了,杨哲愤愤的想,一边抱着电脑开始搜面经。 “明天下午两点生科园c栋601人力资源办公室。”任昊的声音跟一阵肉香味一起飘进来,以及讨厌的萝卜味。 杨哲把地址记下来,又浏览了一下网页上的面经,总结一下就那么几条,没什么意思,拧巴着身子凑到厨房门口,“面试都面啥啊?”想想以前任昊一脸n瑟的跟自己炫耀收了多少牛掰公司的offer,应该能有点建设性意见吧。 “过去的经历、现在的想法、未来的能力,”任昊难得说两句靠谱的话,下一句就回归本性了,“其实吧,跟处对象儿差不多,主要是眼缘儿。” 转身看见正拿眼刀飞他一脸不屑的杨哲,叹口气,“跟你说真的,你还不信。” “你字典里的“真”和正常人类语言的“真”定义不太一样。”杨哲很愤怒!觉得自己被鄙视了。 虽然他自己没面试过,但好歹见过别人面试! 他们单位虽然大多都是关系户,但是每年也是通过正规途径招人的! 任昊把火熄了,装盘,一手一个端出来,“他们公司网站你看了么?” “恩,”杨哲看到饭菜做好了,飞快的洗手跑到座位上坐好,“主要做人机交互么不是?” “你认真的么?”任昊难得有点忧心的神色,“要是抱着混两天再回单位上班的想法,就别趟这个浑水了,一来小公司刚起步没多久,工资福利估计都不咋地,二来私营企业,可不让你摸鱼,都把人往死里操,三来这是个新兴领域,虽然前景挺光明,但毕竟是探路的,谁知道最后是下水的卒子还是成长的将,四来估计也没多少员工,你连个调情对象都没有。”他故意说得很不堪,只是想看看杨哲心里有几分认真。 有点期待又有些害怕,任昊盛了碗汤掩饰自己过于迫切的目光。 杨哲嘴里正忙,翻个白眼给他,全部咽下去后,刚要开口,见任昊把汤递过来,接过碗想也没想就把嘴巴凑过去,接着就呸呸呸的捂嘴巴,“靠,烫死爷了!谋杀啊!” 任昊特别委屈,“谁让你现在就喝了?” “你现在递给我我不现在喝啊?”杨哲眼睛里转着泪花儿,疼的都感觉不到舌头了。 任昊把手伸过去,挑衅道,“那我现在把胳膊递给你,你现在咬啊!” 杨哲实在气不过,真的半站起来,俯下身,狠狠地啃了一口。 “靠!”这次是任昊疼的眼泪出来了,一把推开他脑袋,“你还来真的啊!” 杨哲掰回一城,得意洋洋,“你给我咬我能拒绝么?” 刚才还一脸可怜相的任昊突然飞过一个媚眼,“是么?” 等杨哲反应过来话里的那个不是流氓根本就不可能想歪的深层含义时,任昊已经一脸淡定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的坐在那里吃肉了。 靠!他最爱的脆骨! 杨哲顾不上还在寻找神经的舌头,抄起筷子跟任昊抢肉吃。 虽然任昊嘴上不靠谱,吃过饭后还是很认真的帮杨哲分析了一下面试的侧重点,并主动提供模拟面试服务。 事后证明,主动提供的附加服务都是渣啊!杨哲恨不能差评刷屏。 回到1分钟前…… “不是自我介绍么?为什么问三围啊!”而且你又不是不知道问屁啊问。 “你自己不说当然要问了!” “靠!老子又不是火辣妹子去面试总裁小蜜,你问这个干嘛!” 任昊还振振有词,“有的面试官就是这样子!考验你的抗干扰能力!” “要是个妹子也就算了,否则小爷分分钟废了他,”杨哲冷哼哼瞟他,“你能扮演个正常的面试官么?” “好吧,这次来正常版的。”任昊一副“太可惜”的表情,勉强答应。 一分钟后…… “靠!不是问我对公司的了解程度么?你怎么又耍流氓?” “冤枉啊,”任昊无辜道,“我就问你了解的有多深,怎么就耍流氓了?” 杨哲大怒,“那你那一脸猥琐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有的面试官表情就是很猥琐!” 最后,闹腾到十二点还没顺利模拟完一场,杨哲疲惫的宣告面试准备失败,得,一切看命吧。 吃羊大爷 第二天早上任昊出门前,杨哲记恨着昨天的仇,坐在饭桌前,兴致缺缺的挑拣着长得都一样的鸡蛋仔,一脸闷闷,连个送别的目光都没给任昊。 “好吧,”任昊捏捏他的肩膀,凑到他耳边,“不用紧张,你这么优秀,没有问题的,相信我。”说完从后面给了他一个深情款款的拥抱,见杨哲还不理他,只好一步三回头的哀怨的走了。 见他人出门了,杨哲才搓搓脸,好吧,其实他也没生气,只是昨天任昊太不把自己的事儿当回事儿了这一点,让他很愤慨。 不过,刚才任昊的话的确成功的让他对自己的第一次面试没那么焦虑了,恩,暂且放过他这一回。 鸡蛋仔做的味道真好,刚才顾忌着甩脸色的效果,没敢放开肚子吃,现在人走了,杨哲把盘子端到跟前,没一会儿就消灭了大半。 一边吃一边挠挠耳朵眼儿,靠,特么的说话不能好好说么?非要趴人肩膀上,嗓音那么低!耳朵到现在还痒。 以及大男人家的抱个屁啊大夏天的,脑门儿都出汗了。 想到这儿,也不知道是不是鸡蛋仔的原因,杨哲突然觉得口干舌燥,抱着碗咕咚咕咚的喝粥。 正喝着呢,门突然开了,任昊的脑袋探进来,看见他从碗沿里露出的两只瞪大的眼睛,又扫了一眼桌上的盘子,忍不住一笑,“刚才忘记说了,记得穿正式点儿,衣服我给你拿出来放沙发上了。” 杨哲嘴里的粥还没咽下,任昊就关门走了。 靠!发个短信不就行了,至于再跑回来一趟么?! 白摆了一早上的酷脸了。 任昊在去公司的路上打了个电话,“华子,我跟杨哲说下午两点过去面试,你到时候记得回避一下。” 华辰挺奇怪的,“啊?你昨天给我发短信,不就是让我安排面试么?” “恩,”任昊皱皱眉头,“我让你安排没让你出席啊?这事儿还是按程序来,你一个总经理凑什么人力资源的热闹?下午准备一下材料,明天回学校替我把共建实验室的事情对接一下。” 华辰是他们的校友,虽然不一个院系,但是在一层宿舍楼,经常凑一起打牌、玩游戏、喝酒什么的,跟任昊、杨哲关系挺密切,只是毕业后大家走的路不一样,他工作没一年辞职,和任昊还有几个师兄一起创业,而杨哲走了公务系统,跟他们倒没什么来往了。 华辰哀嚎一声,“我都好几年没见杨哲了,还想着晚上请他吃饭叙叙旧呢。”又忍不住问道,“任哥,你什么回公司啊?我最近忙的想一头撞成两半儿来使。” 任昊几个月前刚从新创业的这家公司的总经理职位退出去暂作董事,因为原先工作的那家外企濒临破产,公司的新任总裁也就是他的直系师兄胡满,亲自打电话给他希望他能回去做执行总监紧急救火。任昊感激着他曾经在自己创业最困难的时候帮他拉到了一笔天使投资,也就义不容辞的去了。 本来做副总的华辰只好顶出来做代理总经理。 “可能还要等几个月吧,乐观估计得年底。”他答应过胡满要等公司资金开始回笼再走,“对了,杨哲是我介绍过去的,你没让技术部的人知道吧。”他担心如果别人知道杨哲是“关系户”,以后人际关系不好处。 华辰惊愕的反问了一句,“您忘了技术部跟人力部联姻了么?这哪能瞒得住啊?” 他倒真忘了这茬儿,任昊揉揉眉心,事情有点头疼。 不用想也能猜到杨哲知道这是自己做的手脚后什么反应,刚刚决定要从父亲的羽翼下独立出来,就又钻进别人翅膀底下,还是被骗过去的,那种感觉估计不好受,以杨哲那种心高气傲,光是怒火都能自己炼成舍利子。 “具体怎么做你看着办吧,反正先别让他知道这事儿,”任昊打算等他融入到工作中,对这个事儿没那么敏感了再说清楚,免得那个自尊心特强的人上班没一天就走人去别家公司证明自己去了,“我找个时间跟他解释一下。” “昊哥,”华辰沉默了许久才激动道,“您对兄弟真好,想的真是周到,您放心,话都说这份儿上了,我肯定避而不见,而且为了杜绝各种小概率事件,我决定想向董事您请假半天,下午场外回避。” 任董悠然发话,“你去女厕所锁着吧,他肯定不去那里。” 面试的过程异常顺利,既没有出现任昊所说的流氓,也没所谓的抗干扰测试。 最让杨哲开心的是第二天就可以去上班。 从公司里出来,杨哲就兴冲冲的拿出手机给任昊打电话。 电话拨通了以后,又装作很淡定的样子,“晚上不要回家做饭了,哥请你出去吃顿好的。”钱包里剩下的钱估计还能出去搓一顿。 任昊声音挺欢快的,“呦,这是要包养么?” 在公司也这么不检点,这人没治了,不过很好的迎合了杨哲此刻的金主心态,“没错儿!今晚上小爷就把你给包了!怎么?想吃啥?” 任昊嗓音里带着笑,“羊大爷。” “操!大夏天的吃火锅疯了吧你。”杨哲笑着骂了句,“成,我们去四环路那家吧,味儿正。也不怕上火,真是。” “多吃点萝卜就好。”任昊幽幽道,“粗长一点的,尤佳。” “萝卜你妹!祝你找个萝卜腿的妹子,”杨哲心情再好,也挡不住任昊自己找抽,“每天抱着她的萝卜腿啃吧你!”想想那场景把自己逗乐了。 “谁抱着谁的萝卜啃还不定呢。”任昊又一个黄色炸弹扔过来。 杨哲在马路牙子上欢乐的踩直线,“靠!你这人没治了,为你以后的老婆默哀。” “这么有同情心?那你要不要以身代之,长期包养,解救芸芸众生?” “滚你大爷的,”杨哲刚要继续说,身边突然一阵剧烈的刹车响,一抬眼,看见个橙色的身影从车上矫捷的蹦下来,“杨峰?” 电话那边的任昊听到刹车声时心里一紧,待听到杨峰两个字时,捏着手机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过度有点发白。 杨哲没来得及挂电话,先被杨峰一阵竹筒倒豆子般的噼里啪啦给轰了。 “哥!你这几天死哪里去了?绿帽子都快带脑门上了,你怎么还在外面瞎溜达呢?你跑到上地这里来干嘛?”附近都是些高科技产业连个眠花卧柳的地方都没有,不像杨哲的活动范围。 从豆子堆里爬出来还没喘口气想想先回答哪个问题,杨峰又倒了一桶豆子,“你怎么穿的这么人模狗样儿?靠 恋耽美 分卷阅读4 两草相遇必有一草 作者:爱笑的狐狸 你该不会知道羽然姐红杏出墙,一怒之下跑出来相亲了吧!”脸上的表情配合着想象,变幻多端。 “你脑子别裤腰带上忘了点出门吧,”杨哲把手机往兜里一揣,对着杨峰的脑门呼过去一巴掌,彻底忘了手机还开着这事儿了,“你脑洞开了还是咋地?往外喷的特么的都是想象力啊!噼里啪啦说一堆有点逻辑关系行不行?你问一大堆我从哪里开始回答啊?” 杨峰张张嘴,对杨哲一阵噼里啪啦训骂给说懵了,不知道是先反驳自己脑子没有在裤袋上而且带着出门了,还是先骂回去你脑洞才开了你全家都开了,还是辩解自己逻辑关系很清晰…… 要不怎么说是兄弟呢。 “你先说说绿帽子是怎么回事?”杨哲对着杨峰的脑门儿又是一个爆栗子打过去,“老子连帽子都没带上,你特么的什么时候给我染色儿了?” 杨峰浓眉倒立,捂着脑袋愤怒道,“就算是染色儿,也是羽然姐给你染,跟我有个屁关系!”更愤怒的看着杨哲,“这两天事儿乱的脚后跟都打着屁股了,你倒是走的干干净净,留了一屁股屎让别人擦。”说到最后,眼睛都泛红了,平日里不怎么对家人喷的粗鲁话也冒出来了。 杨哲被任昊熏陶了两天,此刻也没觉得杨峰多粗俗,先冷静下来,“怎么个乱法儿,你慢慢说。”又嘱咐一句,“按时间顺序,挑重点!” 杨峰本来打算从结果开始说,一肚子话又硬生生的憋回去,“靠!”顿了顿才开口,“你走了以后,我跟达子回去时,大伯正跟程伯伯说这事儿他说的算,不会委屈羽然姐,你一回家就算打断你的腿也让你们俩去领证,”为了强调效果,说打断腿三个字时还配套了一下杨哲父亲的表情,“昨天羽然姐突然打电话给大伯,说她要跟达子在一起,程伯伯险些气晕过去,把羽然姐禁闭了,大伯他们急着找你,想让你趁着事情还有回旋余地的时候赶紧解决了,”一口气说下来都不带喘的,有些疑惑的问杨哲,“哥你跑哪儿去了啊?我们把你那些朋友家问了一圈都说没人见过你,我还以为你交了个外星女朋友,被人带走了呢。” 杨哲的思维跟着他的语速一起飙速,中间卡了一下,以至于最后杨峰没脑子的问题也懒得回答。 任昊不是说爸妈他们知道自己在他家的事情么?杨哲心念一转决定不告诉杨峰那么多,把胳膊抱在胸前,“靠,我就说呢,达子怎么赶这么巧这个时候来呢,不过还真没想到是回来挖墙脚的,”冷笑两声,“嘿,知道他从小就喜欢羽然,到不知道他胆子见长啊,那时候连表白都不敢,这会儿都敢抢婚了,”越说越气,“妈的,要抢赶早儿啊,给我那么大一个没脸,太不够兄弟了!”发完牢骚,看向杨峰,“他喜欢羽然就结婚去呗,你跟我急啥?” 杨峰气的跳脚,“我跟你急啥?你真不跟羽然姐结婚了么?” “靠!你不会以为哥被摆了那么一道儿,还回去结婚吧,你脑袋秀逗了吧。” “是你秀逗了吧,”杨峰也呼呼的喷火,“你不是想进市委办公室么?没有程伯伯,谁给你张罗啊!” 杨哲拍拍他脑袋等他冷静下来,有点艰难的开口道,“我,我不想再过那种生活了。” 说出来突然松了一口气,仿佛一座长久放在他面前的大山,在转过身以后,就没有了。 原来自己心里早就想清楚了,只是一直不敢去面对。 切断过去固然痛苦,拥抱未来却是新生。 杨峰呆呆的站在原地,像被雷劈了一样,半张着嘴巴一张一合就是没有声音,过了许久才找到声音,结结巴巴道,“什什什么么?哥……,你真的要跟家里断了?靠!哥你不会被外星人洗脑了吧!” 杨哲被他逗得一乐,看着他身后的车来车往,“或许吧,”别说杨峰,就连他自己,在话说出口的时候都觉得惊讶,不过两天的时间,他就斩断了那条曾经打算投入一生哪怕搭进婚姻幸福的道路。 要说被洗脑的话,只能说他是被任昊的生活洗脑了吧。 只有善待梦想的人,才不会辜负自己,才会真正的享受生活。 “你都想好了?”杨峰忧心道,他知道杨哲虽然平常没个正样儿脾气也不好,却不是个冲动的人,这么大的决定不是随便说说的。 “恩,”杨哲拍拍他肩膀,眉间难得的出现了点“担当、责任”之类的东西,“你回头也别跟我爸说见我了,这事儿以后我自己跟他说,免得他难为你。” 杨峰紧绷着的神经突然缓下来,这两天他又是担心嫂子被人抢了希望他哥回来,又是担心他哥回来被胖揍希望别回来,还得帮着伯父家应付着各方的事儿,身心俱疲,这会儿听到杨哲的话,有些茫然又有些轻松,搂住杨哲把脑袋靠在他肩膀上,闷闷道,“你自己照顾好自己,实在不行,就回来,唉……”想想杨哲前途未知,以后难免要受苦受累,还没人罩着,却又不知道该劝还是该鼓励,只好叹口气,就那么靠在他肩上。 杨哲知道自己走后家里的事情少不了落到他肩上,有点内疚,也就任由着他,从成年后一见面就免不了刀戈相向、你损我贬的两个兄弟,难得兄友弟恭的抱在一起。 过了一会儿,杨峰心里那股劲儿也过了,觉得自己这么大了还这样觉得不好意思,粗鲁的推开杨哲,“你找了啥工作?”又开始犯老毛病损人,“该不会是去给人打扫卫生吧?” “清理你这种垃圾么?”杨哲也不饶他,擦了擦刚才被杨峰蹭上的口水,不知道任昊发现衣服上有口水什么反应,有点恶作剧的开心,“在一家生物公司,做信息技术,靠,你什么表情,你哥我也是科班出身好不好?” 杨峰还是一副鄙视不信任的样子,“好好好,科班出身的,哪家公司啊?” “德泰,说你也不知道。” 杨峰嘿嘿一笑,“别说,这个我还真知道。” “就你那个见识,”这会儿换杨哲一脸鄙视不信任的样子了,“怎么会知道这么高端领域的企业?”关键是这个企业不大没名气,还私人投资的不是国企亲儿子。 杨峰毕业后本来想去体管局,家里人不同意,把他塞到一个市政府的派出机构,专管企业创新发展的,“前段时间他们还申请资金要跟你们学校实验室搞联合创新呢,市政府特别关注,我当然知道了!审批文件从我这里盖得章呢!”杨峰得意洋洋。 要是再过个两天,杨哲说这家公司杨峰可能就已经忘了,偏偏那个章今天早上才盖好,刚从自己手里发出去,脑子里还有点儿印象。 “哎,是么?杨哲一脸惊喜,没想到连杨峰都知道,有种与有荣焉的感觉。 根据他自己查的资料,觉得那家公司挺有前景的,眼光看得长远、技术理念也先进、市场做的也不错,但是杨峰说的共建实验室的事情还没上新闻,听了觉得心里痒痒的,“说详细点儿。” 杨峰扭捏了一下,不是他不想趁机n瑟,实在是他也就知道这么一点儿,创新企业光国字号的就上千家,别说他就是个混日子的二世祖,就是个踏踏实实工作的也不可能一个一个去了解,只好敷衍道,“这哪能一时半会的说清楚,回头我发你邮箱里,对了,你手机怎么回事?就算躲家里,你也去办个新的呗,我都联系不上你。”说完特别哀怨的看着杨哲,好像杨哲故意躲他一样。 “那不是丢了么?”杨哲这才想起手机还没挂,赶紧拿出来,倒不是怕任昊听到啥,他是心疼电话费,现在不比以前,花的都是自己的钱!见已经挂断了,舒口气,“你电话号码啥,我给你打过去。” 自己记不住自己的号码这种事情,杨哲肯定不能跟杨峰说。 杨哲的电话刚挂断,杨峰正存号码的时候手机又响了。 “候姐。” “正在路上呢。” “好好好。” 挂断电话后,一脸懊恼,“我们主管,问我怎么还没到,”有点不舍的道,“哥,我得走了哈。” “去吧,”看着杨峰上了车,又嘱咐了一句,“记得给我发邮件啊。”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让杨哲打个滚儿的话……能给个评论咩…… 酒后乱啥 杨哲找了个公交站牌,研究了许久才想好乘车路线。 一抬头发现打算乘坐的公交刚刚启动出站了。 杨哲也不急,等待公交的时间虽然漫长又无聊,心里却意外的踏实、安稳。 纵有五花马、千金裘,若是折腰委屈求得,终究难以坦然饮酒长歌。 公交车来的时候正好是下班高峰期,杨哲站在人群的最外围,惊讶于公交的吞吐量的同时,有点胆怯的打算等下一辆,他最是不能忍受人贴人的那种感觉。 “快!”售票员从窗户里伸出脑袋,横眉冷对,“赶紧上!车要走了!” 那喊声凄厉的仿佛这是灾区救难的最后一辆车赶不上就只能等死一样,杨哲也被这种紧急的声音感动了,长腿一迈,堪堪在启动前站在了门口。 门哐当一声关上时,险险的擦过杨哲的脑门。 杨哲背对着车门,面前站着一个大波妹子,凶器正对着他的脸。 坐公交其实也挺不错,杨哲苦中作乐,虽然每次到站他都要下一次车给人让出路来,但是大波妹子一直站在那里坚守着,让他每次重新上去后都有种做出牺牲得到补偿的满足感。 就是腿不好看,要是有任昊那两条长腿就完美了,杨哲低头扫了一眼叹口气,世间哪得双全美啊。 杨哲站在后车厢附近,报站的声音几乎传达不到,而杨哲的视线一直被大波挡着,导致…… “靠!居然坐过站了!” 等大波妹子故意挤着杨哲下车后,杨哲眼前视线才开阔起来,看到车头处的到站提示牌,坐过站了! 倒腾了半天终于到羊大爷门口的时候,杨哲早已灰头土脸,偏又穿着一身西装,看起来像个落魄的贵族。 任昊站在门口一大排红灯笼下面等他,双手插在口袋里看着远方,沉思着什么。 还真……挺养眼的。 眼前的人突然跟那日在日历上看见的照片重叠起来,红灯笼换成了大片大片的红叶,一个修长的身形随性而优雅的站在红色的山风里,俊秀的侧颜给整幅壮丽的风景平添了一丝清雅的剪影。 杨哲的呼吸然没来由的一窒。 “发什么呆呢,该不会坐错车了吧。”任昊感觉到有人在看他,转过眼看见杨哲在发呆,衣服有点皱,一撮头发还翘着,一看就知道在公交车上被折腾的够呛。 刚才魔怔了么?眼前的风景动了,杨哲才缓过神儿来,不知道刚才自己是怎么了。 一个念头飞闪而过,他也没有去捕捉,朝着任昊走过去,掩饰道,“怎么可能啊?”坐过站这种丢人的事情还是让他随风而逝吧,笑着调侃道,“你怎么不进去?在外面当门神呢。” 任昊揽着他肩膀往里走,嘴角上翘,“那也是揽财的门神,刚才几个妹子路过,见我站那里,特意进店里坐窗户那里欣赏本公子呢。” 杨哲哼哼两声表示“你就吹吧”,推门进去见窗边果真坐着四个女孩子,两个托腮两个拧脖子的朝这边看着。 待看清四个人脸上融合着“不置信、失望、嫉妒、八卦”等各种复杂情绪后,突然想起昨天晚上任昊说用搅基挡桃花的话来,头皮一紧,推开肩膀上任昊的手,蹭蹭的飞快往前走,把任昊甩后面。 “哇!害羞呢还!”一个姑娘嗓门特别大,杨哲都已经往前窜了好几步,还是一字不漏的听见了。 一口鲜血险些吐出来,又不能跟一个路人解释说自己那不是害羞是愤怒,杨哲只好装作没听见,见了个空桌背对着他们坐下了。 服务员走过来站旁边,杨哲看也不看任昊,开始点菜,“三份羊肉、两份带骨羊肉、一份羊上脑……” 刚要说就这些,任昊飞快的加了一句,“萝卜!” 萝卜萝卜你个萝卜!杨哲心里成千上万的草泥马奔腾而过,呼啸着还散发着个萝卜味儿。 杨哲铁青着脸,对服务员僵硬的笑了笑,“加份萝卜,小份儿。” 任昊对着服务员笑得春暖花开,眼睛弯弯的像两个月牙儿。 服务员是个小伙子,居然有些脸红,仓促间转身险些把杯子弄翻。 看他毛手毛脚的样子,杨哲突然想到了杨峰,问任昊,“对了,今天我见杨峰了。” 任昊当然知道,下午他们兄弟互诉衷肠的时候他一直没关手机,直到杨哲他那边没音了才挂电话。 装出一副才知道的表情,“哦?这么巧啊?” “可不是么,”杨哲皱着眉头,“奇怪的是,他说我爸妈只差没挖地三尺的找我了,奇怪了,我爸不是知道我在你那里么?” 任昊点点头,“是啊,”也跟着皱了皱眉头,“他们没跟杨峰说么?为什么啊?” 杨哲也不知道,把下午杨峰告诉他的事情都跟任昊说了一遍,最后阴险的看着任昊,“你说达子跟羽然结婚的时候,我怎么整他们好?” 任昊白他一眼,“结婚不结婚难说吧,程常委哪能让女儿嫁给冯达?” 杨哲喝口水,想了想,“的确不太可能,程伯伯跟我爸差不多,觉得对孩子好就是给他找个靠谱人家,还得是他们觉得靠谱的才行,达子家出过那么大事儿,他也不走政府系统这条路,估计不在程伯伯的靠谱名单里。” “家里老爷子在想什么呢?”任昊修长的手指绕着杯口,轻轻地转着,笑着问,“你之前说在程常委之前,你有一个加强连的选择空间,会不会是……” 杨哲当然想过这种可能,苦笑一声,“还真说不准!要是婚礼第二天我们就去领证了,说程羽然生病所以婚礼才没进行下去,还能勉强留点面子,里子也不缺,但是现在我跑出来都好几天了,对外宣称的理由还是这个,”杨哲笑了笑,“你说,如果有了好里子,我爸那么要面子的人,能不借机发挥?” “今年市委领导班子换届,”杨哲又喝了口水,有点忧心的看着任昊,“我爸想进常委快想疯了,我真怕他踩钢丝踩出个什么好歹来。” “老爷子不是特谨慎么?”任昊拍拍他的手,“别担心。” 有些事儿不能想,杨哲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我爸那么谨慎的人,万不可能在换届前得罪程伯伯,”他看着任昊的眼睛,“可是现在,他明明知道我在你家里,却不让我回去,你说,这是不是说明他跟程伯伯不是一个队里的了?” 虽然是反问句,但是语气却十分笃实。 任昊看看四周,他们没坐包间,旁边那桌离他们没半米,“这个回去再说,”正好服务员利索的把锅和肉端上来,还是刚才那个小男孩儿,“先吃饭,”笑着帮杨哲打开筷子,“让我感受一下被包养的感觉。” 服务员还没走,杨哲脸皮没任昊那么厚,赶紧转移话题,“要不要喝酒啊?”想到任昊开车,“要不你喝饮料吧,你还开车呢。” “车放这边呗,”任昊见杨哲兴致挺高,也想陪着他喝两杯,一脸笑意,“哪有被包养不陪酒的道理啊。” 越是不想让他说呢,他还说上瘾了,杨哲也破罐子破摔了,“醉不死你爷就白包了!”也不管旁边的服务员脸红的掉血,“来两瓶……” 想到明天就要上班了,征求一下任昊的意见,“还是喝啤的吧?来一件儿!” 两个人边扯闲话边喝酒,有种回到上学那会儿没事儿就出去放松一下的时光。 毕业后杨哲忙着跟父亲后面为以后的仕途打基础,任昊忙着创业为以后的钱途做铺垫,三年多一共也没聚过几次,像这样不为公事、只是单纯的跟好友聊个闲天的情景,更是几乎没有。 不知不觉间一整件儿啤酒被喝的精光,杨哲又要了一件儿。 等瓶瓶都见底后,杨哲站起来结账,才觉得有点晕,扶着桌子看了眼任昊。 他常年在酒席桌上混,号称“千杯不醉”,这会儿都有点醉酒的感觉,任昊就不用说了。 本来酒量就没他好,喝的又不比他少,此刻捏着个空啤酒罐,托着腮呆呆的在放空。 结完账回来,见任昊还是乖乖的坐在凳子上一动不动,两眼亮晶晶的看着远方,好看的像幅儿画。 杨哲叹口气,任昊这样子就是真醉了。 任昊醉酒的模样跟一般人不太一样,他会变得特别安静,若是焉里吧唧的想睡觉的样子也就算了,偏偏看起来还特别有精神,醉的越厉害眼睛越亮。 刚入大学那会儿,他们几个好友出去喝酒,喝到半夜都晕乎乎的往寝室走,就杨哲和任昊两个看起来清醒,杨哲跟赶羊一样把一群醉鬼往寝室里轰,走了一会让发现任昊没跟上,才发现他正站在一颗梧桐树前,一脸严肃的看着树皮,听见杨哲叫他也只是看他一眼,抿着嘴巴不说话,杨哲才知道原来有人醉酒是这模样儿。 回寝室后,隔壁寝室的人过来,还以为任昊是装醉,笑他装的不像,还手贱的去逗他,结果被任昊抱着不撒手狠狠的吐了一身。从那以后,任昊一吐成名,大家都知道原来真有人醉酒的样儿就是看起来特别清醒! 后来见他醉酒的次数多了,杨哲已经能从他眼睛的明亮程度判断醉酒程度了。 这次得是深度醉酒啊。 杨哲拍拍任昊的肩膀,“走吧。” 任昊抬起头直勾勾的看着他,仿佛直接看进他心里,眼神一派纯真无暇,哪有半分平常深沉算计的样子? 那眼神儿仿佛带了两把小刷子,在杨哲的心里轻轻的扫着,痒痒的酥酥的却说不清什么感觉,杨哲脑袋晕乎乎的,鬼使神差般的把手伸出去,慢慢抚上任昊的脸,有一下没一下的来回刮着。 “靠!特么的中邪了!”发觉自己在做什么的杨哲像触电一样,低声咒骂着,猛地把手抽回来,飞快的向周围扫了两眼,万幸空荡荡的大堂没人。 哪里不对啊!觉得自己有点不对劲,杨哲闭着眼甩甩脑袋。 再睁开眼的时候却发现任昊本来挺享受的表情在他把手抽走后,变成了一副委屈的样子,扁着嘴眨巴着眼睛看杨哲。 靠!这幅表情出现在任昊身上真是特么的太违和了!杨哲的小心脏有点受冲击。 深吸口气,杨哲蹲下身,把任昊的手搭在自己肩上,见他没反应,只得耐心道,“我们回家,好不好?”说出口才发觉那轻柔声音极为陌生,以往床第间都不曾有这样温柔,心里那股奇异的感觉更是强烈。 任昊对他弯弯眼睛,软巴巴的把身体靠在他身上,任他半拖着自己往前走。 杨哲一手揽着他的腰防止他滑到地上,一手攥着他的手勾在自己肩膀上,两个人的脑袋紧挨着,杨哲甚至能感觉到任昊鼻间呼吸的酒气打在自己的脖子上,痒痒的热热的。 打了辆车,杨哲先把任昊塞进去,跟司机说着地址,钻进车里坐到任昊旁边,把任昊的脑袋搁在自己肩膀上。 任昊来回扭动着把脑袋放到了一个舒服的位置才安稳下来,顺势把手搭在了他的大腿根上。 一路上,杨哲的头不知道是不是喝多了,晕乎乎的,一会儿觉得肩膀那里麻了,一会儿觉得大腿上的手仿佛攥着个火把要把自己烧了,一会儿又觉得任昊的气息钻到自己鼻孔里快要把自己憋得窒息了。 这种忽冷忽热、忽晕忽醒的感觉像是种酷刑,折磨的杨哲浑浑噩噩的连到家了都没注意到。 “先生?”出租车司机叫了他一声。 杨哲大梦初醒一般,险些跳起来,赶紧把钱包最后一张红色的毛爷爷拿出来把车费付了,这下钱包彻底清空了。 把任昊拖拉回家的时候已经快十二点了,杨哲把任昊放在沙发上,先去卫生间里洗了把脸。 出来后看见任昊还像自己进去前一样端端正正的坐在客厅里,一副无辜的表情看着他。 靠!人家是借酒装疯,这家伙倒好,借酒卖萌!你平常那副老狐狸的流氓样儿呢! 偏偏现在杨哲一点儿伺机整他的心思的都没有,虽然现在的他一副纯良无害的样子,可是直觉告诉自己要离任昊远点更安全。 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杨哲宁可面对任昊耍流氓的样子,也不想看他这副乖宝宝的样儿。 因为根本不知道怎么处置! 杨哲已经很多年没见过任昊醉酒的样子了,尤其是毕业后,任昊益发朝着狐狸大仙的方向发展,一点儿的把柄都不给人留下,平日里又总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这会儿的单纯温顺简直就跟灵魂被附体了一样。 杨哲刚被凉水刺激后清醒的脑袋又开始有点蒙。 正在纠结要不要帮他换衣服洗澡的时候,任昊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冲着杨哲走过去,一把搂住他,两手在他肩上晃了晃,声音含糊,“洗……找。” 醉酒的人力气大,杨哲被他晃得头晕,赶紧抱住他的腰免得他把自己晃地上去,连连答应,“洗澡么?好好好。” 话音未落,任昊松开杨哲,开始脱衣服。 杨哲目瞪口呆的看他站在离自己 脱裤子的表演者脱了一条裤腿后,不带停的继续往前走,结果被绊倒,一头往门上栽过去。 杨哲赶紧冲过去,在他倒地前把人抱住,任昊却一点都没察觉到刚才撞到脑袋的危险,还有点惊讶的看着突然抱住自己的杨哲,对着杨哲甜甜的笑了笑。 轰! 半裸的身体、纯真的笑容,仿佛构成一个引线,在杨哲眼前猛地引爆一颗地雷,尘土飞扬后,人就给炸晕过去了。 任昊把还在腿上的那个裤管踢到地上,见他还站在那里不动,就着在杨哲怀里的姿势推着人往浴室走。 等被推着一屁股坐在浴缸边的时候,杨哲才缓过劲儿来。 然后又被面前的景象弄的手足无措起来。 任昊只穿着条内裤站在他面前,而自己的手还在他腰上环着,偏偏现在他是坐着的。 也就是说,现在他眼前唯一的画面就是任昊的平角内裤! 靠!还真是被包养的节奏啊! 把持不住 任昊被杨哲的胳膊圈的难受,背着手把杨哲的手握在手心里。 杨哲的大脑早就被一个又一个炸弹的轰当机了,由得任昊把自己的手搭在浴缸两侧。 任昊的手又凑到他脸前,一只手勾着他的下巴,一只手抚着他脸颊,让杨哲的脸看向自己。 杨哲被迫仰着脖子看他,呼吸有点急促。 对上任昊如墨点漆的双眸时,有那么一瞬间,杨哲觉得任昊的唇要落在自己嘴上了。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暧昧情色的气氛。 脑子里最先苏醒的小人举着个“这是在要命啊”的小牌子,怕被注意不到一样的来回乱跑。 要命的是,杨哲仿佛被定住了一样,完全顾不上拼命在找存在感的小人,既移不开眼睛,也挪不动身体。 比这更要命的是,心里那些隐隐希望发生点什么的期待,像个开关一样,把小腹那里的热流一下子引了上来,直达嗓间。 杨哲的喉咙紧了紧,觉得一阵口干舌燥。 第一次跟女人上床时,都没这么无措紧张过。 什么?上床?! 靠! 杨哲你大爷的你在想啥呢?!特么的你就是想男人了也不能想上他啊! 这任昊啊! 拼命找存在感的小人终于在杨哲混沌的大脑踩出一线光芒来,逐渐的,杨哲全身的细胞都战栗起来。 骚动的欲望立刻被无情镇压了下去。 杨哲把任昊推到一边,猛地站起身,抓起旁边的喷头,打开水龙头,对着任昊一阵狂冲。 任昊被他一推,刚扶着墙站稳,抬起脸看他,就被喷了一脸水,还有些直接进了嘴里。 猛地被呛到了,任昊颇为怨念的瞅了杨哲一眼,扶着墙转过身去,背对着杨哲,弯下腰咳嗽的撕心裂肺。 要是平常,听他咳得那么惨,杨哲肯定过去拍拍他的背什么的表示一下歉意,可是现在他也好过不了哪里去。 脑袋里的举着各种写着“远离任昊珍爱友谊”“不做死就不会死”等各种小牌子来回奔跑示威,杨哲拿着喷头仿佛拿了个救命的武器一样,一点都不敢松开,更不敢去靠近任昊。 赶紧把这人冲干净扔床上去包起来,然后两眼一闭天亮了,特么的一切就正常了。 任昊一边咳嗽一边觉得内裤贴身上不舒服,弯下腰撅起屁股把内裤脱了,如果他动作快点也就算了,偏偏喝醉了下盘不稳,晃荡晃荡的,脱一会儿扶一会儿墙,一个内裤硬是脱了几分钟才脱下来。 热水渐渐的在空气里形成一层水雾,不知道是被水汽蒸的还是什么别的,杨哲觉得自己呼吸益发急促起来,手心里也开始冒汗。 强迫着自己把目光从任昊修长的脖颈上移开,白皙的脊背更没多看直接跳过,这家伙屁股还挺翘的,靠!你特么看什么呢?! 杨哲索性抬望着屋顶,水全喷歪了都没有发现。 任昊把内裤脱下来后扔到一边,然后发现水停了?! 疑惑的回过头,见杨哲正在研究天花板。 往前迈了一步到杨哲面前,任昊也跟着仰起脖子看天花板。 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头开始晕,任昊连忙扶着杨哲稳定身形。 杨哲猝不及防的被人抓了一下,条件反射的去推他。 他本来就有点功夫底子,手上力道不小,这会儿更是心烦气躁之下,力气比平常还大了几分,虽然还抓着个喷头,也足够把已经醉的站都站不稳的任昊推了一个趔趄,往后倒去。 见任昊要摔了,杨哲赶紧手忙脚乱的把喷头一扔,两手伸出去拉任昊,一手挽着他的腰一手捞着他脖子,赶在落地前把人抱在了怀里。 发觉到自己快要摔个屁股蹲儿的任昊稍稍清醒了点,伸手勾住杨哲的脖子挣扎着想站起来,还没来得庆幸没把人摔了的杨哲,因为这个被加深了的搂抱动作再度陷入混乱。 站起来不过几秒钟的时间,杨哲却觉得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因为他的大脑、他的呼吸全像一个世纪后老化了不能运作了一样,停摆了! 婚礼那晚疯狂、纵欲的画面莫名的闪进杨哲的大脑里。 虽然不记得细节,甚至不记得对方的样子,但是那种蚀骨的欢愉却仿佛刻在了血液里,一旦奔腾起来就能想起那晚恍若灭顶般的极致。 被强制压下去的骚动又有东山再起的势头。 多年流连花丛的直接反应,在他的大脑还没穿越回来的时候,直接唆使着他的手环住了任昊的腰,身体往前一挺,把人锁定在墙壁上。 头一低,带着浓重喘息的吻急不可耐的落在任昊的锁骨上,舔 恋耽美 分卷阅读5 两草相遇必有一草 作者:爱笑的狐狸 舐了一会儿开始往上移,一只手揉搓着他的后腰,另一只手在他小腹打圈。 任昊身子猛然紧绷起来,挣扎了一下,杨哲在他小腹的手不安分的手就感觉到了手下的肌肉…… 肌肉?! 仿佛带着回音一样的疑问在大脑里转了几个圈,终于在杨哲的理智穿越回来落在大脑里后,有了回答。 所有的理智都被唤醒了。 他他他他……他在做什么! 看到任昊锁骨处的吻痕,杨哲哆哆嗦嗦着手,想把那块痕迹抠下来。 任昊察觉到刚才压着自己的人松开了,舒服的抖了抖身子,见杨哲咬牙切齿的要把自己锁骨的皮剥下来,赶紧往旁边躲闪了一下,脚底一滑,又险些撞到水龙头上。 杨哲放弃无谓的挣扎,把地上的花洒捡起来,关掉水龙头,把浴巾从吊杆上拿下来,粗鲁的往任昊身上一包,厉声道,“洗好了,睡觉去!” 任昊打个呵欠,咕咕哝哝的说着些“还没加浴液……”之类的抗议。 杨哲哪里还顾得上这个,特么的别说加浴液了,再冲个一分钟保不准自己不辨男女的就把他给上了。 “赶紧躺下,再抗议就上了你!”杨哲恶狠狠的把挣扎着不想躺下的任昊推到床上,浴巾都没扯下来,直接把棉被一扬,给尸体盖国旗一样,把任昊盖了个严严实实。 任昊在棉被里倒腾了一下,把脑袋探出来,又把手拿出来对杨哲伸过去,一脸期待,“过来,睡觉。” 杨哲脑子里最后一根弦险些断了,扔下一句话,“我去洗澡,”逃一样的跑出卧室。 花洒里的热水从头顶冲下来,杨哲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这本是个静心静气的好办法,屡试不爽。 可是,这次却失灵了。 紧闭的双眼仿佛有了自己播放影片的功能,眼前一会儿闪现出任昊修长紧实的双腿,一会儿是魅人心魄的笑脸,一会儿是紧翘浑圆的双臀,还有被自己吻出痕迹的锁骨。 深吸下去的那口气仿佛是口热浪,直到了丹田处汇成了一条热流,进而激起千层热浪,澎湃汹涌。 被压抑的欲望完全不顾大脑的指令,在水流下硬生生的抬头了。 杨哲赶紧睁开眼,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回过身把阀门调到最左侧的凉水,但并没有让事情好一点。 心里的火热与皮肤上的冰凉形成鲜明对比,反而让身体更加敏感,眼前的水珠甚至在空气中勾勒出任昊弯腰背对着自己撅起屁股□的画面。 □变得更加僵硬,杨哲颤抖着手,覆上自己的欲望。 靠!你就不能想点儿别的么? lily的细腰,carry的红唇,哦,今天公交上的大波妹子也不错…… □了两下后稍有闪神,脑海里的腰、唇、臀都变成了任昊的。 手上动作越来越快,杨哲顾不上脑子里播放的是什么片儿,直到白色的粘稠全部释放在手里,被水流冲进下水道,不留一点痕迹,才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单手撑在墙上。 大脑是短暂的空白。 随后涌上的是一股浓浓的无措、歉意。 无措的是,他从来没有对一个男人产生过性幻想,眼前的事实让他不知道如何解释。 歉意的是他刚才yy的那个男人是他最好的朋友。 天哪!杨哲用力捶了一下贴着瓷砖的墙壁,伴随着强烈的疼痛,陷入了浓浓的自责、自厌中。 他既不能接受自己是个同性恋,更不能接受自己对任昊有任何肮脏龌龊的想法。 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念头呢! 杨哲抱着头,蹲在浴室里,任冰冷的水打在脊背上,各种混乱的思绪搅作一团。 站起身时,腿都麻了,险些摔在地板上。 恍恍惚惚的走回卧室,刚走到床头,看见任昊在微弱的灯光下的睡颜,心一抽,站了会儿,还是决定去客厅睡。 他不想在事情想清楚前,弄出什么事情来。 不,如果是他和任昊,那可不仅仅是事情,得是事故了,还特大事故。 回到客厅,把任昊丢了一地的衣服捡起来扔洗衣机里,收拾了一下沙发,才松口气躺下去。 不会是因为那天晚上跟男人做过,所以才有那种想法吧。 一定是这样! 自己最近一次跟人做不就是那一次么! 一定是在心里留的阴影太大了,所以才导致自己酒后难以控制的想起那件事情。 妈的,杨哲心里有一股火升起来,等找到那人一定抽筋剥皮抽死丫的,不仅给自己的屁股报仇,还有任昊的一份! 要不然任昊也不会被自己差点那啥…… 想到任昊锁骨处的吻痕,杨哲抱着脑袋在沙发里打了一个滚,差点滚到地上,抱着沙发沿,杨哲陷入了极度的恐慌! 老天,明天怎么跟他解释啊?! 说他自己啃得么? 又是恐慌又是愤怒的,杨哲糊里糊涂、半梦半醒间又想起程羽然和冯达那对混蛋,妈的,联合起来用那么卑鄙的手段对付自己,如果不是他们自己也不会醉酒,不会醉酒就不会被上,不被上就不会刚才对任昊有那种龌龊的想法,更不会做出出格的事情来。 睡着前他下定了决心,如果任昊真的问起来,大不了就说实话。 而且事情也很好解释,酒后乱性什么的,不是很正常么? 至于自己为什么对任昊一个大男人乱来,那只能怪他长得太招人了,而且酒后卖萌的什么的,不是自己找被犯罪么?! 自己本来就不是有定性的人,作为好友,你就饶了我吧。 任昊肯定免不了开自己两句玩笑,不过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把各种杂七杂八的事情都过了一遍,给自己找了无数条理由,天快亮时杨哲才迷迷糊糊的睡过去。 新的一天 闹铃响的时候杨哲才睁开眼睛。 摸索着把闹铃关了,杨哲坐起身,阳光从窗户里射进来,桌上的早餐仿佛被镀了一层金黄色的光芒…… 早餐? 杨哲穿上拖鞋,察觉到屋里静悄悄的,没有任昊的气息。 把头往厨房里探了探,没人。 推开卧室门,空荡荡的,只有棉被整整齐齐的叠在床头。 靠!人呢?! 杨哲拿起手机,八点的闹铃没错啊,才八点人就不见了,往常不都是快九点才出门么? 打着呵欠往浴室走的时候,杨哲猛地僵住了。 啊啊啊啊啊啊,杨哲抱着头,痛苦的□出口。 他想起来了,昨天晚上他抱着任昊又是啃又是摸的…… 怪不得人偷偷的走了啊,一定是觉得尴尬不敢见自己所以不打招呼的就走了。 杨哲一边痛苦的刷牙一边在分析任昊的心理和行为反应。 完全忘了任昊昨天喝醉酒把车停在饭店,所以早上需要起早挤地铁这回事情了。 他一定把自己当成深藏柜中多年还对自己好友出手的死变态了。 杨哲看着镜中自己眼睛都是血丝的样子,重重叹口气。 别看任昊平常说话没个遮拦,风月场合也不怎么洁身自好,但是,对于私生活却是绝绝对对的底线清明,完全不能允许任何人干预其中,他可以随意的走进别人的生活,但是绝对不能容忍别人在他的生活里走来走去。 本来任昊肯收留他已经是对自己这个好友前所未有的开恩了,自己居然不知好歹做出这等禽兽不如的事情来。 拿毛巾擦把脸,任昊把脸埋在毛巾里又是一声哀嚎。 如果换成别人,早上应该是面目全非的在地狱里醒来吧。 杨哲垂头丧气的走到餐桌前,味同嚼蜡的吃着最喜欢的鸡蛋仔。 他居然还肯给自己留份早餐,心里突然一亮,会不会是压根儿没发现昨天的事情呢? 毕竟唯一的证据就是肩膀那里的吻痕嘛,任昊又不是个爱照镜子的人,而锁骨那里除非刻意去低着头看,否则也很不容易发现。 希望的光线越来越亮,最后填满了杨哲满是沮丧灰暗的内心。 一定是这样的,杨哲心里的大石落到了地上,连眼前的鸡蛋仔似乎都闪烁着微笑的光芒,待吃完早饭,看见任昊帮自己准备好的衣服,更是肯定了先前的推测。 既然他都没有发现,就让这事儿,随着刚才的鸡蛋仔,一起进入到自己的消化系统中,排放到大自然中去吧。 杨哲心宽,等穿好衣服后,心态已经轻松的在月亮上自由的徜徉了。 大不了以后让着任昊点儿,他嘴欠的时候也大度一点,只要这事儿不再发生,一切都还在轨道里! 哼着小曲儿把门锁好后,杨哲在路上给任昊发了条短信:早上走怎么不说一声啊,哥去上班了,然后加了一个奥特曼的动作。 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杨哲最是擅长了。 到公司门口时,杨哲心情有点复杂。 以前也跟着领导调研的时候参观过这类科技创新企业,但是,作为外来人员和作为内部员工,体会完全不一样。 就像由水族馆的游客变成水族馆的鱼一样的差别…… 杨哲先去人事部门报到,不用转户口档案,手续特别简单,一会儿就完事儿了。 人事的主管给技术部打了个电话,让他们主管过来领人。 没一会儿人就来了,瘦高个儿,穿这个t恤大花裤衩,踩着双拖拉板,老远就听到楼道里巴拉巴拉的声音。 杨哲有点庆幸任昊给自己准备的衣服挺休闲的,不然让他自己穿肯定得一套西装来了,那就尴尬了。 “我叫史峰,史诗一般的山峰,”对着杨哲笑笑,“叫我峰峰就好啦,” 自来熟的拍拍杨哲肩膀,“杨杨,走,带你去咱们大本营。” 杨峰脸上自然的挂上礼貌温存的笑容,其实心里自打听到他自我介绍说“是屎一般的山峰”时,心里就一直在骂任昊那个把自己带坏的人。 靠!现在三俗的益发不能直视了。 史峰明明穿的邋遢,硬是表现出了一种贵族的气质,往办公室走的路上却雄纠纠气昂昂的,视察私有产业一般,边走边指指点点,给杨哲介绍经过的办公室,“这是人事部,里面都是大嘴巴,不过有咱们技术部的家属,这是运营部,人长得都特正点儿,我看看公司之花在不在?” 杨哲跟着往里面看过去,办公室里只有几个大男人,靠门口坐的人懒洋洋的看了史峰一眼,拉着长腔,“呦,”目光扫到杨哲后,徒然变得尖锐,“带着新人巡视呢。” 史峰对他哼哼两声,趾高气昂道,“可不是,”回头跟杨哲说,“人不在,下次再给你介绍,”意有所指道,“只剩下歪瓜裂枣了,没什么看头。” 杨哲早就感觉到那人的敌意,心想自己第一天来断不可能是对自己的,估计是跟史峰结的老梁子,见他故意这么说气那人,心下更是笃定,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这个“歪瓜裂枣”,其实人长得挺清秀好看的,怪不得说运营部的人长得都正点儿。 史峰把胳膊搭在他肩上,带着他往前走,凑到他耳边轻轻道,“那是黎黎,嘴巴特别刻毒,离他远点儿就没事儿了。” 杨峰挺讨厌别人离他那么近,不着痕迹的从史峰的手里挪开,觉得那个黎黎的称呼特别好笑,忍不住笑道,“我们技术部跟他们往来多么?” 史峰倒没注意到他跟自己拉开了距离,“也不算多,有时候开会可能会一起,平常也就是路上见见。” 到了一个玻璃门大开的房间前,史峰吹了声口哨,“这最大的就是咱的。”那股浓浓的自豪感甚至渲染到杨哲心里去了。 里面的人有在黑板前站着讨论的,有抱着电脑窝在落地窗前苦思冥想的,本来各忙各的,看见史峰带着新人走过特别热情,有个长头发的年轻人还吹起了口哨,“哇!这就是老大介绍来的人啊!” 杨哲疑惑的看了一眼史峰,史峰自豪道,“我们昨天就知道你今天来报到啦!人事部门有我们的家属。”说完朝吹口哨的长头发青年眨眼睛,“是吧是吧,崔崔。” 虽然他回答的不是自己问的,杨哲还是笑着点点头,以及他发现这个史峰特别喜欢用叠字叫大家。 技术部的办公室没个固定的桌子,可以随便把桌子拖来拖去,史峰随手拖了个空桌子往自己办公桌前走,路上还顺了些资料塞杨哲手里,“你先消化一下基础材料,看看吸收多少,下午咱们开讨论会。”到了张乱糟糟的桌子前停住,“你暂时先坐我旁边,接受我的孵化,等以后成熟破壳了,就可以自己寻找家园啦。” 杨哲虽然脑补了一只孵化出壳的小鸡扑棱着两只翅膀往前飞的画面,脸上却挺淡定,混公务系统的,最擅长表里不一。 赶紧坐在史峰旁边的椅子上,杨哲把资料往桌上一摞,开始在知识的海洋里遨游。 以前的单位工作节奏特别慢,一个星期可能还没一件正事儿,功夫都下到琢磨领导关心啥上去了,现在跟以前可是截然不同。 任昊昨天闲聊的跟他说像这种技术岗,哪怕跟领导吵翻天,只要技术过硬人品没硬伤,没人敢炒他。 虽然在任昊的洗脑下对新工作的节奏有所预期,但是刚来就开始消化材料开会讨论,杨哲还是有点忐忑,又有点接受挑战的激动。 时间过得飞快,史峰喊杨哲吃饭的时候,杨哲才意识到已经中午了,一脸意犹未尽的从材料里抬起头,“都中午了啊。” 史峰刚开始还怕是关系户不好带,见他态度认真还好学,十分满意,“走走走,先去吃饭,带你见识见识传说中吃不死人就会死的食堂。” 杨哲拿着早上发的饭卡,“峰哥,”虽然史峰说可以叫他峰峰,但他实在叫不出这么肉麻的名字来,“待会儿我有几个问题想请教您一下。” “探讨探讨。”史峰虽然气派挺大的,人挺谦虚,“咱边走边说。” 杨哲虽然毕业后就没怎么看过专业方面的书,但是好在基础扎实,重新拾起来也不太难,再加上心态放的端正,没觉得是个小公司就瞧不起,大半天的时间下来,感觉自己还挺适应工作环境的。 下午讨论会前杨哲拿着手机在手里转了好几圈,奇怪任昊怎么还不回短信? 正想着,短信进来了,杨哲赶紧点开。 “刚开完会,没注意手机,不好意思。你早上睡得跟喝了醉生梦死叫醒你就会痛不欲生似得,哪里敢叫你?第一天老实点儿,别总看手机。” 史峰叼着只笔走过来,看他一会儿咧着嘴,一会儿又愤怒的样子,八卦兮兮的挤眉道,“女朋友啊?” 杨哲把手机塞口袋里,“不是啊。”心里暗暗道,他要是个女人就好了。 “切!”史峰鄙夷的瞅他一眼,“不是女朋友能让人情绪一下子从甜蜜的要死到生气又舍不得的纠结?” 杨哲很郁闷,他只不过看了条短信,老大就给脑补出这么多东西来,但是直接忤逆老大也不好,只好拿出打太极的功夫道,“只是个关系很好的朋友啦。” 史峰一副“我就说嘛”的表情,挤眉弄眼,“不是一般的好吧,嘿嘿。”说完摇头晃脑的进了会议室。 杨哲对于他猥琐的笑声很是淡然,同样是猥琐的笑,不同的人做出来感觉就是不一样。 史峰是表情猥琐让人看看就算了,任昊是骨子里都透着股流氓气息,让人手痒的特别想揍他。 怎么又想到那混蛋了? 杨哲赶紧跟着史峰走进会议室。 会议室很大,前面一个大讲台,不过是内部讨论,所以大家也都围着长方形的会议桌坐下。 公司的会议室还都长得差不多啊,杨哲打量了四周,发现跟台历上任昊公司的会议室差不多。 作者有话要说:  杨杨能发现咩? 表白无数 讨论会刚开始的时候,气氛还比较祥和。 杨哲虽然上午看过材料,自己感觉也能说个一二,但是在官场上混的作风使然,挺有新人的自觉,既不盲目出风头、也不沉默当摆设。 一开始不随便说话,等大体明白其他人的思路时,才加入其中。 找了个最保险的切入点,对其中一个纯技术问题说了下自己的看法。 结果他话音刚落,就像启动了一个按钮一样,整个会议室就炸开了锅一样,所有的人几乎都在同时开始说话了。 杨哲目瞪口呆,转过头看向对面的史峰。 结果史峰一脸欣慰的给他一个大拇指后,也热烈的参与到打仗一样的争论中去了。 史峰的表情让杨哲觉得自己像个为国捐躯的烈士。 努力辨别着几十个不同的声音,过了十几分钟后,杨哲才琢磨出他们在争论什么。 其实他们讨论的问题跟杨哲说的内容没有关系,他说的问题是纯操作层面,没有争议的技术上的争议。 但是理论与实际的差别是,这个技术现在有两个标准,一个是欧洲标准,一个是美国标准,除了前者便宜点儿但客户市场小、后者贵但是市场大点儿之外,关键是跟其他系统的兼容性,直接决定了后续技术的选择。 之前气氛之所以祥和,是因为大家都心知肚明技术组里分为两个派别,史峰不发话,也没人敢挑这个事儿引起争论,而史峰也有考量,这个事儿还得董事会最后拍板,他想等摸清技术部的人都怎么想的后,再跟董事会的人磋商。 所有人本来都打着小算盘等别人说,但又都不是能沉得住气儿的,所以杨哲只是稍微提了一下这个话题,就瞬间点燃了所有人的兴奋点。 几十张嘴巴同时开始发表意见,完全不管对谁说有没人在听。 怪不得给我一个大拇指啊,感情是当花圈呢,杨哲哀鸣不已,要是在以前单位里,这简直就是作死的节奏啊。 这场讨论最后以史峰仗着嗓门大的优势结束,“先听老子说完!” 瞬间安静下来。 史峰清清嗓子,“回头把意见汇总一下,这样吵有个屁用!明天上班前都发我邮箱里。” 然后看看表,“还有半个小时下班,你们赶紧对今天会议的功臣,该表示的表示,想表白的表白。” 等大家把目光都看向自己时,杨哲才愕然的顿悟到所谓的功臣是自己。 “小杨杨,我们好耐你。” “这么不怕死的我们技术部最喜欢了。” “……” 又是几十张嘴同时开口的节奏。 一直到下班,杨哲耳朵还嗡嗡的。 在每日工作心得上写下了第一行: first day:以收获表白无数而结束。 感想:技术部门特别团结、动作特别一致。 本来还想写中气十分充足,后来想想,又没写。 本来史峰说晚上部门聚餐迎新,结果杨哲刚把短信发给任昊说晚上不回家吃饭,没过几分钟,史峰就一脸歉意的跟杨哲说晚上有个紧急项目要加班,迎新暂且延后。 反正心里正惦记着冰箱里上次没吃完的小黄鱼,杨哲挺开心这件事情延后了,而且工作第一天就把任昊扔家里独自吃饭有点不厚道。 虽然做饭的不是自己,少一个人还可以少做点饭。 又给任昊发短信说自己回去吃,点名要小黄鱼,任昊没一会儿就回过短信来,益气填精的东西,吃这么频繁,真的好么? 杨哲怒视着手机五秒钟后才有点心颤的想,他什么意思啊?难道,他在暗示昨天晚上的事情? 想到这里杨哲心虚的拿着笔在工作本上画圈圈。 应该不会吧,杨哲把他中午回复自己的那条短信翻出来,跟分析阅读理解一样,把每个字每个句子都仔细研读了一下,仔细揣摩其中的深刻含义。 会吗? 不会吧? 应该不是吧? 史峰从电脑前冒出的目光阴森森的,“杨杨你还不下班是要陪我们加班么?” 杨哲赶紧把工作本收拾了,一脸坦诚,“峰哥,有我能贡献力量的地方么?我愿与组织共存亡。” 史峰嘿嘿一笑,“杨杨你这么快就融入咱们部门了,”然后又变幻了一下笑容风格,阴森森道,“赶紧回去吧,以后有的是加班,这次先好好体会一下正常上下班的感觉。” 杨哲见其他同事走了大半,加班的只有史峰和另一个技术人员,也就收拾收拾东西走了。 出办公室的时候正好看见运营部的黎黎路过,礼貌的笑了一下。 黎黎停住脚步,审视一般的看了他许久,才挤出个笑容点点头,扬头走了。 真是怪人,杨哲心里想,跟史峰不对付,还连带着对跟史峰同一部门的人也这么不友好。 不过杨哲很快把这人扔脑后了,另外一件让他心惊胆战的事情还在脑海里盘旋着。 虽然昨晚已经做好大不了承认还罗列好了原因一二三,但是经过一天的缓冲,坦白的勇气早没了,只抱着一丝没人知道的侥幸。 在公交上颠簸的时候,杨哲终于通过不断重复“他肯定一定以及确定的不会知道”这一句话,来强迫自己接受并确认这是个事实。 等下公交时,心里已经只想着小黄鱼了。 中午食堂的饭菜显然远远超出了杨哲的味觉可接受范围,连史峰这种在英格兰被土豆虐待了五年的人都觉得食堂是个杀人的地方,何况杨哲这样的从小到大家里有专业厨师伺候着、工作后的单位食堂是奥运承办商提供的人呢。 中午挑挑拣拣的几乎什么都没吃,下午都兵荒马乱的在会议室里呆了一下午,杨哲早已饿的在天黑前都能看见星星了。 想着香喷喷的豆腐小黄鱼,往家走的路上都特别的急迫,杨哲几乎是一路小跑的回了家。 这种工作一天有点疲惫但又十分兴奋充实的感觉,真是太美妙了,杨哲打开门,一股黄鱼味儿铺面而来。 一边在玄关换衣服一边扯着嗓子喊,“我回来了!”。 飞快的解开衬衫的扣子,把鞋子塞到鞋架上,扯了件t恤一边往身上套一边顺着香味急不迭的冲向厨房,满怀期待扑到厨房门口,“今晚吃什么?” 任昊听到他进门的声音后就把火关小了一点往外走,结果还没挪到厨房门口,就见杨哲风风火火的冲进来了,脑袋刚从t恤的领口里套出来,露着半截腰身就出现在厨房门口。 两人险些撞一块儿,任昊笑着帮他把衣服往下拽了拽,往后退了一步,“杨少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失礼失礼。”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只是上了一天班,杨哲却有种很久不见任昊的感觉,虽然在地铁上站了近一个小时,腿酸的厉害,看见任昊笑意盈盈的脸,也不急着回客厅躺下休息,靠在门槛上嗅嗅鼻子,“看你尽心尽力做饭的份上,暂且饶过你,本少爷问你,锅里的都是何方妖孽?” “这是来自渤海的三行骨甲灰白小黄花炖东街巷口白玉嫩豆腐,”任昊掀开正在熬汤的锅,一本正经的解释,又掀开另外一个锅,“这是菌肉肥嫩质地厚实的刺芹侧耳烧黄淮海猪腹腔肋骨小排,……” 杨哲凑过去咽着口水看了一眼,“不就是黄鱼豆腐汤,红烧排骨么,五星饭店都没你吹得这么玄乎!” 任昊手里正拿着勺子,递话筒一样的递到杨哲下巴前,笑嘻嘻的问,“请问杨先森,第一天上班有什么心得体会?” 杨先森挺直身子,摸摸t恤领口并不存在的领结,“第一天上班,总体来说,是很充实很美好的!” 任昊拿勺子搅了搅鱼汤,甩干净了,又递到杨先森面前,笑得一脸猥琐,“请您具体谈谈,是被什么充实的?又是如何美好的?” 刻意把充实两个字狠狠的强调了一下。 要不说史峰那种猥琐水平自己完全不当回事儿呢,有这么一大号流氓整体的锻炼提升着自己的承受能力,抗猥琐能力能低了么? 杨先森大手一挥,“把这个耍流氓的记者拉出去五雷轰顶,”闻到勺子上的香味,伸出舌头舔了舔勺子,眯着眼睛评价道,“鱼汤味道不错啊,”拉着长腔,斜睨着任昊,“看在有一技之长的份上,留下小命伺候着。” 任昊拿脚丫子踢他,“恶心不恶心啊,赶紧洗手去,一会儿就开饭了。” 杨哲一边洗手一边拧着脖子看任昊,想着早上下的决心,以后要对任昊容忍一点儿好一点儿,就衷心的赞扬道,“以后嫁你的人家里得烧多少高香啊。”这贤惠的! 虽然嘴里嫌弃杨哲舔勺子,任昊却也没把勺子冲洗一下,直接拿去盛鱼汤,挑眉问,“你现在去烧还来得及。” 杨哲洗好手,帮忙把鱼汤端出去,听到他的话手一抖,险些烫到,任昊刚要伸出手把盛汤的碗接过来,杨哲已经忙不迭的跑出去了,“烫死了烫死了烫死……” 任昊看着他消失在视线里的背影,默然无语转过身,过了许久,才端着其他的菜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掰弯的路上困难重重吖 一窝狐狸 虽然公司试用期需要三个月,但是由于杨哲同学工作勤奋、表现突出,不到一个月,史峰就帮他提交了转正申请。 “赶紧签下来,免得被别家抢走了。”史峰拖着杨哲去签合同的时候特别积极。 杨哲这些天勤勤恳恳,跑腿的小活儿不嫌烦、编写代码的重活儿不嫌累、早起晚归、任劳任怨,为的就是能提早转正多发工资! 当下也不故作谦虚、拿捏乔作,跟史峰一起去人力部门。 其实本来他自己去就行,但是人力部门最近新来了个大眼小姑娘,把史峰迷得团团转,找个借口就往人力部门钻。 把申请拿过去后,杨哲见史峰正往人家小姑娘面前凑,特别识时务的没招呼他,自己往外走。 “杨杨来了呀,”正好几个女同事抱着咖啡杯往里走,一个马尾辫的女孩挡住杨哲往外走的路,“什么事儿呀?” 杨哲自从进公司来,一直秉信着任昊所说的“办公室恋情害人害己”的信条,再加上为了给上司和同事留下好印象,忙的要死,对公司的妙龄女士一是没心二是没时间,规规矩矩的从没拈过花惹过草。 这个跟他说话的女孩子他有印象,好像叫唐萌,虽然长得挺漂亮,但是眉眼有点像程羽然,杨哲对她一直没有什么好感。 “申请转正呢。”杨哲笑笑,往后退了退,跟她拉开点距离。 唐萌又往前凑了凑,眨巴着眼睛装可爱,“哇,杨杨表现这么好,是该提前转正呢,”又抿着嘴笑道,“杨杨很忙吧,都没在咖啡间见过你。” 人事部门的人平常不去技术部,几个未婚女青年特别期待在咖啡间见他,结果杨哲几乎没出现过。 “哦,是挺忙的。”杨哲后面是办公桌,退无可退,只得侧过身子,装作看 恋耽美 分卷阅读6 两草相遇必有一草 作者:爱笑的狐狸 史峰的样子。 靠!那家伙爪子都搭在人家姑娘腿上了,太发指了,办公室调戏什么的不是最影响形象嘛! “哎呀,择日不如撞日,我带你去咖啡间转转吧,”唐萌拉着杨哲的胳膊往外走,“走啦走啦,工作重要,休息也很重要的,对不对?峰峰?”回头对着史峰一个劲儿的眨眼睛。 史峰忙着跟美人说话,头都没回,“杨杨你去咖啡间看看有啥好吃的,给我和娜娜拿一份。” 他话还没说完,杨哲已经被拉到走廊上去了,“峰峰你欺负人家杨杨是不对的哦。” 杨哲被他嗲声嗲气的指责硬生生的给逼出了一层鸡皮疙瘩,把胳膊从她手里抽回来,转移话题,“咖啡间有什么好吃的?” “很多小茶点呀……”唐萌见他主动跟自己说话,有点飘忽,开了口就不想停下来了。 杨峰压根儿没听到她在说什么,他想起最近几天任昊忙的连他最爱吃的鸡蛋仔都不做了,草草的煎鸡蛋了事,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晚上也会忙的把他撂家里不管不顾啊…… 一股哀怨忧桑的感觉从心底油然而生,一直弥漫到脸上。 唐萌说完话后一脸期待的看着杨峰,被他脸上的表情困惑到了,难道公司的茶点都不合他口味? “咖啡间除了吃东西外,还可以看书啊什么的,”唐萌积极争取杨哲出来的机会,指了指里面的房间,“那里是个小阅览室。” 杨哲好奇的往里望了望,书屋向阳,上午的阳光从窗户里钻进来,铺了一地金黄。 有个同事正站在书架前,沐浴在阳光里,静静的翻着书,杨哲莫名的觉得眼前这个景象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却又一时想不起来。 这样的布置、这样的光线、这样的动作…… 哪本杂志上? 看书的人抬起头,杨哲才发现是黎云,笑笑打招呼。 黎云看见他先是一愣,然后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夹着书往更里面走去了。 “黎黎这几个月来书屋的频率真大。”唐萌凑过来。 杨哲赶紧错开身怕唐萌又贴在自己身上,“人不多啊里面。” “是呀,平常很少有人进来,以前的时候,任总经常来,大家也愿意来凑热闹,现在任总不来了,这里也没人来。” 杨哲心想这个任总魅力倒是挺大,“哦”了一声,“我还没见过总经理呢。” 唐萌一听他问起这个问题,两眼放光,“你说现在的华总还是以前的任总啊?以前任总任可帅了,哎呀,我们全公司的偶像啊,”突然想起自己在杨哲面前说这个不太好,显得自己太花痴了,赶紧又说起另外一个,“不过他已经辞啦,现在是华总,你没见他也正常啦,他最近一直忙着实验室的事情,都快去学校那边驻扎办公了,下个月有员工大会,你到时候就能见到华总啦。” 杨哲本来也就随便问问,听她说那么多,也就点头答应着,正好史峰调戏良家妇女回来,在走廊上看见他,一脸春风得意的喊了一嗓子,“杨杨。” 杨峰得了赦令一样,跟唐萌告别,快走过去。 “下周新产品推介会,咱们跟运营部合作,你主牵这事儿,怎么样?”任昊朝他挤挤眼睛,“有跟美女接触的机会啦。” 杨峰见过公司的高岭之花,冷冰冰的样子,是他自从一朝被蛇咬后,最不敢接触的类型,苦笑一声,“谢谢啊。” 回到办公室后,发现邮箱里多了封邮件,是杨峰发来的。 上次让他帮忙弄资料,这孩子还真挺认真的,隔两天就一封邮件,信息大多是不对外公开的,有的是直接跟德泰相关的,有的是比较外围的信息,杨哲就跟看新闻一样,草草的瞄了两眼。 这次发来的是上个月的公司报表,杨哲也就能看懂个大概,扫了一眼,就得出个市场盈利率挺高的结论来。 这种报表,自己作为员工在门口那个书架子上就能顺手拿到,杨峰那个二愣子就不能发些不为外人所知的小道消息么? 想到这里,杨哲给杨峰回了封邮件,问他公司上市前的事情。 这些在公司里查不到,公司的宣传册大多是针对上市后的事情,上市前的资料寥寥无几。 而且最开始创业的那帮骨干据说大多退隐幕后做股东、董事了,只有所谓的华总还留守着,技术部的人大多是后来招进来的了解的也不多。 杨哲对这些草路英雄挺尊敬的,想多了解看看。 既然见不到真人,看看成长经历也有利于增加对公司的认识,激发一下自己努力奋斗的热情。 杨峰正开着邮箱发邮件呢,立马儿就给回过来了,说明天给他,又问杨哲原先单位的事情怎么处理。 杨哲这才想起自己这大半个月来忙着在新公司里立足,都没顾上家里的事儿,之前那个工作既没有办停职也没有去辞职。 自从搬出来后,总让他有种以前的生活过去了很久的感觉。 想起家里还一堆烂事儿,杨哲琢磨着是不是应该联系下老爸,把事情给解决一下,不然总是住在任昊家也不方便,虽然任昊不说什么又烧的一手好菜。 下班的时候,杨哲往家里打了个电话,但是没敢给老爸打,先给老妈打过去,探探口风。 “喂,妈,是我。”想到快一个月了也没往家里打个电话,杨哲有点心虚。 “恩,知道想家了?” 其实,还真没,任昊那里住着比家里舒服多了,不过这话杨哲没敢说,笑笑,“可不是嘛,妈,我和羽然那事儿……”杨哲刚要表个态,在不接受结婚的前提下承认下错误,争取上级宽大处理的时候,话被打断了。 “那事儿不怪你,”杨哲妈妈声音有点冷漠,“他们不给咱面子,咱也得礼尚往来让他们也感受一下是不是?” 杨哲倒是不知道家里已经跟程家闹成这样了,讷讷问道,“怎么让他们感受啊?” 那边冷笑一声,“婚礼那天不是说程羽然生病么,”杨哲心想看来气的不轻,以前羽然羽然的叫的跟亲闺女似得,现在连名带姓的都直接叫程羽然了,“倒现在也没个后续,你说,由得那些个人猜去,最后传成什么样儿,程家怨也怨不得我们,是不是?” 杨哲隐约猜到七八分是这样,心想最后传的越不成样子,冯达的机会不就越大么?看来家里跟程家杠上了,“怎么?爸跟程伯伯闹僵了?” “这两回事儿,”杨哲妈妈不想多跟杨哲说,“对了,单位那边你爸帮你弄了个市外党校学习,你给冯秘书打电话问问具体事情,下个月去保定上党课吧。” 杨哲捏着手机,有点紧张,“妈,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把自己支出去这招以前也用过,是前年杨哲父亲杨明天帮着程常委拿下常委会主任时,这次,他感觉是又要有动作了。 杨哲妈妈没直接回答,“这事儿不需要你掺和,”又柔声道,“你最近都怎么过的?你爸把你的卡解冻了,也没见你用过。” 杨哲想到自己以后不再趟那些浑水,也就没再追着问,“啊?爸给我放行了啊,我还真不知道。” “你在那个公司呆的还顺心么?” 杨哲刚要问她怎么知道,转念一想,自己这点儿事情他爸能不知道么?老实答道,“挺好的。” “任昊上次跟我说起来的时候,我还怕你吃不了苦。” 杨哲这次是惊讶到了,他还以为是他爸查到的呢,没想到是任昊主动坦白从宽的,“他跟您说的啊?”难怪家里都不跟自己联系呢,感情是通过任昊第三方了解信息。 也不知道任昊用了什么办法获得了他爸妈这对从不相信人的老狐狸的信任。 不过任昊也是个狐狸,嘿,他们一群狐狸也难怪,又想到自己一大好正直青年在个狐狸窝里,又是一阵唏嘘。 杨哲妈妈还在那边唠叨若是干不下去了就去保定上课,也能多认识点儿人,好为以后打下基础。 原来任昊还是留了三分口子,没说自己是打算抛却前尘呢。 杨哲嘴里答应应付着,心里却想着回去问问任昊都跟他爸妈吃什么迷魂药了。 居然没把自己出来工作的事情一棒子打死,还这么宽容。 “就知道嘴上恩恩啊啊的,”杨哲妈妈见他一点互动也没有,又忍不住怨念,“你说你老跟任昊在一起,怎么不跟人家学学?”杨哲妈妈也免不了“人家孩子”这套说辞,“又聪明又听话,做事儿靠谱又利索……” 杨哲在心里给任昊默默的竖了一道丰碑,上书:迷惑狐狸精的狐狸精。 从小到大,能让自负的老妈说起“别人的孩子”,总数不超过3个,之前的那些一般也都是单方面,比如乖巧孝顺听父母话啊,或者上进优秀成绩好啊,任昊绝对是集大成者,居然得到了全方位、多层次的夸赞。 等挂完电话,部门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史峰作为一介劳模还在加班。 “亲爱的杨杨,”史峰从电脑前抬起脸,一副菜样儿,“要不要做点一起加班的事情?” 杨哲已经连着加了三天班了,快想死任昊……做的饭了,但又不好拂老大的意,“恩?要我干点儿么?” 史峰弯下腰从柜子里翻出一大摞材料,“明天跟运营部对接新产品的推介,这是前期的资料,你整理下,看有没有能用的。” 杨哲接过半米高的文件,快顶到下巴了,放桌上,试探问道,“要不,我拿回去看?” 史峰嘿嘿笑,“舍不得女朋友吧,”挥挥手,“去吧去吧。” 抱着一大堆材料挤公交的时候,杨哲觉得自己心眼儿肯定缺了一块儿。 作者有话要说:  q:杨哲缺的除了心眼儿还有啥?! 病弱美人 杨哲回去的比平常晚,没想到任昊也没早到哪里去,到小区门口的时候听见任昊的车喇叭响。 任昊停下车,帮他把车门打开,透过塑料袋看到里面一大叠文件后,笑着问,“这是拿回来卖废纸贴补家用么?” 杨哲两根胳膊早就麻的没知觉了,坐下后把文件放腿上,往后一倒,甩着两根胳膊,痛苦道,“贴补的家用够给哥治疗的么?” 任昊启动车子往车库的方向开,“什么病症啊,需要这么少的医疗费?” 杨哲耷拉着两只手,苦愁着脸,“举不起来了。” “哦,不举啊!”任昊忍住笑,恍然大悟的一本正经道。 杨哲眉毛一竖,两拳一前一后打过去,“靠!你才不举呢!你一辈子都不举!” 任昊被打的晃了两下,右手握着方向盘,腾出左手包住他的拳头,嘴角噙着笑,“何苦呢,这不是自伤一千伤敌八百么?” 杨哲没去领会他的深层含义,只觉得任昊的手有点凉,反手捏捏他的手指头,“你去哪儿了?怎么这么凉?” “冰肌玉骨,”任昊把手抽回来,朝他抛个媚眼,“不懂啊?” 杨哲没被他忽悠过去,敛去脸上玩笑的神情,“你什么时候去了古墓派我怎么不知道?” 说话的功夫,已经到了车库,任昊把车挺好,转过头对他叹口气,“有件事情我一直没跟你说。” 杨哲腰背一挺,有点紧张的看着他,等着下文。 任昊打开车门,把杨哲腿上的文件拎手里下车。 关上车门前扔下一句话“其实,我就是,大隐隐于市的古墓派传人。” 杨哲有点恼,居然被耍了,气哼哼的追过去,对着任昊的屁股就是一脚,“找死啊你!” 大学的时候,他们经常这样背后搞偷袭,有时候还助跑一段儿,再凌空踢过去,从来没出过什么事情。 可是这次,任昊居然往前一个趔趄,险些趴在地上。 杨哲心里一凉,呆愣了一会儿才跑过去,扶住还没站直的任昊,声音有些抖,“你你你怎么了?”赶紧把他手里的东西接过来。 生病了? 不等任昊回答,杨哲的手已经覆上任昊的额头,只是他一个大少爷,哪里懂怎么辨别高烧低烧,捂了一会儿也没感觉出高低来,又把自己的额头贴过去,所幸两人差不多身高,倒是方便。 任昊脸色煞白,缓了一会儿才好,见他紧张兮兮的把头都贴过来了,闷声笑了笑。 两人本来就近,杨哲见他笑,也忍不住笑笑,去看他眼睛时,才意识到两人隔得极近,都快对眼儿了。 “杨大夫,看出什么症状来了么?”任昊含笑问。 杨哲还真没感觉出温差来,放开他,皱着眉头问,“到底怎么回事?再不说我们就去医院了啊。” 任昊就是一变温动物,夏天热冬天冷,这会儿大夏天的手指那么凉,绝对不正常,而且现在看起来明显有些虚弱,脸色白的不太正常。 任昊把手搭在他肩膀上,往楼道走,“没事儿,就是最近累了点,休息一下就好了。” 杨哲想起自己前几天加班任昊也没好到哪里去,比自己回来的更晚,早上比自己起的还早,也就半信了,“资本主义的企业都特么的不是好东西,把人往死里压榨呢,”有点不放心的看任昊,“要是有哪儿不舒服,跟我说啊。” 任昊往他身上一靠,大半体重压过来,哑着嗓子低声道,“我浑身都不舒服,您给揉揉?” 见他这样,杨哲也就放心了,只是被他的声音闹得脖子痒,拿胳膊肘去推他,又不敢用大力,只是轻轻戳了戳,“离你大爷我远点儿,”恶声道,“都不舒服啊?待会儿揉不死你不算兔斯基。” 任昊只是笑不说话,稍稍收了压在他身上的力气,但仍旧趴在他肩上,两人跟螃蟹似得,走的都挺别扭,却也没人说。 到了电梯口,见有两个人在那里等电梯,杨哲才推推任昊,“别一副不行了的样子,站好了。” 任昊不情不愿,咕哝道,“行不行,你要不要试试?” 杨哲把他推进电梯里,“试试就试试。” 见任昊身体不稳跌跌撞撞的冲进电梯,也顾不上别人的眼光,赶紧上前扶住他,抱住他胳膊。 任昊顺势把头搭在他肩膀,杨哲见电梯的另外两个人也没往这边看,压低声音对着任昊的耳朵,“真不行吧。” “哎,”任昊叹口气,“虎落平阳,”斜睨着杨哲,轻声道,“那就由你处置。”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杨哲身子一僵,一股奇异的感觉从小腹窜上来,酥麻酥麻的,也不敢再去看任昊,抬眼看了眼电梯上面的显示,正好到了9楼,忙不迭的拖着人出来。 “都这样儿了还往厨房跑个屁啊,”杨哲刚把材料放客厅里,转头就看见任昊钻进厨房去了,赶紧去把人往外拉,“叫外卖得了。” 任昊抱着厨房的门框不为所动,“我都连着吃了快一星期的外卖了,再吃就死人了。” 要是平常,杨哲早一个巴掌过去把这人摆平了,现在看他神色恹恹的,只好退让一步,“那你先去歇着,我做呗。” 任昊弯弯眼睛,“杨大爷,你会做啥啊?” “鸡蛋面啊。”想也没想的说出口。 这个他是真会做,也是唯一会做的东西。 之所以会做,那要追溯到大二那年任昊过生日的时候。 杨哲那会儿的女朋友跟任昊正好同一天过生日,重色轻友的杨哲就往任昊的生日忘了,第二天早上回寝室的时候,才想起任昊的生日已经过了。 任昊早就出门打早卡锻炼去了,杨哲在篮球场上找到他,特别不好意思,“哎,要不我给你实现个力所能及的愿望,行么?” 任昊擦了把汗,随口道,“昨天忘了吃长寿面,要不你做碗面给我吧。” 等杨哲做出碗能下咽的面时,任昊生日都过了一星期了,但是,杨哲从此有了一技之长! 直到今日,真正的实惠又回到任昊身上。 任昊也不逞强,搬了个凳子坐厨房门口看杨哲做饭。 杨哲自打那次给他煮过面后,就再也没展露过身手,这会儿只好一边回想一边问旁边的指导老师。 指导老师笑得春花绽放,嘴上却很是严厉,“葱切得太粗了,要葱丝。” “热锅冷油,别急。” “火太大了,油都糊了。” “……” 最后指导老师被轰出去了,杨同学决定自主发挥。 “太不尊师敬道了唉,”任昊躺在沙发上哼哼唧唧,“虽然为师也很乐意你在这里陪着,但是,这糊味……” 虽然味道没有任昊做的好,但是杨哲自我感觉还是很不错的,盛了一大碗给任昊,满怀期待的看着。 任昊尝了一筷子,吃完了才抬起头,眯着眼睛很享受的样子,“不错不错,孺子可教。” 等杨哲转身去厨房的时候,才拿筷子戳了戳荷包蛋,泛着嫩黄色,果真没熟,又戳了戳另外一个,汁液都流出来了。 杨哲端着面出来的时候,任昊正拼命的把不熟的鸡蛋往嘴里塞,“这么好吃啊。” 任昊赶紧拿过一边的杯子,喝了一大口水,把嘴里还一股腥味的鸡蛋冲下去,昧着自己的味觉赞扬道,“杨大爷一出手,就知道有没有,真不是盖的。” 见杨哲碗里只有一个荷包蛋,心里热热的同时,也保守估计了一下荷包蛋戳开后,汁液横流的样子。 杨哲见他一直盯着自己碗里的鸡蛋看,大度的夹给他,“吃什么补什么,你这么虚,多补补吧。” 看着不熟的蛋又多了一个,任昊觉得不适感又强烈了,但是又不想让杨哲知道没做熟,只好接过来,“把自己的蛋贡献给别人,这是多么高尚的道德品质,要不要我以身相许啊。” 杨哲从碗里夹出一缕没熟的面,一副嫌弃的样子,也不知道是嫌弃任昊还是嫌弃没熟的面,“你太虚了,等能生养了,再说吧。” “用养的能力来弥补生的不足,不行么?”任昊哀怨的看他。 见这人还较上了,杨哲把脸埋在碗里,含糊不清道,“那得看多能养了。” 靠!要说自己那晚犯错误,任昊绝对不能说无辜,杨哲愤愤的想,平常老说这种话题,自己一个思维懈怠比如醉酒后,就难免会被带歪啊。 瞅一眼正在专心吃面的任昊,杨哲心里没来由的一颤,虽然他嘴挺讨打的,但是一举一动还是很窝心的。 比如这面,如果不是自己做的,杨哲早就丢垃圾桶了,难得任昊吃的这么认真,而且吃的比平常还多。 晚饭后,两人背靠背坐在沙发上各忙各的。 听到手机响,杨哲赶紧点开看短信,“手脚冰凉有很多种原因啊,轻点儿的贫血,严重点儿的还可能是心脏病,你再具体点呗。” 杨哲联系的人是以前单位关联医院的范医生,是个海龟,医术很了不得,当然医德另说,因为这人嘴巴特别的贱。 杨哲刚看完,又一条短信滑进来,“谁啊?这么紧张兮兮的。” 又是一条“是不是让你上次产生性冲动的男人啊?” 如此直白的问句让杨哲一阵头晕目眩,虽然知道任昊背对着自己看不见,可是手心还是有点发汗,手忙脚乱赶紧退出来到最开始那条短信。 当初就不该问他啊,杨哲有点后悔。 那天对任昊有了不正常的感觉后,特别担心自己性取向同时更加担心会不会发生更严重意外的杨哲乱投医到范医生那里。 范医生很淡定的问了个仔仔细细,甚至要求知道杨哲吻了任昊哪里,在杨哲恼羞成怒打算把这个江湖八卦骗子告发之前,才慢吞吞道,“那是很正常的,不代表你一定是同性恋。” 有了专家的诊断,杨哲才真正放下心来,也没仔细考虑专家所说的句子实际上是个半否定句。 “你们进展到什么程度了?”杨哲刚回了两个字,又一条短信进来。 靠!什么意思啊,上次不就是他说自己不是同性恋的么?能有什么进展啊? 杨哲很愤怒,要不是打电话会被任昊听到尴尬的话,他早就打过去骂人了。 “谁啊,一条接一条的。”任昊背对着他戳了戳。 杨哲故作淡定,“一个同事。” “哦?谁啊?” 情急之下,杨哲把进入脑海的第一个名字说出了口,“黎黎。” 说出来后自己都吓了一跳。 “我们明天要开产品推介讨论会,我跟他说明天的对接事情呢。” “哦,”任昊把身子拧过来,头放在杨哲肩膀上,“跟同事相处怎么样啊,最近?” 杨哲赶紧把手机锁屏,没去注意两人的姿势有多暧昧,“挺好啊,”忍不住n瑟道,“还有小姑娘对我青眼有加呢。” “哪个姑娘的眼睛被夜熬成了青色儿的啊?”任昊的手指轻点着杨哲的手机屏幕,虽然知道他不会看自己手机,但是看着他一点一点的手指,杨哲心里还是跟着一颤一颤的。 “唐萌,”杨哲这才发现两人的姿势有多亲密,任昊要是把两手一扣,就整个儿把自己圈怀里了,呼吸猛然有点困难,僵硬着身子道,“说你也不认识,哎,你赶紧干你的,我还有正事儿呢。” 任昊又把身子拧回去,“跟你说办公室恋情成活率低致死率高了吧,这种最不靠谱了,哪天掰了,全公司的人都知道你那点儿私事儿了。” 杨哲见他挪开了才松口气,“知道知道,我还没看上她呢。”想起短信的内容,“你现在好点了没?明天去挂个号看看吧。” 任昊打个呵欠,“休息不够而已,以前加班多了就容易这样。” 杨哲惊讶的转过来,又摁着任昊的肩膀把他也拧过来,“经常这样?” 任昊挑挑嘴角,“怎嘛?心疼了?” 靠!这时候还不正经,杨哲有点生气,“问你正事儿呢!你是不是贫血什么的?” “我又不是女人,贫什么血啊。”任昊瞪大眼睛看他。 得,看样子是没去医院看过,“我给你预约过医生,你去检查下行不?” “不用,”见杨哲的表情有点沮丧,任昊又加了一句,“过段时间吧,最近太忙了,忙完这段时间就去。” 杨哲也没办法,点点头,“随便你。” 任昊那个人最是难说通,能松口做出这种让步也不错了。 杨哲看着范医生给自己又发来的短信,问病人平常生活作息、饮食是否规律、锻炼情况如何,心里有点闷。 这些他都不知道。 这个把自己照顾的无微不至、对自己的生活习性了如指掌、被自己视为最铁最瓷的好友,自己对他的了解和关注真的太少了。 哪怕在一起住了快一个月了,他也难以回答这个极为普通的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  想不想成为范医生呢恩?xd 杨氏司机 杨哲一晚上只顾着自我反省,也忘了问任昊这段时间都跟家里说了什么。 第二天早上醒来任昊正在做早饭,杨哲本来想跟往常一样赖会儿床,想起任昊身体不是很好就爬起来了,穿这个小内裤就晃到门口。 “你怎么起这么早?” 任昊没想到他起这么早,觉得这个问题应该是自己问他,“我平常都是这个点儿起啊,倒是你起早了吧。” 杨哲看了他一眼,发现脸色比昨天好了点儿,但还是有点苍白,“待会儿我送你去上班吧。” 任昊正在捏鸡蛋的手一抖,险些连皮带蛋整个人丢到饼上,“啊?” 虽说昨天晚上反思后的结果是多了解一点任昊,杨哲还是有点不好意思,他长这么大都是别人对他嘘寒问暖,还没对谁主动关心过,“正好我开你的车去上班,”杨哲想了个好借口,做了个夸张地表情,“每天挤公交痛苦死了。” 任昊“哦”了一声,默不作声继续煎鸡蛋饼。 杨哲呆立了一会儿,就这反应不对啊,忒不正常了吧…… 难道他不应该特别贱兮兮的来n瑟两句,或者调侃两句? 扯了扯头上的头发,杨哲去浴室里洗了把脸,刚要刷牙,发现厨房里飘过一股糊味儿。 “做糊饼么?”杨哲探头进厨房,拿着牙刷口齿不清的问。 “啊!”任昊仿佛大梦初醒一般,难得手忙脚乱的去关电源开关,把糊掉的饼拿出来,“都糊成猢狲了。” 杨哲审视的看着任昊,有点奇怪啊,看这黑乎乎的程度,这发呆出神的不是一会儿两会儿了吧。 任昊重新做了两个鸡蛋饼,见杨哲在一脸沉思状的机械刷牙,牙膏都快流到下巴了,忍不住摁着他脑袋把他推到洗手池前,“这么大了还不会刷牙,可真要愁死人喽。” 杨哲把嘴里的牙膏吐掉,不忘背对着反脚踢他一下,“还说我,你那两块鸡蛋饼都能当焦炭去做烧烤了。” 洗刷完毕后,杨哲想起刚才任昊做饭时状态很是不对,凑到任昊旁边,装作在冰箱里翻东西随意问起的样子,“你现在还不舒服么?” 任昊看他埋在冰箱里,手在一堆萝卜里翻来翻去,忍不住笑了一声,“好多了,怎么?大清早的你吃萝卜顺气儿呢。” 杨哲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指正捏着个萝卜,赶紧把它丢一边,掩饰道,“我看看他们烂了没?靠!这玩意儿怎么还不烂呢。” 随手从上一层拿了个苹果。 “持久力可强了,”任昊笑着接过他手里的苹果,在水龙头下冲了一遍,“别拿出来就吃啊,说过多少次了。” 杨哲恩恩的答应着,“一两个细菌害不死哥,”就近又仔细打量了一下任昊的脸色,果真是睡了一觉就好差不多了,“不像某些人,身娇体柔易推倒。” 任昊本来要把洗好的苹果递给他,听到他最后的一句话,勾了勾嘴角,把苹果放到自己嘴边,恨恨的咬了一口,挑衅的看着杨哲。 杨哲眼睁睁的看着任昊在苹果上咬了一排牙印,气的跳脚,“幼稚不幼稚啊!”一把把苹果夺回来,挑衅回去,“你以为这样哥就不敢吃了?哼!”杨哲没避开他的牙印,在苹果上咬了一大口,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言行成熟不到哪里去。 任昊慢吞吞的把嘴里的一小口苹果吐到一边的垃圾箱里,无辜的摊摊手,“我哪里幼稚了?那里有个黑点,”一脸委屈的看着杨哲,捏着嗓子,“人家为你以身试毒,你你你你……”一副委屈到极致、泫然欲泣的样子。 杨哲摸摸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没事人的样子咬着苹果往外走,“小娘子别哭哭啼啼的,赶紧把早饭上了,老爷我快饿死了。” “是,老爷。”任小娘子立刻手脚利落的把早饭摆到饭桌上伺候着。 吃完饭,任昊一边帮杨哲收拾昨天摊了一沙发的材料, 恋耽美 分卷阅读7 两草相遇必有一草 作者:爱笑的狐狸 边不确定的问,“真送我啊?我们公司跟你可不顺路。” 杨哲飞快的把昨天筛完的需要带到公司的材料装进文件袋里,见任昊挡着自己的路,在他屁股上拍了一下,“小爷都说了那必须一言九鼎,快让点开点儿!”屁股真有弹性啊,突然冒出来的想法让杨哲的脸有点烧,赶紧低下头继续装材料,“再绕也没公交绕,我昨天晚上都想好路线了。” 原来是昨天晚上就决定送自己了啊,任昊被拍了一下后挪到沙发后面,喜滋滋的给杨大爷拿外套。 杨哲许久没开车了,拿着车钥匙特别激动,往车库走去的脚步也特别轻快,突然想起昨天老妈透漏的消息,“我爸把我的卡解冻了,你说,我要不要趁着老爷子没改心思,赶紧去买个车买个房什么的?” 任昊瞥他一眼,悠悠道,“某人不是说不再靠家里了么?” “唉,”杨哲转转手里的车钥匙,“以前强制性不让靠的时候,也就一点儿想法也没有,现在有那么大一诱惑,”看了眼任昊,“真的好难抗拒啊。” 尤其是像他这种从小到大没缺过钱的公子哥儿,现在这种什么事情都得算计着的日子真是太煎熬了。 任昊拍拍他脑袋,“党和国家考验你的时候来了,杨同志,你要顶住糖衣炮弹的攻击啊!” “能把糖衣吃了,把炮弹丢回去炸毁帝国主义么?” “小心还没扔回去自己先炸成全家桶了,”任昊捏着他脖子后颈,笑得一脸猥琐,“没喂饱你么?还想偷吃?” 杨哲一脚踹过去,中途想起来这是个病人,又硬生生收回一大半力道,轻轻踢了一下任昊,反驳道,“昨天是我喂得你吧!蛋都给你吃了!” 说完以后,杨哲虽然在心里有点不好意思,但是表现的很得意,难得他也对任昊耍次流氓,很有种掰回一城来的感觉。 可是任昊作为资深老流氓抗骚扰能力段位显然相当高,弯弯眼睛,“是么?那我没吃够,再给两个蛋吃吧。” 早上上班时间,车库里人不少,杨哲觉得这个话题再谈下去,他们就被扫黄组的人抓走了,赶紧三步并作两步的往车位迈过去,打开车门、启动车子,一气呵成。 见任昊还慢悠悠的往这边走,把头探出车窗,气沉丹田的大声一吼,“快上车!” 任昊赶紧快走两步,一边关车门一边叹道,“颇有公交车售票员的气势啊。” “哼哼”,杨哲一边感叹开车的感觉就是爽,一边斜眼瞅任昊,“你个有车一族还领会过公交车的气概?” “可不是,”任昊单手撑着下巴看杨哲,“没买车的时候可不得天天挤公交。” 杨哲这才想起自己今天受的坎坷,旁边的那个人几年前就只能更多不会更少的都经历过了。 那时候自己在干吗呢?在办公室里跟人打屁儿聊天?还是跟领导胡吹海侃? 心里紧了紧,莫名的有点心疼。 任昊当初买房子的时候就选了个离公司近的小区,没十分钟就到了,杨哲对趴在窗上道别的任昊难得和颜悦色道,“晚上来接你。” “我是不是应该含羞带怯的说一句谢主隆恩?”任昊眉眼间都带着笑,帮杨哲整了一下衬衫的领口,“路上小心点儿。” 杨哲本来还有种包养小三儿的土豪感,被任昊一叮嘱,反而自己像个被包养,哼哼两声把车开走了。 以前开车遇上堵车的时候,杨哲的脏话能沿着亚马逊河从头飙到尾,但是经过一个月的公交折磨后,杨哲坐在车里面很是镇静从容。 同样是堵车,以前是站着挂吊环防备着时不时突然启动跟前面的人亲密接触以及被后面的人亲密接触,现在坐车里,心里洋溢的是浓浓的幸福感啊,堵车越厉害,这种对比就越明显,杨哲被扭曲的幸福感指数就越高。 到了公司后才想起自己没车位,拐拐扭扭到了旁边的公共露天停车场,下了车才仔细看了眼车牌,z0121。 还挺好记。 快到公司门口遇见黎云,闲庭信步走的十分悠闲。 虽然杨哲早就觉得黎云这人有点傲慢不是很好打交道,但是,未来一段时间跟他少不了合作,就快走两步,打招呼,“早啊。” 黎云看他一眼,“早,”就在杨哲以为要冷场努力想话题的时候,“工作还带回家了啊,挺上心的嘛。” 杨哲看了看手里的文件袋,今天的比昨天的少了大半,没用的都扔家里去了,觉得黎云话里有话,自己对工作上心很奇怪么? 但表面上还是做客气样子,装作没听出来,说的谦恭有礼,“多谢多谢,新人嘛,效率低,只好带回家加班。” 黎云笑笑,“都提前转正了,不算新人吧。”言下之意是你不能自我要求那么低,效率得提高啊。 杨哲以前在单位里最炉火纯青的功夫就是打太极,本来想绵里藏针击回去,后来想想好歹是公司的前辈,等自己混个一年半载的再报仇也不晚,继续装傻,“多亏领导赏识。” 黎云冷笑一声,“工作可不能靠领导赏识啊,还得靠自己。” 杨哲郁闷了,这人还真就跟自己扛上了,这种说话句句带刺儿的水平怎么感觉那么有针对性呢?也不跟他计较,“恩,可不是么,我也是这样想的。” “想没用,”黎云还真就不撒手了,“得拿出实际行动来。” 杨哲冲他笑的极为灿烂,“上午开会可不就是实际行动,到时候有待您指点呢。” 终于到了公司运营部的办公区,杨哲赶紧say bye,往自己部门奔过去了。 待会儿开会一定要早点到,哪怕坐公司之花那座冰山旁边呢,也比坐这个刺猬旁边强。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本来的标题是司机上任……o(n_n)o哈哈~你们看出笑点来了咩?嘿 任董曝光 人算不如天算。 杨哲在办公室门口被唐萌拉住说了半天话,终于赶到会议室时,技术部的人已经就座完毕,留了一个挨着黎云的座位给他。 黎云虽然平常阴阳怪气的,但是公事上还是挺负责认真的,杨哲都差点儿忘了这个人说话针里带刺儿。 “没想到你还有两把刷子啊。”开完会,杨哲刚要走,听到黎云在后面低声说道。 杨哲捏着座椅靠背,忍了忍回头笑道,“谢您赏识。” 黎云挑了挑眉头,“夸两句就受不了了?” 杨哲虽然脾气不咋地,但是碰上这种专门就是为了给自己不好受的人,也不会让对方得逞,不在意的笑道,“黎黎你可只夸了一句哦。” 黎云看了他一眼,难得没继续追击,施施然走了。 回办公室查了下邮箱,有杨峰的一封。 光附件就有十个,看来是当回事儿办了。 见快到午饭时间了,杨哲打开了个最小的附件,是公司历年来的股东名单。 杨哲看了两行,一个熟悉的名字进入视线:任昊。 刚要仔细看,史峰的大手拍了过来,“吃饭去了。” 杨哲头脑有点蒙,关了电脑跟着史峰去食堂,一路上都在想这重名重的也太巧合了,也不知道这个任昊是何方神圣。 偏偏史峰这顿饭吃的时间特别长,回办公室的时候,杨哲几乎是扑到电脑前,把所有的附件都打开了。 看了一个多小时才把所有的资料看完。 公司是两年半前注册成立的,注册人是任昊,初成立时只有三个人,直到一年半前有一家叫偿世的投资机构进入,公司规模才扩大到十二个人,逐渐有了规范的管理制度,半年多前公司上市,这个叫任昊的人是公司的总经理,几个月前辞去总经理职务,退任董事。 杨哲在搜索框里输入任昊的名字,又在后面加了一个德泰,出来的信息寥寥无几。 还真是低调啊。 杨哲揉揉眼睛,见已经过了上班时间,起身去接了杯水。 路过史峰的办公桌时,“杨杨,你上次找得那本书我放资料室去,忘记拿回来了,你用的时候去那里拿吧,在第一排靠墙的那里。” “恩”杨哲答应着,想想下午就要用到,就往资料室走,脑子里还想着公司那个叫任昊的董事,晚上回去一定跟任昊说一下这事儿。 平常不是听n瑟的么,刺激一下他。 资料室的门关着,杨哲推开门,往里面迈腿的那一刹那,突然知道为什么上次觉得在这里看见黎云那个场景很眼熟了。 那个台历。 角度、光线、场景,全都一样。 缺的只是一个站在书架前垂首看书的人。 大脑里有根弦突突的跳动起来。 那个推测太难以接受。 杨哲机械的走到书架前,拿起书往回走,出门时险些撞到人都没注意到。 黎云正在低头吃饼干,察觉到有人走过来刚抬头就见杨哲失魂落魄的快要撞到自己身上。 “工作的走火入魔了?” 杨哲回过神来,没心情搭理他,僵硬的笑了笑,就打算继续往前走。 “杨哲。”黎云叫住他。 真稀奇,杨哲的注意力终于分散出一点点来,回过头看黎云。 黎云把咬了一半的饼干丢到垃圾桶里,高傲的扬头道,“之前是我不对。” 杨哲险些被逗笑,这样一副拽拉吧唧的道歉样子,还真少见,但也不知道他在针对什么事情,疑惑道,“哦?” 除了说话难听点儿,他也没做什么对不起自己的事情吧。 说话难听不就是他的特色么?还需要道歉? 黎云以为杨哲故意难为他,冷哼一声,“我只是就以前认为你是关系户所以在言语中有所冒犯这一事,做出道歉,可不包含那些认为你工作能力需要继续提高的事情。” 杨哲拧了拧眉头,更疑惑了,“关系户?” 黎云居然有点脸红,抿了抿嘴,“不过今天上午开会,发现你还不错,以后继续努力吧,好了,我说完了。” 留下杨哲一个人对着各种颜色的甜点发愣。 任昊不会这样骗自己,杨哲摇摇头,这太扯了。 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杨哲快速的跑回办公室,直奔史峰的办公桌,“老大!问你个事儿!” 史峰被他吓了一跳,看他气喘吁吁一脸严肃的样子,危襟正坐,“fire!” “我被介绍过来的时候,您有没有觉得我特不靠谱?”杨哲问的很有技术性。 不管任昊是不是他们的任董,史峰的注意力都会后面的问题上,对于他们已经很熟悉的同事之间来说,这个问题其实颇为放松,不会让人联想到别的什么。 但是,不管史峰的回答是什么,只要他不否定前半句一句话,都能证明一件事情:任昊就是他们的任董。 否则万不可能有另外一个人知道而且支持自己在这样一家规模虽然小却充满活力的公司找到工作。 想到这里,杨哲的心放佛被抛到高空,不知道下一秒是坠入冰窖还是温暖的大地。 “嘿,”史峰摸摸头发,“有一点点啦,不过,……” 一股巨浪掀翻了杨哲所有的知觉,他甚至听不到史峰一开一合的嘴里在说什么。 他为什么要骗自己? 觉得自己凭自身的实力找不到工作么? 胸口一阵憋闷,被自己最为信任甚至能交命的好友如此这般的鄙视和不理解,汇成了一道羞耻和愤怒的巨浪,铺天盖地的席卷上来。 杨哲捏着史峰的办公桌,硬生生的把侧面挡板上的挂钩扯了下来。 “匡”的一声,吓到了史峰,也吓到了杨哲。 史峰赶紧站起身,拉住杨哲的手,“没事儿吧。” 手掌根有点蹭破皮,一阵火辣辣的疼,杨哲勉强笑了笑,“老大,这段时间谢谢您了。” 史峰觉得他不太对劲,推着他往会议室的方向走,“跟我过来,有事儿跟你谈谈。” 杨哲走进会议室的时候,心又是一阵生疼。 “是不是黎黎又刺激你了。”史峰猜测道。 杨哲笑笑,“没有的事儿,只是刚才突然反省了一下,担心自己一个关系户给大家带来困扰。” 史峰松口气,“吓死我了刚才,”诚恳的看着杨哲,“你也别太当回事儿,虽然咱们公司你是第一个走关系进来的,但是,你若是真来面试,八成也能留下,真的。”见杨哲还是郁郁寡欢,“你除了工作经历这块儿有点硬伤外,不是说你工作不好哈,嘿,多少人挤破脑袋进去呢,只是说你工作经历跟现在的工作不是很搭边儿,可能受点儿影响,别的都特符合要求啊,名牌大学、专业对口、成绩优秀、实践突出,还挺有想法和见识的。” 杨哲都不知道自己在史峰眼里评价这么高,“是么?不过那硬伤也挺硬的吧,我要是来面试,你们真要我啊?”问出来的时候,杨哲苦笑一下,自己居然有这么没自信的时候。 史峰拍拍他的肩膀,“记得面试你的那个技术人员么?”见杨哲点头,“他是负责技术运营的总监,你走了以后他给华总打电话,问这样的人还需要提前打招呼么?”又添了一句,“你放弃那么好的工作跑这里来,我们才奇怪呢。” “你们任董没说原因么?”居然没有任何不适的就能对别人说起任董这两个刚才险些把自己气的背过气的字。 “没啊,”史峰皱了皱眉头,“只说打算在这边工作,挺认真的,让我们多帮扶着点儿。” “我又不是残疾人,”杨哲已经把状态调整好,轻松道,“老大,我现在的表现您满意么?” 史峰见他恢复过来了,也不再多问,翻个白眼,“不满意我能火急火燎的第一个要求你立刻转正么?” 整个下午,杨哲都如往常一般认真工作,仿若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刚才的小插曲只是投入到平静湖面上的一颗小石子,水纹荡漾完了,湖面就又恢复平静了。 这种平静在开车去任昊公司的路上,犹如暴风雨来临前愈集愈浓的乌云,快要把最后一丝理智的城墙压垮摧毁了。 车子一驶入辅路,任昊就看见了,快步走到路边,杨哲刚好把车停到他身旁。 刚把屁股坐到车垫上,安全带还没来得及系,一个大手就掐到了脖子上。 任昊本来以为他在跟自己开玩笑,看见杨哲凛然阴狠的眼睛时,才发觉不妙。 “狼人变身也得等到月满之时啊。”任昊试图想缓和一下气氛,不料杨哲反而更愤怒了,另一只手对着他的小腹就是一拳。 “靠!你特么的敢耍我!” 虽然杨哲盛怒之下,但是受制于此刻他半跪在车座上拧着身子的姿势,其实这一拳并没有多少力气,却还是让任昊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任昊连挣扎的力气也没有,咬着下唇才没有让痛苦的j□j溢出来。 他前几天一直加班熬夜,昨天晚上杨哲睡了后他又爬起来加了会儿班,快凌晨才睡下,想着晚上杨哲来接他,为了能早点下班,午饭也没顾上吃,刚才等杨哲的时候胃早就抽的跟麻花儿差不多了,哪里经受的杨哲这样折腾。 本来还怒气冲天的杨哲眼睁睁的看着任昊变得煞白痛苦的脸,一时间忘了动作,呆愣愣的摸了摸任昊额头,湿哒哒的,居然疼出汗了。 “怎怎么了?”杨哲结结巴巴的问,他觉得自己刚才打的位置虽然让人疼,但不是什么要害,不可能疼到这种程度,而任昊显然不是装的。 任昊刚要开口说自己没事,突然喉头一紧,咳嗽了一声,一缕鲜血从嘴角溢出来。 杨哲吓得要死,哪里还顾得上被任昊骗了的事情,颤抖着手扯了张纸巾帮任昊把嘴角的血擦干净,坐回座位,油门一踩,奔着最近的医院去了。 任昊把手搭在杨哲紧握着方向盘的手上,无力道,“我没事儿。” 杨哲把另外一只手附在任昊的手上,冰凉的感觉传到指尖,心里又是一抽,想要开口说两句话,张了张嘴却一个字儿都没说出来。 如果你的朋友在他话都说不利索的时候还挣扎着安慰你这个肇事者,你还能说什么?还能做什么? 杨哲眼眶热热的,鼻子也有点酸,他不是个胆小的人,更不是个爱哭的人,可是这一刻,任昊虚弱的坐在自己旁边勉强支撑的时候,他却害怕起来,他宁可现在承受痛苦的人是自己。 任昊出哪怕一点点事情,他都不能原谅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o⊙)…那啥……文章积分与收藏评论有关系…… 所以,姑凉们能收藏一下留个评嘛,对手指【拜谢~~~~ 如果都不愿意……那那那那那就算啦~~~~~ 蓦然心动 诊断出来是胃出血。 虽说与杨哲那一拳没有大关系,杨哲却没有松口气,反而更紧张烦躁了。 “胃出血?”,杨哲一脸不置信的问医生,“那不都是生活作息不规律才引起的么?”在他印象里任昊生活特别健康。 大学的时候宿舍里唯一一个会早起打早卡的就是任昊,工作后健身卡都办了一摞了,而且还平常自己做饭什么的,怎么会得这种病? 医生对着电脑开药,闻言撇撇嘴,“您觉得这位是个生活作息规律健康的主儿?” “是啊。”杨哲理所当然的点头,转而去看任昊寻求舆论支持,没想到任昊只是笑了笑,无奈中带点歉意。 医生哼了一声,哒哒的点击着鼠标,说话也噼里啪啦,“三餐不继还算规律?熬夜加班也算健康?”看了眼一脸做错事情被抓包想要阻止自己的任昊,“你别狡辩!才几个月啊,在我这里都急诊过三次了吧,我这是为你好,让你朋友好好劝你吧。” 三次了都? 想起昨天任昊说经常那样休息一下就好的话来,杨哲不置信的看着他,“这一个多月生活不是挺规律么?”难不成任昊还能一分为二,一个跟着自己健康过日子一个去加班熬夜了? 任昊捏捏他的手,抿了抿嘴望着他,“回去再说,好么?” 见他这样,杨哲明白任昊是真的没好好休息吃饭,心里一顿生气,想把手抽回来,但是看到任昊苍白的脸,又软下心来,由得他捏在手里,只是不再理他。 医生冷哼一声,“这事儿回去说没用,得回去好好调节一下,”还觉得不够,又对杨哲说,“刚才胃都是空的,午饭估计都没吃,你得好好说说他。” 杨哲只管赔笑保证,心里的气都快从鼻孔里冒出来了。 这人怎么就只知道让别人吃好睡好,居然一点儿都不会照顾自己呢?又气自己居然都没发现。 再想到他之前骗自己的事情,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这人骗人还真是上瘾。 想到这里心里又是疼又是气,任昊打点滴的时候,硬是一句话都没跟他说,杨哲怕自己一开口,那火气能把瓶里的点滴蒸馏了。 任昊挺识时务的,没有以前那样卖弄风骚或是耍流氓,乖乖的坐在那里,偶尔瞅瞅杨哲,等杨哲一脸气愤的瞪回来就赔个笑脸,结果每次是杨哲先绷不住挪开视线。 靠!没理的明明是他,自己心虚个什么劲儿,杨哲有点讷讷的想。 杨哲只好低头不去看他,瞅见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手,才奇怪的想,自己的手什么时候被任昊握在手里的居然也没注意到。 任昊的手指长的特别好看,此刻正拿着拇指和食指细细的一分一毫的数着杨哲手心里的细纹,刚才没看到的时候还没觉得,现在只觉得手心里痒痒的,连带着心也痒痒的。 装满各种怒气的心仿若也被一只温柔的手一丝丝的疏离出来,最后缠绕成一颗大棉花糖,只剩一片柔软。 “不生气了好么?”任昊见旁边输液的人走了,才凑到杨哲的肩膀上,低声道。 杨哲白他一眼,心想任昊倒是了解自己,肯定是看出自己没什么怒气了才敢凑这么近,不然若还在气头上,他敢凑上前,拳头早就闷他脸上了。 气是生不起来了,可是杨哲的脸却还是板着,斜眼看把下巴压在自己肩膀上的任昊,本来不打算理他,却突然脱口问了一句,“你怎么瘦了?” 任昊本就瘦削,这样近距离看来,尖尖的下巴都能在自己肩膀上钻个洞了。 任昊愣怔了一下,倒没想到他是这样的反应,又在他肩膀上蹭了两下,嘴角往上牵了牵,“硌着你了?” “硌死了,”杨哲嫌弃的看着他,任昊的脸色已经和缓了一些,没有先前吓人的惨白,他也放下心来,“还不赶紧把下巴弄圆点儿。” “恩,”任昊难得的温顺,头一歪闭着眼靠在杨哲肩膀上,“以后都听你的。” 这几个字经任昊略带沙哑的声音传过来,像是一团火,把杨哲那棉花糖一样的心快要化成一滩糖水,丝丝缕缕的渗进四肢百骸,像是最甜美的麻药,让杨哲整个人呆愣在那里。 杨哲目光发直的看着任昊插着针头的手,觉得头有点晕。 护士进来拔针的时候,看到两个人靠着彼此的头睡得正香,两个大帅哥,倒是赏心悦目。就连平日里对病人毫不客气的数落也温柔了不少,“ 这要是跑针了可怎么办?” 杨哲只是头晕才把头靠过去,其实时不时的睁眼看着,听到护士这样说也不争论,笑了笑刚要开口,听到任昊笑着说,“跑了就再捉回来。” 杨哲见任昊坐直身体,感觉肩膀一松,,心底某处仿佛也随着他的动作空落了一下。 任昊谢过了小护士,就着之前捏杨哲的姿势把他拉起来,“走吧。”杨哲还没站起身,他自己倒是先晃了两晃,吓得杨哲赶紧站直了揽住他,任昊见他还是不肯跟自己说话,只好就着他的姿势,别扭的靠在杨哲身上,心里重重的叹口气。 杨哲生气若是发过火了,事情也就过去了,这般没声没息的,任昊还真不知道怎么办。 都怪自己刚才太不经打了,若是被他打一顿出了气,现在他们早就可以坐在沙发上互相聊天开玩笑了。 他哪里知道杨哲心里想的是另外一回事。 杨哲现在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一会儿是任昊不好好照顾自己,一会儿是他把自己照顾的细心周到,一会儿又是他说以后要听自己的…… 坐进车里,杨哲发动车子,看着前面的路况,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刚才说都听我的?” 许久没说话,嗓子都有点哑,反倒为他这个本来有点不好意思说出口的话添了一分凝重。 任昊自上车后就目不转睛的看着他,见他终于肯主动跟自己说话,忙不迭的坐正身体,点了几下头,急匆匆的答应着,“恩恩,是,”不放心的又加了一句,“以后都听你的。” 杨哲嗤笑一声,心想等你有媳妇儿了以后悔不死你,若是平时,这就这句话早就说出口扔回去堵他,现在却是在心里绕了几绕,像是带着刺的线,绕的心里极为不舒服,终究没能说出来。 任昊见他极为不屑的表情,直以为他不信自己,想着自己累累的前科,着急的去拉杨哲放在方向盘上的手,“你不信我?” 杨哲斜他一眼,似笑非笑,“信你?先前骗我的是谁?” 任昊哑口无言的看着他,想想自己过去的所作所为,虽说是为了杨哲好,可也是出于私心,伶牙俐齿一时间成了木讷钝口,只是看着自己跟杨哲叠在一起的手,心里翻江倒海,想着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把自己的手甩开,然后从此就再不相信自己。 想到这里,只觉得刚才因为胃出血而痛到骨子里的疼痛什么都算不得,甚至不及此刻心痛的万分之一。 还不如刚才被他打死,那样他或许还能永远记得自己的好,永远都忘不掉,总强过这样记恨着自己以后老死不相往来。 谁知,直到车子停下,杨哲也没有把他的手甩开。 任昊也就这样提心吊胆杂七杂八的乱想了一路,平日里运筹帷幄的模样似乎随着杨哲的沉默也跟着沉默了下去。 杨哲想着自己做饭本来就是要命的水平,任昊现在这样一幅模样,还是不要再回去折腾,就把车子开到了一个煮粥煲汤的水平相当不错的港式餐厅。 杨哲停车想解安全带的时候,正要把手从任昊的手下抽回来,没想到任昊突然硬生生的把自己的手抓住了,疼的低声喊了一嗓子,“啊!靠!” 拧着眉头去去看任昊,却见他脸色比先前的惨白更甚,在饭店明亮的灯光下竟泛着青黑。 “我以后再不骗你了,”任昊看着他的眼睛,死死的抓住杨哲的手,“再不骗你了,还不行么?” 杨哲被他的脸色吓了一跳,正在想要不要开车回医院一趟,还没来得及反应任昊为什么说这些话,手上加重的力道让他打了个哆嗦,骨头都快被捏碎了。 这不是病人么?!还是两餐没吃的病人了,哪来的那么大力气? “相信我这一次,好么?”任昊另一只手搭在他的肩头,掐着他的肩胛骨,似要把手指都掐进去一样,明明是商议的口气,听在杨哲的耳朵里却是让人难以拒绝的哀求。 杨哲疼的对着他的胸口一掌推过去,又怕再碰着他那刚出完血的胃,只是轻轻的一拍,只想着赶紧先把自己的手解放出来,答应着,“行行行,赶紧放开,疼死哥了。” 任昊松开手,却也没放开他,就那样贴着他的手,仿佛他的那只手就长在那里了一样。 杨哲本来想揉揉肩膀,见他不放开自己的手,也就放弃了,用另外一只手摁着任昊的肩膀往车窗的方向去,借着外面的灯光打量任昊,“怎么脸色看起来又差了,是不是不舒服?” 任昊勉强挤了个笑容,“你赶紧答应了我,脸色一秒变红润。” 杨哲有些无奈,心想任昊以后若是求婚,这样子去求,任是铁石心肠的人也会从了他。 “答应你哪个?以后再不骗我了么?”见任昊点点头,那只摁在他肩膀上手忍不住用力捏下去,报复他刚才一般,恨恨道,“你敢再骗哥,可不是胃出血这么简单,让你海绵组织出血!” 要说不生气那是假的,杨哲现在还想揍任昊一顿,只是看他可怜巴巴病恹恹的模样,也就狠不下心来。 任昊闻言放松下来,笑着摊在车门玻璃上,衬衫的领口滑落了一小截儿,露出精巧的锁骨来,调笑道,“海绵组织哪里有血管?” “你切下来看看流不流血。”杨哲横他一眼,不留神看见他的漏了一点的锁骨,没来由的想起那夜里的吻,赶紧把目光收回来。 任昊叹一声气,“哪里用的着切下来,”又露出别有深意的微笑,“你做个撩人的姿势我就让他充血怎么样?” 杨哲懒得理他,解开安全带,扔下句话匆匆跳下车,“撩个屁,赶紧下车吃饭!” 站到外面的时候,杨哲才觉得自己烧的呼 恋耽美 分卷阅读8 两草相遇必有一草 作者:爱笑的狐狸 烫的脸稍微降了点温。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忙的要死偏偏还生病了……烧到39度还被领导揪来加班……_ 用评论安慰窝吧 情敌相见 两人快走到旋转门门前的时候,一个熟人从里面走出来。 杨哲刚要打招呼,黎云已经一脸惊喜的冲任昊走过去了。 “任哥。”说话间手就搭在任昊的胳膊肘上,上下打量了一下,语带关切的问,“怎么瘦了这么多?啊?脸色怎么也这么差?” 杨哲对他一眼就看出任昊瘦了的事情十分不满,怎么自己跟他住了快两个月了都没发现呢?而且他跟任昊很熟么?他们不是上下级关系么?至于有那么亲密的肢体接触么? 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皱起眉头,杨哲的眉头拧的能夹死误飞过来的飞虫。 任昊刚要把胳膊收回来,瞥眼看见杨哲一脸不爽的盯着黎云的手,心念一转,就没再挣扎,客气道,“还好。” 黎云一副如丧考妣的样子,哭丧着脸,“任哥,你别不是又胃出血了吧?”盯着任昊的胸口看,仿佛他的目光就是x光可以照出个结果来一样。 杨哲磨着左边的小虎牙,心想这个黎云不总是摆着一副高岭之花、谁也入不了他法眼的傲娇样儿么?怎么这会儿一惊一乍的一副怜惜天下世人的白莲花样儿了。 而且他对任昊怎么会那么了解? 连自己这个跟他同吃同睡的都不知道任昊有胃出血的毛病,他们关系得是什么水平才能知道的这么详细? 大脑里的小人叫嚣着“灭了那人的热乎劲儿”,杨哲就被驱使着把凑近了他们。 “不是,”杨哲把手搭在任昊的肩膀上,笑着凑过去,“刚才被我一拳打得,现在还没缓过劲儿来吧,”说着看了看任昊。 你不是说胃出血么?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杨哲偏生不愿让黎云觉得猜对了。 任昊笑着点点头,“可不是,可真疼呢。” 杨哲有点不自在起来,他觉得任昊像是看出了自己的想法,搭在任昊肩膀的手也挪了下来,手在空中划了个弧线,经过任昊的时候被任昊捏在了手里,杨哲挣了挣也没挣出来,怕动作太多被黎云看见,只好作罢,拿身体挡着两人握在一起的手。 这人最近可真喜欢捏自己手,杨哲心里奇怪的想,难道是他手凉想要暖暖?想到这里就反手包住任昊的手,两人手差不多,包也不太能包过来,任昊的大拇指指尖轻轻的在他手心里挠了挠才老老实实的让他半握着。 黎云哪里知道两人在背后搞了一整套的小动作,视线慢慢转到杨哲这边儿,翻脸跟刮风似得,扬着下巴,不满的指责道,“你怎么下手没个轻重?任哥身体又不好。” 杨哲还没开口,任昊倒先不满,“我身体挺好,这我们私事先不说了,”把胳膊从黎云手里挣出来,“多谢关心,下次聊。”说完话就拉着杨哲的手准备走。 黎云讪讪的把手揣口袋里,看着任昊和杨哲错过自己,这才瞅见两人握在一起的手,轻声道,“终是得偿所愿啊。” 任昊的脚步顿了一下,装作没有听见的样子,没有接话。 黎云摇摇头,苦笑一声走了。 黎云刚才声音虽然不大,可也够杨哲听见了,被任昊拖着走了一步后,杨哲用手撑着门框停住脚,疑惑的问,“他刚才说啥?什么得偿所愿啊?” 任昊心一紧,抿抿嘴,刚要习惯性的打个马虎眼糊弄过去,杨哲威胁道,“你说过不骗我的啊,想好了再说。” “你就那么想知道?”任昊觉得太阳穴突突的跳,像是那些被压在心底的见不得光的想法念头要喷涌而出一样,急切的要从他脑门里寻找个出口。 若不是贪恋着这掌心里的可以随时放在手里的温暖,他哪里需要一再算计又一忍再忍? 用这份友情欺骗着自己,填装自己那日渐空虚却依旧希望能够继续付出的心? 不知是不是这场病生的让人软弱,任昊自暴自弃的想,既然早晚是个宣判,就随杨哲这个法官的选择吧。 杨哲点点头,刚要说话,听到后面有人嚎了一嗓子自己的名字,“小哲哲!” 听到这三个字,杨哲一个哆嗦,条件反射的拉着任昊往餐厅里走,“别回头!快走!” 他还在打哆嗦的时候,任昊就已经回过头去看发声地了,事实上所有站在餐厅外面进进出出的人都看过去了。 不是哪个大男人都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喊出如此昵称的。 杨哲半边身子刚塞进旋转门,后面一股大力就把自己整个儿推进去了,一回头,发现任昊以一夫当关的姿态,把自己推了进来,他正站在那里跟范逸尘对峙。 一幅“别管我,你先走”的画面飘进来,杨哲一阵头痛,他其实是不想让范医生看见任昊啊! 只得又绕出来,见两人正互相打量着,硬着头皮打招呼,“范范。” 范逸尘只把余光分给他一秒,转而又盯着任昊不放,“这是你朋友?” “任昊,杨哲的朋友。”任昊礼貌的伸出手。 范范把插裤兜的手掏出来跟他握了一下,咧着嘴笑道,“范逸尘,小哲哲的竹马哥哥。” “范哥。”任昊目测范范年龄不比自己大,但是既然是杨哲的好友,也就十分客气。 范范最喜欢别人叫他哥,闻言眉开眼笑,兴奋的朝着任昊的肩膀就是一拳,“哎呀!比……”话还没说完,打出去的拳头就被杨哲一把接住了。 “恶意伤人啊你,”杨哲指指任昊的脸,一脸鄙夷的看着范范,“看不出来都病了么?什么医生啊,望闻问切一样儿都不行啊。” 范范气的跳脚,自己不过是表示友好的拍拍对方,怎么就成了恶意伤人,这样的灯光下所有人看起来都惨白惨白的好吧,自己怎么就一样儿都不行成江湖医生了?一肚子反驳传到嘴里后,汇集成了言简意赅的几个字,“你个重色轻友的!” 转而看向任昊,“什么病啊?让小哲哲这么紧张兮兮的。” “没什么大碍,”任昊觉得几个人堵着门口聊天不太好,“要不我们一起吃?边吃边聊吧。” 范范抱着肚子抢先走进去,“好好好,快饿死了。” 杨哲被范范刚才那句重色轻友说的耳根有点红,这会儿见他走了就留自己和任昊在后面,也忙不迭的要跟着进去,放在身侧的手被任昊捏了一把,贴着他一块儿进去了。 杨哲负责点菜,范范帮任昊把脉,“胃虚啊。” 杨哲翻菜单的手一顿,紧张的抬起头看范范,“然后呢?” 范范翻个白眼,“赶紧点你的菜,又不是肾虚你紧张啥?” 任昊险些笑出来,见杨哲脸一板,赶紧也收了笑,谁知杨哲把服务员招呼过来,把点菜的平板给他,嘱咐了一句,“所有的菜都加大蒜!” 范范呆愣一下,赶紧俯身趴在桌上抱住杨哲的手,“啊!别啊!我错了还不行么?肾虚的是我行么?” 服务员被他逗得一乐,识时务的站在一边等杨哲继续发话。 “都别加大蒜哈,”杨哲对着服务员说完,又转过头嫌弃的把范范的手仍开,“你不是个外科医生么?装什么国学大医,伸出三根指头就以为自己会把脉啊。” 范范哼哼两声,“你要是这么不信我,有个头疼脑热别找我啊,有个心理……”话还没说完,杨哲在桌子底下对着他的脚狠狠的一踩,硬是让他未说完的话变成了一声上扬的惨叫。 忒狠了,范范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不想再去理杨哲,范范把脸转向任昊,又好看又乖,比杨哲强多了,“平常有手脚冰凉的毛病么?” 任昊摇摇头,“还好。” “那昨天晚上杨哲是帮谁问啊。”范范早就学乖了,问这话的时候两脚都悬空着。 果然杨哲踩了个空,见两人都疑惑的看着自己,咬牙切齿的招呼服务员,“菜怎么还没上?先上盘大蒜!” 范范立马老实了,拿着茶杯规规矩矩的喝茶,一双大眼滴溜溜的来回扫着杨哲和任昊。 任昊侧过脸看杨哲,小声道,“昨天你不是说跟黎云聊天么?” 杨哲横他一眼,也压低声音,“许你骗我,不许我忽悠你啊。” “没,”任昊弯了弯眼睛,“我欢喜着呢。” 你还欢喜坨呢,杨哲耳朵尖又是一红,拿起茶杯掩饰着喝了一口。 菜上了,全是清淡养生的菜,范范是个重口味,吃的没精打采。 等任昊去洗手间的时候,才打起精神来,“让你有性冲动的男人就是他吧。” 杨哲正在喝汤,闻言差点把勺子咬碎了。 “靠!”杨哲咳了两声,“不能等人吃完东西啊。” “是不是,快说,”范范拍着桌子,跟审问似得,“进展到啥程度了?” 杨哲默了半晌,“没啥程度。” “靠!你居然对前半个问题默认了!”范范激动的又是一拍桌子,压住声音问,“看起来你不只肉体沦陷,情感也沦陷了啊。” 杨哲捏着茶杯,忍着泼他一脸的冲动。 “你知道你喜欢的是个男人么?”范范突然严肃起来,一本正经的问。 废话么不是?他能不知道任昊是男是女啊?都坦诚相见多少回了,就算是个变性人都能让他看出破绽了。 但是杨哲心里明白范范是什么意思。 首先这是个性取向的问题,挑战他二十几年的三观,其次这是个伦理问题,挑战他家里的道德底线。 “我还没理清楚呢,”杨哲有点烦躁,“而且这事儿我一个人说的也不算啊,他什么心思我还不知道呢。”想到这里更加烦躁,任昊他虽然嘴上挺贱的,但不太可能喜欢男人吧。 范范托着腮看他在那里纠结, “不要被anial spirit给左右了,想好是不是认真的,看长远点儿,若是还没喜欢到一起跟这个世界对抗的地步,就算了吧。” 杨哲撇撇嘴,“少拿你经济学上的名词瞎显摆,益发显得你这个医生不靠谱。” 见任昊往这边走,杨哲赶紧朝范范使个眼色,“别说了哈,出了纰漏揍你。” 范范伸个懒腰,“你管住自己就出不了纰漏。” 杨哲没理他,招呼服务员结账。 当然杨哲绝对没有想到范范竟然一语成谶,自己当晚就捅出篓子来了。 偷来的吻 以前没察觉到自己心思时,没觉得任昊动手动脚的有多别扭,现在知道了自己的那些心思,杨哲觉得任昊坐在身边喘气儿都是种骚扰,偏偏那人还不安生,在自己周围各种找存在感。 杨哲终于忍不住推着他去了浴室,“赶紧洗刷睡觉去。” “还不到十点呢。”任昊无奈的回头抗议。 “你个病人没抗议的资格,”杨哲把他一推,门从外面关上,“这是健康人的民主社会。” 坐在沙发上,杨哲盯着笔记本的屏幕,发现即使任昊不在,自己还是看不进去。 叹口气,把头仰在沙发上,杨哲盯着天花板开始发呆。 如果几天前跟杨哲说他会喜欢上一个男人,杨哲肯定大笑三声然后把那人送精神病医院。 但是,现在,这件以前看来不可思议的事情貌似好像真的发生了。 那种迫切的想要碰触甚至是亲吻的冲动,那种会因为他的一个表情心酸痛苦的感受,那种强烈的想把他同其他人隔离开的占有欲,甚至他的一个笑容就能够调动全部的感官和血液,这些,显然不是友情,再伟大再亲密的友情也不是这样。 以前他可以对任昊的碰触和亲密安之若素,但是现在,哪怕是一寸肌肤的接触,都足以让他悸动不安。 杨哲喜欢过很多人,可是从来不曾有过这样疯狂又压抑、激动又痛苦的感觉。 爱情本是甜蜜芬芳的,杨哲却觉得自己仿若陷入了一片荆棘的丛林,他被无数的荆棘包围着,痛的喘不过气来,彷徨而又无助。 他甚至不知道喜欢一个男人和喜欢任昊两件事情,哪个对自己的冲击更大。 后者吧,包含着前者呢,杨哲苦笑一声,把手覆在眼睛上,天花板的日光灯照的眼睛生疼。 仿若这份畸形的感情一样,注定要在黑暗里。 放弃吧。 杨哲劝说着自己,以前哪一份感情不是说放就放,痴情这种词语从不曾在自己的字典一般厚的情史上出现过。 “困了?”任昊从浴室里出来,头发还在滴水,见杨哲靠在沙发上一动也不动,走过去站在沙发后面, “一起睡吧。”说着把杨哲放在眼睛上的手拿了下来,俯身在杨哲的上方挡出了一片阴影。 这句说过不知道多少次的“一起睡吧”险些给杨哲的想象插上了翅膀,飞去了旖旎的三俗之境,杨哲定了定神,才睁开眼睛,“思考问题呢,下个月要上展会,”突然想起任昊是公司的董事,油然生出一种为他卖命的感觉,愤愤的翻过身,单腿跪在沙发上,跟任昊平视着,“为什么让我去你的公司?” 任昊虽然早就知道自己早晚躲不过,却没猜到他是怎么突然间就知道了,无数个念头和可能性从脑海里浮现出来,最后选了最稳妥的回答,“因为你很适合。” 当然,还有一句他没有说口,当初创业的时候,就是想着有一天能给杨哲一个实现梦想的地方。 他永远记得毕业那年的冬天,他们几个人去参加一个师兄的公司上市庆功会,吃饭间听着那个师兄的创业史,杨哲破天荒的在自己醉倒之前先醉了。 扶着他回寝室的路上,杨哲抱着任昊信誓旦旦道,“咱们那个人机一体化的想法,再过几年绝对是个趋势你信不信?那时候哥就在那台上” 任昊记得他坚定闪亮的眼神,至今他都不相信那仅是杨哲一时的醉后胡言。 “好,我和你一起。”任昊在心里默默的答应着。 那之后他就开始四处咨询大学生创业的事情,把政府的政策、各个区县的优劣势做了认认真真的分析,甚至还去联系创业的师兄师姐,从他们那里讨经验。 他希望有一天,杨哲跟自己说:我们去创业吧,让那个曾经青涩的嫩芽抽枝长大,在现实的土壤里开出梦想的花来。 那时,自己可以跟他说,走吧,我已经做好准备了。 可是,直到毕业离校那天瓢泼的大雨下了起来,他都没有等到杨哲说出这句话。 那晚果真只是个酒后之言,除了任昊,谁都没有当真。 如果不是任昊的眼神,杨哲肯定把这句话当成一句敷衍,什么叫因为适合啊?还因为爱情呢?! “还有呢?”杨哲戳了戳他,“说老实话。” “我说的是实话,”任昊捏着他戳自己的手指,“下一个开发项目你看了么?就是当年我们大学时做的那个创新课题,我知道你会感兴趣,也能做好的。” 杨哲呆愣愣的看着他,一时间没了反应。 从知道任昊是公司的创办者后,他一直没有静下心来把事情前后都想一遍,现在一想,背上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你也还对那个想法念念不忘啊?”杨哲脱口而出,欣喜道,“算你眼光不错,哥也还一直惦记着呢。” 杨哲本来最不愿意听到的答案就是任昊怕自己找不到工作才这样曲线救国,没想到正好相反,竟然是因为相信自己,那些因为任昊欺骗自己而残留在心里的怨念也瞬间烟消云散了去。 任昊见他喜笑颜开,也跟着勾了勾嘴角,“听史峰说你上手挺快,说不准这个项目就是你主责了。” 从任昊嘴里听自己老大的评价,杨哲觉得怪怪的,一屁股坐沙发上,“还是不能接受自己跟公司大老板同居的事实啊。”想起任昊之前把公司贬的一文不值,又回过头看任昊,“你当时一个劲儿的贬低自己公司啥感觉啊?” 突然意识到任昊那时候恐怕是用心良苦,怕自己是一时心血来潮去找工作,甚至不惜把自己一手创办起来的公司说的一文不值,只是为能够让自己看清楚心里的真实想法。 当时他之所以没有说清楚,恐怕就是担心说出来后自己抹不下面子不肯去吧。 想到自己有这样一个推心置腹、处处为自己打算的朋友,杨哲心里暖暖的,甚至对自己那点旖旎的心思不齿起来,仿佛那丝喜欢玷污了这最为神圣的友情一样。 “没啥感觉,”任昊用手挠着杨哲的耳朵,“真不去睡觉么?自己一个人干躺着睡不着。” 杨哲正被大脑里的高举着道德与情感大旗的小人折磨的心里都是负罪感,闻言也不好意思拒绝,从沙发上跳起来,把笔记本关了,“你先把药吃了,我去洗个澡。” 杨哲洗完澡的时候,任昊已经躺床上,药效发作正迷糊发困。 “洗完了?”任昊的声音带着点儿快要睡着了的沙哑。 “恩,”轻手轻脚的走过来,杨哲钻进被窝里,“赶紧睡吧,我把闹钟给你关了吧,明天我下楼去买早餐。”胳膊一身,跨过任昊去拿他那边床头柜的闹钟。 任昊恩了一声,看着他睡袍大开的胸口露在上方,赶紧闭上眼睛。 杨哲把闹铃时间往后调了半个小时,放在自己床边,再去看任昊已经睡着了。 “什么药啊,这么快就睡着了。”杨哲小声嘀咕了一下,见任昊一动也不动,确信他是真睡着了。 正是下半月的时候,两人又睡得早,月亮还没完全升起来,黑暗中杨哲看不清任昊的脸,俯下身凑到离任昊不足一米的高度,仔细打量着。 任昊长得特别清秀好看,尤其是闭上眼敛去眼睛里虽然带着笑但仍显冷漠的眼神后,像一幅沁人心脾的山水画。 杨哲用手撑着身体,就这样近乎贪婪的看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慢慢的溢出来,在黑暗里不断的膨胀。 以前,杨哲一直以为看别人睡觉是件既无聊又可怕的事情,只有神经不正常的人才能干得出,可是,这会儿他竟然全神贯注的就这么看着任昊,只觉得怎么看都看不够,恨不得揉碎了放在心里。 这种如同情窦初开,不肯让别人看见、揣在心里独自享受着心事的感觉,杨哲从不曾有过,本以为这是小女孩儿才有的心思,现在才明白,只是没遇到那个人而已。 月亮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了上来,月光斜斜的洒了一地,任昊的脸正好落在月光里,泛着象牙般的白色光泽。 挺直的鼻梁,紧闭的薄唇,杨哲想起以前寝室的人开玩笑说,任昊长了一张桃花泛滥的薄情脸。 可他对自己,却偏偏那样真挚诚恳、满腔热情。 何其有幸。 任昊的嘴唇有点干,没有白天看起来的光泽,鬼使神差的,杨哲的手指覆上了任昊的下唇,一点一点的描摹着。 真的很干啊。 撑着身体的胳膊突然发酸,软了一软,离任昊本就极近的脸险些砸下去,杨哲胆战心惊的赶紧坐直身体。 可是嘴唇仍旧是蹭到了任昊的脸颊上,轻轻的,仿若蜻蜓偶一点水、蝴蝶猛一荡花,波纹尚未漾开,花蕊来不及震动,就已离去。 任昊的脸有点冰凉,杨哲摸着自己的嘴唇想,抚过他嘴唇的手指再放在自己的唇上,算不是亲吻? 头脑一热,一股突来的难以抑制的冲动促使着杨哲俯下身,对着任昊的唇轻轻的点了一下,填满了内心、无处流淌的情愫仿若终于找到了出口,借着一个嘴唇压着嘴唇的吻,点燃了苦苦压抑的欲望。 跃跃欲试的舌头探了出来,在任昊的唇上试探般的扫了一下快速的收回去后,才慢慢的伸出来,对待世界上最喜爱最稀有的珍宝一样,一点一点的舔舐着,不放过一丝一毫。 就在杨哲亲了许久,意犹未尽的想要离开时,身下的人突然动了动,一双胳膊揽上了杨哲的肩膀。 玩火自焚 任昊的喉咙发出了一声低沉的j□j,仿佛被惊醒了的大型危险动物,低沉又性感。 杨哲先是一僵,半晌后才微微扬了扬头,勉强分开两个人的嘴唇,却不敢再有更大幅度的动作。 杨哲从小就怵自己的父亲,每当做坏事被父亲抓个现行的时候,脊背那种冰凉的感觉仿佛被亚马逊丛林里潜伏的毒蛇缠绕了两圈。 可是,现在,杨哲宁可被自己的父亲那阴森森的目光盯个对穿。 他看着任昊仍旧闭着眼睛,不知道这是任昊无意中的动作,还是已经睡醒了要抓自己一个现行,脑子像在高压锅里闷了几个小时后的大米粥,浓稠的转都转不动。 如果任昊睁开眼睛,问自己在干什么,怎么解释? 抓蚊子么? 不行,哪有从嘴里抓蚊子的? …… 任昊仍旧是闭着眼睛,手搭在杨哲肩上就没再动,杨哲还在胡思乱想时,任昊的呼吸慢慢变得均匀,又睡过去了。 见大型危险动物没有被自己弄醒,杨哲长长呼出一口气,才意识到刚才自己竟是一直秉着呼吸,憋得肺疼。 这样的姿势没一会儿脖子就僵硬发酸,杨哲轻轻的把任昊的手拿下来。 任昊睡衣的袖子本就宽大,随着刚才的动作已经滑落到手肘处,杨哲捏着他的手腕,放在床上后,却又不舍得松开,就那么一直握着,有一下没一下的在他手腕上勾勾画画。 许是刚才的虚惊一场刺激了肾上腺激素,随时可能被发现的危险刺激着杨哲,只觉得心跳越来越快快来越响,咚咚咚,杨哲怀疑再这样跳下去,自己的心跳就能开创性的在世界范围内率先实现脉搏发电了。 杨哲颤抖着想把任昊的手塞进棉被里,却在掀开棉被一角时变了想法。 任昊的睡衣下摆被蹭到了小腹上面,一小截儿腰身露在衣服外面,杨哲只觉得头晕目眩、口干舌燥。 这种欲语还休、半掩琵琶的模样跟任昊白日里冰冷禁欲的模样形成了强烈的反差,杨哲舔舔干裂的嘴唇,颤抖着指尖点在了任昊被月光映着显得益发拒人的肌肤上。 指尖传来细腻紧致的触感,让本就眩晕的大脑益发的不受控制,手掌整个儿的环住任昊的侧腰,拇指轻轻的刮着放松状态下并不明显的腹肌,想起上次在浴室里触到他的肌肉反而把自己吓了一跳,俯下身在他小腹间吻了一吻。 自己明明喜欢的是女人柔软妖娆的身体,为何对这样一具跟自己差不太多的身体动情了呢? 双手探索答案似的一点点的往下滑去,落在胯骨处时,有些心疼,真的太瘦了,一摸全是硬邦邦的骨头,以后还是不跟他抢肉吃了。 身下的欲望早已昂扬,杨哲明知道自己再不停止只会让这欲望甚至事态更加不可收拾,却仍旧是饮鸩止渴、飞蛾扑火一般,探进了任昊的睡裤。 明显感觉到任昊的身子一僵,双腿条件反射的夹紧了,杨哲像被点穴了一样,动作和呼吸跟着一窒,听到任昊的呼吸又恢复平稳了以后,才向他双腿间摸去。 任昊的欲望还在沉睡中,想到此刻任昊最脆弱敏感的地方正握在自己手里,杨哲只觉得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在颤抖,连发梢仿佛都有了生命,拼命的叫嚣。 拇指和食指分别捏着两边,刚要动作,惊觉任昊的j□j在自己手里迅速的胀大起来。 那种感觉太过陌生又异样,当手中沉甸甸、硬邦邦的触感传过来时,杨哲完全没有经过反应的、触电一般,飞快的把手抽了回来,甚至顾不上动作太大会把任昊吵醒,忙不迭的拖鞋都没穿,跌跌撞撞冲出了卧室。 啊啊啊啊啊啊啊,自己刚才干了什么?! 杨哲把头埋在沙发里,用靠枕把自己的头埋了起来,恨不能大叫一声,把胸口里的震惊和恐慌都喊出来。 他他他他碰了任昊那个地方……还碰大了! 这简直比把女人的肚子搞大了还令他震惊。 从知道直视自己的感情,到现在有如此实质的接触,不过一天的时间,再粗壮的神经也经不起这样的冲击。 这既不能像上次那样归咎于酒后乱性,也不能说服自己只是一次纯生物意义上的冲动。 如果只是身体的冲动,他不可能置自己胀痛的欲望于不顾,而只是想跟任昊多一些亲密的接触。 低头看了一眼内裤下明显的帐篷,杨哲在心里哀嚎一声。 他突然发现,他对任昊的喜欢和欲望,远不是自己过往历史中的那种情感,可以来去自如、随心所欲。 他既不能控制想要更亲密一些的接触,更不知道如何让这种喜欢停留在安全线以内。 他的这种感情,就像黑暗里的幽灵,越是见不得光就越是啃噬着杨哲的心。 肆无忌惮。 以前杨哲的父亲经常不满道,你执念太浅,又不贪心,以后怎么成得了大事? 杨哲现在想想,觉得父亲说错了。 他若是不贪心,就不会在得到任昊毫不保留的友情后还想进一步的占有,他若是没有执念,就不会即使痛苦如斯,却也没动过搬出去离开他的念头,哪怕只能借着黑暗的庇护,偷偷的看一眼。 身下的欲望没有因为心里的纠结痛苦而下去半分,反而因为想到刚才任昊拧着眉头躺在自己身下的样子益发的高昂起来。 杨哲光着脚钻进洗手间,坐在马桶盖上,把手伸进内裤里。 还是刚才碰过任昊同样地方的手,这个认知让杨哲的神经更加兴奋起来,那次任昊喝醉后两人在浴室里的情景仿佛成了存储在大脑里的小黄片儿,自动的点开播放功能,还添加了部分刚刚发生的视频,循环播放着。 快要到顶峰的时候,杨哲难以自制的把心里想的两个字低低的喊了出来,“任昊。” “啊?”卫生间的门口突然传来一个声音,险些把杨哲吓得魂飞魄散,手都没顾得擦,忙不迭的提起裤子站起来。 任昊揉着惺忪的睡眼打个呵欠,“怎么又不关门啊,刚才叫我啊?” 杨哲把刚做完那事儿的手背到身后,等心跳平复了一些后,才哑着嗓子道,“吓死哥了。”惊魂未定的吐口气,自己这边刚完事儿,都没过脑子的一叫,那边居然就有人答应了,能不害怕么? 就像正想着自家男神(女神)的打着飞机,突然那男神(女神)就出现你面前,问你,你叫我啊!谁受的了这刺激啊。 任昊见他站在马桶前,“你尿完了就赶紧回去,别占着马桶不尿尿。” “尿急啊?”杨哲顶他一句,赶紧错开任昊跳到洗手台前洗手,不忘偷眼去看任昊的下半身。 刚才还硬了呢,这会儿能尿的出来么? 任昊正要脱裤子,见杨哲还不出去,回过头 恋耽美 分卷阅读9 两草相遇必有一草 作者:爱笑的狐狸 现正在看自己,不怀好意的笑了笑,“要帮我扶一下么?” 杨哲撇撇嘴从他身后经过往门口走,“想得美,等你瘫痪的时候吧。” “就算是高位截瘫也值当啊。”任昊慢吞吞的说,见杨哲快走到门口了才拉着裤沿往下拽。 杨哲本来已经把手放在门把手上,听到任昊的话脑子又是一热。 凭什么自己一个劲儿拼死拼活的灭火,旁边那个始作俑者还一副不怕死、置身事外的模样,拿一大蒲扇怕烧不死一样的可劲儿的扇风啊? 往外走的脚步猛地一停,调转方向,杨哲一个大步迈到任昊身后,“真的么?” 任昊正准备把小兄弟拿出来,听到杨哲的动静,动作顿了一下,喉头滑动了一下,哑声道,“什么真的假的?” 杨哲紧贴在任昊的背后,那低沉的声音仿佛从任昊的胸腔传到自己胸口再达到耳朵一样,酥麻又诱惑。 “就是这个。”杨哲的声音是被j□j浸满了的低沉,隔着一层睡裤,把手附在任昊的欲望上,惊讶的发现居然是j□j的状态。 “好吧。”任昊居然没有一点儿挣扎的,往后一仰脖子,额头碰到杨哲的下巴,轻笑道,“可不能反悔。” 其实,从任昊从善如流的说好的时候,杨哲就有点了退缩的意思。 虽然既抱着他啃过,也压着他摸过,但是他还从来没有在任昊清醒的时候对他怎么样过,刚才不过是助着气才说出那句话,现在见任昊这么爽快,他突然有点不妙的感觉。 因为任昊现在这种状态,显然不是来尿尿的,而是打算做自己刚完工的那事儿,自己这一折腾,倒正好撞上来了。 简直就是自以为是个恐怖分子,结果到头来证明是毛遂,做了一出自荐的事儿啊! 可是,任昊人都靠过来了,话都放出来了,杨哲只能硬着头皮撑下去,也不能算不情愿,就是觉得怪怪的。 他们这算什么啊。 不过,很快杨哲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左手上去了。 任昊的身体几乎完全靠在他的身上,脸上所有的表情一低头就一览无余,而且他身体每一个细微的变化杨哲几乎都能到感觉到。 杨哲仔细看着他脸上的表情,感受着他身体的变化,随着他欲望的波动调整着手上的动作,认真而专注。 哪怕给自己纾解欲望时,他一般都草草了事,从不曾这样尽心尽力过,此刻,他却只想让任昊更享受、更舒服。 当任昊发出一声满足的低呼时,杨哲险些没能控制住俯下身去吻他。 “太爽了。”任昊睁开j□j尚未散去的眸子,就着靠他身上的姿势,笑着抬头看他,“怎么赏你呢?” 一个吻吧,这个念头滑过时,杨哲一边震惊于自己的纯情,一边震惊的发现任昊的手正在自己睡袍里摸索,吓得都转音儿了,“干嘛?” “来而不往非礼也,”任昊把身体转过来,面对着杨哲笑着说,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道,“我技术也不错的。” 回家打探 “阿嚏!”杨哲抽了张纸巾捂住鼻子,这已经是坐在办公桌前的第三个喷嚏了。 是不是有人想他杨哲不知道,但是他知道自己肯定感冒了。 至于为什么感冒,他一点儿都不愿意去回想,可是,经不住别人问。 “杨杨,感冒啦?”史峰坐在办公桌上喝咖啡,脚一蹬地,带着滑轮的桌子就滑到杨哲旁边,“虽然入秋了,但是你穿挺厚啊?” 杨哲把纸巾团了一团,空投到不远处的垃圾桶里,借此争取寻找借口的时间。 他既不能说昨晚光着脚丫子跟某人在卫生间里捣鼓了近一个小时,也不能说在捣鼓那事儿时某人把睡袍给脱地上,导致自己就穿着一个聊胜于无的小裤裤,更不能说捣鼓完那事儿后自己太过震惊激动亢奋难以入睡,为了平息已经卸无可卸的欲火,他又跑去洗了个凉水澡,还在空调下吹了大半个小时的冷风。 “估计是洗完澡后吹了凉风,”杨哲见史峰一个劲儿的凑近,连椅带人的往后退了一大步,“老大,小心传染给您啊。” 史峰完全置自身的健康于不顾,盯着杨哲的脖子跟了过去,笑得极为猥琐,“你昨晚出去鬼混了吧?” 杨哲条件反射的去捂了捂领口,一些不怎么和谐的画面在大脑里翩翩起舞。 “怎么样?”任昊把杨哲压在浴室的墙壁上,声音里带着笑,手没有离开已经软下去的那里,还不怀好意的弹了弹顶端。 “还行。”杨哲咽口唾沫,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正常而淡定,虽然说出口的声音颤抖又沙哑出卖了他还沉浸在高潮的余韵里。 “靠,干嘛呢?”脖子上一阵疼痛,杨哲推了推任昊,“疼死我了。” 任昊的牙齿离开杨哲,就着杨哲推拒的动作跟他拉开了一步的距离,“收个劳务费。” 杨哲据理力争,“礼尚往来么不是?怎么还牵扯到费用问题了?” 任昊伸出两根指头,晃了晃,笑得特别欠扁,“因为我送了两次礼哦。”说完就晃悠悠的出去了,“不早了,回去睡觉吧。” 想到自己刚才被任昊一碰没多久就弃械投降,然后立刻满血复活、重新硬朗起来的欲望,杨哲头皮有点发麻,待看到镜子里脖子上发红的牙印后,更是头疼,明天可怎么办? 这个位置除非高领毛衣,否则衬衣系到最上面一颗纽扣都盖不起来。 现在噩梦变现实了。 杨哲只好露出“你懂得”的表情,一切尽在不言中,给史峰的想象留下了充足的空间。 当然,他如果提前预知道晚上发生的事情,此刻他一定不择手段的把史峰的想象空间抽成真空的,憋死他所有带着翅膀的想象细胞。 崔崔边走边看报纸,路过杨哲的时候问了一句,“杨杨,你认识孟凡华么?” 杨哲见终于有人转移话题,热情的回应道,“h区区委宣传部部长么?” 崔崔把报纸举到他面前,幸灾乐祸道,“又一个被情妇干翻的。” 杨哲吃了一惊,接过报纸,果然,头版头条就是“区委领导婚外情官员情妇几时休?”。 孟凡华他不仅认识,而且熟悉的很。 他之前曾是程常委的贴身秘书,一直到程国良升任市委办公厅主任。程国良把他分到h区的宣传部去,一是想着孟凡华已经四十出头,再不给安插到个好位子,以后就难往上爬了,二是为自己仕途的后半段储备力量。 一篇短讯看完下来,杨哲心里早已转过无数念头。 出于政治上的敏感性,他第一反应就是程国良。 虽然孟凡华私人生活不太检点,但是他就一个情妇,而且跟他快十年了,杨哲见过那个女人,不是那种胸大无脑的类型,精明的很,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所以也才甘心无名无分的跟着他,若不是有更大的利益,那个精明的女人断不可能断了自己的财路。 而且孟凡华偏偏在这个稍微有点敏感的时候被曝光,也值得揣摩。再过几天就是市人大常委会会议,主要议题就是明年党代会的领导班子换届,而程国良就是下一任核心领导层的热点人物之一。 这一切未免太过巧合。 史峰对这种有桃色新闻的领导特别关心,见杨哲看完了就顺手拿了过来,咂咂嘴,“也不贴个美艳情妇的照片。” 崔崔拉拉杨哲的衣服,“哎,杨杨,这些领导是不是都有情妇啊?” 杨哲还没回答,嘴刚张开就是一个喷嚏,摆了摆手站起身,“怎么可能啊,哪有那么多高质量女人让领导们人均一个?我去药房拿点药,这感冒益发严重了还。” 杨哲拿着手机出了办公室,却没有去医疗室,钻到楼梯间里给杨峰打电话。 “哥。”杨峰声音压得特别低,“有急事儿么?开会呢。” “急,”杨哲顺着楼梯往楼上走,“你先出来会儿。” 几秒钟的空白后,杨峰的声音才传过来,“怎么了?” “孟凡华出事儿了你知道么?” “哦,”杨峰理所当然的答应着,“知道啊,今天委里都在传,”奇怪道,“你不是说以后不管这些事儿了么?” 杨哲恨不能给他个脑瓜崩,终于爬到顶层,钻到天台上,关上门,“那女人突然跑到纪委揭发他,你就不觉得蹊跷?” “啊?”杨峰顿了许久,才试探的问,“程伯伯?哎,你等等,我换个地儿。” 杨哲趴在天台上,俯视着下面,看着楼下的人来人往,此刻他最担心的是他父亲在这场博弈的背后是不是已经下注甚至参与其中,想起上次往家里打电话时他妈妈透漏跟程常委闹僵的事情,他心里有点烦乱,这些事情怎么看怎么有关联。 “喂?哥,”杨峰声音有点喘,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接的电话,“你刚才什么意思啊?敲山震虎么?跟我们啥关系啊,”杨峰自问自答,声音越来越激动,“大伯会不会受影响啊?不对啊,这种桃色新闻哪能牵扯到别人,又不是一女事多夫。” 杨哲等他叽里呱啦说完了,才有点纠结的开口,“我也是猜测,说给你听听,你看是不是有道理。”话虽这么说,杨哲觉得自己的猜测多半是事实,“程伯伯前些年在城办、国土的时候,孟一直跟着他,他们那些个见不得光的事儿,我猜孟那个情妇不会不知道,那女人手里要是没点把柄,能那么死心塌地的跟着孟这么多年?” 杨峰见他不说话了,才开口,“你是说,这只是个示威行动,实际上是给程伯伯看的?难道是明年党代会的原因?” 杨哲叹口气,“我也是猜测,这事儿你难道事前一点风声都没听到过?”官场上最讲究闻风而动,一艘船在倒下前,最先嗅到气息往往是那些说近不近说远不远的同僚。 “哎,哥,”杨峰讷讷道,“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对这些事情不怎么上心,我就打算在单位里混到老,能到什么级别算什么,”顿了一下,“突然想起件事儿来,上次我爸说大伯最近跟刘书记走的很近。” 杨哲抠墙的手猛地一顿。 在市级的党派中,书记派和市长派相互对立,甚至可以说是水火不容。本来陈市长多年媳妇快要熬成婆的时候,刘书记突然被上面指令空降过来,而陈市长错过这次升级机会几乎宣告仕途终点,本来就是个睚眦必报的性格,这下更是视这个刘书记为最大仇敌,鼓动着以前自己的下属们跟他对着干,试图架空他。 程常委跟陈市长交情不错,是同一战线上的,杨哲的父亲也站到了这一队上,几年来都没怎么跟刘书记套过近乎。 可是,现在,他居然跟刘书记走的很近,杨哲把几件事情联系起来,益发觉得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挂了电话后,杨哲打算回家一趟,正好回家拿点儿东西,本来他还打算避过风头就回家,所以也没动过把家搬过来的念头,现在,他因着心里的那点心思,哪里还想搬出来。 等他有女朋友,自己再搬走,杨哲有些悲壮的想,对自己这场注定有始无终的感情充满了拿不起放不下的无力感。 本来杨哲打算下班后先回家一趟再去接任昊,可是想到任昊那个不堪一击的胃,就去人事部那里请了一个小时的假,提前走了。 到家的时候只有月嫂在,寒暄了两句后,杨哲回房间收拾东西,打开衣橱,捡了几件外套和冬天的衣服,故意没有拿贴身穿的衣服,心里对自己龌龊的小心思的鄙视也被他直接忽视了。 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把衣物塞到行李箱里,看看还没满,想到自己父亲书房里有些补身子的好东西,就走了过去。 反正他也用不到,还不如给最需要的病人。 书架下面的柜子装着些大大小小的盒子,里面都是别人送的冬虫夏草、人参什么的,杨哲也不懂什么养胃,就一样拿一盒,抱着一堆瓶瓶罐罐往外走的时候,看见父亲桌子上放到砚台。 杨父不爱吸烟喝酒,唯一的嗜好就是收集砚台,什么歙砚、澄泥砚、凤桐古砚收藏了一堆,可是却从不往书桌放,这倒是第一次见他放桌上,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唯一有特色的就是中间一个大葫芦一样的凹陷,旁边是复杂的花纹,也不知道是什么寓意。 月嫂在外面喊了一声“太太”,杨哲赶紧走出去跑进自己卧室里,把手里的一堆东西塞到行李箱里,拉好拉链后,才走出去,“妈。” 月嫂已经把他回来的事情说了,杨哲妈妈见他也没诧异,把披肩摘下来递给月嫂,“倒是还记得回来。” 杨哲讪讪的笑一下,见她心情不错,“妈,您这披肩真不错。” 杨哲妈妈看着他笑,“有这样夸自个儿买的东西的?” 杨哲反应快,虽然还没想明白是什么意思,但是表情已经到位,凑到母亲跟前儿,讨好的问,“喜欢么?” “凑合,”杨哲妈妈故意寒碜他,把他拉到旁边的沙发上,欢喜中带点抱怨,“你爸过生日你怎么也不回来?虽说婚礼那事儿怕人说,避着点儿好,但是,你好歹露个面,你爸嘴上不说,心里可是盼着见你呢。” 杨哲心里一惊,要不是他妈提起来,他压根儿不记得他父亲的生日是前天,事实上往年都是有人开始提前送礼了,他才知道老爷子要过生日了,这几个月他家都很少想起,更何况他老爹的生日。 面上却装作一副为难的样子,“出了那么大一笑话,我要是出现,我爸一准觉得嫌我碍眼。”心里琢磨着会是谁做这好人好事,还不留名的当雷锋,“我自己不敢来,不是让朋友把心意送到了么?” “任昊这孩子倒真是不错,不知道对你爸嘀咕了啥,居然让你爸眼圈儿都有点泛红,晚上跟我说你这段日子也不容易,”杨哲妈妈对任昊赞不绝口,话音一转,关心的问杨哲,“你倒是受什么苦了?我看你还胖了些。” 杨哲心里算是明白了,原来是任昊替自己送了生日贺礼,还把他父母给忽悠的对自己大为改观,心窝里暖的跟冬天的小火炉一样,可是想到他又瞒着自己,却也隐隐有点梗。 强打着精神估摸着任昊的说辞,争取保持方向一致的基础上尽量少说细节,“没受什么苦,就是觉得对不起你和我爸。” 杨哲妈妈笑笑,“怎么你说出来就那么不让人相信呢,”摸摸杨哲的脑袋,“任昊说的时候可感人了,你好好学学,老实交代,你爸和我的这两件礼物,是不是任昊给的参考意见啊?” 杨哲心里想什么参考意见啊,根本就是代劳,嘴上却不敢这么说,任昊好不容易帮他经营了一个好形象,他不能给弄砸了,“嘿,妈,您可真是火眼金睛,这披肩就是任昊的意思,他说我看上的那条太老气。” 虽说任昊说的诚挚,颇得杨父认可,可是毕竟杨哲妈妈更了解自己儿子的尿性,心里还是有那么点儿不确定,怀疑这东西压根儿就是任昊买的,听到他这么说,连细节都有,倒也信了。 “妈,有事儿问您,孟凡华那事儿……”杨哲见母上大人心情不错,赶紧随杆上,把自己最关心的问题问了出来。 杨哲母亲见月嫂已经走了,才叹口气,“你都猜到了?” 杨哲低着头看自己的手指头,“不知道对不对。” “这事儿你先别掺和,你爸之前让你去党校,就是想让你避开,”杨哲妈妈有些忧心,“这次赌注太大,不敢把你也搭进去,你要是不想去河北,就在任昊那里先呆着,那孩子靠谱,有他看着我们倒也放心。” 杨哲听出了弦外之音,诧异道,“他知道我爸整的这一出事儿?” 杨哲妈妈理所当然的点点头,“要不然他怎么知道其中利害,好好看着你?” 杨哲郁闷,上次他怎么问他妈都不肯漏口风,倒是对任昊信任的很,“你倒是信他。” 更让他郁闷的是,任昊也没对他提过,他从来不在自己面前提跟自己父母的事情,可是看家里老爷老太太的都对他那么满意,估计来往不少。 可是,他为什么不说呢? 想到任昊不知道做了多少跟自己有关而不让自己知道的事情,杨哲心里很不是滋味儿,偏偏还都是些为自己好的事情,让他益发的难受,说不上来的那种难受。 看看时间不早,该去接任昊了,“我就是不放心我爸才回来问问,这事儿我觉得凶险,陈市长肯定保他,到时候两边斗起法来,我爸怕是要在前线上,你们都比我有经验,不管怎么着,”杨哲本来想说不管怎么着我都不想再在政府里面混了,转念想父亲正是需要支持的时候,就改口道,“还是谨慎点儿好。” “倒是长大了,”杨哲妈妈端详着他,“以前可不会在家里说这么漂亮的话。” 杨哲做个鬼脸,“妈您这么年轻,我可不敢长大,我该走了哈。” 杨哲妈妈见他从卧室里拖出个大皮箱来,“拿这么多东西?这是以后都不回来了么?” 杨哲嘿嘿笑,“您都有干儿子了,哪里还稀罕我?” “你要是能说服他让他认我做干妈,倒也算孝顺。” 儿媳妇行不行?杨哲心里默默想。 再一想到那人瞒着自己这么多事情,心里又是一堵。 非典表白 车停到任昊公司楼下的时候,时间还早,不到任昊的下班时间。 杨哲趴在方向盘上发了会儿呆,默默运功,自行疏通心里那股堵。 任昊最近身体不好,还是不去折腾他了,不过还是需要跟他好好谈一谈,或者装作无意说一下,让他以后不要什么事情都不跟自己说就好了。 抓了抓头发,杨哲深深的吐了口气,窝在车里蜷的腿疼,拔了钥匙,想下车到外面站站。 刚打开车门,两个特别引人注目的年轻人西装笔挺的从大厦里出来,一个是混血的模样,轮廓清晰英俊,却是板着脸,没有一丝表情,另一个跟他形成鲜明对比,此刻正嘴角含笑,眉梢眼角尽是桃花般的风情。 杨哲之所以多看了两眼,只因为那个混血模样的人散发着一股危险的气息。 走起路来像个训练有素的军人,尽管刻意的放松,但是那挺直的腰背,像打着节拍一样的步伐,甚至连步长都一样,杨哲以前见过很多特警,但是眼前这个人让他觉得更加危险。 哪怕他下一刻掏出把枪,淡定从容的杀人后再吹吹枪口,杨哲都不会觉得惊讶。 车门半开着,杨哲一条腿已经伸了出去,看见那两个人往自己这边看了一眼后,不知道说了什么,然后径直朝自己的方向走来后。 杨哲停了动作。 虽然拿不准是不是陷入了某个不自知的危险,但是从小形成的自保意识让他提高了警惕,尤其是那个混血的男人。 目不转睛的透过车窗玻璃看着两个男人走近,杨哲手慢慢摸向了车座底下,那里有把任昊以防万一放了许久的弹簧刀,浑身紧绷的做好了蓄势待发的姿势。 “咦?我说呢,昊哥还在开会,怎么可能下楼了。”桃花眼的男人看见坐在车里的是杨哲,自顾自的说话,把手搭在车门上,对着杨哲笑了笑,“任昊的朋友?” 见他们并不是冲着自己来的,杨哲稍稍放了下心,目光扫过他身后四平八稳跟着走过来的混血男人身上,没有感觉到杀气,这才把袖子里的弹簧刀悄悄放回去,笑着站起身,伸出手,“恩,杨哲。” “胡满。”桃花眼的男人定定的看着他,眸光流转,“任昊的同事。” “幸会幸会,”杨哲望了眼混血男人,心想这人难道是保镖?可是气质又不像,“这位是?” “沈迈,您好。”混血男人中文发音很准,可是腔调有点怪,一听就知道是歪果仁,声音倒是没人看起来那么冷冽。 “昊哥还在开会,估计还要小半个小时才能下来,”胡满看了看表,指了指大厦门口旁边的星巴克,热情的邀请道,“要不要去那里的咖啡店坐坐?” 杨哲心想小半个小时也不长,怕这样一耽搁影响任昊吃饭,笑了笑,“多谢,还是……,”刚要拒绝,远远看见任昊从大厦的旋转门里出来,抬起手招呼了一下,“他出来了。” 任昊刚出门口就看见杨哲了,注意到他面前的两个人后,几乎是小跑过来,站在杨哲和胡满之间,“michal,师兄。” 杨哲奇怪的看着胡满,“师兄?” 任昊解释道,“比我们高四届,管院的。”然后对胡满道,“这是我以前同寝的哥儿们,同个系的。” “哦,原来也是师弟。”胡满热情的伸出双手,想要来一个拥抱加深一下非同门师兄弟间薄弱的感情。 任昊中途把他拦了下来,“他感冒了,您还是提防着点吧。” 杨哲从下午开始就不打喷嚏了,也不咳嗽,只是带着点儿鼻音,没想到居然被任昊注意到了。 胡满摸摸鼻子,一对桃花眼在两人间转来转去,笑了一声,意味深长的“哦” 了一声,差点把杨哲的鸡皮疙瘩引了出来。 “要不要一起吃个饭?第一次见师弟,好歹请吃个饭,”胡满笑着跟任昊商议,“正好你跟这位大股东商谈商谈常州的那个项目。”胡满拍拍一直默不吭声的沈迈,在快要碰到他肩膀的时候,突然想起什么,硬生生的把手收了回来。 杨哲一直注意着沈迈,从刚才胡满打算拍他时,几乎是同时,他就似乎完全本能一样的立刻绷紧了身体,右腿微微后撤,一个准备格击的动作。 只有在极端危险环境下训练过的人,才会有这样的反应速度,杨哲对他的来历更是好奇。 “去小南国吧,我们去取车,你们先走。”胡满见任昊和杨哲都没拒绝,提议道。 “好。”任昊刚要坐到驾驶座上,被杨哲拉住了。 “去那边儿,身体还没好呢,就敢病驾啊。” 任昊笑笑,顺从的绕过车头,“我哪有你想的那么娇弱。” 胡满走了两步,听到两个人对话,奇怪的回过头,“昊哥病了?” 任昊刚要否认,杨哲坐进车里把车窗滑下来,皱眉道,“可不是,你们老板太不人道了,把人都折腾出胃溃疡了。” 胡满抗议,“他是……”见任昊拼命的在后面对自己打手势,把后面未说完的话咽了下去,左手捂着右胸口弯下身,跟杨哲脸对脸,“啊,我的心脏中枪了。” 任昊冷着脸,探到杨哲身前一把推在他脸上,不带一丝客气,“老板你心脏长歪了。” 杨哲目瞪口呆,这个胡满就是任昊的老板啊!自己吐槽可真会挑人。 “其实,我也不算老板啦,都是给万恶的资本家打工的嘛。”胡满退出两步远,朝杨哲一个飞吻,跟着沈迈走了。 杨哲顺着他看向沈迈的背影,益发觉得自己的直觉是对的,这人就跟一杆枪一样,哪怕只是静止的站在那里,都让人觉得危险。 “怎么?看上人家了?”任昊双手环着他的脖子,把杨哲的脑袋掰回来,“别想了,花心大萝卜一个。” “谁看他了?”杨哲发动车子,斜瞅了任昊一眼,“你不是最爱萝卜么?这个对你胃口啊?” 任昊把头靠在他肩膀上,哀怨道,“冤枉啊,萝卜三千,我可是只取你一个而吃啊。” 杨哲一只手扶着方向盘,一只手往他脑门上一推,“切,要吃也是我吃你你这个萝卜。” “你不是不爱萝卜么?”任昊笑着问。 “那我爱你颗烂白菜帮子还不行么?”杨哲反唇相讥的同时,脑子嗡的一声响。 靠!这算表白么? 不算吧。 真的不算么?爱都说出来了? 纠结间,不着痕迹的偷眼去看任昊,没想到任昊压根儿没当回事儿,还是先前那副玩笑的样子,心里有点淡淡的失落。 “行行行,”任昊撑着下巴,看着杨哲的侧脸,眉目含笑,“你说是烂白菜帮子,就是烂白菜帮子。” 杨哲看着眼前这颗眉清目秀的烂白菜帮子,心里一动,赶紧把视线转回来,担心一个把持不住酿出交通事故来。 “那个沈迈,什么来历?” “刚对人家表了白,就去打听别的男人。”任昊皱着眉头,一副很烦恼的样子。 前面正好堵车,杨哲捏着他的后颈,恶狠狠道,“问你正事儿呢,快说。” “哎呀,好凶,”任昊把他捏自己脖子的手握住,安抚道,“娘子莫急,为夫这就慢慢道来,”见杨哲另一只手对着自己的大腿就是狠狠的一掐,赶紧把另一只手也握住,“他就是德泰的天使投资人,偿世的发起人之一。” “靠!那岂不是我的大老板?”杨哲两只手被人握住,只得拧巴着身子跟任昊面对面,“刚才居然没好好巴结一下。” “你巴结他有什么用,他只是个出资人,”任昊笑得富含深意,“想要被潜,哪需要铁鞋寻觅,人就在眼前呢。” 杨哲斜睨他一眼,“你都潜过多少了?” 任昊捧着他的手晃了晃,抛个媚眼儿,“我每天晚上在哪里,你还不知道?” 杨哲的心被他挑的小火苗一簇一簇的,怕自己一个把持不住把心事泄了底,把话题拉回去,“那之前呢?我看沈迈不像个正经生意人,倒像个特工什么的。” “恩,差不多吧,”任昊想了一下,“他是胡满在国外认识的,以前在cia,不知道为什么提前退休了,还领了一大笔钱养老,怎么?你担心什么?” 杨哲哦了一声,沉吟了一会儿,“就觉得那人挺危险的,不过他既然是胡满的朋友,又靠着你给赚钱,估计也没什么。” 任昊笑着捏捏他的手,“你这是担心我呢?” 杨哲心跳有点加速,把脸扭到一边看前面的车,还是堵成一坨,“想得美,我是担心受连累。” “你又不是家属,连坐也带不上你。”任昊的目光追着他的脸。 杨哲对于任昊的安抚很是不满,甚至觉得小心灵受到了严重伤害,“我妈还想收你当干儿子呢,怎么不算家属了?” 任昊受宠若惊,“来,叫声好哥哥听听。”说话间,把杨哲的手放到嘴边吻了一下。 杨哲冷不丁的打了一个哆嗦,慌里慌张的把手收回来,正好见前面的车动了动,赶紧转回身,踩油门跟了上去,“才大多少啊?n瑟个屁。” “大多少啊?你昨晚上没注意一下?”任昊故意扭曲他的话。 虽然眼睛盯着道路,但是杨哲眼前全是昨天晚上任昊在自己手里释放后,情欲未尽的样子,伴随着心跳加速、激素分泌上升等一 恋耽美 分卷阅读10 两草相遇必有一草 作者:爱笑的狐狸 系列不良症状,让杨哲感觉此刻的状态比酒驾还危险。 好在后面的路况还不错,总算安全到了饭店门口,等他们进饭店包间的时候,发现胡满和沈迈已经到了,正在喝茶。 “咦,你们怎么反倒在前面?”杨哲觉得自己的驾驶技术受到了质疑。 胡满得意的眨眨眼睛,“我们骑车过来的。” 任昊凑到他耳边,“不是自行车,是运动摩托。” 杨哲恍然,坐下后跟任昊商议,“咱也买辆吧,比四轮的效率高啊。” 任昊点点头,“行啊,听你的。” 胡满一副受不了的样子,“唉唉,你们收敛点儿行么?这里两个sgle呢,秀恩爱死得快不知道么?” 杨哲此刻有种暗恋被戳破的窘迫和窃喜,转过头去看任昊,好奇又忐忑的想知道他什么反应。 “michal可不是单身,儿子都有了。”任昊居然把话题转移了出去。 杨哲有点失望,注意力跟着转移到沈迈身上,看起来挺年轻的,倒没想到儿子都有了,“真的?” 本来一直坐在那里默然无语的沈迈对杨哲点了点头,表情也没那么僵硬,“5岁了。” 胡满打开手机,翻出张照片,献宝一样的递给杨哲,“我这儿有pp有真相,两人可有父子相了。” 杨哲拿过手机,任昊的脑袋也凑了过来,悄悄道,“除了外形气质,别的地方都像父子,不过michal最喜欢别人说他们有父子相。” 照片里的小家伙胖嘟嘟的包子脸,眼睛乌溜溜的圆,可爱的很。 果真如任昊说的,外形气质一点都不像。 “精神挺像的。”杨哲把手机还给胡满,找了个最虚无的相似点。 “哈哈,”胡满大笑,“共产主义革命精神么?咱们这个外国友人可不同意啊。” 沈迈看都不看他一眼,冷冷道,“先革你的命。” 杨哲赞叹,“您汉语说的真好,这个精髓都能把握住。” “这是昨天刚跟他解释了半天才理解的,”胡满鄙夷的看了沈迈一眼,“其实吧,他也就中国五岁小孩儿的水平。” 任昊跟着补了一刀,幽幽道,“你们父子最像的地方估计是汉语水平了。” “长得像母亲也挺好。”杨哲想着沈迈还是自己的大老板,不好意思跟着补刀,赶紧打圆场,“挺可爱的。” 胡满嘿的一笑,“这倒是,michal你这么冷冰冰的人就算跟最可爱的人都生不出这样的来。” “跟解放军叔叔么?”任昊沉思道,“本身就很有难度。” 胡满拍着桌子笑的风云突变,杨哲忍了半天才没笑出来,琢磨了一下胡满的话,觉得不对劲,疑惑的看了任昊一眼。 沈迈虽然没理解任昊的笑点,挺奇怪胡满为什么笑成那样,但却读懂了杨哲的问题,坦然道, “我儿子是从福利院里领养的。” “你给人家解释全了,”胡满终于停了笑,“不然他还以为你是不孕不育才领养的呢。” 其实杨哲还真是这么猜的,年纪这么轻就急着领养,多半是硬件有问题。 沈迈用眼刀削了他一眼,“你才不孕。” 杨哲悄悄跟任昊说,“我觉得他汉语远不止5岁的水平。” “你对他关注太多了,”任昊在桌子下用力的捏了捏杨哲手,“他都有儿子了,你别想了。” 杨哲撇撇嘴,“他个大男人我想屁啊?”他是挺喜欢任昊的不错,不代表他见个好看的男人就想上吧。 想到这里心里突然一紧,任昊以前都不会开这种玩笑,难道他知道自己的那点心思了? 越想越是忐忑,接下来吃饭都七上八下、心不在焉,只是偶尔插两句话。 任昊以为他感冒了状态不好的原因,吃完饭就说要走。 一直沉默状态的沈迈突然开口,“找个时间去考察下吧。” 胡满抗议道,“我还没说要放人呢。” “不要食言而肥言而无信出尔反尔。” 杨哲心想他不但会用成语还能成串儿的说,跟被同义词大辞典似的。 “求你了,别背成语词典了行么?”胡满受不了的捂着耳朵,对着杨哲哭诉,“你不知道,自从给他儿子买了本成语词典后,他就向硬盘中毒了,一有人说成语,他就跟启动了指令了一样,不说则已一说不停。”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沈迈纠正他。 “我不是你儿子,你住嘴,我们中国人讲究活学活用。” “活学活用举一反三触类旁通……” 看着沈迈板着脸一本正经的模样,杨哲和任昊笑不可抑。 “我还以为您走冷酷炫的路线,没想到是傻萌甜。”杨哲笑着对沈迈说。 “什么萌甜?”沈迈奇怪问,“秦朝的大将军么?” 杨哲一边笑一边给他解释,心想这个歪果仁还挺有意思的,历史知识也挺丰富,不知道汉语谁教的。 胡满对服务员扬扬手,“买单。”然后对任昊说,“以后监督我,再说成语自抽三百。” 杨哲拿筷子写萌字给他看后,沈迈左手拿着筷子依样学样。 杨哲脸色沉了沉,刚才吃饭时他一直用右手吃饭,现在仔细看他左手,其实是个左撇子,左手中指明显略微粗一些,目光转到他左手腕上,看见一个蔷薇花枝的刺青,莫名的觉得眼熟。 任昊的脚踝? 好像也有那么个纹身。 杨哲戳着筷子,险些把实木的筷子掰断。 始见真章 吃过饭一起出门,胡满和沈迈潇洒的踏上豪华摩托,一前一后的呼啸而奔,人都走了老远,发动机的声音还留在耳畔。 杨哲目露鄙视,“太拉风,太土豪了,”转而对任昊说,“以后咱也买一个吧。” “你今天被潜了,咱明天就可以买。”任昊笑着逗他。 杨哲斜瞅他,“等哥有钱了,第一个先把你潜了!”想想自己那工资,琢磨了一会儿,“估计得攒个半年才能够买辆摩托。”在任昊家免吃免住就是好啊,挣的工资都是纯储蓄。 “随时欢迎来潜,”任昊敞开怀抱笑道,见杨哲翻了白眼后钻进车里,也跟着打开车门坐进去,“你那卡不是解冻了?怎么?禁得住诱惑啦?” “那必须,”杨哲发动车子,想起下午回家的事儿来,故作不经意的样子,“你给我爸妈买的礼物都不错啊,老爷子老太太都可喜欢了。” 任昊僵了一下,直直的盯着杨哲的侧脸,“生气了?” 杨哲把脸转过来,给他个笑脸儿,“你为我好,我为什么生气?” “先斩后奏,没跟你商议。”任昊觑着他的脸色,小心翼翼的琢磨着措辞。 “错!你都没奏!”杨哲扭过头对他龇牙咧嘴,又在任昊的大腿上狠狠拧了一把,“以后再敢瞒着我写,拧不死你。” 任昊疼的眉头皱了好几道褶,也不敢躲,端详着杨哲的脸色,见他这样,知道是警报解除了,做了个让人生不起气来的笑脸,“我错了,下次不这样了,别生气了好么?” 杨哲本来见他之前就自己给自己分析解决过问题了,这会儿不过是做个样子给任昊看,冷哼了一声,“没下次了哈。” 任昊放下心来,迟疑了一会儿,又问道,“那如果提前汇报不但达不成一致意见,反而让你更生气呢?” 杨哲纠结了一下,想想自己挺讲道理的,“不会吧,比如给我爸妈买东西这事儿,我怎么会生气?” “但是你肯定不会同意,然后我们会争执,”任昊理直气壮、条理清晰的一一分析,“最后结果要么是你不开心,要么是惹阿姨叔叔生气,是不是?杨大爷杨老爷,这种情况怎么处理?” “好吧,”杨哲没想这么长远,但是任昊这个长久打算的态度让他很是欣喜,脑子一热,“那这种情况你自己定夺吧,准你个尚方宝剑,审批制变备案制,事后汇报也可以。” “谢主隆恩。”任昊笑嘻嘻的侧过身子,装模作样的对杨哲拜了一下。 “爱妃平身。”杨哲喜滋滋的托着他的手,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宽容大度的新好男人,完全罔顾被美色所惑的昏君也是这副模样。 任昊的手机响了起来。 “史峰?”听到任昊说出自己老大的名字,杨哲分了点儿神。 “恩恩,没事儿。”公事? “不用别人照顾,有杨哲在呢。”难道是私事?怎么跟自己有关系? 杨哲听到自己的名字,耳朵都竖起来了,可恨任昊的手机不是个音传万里的山寨机,两人隔得这么近还是一点儿也听不见。 “恩?昨晚他跟我一起啊。”什么啊,还查房呢? “哦,这样。”哪样儿啊? “再见。”恩?这就完了。 杨哲见他挂了电话,一肚子问号,“啥事儿啊?” 任昊若有所思的看着他,笑得阴晴不定,“回去再说。” “为啥?”杨哲从这个笑容里读出了满满的恶意。 “因为现在说怕会引起交通事故。” “现在不说也会引起交通事故。”杨哲哼哼道,油门一踩到底,完全不顾道路限速,没多久就窜到小区的停车场里。 一把就停进了车位,前所未有的飘逸帅气。 “快说!”杨哲安全带都没解,总感觉史峰说的不是什么好事儿。 “听说,你出去鬼混了?”任昊慢条斯理的问,说话间,脸慢慢向杨哲压了过来,“还是跟一妖娆的女人?” 原来刚才史峰说的是这事儿,杨哲心里琢磨了一下,估计是从黎云那里知道任昊生病的事情,所以打电话慰问来着,只是没想到自己白天任由史峰的想象翅膀翱翔,最后竟飞到任昊这里来了。 靠!史峰的表达能力不是一向很贫瘠么?这次居然还能脑补出形容词?妖娆个鬼啊,自己明明什么都没说啊? 正想着,眼看着任昊的脸越来越近,偏偏受制于安全带的束缚,只得僵硬着脊背,对眼儿一样的看着任昊的眼睛,呼吸有点赶,“啊?”史峰不了解事情真相就算了,他现在这副讨伐的样子什么意思啊,“那我总不能说去汉子那里了吧。” 任昊的手指沿着他的衬衫领口,一点点的摩挲着,碰到他昨晚被咬的地方后,点了一点,明知故问的反问,“怎么不能?” 本来任昊离他这么近,就已经够缺氧了,偏偏他手上还不老实,杨哲觉得自己的肺快撑不住自己对呼吸的需求了,挣扎了一下,“你离远点儿。” “不呢?”任昊歪了歪头,手指沿着衬衫领口若有若无的往下滑了一点。 仿佛一股电流从他指尖传到自己身上,杨哲头脑被电的彻底短路,双手猛地环在住昊的后脑勺往自己这边用力一带,声音沙哑,“你自找的。” 双唇狠狠的撞在了一起,杨哲舌头舔过去的时候,先触到了一丝腥味儿,想来是任昊的嘴唇被牙齿撞破了。 任昊被动的承受着他的吻,没有拒绝也没回应,单手撑在杨哲的坐垫上,另一只手从衬衫的领口滑落到他的腰间,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 他这若即若离的样子让杨哲想要抽身却又难以自拔。 任昊这是同意呢还是不同意呢还是在纠结同意不同意呢? 理智渐渐回笼,短路的电线慢慢恢复正常,杨哲猛烈的吻停了下来,唇却还是贴在一起,车厢里一片寂静,只有两个人粗重的呼吸声。 杨哲有点窘迫,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刚才的冲动。 这跟昨晚的情况毕竟有些不同。 那可以完全归于生理上的冲动,好朋友间互相帮忙打一炮,勉勉强强还说得过去。 可是现在这样,再好的兄弟感情也不会法式长吻把舌头勾一起吧。 他不是没有勇气坦白自己的感情,只是没有失去任昊这个好友的勇气。 可是这沉默,偏偏是时间越长就越难解释,杨哲已经打定注意敌不动我不动,敌一动我琢磨着动了。 敌人见他闭紧双嘴、双目坚定的样子,只好先动了。 任昊笑了笑,“原来不同意就是这个后果。”仿佛刚才不是被人吻了,而是再普通不过的碰触一样。 杨哲看着他被自己撞破了的嘴唇,有点内疚又隐隐有点兴奋,盯着他的嘴唇等着下文。 他既希望任昊问自己为什么要吻他,又怕他质问自己为什么这么变态。 “略粗暴啊,”任昊舔了舔嘴唇,不怀好意的捏着杨哲的下巴,“要不要哥哥我教你怎么温柔的吻?” 杨哲蹙了蹙眉头,参不透任昊的想法。 这么坦荡荡的态度不合常理啊,他不知道任昊是神经粗壮的能去套马了,还是能装到了雷都劈不死的境界。 杨哲还没想出合常理的反应应该是什么,脑子里的电线又短路了。 任昊的唇凑了过来,灵巧的舌滑过牙关,长驱直入,如一个极其细心的侵略者,细细的舔舐着每一处领土,由近及远有条不紊的扫荡着,引诱着被入侵的同类一同起舞。 杨哲不由自主的去迎合他,双手环住他的背。 任昊的吻犹如春日山涧里的一泓泉水,甘冽香甜。 偶有微风拂过,带出几丝细水,撩拨、迷乱着所有的感官和神经。 这个吻绵长又温柔,杨哲晕乎乎的想,任昊以前的女朋友都太特么的幸福了,自己可是只有把女人往床上带的时候,才吻的这么深情啊。 “学会了?”任昊的唇没有离开他,说话间带来的摩擦让杨哲本就跃跃欲试的欲望又往上抬了一分。 “要不要检查一下?”杨哲的舌尖在他的唇边扫了一圈,自欺欺人也好,越陷越深也罢,杨哲看着他的眼睛,只想继续刚才那个吻。 跟那晚偷来的吻完全不同,这个有着回应的吻让他愈吻愈深、欲罢不能,手逐渐的下移,向任昊的腰间摸去。 试图去解开腰带的时候,被一双手阻止了。 “要干嘛?”任昊的声音几乎是擦着耳膜进去的,撩拨的杨哲耳朵都在发痒。 正好窗外传来汽车的引擎声,一束车头灯的灯光迎面打进来,白亮的光芒让杨哲稍稍捡回一丝理智,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后,有些尴尬,赶紧把手收了回来,稍稍拉开两人的距离,四目相视,想到自己刚才的行为师出无名,一时间无言应对。 总不能说要干你吧。 任昊的脸背对着光,杨哲看不清表情,大脑跟掺了水的面糊一样,越转越黏糊,眼看就要搅不动了。 这简直比任何脑筋急转弯都考验急转弯的能力。 汽车的声音渐行渐远,停车场又重归安静,车内尴尬又旖旎的气氛有增无减。 正在跟浆糊状的思维做斗争的时候,看见任昊直起身子,拉开了跟自己的距离,杨哲心里一凉,想自己这次终于是把他惹恼了,不带迟疑的一把抓住任昊的腰带,“我……” 刚说完一个字,发现任昊只是换了个姿势,单腿跪坐在座位上,整个身体往自己这边覆过来,临说出口的话换了内容,“啊?” 任昊就着杨哲抓住自己腰带的力道,整个人压在他的上方,手直接探向了他的双腿之间,笑道,“这么硬了?” 杨哲咬着牙才没把快要溢出来的呻吟发出来,粗喘了口气去看任昊的脸,发现一旦涉及到这种事情上,他完全搞不清楚任昊是什么意思。 “哥哥我帮帮你吧。”任昊的手指打了一个转,刺激的杨哲一颤,“要不要?恩?” 虽然平常任昊经常在嘴皮上占占便宜,杨哲也能回击个二三,但是这样真刀实枪的来了,杨哲反而战斗力全失,快速分泌的肾上腺激素几乎将所有的理智活埋了,只是愣怔怔的看着任昊,全部的注意力都跟着任昊的动作去了。 任昊手上动作不减,一下一下的逗弄着,压低声音哄劝道,“要就点点头。” 杨哲那一点点还没被活埋的理智指挥着他要有骨气不要被美色迷惑,赶紧打开安全带下车,可是指挥令刚发了一半,就被一捧土彻底埋杀了。 被下半身操控的杨哲点了点头,还很不知廉耻的加了一句,“快点儿。” 任昊笑着捏了捏顶端,吓得杨哲险些给软了,“可别像上一次那样一会儿就泄了。” 杨哲很是悲愤,上次之所以发生那样丢人的事情,罪魁祸首还不就是任昊么? 只是这悲愤很快被一阵快感赶走了。 任昊解开他的腰带,手指贴着内裤滑了进去。 杨哲为了跟任昊靠的近一点,把两条腿从方向盘下面抽了出来,左腿搭在副驾驶座前的控制台上,右腿伸到副驾驶座上。 任昊配合的帮他把安全带解开,右手撑在车窗上,身子压得更低,杨哲被迫往下滑了滑,抬头间看着任昊紧抿的双唇,情不自禁的往上凑了凑,在他嘴上亲了他一口。 任昊的嘴唇追逐着杨哲回吻了过去,仿佛受到某种鼓励,手上的动作逐渐加快。 温柔的吻逐渐下移,灵巧的舌尖和牙齿把纽扣一颗一颗的解开,濡湿的吻也一个一个的落在胸口、小腹,这个漫长的过程让杨哲又享受又痛苦,不安分的扭动了一下。 内裤被退下来的时候,杨哲挺配合的抬了抬腰,当屁股碰到坐垫的时候才觉察到不对,下一刻,整个人就被巨大的快感冲击的支离破碎。 温热的口腔包围着那里,任昊嘴里的技术显然没有他手上的技术好,事实上跟那些为他做过这种事情的女人相比,技术更是不咋滴,可是想到自己的那里正在任昊嘴里,而他正笨拙的讨好着自己,光是这个认知就足以刺激的杨哲险些又秒射。 这是再美好的春梦都不敢想的。 感到快要出来的时候,杨哲推了一把任昊,一股白浊全落在任昊的手上、身上。 杨哲喘着粗气,觉得上天堂也不过就是这般美妙,眯着眼睛,借着停车场昏黄的灯光仔细端详着任昊,只觉得这人怎么看怎么好看,就像长到心尖上去了一样。 自己舒服完了的杨某人只顾着欣赏美色,压根儿没注意到眼前这个长到心尖去的人慢条斯理的把手上的白浊擦去后,解开了腰带。 任上杨下 “互帮互助,恩?”任昊的声音低沉沙哑,满满的都是被压抑的情欲。 杨哲反应慢半拍的眨了眨眼睛,看到任昊从内裤里掏出来的那里后,耳根有点红,他虽然很喜欢任昊,可是,在他所有的带颜色不带颜色的yy里,都是将任昊这样那样,让他现在为任昊做刚才任昊为他做的事情,有点洁癖的他还真没一点儿心理准备。 可是,他都为自己做了,要不,就硬着头皮上了?杨哲正在痛苦的挣扎着,尤其是看到任昊那个跟他清秀的外表不太相称的大号且有愈来愈大趋势的小兄弟,益发想要退缩。 “不想啊,”任昊的声音依旧是不紧不慢,好像早就料到杨哲会这样,“那先欠着。” 这也能欠着?难道还有下次?逃脱一难的杨哲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甚至还没来得及长舒一口气,任昊的身体就整个压了下来。 杨哲的脑袋撞到了车门上,头晕眼花的同时感觉到任昊的那里就在自己腿间,条件反射的夹了夹腿,把搭在操作台上的腿往中间收了收,没想到,这样一来,任昊整个儿被自己的腿圈了起来,而且那里贴的更紧了。 事情好像有点不对,杨哲有点慌了。 以前不知道多少女人这样圈着他的腰,这个动作他当然最熟悉不过,只是这样的位置他太不熟悉了!跟他的认知完全不符合! 自保的本能让他挣扎起来,可是他刚一动,伏在他身上的任昊就也开始动了。 湿热的呼吸撩过颈间,急促的喘息钻入耳边,带着魔力的手指在腰间、胸口不停的挑动,杨哲感觉自己竟然又情动了,那里也颤巍巍的随着任昊来回的动作站了起来。 j□j相互厮磨的快感,随时能被人发现的恐惧,被所爱之人人亲吻的悸动,让这场完全在杨哲认知范围外的性爱格外刺激、亢奋。 高潮过后的平静,往往没那么容易适应。 等两人的呼吸都渐渐平复下来,杨哲望着车顶,觉得自己刚才肯定疯了,而且还把任昊传染疯了。 任昊压在他身上其实挺沉的,可是此刻他却不愿意也不敢推开他,他怕这一推开,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抱住了。 汽车的引擎声由远及近,杨哲身体瞬间变得紧张,虽然知道自己此刻的姿势不太容易被外面的人看见,但是多年来形成的要在公众前保持良好形象的条件反射让他第一时间把头往旁边一扭,逃避着从挡风玻璃折射进来的灯光。 任昊的脑袋本来就窝在他的颈侧,他这一扭,刚好把唇贴在任昊的面颊上。 任昊偏了偏头看他一眼,然后支起身子,把胳膊挡在杨哲的脸侧,笑着低头吻了吻他的眉心,“有我呢,别怕。” 他的温柔反而让杨哲有些恼,拿膝盖顶了顶他的屁股,恶声道,“滚开,压死了。” 任昊无奈的动了动腰,无辜的看着他,“你的腿压着,起不来。” 瞅见自己的一条腿还绕在任昊的腰后,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此刻的姿势,杨哲脸皮再厚,也忍不住脸红了,只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这么尴尬过。 两腿往前胸一缩再一伸,同时手上用力推开任昊,杨哲沉着脸刚要坐起身,低头看见任昊那里从自己腿间撤回去时还滴滴答答着一些不知道是谁的白浊,头脑又是一阵晕,刚坐起来的身子差点又歪回去。 心里无数匹草泥马喊着草草草狂啸而过,掀起阵阵尘土把杨哲蒙的头晕眼花,恨不得一头栽下去晕掉算了。 真男人总是要面对各种尴尬后果的。 杨哲咬牙切齿的撑着座椅后背,勉强坐起来,看见下身一片狼藉,只觉得事情真的是越来越闹心,再去看任昊,把腰带系好了后,正在擦刚才沾上的液体,衣物完完整整,人模人样的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鲜明的对比,让杨哲本就严重受挫的男性自尊心益发受到打击。 内裤已经是脏的不行了,裤子也是不能穿了,杨哲双手挡着j□j,又羞又恼的琢磨着待会儿怎么回去,擦完裤子的任昊凑过来,诚恳热心的问,“怎么了?” 你大爷的怎么了,看不见么,这裤子特么的都不能穿了,虽然这裤子是你任昊的。 杨哲睚眦欲裂,但自尊又提醒他此刻若是把心里的咆哮吼出来就跟娘儿们被jian而且八成还是和jian了似的。 任昊忍着笑跟他对视了一眼,然后一句话也没说的,打开车门下了车,把杨哲晾在后面。 我勒个大去啊!杨哲目瞪口呆的看着他拍拍屁股下了车,不敢置信此刻任昊居然!走了! 被嫖了的感觉又往上涨了无数个量级。 听到后备箱开了又关了的声音,杨哲隐约猜到任昊去干什么了,放心下来。 大悲之后是大喜,感激之情强势反弹,等任昊拿着条裤子开门进来时,杨哲甚至都能看到他脑门上亮光闪闪的天使光环了,早就把他其实是个罪魁祸首的事情抛在了一边。 任昊把裤子递给他,是他平常放车里以备不时之需的运动短裤,“先将就着吧。” 杨哲接过裤子后,看任昊盯着自己看,忍不住又是一阵恼,“你先出去。” 尽管对着任昊不知道裸过多少次,而且两人刚做完那事儿,但是杨哲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此刻这种羞耻感怎么就那么强烈。 任昊挺识时务的,一句废话都没有,“我在外面等你。”,说完话就打开车门下车,背靠着车门等他。 杨哲磨了磨牙,一边打理着身上的狼藉,一边在心里嘀嘀咕咕的一通骂,自己也不知道骂谁,只觉得整件事情操蛋无比。 拿着纸巾把身体擦干净后,套上短裤,没穿内裤觉得下面都是凉飕飕的。 翻了个袋子把脏衣服装起来,下了车走了两步,觉得两腿之间疼。 绕到站在车子另一边的任昊旁边时,才恍然,靠!可不就是被刚才这个家伙磨的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尴尬和羞耻弥漫上来。 原来男人之间还能那样啊,杨哲在一股羞耻的罪恶感里开拓着学习领域。 任昊跟在后面,虽然杨哲努力让自己走路看起来很正常,抵不过任昊眼尖。 “疼么?对不起。”任昊快走两步,把胳膊绕过杨哲的肩膀,另一只手拉住他的胳膊,让他大半个身子靠在自己身上。 本来杨哲自认为这事儿是自己开的头,而且任昊还舍己为人的给自己那啥了,就算有错也在自己,听到任昊问他疼不疼时,冒出了一股邪火,妈的,又不是女人,疼个屁啊,就算疼也不能说啊。 杨哲翻了个白眼给他却也没把人推开,“又没让你负责,你紧张个屁。” “我紧张的是怕你不给我负责的机会。”任昊的脑袋蹭了蹭杨哲的脸颊,动作颇为亲昵。 没在任昊的声音里听说惯有的调戏和玩笑,杨哲一时之间反而不知道说什么了。 两人就这么一路走着,回了房间,如往常一样洗洗刷刷后准备睡觉。 杨哲先洗完澡,坐在床上陷入愁思,他们这算什么?j□j么? 想到自己一片真心,收到这样的结果虽然让人伤心,可总比任昊把自己当怪胎躲着自己强。 任昊那么聪明的人肯定知道自己那点儿心思了,杨哲心里虽说轻松了不少,挣扎痛苦却有增无减,只觉得任昊真是够哥儿们,不仅包容自己是个死变态的事实,居然任自己对他这样那样,还配合自己。 想到这里,杨哲心里各种复杂的情绪涌上来,嚎了一声,仰躺在床上。 头刚碰到枕头,听见手机响。 范范的电话。 “我夜观天象,洞穿玄机,该是你受劫的时候了,我十分担心,”范范说的郑重,可偏就没有一点儿担心的意思,反而给人幸灾乐祸的感觉,“老实交代,你没越轨行为吧,截止到目前。” 几幅限制级画面从眼前闪过,杨哲心想越轨行为算啥啊,都能算脱轨了。 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他们就差那啥了。 “靠!”见那边是可怕的沉默,范范的声音亢奋起来,“你们是不是已经那啥了啊。” 杨哲吓了一跳,把手机挪到离耳朵稍远点的地方,故作淡定的问道,“那啥啊?” “kiss?爱抚?呼噜?”范范的猜测很保守。 杨哲又是沉默。 “我靠!”范范已经不仅仅是亢奋了,连骂几句脏话后,“你不会已经被上了吧。” 这句话正好戳在杨哲的羞耻点上,杨哲捏着手机大怒,“为什么是我被上!不是我上他? 恋耽美 分卷阅读11 两草相遇必有一草 作者:爱笑的狐狸 ”刚才憋了一路的邪火终于找到出口了。 范范反而淡定了,懒洋洋的哦了一声后,没动静了。 这种无言的蔑视,让杨哲大为光火,从床上腾的跳了起来,指天画地的大声道,“你什么意思啊?哥哪里像是被人压的了!” 这简直事关男人最看重的脸面问题,而且杨哲在这个问题上还是各种翘楚。 范范的声音从话筒里幽幽的传过来,“你声音这么大,大概小区门口收发室正在打呼噜的大爷不知道你被压了?” “放屁!”杨哲哪里还顾得上形象谈吐,在床上蹦了一下,仿佛脚下踩的是范范,“你才被压呢!” “压你的又不是我,”范范不怀好意的继续挑拨,“你冲我发脾气干嘛?” “怎么了?”任昊还在浴室里就听见杨哲愤怒的声音了,赶紧穿好衣服推门进卧室。 仿佛被点了消音键一样,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的杨哲机械的闭上了嘴,缓缓的转过身看任昊,见他正歪着脑袋左手拿毛巾搓头发,右手拿着杯水。 “哎呦,”范范在那边听见任昊的声音,不怕死的咂咂嘴,“你男人……” 杨哲赶紧挂断电话,动作麻利的钻回被窝,背对着他迅速道,“没事儿。” 任昊扬了扬嘴角,把水放在床头,从抽屉里翻出盒药,“先别睡,起来吃点感冒药。” 杨哲声音从棉被里传出来,“睡一觉就好了,不用吃药。” 任昊隔着棉被拍拍他的屁股,“刚才……” 杨哲猜他要说刚才在车库里脱了个半光会着凉,被子一掀,连带着睡袍也跟着飘了一下,飞快的接了下去,“刚才没事儿,哥不怕冷,这药我吃还不行啊。” 任昊嘴角含着笑,“我只是想说,刚才你好像鼻音又重了,你想哪儿去了?”说着把药倒出来放在手心里递到他嘴边,另一只手拿着杯子,坐到床沿上。 杨哲咬着嘴唇,觉得自己肯定不仅仅是感冒了,恐怕是感冒,还把脑袋给烧坏了,见任昊把药凑到自己面前,有点纠结。 把药接过来也不是,直接就着他的手吃也不是,僵在那里。 “要我喂么?”任昊笑着晃了晃手。 “不用。”杨哲赶紧捏着他的手,把药倒进自己手里,拿过水杯,仰头把药吃了,没想到水喝的急,还没喝完就咳个不停。 任昊把杯子放桌上,在他背上一下一下拍着,“好点没?” 身体各个器官简直就是比赛谁能制造更尴尬场景一样,杨哲越是想赶紧别咳了,越是停不下来。 过了许久,终于停止了撕心裂肺的咳嗽,杨哲眼睛红通通的看着任昊,还泛着泪花儿,“没事儿了,别管我了。” 任昊摸摸他的脑袋,拭去他眼角的泪,“赶紧睡吧。”,站起身去客厅放杯子。 杨哲呆愣愣的看着他的背影,只觉得再这样下去,自己早晚都得沦陷。 或者,早就沦陷而不自知。 恨恨的在棉被上打了一拳,如果真的知道我的心思,任昊你能不能别对我这么好? 再这样下去,老子迟早要和你未来的老婆抢男人啊。 杨哲抱着棉被忧伤的再度躺下去。 任昊能陪自己胡闹多久呢? 虽说他工作后就一直以工作忙没时间为理由,没有找过女朋友,可是杨哲觉得,他迟早要找个女人成家的。 那时候自己会不会还这样喜欢着他?恐怕是会更喜欢吧。 啊啊啊啊啊好烦啊,以前怎么就能正正常常的当兄弟那么多年呢,杨哲抱着棉被在床上滚来滚去,如果自己真的一直在柜子里,为什么要手贱推开柜子门啊。 现在看来,除非任昊干了什么对不起自己的事,否则着柜子门是关不上了。 可是想想两人自认识以来,就几乎没闹过什么别扭,即使有不和,也不会持续多久。 而且现在自己心里有他,自然是什么事情都更包容体谅,任昊又是个懂退进的人,他们连吵架都很难,怎么可能掰啊。 自己肯定会越来越喜欢他,而任昊对自己顶多是朋友之上,断不可能再有突破的,杨哲越想越是悲惨,仿佛已经预见了日后自己双目含泪,眼睁睁的把任昊的手放进另外一个女人手里的场景。 尿中告白 展会终于结束,正好赶上十一假期,公司为抚慰众将士先前忙的脚不沾地,决定周末不调休,下午开完半年度总结会议就直接放假。 杨哲看了眼时间,离下午的半年总结会议还有半个多小时,打开网页,输入蔷薇花。 越看越是郁闷。 红蔷薇热恋; 粉蔷薇爱的誓言; 白蔷薇纯洁的爱情;黄蔷薇永恒的微笑;深红蔷薇只想和你在一起;红蔷薇我要与你过一辈子;圣诞蔷薇追忆的爱情;野蔷薇浪漫的爱情…… 靠,特么的怎么都跟爱情有关系啊,杨哲愤怒的喝了口水,想起任昊脚踝上那个有三四个颜色的纹身,不知道是个什么意思。 自从那天晚上吃饭看见沈迈手腕上那个纹身后,杨哲就一直尝试着旁敲侧击,可是每次任昊都一脸无辜的回答他,“真没什么意思,就是好玩儿才弄的。” 骗谁呢,杨哲愤愤的想,好玩儿的东西多了去了,也没见你这么有娱乐性。 说什么以后不骗我了,死性不改!任昊你个死骗子。 偏偏自己还没什么证据指证他在撒谎。 总不能说,你跟沈迈一个脚腕一个手腕,肯定有一腿吧。 那也太不男人了。 可是每次想到任昊可能和那个混血帅哥而且还是公司股东有点儿什么关系时,就觉得浑身上下没一处自在,以前只知道任昊能沾花,现在发现他惹草的本事也不错。 史峰优哉游哉的晃荡过来,看杨哲脸色不好,“杨杨,怎么了呀?” 杨哲赶紧把页面关了,一个大男人看什么花语实在是太过丢人,“没事儿,琢磨着忙碌之后的假期怎么过呢。”好久没正常的双休了,一想到这里屁股都觉得累。 史峰贱兮兮的凑近了,“想好去哪儿过了么?这么一脸欲求不满。” 欲求不满……也不是没可能。 自从跟程羽然订了婚约,父亲让自己要收敛一点后,自己就再也没碰过女人了,至于男人,上次停车场事件到现在快一个月了,他们两个非但没点儿进展,连最基本的互帮互助都没有了。 杨哲第一次自己主责公司的项目,不敢马虎,忙的周末都搭在了公司里,而任昊也好不到哪里去,胡满拖着他最后一点儿时间,往死里压榨。 两人最亲密的接触也不过是饭后坐在沙发上背靠着背,跟大学里一起上自习一样,各忙各的,晚上睡觉时都已经累得两眼一抹黑,倒头就睡,哪里还有什么甜蜜幸福的小尴尬。 “下午开完总结会议,就能提前下班了,正好连着十一假期,好好休息放纵一下噢。”史峰对他挤挤眼睛,笑得一脸猥琐的走了。 杨哲撑着下巴,下午公司半年度总结会议,不知道来的董事代表是谁,任昊么?看他最近那么忙,大概不会吧。 发了会儿呆,杨哲看看时间快到开会时间了,把手机揣兜里,想反正没事,不如提前去会场,看看有没有能帮把手的。 会议室在办公区的上一层,杨哲没坐电梯,走了楼梯间,一层一层往上走的时候,想起史峰的话,欲求不满。 昨天杨峰打电话约他周末去tra那里“消遣”一下,当时他听到tra的名字时还迟疑了一下,险些忘了这个给自己介绍过不知道多少水灵火辣妹子的夜店店长,也不知道为什么当时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没道理啊,杨哲看着脚下的楼梯,仿佛审视的是自己的内心一样,自己都空窗这么久了,明明挺需要个姑娘的,怎么就没兴趣呢。 杨哲叹口气,难道心里有喜欢的人了,连带着身体也开始挑剔了么? 洁身自好这个词真是陌生啊。 停停停……干嘛这时候还想着任昊那个死骗子? 想着什么就看见了什么。 杨哲从楼梯间里出来,前面电梯里一前一后走出来两个人,任昊,还有个黎云?! “任总,过去接您早了,真不好意思。”黎黎脸冲着杨哲笑,没一点儿不好意思的样子。 笑得那么谄媚干嘛,平常那张冷艳脸呢?杨哲本来看见任昊还挺开心想过去打个招呼的,看到黎云屁颠颠的跟在后面后,又打消了念头。 一是公司场合,他不想让自己跟任昊有多熟,二是看到他们有说有笑的样子,更是没心情,默不吭声的跟在后面。 “哪里,黎云你人品好,居然一路上不堵,感激还来不及呢。”任昊心情挺好的样子。 唯心主义!道路不堵那是市政府英明伟大的摇号限行政策的功劳!杨哲在后面默默吐槽,眼睛里的小火苗呼呼的往外烧。 早知道今天把任昊送到公司后就把车留个他了,不过任昊你摆什么谱儿啊,自己打车来不行么,还得找个司机专程去接,浪费资源消耗能源,去接也就算了,为什么是那个一见任昊就抽风换风格的黎云啊。 正在腹诽着,见两人在前面拐口处朝会议室相反的方向走了,杨哲愣在原地,有点纠结要不要继续跟上。 “杨哥,怎么站这儿?”后面走上来的人奇怪的问。 “啊?”杨哲吓了一跳,见是公司新来的实习生,华辰的直系师弟何至,因为是同个学校的,私下里跟杨哲走的挺近。 “刚才见两人去了那边儿,没事儿,”杨哲指了指会议室方向,“我们走吧。” “那边是董事、股东们的办公区,”何至跟他并排走着,手指无意中蹭到了杨哲,“刚才师兄看见了哪个上级啊?” 杨哲最怕别人跟他贴的这么近,脚步往旁边偏了偏,“没看清,好像有一个是黎黎。” 何至没再贴过去,侧头对他笑了笑,“黎黎去接任董了,另外一个大概是任董吧,他跟师兄不是同学么?没认出来?” 何至长得跟小姑娘似得,特别漂亮,杏眼长睫毛,脸盘小小的,一笑还有两个酒窝。 这个漂亮的笑脸却让杨哲皱了眉头,“是不是大家都知道我跟他是同学了啊。”连新来的都知道了。 “华辰师兄跟我说的,”何至吐了吐舌头,“别人大概不知道吧,他让我别乱说呢。” 对于一个大男生做这么孩子气的表情,杨哲有点不适应,长这么漂亮本来就挺不显男子汉气质的,偏偏还这么多小动作,太愁人了。 心里嘀咕道,这孩子应该多跟任昊学学,他也挺好看的,可是就只会让人觉得英姿笔挺、玉树临风。 “师兄十一去哪里玩啊?”何至跟他走了两步后,见他沉默着又制造话题。 “没时间想呢,”杨哲刚才冷不丁的又想起任昊来,心情有点低落,再联想到史峰说的假期解决欲求不满的问题,而实际上这个问题只会在假期里更严重,心往下又是一沉,“开会的时候再想。” 何至低头笑,“定向协会今年有个西部徒步旅行的活动,师兄若是没计划,可以考虑这个啊。” 想想自己跟一群90后的孩子搞什么徒步旅行,那画面简直比塞外的风还凌乱,杨哲含糊道,“恩,到时候再说。” 走廊后面有脚步声,何至回头看了一眼,低声道,“黎黎居然自己一个人出来了。” 杨哲跟着回头看了一眼,正好看见黎云抬头往这边看,正要跟他打招呼,结果黎云对杨哲翻了个白眼后,低头走自己的路,摆明了不想理他。 谁又惹他了?阴晴不定的,杨哲磨了磨小虎牙,这人简直比女人的心情还多变。 “估计是在任董那里吃了软钉子。”何至猜测道。 杨哲有点奇怪的看着他,“你怎么知道?”问题是这跟任昊有什么关系? 何至又吐了吐舌头,“猜的。” 杨哲对这种小动作特别多的人往往不忍多视,见快到会议室门口了,快步走了过去。 “师兄你不知道黎黎暗恋任董的事情么?”何至跟在他后面小小声说。 杨哲向前的脚步猛然顿了一下,急刹车的回头看着何至,“啥?” 两根以往一直处于断接状态的电线突然连接起来,杨哲突然想起家里那个台历。 由于第一次看见的时候就设定是个女孩子送的,后来虽然也曾经猜测过会是单位里的哪个女孩子,可是却没有人符合他最初设想的形象。公司里的女孩子要么就是开放活泼技术盲,要么就是内敛沉闷技术宅。 都不像他猜测的文艺清新还会摄影制作台历的样子。 现在想来,自己先前还是太过保守,太过局限了! 既然自己这么一个直男都能喜欢上任昊,没道理别的男人是瞎子啊,而且这世界上不是据说有5的同性恋么,公司上百号人,潜藏了可不止一个两个的。 想想黎云对任昊截然不同的态度,杨哲心里突然锃光瓦亮了,怪不得啊怪不得,每次见了任昊都能立刻切换状态。 靠!想到刚才两个人眉来眼去的笑脸,杨哲恨不得造一台时光机穿越到几分钟前,说什么也得过去在他们两个人中间制造出一米的隔离墙。 散播八卦的乐趣之一在于看到别人不置信的表情,何至显然深得其中精髓,虽然他并不知道杨哲此刻的表情不是吃惊而是吃醋。 小心的回头看了离他们还挺远的黎云一眼后,何至继续压低声音爆料,“而且据说还表白过呢。” 杨哲心里一阵哀鸣。 之前还担心自己给任昊开启新大门,现在看来压根儿就是瞎子点灯白费蜡啊,原来人家已经在新世界里被人,而且是专业人士带领着参观探索过一遍,说不定对新世界的了解比自己这个半路出家的还透彻呢。 杨哲垂头丧气的进了会议室,选了个偏僻的角落,何至贴着他坐在旁边,“这些我怎么不知道啊?” 何至帮他拧开一瓶水,递给他,“崔崔的老婆不是在人事部嘛?我……” 其实杨哲并不关心他是从哪里得来的八卦,听了没一会儿,心思就全转到任昊那里去了,想到黎云曾经跟他表白过,内心就跟冰火菠萝油一样,外面是热的,里面是凉的。 凉的那一面是纯后怕出来的,若是不往同性恋那方面想,自己那些个难以用常态形容的行为顶多会让他觉得奇怪和将就一下的想法,可是若是已经有那方面的认知,以任昊又尖又锐的眼神,只怕自己第一次对他上下其手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心思了。 热的那一面是自己制造出来的,若是任昊已经知道自己心思了,却不点破,这是什么意思?! 有了这个想法后,杨哲的内心不能不火热起来。 不是拒绝就是默许啊! 热的和凉的之间还有点小冰渣,就是黎云。 虽然杨哲觉得他没啥威胁性,任昊对他的态度不过是比较熟悉的同事或者下属而已,可是想到他总是粘着任昊,杨哲心里就不爽。 自己不出手还真当是没主儿的了? 开会的整个过程里,杨哲都陷入在自己的冰与火里,时不时的偷眼去看台上的任昊,偶尔四目相对,杨哲都赶紧移开视线,唯恐内心里的冰与火唱了出来,众目睽睽之下变成一出冰与火之歌。 华辰做总结的时候,杨哲琢磨着以公司里的男女比例,待会儿散会后男卫生间肯定爆满,不如自己先行去释放一下,起到分流的作用。 贴着墙边从后面溜出去,杨哲刚摸到卫生间的门,感觉到身后有人靠近,还没来得及回头,小腹被人狠狠摸了一把,险些把汹涌的尿意化意念为现实。 杨哲条件反射的右手去挡,左手反手去肘推后面那人的心口。 任昊笑着跳开,“小便失禁了没?” 他还没说话的时候,杨哲就感觉到是任昊了,手上力气本来卸了大半,听到他恶作剧的声音,心里一气,在他肩膀上捶了一拳后,又抬脚对着他的小腿就是一脚,“失禁那也要在你身上!” 他本来想表达的是尿在任昊身上的意思,结果话说出口后,就后悔了,果然任昊一脸受宠若惊的样子,“这对技术要求很高啊,谢您抬爱。” 这人脸皮也忒厚了! 杨哲往厕所里走,“任董您想多了。” 任昊跟着他往里走,站在他旁边的小便池前。 杨哲瞄着他的那里一眼,心里那首折磨了他许久的冰与火之歌又唱了起来,忍不住开口,“要不要考虑一下,”见任昊抬起头,一双眸子点漆如墨,心里一横,“跟我在一起?” 于是,在两道哗啦呼啦的小便声音中,杨哲听到任昊笑着说,“好啊。” 激情难耐 任昊的展眉一笑,仿佛春风拂过,吹开了万千桃花,也把杨哲心里的冰火菠萝油融化成了一滩松软的奶油,又腻又甜,丝丝的渗进了每一个毛孔。 后来,在杨哲人生最低谷的时候,无论是寒冬还是酷暑,无论是被羞辱还是嘲讽,每每想起他人生中唯一一次表白所收获的这个笑容,就仿佛置身于风暖花影重的三月春光里,即使再绝望、再无力,业像是被上帝眷顾被注入了一股神奇的力量,不曾放弃过分毫。 而在任昊此后人生最绝望的岁月里,杨哲选择的这个最不适合表白的地方,成了他每日里的梦魇,不仅日日受着煎熬,甚至一日里还要受着多次煎熬,以至于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心理上的尿毒症。 当然,这些后来的事情他们显然无法预知,此刻,他们一个兴奋难以自持却强装淡定,走路都开始顺拐,一个笑意溢于言表却佯装从容,走路没注意旁边。 “啊。”走到卫生间门口时两人的肩膀撞在了一起。 这一碰撞仿佛将钠扔进入了水里、把铁片丢进了燃烧瓶,白光四溢、热意迭起,先前被压抑着的欲望一发不可收拾。 不知道谁的手先伸了过去,或者同时伸手将对方揽进自己的怀里,两个人紧紧的抱在一起,唇对着唇,被最原始的冲动驱使着,拼命的蹂躏着对方的嘴唇,抚摸着对方的身体。 会议室里桌椅挪动的声音和走廊里由远及近的脚步声让两个人渐渐停止了动作、恢复了理智。 “啧,”任昊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衬衫下摆已经完全被扯了出来,再去看杨哲,也好不到哪里去,下面小帐篷都撑起来了,“还能出去么?”任昊忍住笑。 杨哲愤愤的瞅了他一眼,见他衬衣虽然被自己拉拽的有些凌乱,却一副清心寡欲、清尘脱俗的模样,心里的小火苗没有被压下去半点,反而蹭蹭的又往上燃,听到走廊上的说话声越来越近,头脑一热,想也没想的上前一步,把任昊推进了最近的一个隔离间里。 仿佛早就料到他会这样做一样,任昊甚至连个趔趄也没有,沿着杨哲设定的路线迅速、毫无阻力的倒退着走了进去,杨哲刚把门关上,听见有人进了卫生间。 “任董在吗?”黎云的声音,“华总找您。” 听到黎云的声音后,杨哲紧张的挺直了背,还在任昊胸口的手一把抓在他胸前的衬衣上,露出大半锁骨,不知是紧张的还是被刺激的,心跳骤然加速。 “这个关着的厕所里不是任董吧,”史峰的声音逐渐靠近,杨哲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的跳,眼睁睁的看着任昊慢慢的贴过来,双手环在自己腰上,手指沿着背上的凹陷一点点的滑落下去,却一动也不敢动,“估计先走了。” 听到史峰的脚步声又走远,杨哲才松了口气,在任昊腰上轻轻的掐了一把后,低头又在他的脖颈一侧狠狠地咬了一口,大爷的,刚才万一没忍住叫了出来怎么办? 任昊被咬了一口后身体抖了一下,侧头在他耳垂上舔了一下,用气音道,“害怕啦?”手指移到前面,解开了杨哲的腰带。 杨哲显然不能承认,为了表示自己其实比任昊更大胆,把任昊一把摁在隔板上,火热的吻送了过去。 这一推,正好把任昊的脑袋撞到门板上,发出一声咚的声音,杨哲舌头还没伸出去就僵在那里,不知道外面的人注意到这边没有。 “什么动静啊?”刚提好裤子准备出去的一个同事站在门前嘀咕道。 任昊一点都不受影响的继续揉捏着杨哲的胸口、腰背,打开牙关探了探杨哲的舌尖,见他还是没有反应,接过主动权,在他口腔里挑逗起来。 “尿完了还不走在这里干嘛啊?”史峰的声音,“五天多的小长假,爽歪了,还不赶紧走啊。” 杨哲从没觉得史峰的声音这么悦耳过。 越是注意着外面的动静,身体就越是敏感,任昊的每一次碰触都像被电流通过一样,引起一下又一下的战栗。 “杨哲师兄在这里么?”何至的声音。 听到自己的名字,杨哲心里一抖,正在任昊手里长大的小兄弟却更加昂扬,杨哲咬着嘴唇,紧紧的抓住任昊的肩膀,仿佛在翻滚倾覆过来的水浪下抓住一只救命的浮木。 “没有,估计走了吧。” “哦,我走了哈。” 快感一波一波的袭来,外面说话的声音却没有丝毫的停止,杨哲听着外面的人来人往的嘈杂,眼睛看着任昊俊秀又专注的脸庞,心里却突然无比清明,那些缠缠绕绕、枝桠纠葛如藤蔓的情愫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附着的枝干,杨哲的手指缠绕住任昊的一缕发丝,轻柔的吻落在他的耳后,用只有彼此能听清的声音道,“我真的好喜欢你。” 说出口后胸口一派轻松,忍不住细吻着任昊的耳廓、脸颊,每一个吻后都重复一句,“喜欢你,喜欢你,……” 任昊揽在他腰后的手先是一僵,随后是一个大力的旋转,两个人对调了位置。 杨哲只觉得一个头晕的旋转后,自己被压在了隔板上,发出了比刚才更大的动静,目瞪口呆的看着任昊,不知道自己的表白怎么就引起了这么大反应,待看到他眉梢眼角都是要爆发的隐忍后,心里更是诧异,又有些甜蜜的得意。 看你这么喜欢我的告白,怕是也喜欢我的吧。 他的这些情绪都没有停留太久,很快就随着任昊暴风雨般激烈的吻夺走了全部的思绪。 完全不同于以往克制而温柔的吻,杨哲从没有被人这样暴烈的吻过,仿佛置身于在怒吼的狂风中翻滚着的海面上,巨浪滔天、波涛汹涌,一会儿被抛到顶端,一会儿又跌落在水面上,没有任何缓冲的来回跌宕,每一次窒息的感觉后,都是一波灭顶的快感。 四周薄薄的隔离版仿佛四面边防的城墙,隔离出一方世界,将他们圈在了世俗的外面。 直到下身传来一丝凉意,杨哲才从在乌云密布、狂风骤雨里找不着北的情境里稍稍清醒过来,感觉到任昊的那里顶在自己小腹上。 门外已是一片死寂,杨哲听见自己的喘息,在寂静的对比下,像是从扩音器里传出来,感觉到任昊的吻落在胸口那点,而且还被小心的啮噬时,本就已经发软的双腿险些站立不住,“让我……先去了吧。” 那里的顶端被任昊用手指抵着,汩汩的向外分泌着液体,再被任昊这样刺激着,杨哲快要忍不住了。 任昊摸索着找到他的手,附在自己的那里,哑声道,“等着一起吧。” 杨哲有点怨念,因为在他有限的经验里,伺候任昊耗时往往特别长。 第一次给他弄的时候,手都酸了。 “你的太慢了,”杨哲一边动作着,一边跟他讨价还价,“我先走一步不行?” “也不是不行,”任昊舔了舔他的鼻尖,“我应你一件事儿,你也应我一件事儿怎么样?” 杨哲心想我这么喜欢你一辈子听你的都没问题,这根本不是事儿,脑子一热答应道,“别说一件,一百件都行,先把我那里放了。” 任昊亲亲他的唇角,“好,那你记得今天说的话,一百件事情噢。” 他们两个大男人显然都忘记了,男人床上的承诺最好做,也最难守。 任昊手上动作加快,没一会儿杨哲就软趴趴的倒在任昊怀里。 “来,”杨哲的手重新回到任昊那里,笑眯眯道,“为夫帮你弄出来。” “用嘴么?”任昊捏了捏他的下巴。 杨哲动作一窒,心想,不会吧,这么快就把一百件事情变成九十九件了。 “逗你呢,”任昊咬了咬他的肩,靠在他的肩膀上,闷声说,“那个先挂在账上。” 杨哲只管低头帮他上下动着,心里却想着能拖一时拖一时,实在拖不过了再说,看着任昊的那里,又开始胆战心惊,自己的嘴不算大,会不会裂了? 从抽筒里抽出纸擦手的时候,杨哲看着自己快滑到膝盖的裤子,再看看任昊拉链一拉就完事儿的样子,很是怨念,“为什么每次我都脱得比你多?” 任昊弯腰帮他把裤子提起来,脸不红心不跳的道,“我技术好。” “经验也丰富?”杨哲突然想起之前压在心里的事情,掐着任昊的脖子,恶狠狠的问,“老实交代,有没有跟别的男人鬼混过?” 任昊笑出声,低头在杨哲的胳膊上吻了吻,“脑洞开的真大。” 杨哲被他亲的一点脾气都没了,色厉内荏,“说清楚。” 任昊把他腰带系好,伸手把杨哲搂进怀里,叹口气,“就你一个,我以前没喜欢过男人。” 杨哲顺势搂住他,心里美滋滋的,琢磨着最后一句话是不是表达喜欢自己的意思,不过他也不想强迫任昊现在就说喜欢他什么的,他能接受自己就已经很知足了,其他的,杨哲想以后有的是时间。 两个人就这样拥了一会儿,听到外面有水龙头涮拖把的声音,杨哲歪歪头凑到任昊耳边,“待会儿怎么出去?一时半会儿的怕是打扫不完。” “一个一个出去,”任昊拍拍他的屁股,“你先出去,在停车场等我。” 杨哲摸摸鼻子,生出一股偷情的感觉来,捏捏任昊的腰,“好,”松开任昊后,手还没碰到把手,忍不住回过头来,又在任昊的嘴上啃了一口,“我喜欢你。” 见任昊拧了拧眉头,赶紧小小声说道,“我没有逼你的意思,就是想表达一下我自己的感情,”又亲亲任昊的额头,“你暂时不喜欢我也没关系,我理解的。” 杨哲出去的时候,保洁的阿姨吃了一惊,“我以为人都走了呢。” 杨哲摸了摸肚子,“刚才肚子不舒服,所以多呆了会儿,”走到门口后,对着会议室 恋耽美 分卷阅读12 两草相遇必有一草 作者:爱笑的狐狸 边看了一眼,“阿姨,会议室您负责收拾吗?” “不是,”阿姨继续拖着地,“那边有专门的人收拾。” 杨哲不想让任昊一个人在里面呆着,琢磨着怎么把这个阿姨支开,“哎呦,”杨哲捂着肚子,又往厕所里走,“阿姨您先出去一下吧,我又闹肚子了。” 阿姨抬起身看了他一眼,杨哲抓着门把手,坚定的回视着她,一副她不走自己就不好意思进去的样子。 “好吧。”阿姨把拖把仍在一边,“您可快点儿啊。” 杨哲赶紧点点头,“一定一定。” 门刚开了一个小缝,就被任昊拉了进去,“你可真行,这招都有。” 杨哲赶紧拖着他往外走,“快点出去,我……” 任昊看着他的身后,脸上的笑意全都敛了下去,“黎云?” 杨哲僵硬着脖子,慢慢的回过头,果然看见黎云站在洗手间门口。 “任董,您的手机。”这是杨哲第一次见黎云在任昊面前没露出那张笑容烂漫的脸,黎云仿佛没看见杨哲一样,越过他,把手机递给任昊,“我走了,bye。” 任昊道了声谢,“节日快乐。” 黎云跌跌撞撞的走到门口,扶着墙回过头看了他一眼,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扭过头,走了。 杨哲看着他的背景,萧条又寂寞,生出一股歉意来。 刚才恐怕是听见了不少,打击是挺大的。 任昊在他眼前晃了晃手,笑着打趣,“怎么?挪不开眼了?人都走远了。” 杨哲拉着他的手,“他跟你表白过?” “恩,”任昊显然不想多说,反握着杨哲的手,拉着他往外走,“久远的事儿了。” “啥感觉啊,”杨哲有点不放心的问,“跟我刚才的表白相比。” 任昊勾了勾唇角,“你这表白场所接地气多了,我心里踏实。” “他在哪里表白的?”杨哲追着问。 “忘了。” “靠!”杨哲用膝盖在他屁股上顶了一下,“说实话,当初怎么答应我的?不骗我的哈!” 任昊无奈的看着他,“在法国一饭店,具体地方我真忘了。” 靠靠靠靠!!!相比之下自己的还真不是一般的接地气。 法国高档大餐厅和国产办公楼小厕所,简直没法比。 “你们居然一起去法国?!”杨哲心里益发的不是滋味儿。 “公司一起去的,”任昊停住脚步,在杨哲的唇上印了一个吻,“咱们在一起的第一天,能不提别人么?杨大爷?” “好吧,”杨哲眯着眼睛看任昊深情款款的样子,心想怪不得他这么能招人,怎么看怎么让人舒服,心里幸福洋溢,“咱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了,我打电话定个餐厅。” 任昊见他挂了电话,“哪里?” “tavo,亮马桥那里。” 任昊撇撇嘴,“你以前约会的地方我可不去啊。” 杨哲刚要说那里环境特别不错,见任昊这副模样,挠得心痒痒,见前后无人,忍不住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我错了,那你选地方。” 嘿,也不是只有自己介意过往嘛。 “回去给我煮碗面吧。”任昊跟他十指相扣,路过电梯没停,推开了楼梯间的门。 “你不是胃不好么?”杨哲很有自知之明,怕把自己刚追到手的恋人弄死了,“我先去报个厨师班再说吧。” 任昊侧身捏捏他的鼻子,笑着说,“吃不死人的,”见杨哲耷拉着脸,诱哄道,“我做小黄鱼给你吃,好不好?” 属性不清 本来散会的时候挺早,但是因为两个人在厕所里墨迹了许久,再加上周五下午路上堵得跟老太太吃了韭菜喝凉水导致拉稀一样,到家的时候已经五点多了。 两人在玄关里腻歪了一会儿,任昊换了衣服去厨房,杨哲跟在后面,靠门框上跟他扯闲话。 见任昊合理统筹安排各项事务,没多久就捣鼓出三菜一汤,杨哲心里幸福的花儿朵朵开,自豪的泡泡咕咕冒。 看咱这媳妇儿,长得俊秀一枝花,在外挣钱能养家,下厨做饭人人夸,床上更是顶呱呱。 虽然最后一条是推测的出来的,不过杨哲瞅着他那翘翘的屁股和修长的腿,以及任昊之前各种主动的高附加值服务,杨哲觉得阅人无数的自己必须不会错。 有个叫做得意忘形的词就是来形容杨哲此时的境况的,他只知道自己御女无数,却忘了自己在同性恋爱方面白纸一张。 所以,此时他并没有预料他的这个论断到了晚上,以一种跟他预期和想象完全不同的角度得到了印证。 此时,杨哲只觉得自己简直特么的世界宇宙最幸福,恨不得爬到顶楼上仰天长啸、叉腰狂笑。 老天爷你就羡慕嫉妒恨吧!啊哈哈哈哈…… 任昊把做好的菜盛好,一回头看见杨哲倚着门框发呆傻笑,走到他身前,点点杨哲的眉心,拉着长腔,“杨大爷?杨老爷?回魂了……诶。” 杨哲看他近在咫尺的脸,不由自主的抱住他,吧唧亲了一口,笑得无耻又白赖,“媳妇儿,你真厉害,我们出去吃饭吧。”吃饱了好熄灯摸黑干那啥。 任昊微微一笑,“不急,先把面煮了。” 杨哲其实真的动了临战逃脱的意思,他怕两个人刚确定关系,自己就把他毒死了打一辈子光混,继续拖延道,“要不,咱先把小黄鱼吃了?” 任昊笑意加深,捏着他的鼻子往厨房里面拉,义正言辞的拒绝,“不行!” 杨哲哀怨的推开他,揉着自己的鼻子,心情极为沉重走到洗手台前,徒然生出一股为讨爱妃开心不得不进庖厨的无奈感觉来。 两个人的位置对调过来,任昊靠在门框上,单手托着腮,看他一脸悲壮的来来回回洗手,把指间仔仔细细的搓来搓去,仿佛洗的不是做菜的手,而是用来下菜的,忍俊不禁,“至于那么悲壮么?好像要跟你的手告别一样。” 杨哲满手都是泡沫,继续搓,哼了一声,“这是双可能让你跟我别离的手,”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吃了我做面,说不定咱们就阴阳两隔了。” 任昊笑着走近他,从后面环住他的腰,亲昵的靠在杨哲的肩膀上,“问你个问题。” “爱过。”杨哲被他突来的亲密撩拨的心猿意马,弯着腰拿屁股把他往后顶了一下,恶声恶气道,“离本大厨远点儿。” 任昊笑得趴在他背上,故意在他屁股那里磨了一下,“谁问你这个了。” “那你问啥?”杨哲因为他猥琐的动作,收紧了臀大肌,拧过身子作势要把还沾着肥皂沫的手拍在他脸上,恐吓道,“要问快问,别闹我!” 任昊的手往下滑,故意掠过他的那里,把手放在他的腰侧,一本正经的问,“我就想问你,这手你打算洗到地老天荒么?” 杨哲扁了扁嘴,没错,他已经洗了三遍了,想到自己要亲手荼毒任昊那个弱不禁风的胃,而且不知道消耗多少肝细胞吸收毒素,他就跟着肝疼,甩了甩手上的水珠,恋恋不舍的拿毛巾擦手,“洗手调羹,洗手、调羹,发现没?洗手是很重要的。” 转身拿锅的时候发现背上还有个重物,踢了踢任昊的小腿,“快让开,别在那里装龟壳,看我做饭这么轻松,想让我负重做饭么?” 任昊终于松开他,往门口方向退了一步,笑得两眼弯弯,“你是乌龟么?还龟壳呢?” 杨哲本来因为做饭就心情忐忑又不安,见他不停的损自己,左手拿着锅、右手指着任昊,挑眉忿忿道,“你嫁个乌龟觉得很光彩么?!” 任昊笑得腰都直不起来,扶着膝盖笑了许久,抬头见杨哲脸都绿了,赶紧安抚道,“不光彩一点都不光彩,”噗嗤又笑了出来,强忍住笑,认真道,“您放心,我一定不给您戴绿帽子。” 杨哲哼哼两声,“敢给我带绿帽子,老子阉了你。”把锅放炉子上,打开电源,就要倒油。 任昊赶紧上前挡住他的手腕,“亲爱的,咱们先让锅温暖一会儿,等他变成干柴了,才好让油跟他在烈火之上翻滚在一起哈。” 杨哲侧侧头看站在身后的任昊,鄙视道,“这么纯洁的事情被你形容的如此不堪,你简直太下流了!” “食色食色,相通的嘛,”,任昊见锅已经热的差不多了,捏着他的手腕往锅里倒油,“乖,拿好油壶,对了,停,别倒了,正好。” 被任昊操纵着手腕一会儿倒油一会儿放作料,杨哲觉得自己像工厂里的机械手,而且还是声控的,耳边都是任昊认真而又温柔的点评和指导。 “再放一点点,真棒!” “哎,这就对了。” “来,搅拌一下。” 杨哲的心思早就不在眼前的一锅面里了。 任昊的指尖、偶尔拂过面颊的发丝、尽在耳畔的呼吸,仿佛一个大磁极,吸引住了杨哲所有如小铁屑一样的注意力,心口仿佛有个小人,拿着跟狗尾巴草在那里不停的来回惹逗,痒痒的有些难受,却又不舍得推开。 “想什么呢?”任昊在他脸颊上蹭了蹭,“嘴角都到耳根了。” 杨哲这才发现嘴巴有点酸,自己都不知道什么笑的,也不知道在笑什么,亲亲任昊的眉梢,老实回答,“想狗尾巴草。” 任昊捏捏他的腰,斜眼瞅他,“我这么一颗大帅草,到了你眼里居然成了狗尾巴草。” 杨哲被戳穿心事有点不好意思,给他一胳膊肘,强辩道,“狗尾巴草哪里不好了?迎风摇曳、生命力强。” 任昊眯了眯眼睛,意味深长道,“哦,那你刚才真的是在想我啊,”拿起杨哲的左手,在他无名指上咬了一口,以一种无奈的口气说道,“狗尾巴草就狗尾巴草吧,总比烂白菜帮子强。”说完又在杨哲的指尖舔了一下。 杨哲怀疑他的舌尖是猫科动物构造,舌头上带刺儿,不然怎么能酥酥麻麻痒痒的呢?而且还是毒刺,那种j□j的感觉竟带兵南下,直达小腹,察觉到身体的变化,杨哲赶紧把手收回来,“快看锅!水开始滚了。” 任昊瞅了眼他的裤子,佯装不知,弯腰从柜子里拿出面条,递给杨哲,“来,下面给哥吃。” 任昊故意扭曲的断句方式成功的让杨哲想歪了,一边往锅里扔面,一边狞笑道,“现在有本事说,到晚上有本事别停下来。” 晚上咱们真刀实枪的干! “你不说停,咱肯定不能停。”任昊眉眼里皆是被春意染过的笑。 杨哲看的心痒,恨不得饭都不吃了先把人扛进卧室,但是,任昊那个必须按时就餐的胃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心道也不急于一时,媳妇儿的身体才是持久战的保证,“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任昊见他把面扔进去就不动了,一手扶着他的腰,一手握着杨哲的手,一起搅动着锅里的面,“搅一下乖,不然就成一坨蛋蛋了。” 杨哲的手随着任昊的力道,搅动的好像不是锅里的面,而是自己的心,一圈一圈,缓慢又温柔的,在中央形成了一个越来越大的漩涡,把一个叫任昊的人全部包裹起来,再慢慢的收拢,满满当当,没有一丝缝隙。 杨哲站着腿有点麻,换了个站姿,半靠在站在身后的任昊身上,周围都是任昊的气息,被压抑的j□j又开始蠢蠢欲动。 想到自己从网上搜来的黄色小资料终于要派上用场,心跳控制不住的加速起来,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又一个这样那样的场景,浑然不觉自己正在一条被古人赵括铺就的悲剧道路上,越走越远。 在任昊手把手协助下,做出来的面比上次好吃了不知道多少个量级,几个菜又全是杨哲爱吃的,吃到最后,杨哲撑得抱着肚子躺在沙发上,气若游丝,“我觉得,再过几年我一定会成为一个胖子,而且是幸福的胖子。” 任昊起身收拾碗筷,斜眼看他特别没形象的躺那里,“我看,根本不用几年。” “媳妇儿太贤惠了就这点不好,”杨哲勉强睁开眼睛,见他要去刷碗,赶紧站起来接过任昊手里的碗筷,“你赶紧去坐着,留点活儿给你相公哈。” 任昊看他手忙脚乱的抱着一大叠盘子碗的往厨房里跑,小心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就听到叮咣一声,碗掉到地上的声音,跟在后面说,“幸好都换成不锈钢的,不然这么败家,迟早得出去讨饭吃。” 杨哲捡起地上的碗,不满的瞅他一眼,“意外意外!虽然并不美丽,但也是个意外!”说话间,手一滑,差点又掉地上了。 “碗都拿不好,怕是讨饭也不等到嘴里去,就先把碗摔了。”任昊继续说风凉话。 杨哲利落的刷着碗,抬头不悦道,“你就不能盼你相公点儿好?刚好上呢,就想着出去要饭了!” “好好好,”任昊笑,“我盼着你给弄个金山钻石塔,还专门用来养鸡鸭鹅,成不?” “这不错,”杨哲嘿嘿笑,“一间金屋给你住,其他的咱用来养殖无添加的肉禽,还得雇些专业人士。”怪不得以前的皇帝有了美人就大兴土木,实在是因为一般的建筑太配不上这风华绝代的佳人! “杨土豪,小心手里的碗!”任昊看他只顾想象,手里的碗差点又滑地上。 幸好杨哲反应快,在落地前接住了,“咱这反应速度和运动速度,”杨哲得意的抖了抖膀子,看了眼墙上的表,八点多了,居然这么晚了?!这么晚了还在这瞎贫简直就是浪费宝贵的春光! “你赶紧去洗澡!”待会儿自己洗完碗就可以加入进去,就此拉开美好夜生活的帷幕,杨哲对任昊做了一个是男人都懂的表情。 任昊却突然跟他不连线了,以一种单纯的比7岁追蝴蝶玩儿的小孩子还单纯的口气,“我先下楼扔个垃圾,待会儿你先洗吧。” 杨哲哀怨的瞅他一眼,心想这人真不解风情,垃圾就急在这一时扔么? “那你快点啊。”有点不舍的看着任昊。 “不会耽搁事儿的。”任昊背过身往外走,这次的回答正常多了,富含深意。 任昊出门后,杨哲刚开始还抱着同洗鸳鸯浴的奢侈想法,慢吞吞的洗好碗,又磨蹭了好一会儿,见人还没来,只好先去浴室泡着。 泡到皮都快要皱了的时候,听到门响,杨哲心里一喜,刚要招呼任昊进来,听到任昊叫他,“手机响,没名字。” 靠!待会儿一定记得关手机,杨哲担心是公事,只好放弃等待任昊的念头,擦了擦身体穿上衣服就出去了。 一边找手机一边对着在卧室里的任昊吼了一声,“你还不去洗澡!” “恩,知道了。”任昊的声音轻飘飘的传出来。 杨哲摁了接听键,“喂?您好。” 一边往卧室走去看任昊,看他在捣鼓什么。 “我冯达啊,”冯达还是那口东北腔,不等杨哲回一句就自顾自的一顿说,“你之前那号儿不能用了啊,我说呢怎么联系不上了,刚才从杨峰那里要了你号儿,你最近咋样啊?” 杨哲刚走到卧室门口,任昊正好出来,手里拿着睡衣,笑着捏了捏杨哲的脸,就往浴室的方向走了。 刚听冯达的声音时,杨哲还挺生气的,想着这个孙子抢自己未婚妻也就算了,特么的还打扰自己跟任昊的共淋鸳鸯浴,简直叔可忍大爷的不可忍,但是这会儿看着任昊的背影,心情莫名其妙的好,一屁股坐在沙发扶手上,耐心听完冯达唠叨。 “挺好的。” 简直不是一般的好,事业爱情双丰收,人生赢家! “我跟羽然,”冯达吞吞吐吐道,满是歉意,“你……” 杨哲猜他是道歉来着,赶紧打断他,“没事儿,我们本来就是父母之命,没啥感情,你们真心相爱,我四肢赞成都来不及。”杨哲说的真心诚意,现在想来还应该感谢冯达,要不是他搅黄了婚事,自己跟任昊哪能在一块儿? 冯达感动道,“您是我亲兄弟!欠你的我这辈子都记得,我我我……” “得,你还喔喔奶糖呢,”杨哲最怕别人对自己煽情,赶紧打断他,“你们两个好好过日子就行了。”有点私心的想,最好赶紧跟程羽然结婚,让自己彻底没有后顾之忧。 “嘿,”冯达不好意思的低声笑,“我们挺好的,本来程伯伯不同意,不过羽然怀孕了,估计过段时间他们就肯点头了吧。” “啊!”杨哲惊讶道,“你们可真够速度。” “我们打算请你吃饭呢,你最近哪天方便?” 杨哲刚要说明天中午,转念想万一晚上折腾晚了,明早怕是起不来,要是约明天晚上,撂任昊一个人在家没人监督他吃晚饭,几个想法转过后,“我待会儿想想这几天的安排,稍晚点儿给你回短信。” 冯达答应着,“你现在倒是忙,对了,我们还想一块儿请着任哥,没问题吧。” “这最好了。”杨哲只顾着想这样就不用担心任昊自己一个人吃晚饭了,没注意到听到这话时突然涌出的那一丝异样的感觉。 坐在沙发上等任昊洗澡出来时,杨哲把最后那句话仔细又回想了一遍,这才反应过来。 冯达怎么认识任昊? 而且熟到请吃饭,还是跟自己一块儿请吃饭的地步? 郎情狼意 任昊从浴室里出来,看见杨哲皱着眉头发愣,笑着走上前,揉揉他的脑袋,“怎么了?” 任昊的发梢还在往下滴水,一滴一滴的落在杨哲的膝盖上,杨哲的视线随着声音上移,被热气蒸的泛红的脚趾,浅的几乎发白的蓝色睡裤,跟衬衣一样系到第二颗纽扣的睡衣,微颤的喉结,微带潮红的俊脸,杨哲呼吸一窒,脑袋里的问号早就变成了叹号,把手机往身后一扔,双手环住任昊的腰,脸在他胸口蹭了蹭,“想你。” 经不住美j□j惑的杨昏君把刚才的事情转头就扔到九霄云外去了。 “那你是继续想,还是跟我回卧室?”任昊笑着弹了弹他的耳垂。 佳人在怀,还如此主动,只有傻瓜才把这个问题当选择题。 不是傻瓜的杨哲猛地一沉腰,右手放在任昊的膝窝下,把任昊打横抱起来,突然想起任昊这人虽然看起来瘦,却是死沉,两人体型差不多,可每次体检他都比自己重个十多斤,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可是这种事情,哪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任昊先是吓了一跳,但很快反应过来,还挺顺从的抱住杨哲的脖子,语气凉凉的问,“沉不沉呀?” 杨哲勉强直起身,往前走了两步,咬牙强撑道,“尚……可。” 任昊见他那副充胖子的样子,笑不可抑的倒在杨哲的肩膀上,隔着睡衣咬了一口,“你要是不行,就换我来。” 本来杨哲抱着他就挺吃力的,怀里的人笑得一颤一颤的不说,还在重要的发力点咬了一口,害的杨哲一个趔趄,险些把他扔地上。 杨哲心里一惊,赶紧把人往里使劲搂了搂,眼睛死盯着就在不远处的大床,艰难地如同抱着太行山,终于在人滑下来之前挪到了床边。 3米,2米,1米…… 杨哲本来打算把人轻轻的放在床上,再俯身一个缠绵悱恻的吻,把白马王子的范儿做足。 谁知眼睛只顾盯着床,没留神脚下,最后一步抬脚时被凸出一小截的床腿挡了一下,本就前倾的身体彻底失去了控制,两个人一起倒在床上,杨哲的脸没任何保留的直接闷在了任昊的怀里。 鼻尖撞到任昊的胸腔上,酸胀得催出两滴泪。 任昊本来就没停住笑,这会儿笑得更厉害,推了推压在身上喘着粗气的杨哲,不怀好意的来回摇晃他的肩膀,“你还好么?还好么?” 手往下朝杨哲腰乱摸过去,坏心眼儿的问,“可是闪着腰了?” 笑声从胸腔里传出直达耳膜,杨哲愤愤的在他胸口处咬了一下。 古人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杨哲本来欲望满满、计划周全,打算一举拿下直捣黄龙,哪知先是忘记了任昊实重高于目测,受了第一次打击,后又被不配合的床腿暗算,受了第二次打击,那些蠢蠢欲动的心思早就被突如其来的受挫感取代了。 听到任昊还在笑,杨哲怒从心中起,这家伙知道不知道,在床上笑自己的男人是大忌啊! “笑笑笑!”杨哲迅速的从床上爬起来,把任昊还搭在床沿下的两条腿挪到床上,跪坐在他两腿中间,俯视着任昊,恶狠狠道,“让你笑!待会儿让你笑不出来!”,两手在任昊严严实实的睡衣上发泄着不满。 不顺心的时候,扣子都跟他作对,费了许久功夫,才把所有的纽扣都解开。 过去几次的肌肤相亲,每每都是杨哲被扒的狼狈不堪,亲手把任昊脱的半裸倒还是第一次。 杨哲贪婪的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 虽说这人的身体自己以前看过很多次,后来也视jian过不少回,但是这样可以正大光明、名正言顺的看他衣衫不整、呼吸不稳的躺在自己身下,杨哲还是有种目眩神晕、口干舌燥的感觉。 身下的欲望已经起来了,灼热而坚硬,全身的血液似乎都集中到了那一处,杨哲险些直接提枪上阵。 小黄网站上的温馨提示让他有了些许理智,据说必须要有充分的前戏才能让双方都爽到,这个他当然有经验,有疼的经验。 “看够了没?”任昊神态慵懒的戳了戳杨哲的胸口,手指顺着往下,在睡袍带子上一拉,不费吹灰之力的让杨哲整个前半身都露了出来。 鲜明的对比勾起了杨哲积累了许久的怨念,一边俯下身在任昊的胸口舔舐吮吸,制造着一个又一个吻痕,一边商量的口气,“下次我们换睡衣穿好不好?”想象了一下任昊穿着睡袍,欲掩还露的样子,身下一热,落在任昊胸口上的吻更激烈起来。 “恩……?”任昊因着杨哲的亲吻,难耐的动了动身体,本来说出口的话也像一声呻吟,在尾音处抖了一下。 亲吻着一个男人的身体,而且还是任昊的,杨哲此刻的心情很是微妙。 原来乳头这里不仅仅是女人的敏感点啊…… 任昊心口处居然有颗痣…… 从来没发现任昊的肚脐眼长这样儿…… 从不曾知道前戏也能这般美好有韵味,杨哲小心的察觉着任昊的每一个反应,为他一个战栗而欢喜,为他一声呻吟而疯狂。 杨哲刻意专注的挑逗,催着任昊的情欲一波一波的涌出来,等到任昊难耐的晃了晃腰,杨哲才托着他的后腰,把裤子退到大腿处,忍不住在大腿根亲了一口,才拽着裤腿把裤子脱了下来。 没穿内裤?! “嘿嘿。”声音发出来后,杨哲才意识到自己笑得多猥琐,有点不好意思的同时,心里窃喜,看来媳妇儿对即将发生的事情暗示的很主动啊。 任昊拿腿踢了一下他的屁股,煞风景的说道,“你那些换下来的内裤都没洗,哥都没内裤穿了。” 他们衣服向来是混着穿,轮流值日洗衣服,可是前段时间杨哲忙的要死,就擅自把自己的值日内容暂停了。 意识到自己不对,杨哲赶紧俯下身,讨好的在任昊的唇上舔了又舔,“宝贝儿,是我不对,我待会儿就去洗。”至于待会儿是多久,这个另说。 任昊嘴角一扬,“我已经洗了,这一次先记在账上,”然后双手固定住他的脸,四目相对,不满道,“宝贝宝贝的,知道自己叫的是谁么?” 床第间任何吃醋都是帮助燃烧的干柴和烈火,杨哲偏偏头咬住他一根手指,舔了一圈,用柔的发腻的声音道,“昊宝贝儿?昊昊宝贝儿?昊昊好宝贝儿?” 正在自娱自乐着,两只铁钳般的手钳住腰侧,一个天旋地转,两人换了位置。 杨哲的脑门重重的磕在硬板床上,眼前全是一颗一颗眨眼睛的小金星,“靠!你干嘛呢?” “干你!”任昊的呼吸早就乱了,死死的盯着杨哲,两个字像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 杨哲一手揉着自己的后脑勺,另一只手去推任昊,碰到他j□j的肌肤后,觉得紧致细滑,忍不住又揉了两把,本来气势汹汹的话因着这色气的动作也失了气势,“这不对。” 任昊帮他揉着脑袋,把他垫脑下的手握在手里,送到嘴边一个指尖一个指尖的舔舐,眼睛里是浓浓的情意,在亲吻的间隔中,一字一字的问,“哪儿不对?” 杨哲的呼吸随着他这故意放慢的逗弄也时重时轻,断断续续,脑子有点供氧不足的看着赤身裸体坐在自己身上的人,问题在脑海里打了两个转儿,哪儿不对呢?哪儿不对呢? 杨哲那些刻意回避的理智在艰难的抗议着恢复工作,看着任昊趴在床上从床头柜里不知道拿了什么东西再回来时,才瞪大两只眼睛,“哪儿都不对!我在上面啊应该。” 说着两只手就巴在任昊的双臂上,要把人拉下来。 任昊俯下身,轻琢般的细吻一个一个不间断的落在脸颊、喉结、肩窝,“别急,亲爱的,杨哲。” 杨哲慢慢松了手上的力气,揽住任昊的肩膀,呼吸随着任昊亲吻的节奏,听到自己的名字在空气里不断回荡着。 任昊在亲吻的间隙里,不停的呢喃着他的名字,杨哲,杨哲,杨哲…… 每一个吮吸后的痕迹都像一个章印,宣誓着所有权。 每一次说出口的名字就像一个承诺,献祭出自主权。 杨哲喜欢任昊这样叫他的名字,又轻又柔,饱含深情,性感的声线让自己的名字融在这个有点凉又火热的秋日夜晚里。 任昊的舌尖在那处轻巧转动的时候,杨哲没止住从喉咙里发出来的呻吟,一发不可收拾。 经过上次的演习,任昊的技术显然好了不少,生理上和心理上的双重刺激,让杨哲情难自已的抓住任昊的头发,腰一挺,把自己送的更深。 被征服、钟爱、心疼等等杂七乱八的情绪支配着,杨哲放纵着自己的欲望,觉得自己下一刻就能在疯狂中死去。 那一刻来临时,杨哲难以自制的吼道,“任昊,我爱你!……” 喊出来的时候,杨哲被自己吓了一跳,浓烈的压不住的感情仿佛自有一套不需要经过大脑的机制,从心口里产生,就随着血液的流动,流淌进每一个细胞,最后随着呼吸,融进空气里。 虽然提前推开了任昊,但是还是有一些白色的精水落到了脸颊上,在任昊那张干净俊秀的脸颊上显得益发的突兀,却又与他的清冷的气质形成强烈的反差,诡异的散发着一股放荡、妖冶的气息。 “你爱我什么 恋耽美 分卷阅读13 两草相遇必有一草 作者:爱笑的狐狸 ”眼前这个半面脱尘半面浪俗的人薄唇微张,一字一字的慢慢问出口。 杨哲弯起食指帮任昊小心翼翼的拭去,仿佛擦拭的是不可侵犯的圣品,机械的重复了一遍,“我爱你什么?” 安慰自己时温柔的脸,照顾自己时认真的脸,逗弄自己时坏笑的脸,做饭时居家的样子,工作时严肃的样子,醉酒时憨萌的样子,处处为自己打算却又装作不经意,在自己最需要有个人的时候永远在那里…… 这些天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汇成了一帧一帧的图片,飞快的在眼前闪过。 杨哲抚着他的脸,轻轻地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额头抵上任昊的额头,低声道,“等我知道的时候,你就已经住进去了。” 杨哲从来不是个情话高手,事实上,他从来不肯也不屑于说那些情意绵绵的话,在他的哲学里,语言是精神体系的反应,身体本能的需求完全不能也不需要上升到语言这样的高度。 现在,他才知道,并不是不能,只是那时对欢爱的需求程度远没达到渴望的地步,当你对一个人渴望到血液里,深入到骨髓里,就会恨不能把心翻出来给他看,让他知道那上面所有的斑驳都是因为他。 杨哲拉着任昊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认真道,“你是这里的免签公民,有着永久居住权,他不大,只能容下一个人,却也不小,能让你在里面可劲儿折腾,你懂了吗?” 任昊的手掌慢慢张开,贴在杨哲的心口处,“哪怕我在里面刺了两刀,也不会被驱逐吗?” “直到他死去。” 作者有话要说:  好了~杨(伪)小攻的伪攻生涯就此结束了…… 吃干抹净 杨哲的话音未落,整个人就被任昊压在身下,夏夜里暴风雨般的吻落了下来,粗狂而不羁。 密集、绵延的攻势让人睁不开眼,呼吸不得,浑身上下无一处不在战栗、颤抖。 就在杨哲以为自己要被狂风暴雨席卷而走、窒息而亡的时候,任昊的吻终于停了下来,情意绵绵的低声道,“我想要你,好吗?”明明是个疑问句,口气却是不容拒绝。 杨哲还在浑噩间,呆滞的眸子看着任昊从身边拿起刚从柜子里取来的东西,拧开,挤出一坨白色的膏体。 直到后面那里传来丝丝凉意,杨哲才反应过来,本能的绷紧了身体。 抓住他作乱的手,杨哲慌乱的拒绝,“不好!”不等任昊说话,身体已经开始挣扎,要从他的禁锢中抽离出来。 任昊的膝盖锁在他的两腰侧,早就预料到他的反应一般,另一只手悬在半空中,等杨哲挣扎的动作起了后,顺势把两只手并在一起,死死的摁在头顶上方。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这种可怕的认知有种诡异的熟悉感,濒死的鱼顺着自己的直觉不管不顾的来回晃动挣扎,双手双腿用不上力,只能妄图用身体的晃动把任昊摇下去。 “我会错意了?”任昊被他剧烈的反应弄的完全做不下去,只好伏在他身上,凑到他耳边微带失望、歉意的问,“你说在一起,难道不包括……” 杨哲痛苦又愤怒的打断他,“当然包括!可是应该我在上面!” 任昊的眉头攸的展开,亲亲他的唇角,柔声道,“乖,待会儿让你在上面。” 杨哲再怎么糊涂也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只好央求道,“我压你不好么?” “你说答应我一百件事,”任昊露出狡猾的笑意,“这是第一件。” 杨哲目瞪口呆的看着他,所有的语言堆积在腹腔里,柔肠百转,最后化成精炼的一个字,“操!” 美人计什么的,任昊你用起来真的一点都没不好意思啊,死狐狸精!杨书生恨恨的在心里骂道。 任昊的吻缠缠绵绵的布在杨哲身上,等他的身体一点点的放松下来,那里慢悠悠的又翘了起来,才转动手指,慢慢的探了进去。 初时的疼痛慢慢淡去,异物进入的不适感却奇异的引起了一股难以言明的快感,杨哲看任昊忍得辛苦,抬手摸他眉间,帮他展开因为隐忍而紧皱的眉头,“进来吧。” 任昊咬了咬牙,“这才两根手指呢。” 指尖碰到了肠壁的某处,杨哲闷哼了一声,动了动腰。 “这里?”任昊试探的又添了一根手指,在那处蹭来蹭去。 杨哲难耐的把头转了个方面,细碎的呻吟从口中溢了出来。 任昊抽出手指,扶着那里抵在穴口勉强进入一点点时,杨哲强忍住心里弥漫出来的恐惧感,满怀期望的问,“进来了吧?” “太低估了吧,”任昊被他逗笑了,“真这样你以后幸福生活怎么保证?”拿了个枕头垫在杨哲腰下,“乖,看着。” 此刻的姿势让杨哲觉得无比羞耻,却又有点好奇,眯开一条小缝,看见任昊的小兄弟斗志昂扬的还都在战场外的时候,痛苦的闭上眼睛,一副奔赴刑场大义凛然的样子,“来吧!” 任昊看着他的脸,慢慢的推了进去,见杨哲的眉头越皱越紧,本来翘起的欲望也有疲软的迹象,赶紧停下来不敢继续动作,完全不管自己脊背上已是大汗淋漓。 杨哲自己不好受,知道任昊只会比自己更难受,深呼吸放松下来,咬牙道,“我要在上面。” 不等任昊开口,杨哲已经抱住任昊的背,就着两人下体相连的姿势,坐在了上面。 “你……”任昊抱住他的腰,刚要说不要急,杨哲已经一屁股坐了下去,“照你那个墨迹劲儿,太阳升起来你还没日……完。” 血液流出来的疼痛让杨哲说话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已经是哆嗦的颤音。 任昊的眉头皱的比他还紧,心疼道,“赶紧下来,我们不做了。” 杨哲好胜心反而起了,心想自己一个大男人,这点儿疼痛算什么,反过来安抚任昊,“你且忍忍,我一会儿就好。” 任昊咬牙忍着,艰难道,“不急。”耐心的重新引他情欲,逗弄着杨哲软趴趴的那里。 终于等到杨哲适应了,慢慢的动了动腰,任昊才忍无可忍的长舒一口气,突然起身把人重新按在身下,狂热的亲吻,“下次再让你在上面。” 实在已经忍无可忍。 杨哲张开嘴还没来得抗议,破碎的呻吟毫无阻碍的溢了出来,不自觉的勾住任昊的腰,慢慢的从疼痛里寻觅出点快感来。 任昊痴迷的看着杨哲情迷意乱的脸,在胸口翻滚四溢的情意险些流淌出来,又被生生的压了下去。 他不能说,也不敢说,那是日后真相大白时的免死金牌。 这一刻,他只希望杨哲的心能被自己的情意养的更坚强壮实一点,等他察觉到自己在他心口留下的刀痕时,能免自己一个驱逐出境的判决。 机关算尽的任昊却忘了,长在算计和欺骗之上的嫩芽,就算抽枝吐翠长成参天大树直抵云霄,终究是根基不稳。 而且长得越大,倒下时就越沉重,越惨烈。 一株野草的倒下,悄无声息,甚至草叶都连丝折痕都不会有。 而一颗巍然伫立的大树倒下,却是鸟惊兽散、地动风起、叶落枝断。 苦求而终于得之的人就在自己身下,心甘情愿的承受包裹着自己,任昊空落了多年的心却没有如期望般的被填满,反而被唯恐得而复失的恐惧挖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大洞,怎么都填不满。 越是奋力的冲顶着,心里空落感就越强烈。 身前身后的双重夹击让杨哲快要支撑不住,想把身前那里自抚一下,先释放一个压力源,伸出的手却在半路上被任昊劫走握住,痛苦的乞求道,“我快不行了。” 任昊挺腰又是一记狠顶,把他的手凑到唇边吻了吻,声音暗哑,“说你爱我。” 这个还不容易?杨哲心里一松,买一赠n道,“我爱你爱你爱你爱你……” 本来以为说了以后就能去释放一下自己家小兄弟,谁知话说话口后反而像发了某种指令,任昊的动作非但没有缓和的迹象,反而更加猛烈。 杨哲蜷着脚趾,感觉自己的脚趾快要抽筋了,越来越大的呻吟从自己喉咙里发出来,却分不出半点多余的力气去克制,任由那让人耳红脸赤的声音钻进夜晚的怀抱里。 两声频率一致的低吼,任昊长呼一口气,躺在杨哲身后,把人环在怀里。 察觉到任昊的那里还在体内,杨哲反手拍拍的小腹,“出去。”喉咙又痛又哑,再想到原因,恨不得把脸埋进地里。 刚才那货是谁?太特么的放荡了! 任昊偏过头,吻着他的眼睛,未退去情潮的声音带着点儿撒娇的意味,“让我再呆一会儿。”把杨哲长长的睫毛吻得湿漉漉的,“杨哲。” 杨哲闭着眼睛应了一声,把任昊的手握住,十指交缠。 过了许久也没等到下文,捏捏他的手指,“怎么了?” 任昊的脸埋在他的肩窝里,把怀里的人抱得更紧,“没事,就是想叫你的名字。” 两个人静静的躺了一会儿,杨哲忍不住问,“你晚上出去真的扔垃圾去了?” 任昊知道他要问什么,笑着答应,“嗯,顺便买了点东西。” 杨哲把任昊放在自己身上的手抓在手里,狠狠的咬了一口,愤愤道,“你个爱骗人的狐狸精!” 本是句床笫之间的情话,那料到话说出口后,身后的人身体一僵。 “以后我改好不好?”任昊舔着他的耳垂,“总是跟人三分真七分假的习惯了,给我点时间,慢慢改好不好?” 杨哲听他说的心有点酸,心想任昊这人虽然跟什么人都能打上交道,但是如他刚才所说,往往都是三分真七分假。 对自己算是例外,心重如他,肯拿出九分真意来,已是最高礼遇,剩下那一分不过是个性使然的自我保护,无论以什么样的标准,都不能不说是自己最真挚交命的朋友。 察觉到任昊的紧张,杨哲在刚才的咬痕处亲了亲,安抚道,“你愿意改,我就愿意等。” 杨哲心想,爱情终究比不得友情,那一分的水分的也不愿意留。 若是我能给你全部的信任,为何你不能? 任昊又把抱着他的胳膊紧了紧,过了一会儿,闷闷的笑声从肩膀处传出来,“那根手指刚才……” 杨哲猛地反应过来,一个胳膊肘打过去,吐也不是咽也不是。 任昊身体一晃,连带着下面也动了一下,杨哲面红耳赤的背对着任昊,咬牙切齿,“你那里特么的待够了么?!” 任昊不再逗他,起身去浴室,往浴缸里放好水后,“去洗澡吧。” 杨哲浑身上下没一块骨头不疼不麻,挣扎着还没坐起来,身体悬空,被人打横抱在怀里,不配合的拍他肩膀,“老子自己有腿!” 任昊好声劝道,“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刚才不也抱我了么?” 心想也是,再见他步履轻松,杨哲心里极度怨念,“老子以后一定要吃成一个胖子!” “杨胖子,何苦呢,”任昊把人放进已经放好水的浴缸里,“伤敌一分自损两百五。”说着话,长腿一跨,人也躺了进来。 杨哲侧了身子给他匀点儿空间,心想几个小时前自己还幻想着的鸳鸯浴居然以这样的方式实现了。 老天爷不仅信号不好,接收器也有问题。 一个澡洗的惊心动魄,当然,惊的是杨哲的心,动的是任昊的魄。 “你大爷的老子都受伤了,你还摸!”杨哲怀疑任昊长了八只手,怎么拍都拍不完。 任昊古道热肠的热情问,“哪里受伤了?让我看看。” “伤在你的节操里!”杨哲又一次把他乱摸的手拍开,“你节操都特么的伤得集体阵亡了吗!” “你这里就是我的节操啊,”任昊言语无忌,“让我救活他。”手又不老实的摸过去。 看任昊那副意犹未尽还想再来一发的样子,杨哲想死的心都有了。 跟把他这样那样的预期完全完全的不符啊!!! 那一百件事儿什么时候有个完啊…… 想到以后夫夫的河蟹生活至少还有几十次要这样度过,杨哲绝望的想以头抢地。 洗完澡后,杨哲坚决要求自己亲自走回去! 指使着任昊把拖鞋拿来穿上,见他紧张兮兮的一路跟着唠唠叨叨,一会儿说会着凉,一会儿说会扯到伤口,羞怒道,“你有完没完啊,要不要明天买只老母鸡给我炖汤喝?” “那个太油腻了,”任昊一本正经道,“会拉肚子,你那里……” 杨哲正好走到卧室门口,反手把门甩上,“拉你妹的肚子!”龇牙咧嘴的好不容易蹭到床边,见任昊已经换好床单,直接扑在上面,又困又累,一动也不想动。 任昊走进来,抬着他的两条腿,把人摆好,手顺着浴袍下摆往里面摸去。 杨哲本来困得眼睛都不想睁开,见他又来闹自己,回过头喝道:“姓任的,你还有没有人性!” 任昊委屈的看他,“我只是给你抹药,怎么没人性了?” “什么药啊,”杨哲奇怪的问,想到任昊的伤口论,猜到是给那里抹,夹紧屁股滚进被窝里,“不用抹。” 一个拉一个躲的闹腾了许久,任昊站直身体,开始挽袖子。 “干嘛?”杨哲仰视着他,觉得他这是要干架的动作。这么快就家暴啊?! “要么抹药,要么再被我上一次,”任昊单腿踩在床上,摆了个流氓造型,捏着杨哲的下巴,“你自己选。” “你妹!”杨哲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 任昊从床头柜里翻出一盒药,一边撕开包装,一边坐在床上,“就算我有妹妹,你也别多想了。” 杨哲夺过药膏,“我自己抹。” 任昊无奈的看着他,两个人僵持了一会儿,才缓缓道,“第二件答应我的事情,好不好?” 趴在床上,把脸埋在棉被里觉得没脸见江东父老的杨哲恨恨的想,第一千零一次的后悔,悔的肠子都青了。 自己又不是什么小叮当,瞎整什么答应他的一百件事情啊! 都怪那个死狐狸精。 纹身真相 春风拂面,柳絮翻飞,道路两边,桃花争艳。 杨哲顺手摘了最娇艳的一朵,别在襟口。 没走几步路,襟前那花竟越来越重越来越沉,杨哲心里一惊,想把它摘下来,谁知那花非但纹丝不动,反而逐渐的长出个脑袋。 杨哲神色大变,赶紧去按他的脑袋,想把那脑袋按回去。 手忙脚乱间却又发现花托处抽出了条毛茸茸的尾巴,大尾巴趁杨哲发呆愣怔的时候,在空中一转,往杨哲脖子上围了一圈。 杨哲目瞪口呆的盯着怀里的毛团,发现它已经变成个狐狸的模样,微眯着双眼慵懒自若的挂在杨哲怀里。 狐……狸大仙? 杨哲正琢磨着怎么跟这狐狸大仙商议一下先把挂自己脖子上的两个爪子收了,突然发觉脖子上的围脖没了,毛茸茸的尾巴改围在腰间,一下一下的噌着杨哲的屁股。 心想这大仙也忒无理,杨哲正要把它拿开,那大尾巴仿若有感应一样,不等杨哲的手靠近,已经高高抬起,然后重重落下,仿若一根长鞭抽打在屁股上,打了一下还不知足,不停的继续抽打下去,没一会儿,杨哲就觉得身后皮开肉绽,痛不欲生。 一个激灵,杨哲疼的两眼一抖,睁开眼看见任昊盘腿坐在床头,沐浴在万千阳光里,发丝仿若染上金橙色的光芒耀眼夺目,俊美温雅,目含深情,仿若落入凡间的光明之神,恍惚间,竟不知道哪个才是梦境。 “醒了?”眼皮刚一动,任昊就凑了过来。 杨哲刚要开口,喉头一阵发干,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任昊立马善解人意的转头拿过早已备好的温水,把杨哲的脑袋放在自己盘坐的腿上,小心翼翼的把水喂进他的嘴里。 杨哲屁股疼的难受,也不想坐起来,就这样一小口一小口地就着任昊的手,嘶溜着喝水。 刚把喉咙润了一下,想再喝一口的时候,杯子他他他他他他……走了。 杨哲的目光跟着杯子,见它到了任昊的嘴唇上,愤怒的用手锤了一下床怒视着任昊,以表示自己的不满,用眼神控诉道,你个一点儿都不贤惠的!非要跟我抢一杯水! 任昊在他喝水的同一个地方喝了一口,隔着杯子口斜眼看见他愤愤的样子,眼睛里荡出一丝笑意,嘴里的水也不咽下,垂下头,唇对着唇,一点点的推进了杨哲的嘴里。 极浅极温柔的吻,有着清水的甘冽和情人的香甜。 一杯水喝了足足有大半个钟头,眼见温存间又有擦枪走火之势,杨哲赶紧转移话题,指了指任昊放在床上的笔记本,“今天怎么没去上班?” 十一放假调休,任昊这时候应该在公司才对。 “请了半天假,”任昊眉目间满是温柔的缱绻,如丝的目光一道一道的缠住杨哲,编织成一张紧密细致的网,把杨哲拢在其中,薄唇微张,吐出的却是,“怕你翻脸不认人,把人家始乱终弃。” 杨哲一口老血在喉头,过了许久才缓缓道,“97。” 任昊反应过来他说的是答应自己的100件事情,昨晚说了两次,他倒真当真了,笑了一声后想到自己答应他的事情却鲜少有真做到的,说不再骗他却还是一骗再骗,心里一紧,勉强维持住笑,“好。”食指戳戳杨哲的脸,严肃道,“那你可要记得,以后无论如何都不能甩了我。” 杨哲勾起他的下巴,邪笑道,“小娘子且放心,为夫岂能抛弃糟糠之妻?” 糟糠之妻哀怨的抛他一个媚眼,脚丫子一抬朝着杨哲的脸闷过来。 杨哲笑着偏偏头躲开,把他的脚踝捏在手里,刚要调戏,看见那个纹身,心里一顿别扭,忍不住故事重提,“你这个纹身到底是什么意思?”怕任昊再敷衍,赶紧又添了一句,“怎么跟沈迈手腕上的纹身一样?”这个疑惑已经在他心里盘旋了许久,再不问出来就要旋转成个黑洞了。 任昊轻笑出声,怪不得之前杨哲对这个问题一直好奇不已,原来是怀疑自己跟沈迈有什么瓜葛,无奈的揉揉杨哲的脑袋,“什么意思我是真不知道,”见杨哲瞪他,赶紧解释道,“其实这只不过是iaid的标志,”看了眼杨哲疑惑的表情,“那是个国际人道主义组织,”指了指脚踝上的纹身,“里面的志愿者几乎都有这样的标记,沈迈还是当时我申请加入的推荐人,他当然也有。” 得知两个人并没有什么不可言说的过往,杨哲并没有松一口气,心反而悬了起来,“什么组织啊?怎么志愿者还需要纹身明志?”国际人道主义组织,一听就知道不是个什么安全地方。 “我们主要关注于战乱地区平民的救灾和儿童的心理创伤修复。”任昊故意以一种宣传语气说出来,想轻松一下气氛。 他之所以故意避重就轻、轻描淡写,只因为这背后的原因太过血腥。 战争刚起的时候,志愿者们多是随身携带的带有徽章的旗帜或者其他象征性的物品,叙利亚军方和美方为争取合法性,一般都不会为难这些第三方组织,志愿者们也相对比较安全。可是在一次美方突袭中,一名志愿者在转移阵地时遗失了身上的组织徽章,后来被叙利亚军方抓到,被当做美方战俘,惨遭j□j杀害。自那以后,纹身的做法才在志愿者中逐渐被采用。 这些任昊不敢对杨哲说,他不想让杨哲太过担心。那些事情实在太过触目惊心,现在想起依旧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战乱地区?杨哲看着他眼睛,目光锐利,仿佛要把他钉在墙壁上,“你当时去了哪里?” 曾经以为自己很了解任昊,可是这几个月下来,杨哲发现,自己对任昊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般了解,非但他有些想法自己揣摩不出来,他的这些经历,自己竟然丝毫不知情。 这个认知让杨哲有点慌乱又有点自责。 “霍姆斯,” 察觉到杨哲紧张的抓紧了自己的手,任昊轻轻吻了吻他的手,安慰道,“去年战争就已经停了,我去的时候已经是战后修复,而且我只是负责战后儿童心理教育,没什么危险。” 杨哲完全忘了身后的疼痛,从床上弹跳起来,跪坐在任昊的对面,死死的捏住他的肩膀,眼睛往外喷火,“你说什么?!你特么的跑到叙利亚那种鬼地方去当志愿者不危险?”想到任昊当时身处的险境,可能遭遇的危险,杨哲心里满是后怕,“你活腻歪了还是怎的,特么的拿了个心理学双学位就以为自己是普度众生的菩萨了么?!你大爷的,你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杨哲怒视着任昊,话说到一半却再说不下去。 任昊的眼睛里满是哀伤和痛楚。 杨哲颓然的沉下腰,收敛了不知道是对任昊的还是对自己的怒气,“为什么去那里?”想到是沈迈推荐他去的,已经压下去的怒气又转移到沈迈身上,“沈迈这个美利坚的死混蛋是不是被派来祸害我中华帝国的社会精英的?” 任昊被逗的一笑,“倒不是michal的原因,”回想起当时的心境,“那时候人生找不到方向,不知道活着是为了不断的忍受失去,还是应该不顾一切、自私的去争取,”看着杨哲担忧的脸,故作轻松的一笑,“沈迈说他也有的经历,帮我写了一封去iaid的推荐信,然后我就去了,”任昊吻吻他的眼睑,“乖,别多想了,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任昊故作轻松的做了一个笑脸。 杨哲一脸茫然和不置信,他难以相信一向自信坚强又向上的任昊居然会有这样无助绝望的时候,心里更是难受,“后来呢?” 后来?任昊自顾自的苦笑一声,当到了那里,满目苍夷,看到尽是空虚与废城,流浪儿与难民,恍觉生命的脆弱和人生的无常后,非但没有生出半丝的“罪福皆空无所住”超脱顿悟,反而坠入痴欲贪的不复境地。 “后来知道生命的珍贵,哪里还敢有半点矫情的思想,”任昊笑着把杨哲的手放在下巴处,讨好的蹭了蹭,“说不定今日的大好姻缘,就是那时一时善举积德所致呢。” 杨哲见他说得轻松,也慢慢缓和了心情,另外一股不被信任和相信的失望和沮丧却又冒了出来,任昊在他那样绝望空虚的时候,竟然宁可去找沈迈,去战火纷飞、危险丛生的西亚,也不肯向自己求助,甚至不曾提起。 杨哲觉得自己从来没这样难受过,心口堵得难受,气上不来也下不去,“那时为什么不跟我讲?” “你那时忙着人生大事,”任昊轻笑,语气里听不出悲喜,“找你出来喝酒你没时间,怎么跟你讲?” 杨哲愣了一下,仔细回想去年年底时两人的联系,那时候任昊的确有在电话里跟他说过想要一起聚聚的事情,自己是怎么回应的?现在很忙?以后再说? 想到因为自己的一次敷衍,间接导致任昊去了那样危险的地方,杨哲从来没像现在这样痛恨过自己结婚这件事情。 杨哲歉疚的低头看着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手,“对不起,我当时以为……”以为不过是小聚闲聊,以为是再普通随意不过的事情,现在想来,就算是打屁聊天,也比什么狗屁结婚重要的多,亲吻着任昊的手指,歉疚道,“以后再不会这样了,以后我就只有你一个,就你一个。” 任昊低低的应了一声,把人收进怀里,闭上了眼睛。 回想起那些日子里的痛苦与挣扎,历历在目却又恍若隔世,万千思绪涌上来,只化作一声长叹,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感情这事,怕是上天都做不准。 杨哲本来还想问他怎么会在事业有成、意气风发之时生出那样的绝望,听他叹气,怕引起他伤心的往事,心想以后再问也不迟,转移话题道,“对了,昨天冯达打电话,说要请我们吃饭。” 此时两个人正互相抱着,看不到对方的脸,杨哲继续问道,“这世界倒是小,他怎么会认识你?” 任昊嗯了一声,过了一会儿才说道,“他是cb在大连分公司的项目经理,”cb是任昊在的那家外企,“我们每年去大连开会都是他接待,后来熟了,说起大学的事情,才知道原来你们以前是同学。” 杨哲恍然,“哦,怪不得,大概他从杨峰那里知道我住在你这里,所以才想着一起请我们吃饭。”想起昨天答应冯达说定了时间后给他短信,问任昊,“你什么时候有空?” “我都行,”任昊的手在杨哲腰上摸摸索索,“你什么时候方便,”意有所指的在杨哲的屁股处多摸了两把,贴着杨哲的脸颊耳语道,“就定什么时候。” 杨哲一把推开他,耳根有点红,“跟你说正事儿呢!” 任昊拉着他的手没松开,收起脸上玩笑的神色,“说起正事儿,我想起来了,昨天华辰跟我说,节后两个项目同时启动,正要问你想做哪个。” “一个是大学实验室,”杨哲想了想,“还有个是什么?” “上次跟胡满和michel 吃饭时说起的那个常州的项目,你还有印象么?”任昊揉着杨哲的手指头,从指根到指尖,重复揉搓着,“考察后若是没问题,就要签约动工了。” “你刚才问我想做哪个是什么意思?”杨哲狐疑的看着任昊,虽然史峰之前跟他透露说,这次产品展销会的成功让几个股东、董事相当满意,想提拔他,但是没想到这么快,他来公司不过才几个月的时间。 任昊把他揽进怀里,手顺着没系好的睡袍边探进去,不老实的摸来摸去,声音里色气满满,“潜规则嘛。” 操! 杨哲掐着他的脖子把他摁到床上,刚要发狠,扯到后面的伤口,腰一软,跌到任昊怀里。 任昊大笑着把人抱进怀里,“太上道了啊。” 杨哲羞怒交加,把任昊的上下薄唇紧紧的捏在一起成鸭嘴状,本意是捏住他的嘴不让他说话,可是看到他那个滑稽的样子后,又忍不住笑了出来,“美人就是美人,这样居然还万般风情。” 任昊知他怕痒,在他腰上挠了两下,等杨哲缩回手后,才笑着双手垫在脑后,潇洒自若道,“还有更多风情,现邀君一起探索,可好?” “好你个头!”杨哲骂骂咧咧的趴在床上,低头琢磨了一会儿,“常州那个项目是怎么个模式?设立分公司?” 任昊测过身,对他对着脸,手指摸着他的鬓角,“具体怎样董事会还没有定论,而且还要跟当地政府协商,他们是希望最好子公司,可以给他们增加税收,咱们这边,倾向于先分公司形式,等能盈利了,再注册 恋耽美 分卷阅读14 两草相遇必有一草 作者:爱笑的狐狸 子公司。” 杨哲想了想,“先期投入大,虽说分公司能克扣掉一部分,但是,若跟当地政府打好交道,能前三年免个税、给个项目支持奖金什么的,恐怕反而更好。” 任昊露出欣赏的表情,“我就知道你跟他们想法不会一样,相关资料我都发到你邮箱里了,看完了以后你写个提案给华辰,上到董事会上,我们再讨论。” 杨哲被他赤裸裸不加掩饰的赞赏看的有些不好意思,在他脸上闷了一巴掌,“床上不谈公事儿,起来,我要饿死了,快去做饭伺候老爷我。” 任昊被闷了一巴掌后,在他手心里舔了一下,见杨哲要欺身上来报复,赶紧翻身下床去做饭,“是,老爷。” 并肩站立 杨哲在床上挣扎了许久终于爬起来洗刷后,任昊已经做了一桌子菜。 “不会吧!”杨哲顺着香味从卫生间里兴冲冲的跑出来后,看见一桌子素菜,十分失落,饱含怨念的目光射向任昊,“为什么没有肉?” “肉类容易引起便便干燥,你……”任昊一本正经的回答被杨哲一个拳头打断了,“吃饭非要说说这么糟心的话,”杨哲瞅着任昊那张坏笑的脸,愤怒的咬着筷子坐下,一个一个的看了一遍,又是一阵哀嚎,“这么多蛋又是怎么回事?” 黄瓜炒鸡蛋、荷包蛋面、煎蛋、西红柿蛋花汤、鸡蛋羹…… 不用任昊回答,杨哲用脚丫子想也知道,又是一阵怒火中烧,“就算吃什么补什么,大爷的,又不是坐月子,吃这么多蛋干嘛?” “老爷息怒,”任昊站在他身后,殷勤的给他揉着肩膀,“坐月子吃的是煮鸡蛋,”任昊纠正他,“您的待遇比坐月子好多了。”至少在鸡蛋的多样性上,完胜了。 “我为什么要跟产妇比待遇?”杨哲郁闷,戳着碗里的荷包蛋,心想这日子没法儿过了。 任昊忍住笑,弯腰在杨哲的肩窝里蹭了蹭,亲亲他的脸颊,“老爷说的是,跟吃油腻老母鸡的产妇比什么呢,”把蛋羹端到杨哲面前,舀了一勺抵到嘴边,“这是新开发的橙汁蛋羹,清新甘甜还爽滑,赏个脸给个试吃评价呗。” 杨哲看他一眼,知他用心良苦,也不再闹腾,顺从的吞咽下去,果真香甜嫩滑,捏着任昊的下巴,摸了两把,色眯眯道,“人美手艺更美,必须给好评,三颗五星!” “这么好吃?那我也尝尝,”任昊邪笑一声,凑上前,把吻落在杨哲唇上,搅弄挑逗一番后,意有所指的舔舔嘴唇,“果真味道不错。” 杨哲踢他一脚,“给点儿颜色还开起染坊来了,赶紧坐下吃饭,不是还要上班么?”说着伸腿勾了条凳子放在桌子旁边。 任昊家吃饭的桌子是个方桌,以前他们都是面对面的吃饭,昨天挑明关系后,杨哲就自动的把两人的夹角由180°角调整成90°,方便他上下其手。 完全没有注意到此举也为自己“被”上下其手提供了便利条件。 任昊把蛋汤盛好,用勺子搅了两下后才放到杨哲手边,把椅子挪到离杨哲更近的地方,才坐下吃饭。 “什么时候能开始吃肉啊?”杨哲吃到一半,眼巴巴的看着任昊,要是做一次就要停几天肉,还不如不那啥了。 任昊看出他的潜台词,“咱这不是刚开始不适应嘛,”对杨哲眨眨眼睛,“等以后你习惯了,自然就没这个忌讳了。” 杨哲被咽了一半的鸡蛋黄差点噎死,咳得昏天暗地又就着任昊的手喝了一口汤后,说出来的抗议已经毫无杀伤力,“为什么是我习惯啊?” 任昊淡定帮他把咳出来眼泪擦干净,“还差97次。” 杨哲险些又要咳出血来,可是能怪谁呢,当初任昊只说要自己答应一件事,是自己不做死就不会死的说一百件都行…… 低头边吃边琢磨了一会儿,杨哲从另外一个角度不折不挠的继续建议道,“要不然咱俩换着来?”,积极列举好处,“这样你也不用陪着我吃素了,各一天荤一天素,皆大欢喜啊。” 关键的是,可以同时开肉体上和食物上的两种荤啊! 任昊弯弯眼睛,似笑非笑,“吃两种不同伙食哪算一家人,而且那至少是三个月后的事情了,乖,先把饭吃了。” 靠!三个月?难不成每天晚上都要来一次? 杨哲觉得屁股更疼了,也不想说话了,闷头吃鸡蛋,吃了两个荷包蛋后发现碗里还有两个,往任昊的碗里搅了一遍,发现果然一个没有,夹了一个给任昊,“你怎么全给了我啊?” 任昊赶紧阻止他,把鸡蛋还回去,揽住他的肩膀把人拉近了亲了一口,低声道,“你昨天消耗的多,多补点。” 想想昨晚自己不知道泄了几回,杨哲脸一红,怕任昊再说出什么不忍直闻的话来,也不再谦让,把脸埋进碗里,埋头苦吃,心想,滑进胃里的鸡蛋明明是蛋白质,居然会有种被消化成单糖的甜。 两人吃完饭已过晌午,杨哲执意要完成男人该做的事情――刷碗。 “你不是只请了半天假么?”杨哲在厨房里洗碗,抬头见任昊还在门口站着,“还不走啊?” 任昊一本正经道,“没看你摔个碗,不放心。” 杨哲随手拿了个不锈钢的碗,在水池底“哐当”豪迈的一敲,抬头对着任昊说,“现在放心走了?“ 任昊笑着走近他,从身后环住杨哲的腰,吻吻他的脸颊,“连个碗都拿不好,更不放心了。” “别打扰我干活儿,”杨哲被他弄得气息不稳,抬起脚后跟踢了他一脚,“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晚上出去见个客户,不回来吃饭了。”任昊抱着他有点歉疚的腻歪着。 就这事儿啊?那不是最正常不过的么? 杨哲心里虽然划过一丝小失落,不过也没停留太久,在他嘴上亲了一口,宽宏大量道,“准了。” 任昊又磨蹭了一会儿,直到杨哲把碗都洗完了,还在上下其手。 杨哲把人从厨房推到大门口,开门送客,言简意赅:“快走!” “哎,”任昊佯作叹气,摇摇头,“春光短、欢情薄……”等杨哲一脚踹出来,才笑着跳开,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目送着任昊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杨哲才关门回屋,抱着吃撑的肚子歪坐在沙发上,打开邮箱,开始看任昊给的资料。 不论是兴趣还是专长,杨哲都觉得去常州是上策。 常州这个项目是先前技术部开发的一个交互系统产品的落地生产,杨哲参与了一点儿收尾工作,多少了解一些,是自己感兴趣的方向,二来,那边新公司的运营免不了跟当地政府合作,而跟政府部门打交道是杨哲跟其他同事相比最大的优势。 而实验室那个项目,杨哲一是不太了解运作程序,二是他没参与过前期筹划,贸然加入进去而且还是以主要负责人的身份加入,以他的资历,怕是不好处理。 两厢对比如此明显之下,杨哲还皱着眉头纠结,只因为一个理由,常州没有任昊。 他们才刚在一起,就要分开,杨哲心里有点舍不得。 虽说他们两个大男人实在不适合搞什么儿女情长,但是,这几个月的共处生活下来,杨哲已经习惯生活里有个任昊,他的存在正好填补在有个缺口如“凹”的人生里,不多不少,契合圆满。 想到任昊,杨哲有点头疼。 有一个说话做事肯留一分余地的朋友,是挺舒服的,因为他永远不会强迫你、让你难堪。 但是,有一个说话做事总只露九分的恋人,却是再头痛不过,让人总觉得挺了解他却又觉得琢磨不透。 杨哲心想,自己关于两个项目的那些考虑,任昊肯定也早已想到,却还是给他两个选择,这里面有多少其他心思,任昊不说,他自己却不能不去想。 他是在试探自己如何权衡感情和事业呢?还是有其他打算? 前者的话,任昊不会那么无聊。 若是后者,杨哲暂时还没琢磨出来。 正想着,手机里滑进条短信,是任昊的,让他好好吃饭,还推荐了一下小区外的粥面店,末了还是那句素淡饮食、爱惜肠胃的友情提示。 杨哲看看外面已经暮色四合的天,这才觉得饿了,给任昊回了一个扭脸哼唧的表情,又重复着输入删除这个过程许久,一段字删删减减许久,才终于按了发送键。 等了会儿见没有回信,估计他在开车,就把手机扔一边,在网上搜了一下外卖电话,定了晚饭。 没订饭的时候还没觉得饿,挂了电话就觉得饿的坐不下去了,把笔记本放在一边,杨哲拿起手机打算给范范打个电话,打发下等饭时间,顺便问问肠胃保护的相关问题。 任昊虽然看起来很权威,但是,杨哲还是抱着一丝希望,希望专业人士能给与“即刻吃肉、强壮体魄”的建议。 没有肉的日子光是想想都能让人对社会产生满满的恶意。 心里想着杂七乱八的事情,杨哲有点心不在焉,本来点向范范的手指一滑,电话往家里打过去了,等发现的时候,挂断已经来不及,听到老妈的声音“喂”,杨哲只好硬着头皮装作自己想家了。 “妈。” “想您了嘛,”杨哲瞪着自己不争气的手指,“其实也没事儿,家里都还好吧。” 打算糊弄两句就挂电话的时候,听见那边父亲带笑的声音,“小任,你可来了。” 偏偏这时杨哲妈妈开始说话,杨哲仔细辨认着那边的动静,也没听到父亲口里小任的声音,等母亲说完话后,才疑惑的问,“妈,家里来客人了?” 杨哲妈妈“哦”了一声,“你爸爸的几个朋友。”没提任昊。 杨哲心想任昊去见客户了,也不可能去了自己家,况且老妈也不会把自己儿子的朋友划归到老爷子的朋友圈里,随便聊了几句后,打算挂电话。 “家里有客人,您去忙吧,过两天我再打。” 刚把手机挪开耳边,“您客气了。”熟悉的声音冷不丁的传过来。 杨哲赶紧把手机重新摁到耳朵上,力道之大撞得耳朵生疼,可还是没来的及,那边已经挂断电话,只有嘟嘟的忙音。 不会幻听吧,杨哲瞪着自己的手机,可是,任昊的声音,他怎么可能听错? 更何况父亲还说了句“小任”,总不可能那么巧吧? 既不想为这么件事儿杀回家一探究竟,以免被父亲抓住责骂,也不想打电话给任昊问个清楚,万一他真的在跟客户吃饭呢。 杨哲只好一个人围着沙发转来转去,进行各种猜测和论证。 任昊对自己的时候,若是不想告诉自己真相,往往会很巧妙的通过隐瞒、误导这些方式,即使不言明,也少有直接欺骗。 显然,任昊很明白自己的底线是什么。 但是,这次他事先十分明确的说了要去跟客户吃饭,若是欺骗,太过不像任昊的风格。 外卖到了,杨哲还没整出个思绪来。 他实在想不出去自己家拜访父母这件事情有什么值得欺骗的地方。 应该不是任昊吧。 吃着清汤寡水的面,杨哲又一次的从另外一个角度试图说服自己刚才听错了。 吃完饭丢垃圾的时候,杨哲打定主意,不再去想这件事情,也不去问任昊,既然答应过任昊自己会慢慢等他改,就要给予他足够的信任。 杨哲不想用这种无凭无据的推测影响两个人的感情。 胡搅蛮缠、无理瞎闹,那是无所事事的小女人才会做的事情。 有着新的事业追求的杨大男人显然不屑于做这种事情,整个假期除了应付任昊永无止境的骚扰和惨绝人寰的生理需求,都在身残志坚的忙着写项目规划书,暂停了一切对外娱乐项目,比如和冯达的饭局。 “最后定了去常州?”任昊见杨哲趴在沙发对着电脑皱着眉头,凑过去问。 “恩。”杨哲点点头,心想,朝夕相处的感情固然好,他却更希望拥有一种和任昊更加对等的关系,不仅仅是感情上的对等,还包括工作能力、事业成就这些外在的东西。 只有这样,他们才能一起并肩向前,相互扶持,既不会因为有一个人走的太快而渐行渐远,也不会因为一个人走的过慢而日渐生疏。 他们会因为在一起,因为彼此的爱和鼓励,而变得更加强大,强大到足够无视世间的流言蜚语,对抗世俗的偏见指责,在历经坎坷后还能相对一笑。 沙发py “在愁什么?”任昊捏着杨哲的鼻尖,见他皱了皱眉头忍不住笑着问,“可需要分忧解难?” 正好有事情问他,杨哲一把把人拉近,戳着屏幕,“刚才华辰给我回邮件,让我把这里细化一下,还能怎么细化啊?这不是还没谱儿的事情嘛?” 任昊的脖子被杨哲的手压着,窝在沙发边上难受,索性也跟他并排趴在那里,“哦,这个其实j□j不离十了,你没看新闻么?”任昊侧过脸,两个人鼻尖碰在一起,“前几天市常委的几个领导刚去那边开完会,说要合作共建园区,咱们的项目很可能就落在工业园里。” “啊?”杨哲拧了拧眉头,“这还跟市委有关系了?”想起市委里分管经济的正是程羽然的父亲,“不会是……” 任昊呼噜了一下他的头发,“不是程常委,放心,报道说是刘,现在好像是他管经济。” “什么?”杨哲想起前段时间被抓的那个区长,“程伯伯现在被架空了?” 任昊做了个无所谓的表情,“据说是吧。” 杨哲突然想起那天晚上听到任昊在自己家里的声音,故作不经意的问,“你怎么知道这些?” “猜的啊。”任昊也没往心里去,手指在笔记本的触摸键盘上轻点着,心思都在杨哲的文稿上,赞叹道,“你这文字功夫居然没荒废。” 杨哲得意道,“废话,哥以前在单位里是有名的一把笔刷子,人称杨一把!” 任昊趴在沙发上笑,手往杨哲的屁股上摸去,“呦,我看这儿是不是有尾巴。” 两人闹了一会儿后,杨哲侧头趴在沙发上,“我怀疑自己掉进你们董事会的坑里了,”斜瞅着任昊,“你怎么看?” 任昊刚才说的那个刘常委,正是他父亲以前党校的老同学,之前因为跟程不和,一直受打压,现在程失势,他倒起来了。 任昊学他的样子,也把脸侧趴在沙发上,跟他脸对着脸,歉意道,“所以我才给你那个大学实验室的项目,两个都是有利有弊,不管你选哪个,我都支持你。” 杨哲本来也不过是句玩笑话,见他这样,反而不好意思,解释道,“我手里的那点人脉给公司做点贡献也是应该的,只是,现在市委里明争暗斗、帮派林立,我担心反而帮了倒忙,因为我的关系,把公司拖累了。” 明年党代会前,谁也不知道是西风压倒东风,还是东风略胜一筹,虽然现在是他父亲这边占优,但是,谁知道另外一边会不会反扑呢? 若是他父亲站错了队,自己难免不会连累公司跟着被打压。 他最不想连累的就是任昊,这个公司是他的心血,自己不能把公司推到风浪口上。 “先别想的复杂,”任昊安慰道,“具体的节后你去问问华辰,我可能要明年才能从这边辞职回公司。” 杨哲抓了抓头发,见任昊并不是很了解这个项目,心里一宽,暗暗唾弃自己之前怀疑他的事情,支起下巴,继续琢磨怎么写规划。 任昊搭在他的腰上的手不老实的动了以来,从上衣下摆里滑进去,食指和中指轻轻的点进去。 杨哲晃了晃腰以示抗议,手指在键盘上翻飞,暂时挪不出空来理他。 任昊却变本加厉,凑到杨哲脖颈处,舔咬吮吸起来。 “别,”杨哲分出只手来,推推他脑袋,“明天上班,你别害我。”那个地方穿衬衣什么的根本挡不住,被史峰那个眼尖心思不单纯的家伙看见那还了得? 任昊恋恋不舍的在脖颈间的吻痕上舔了舔,好像放弃了有多可惜一样,半边身体压在杨哲身上,另一只手解开上衣的纽扣,摩挲挑弄。 杨哲刚开始还能集中精力在电脑上,随着呼吸渐渐粗重,脑子里的逻辑、理智纷纷以一种少儿不宜的姿态缩回去了,只剩下恬不知耻的欲望在那里呼啸,往下一点,对,再往下一点…… 杨哲终于忍无可忍,把笔记本合上,耳边传来任昊诱惑的声音,“这才乖嘛。” 说话间,把杨哲的裤子退了下来,人整个压了上去。 硬邦邦的那里抵着大腿的感觉,让杨哲脑海里的警铃大响。 今天之所以还趴着,就是因为昨天晚上太过放纵了! 耳边仿佛响起佛祖的捻动佛珠,口吐箴言的声音:欲海无边,回头是岸。 杨哲直觉到大势不好,挣扎着想从任昊身下爬开,趁任昊起身往沙发旁边的暗格里找东西时,往前爬了一大步。 脚踝突然被人拉住的感觉让杨哲彻底绝望,回头去看任昊,本来打算做个楚楚可怜的表情指望着他高抬贵手,看到他手里的ky时,怒吼出声,“靠!这里怎么也有?!” 昨天晚上任昊从浴室里变出这样一管东西时已经够让他震惊了,今天看来,恐怕这玩意儿已经遍布家里的角角落落了。 任昊把人拉回自己怀里,亲吻道,“若是兴致来了,还要跑回卧室去拿,岂不是太煞风景?” 不要把兴致来了这种下流的话说的这么正经好不好? 杨哲继续挣扎,也顾不得被脱了一半的裤子因为自己的动作而滑落到脚踝处,恶狠狠道,“随心所欲,小心精尽人亡!” 任昊见他只顾着溜开,快要滑到沙发下面,赶紧上前捞住杨哲的腰,两个人都半悬在沙发上,倒着身子吻吻杨哲的脸,“谁先精尽还不定呢。” 杨哲头朝下,又被任昊压在沙发沿上,觉得呼吸都喘不匀,费力的弓了弓身体,屁股正好蹭到了任昊的那里,脸上一红,索性巴住沙发沿不动了,“凭什么我先精尽?我比你有节制多了。” 任昊的那里蹭着他的臀缝,手指摸下杨哲的下面,声音极尽缠绵,“你想想,我释放一次之前,你要身寸几次?” 三次?还是两次?杨哲面色发红,把脸埋进沙发里,觉得鼻子痒,稍稍抬起头看了一眼,是自己先前送任昊的带蕾丝边的沙发套。 杨哲心里本来就恼,趁机转移话题,“明天特么的把这沙发套换了!”声音因为任昊身前身后的动作,有些绵软,听在任昊耳里,倒像是在撒娇。 “还记得‘怀抱双姝,皆是蕾丝’的美好祝福么?”任昊手上动作越来越快,在杨哲肩膀上咬了一口,“现在在这上面做,什么感觉?” 杨哲只觉得大脑缺氧,因为任昊的动作而益发晕眩,呼吸粗重,嘴上却还坚持着断断续续道,“你……死了……那条……心吧。” 哪怕怀抱蕾丝属性的双姝,也不行。 任昊的闷笑声从他肩膀处传来,“你若是肩负双担,那条心死也无妨。” 杨哲的大脑已经完全不够用了,死死的抓着身下的沙发垫,只待那最后一下的高潮来临。 “为了防止你精尽的过早,”任昊反而动作停顿了下来,收回手,不知道在身后捣鼓什么,“还是先忍着,”带着药膏的手指探向了身后,“待会儿跟我一起吧,节约一回儿是一回儿。” 杨哲一听,心里凉了半截,没想到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知道任昊已经是指望不上,心想还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吧,手刚动了一下,就被任昊拉住,压在了两人身体之间,忍不住低声骂道,“靠!” 骂归骂,身体那里还是憋胀的难受,杨哲难耐的在沙发上蹭了蹭,稍微缓解一下发胀的欲望,谁知刚动了两下,腰突然被任昊的大手固定住,连这最后的权宜之计都行不通了。 “你个死混蛋!”杨哲拧着脖子回头骂任昊,却因为任昊放在体内的手指的转动,徒然破了音,被前后的欲望夹击的连骂人的词都想不出来了。 被压在沙发上随着任昊的动作而前后摆动时,耳边除了任昊粗重的呼吸和自己那令人羞赧的呻吟,最让人尴尬的还是沙发因为摩擦而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杨哲盯着地板,在破碎的j□j声里恨不得用眼睛烧出一个洞来,一个跟自己一般长、一般宽的洞来。 身体那里终究还是没能等到任昊一起,在任昊越来越猛烈的冲刺里,精关失守,先行奔赴了。 “居然干出来了!”任昊压在他身上,吻着杨哲的耳垂,浸满欲望的声音里尽是笑意,杨哲却是进的气多,出的气少,无力去反驳他,只好翻了个任昊看不见的白眼,以表示无声的抗议。 等任昊终于停下来,杨哲已经连翻眼皮给他个白眼的力气都没有了,任他抱着去了浴室。 任昊见他被折腾成这样,也有点不好意思,规规矩矩的给杨哲洗完澡,把人用大毛巾包起来,抱回卧室。 杨哲半躺在棉被里,把脸埋进枕头,想起范范给发来的友情提示,频率最好保持在一星期一次为宜,否则容易便秘、痔疮、肛裂…… 越想越是可怕,这样一天两次的节奏下来,自己早晚走上残疾人的行列,咬牙切齿的想起罪魁祸首,回手对正在给自己揉腰的任昊就是一拳,“以后一周一次!” 任昊本来一脸笑意的把他的拳头握在手里,听到他的话后,笑意僵在脸上,“可是对服务不满?” 杨哲换个了方向,面对着任昊侧卧着,“你懂个屁啊,”几乎是吼出来,“这么频繁会残疾啊!” 任昊疑惑道,“谁散播的谣言?” 杨哲瞅他一眼,哼哼道,“范范,人家是科班出身、海外归来的正牌医生,才不可能是谣言呢。” “你信他也不信我?”任昊很受伤的问。 杨哲白他一眼,“你先弄个医学phd来。” 任昊委屈的看他一眼,“盲目迷信高学历,保守、庸俗!” 杨哲哼哼两声,见他揉的舒服,也不再打击他,支使道,“把腿也给揉一下。”刚才那个动作以后绝对不能再用了,差点憋死不说,腿都被压麻了。 任按摩师等杨哲迷迷瞪瞪的睡着了后,走出卧室,拿起手机给范范打电话。 前一天晚上睡得早,激烈运动后又得到了良好的按摩和维护,第二天,杨哲起床的时候除了那里有点酸胀的感觉,整个人神清气爽。 拿起手机看到有条未读短信,是范范的。 “对于身体健康、天赋秉异的夫夫双方而言,一日一次的性爱,不仅有助于家庭和谐,还有利于社会的稳定。” 什么跟什么啊,杨哲奇怪的把手机放在一边,心里却自动的代号入座,自豪的想,哥可不就是天赋秉异嘛,昨天被那样折腾,今天照样龙精虎猛。 得意洋洋之余,忍不住一路欢快的跑到厨房去找任昊,由衷赞叹道,“你小子运气太特么的好了!” 任昊正端着一盘鸡蛋仔,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为什么?”打量了一下杨哲的神色,试探道,“因为被老爷您临幸了么?” 心事被戳穿,杨哲非但没不好意思,反而拍拍任昊的肩膀,一脸欣慰,“孺子可教。” 任昊虽然不知道范范发了条那样的短信,但心里多多少少猜测到跟他有关,拍拍杨哲的屁股,凑到耳边笑着问,“我说一天一次没问题吧。” 杨哲本意是来炫耀的,可不是来讨苦受的,闻言踢了任昊一脚,赶紧钻进卫生间,义正言辞道,“那也不能一天一次!” 洗刷完毕后,想到上午跟华辰约好的商谈,杨哲第一次对节后第一天的上班充满期待,仿佛看见光明的前途在向自己招手。 “还不出来?”任昊见他久久不出来,推开门看见他在对着镜子傻笑,忍不住调侃道。“被自己帅晕了?” 杨哲笑着把脸擦干净,在任昊身上摸了两把,“每天早上醒来看见哥这么帅的人躺身边,就没有目眩神迷的感觉?” “有,有,”任昊识时务的点头答应着,“必须有,而且对上天各路神灵心存感激。” 杨哲得意的捏着他的下巴,轻佻道,“美人儿思想领会的不错,觉悟也挺高,等爷有钱了一定好吃好喝的把你包养起来。” 任昊故作娇羞的往他怀里一靠,“人家等着呢,你可要好生攒着。” 杨哲在心里暗暗做了一个你说对了的动作,其实,他的确在攒钱。 虽然不是直接包养任昊,不过也跟他有关系。 任昊还有半个月就过生日了,杨哲准备给他一份毕生难忘的生日礼物。 上次那个仓促的表白让杨哲心里每次想起来都膈应的慌,不但没有实现设计好的求爱宣言,连个正儿八经的能拿得出手的场景都没有。 以往跟那些俗花艳草约会,自己都能整个高端的餐厅、会所,何况任昊被自己放在心尖上,打算以后过一辈子,哪能那样随随便便的就过去了? 尤其是想到任昊随便一次被表白的场景都能比自己那个浪漫温馨n多倍后,他决定这次要补一个豪华奢侈独一份儿的! 不然以后有人问起两人是怎么在一起的,若是回答:“在厕所表的白,当时我在小便,他也在小便。”得多尴尬啊! 真相泄露 华辰现在已经丝毫不见大学时的黑瘦模样,西装革履,意气风发,精英十足。 以上下级的关系面对昔日的老同学,杨哲虽然心里挺别扭,脸上表情却十分自然,轻敲华辰大开着的办公室门,笑着叫了声,“华总。” 一副久别重逢的样子,却又把距离感拉开的正好。 “杨哲!哎呦,叫我华辰就行了,”华辰赶紧从办公桌后面迎出来,热情道,“一直想着找你好好叙叙旧,没想到一直拖到现在。” 虽然杨哲来公司几个月了,但是因为华辰一直忙着高校实验室的事情,很少来公司,上次公司年会,他们一个在台上,一个在台下,也没碰面,毕业后,这倒是第一次见面。 华辰很是热忱,也不谈公事,从橱柜里翻出茶叶,亲自泡了一壶茶,给杨哲倒了一杯,边喝边聊,回忆了一下共同的过去,询问了不同的经历,了解了目前的状况后,才把话题引到正题上。 “这事儿还是你亲自去实地调研一下,”华辰推推眼镜,露出老练精明的眼神,“我看过你那个提案,我觉得挺对路子,先看看当地政府能给什么优惠条件,咱们这边再 恋耽美 分卷阅读15 两草相遇必有一草 作者:爱笑的狐狸 机而动,跟他们政府沟通,别人去我还不放心,你算是咱们公司里最专业的人了,你去我看没问题。” 华辰一顶大帽子压下来,杨哲反而不好意思谦虚了,只好道,“我尽力而为,争取不辜负领导期望。” “什么领导,”华辰拍拍他肩膀,笑道,“咱们共同的领导就是任昊,我看看近期的安排,”说着起身,翻了一下工作计划本,说道,“尽快这周安排调研吧,争取年内能动工,明年年初注册登记。” “行,我回去拟一下调研提纲。”杨哲爽快答应道,站起身,抬眼看见华辰挂在墙上的一张放大的照片,沈迈站在中间,左边是任昊,华辰站在右边,背后是简陋的办公室。 任昊不爱照相,即使照相也都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样子,难得见到他在照片里笑的这么开心,杨哲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华辰顺着他的眼光看过去,解释道,“这是沈迈第一次来签投资合同的时候,我们一起照的,”忍不住唏嘘了一下,“唉,现在想想当时拿到第一笔投资的时候,都感觉跟做梦似得,就连任昊那么淡定的,都忍不住激动了一把,你不知道,当时签完字,我差点儿哭出来。” 说起这些有些尴尬的往事,华辰却一点不好意思都没有,只因成功后,再回首往日的艰难时光,早已把那些尴尬不好意思的事情化成记忆里美好的点缀。 看着照片里笑容洋溢的两个年轻人,杨哲想起公司开半年度会议的时候,华辰跟任昊站在一起有说有笑,不由得一阵恍惚。 记得大学时参加一个师兄的上市庆功宴,酒席上自己触景生情,想到自己的人生规划和家里的安排背道而驰沉甸甸的,结果喝醉过去。 印象里模模糊糊记得回去的路上自己跟任昊说,以后我也要站在这台上,你要跟我一起。 忘记了任昊是怎样的回应,只记得自己从此再不敢奢望理想一词,哪怕类似的话都不敢再说。 回头来看,任昊做到了,只是,跟他站在一起的却不是自己。 只因当初轻易放弃。 这次,他不会再放过任何机会。 告别华辰后,回到办公室,杨哲跟史峰汇报了一下工作情况,“我得征调个人。” 华辰早就跟史峰打过招呼,史峰也没多说什么,大手一挥,“随便用,”奉承的看着杨哲,“要是不嫌弃,点我也行啊,咱一起去常州征战沙场!” 杨哲赶紧摆摆手,半是认真半是玩笑道,“老大,别难为我了,常州那么小一地儿哪能装得下您这尊大佛,而且那里遍地绿植哪有沙场给您征战?” 别说史峰,就连公司的老员工他都不敢轻易用,虽然有华辰的令箭在那里,但是他自己清楚,自己这资历有华辰和任昊的关系傍身,只会让他更难做事儿。虽说有点小功绩压着,可是大多数人还是不觉得自己有这能力去开辟个分公司。 最后杨哲选了何至,虽说是实习的,可是技术水平不错,而且是自己师弟,听话又能干,关键是后一条,杨哲只需要个用起来顺手的。 常州那边新扩了高新区后,市委、市长直接兼任区委书记和区长,区里的招商压力很大,见他们主动联系,忙不迭的答应安排调研,表示时间越早越好。 两方面都挺积极,当即拍定了两天后。 华辰对他的效率很是满意,指派了几个骨干跟着杨哲,算是敲定项目的核心团队,而且挺周到的给老员工旁敲侧击了一下,杨哲此次的重任是上面董事会高层指派的,也暗地里给杨哲极大程度的授权,只要以公司利益最大化为前提,任何事情可以当时做决定,回来再汇报。 被如此重视、信任,杨哲感动不已,也顾不上要跟任昊把握好分别前的每一分钟,连着两天都在办公室加班到半夜,终于在出差前把所有事情准备妥当。 临走前的那天,一到下班时间,杨哲就飞快的关电脑奔到停车场去接任昊。 两天没跟他好好说话温存一下,又临别在即,恨不得插翅膀飞到任昊公司。 “今天加班么?”刚启动车子,接到任昊的电话。 “不,”杨哲声音轻快道,“在接你的路上呢。” 任昊声音满是歉意和懊恼,“公司有个订单出了问题,我一时半会儿走不了。” 杨哲挺失落的在心里啊了一声,不想再给任昊添堵,只好安抚道,“没事儿,你记得吃饭就好,我先回去,你下班的时候再去接你。” “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任昊说完,又低哑着声音说道,“我们都两天没爱爱了。” 纵是隔着电话,听到如此露骨的表述,杨哲还是忍不住脸红了,咬了咬嘴唇,飞快的说道,“今天晚上等你。” 任昊对着话筒亲了一口,挺响亮的“啵”的一声,“不会让老爷您久等的。” 脸色微红的挂了电话后,杨哲也不急着加速回家了,放慢速度一边开车一边想明天出差的事情。 “杨哲!”等红绿灯的时候,旁边的车玻璃突然摇下来,坐副驾座的人对着他叫了一声。 杨哲偏头一看,居然是程羽然。 几个月不见,差点认不出来,不像以前打扮的花枝招展,素面朝天,只扎了个马尾辫,看起来比以前年轻了不少。 “嗨,”杨哲也探出头打招呼,见开车的是冯达,惊喜道,“达子!这么巧?!” 冯达的身子也探过来,三个人都挺惊讶的,说了两句话,见绿灯亮了,“择日不如撞日,一起吃个饭吧。”程羽然提议道。 杨哲想反正自己也是一个人吃,不如跟他们一起,答应道,“好啊,不过去我家附近吧,我晚点儿时候还有事儿。”具体什么事情,就不方便跟外人说了。 冯达和程羽然没意见,跟着杨哲的车开到小区附近的一家餐厅。 “我真是太激动了,”下车后,程羽然拉着杨哲的衣袖兴奋道,“居然这样碰见了,之前约你吃饭都没时间,可终于给逮着了。” 杨哲把自己的袖子拉回来,笑着道,“孕妇还是不要过于激动,淡定淡定。” 冯达的车还在找车位,示意两个人不用等他,先进去坐着。 “达子待你不错吧。”杨哲跟程羽然往餐厅里面边走边闲聊。 程羽然别有深意的看他一眼,“比你好。” 杨哲挺诚恳的点点头,“恩,你喜欢就好。” 程羽然知道他是故意理解岔了,咬了咬嘴唇,“你这人,唉,” 叹口气,“幸好我当时听任哥的,迷途知返,没在你这颗歪脖子树上吊死。” 杨哲正好跟服务员说有三个人,没听清她的话,回过头问,“任哥?”这是谁? “任昊啊。”程羽然在座位上坐下,低头解着大衣的扣子,没注意杨哲的脸色。 杨哲的脑袋里打了一个结,“他什么时候给你当情感顾问了?” “婚……”说了一个字后,程羽然突然想起什么来,笑着掩饰道,“婚礼后啊。” 杨哲见程羽然眼珠子乱转的样子,就知道她在撒谎,也不拆穿,心里却想,先不说任昊有没有那么闲管别人的感情,就说婚礼后你都跟冯达好了,哪里还用得着别人劝? 程羽然见他默然不语,急着转移话题,见一个时尚女郎从旁边走过,赶紧道,“快看,美女!” 杨哲还在琢磨事情,懒得回头,敷衍道,“哦。” 见他这样,程羽然八卦兮兮的凑上前,好奇问,“你真对女人没感觉啊?” 杨哲吓了一跳,没想到她居然如此直截了当的问出这样一个问题。 心想,女人的第六感不会这么准确吧?自己这才刚弯了几天,她就看出来了? 可是听她的口气,倒像是听别人说的,来找自己确认? “对不起啊,”话说出口后,程羽然才觉得自己说的唐突,见他脸色不对,赶紧道歉,“我胡乱说的,你别当真。” 正好冯达走进来,听到程羽然最后一句话,再去看杨哲一脸阴沉,奇怪的问,“怎么了?” 程羽然忐忑的看了眼杨哲,小声道,“我好像说了不该说的。” 冯达面色一变,“你把任哥帮你逃婚的事情说了?” 冯达的声音不大,刚好落在杨哲耳朵里,仿佛一道霹雳,从头顶劈到了脚底。 任昊?逃婚? 这样两个完全不在一个空间里的词语搭在一起,仿佛在瓦斯气里丢了一把火,“腾”的一声,在脑海里爆炸了。 程羽然慌乱的去捂冯达的嘴已经是来不及,冯达这才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两人一起惊慌失措的看向杨哲。 看到两个人大惊失色,过度震惊下的杨哲反而冷静下来,顺着冯达的话说道,“任昊帮你逃婚啊,我知道啊,你们那是什么表情?” 表面上开着玩笑,手脚却是一片冰凉,仿佛掉进冰窖里一样,四肢发麻,杨哲想动一动手指,发现竟然一点知觉都没有了。 程羽然和冯达一个被宠惯了,涉世未深,一个性子本就耿直,又在国外长大,心机哪有杨哲深沉,见他神色如常,只道是他真的早已从任昊那里知晓,也就放下心来,说话间也就不顾之前任昊曾经的嘱咐,随意起来。 程羽然一边翻着菜单,一边说道,“任哥今天不来,真是可惜”,看了冯达一眼,两人浓情蜜意的相视一笑,“我们两个在一起,除了谢你,还要好好谢谢他。” 杨哲喉头一苦,想拿起杯子喝口水,手指却硬是弯不过去,哆嗦了一下,险些把杯子碰翻,赶紧把手收回到桌下,“哦?因为他帮你逃婚?”想起之前程羽然没敢承认的事情,强压着心口如遭重锤击打的痛楚,补充道,“还给你当感情顾问?” 他过去几年在官场上虽没少算计过别人,被人算计的次数也不少,却是第一次这样毛骨悚然、心凉彻骨。 还是真相 “恩,可不是么?”程羽然答应了一声后,扭头对冯达娇嗔道,“若非任哥,某个不靠谱的活该打一辈子光棍,”对着杨哲止不住的抱怨,“说什么要去婚礼上求我爸,结果呢,直到结婚那天,这个死人还犹犹豫豫的,偏又赶上飞机晚点,要不是任哥帮我跑出去,咱俩……”想到杨哲对自己也没什么意思,后来直截了当的回绝了这门婚事,程羽然反而不好意思说下去了,把“早就结婚了”几个字咽了下去。 作为当事人之一,杨哲听着这些自己完全不知情的事情,感觉整个世界都倒了过来。 他本来以为是程羽然一时任性才做出逃婚的事情,从杨峰那里知道她和冯达好上了,还当是逃婚之后的事情,没想到竟是他俩有感情在先,而且也没打算把婚结下去,而是要让冯达中途去闹场抢新娘来着。 杨哲突然很想笑,一是为他们居然能想出在婚礼现场闹场这么个幼稚不切实际的点子,二是为这几个当事人,从小就喜欢他的程羽然,一起玩泥巴长大的冯达,还有那个自己最信任的任昊。 冯达憨憨的一笑,“哎哎,都是我不好,我哪里知道往这里的飞机限行的那么厉害?本来中午到的飞机居然晚点了十个小时,”看着杨哲突然泛出笑意的脸,以为是在笑自己,憨笑又加深了一分,“幸好任哥去机场接我,带我去找到羽然。” 杨哲想起那天晚上在酒吧,任昊接到电话后急匆匆的走了,原来是带冯达去找程羽然,怪不得第二天自己到家的时候,程羽然哭哭啼啼的什么话都不敢说,想必那时程伯伯已经知晓他们的事情,抓了个正着,所以第二天冯达才找到自己家里去,消息大概也是任昊给他的。 他脑子转的飞快,冯达几句话的功夫,他已经把前前后后的事情连了起来,故作无意,实则试探道,“任昊怎么没把你们安顿好,反而让程伯伯当天就找到了?” 程羽然叹口气,“我们本来打算找个地方躲一躲,任哥提醒说我爸爸迟早找得到,所以,我们就去了火车站,忘了现在身份证联网,结果刚买上票,还没来得及上车,就被我爸找到了。” 杨哲听了后,心里却有些狐疑,他们两个有这个疏忽还情有可原,但是,任昊做事情那么周全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那种情况下最不能选用的交通工具就是这种需要身份证的? 杨哲越是绕着圈子问他俩,越是发现他们的回答疑点重重,却又不像是作假的样子。 “你们两个什么时候开始的?你当时若是不想结婚,怎的不直说?”杨哲看着程羽然,的问道,“不然哪用着这么折腾?”他若是知道程羽然心有所属,当时无论如何也是不会答应这门婚事的。 “去……年吧,”程羽然犹犹豫豫,本来还欲语还休,看了眼冯达后,咬咬牙,一副全招了的模样,“我直说了吧,反正这事儿我们两个是对不起你定了,要是继续瞒着你,更是不厚道。” “其实,当时我们也想着直接把事情跟我父亲说了,可是,考量着若是跟我爸直说,他肯定不同意,所以我们就想,不如在婚礼现场时,让冯达去求他,现场那么多煤体、朋友,舆论肯定在我们这边,就算他不同意,事情闹大了,也由不得他说不行就不行了。” 听到程羽然的解释,杨哲反而更愣怔了。 这想法也太天真,先不说舆论媒体不一定是向哪边倒,光是他们若是真这样大张旗鼓的搞起来,弄得两边都没面子,冯达以后能不能在本市待下去都是个问题。 不过,程羽然这样一说,他倒是想明白为什么程家当时着急忙慌的要结婚了。 程羽然只以为自己这场恋爱山高皇帝远,没人知晓,也太过低估她父亲的能力了。 “都过去的事儿了,”杨哲扯出个笑容,“没什么对得起对不起的。”心里却想,你们做的再过分也不会伤到我心上,我当时伤心不过是觉得丢人。 想到这里脑海里浮现出任昊的脸,只觉得呼吸都扯得肺疼。 冯达端着杯子,“杨哲,以茶代酒,你大人大量不计较,可是我这里,”冯达拍拍自己胸口,“知道对不起你,我嘴笨不会说话,”冯达瞪大眼睛,认真道,“可是,我心里记下了!” 程羽然的表情也蓦地沉重起来。 杨哲笑笑,也赶紧端起面前的茶杯,开了句玩笑缓和下气氛,“你那里放你老婆就行了,别放我们这种糙汉子!占地方。” 喝完杯里的茶,杨哲有点惊讶于自己的冷静和抗压能力,被这些人接二连三的幕后消息轰炸,此刻自己居然还能脸色如常的谈笑,恐怕现在恐怖分子扔个炸弹在眼前,自己都不会眨一下眼皮。 “达子,你跟任昊这在工作中结成的感情不浅啊,都帮你到这份儿上了。”杨哲怀疑任昊恐怕也是早就知道冯达和程羽然的这段感情了。 冯达本来在低头喝汤,闻言抬头露了个毫无心机的笑,“可不是么?他那时还刚从国外那个叫霍什么的地方回来,胡子拉碴,人也瘦了不少,没想到,他连自己都不顾不上,居然还关心着我和羽然事儿,”说到这儿,冯达眼圈儿有点红,“本来我还觉得他挺淡漠的一人,没想到,这么实诚!” 汤也喝不下去了,一脸诚恳的看着杨哲,“杨哲,既然这事儿你已经知道了,我就多说两句,其实任哥这样做,也是为你好,当然,也是为我和羽然,他才是最无私的,”说到任昊时,脸上满上感激、崇敬之情,“之前我还担心你会为这事儿生他的气,不过现在看你们两个关系这么好,你这么聪明的人肯定早就想通,我是真的,”冯达拍拍桌子,“真的可开心!” 程羽然接口道,“是啊,任哥这样做,是为了我们三个好,他怕你不肯,才让我们都瞒着,朋友做到这份儿上,真是一辈子有一个都值了。” 杨哲心里的苦涩快要从七窍里流出来,有那么一瞬间的闪神,心想,若事情真是你们想的那样,那该多好。 程羽然热心的帮他布着菜,杨哲夹着什么吃什么,根本不知道嘴巴里嚼的是什么,大脑全都是散乱在一起、难以拼凑成一个完整故事的细节。 “你既然要去闹婚礼现场,怎么不提前到?”杨哲看着冯达,强打起精神,“飞机那么不靠谱的东西你们也敢信?” 程羽然哪里知道他是在套话,只当是事都说开了以后的闲聊,对着冯达撅了撅嘴,“我也是这么说的,婚礼当天到坐飞机哪里靠谱,结果你猜他说啥?公司里有急事,提前走不开!” 冯达见老婆还为那件事情生气,赶紧解释道,“若是我们公司内的事情也就算了,是总公司来的任务,只有我一个人参与过总公司的那项业务,我哪里推脱的掉。” 杨哲心里一僵,冯达所说的总公司不就是任昊在的那家公司么。 那个极度不愿意接受的推测渐渐在脑海里越来越清晰,最后形成了一根大棒,狠狠的敲击在杨哲的大脑里。 “杨哲,”程羽然惊讶的看着杨哲把水煮鱼里的辣椒加进嘴里,“这么多鱼呢,你怎么吃辣椒?” 杨哲的眼泪都流出来了,这才觉得嘴里一片火辣,接过程羽然递过来的纸巾,机械的把泪水擦掉,想要自嘲两句,张了张嘴,喉咙满是苦涩,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口。 冯达去结账的时候,程羽然看了眼他远去的背影,突然对着杨哲柔声道,“杨哲哥哥。” 杨哲木然的看着她,自从长大以后,程羽然就很少这样叫他了。 “其实,刚才冯达在,有些话我没说实话。这些事情压在我心里快要把我压死了,其实,我当时并不是不想跟你结婚的。” 杨哲很想制止她,婚礼的事情,不管她出于什么样的想法,现在都不重要了,他满脑子的思绪,现在都跟另外一人的名字连在一起。 程羽然却不给他拒绝的机会,从头开始讲了起来,“当初,我跟冯达在一起,不过是因为有个能听我讲起你的人,我喜欢你喜欢了那么多年,喜欢的快要疯了,可是你却一直把我当妹妹看,那时虽然跟冯达在一起,可是,我心里却一直都是你。” 程羽然不肯抬头看杨哲,低着头看着桌面,喃喃道,“你答应跟我结婚的时候,虽然知道是家里的安排,可我还是快要开心死了。可是,回到家见你的时候,却发现你的眼睛里依旧没有一点点爱我的意思。我当时心里恼你恼的要死,所以就怂恿冯达去婚礼现场求我爸爸接受他。” 程羽然的眼神黯淡下来,“我那时候真的是恨极了,想着一定要削你的面子,所以就鬼迷心窍,打算利用冯达,我心里却是明白,他再怎么闹,我父亲也不会同意我跟他在一起,只是让你知道我还是有人爱的,想让你多爱我一点,并没有想把婚事搞砸的意思。” 杨哲怔怔的看着她,听进耳里,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可是,后来,冯达突然不出现了,任哥跟我说的时候,我就想,或许是天意,是要让我安安分分的结婚,让我耐心的等你慢慢爱上我,可是,可是,”程羽然的眼泪流下来,抽了张纸巾擦着眼睛,“我却不知道你根本不喜欢女人,听到这个消息时,我人都傻了,只想着离开那里。” 程羽然这才抬起眼看杨哲,眼睛红彤彤的,声音哽咽,“杨哲哥哥,我当时突然跑掉,压根儿没想到会给你带来多大的伤害,我当时当时……”泪水滚滚而下。 杨哲叹口气,拍拍她的手背,“我无情无义在先,你跑掉了也是情理之中,不要觉得难受了,你想,若非这样,你怎么跟冯达这样情投意合?快别哭了,都快当妈妈的人了,别伤着身体。” 心想这一切真是讽刺,任昊当时说出那句话时恐怕也没能想到,日后让自己不再喜欢女人的人是他吧。 程羽然听他说到怀孕,才赶紧停了眼泪,抽抽鼻子,不好意思的笑了一声,“恩,是呢,不过,我也真是幸运,有冯达这样一个真正爱我的人,可惜我过去竟一直不好好珍惜。” 程羽然露出个灿烂的微笑来,“你以后若是遇见个真正爱的人,哪怕不被家人认可呢,也要坚持哦,”摸摸自己的小腹,“我觉得,现在自己是最幸福的人,”满怀希望的看着杨哲,“你以后也会是的。” 杨哲呆呆的看着她的笑脸,忍不住问道,“冯达知道这些么?” 程羽然看着冯达逐渐走近的身影,慌乱道,“你可不要告诉他!” 杨哲回头看着冯达越走越近,在和程羽然四目相接时的幸福微笑,心想,你现在笑的越幸福,等知道曾经被利用的真相时,怕是会越痛苦。 如果你不曾真的体会到爱情的甜美,就永远不会真的明白爱情背后的谎言有多丑陋。 魂殇身伤 从餐厅里走出来时,杨哲在最前面,突然一脚踩空,从高高的台阶上摔了下来。 听到程羽然的尖叫声时,杨哲才慢慢的缓过神来,发觉自己坐在地上,脚踝处传来钻心的痛苦,尾椎也疼的厉害。 冯达和程羽然一前一后的走下来,急匆匆的跑到杨哲身前,“怎么样?没事吧?” 杨哲听到自己的声音遥远又飘忽,“没事。” 或许是身体上的疼痛分担了些许注意力,杨哲感觉胸口反而没那么疼了,没理会冯达要搀扶起自己的双手,自顾自的从地上爬起来,左脚着地刹那,尖锐的痛楚弥漫上来,皱了皱眉头,把全身的重力点挪到右腿上。 “是不是扭到了?”程羽然吓得脸色发白,“那么高台阶,没骨折吧。”刚才看到杨哲精神有点恍惚,没想到竟严重到这种地步。 “我没事儿,”杨哲安慰她一句后,推推冯达,“别吓到孕妇,你们回去吧。” 冯达看看程羽然,纠结了一会儿,“要不先去医院看一下吧,我看你摔得不轻。”心有余悸的回头看了眼餐厅的台阶,这一片儿地势低,餐厅把台阶修的挺高,少说也有个十多层。 一阵秋风吹来,杨哲见程羽然打了个哆嗦,顾不得脚疼的厉害,往前走了两步,故作无事的样子,“看?我真一点事儿没有,你们赶紧回去吧。” 程羽然怀孕后身体一直不太好,冯达见她从吃完饭后,脸色就一直不太对劲,只好道,“那我们把你送回小区吧。” 杨哲头一蒙,现在他想到任昊就怵头,只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可怕又阴沉的人,想想都觉得脊背凉,再没半点心情去应付两人,“哎呦,求你们了,赶紧走了吧,我又不是个小孩子。”板起脸把两个人轰走了。 两人开车走了后,杨哲把车钥匙揣回兜里,突然间不想开任昊的车了。 他需要一个没有任昊气息的地方,把所有的事情来来回回想一遍。 一瘸一拐的走着,每一步都是牵筋动骨的疼痛,杨哲的额头慢慢沁出冷汗,心里却反而因为这自虐的疼痛有了一种痛快淋漓的感觉。 可不就是痛快么?杨哲心里冷笑一声,加倍用力的踩着左脚,好像心里的疼痛能从脚踝处发泄出来一样。 从餐厅门前的停车场到马路边不过十几米的样子,杨哲却拖着腿走了足足有十分钟。 拐到马路上的时候,脚踝终于支撑不住,腿一软,小腿胫骨正好撞在绿化带边的岩石上,整个人彻底失去平衡,摔进了绿化带里。 旁边一个遛狗的大爷路过,看见杨哲猛地倒下、死人一样的躺在那里,以为是个醉汉。 “年轻人?”老大爷低下身刚要拍拍杨哲的脸把人叫醒,却发现躺着的人睁着双眼,空洞洞的盯着自己,跟个活死人似得,反倒被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大步,“吓!” 后面的狗也跟着叫了起来。 狗不大,叫声却不小。 杨哲被吵得难受,慢吞吞的坐起身,坐在马路牙子上抬眼看老大爷,声音沙哑,“大爷,我没事儿。” 老大爷被吓得不轻,说了句这年头的年轻人都怎么了,就牵着狗走了,走了两步还心有余悸的回头看杨哲,见地上有个长长的影子,才放下心来,真不是诈尸。 身上、腿上的疼痛一起弥漫上来,反而让大脑更加清醒。 冯达去闹婚礼现场的计划,飞机晚点、程羽然逃婚、程父带人回到杨家、冯达的出现,一幕一幕,就像拼图的模块,散落在那里。 乍一看,这些散落的模块按时间顺序一凑,就是个整体。 而且,在不同人的视角里,这个拼图的图像也不一样。 在冯达看来,最开始拼拼图的人他。因为他工作的原因和飞机的晚点让程羽然别无选择,导致了逃婚的上演。 在程羽然看来,是她让拼图变得完整。她先是要报复杨哲,所以利用冯达去婚礼现场羞辱他,后来又中途逃跑,事先安排好的私奔计划因为自己的父亲而落空,最后却又将错就错,真的爱上了冯达。 在杨家看来,是他们让拼图悄然终止。程羽然脚踏两只船,先是要结婚,接着又要私奔,一面答应着领结婚证,却又让情夫冯达找上门来,这些都不能被他们所容忍,直接宣告了联姻的破裂。 而杨哲自己,这个拼图描绘的只不过是一个倒霉到姥姥家的倒霉蛋。 可是,这个拼图,却在冯达和程羽然说出任昊的名字时,出现坍塌,露出一道裂缝。 他们不了解任昊,杨哲却在不断引诱着他们吐露出真相时,发现一个又一个的破绽,让整个拼图如同被破解了障眼法,现出它原来的样子。 第一个破绽是任昊的出现,他本该是最不该出现在拼图里的人,可他又出现在每个关键的环节里。 尽管杨哲也很想像冯达和程羽然那样的去相信,任昊参与进整件事情不过是早已洞穿他们婚姻不会幸福的真相,为了他们三个人,才会施以援手。 他们人比较单纯,自然也容易把别人的想法单纯化。 杨哲却是心知肚明,事情哪里有那么简单? 即使退一万步,任昊从战火纷飞的叙利亚赶回来,突然变得宅心仁厚、佛光四溢,要救济天下、广撒甘露,让冯达和程羽然有情人终成眷属,那他大可以早在知道程羽然和冯达是恋人关系的时候,就告诉自己。 以杨哲的个性,再怎么想利用程羽然父亲的关系,也不会无底线到拆散一对相爱的人。 而且任昊明知道在婚礼现场生出事端非但不可能达到目的、反而会事与愿违,若是真要帮助他们,就算程羽然另有他想,任昊为何不阻止冯达? 第二个破绽是任昊的疏忽。 任昊那样老持稳重、做事谨慎的人,犯一个错误都不太可能,何况接二连三 恋耽美 分卷阅读16 两草相遇必有一草 作者:爱笑的狐狸 犯错? 如果说不事先提醒冯达是一个疏忽,那么他为什么要让冯达赶不上前一天的飞机? 总公司那边虽然是胡满任总裁,可是具体业务都是任昊来操作,他明知道冯达要在婚礼前赶到,为什么还从总公司安排任务给他,而且还是不能委托给其他同事的工作? 这甚至很难用疏忽来解释。 而且,让他们坐火车离开,更是不像任昊真心的建议,他若真的想要帮冯达和程羽然,为什么不直接安排辆车送他们出市? 最大的破绽是一切太过巧合。 程羽然和冯达的火车票不可能是提前买好,为什么刚到火车站就让程家的人找到? 而冯达在程羽然被带到自己家后,又是为何第一时间出现在那里? 这么多意外和偶然若不是有人刻意如此和暗中安排,同时发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大胆假设,小心求证,这是大学里第一堂逻辑课里,老师告诉他们的。 最大胆的假设,就是,在这出新娘逃婚的大戏里,任昊才是真正的幕后总导演。 这是杨哲最不愿意去相信的,可是偏偏,这个解释是最站得住脚的。 杨哲打个哆嗦,忍不住抱住自己的肩膀,蜷缩成一团,这个城市的十月份本是个天高气爽的季节,杨哲却在这个夜凉如水的夜晚,感受到了寒入骨髓的冷意。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作为总导演的任昊,最可怕的地方不在于他设计了这样一出戏,而是他把所有人都算计进去了,包括在官场里滚打摸爬了几十年的两个市领导。 他的每一步棋走的都精妙无比,虽然路径弯弯折折,可是却都在促使着一件事情的发生:让这场婚事彻底破裂,再无一丝回旋的余地。 他先是利用程羽然要报复杨哲的小心眼,表面不作声色,暗地里却拖住冯达,不让他按时出现。 等程羽然六神无主的时候,再向她抛出重磅炸弹,让她彻底对杨哲死心。 新娘的仓皇出逃,无疑是一个巨大的耳光扇下来,先扇灭了三分婚事继续的可能性。 这当然还不够,事实也证明,当时的情况下,杨家的确还是想留着里子,继续指示杨哲跟程羽然领证。 不过,做事谨慎的任昊还备上了第二箭:让程家撞破程羽然和冯达的私情。 表面上程羽然的被带回去,仿佛让事情的效果倒退了,实际却不然。 因为这只箭的威力在冯达这颗棋子出现后,才显现出来。 他的出现让程羽然另有私情的事情彻底公开,可以想象传统又保守的杨家是怎样的反应,纵是皇帝的女儿,恐怕也难以再嫁进去。 到此,婚事已经几乎没戏。 推测到了这里,杨哲却疑惑起来。 作为整个棋局里最大的一个变数,也就是杨哲自己,却没有被设计、安排。 难道自己侥幸逃脱掉他的算计? 不可能!自己这样大的一个变量,任昊怎么可能疏忽? 如果婚礼第二天回到家中,自己不是因为前一天晚上的意外而感到羞耻和愤怒,而只是宿醉回家,那么一切,早已不同。 他会答应父亲的安排,和程羽然领证结婚,而不是愤然离家。 一个念头冷不丁的滑进杨哲的眼前,越是不想去相信,却又越觉得是事实。 如果哪天晚上的意外,不是意外,而是人为呢? 杨哲突然觉得恶心,扭头对着身后的草坪呕吐起来,却也不是真的想吐,只是干呕,泛着苦水。 胃里的酸水往上涌时,逼迫着眼泪也流了出来。 一向不发达的泪腺此刻仍旧是一副吝啬的模样,只迫出两滴泪,从眼角流到嘴角,刚品到苦涩发咸的味道,就已经干涸在脸颊上。 一如杨哲胸腔里的情意。 等那股恶心的感觉去了,杨哲也镇静了不少,把手机翻了出来。 他需要最终的确认。 “杨峰,问你件事儿。” “我结婚第二天,你在大街上看见我,”那个问题在嘴边游离了许久,终于滑了出来,“是不是任昊告诉你,我在那附近的?” 杨峰想了一会儿后“恩”的一声,彻底熄灭了杨哲最后一丝希望的火苗。 被阴狠的毒蛇在心头咬了一口的感觉,让杨哲几乎窒息倒地。 只能说自作孽不可活,将这条毒蛇放进心里、用心头血养大的人正是杨哲自己。 想来这些天里,他对自己百般照顾、隐忍退让,甚至在自己对他表明情意之时,都完全接纳,难道是为了弥补那天晚上给自己的伤害? 如果真是这样,任昊又是为了什么? 这样煞费苦心,做出一个环环相套又稳操胜券的棋局,在恶意伤害后又拼命补偿,他究竟是为了什么? 杨哲想不通。 杨哲抱着脑袋,额头抵在膝盖骨上。 突然觉得任昊这个人,无比陌生。 那个跟自己称兄道弟、那个照顾自己细致入微、那个被自己深深爱上、那个跟自己肌肤相亲的人,真的是任昊吗? 难道那些兄弟的感情、情人间的情意全是作假么? 一片树叶落了下来,在微风里打了两个转,才落到杨哲脚下,还是青翠的模样,却已经先一步已经枯黄的同伴们,作别绿了一季的夏。 杨哲捡起那片树叶,放在手心里,呆呆的看了许久,见那片树叶的叶茎上有个嫩芽,还未长成型。 若不是这个嫩芽拼命强取营养,这个树叶也不会早早落下,想到这里,杨哲忍不住为树叶抱不平,想用手把那个嫩芽扯下来。 转念又想,子非叶,安知其之乐?说不定是树叶可怜这嫩芽生不逢时,明知这般结果,还是故意让着他呢? 怔忡了一会儿,把那片树叶轻轻放在草坪里,耳边传来一声刹车响。 撞破奸情 杨哲一抬眼,看见范范从车窗里探出脑袋,“还真是你啊!远看我还以为是个石头敦子,怎么坐这儿啊?” 杨哲连翻个白眼的力气都没有,双手撑马路牙子上,看了范范一眼,没说话。 “靠!”范范从车上跳下来,“你怎么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被人糟蹋了么?” 要是平常,杨哲早就拳头腿脚的招呼上去了,现在却连动弹的意思都没有,看着范范站在身前,把头顶上昏黄的灯光遮的严严实实。 范范双手撑在膝盖上,弯腰看着杨哲的眼睛,端详了一番后,咂咂嘴,“你这是双目失神还是双目失明?” 杨哲虽然跟他四目相视,却早已精神放空,直愣愣的看着范范。 “我擦咧,”范范这才觉得他不正常来,手搭在杨哲的肩上,“行为艺术不待这样搞的啊,”晃了晃杨哲的身体,“说句话啊。” 杨哲被他摇的前后动了一下,还是没说话。 见他不说话,范范职业病先犯了,单手捏着他的下巴,十分熟练的强迫杨哲张开口,“舌头还在啊。” 杨哲见他又要检查自己声带,终于忍无可忍,低哑着声音道,“老子能说话!” 范范长舒口气,“吓死我了,那你装什么聋哑青年啊。”戳戳杨哲的肩膀,“怎么了?失恋啦?” 杨哲被他戳中尚未结痂的伤口,心想自己交的都是些什么朋友,要么是给制造伤口,要么在伤口撒欢儿蹦q。 范范见他并未否认,心里一惊,嘴上也不敢再乱说话,踢踢杨哲的脚尖,“别坐这儿了,来来往往的这么多小孩子,吓着人不说,还压着花花草草,影响城市绿化……” 杨哲也没指望他能说出什么好话,见他唠唠叨叨个不停,只好依着他扶过来的手站起身,左脚着地的瞬间,疼的身体一歪,幸好一边有范范抱着他一根胳膊,才没摔倒。 “脚怎么了这是?”范范把他扶到车座上,俯下身看了看他的脚,已经肿的看不清脚踝了,捏了捏发现还好,只是软组织挫伤,没有骨折,不过这样也够疼的了,看一眼杨哲,还是面无表情的样子,心里叹口气。 “先跟我回医院吧,”范范撇撇嘴,绕回驾驶座,“原来是疼的说不出话来了。” 杨哲闭眼靠在椅背上,心想,可不是疼的么?只是疼的不是脚。 到了医院,范范联系了个大夫,以防万一,还是拍片检查了一下,开了些外用的药膏。 “明天能好么?”杨哲突然问大夫。 “哪有那么快,”大夫皱了皱眉,“这个急不得。” 范范见他居然主动说话了,诧异的看着他,“你明天什么急事儿?” “出差。”杨哲听到大夫的判决后,心情更加低落,心想,难道自己要拄着双拐去么? 范范搀扶着杨哲出了医院,“你待会儿去哪儿?” 杨哲茫然了一会儿,半天才道,“找个酒店吧。”想到明天还要坐火车,“南站旁边找一家。”心想幸好没买飞机票,不然t3那个登机口上楼下坡的,自己真的只能爬了。 “这样儿还出什么差啊?去打苦情牌,让别人看你身残志不残,不好意思难为你么?”范范数落了一通后,见杨哲还是抿着嘴不说话,叹口气捻了捻下巴上的胡渣,“眼下别无他法,还是先带你回神医谷,让本神医给你妙手回春一下吧。” 杨哲冷眼看他耍宝,没什么的反应,眼神虽有些半信半疑,却也没有拒绝,范范也就只当他默许了。 所谓神医谷不过是范范的单人宿舍,因为是海龟,所以医院里给他特批了一个单间,说是单间,只是因为当初做双人间太挤,所以才辟出来的单间。 “随便坐!”扔下一句话,范范就钻进了只容一人的厨房,叮叮咣咣在里面倒腾起来。 杨哲看了眼堆满杂物的沙发,再寻觅了一下不见踪影的板凳,低头瞅了瞅堆了一地的书本杂志,连个落脚的地方都很难找,真的只能随便坐了。 弯下腰从沙发底下找了个储物凳坐下,百无聊赖的等着范式黑玉断续膏。 “what doesn’t kill you, akes yer, stronger……” 手机欢快的震动响了起来。 这还是任昊给他设定的铃声,杨哲一边掏手机一边想,这个铃声还真是应景。 苦中作乐的想,机关算计的任昊当初用这个铃声的时候,就已经在暗示自己有天可以用这首歌自我安慰也说不准。 拿出手机瞅了眼,居然是任昊。 心里咯噔一下,这会儿他已经回家了吧。 想到几个小时前,两人通的电话,杨哲觉得自己喉头一口血要喷出来。 他在跟自己谈着恋爱、滚着床单时,都是什么心情? 觉得自己又傻又可笑吧? 范范的声音从不远处的厨房里传出来,“快接电话啊!吵得我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药了!” 听到他这么不靠谱,杨哲手一哆嗦,摁下了接听键,任昊焦急的声音从扩音器里传出来,“杨哲,你哪儿呢?” 杨哲的喉咙一顿堵,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就这样定定的看着屏幕。 “怎么了?”任昊的声音平静下来,冷静的问道,“是信号不好吗?” 杨哲咬了咬嘴唇,身体仿佛练了某种邪门功夫,经脉逆转,一阵热一阵凉,热得时候恨不得把手机摔得稀巴烂,再把电话那端的人揍得生活不能自理,凉下来的时候只觉得了一切都已无可挽回,心如死灰。 一热一凉间,范范的声音又传了出来,“小哲哲,赶紧把裤子脱了!” 杨哲正听到那边任昊问他能不能听到声音,纠结着要不要回答他的时候,被范范冷不丁的声音吓得手一抖,还在屏幕的大拇指直接点到了关机键上,电话嘟嘟两声,挂了。 这样也好,杨哲又对着手机盯了一会儿,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任昊担心又摸不着头脑的声音后,杨哲的心情突然没先前那样压抑了。 抬眼见范范端着个大足浴桶出来,杨哲把手机扔在一边,“你这是干嘛?” 范范见他还没脱裤子,把木桶放在地上,不满道,“裤子脱了,脚伸进来。” “为什么脱裤子啊,”杨哲把裤腿挽起来,“这样不也行么?” “不听医嘱!”范范在他背上拍了一下,“勒到静脉,影响效果,叫你脱你就脱,废话怎么这么多?还想不想明天好了?” 听到他最后一句话,本来还想抗议的杨哲只好咽下肚子里的不满,把裤子脱了,只穿着个小内裤坐凳子上试探的把脚伸进去,一脸不信任,“这就是你的黑玉断续膏?这明明是液体。”而且还特别烫。 见他蜻蜓点水不肯把脚伸进去,范范摁着他的膝盖,强行把他的脚丫子摁进了木桶,听到杨哲的惨叫声后,露出神秘的微笑,“这样才有效果。” “我都能闻到肉味儿了!”脚丫子被烫的没一会儿就彻底麻了,脊背上都是汗,杨哲咬着牙,“要是明天还是不能走路,哥就把你扔锅里煮了。” 范范在地上捡了本书,靠墙站着翻了几页,闻言揉了揉鼻子,“医患关系如此紧张的背景下,做一个救死扶伤的天使是多么的高危啊。”沉浸在自我欣赏的臆想里。 杨哲看着自己泡在一滩黑黢黢药液里的脚,狐疑道,“我最开始见你是在脑外吧,后来你就去了普外,现在你居然还会中医?” 范范得意道,“其实我是心内出身的。” 谁要知道你的多才多艺了?杨哲痛心疾首,“其实你是蒙古来的吧?” 治不死人不罢休的蒙古大夫啊! 范范见杨哲的状态比刚见的时候好了不少,跟他又闲扯了几句后,想要借机询问下出了什么事情,门铃突然响了。 “诶?该不会有人慕名而来?”范范一边嘀咕着一边去开门,见到门外的人后,吓了一跳,“任昊?” 正在泡脚的杨哲听到任昊两个字时,本来趴在膝盖上的腰猛地一紧,紧接着如临大敌一般,赶紧把脚拿了出来,从一地的杂物里捡了两只拖鞋穿上,顾不得两只鞋长得不一样,一瘸一拐的走了出来。 任昊的目光从范范的肩膀处掠了过来,看见杨哲头发凌乱的穿着个小内裤,脚上的拖鞋明显是临时翻出来的样子,脸色瞬间变得阴冷,眼眸深黑的看不见底。 杨哲一出来就看见任昊冷着脸的样子,自认识以来,还是第一次见他以这样冷漠表情看着自己,本来满腔怒火的内心如爆发完的火山,只剩下一片火山灰,被范范的一阵怒火吹得连灰都不剩了。 “谁让你出来的!”范范听到杨哲走路的声音,回头一看,气的吼了出来,这个药最重要的是热敷,这样一着凉,先前都白泡了,药材多贵啊!“赶紧回去!”见杨哲还是呆愣在那里,跺了一下脚,恐吓道,“还想不想好了!” 杨哲已经不想再多看任昊一眼,垂下眼睛盯着自己的脚,握在身侧的拳头紧了又松,送了又紧,听到范范最后那句恐吓后,机械的噢了一声,闷头走了回去。 任昊看着他沮丧的背影,气血一阵上涌,抓着门沿的手攸的用力到指节发白,杨哲什么时候这么乖巧的听人吼了? 再想到他衣衫不整的样子,和范范略带歧义的话,一向冷静的大脑险些失控。 见杨哲进了屋,范范才挂上笑容对着任昊,“进来坐坐?” 任昊目光依旧落在范范的身后,仿佛他身后仍然站着人一样,范范被他的阴冷深邃的目光吓得回头回了一眼。 任昊声音淡漠,“不用了,谢谢。” 等范范再回过头,见任昊把旁边的行李箱提进了门口,“杨哲明天出差,我给他收拾了行李,麻烦你帮他拿进去吧。” 范范眨了眨眼睛,心想,难道他不是来接人回去的?怎么连行李也拿来了? 第一次处理这种状况,范范挠了挠头发,“哦。”然后傻站在门口,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的脚怎么了?”任昊低声问,脸隐在黑暗里,范范看不清他的表情。 “扭伤了。”范范也不是很清楚,心想,你这么在乎的样子,进来看一下不就知道了? “他……”怎么穿成这个样子?任昊正要问出口,屋里面扔出只拖鞋,还是杨哲刚才穿出来的狗头拖鞋,“关门!冻死了!” 任昊盯着那只在地上滚了两圈滚到脚下的拖鞋,淡淡道,“关门吧。” 转身走了。 范范见人钻进楼道里,才纳闷的关上门,问杨哲,“很冷吗?我站在门口没有风啊?” 杨哲抱着胳膊歪在墙上,没吭声。 范范凑过去,蹲在地上跟他平视着,“你们这是怎么了?闹得这么凶?” “没事儿,”杨哲声音里没有一点感情,“就是掰了。” 范范原地弹起,“啥?掰了?”原地踏了两脚,不置信的问,“前几天不是还好好的么?他还给我打电话……”说了一半,想起是人家房中事,不好意思继续说下去。 “他给你打电话?”杨哲抬眼看他,“什么事儿?” 范范把那天任昊从各种理论和现实角度,劝他跟杨哲说爱爱的次数因人而异,一次一日国泰民安什么的。 一边说一边偷眼看杨哲的表情,最后听他波澜不惊哦了一声。 “就这样啊?”范范歪头看着杨哲,不知道哦是什么个意思。 杨哲冷笑一声,“他背着我做的事情可远不止此,这都算不上事儿。” 范范的表情僵了一下,好像也被刺了一下一样,呆呆的看了杨哲一会儿,摸了本书垫在屁股底下,见杨哲没有再继续说下去的意思,只好转移话题道,“他刚才吧把行李给你拿来了。” 说完,看见杨哲放在身侧的手猛地收紧,拳头紧紧的攥起来,脸上表情也变得狰狞,“怎么了?” 杨哲恨恨道,“没事儿。” 心里却是翻江倒海,原来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任昊的预料中。 他找到范范这里来,杨哲并不诧异。 任昊记忆力特别好,他之前见过范范,刚才从电话里听到范范的声音,再照过来,对他来说,并不难。 可是,他居然能料到自己不肯跟他回去,连行李都准备好了,这个认知让杨哲突然间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爱着他时,只觉得这样的相知非但是难能可贵,甚至是哪怕桑海桑田思藕断,也要穷极一生去珍惜爱护的。 可是现在心里满是被他算计后的忌恨,再见到他对自己如此了若指掌后,杨哲只觉得任昊益发可怕起来,甚至连报复的心都生不起来,只希望得以后再也不要跟他有什么瓜葛。 事业得意 手机闹铃响的时候,杨哲习惯性的闭着眼睛摸索手机,注意力却放在耳朵上。 预期中厨房里叮咣响的动静没有发生,杨哲迷惑的睁开眼睛,发了会呆才想起是在范范家里。 昨日的事情重现在脑海,杨哲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睡醒了还是仍在梦里,又坐着怔忡了会儿,彻底清醒了后,才从跟他差不多长的沙发上爬起来。 腰酸腿痛脖子疼。 走了两步路,才发现应该最疼的脚踝反而没那么疼了,居然可以正常走路,在原地蹦了两下后,杨哲默默给范范点了个赞,果然不是蒙古来的。 从行李箱里翻出洗刷的东西,简单的意亮艘幌潞螅本来打算跟范范道个别,在推开卧室门见他在床上抱着被子幸福的吹着小呼噜后,反而不好意思了。 默默关上门,杨哲提着行李箱悄悄走了。 出门的时候,突然想到,这大概是自己最低调的一次出差了。 其他几个同事却不肯低调,上了高铁后,纷纷吆喝着打牌。 杨哲本来没什么心情玩牌,但是怕一闲下来就想到那些不愿去想的人和事,于是就把座椅转过去,加入到他们的双升队伍中。 打了一会儿,估摸着范范起床了,杨哲趁着打牌的空隙给他发了一条短信,先是表达了对他赖床上班迟到的强烈谴责,随后ps了一下,对他其貌不扬但是疗效显著的黑玉续断液进行了一定的赞扬。 所谓欲扬先抑。 发完短信后,叹了口气,脚扭伤了好医,心被扭伤了如何治? “师兄,该你出牌了。”何至见他发完短信就开始发呆,忍不住提醒道。 自己居然有这么多愁善感的时候,杨哲暗暗鄙视了自己一下,把手机揣口袋里,看了一下始出牌的上家出了一对黑桃k,淡定的掏出了一对黑桃a。 “我擦!这怎么可能?”下家老刘瞪着双眼一脸不可置信,“杨哲,你太贼了,刚才你先出牌的时候怎么留着对a不出啊?这不合理!” 何至跟杨哲是对家,本来对迫出了对黑桃10,正在嘟着嘴怨念,立刻开心的不行,“怎么不合理了?这是出奇制胜,赶紧上分上分,”喜滋滋的看着杨哲,“咱这下可以升两级了吧。” 双a都没出,老刘就敢甩双k要么是没记牌,要么是挺傻的冒险,杨哲本来没觉得什么,听到何至这么一尖叫,突然想起那个经常这样不按常理出牌的人。 大学时寝室四个人打牌时都抢着跟任昊做对家,一是记性好能记牌,二是数学好会算分,三是手法诡异牌路邪乎,比如他即使手里有a也不会在拿到出牌权后直接出,往往算计着大家手里都只剩下分的时候才抛出来,每次出大牌,都是满载而归。 牌品看人品。 其实,任昊骨子里就是个老谋深算的人吧,只是以前没算计到自己头上,即使打牌时也往往是和他做对家,没怎么被坑过,所以才一直忽视掉。 只是那时觉得任昊聪明机灵脑子活,现在心境不同,同样的事情早已是另一番滋味,益发的唏嘘自己眼瞎了不是一时半会儿。 胡思乱想着,杨哲也就难以一心一意的打牌,手里随着牌,思绪却时不时的就飘到不知道哪里的地方去,输了也没反应,赢……那更是没发生过。 双方差距越来越大,何至偷眼看了他好几次,本来想提醒他好好打牌,见他心事很重,还以为是即将跟常州市委领导开会的事情,也就不敢开口,两人一路输着,到站的时候,对手已经打到k了,他们还在最开始赢了的那盘4上。 “师兄,”何至把扑克牌收起来,抬眼看杨哲脸色也不太好,安慰道,“别紧张,还有我们呢。” 被他这么一叫,杨哲这才回过神来,迟了两秒“哦”了一声,本来想说自己不是紧张,但是懒得解释,也就没说话。 其他几个一起来的同事却被何至这么一喊给忽悠了,本来还因为来之前华辰把大权交给杨哲而有点不忿,现在见他即使在玩的时候也这么忧心忡忡,也就都释然了一些,没之前那么抵触了。 杨哲看见他们脸上的表情,也就更不想解释了。 到站了以后,杨哲才掏出手机,只有范范的回信,“自从有了电子产品,锦旗都变成短信了,别用脚过度,否则就得服用百旋回转丹了。” 又看了眼收件箱,真的只有范范的短信。 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后,杨哲在心里把自己暗骂了一顿,难道自己刚才还在指望着任昊短信道歉么? 转念一想,他凭什么没点道歉的举动?自己不原谅他是一回事儿,他妈的不敢认错又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杨哲心里又是满满的怒气。 想必也不是不敢认错,是知道认错也没用,所以才不做无用功吧。 正乱七八糟的想着何至碰碰他的肩膀,看着前面道,“师兄,接站的人,那边儿。” 杨哲抬眼看见一个人高马大的壮汉手里举着他们公司的牌子,旁边站着个一副官样儿的人,赶紧快步走过去,暗暗告诫自己,工作才是最重要的,那些糟心的事情不能再想了。 接站的人是招商局的局长徐辉,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了杨哲的身份,亲自来了不说,一路上很是殷勤,也看颜色的很,本来开口叫了声杨处,见杨哲面色变了变,赶紧改口叫杨总。 “杨总,我们书记安排了午饭,咱们先去宾馆还是先去饭店?”徐辉帮杨哲打开车门。 对于杨总这个称呼,杨哲也不想再纠正,反正也是随便叫的,不说可能还没人关注,一说反而更像当回事儿一样,也就随他了,“先去书记那里吧。”心想,调研安排并没有书记接待这么高层次啊,疑惑问道,“怎么书记拨冗接待了?” 徐辉笑了笑,“之前不知道杨总您亲自来,差点怠慢了。” 他说的含蓄,杨哲却是明白了,原来是知道自己身份,所以才让市委书记也出动了。 何至凑到他耳边说,“事儿肯定是好办了吧。” 杨哲却不这样想,若是他们把自己当成那种玩票性质的公子哥儿,反而不肯谈正题就麻烦了。 到了饭店后,发现市常委班子都在。 何至紧张的不行,拉着杨哲问自己应该坐哪儿,待会儿怎么说话,其他几个老员工也比他好不到哪里去,本来都是做技术出身的,又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见到这个阵仗,都有些忐忑不安的看杨哲。 杨哲安抚了几句,就被书记拉到主客的位置上,热情的谈论起来。 果然如杨哲所料,书记引导着话题,从海外局势到国内改革,从政界传闻到明星八卦,宾客谈了欢庆,却始终不往正题上切。 杨哲知道其他几个人指望不上,只好自己制造机会,终于抓住他说美国民间火箭的话,把话题引导科技创新上去了。 “现在的科技创新还得靠民营企业,我们园区……”书记终于顺着杨哲的提示慢慢开始上道了。 “我们也正是因为贵园区对科技创新企业的高度重视,才在市领导的指示下,来这里调研。”杨哲抓住机会,把此行的目的交代了一下,还把此行的意义提高到两地政府的高度,顺便把自己撇了个干净。 书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笑着道,“杨总客气了,调研的事情我们自然是极力配合。”眼睛往徐辉的方向飘过去。 他刚才一口一个老弟,现在把称呼也变了,杨哲心里明白,他是知道自己不是来玩闹的了。 坐对面的徐辉领会上级的眼神,赶紧接话道,“杨总之前把调研提纲发过来了,打算下午去园区座谈。” 把事情挑明了以后,席间的谈话也明显有意义了许多,杨哲把公司的大概和未来的发展规划挑着书记感兴趣的方向简述了一下,本来没打算谈正事的书记被吊起了兴趣,认为他们这个项目特别适合常州市的未来发展,跟隔座的市长说 恋耽美 分卷阅读17 两草相遇必有一草 作者:爱笑的狐狸 ,“这个可以入选我们科技兴城的项目计划了吧。” 杨哲再接再厉,把之前测算的关于项目可能带来的税收、吸收的就业一并说了,条理清晰、有理有据,说的几个市委领导都挺动心。 “下午的座谈安排在楼下的会议室,”书记对秘书吩咐了一下,“把我下午三点的会往后推半个小时。” 杨哲没想到此行规格这么高,本来他以为能争取到市长的时间就很不错了,兴奋之余庆幸的想,幸好自己准备充分,倒也不怕形成突然改变安排。 吃到最后,书记凑到杨哲耳边道, “有什么政策需求,下午座谈尽管提,别的不敢说,地价、税收方面,保证没有比我们更有诚意的。” 扭头问了问旁边的市长,“咱们高新区土地开发成本是多少来着?还有那个优惠政策。” “40万一亩。”市长明白书记的意思,“咱们这边现在对高新企业有3到5年的税收优惠,重大项目还有奖励。”指了指坐对面的秘书,“回去把高新区的文件给杨总发一份。” 书记凑到杨哲耳边,“这个普惠政策,咱都可以按最高标准走,别的需求都还可以再提,至于土地出让金,到时候咱就把程序走一遍,回头再返回去。” ” 杨哲没想到事情这么顺利,最难搞的两块儿居然就这样一句话给搞定了,心里也就有了底,诚恳道,“咱是互利双赢,我们这边也给市里算着帐呢,以后咱可是一块儿地上的一家人,可不能亏着自家人。” 书记被他一番话说得有点动容,一个劲儿的拍着杨哲肩膀,说他说到自己心坎儿上去了。 吃完饭,书记说他们来回跑太折腾,直接安排了几个房间让他们午休。 徐辉带着他们去房间的时候笑着说,“让我们书记这么重视的,杨总您还真是第一个。” 杨哲被他们捧得越高,就越不敢怠慢,午休时间也不敢休息,把之前整理的稿子又重新改了一遍,一直改到徐辉来接他们。 准备充足,双方又都极有诚意,下午的座谈特别顺利,比华辰当初的最好的预期都好了不少,杨哲自己得意的不行,虽然脸上依旧不显山露水,却是一扫之前的抑郁,意气风发起来。 何至趁着空闲,忍不住总结,男人果然是靠事业滋润的。 杨哲听了后哈哈笑,心想,这话的确不错,一连几天都忙着后续调研,白天对付各路人马,晚上沾着枕头就睡,的确是一点儿女情长的心思都顾不上。 这种容光焕发的生活一直持续到临走的那天。 工作都完结后,书记安排旅游局的人带他们出去转转。 杨哲他们几个本来就无事一身轻,到了这山清水秀的地方,坐在茶楼里,仰看浮云,垂首绿波,纷纷感叹这才是生活。 “别那么夸张,”杨哲见何至只管大口呼吸,话都不讲,跟他开玩笑,“小心回去醉氧。” 何至吐了吐舌头做鬼脸,见杨哲脸上难得现出丝放松的神色,凑上前悄悄道,“师兄,以后子公司开了,您过来坐镇么?” 杨哲心里咯噔一下,他突然想起子公司明年开始运营,而任昊也是明年转到公司里去。 虽说子公司在外地,两人不用整天打照面,但是,自己若是子公司的负责人,总免不了跟任昊汇报工作。 再怎么公私分明,杨哲也不认为自己能心平气和、毫无芥蒂的跟任昊在同一家公司共事,而且,他还是自己的上司。 辞职告别 因为何至的一个问题,回去的路上杨哲一直有点恹恹。 这份工作他的确很喜欢,可是,想到以后会带来的不愉快,杨哲就直觉的想要逃避。 如果说利用程羽然和冯达让自己在婚礼上颜面无存让他大为光火、极为愤怒的话,那么任昊不择手段得在自己醉酒后强上了他,然后佯装一切都没有发生的行为,则如一股鸟兽皆悲的寒意,将杨哲的满腔怒火直接冻结在化不开的玄冰里。 若他不是自己的交至好友,大可以用尽一切手段让他一无所有,若他不是自己的心头所爱,万不必如此逃避狼狈不堪。 上辈子他是砸了多少庙宇神佛,才换来这世如此的背叛作弄? 等到下飞机的时候,杨哲看着外面阴沉沉的天,心想,天下之大,除了那个破庙,难道还能找不到盛下哥这座大神的地方了? 被这股气势助着,杨哲也顾不得华辰发短信告诉他们可以休息一天的福利,出了机场就直接打车奔向了公司。 到办公室的时候,华辰正在打电话,看见杨哲后明显的惊了一下,“啊?!” 杨哲示意他不用管自己,拎着行李箱坐在沙发上等他。 华辰恩恩啊啊着答应了两声,很快挂了电话,双手撑在办公桌上跟杨哲开玩笑,“杨将军旗开得胜,不归府上休息,又来贡献光和热了?” 虽然临走时华辰说他可以有完全的决定权,一切等回来后再汇报,但是杨哲还是老老实实的每天晚上都把白天的日程安排和进展eail给他,现在回来,也没什么公事需要交代,杨哲索性直奔主题。 “我想辞职。” 华辰眨了眨眼睛,脸上笑容勉强维持着,“为什么?” 杨哲不想把自己的私事说出来,只好道,“不是公司的原因,是我自己的事情。” 华辰从办公桌后面绕出来,走到杨哲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沉思了会儿,问道,“觉得公司给你的发展空间太小?” 杨哲摇摇头,“与公司无关,事实上,我很喜欢这份工作,如果不是突然的意外,我甚至以为能在这里呆很久。”很久很久,久到可以跟任昊一切并肩站立,久到可以开创一个他们的时代。 突然意识到,那个让自己想要更强大的动力,不见了。 华辰依旧试图说服他留下,杨哲实在不想让他再浪费时间和精力,歉疚道,“华总,我心意已定,”见华辰脸上划过一丝失落,“我肯定不会去同行,也不会……” 华辰摆摆手,“你不用做保证,我信得过你,”拍拍杨哲的肩膀,脸上满是不舍,大声道,“咱们兄弟一场,晚上哥哥送你。” 杨哲苦笑一声,“这是见面饭和告别饭一起吃了。” “办公室的东西先别去整理了,”华辰见他要起身,赶紧道,“你这刚回来,他们还盼着你归队呢,你说走就走,哪有心理准备?待会儿哀鸿遍野的,咋整?” “行。”杨哲其实心里也挺不舍,朝夕相处的同事间,还是挺有感情的,“我明天跟他们说清楚了,再搬东西走。” “就是嘛,好歹留一整天的时间,不然光那些花痴你的姑娘们都摆不平,”华辰看了看表,“反正也快下班了,咱俩这就走吧,不然待会儿下班又得堵车了。” 杨哲跟着他去停车场时,路过以前自己停车的车位,驻足停留了一下。 工位会换成别人,车位也有新的主人,以后,自己在这个公司里所有的痕迹都会消失掉吧。 华辰摁了摁喇叭,脑袋探出来,“才刚给你批了车位,你就要走,唉。” 杨哲讪讪的笑了笑,“给公司添麻烦了。” 上了车以后,给范范发了条短信,确切的说是通知,通知范范晚上他杨大爷又要驾临,给他那个草窝生辉。 杨哲以为华辰会带他去个要么豪华要么清雅的餐厅,没想到东拐西拐,钻进了条小胡同。 “吃烤羊腿吧,这家贼好吃。”华辰费了老大功夫才把车停在更窄的一条胡同里,熟门熟路的带着杨哲进去,“老关!上羊腿!” 老关是老板娘,见到华辰后笑得脸上的褶子堆得像页岩石,“华子好久不来了吧,”看见杨哲,“呦,带了新客人啊,”打量了一下杨哲,两眼放光,满面笑容柔声道,“这位先生可有婚配?” 华辰赶紧推着杨哲往里走,“有了有了!”走了两步后,悄悄对杨哲说,“她家闺女是个老大难,逼迫的老关见到长得好看的男青年就想勾搭。” 老关耳朵尖,闻言叉腰道,“你才老大难!我家闺女明明如花似玉!闭月羞花!” 馆子很小,只有一个包间,虽然他们只有两个人,华辰还是很自觉地进了放着个大圆桌的包间,回头笑着道,“长那么漂亮,怎么不带出来给我们看看?” 和杨哲落了座后解释道,“我都来了几百回了,还没见过他那个闭月羞花的闺女,除了让人……” 话音未落,包间的帘子被人撩了起来,一个高挑的杏眼美女走了进来,宽松的帽衫,紧身牛仔裤,随性的打扮反而把人显得益发青春靓丽。 杨哲以为她也是来吃饭的,赶紧道,“包间有人了。” 杏眼美女抿抿嘴,径自朝杨哲走过去,笑着道,“我知道呀。” 华辰看的眼睛都直了,从她进门开始就一直盯着美女的脸,等美女走近了,才垂涎个笑脸搭讪道,“如果美女愿意就坐,……” 美女冲他扬了扬手里的小本本,转脸继续盯着杨哲,柔声道,“先生点什么菜?” 老关从外面冲进来,得意洋洋,“我闺女丹丹是不是倾国倾城?!” 华辰瞪大眼睛,在老关和丹丹之间来回看了又看,许久才道,“一点儿都不像!” 如果华辰早知道今日这样无心的一句话,为他日后颠簸的求爱之路奠定了坚实的悲剧基础,当初宁可被那口气憋死,也不会说出口。 老关气冲冲的掀了帘子出去,临走时扔下一句话,“你跟你那些要么帅要么俊的朋友,也没一点儿像!” 华辰乐呵道,“我这是痞痞的帅!” “屁!”老关标准的爆破音十分洪亮的从外面传进来。 华辰点完菜,目送丹丹出去后,才恋恋不舍的把眼睛转回来,咂摸咂摸嘴,“真绝色!” 杨哲无奈的看他一眼,装作无意的问道,“以前都跟谁来啊?” 老关刚才说要么俊的朋友时,杨哲第一反应就是任昊。 任昊对羊肉尤其是烤羊腿特别没免疫力,以前曾经好几次提议杨哲跟他一起去吃,却每每都被别的事情耽搁,让华辰这么一折腾,杨哲怀疑之前任昊一直牵挂着的地方就是这里。 抬眼看着华辰,突然有点被迫害妄想症的怀疑他选这个地方有别的含义。 华辰心里还想着那个绝色美女,心不在焉的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答道,“任……”说了一个字后,突然顿住,看向杨哲。 杨哲的心跳随着他的停顿好像也顿了一下,然后就跟找不着节拍一样,紊乱了。 电光火石间,杨哲意识到,华辰这个反应,明明白白的暗示了他知道点儿自己和任昊之间的事情了! 否则他在自己面前说起任昊的名字,断然不用如此小心翼翼。 虽然知道的程度如何,杨哲猜不到,但是,不和的事情,肯定是知道了。 想到这里,杨哲的脸色沉了沉,手指在杯口打了一个转,“怎么不说了?” 华辰有点懊恼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毫不掩饰的自骂了一句,“这个见色忘义的混账。” 见他这样,杨哲反而不好意思迁怒于他,叹口气,“你这是带着任务来的?” 华辰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个砍头的动作,“本来有,但是这一砍,没了!”信誓旦旦的跟杨哲说,“兄弟!信我!” 一阵烤肉味儿从外面飘过来,两人齐刷刷的往门口看去,先是只白净的手掀起帘子,然后丹丹垂首走了进来,左手提着烤盘,眼睛先往杨哲那边瞟了瞟,才盯着桌子,走过去把羊腿放在桌上,柔声道,“请慢用。” 又瞄了杨哲一眼,才慢悠悠的走出去。 怕再说错话,华辰这次不敢再盯着人家看了,注意力都在杨哲身上,反而发现了些猫腻,挤眉弄眼的悄声道,“那美女对你有意思啊?” 杨哲在飞机上没吃东西,早就饿的不行,拿起筷子加了块羊肉,蘸了蘸作料,吃了一口才哦了一声,不在意的顺着他的话回了句,“是么?” “以大少爷你阅尽千帆的眼光来看,这个还入不了法眼么?”华辰贱兮兮的继续八卦。 杨哲被嘴里的羊肉烫的舌头都转不开地方,咽下嘴里的肉后,才回答他,“挺好看的,盘儿正条儿顺。”心里却想,看来华辰不知道自己跟任昊的事情,否则也不用一个劲儿的试探自己是不是喜欢那个女孩子。 虽然对那个美女没意思,但是杨哲对华辰此行的动机不良还是有点不满,带点报复心理得表达了一下自己对丹丹美女的倾慕。 “是我喜欢的那种类型。” 华辰果然满脸遗憾,闷头吃了两块羊肉后,“我觉得老关说的话还是有道理的。” 杨哲嘴里嚼着肉,眼神儿飘过去询问。 “身边都是些要么俊要么帅的,老子这亩荒田什么时候有人耕啊。”华辰哀怨道。 杨哲安慰道,“你走的不是痞痞帅的路线嘛?”突然想到皮皮虾,忍不住笑了出来,见华辰脸上的怨念更深,继续安抚,“高大又多金,典型的高富帅,你愁啥呀?像你这么年轻就事业有成的,问世间,有几人?” 华辰被他这么一说,来了精神,眯着眼睛回忆道,“可不是么?”忽然叹口气,“想起第一次来这里吃烤羊腿时,还是淘到第一桶金后,想着挥霍奢侈一把,才来的这里,”又摇头叹口气,“现在再来这里,却是吃宵夜的地方了。” 听他这么一说,杨哲不可避免的把那个跟他一起来挥霍奢侈的人带入到场景里,闷头吃着烤肉,不想说话。 华辰突然就来劲儿了,开始絮絮叨叨回忆自己的峥嵘岁月来。 那时候,我们就住地下室,刚才停车的那个小胡同,你知道我为什么那么熟么?以前我们就住那里面!还是四个人住一间,连个卫生间都没有,就是图租金便宜,离办公室近。 说是办公室,其实就是办公格子间,我们当时就租了四个工位,连个休息的地方都没有,累了就趴办公桌上。 我们做的第一个项目,是给一个医药公司开发设计远程操作系统,那时候有个肯买我们产品的就不错了,也不敢多要价,十几万块钱就卖了,扣完税,每个人分到手的刚好够交房租水电费。 后来那两个人受不了苦,不肯干了,我们两个就顶着,其实吧,那时候我也想退了,搬砖的都比我们日子过得好。 真不知道那时候怎么坚持下来的,现在想想,当时其实就靠一口气儿撑着,老子要让那个有眼无珠、目光短浅去了美帝的ex再回国的时候,去医院照照她那个青肠子扭了多少扭。 华辰想起了那个大学时蹬了他的前女友,自己被自己戳到了伤心事,虽然时隔多年,想起来眼圈儿还是红了,也说不下去了,闷头啃羊腿。 杨哲自始至终都维持着同一个姿势,慢慢的啃着羊腿,咀嚼到碎成末了,再继续下一口。 华辰说到对前女友仇恨的力量支撑着他时,杨哲却是想,是什么让他放弃高薪的外企高管,选择这样一条前途未卜、艰难困苦的道路? 脑海里忽然想起很久以前任昊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当初创立这个公司,就是为了你。 心里有人 华辰的悲伤来的快,去的更快。 闷头吃了两块羊肉后,华辰就从前女友的阴影中走了出来,兴高采烈的说起以前好笑的事情。 杨哲却是再没有心思,勉强挂着笑不去扫华辰的兴,有点心不在焉。 吃完饭后,华辰惦记着高挑美女,主动去吧台结账,还特意叮嘱杨哲不要出去搅他的局,“在这儿等着哈,免得人家姑娘的眼珠子不往我身上走。” 杨哲笑着答应,“手下留情啊,别走的时候把人家眼珠子带走了。” 见华辰哈哈笑着走了出去,杨哲痛苦的闭上眼睛,双肘撑在桌上,摁着太阳穴,头疼的厉害。 任昊这个人,越是去琢磨,就越觉得琢磨不透,反而像个磨刀石一样,把别人折磨成粉末。 每次觉得自己知道他的想法时,他总会露出让你觉得陌生的一面。 想到自己要辞职这件事情也被提前料到,杨哲恨恨的踢了下旁边的椅子,妈的,哥非得做出点儿他预料不到的事情来! 帘子被人掀开,杨哲听到脚步声,以为是华辰回来了,做好了微笑的表情后抬起头,发现是刚才那个美女。 “吃完饭,留个电话吧。”丹丹把记菜单的小本儿拿出来,笑着递给杨哲。 杨哲也算是在风月场里浸淫了数年的老油条,当然知道这么明显的表示是什么意思,虽然对她没什么意思,可是也不好意思拂美人的意。 “有喜欢的人了?”美女见他犹豫不定的样子,赶紧问了一句,“那就算了。” 听到她这样一说,杨哲也不知道跟谁较劲,把被抽回一半的本子拿了回来,刷刷两下把号码写了下来。 “顺便签个名呗。” 杨哲抬头看了她一眼,发现这女孩还挺有意思的,笑了笑,把自己名字写上去,“关丹丹?” “这都能猜到?”关丹丹挑了挑眉头,跟杨哲凑得更近,正要开口,身后华辰的声音响了起来,“你在这儿呢。” 关丹丹回头看了一眼,再回过头对杨哲笑着道,“我会给你打电话哦。”再不看华辰一眼,走了出去。 “切!”华辰很是郁闷,“为什么我觉得她并不是对我没意思,而是对我有很深的意思呢!” “敌意么?”杨哲开他玩笑,拍拍华辰肩膀,“罗曼蒂克的感情往往开始于互不顺眼,你已经完成了第一步。” “为什么?” “她看你不顺眼。”杨哲诚恳道。 华辰捶他一拳,“哎,话说你怎么还没个定了的女人啊?不为你自己想,也得为我们想想吧。” 杨哲在他前面走着,含糊应了一声,走出了门口,见华辰还在追问,只得无奈道,“您别只盯着我啊,比我帅的单身男人多着呢。” 华辰沿着小胡同钻进车里,启动车子,“别妄自菲薄啊,刚才老关还说呢,她开饭店以来见得能配上她闺女的两人都是我带过去的,”小心翼翼的把车子开出窄巷子,“不过任哥心里有人啊,不妨碍我们单身青年追求美好恋爱啊。” 杨哲心里咯噔一下,喉头艰难的滚了滚,勉强问出口,“他心里有人?” “可不是么,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绝色天仙,能让他这样的人放心上,”华辰看着前面的路,见有八卦可说,迫不及待的把自己知道的都往外掏,“你猜我怎么知道的?” 对于他的这种设问句,杨哲知道不需要自己回答,只是用眼神鼓励着他继续说下去。 华辰得意道,“你记得他那个车牌号吧?前不久,我一朋友弄了个特吉利的号,后面一个六、一个八,我跟他商议着把那车牌换了,免得我们两个总是同一天限行,借个车都不行,反正他那个动摇二妖的也不咋好,结果他居然直接给回绝了!” “我就奇怪了,难道这个车牌号还能用出感情来?可他也不是那么长情的人啊,怎么追问也不说,后来你猜怎么着?”华辰自顾自的得意笑了笑,“哥把他灌醉了以后逼问出来的,是他心上人的生日!酒后吐真言,绝壁不能是假的。” 华辰扔完炸弹后,喜滋滋的看向杨哲,没想到杨哲一点表情都没有,有点失望,“不会吧,你早知道了?” 他哪里知道杨哲是被这个炸弹给直接炸晕过去,各种错综复杂的反应后,汇集了没有表情。 0121? 杨哲的脑袋比雾霾天还蒙,任昊心里居然有这么个放了很多年的人?!!! 而且,直到不久前,还一直都在?! 虽说在一起的时候,他也没指望过任昊能爱的比自己深,可是,没那么爱,和没爱过,这特么的绝对的不仅仅是程度不同的差距! 骗了友情,又骗爱情。 杨哲算是明白了,每当他以为任昊给予的打击已经是空前绝后的时候,未来总会有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打击在等着他。 华辰见他没说话,两眼一亮,“以前数你俩关系好,你真知道啊?谁啊?我认识么?长啥样儿啊?” 杨哲摇摇头,不肯开口,怕自己一开口,心头翻涌的血就能涌上来。 华辰开车没注意杨哲的表情,只管自己在那里推理,“既然你都不知道,那估计就不是大学同学了,我还真查过咱们院的通讯录,没人对的上,不过也是,想当年咱们系花倒追他,他都看不上,何况别的女孩子了。” “可是,工作后也没什么女人跟他好过啊,”华辰捏捏下巴,“难道是大学以前的同学?”被自己的结论惊了一下,“靠!那都还没发育的小姑娘,他什么口味啊?” 华辰还在推理着,杨哲的思维却早已被炸的稀巴烂。 不管任昊心里的那个人是什么时候住进去的,杨哲只想知道,任昊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和考量,接受自己的表白、跟自己像情侣一样生活着的? 华辰把杨哲送到了范范住的小区,道别后,不死心的加了句,“你要是改变了主意,随时回来啊。” 杨哲关车门的手僵了一僵,突然想,任昊不是什么事情都能料到么? “我变主意了。”说出口后,杨哲心里莫名的轻松,趴在车窗户上对正在怀疑自己耳朵功能的华辰笑了笑,“明天我还正常上班,华总再见。” 杨哲本来就心大能经住事儿,现在被气到了极致,反而平静下来。 怎么说都是任昊对不住他,凭什么让他躲着任昊? 抛弃了自己喜欢的工作不说,还让别人以为是自己主动想走。 不说理想、事业那么虚的,就说吃饭住房这些最现实的问题,他也不能说走就走。 当时跟华辰说不去同行时,是脑子一抽没仔细考虑,他这个专业背景,想跨行业哪有那么简单? 难不成他继续回单位坐办公室么?那他这几个月不就是白跑出来了? 可是不靠家里,又没任昊管吃管住,他那点私房钱根本就撑不了几个月。 越想越觉得之前的决定意气用事,被感情蒙蔽了理智。 妈的,就算要走,那也得让任昊辞了他,那样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跳到更有发展前途的公司里,虽不一定找到比现在更好的,但是合适的肯定不少。 正想着,走到范范的宿舍门口,敲了敲门,过了许久,范范才打着呵欠走出来,头顶还有撮竖起来的呆毛,“几点了?” 杨哲看了眼手表,“八点一刻。”走到范范屋里,还是那日走的样子,这次熟门熟路,连储物凳都没摸,直接摸了本大字典垫在屁股底下,“刚做完手术?” “恩,”范范又打个呵欠,揉了揉眼睛,突然扑到杨哲身上,“啊!羊肉味!还是烤的!” 杨哲被他吓了一跳,险些被扑倒在地上,赶紧拿脚去踹他,“这是人!还是活的!看清楚了你,赶紧起来!” 范范极不情愿的爬起来,一摇三晃的又回到卧室,打算回去继续睡觉,到了门口后回过头问,“你们还没和好啊?” 杨哲郁闷,“你哪只眼睛看到有和好的可能了?” 难道自己脸上没写着伤心欲绝、复合无望么? 而且,以他的脾气,没上门去砍人制造社会不稳定因素已经是够隐忍了,还和好? 范范打个呵欠,“左眼看见了你的迷恋,右眼看见了他的深情,这样还能掰,骗谁呢?” 杨哲愣怔了一下,许久才骂道,“你右眼瞎了吧?!” 范范本来已经走到床边了,闻言跳出来,据理力争,“老子右眼视力20!偶尔戴墨镜那是为了表现冷酷的气质,不是盲人镜!” 杨哲坐在地上收拾一会儿的卧铺―沙发,“20的视力管屁用,你认识的深情都是医学书上画出来的?” “你可以鄙视我的医术!但是你不能质疑我的感情经历!” 范范极为不满。 “你有啥经历啊?”杨哲略带鄙视的看过去,“从我认识你开始,貌似你身边连个雌性生物都没出现过吧,哎,出现过,”杨哲不怀好意的道,“人家小护士给你准备了爱心早餐,结果你把饭团拿去做实验了是吧。” 范范气的跳脚,“才不是这样,明明是因为饭盒没有密封好,在医院那种空气都是病毒的地方,谁敢胡乱吃东西啊。” “重点在于你连人家喜欢你都察觉不出来,还装什么感情经历丰富的?”杨哲继续鄙视道。 范范不屑的哼了一声,“本神医阅人无数,一眼就瞅破了她垂涎在下的天人之姿,是个只重外表的肤浅之人,所以才对她的情意视而不见。” “阅人无数?”杨哲挑眉,“病人也算进去了吧?” 范范脸一红,哼哼道,“那也算阅历!” “难不成你跟病人谈恋爱啊?”杨哲笑着调侃他。 范范的表情变了变,把话题转移开去,“话题都岔哪儿去了?说你呢,你怎么就知道他不深情了?” 杨哲不是个喜欢把心事倾诉的人,尤其是感情这么隐私的事情,含糊道,“他心里一直有个人呢。” 范范呆了呆,知道自己戳到人家伤口里面去了,一时间找不到话说,看杨哲强颜欢笑的脸,走过去蹲在他旁边,安慰道,“没事儿,没什么过不去的坎儿,以前我也被人骗过感情呢。” 杨哲正在拽沙发垫的手顿了一下,抬了下眼皮看范范,看到一向没心没肺的范范,居然露出了痛苦的神色,“啊?”看样子是真被伤害过。 “恩,”范范扁扁嘴,“你看,我现在不也是好好的?” 你才不好好的呢,杨哲默默的在心里吐槽,你明明疯疯癫癫的,难不成是被伤害后的后遗症? 那自己会不会也那样啊? 范范安慰了他两句后,见他没什么事儿了,就回床上补觉去了,留下杨哲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发呆。 躺了一会儿没睡着,杨哲从地上捡了本看起来最枯燥无趣的书,刚看了两行,手机震动了两下,居然是黎云。 “有空么?有事情找你。” 杨哲看看时间,九点多了,“今天?” “如果方便的话。” 反正也睡不着,杨哲也好奇黎云找自己能有什么事情,“好吧。” 情敌指责 黎云让杨哲选个就近的地方,杨哲就从谏如流的选了一家范范宿舍楼旁边的咖啡馆。 恋耽美 分卷阅读18 两草相遇必有一草 作者:爱笑的狐狸 溜达着走过去,等了一会儿,黎云才出现。 “不好意思这么晚还约你出来。”黎云经过他时,杨哲闻到一股消毒水味道。 自从那次卫生间事件后,黎云就再没跟他说过话,在公司里见面也就点头示意一下。 而在那之前,黎云对他往往是极尽冷嘲热讽,更是没一句好话。 自认识以来,这还是第一次如此客气。 杨哲有点不太适应,笑着道,“还好还好,早了我还没回来呢。” 黎云在他对面坐下,“我下午在公司看见你了,出差刚回来吧。” “恩。”杨哲点点头。 突然间就冷场了,黎云不说话,杨哲也不想主动找话说,两人就那样坐着喝咖啡。 “其实我早就认识你了。”过了许久,黎云才开口道。 杨哲看他一眼,心想这是个什么故事的开头? “我高中的时候就知道,自己不喜欢女孩子,可是又觉得身边的男生没有哪个值得我喜欢,不值得我顶着世俗流言的去喜欢。”黎云转着手里的咖啡杯,声音低低的。 杨哲听得一头雾水,心想若非早就知道他喜欢任昊,以黎云的这种叙事方式,他再怎么不自恋,也觉得他在对自己诉衷肠。 “一直到我遇见任总。”黎云这才抬头看了杨哲一眼,“你肯定在想,这些话和我早就认识你有什么关系吧。” 杨哲露出你猜对了的表情,没插话。 “那时我才知道原来喜欢一个人是那样的感觉,”黎云露出一个苦笑,“再怎么努力避免,眼睛都永远在身上停留,尽管那时候一点他会喜欢我的把握都没有,甚至连他会喜欢男人的把握都没有,”黎云挑眉看着杨哲,“那种苦涩又甜蜜的感觉,想来,你是不会懂得。” 杨哲懒得驳斥他,偷偷着喜欢任昊那会儿,他的心情每天都在过山车。 “每天都看着他,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后来,我终于发现一个我不愿意接受的事实,”黎云盯着杨哲的眼睛,“他心里已经有人了。” 杨哲避开他的眼神,心里有些不舒服。 黎云那才认识任昊多久?居然都能发现他心里有喜欢的人,自己跟任昊从同学到朋友再到情人,七八年的时间,居然一点儿都没察觉到。 是自己心太粗了?还是任昊在自己面前掩饰的好? “他接到那个人的电话时,脸上是温柔的笑,连他周围的空气都柔软下来,”黎云眼睛里满是羡慕和忧伤,“他和那个人出去吃饭回来,会开心很多天,”见杨哲有些疑惑的看着自己,黎云笑了一下,“别人或许都没察觉到那些细微的差别,可是,那时我眼睛里都是他,脑海里想的也都是他,就算他刻意隐瞒心里的感情,我怎么会看不出呢?” 杨哲抿了口咖啡,掩饰心里那股益发强烈的郁闷,知道任昊心里有喜欢的人是一回事,听到别人说起他的深情,还是如此的细节,就又是另外一回事情了。 “那时我虽然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但我知道他就在任总的生活里,以一种游离的态度,偶尔参与,若即若离。” 杨哲听到这里,心里翻江倒海,原来任昊喜欢的那个人并不是什么远在天边的人,说不定自己还见过,或者至少挺任昊说起过,脑子里翻过无数个人,却没一个像是嫌疑人。 任昊对他们总是淡漠而有礼,界限有差别,有宽有窄,却也差不了太多,没有对谁特别的待遇。 再想到任昊的心上人就如此对他,心里忍不住嫉恨起来,一时间心里酸甜苦辣,什么滋味儿都有。 “开始时,我以为那人欲擒故纵,是个手段高明的女人,心里忍不住为任总抱不平,都已经爱她到这个份儿上了,还有什么要证明驯服的?”黎云咬了咬嘴唇,“直到后来,在公司一起去巴黎的时候,我实在忍不住,对他说出来了,把我对他的感情,也坦白了。” “我现在依然记得他当时脸上稍带惊讶的淡然,记得他跟我说的每一个字”,黎云自嘲的摇摇头,喃喃道,“‘谢谢你对我的感情,可是我心里那个人,并不是你想的那样,他并不知道他在我心里住着,而我也没打算让他知道。’那一刻我才知道,原来他是抱定了要跟一个不会为他驻足的人过一生的念头,我是一点机会都不会有。” 杨哲听得心里泛酸又泛苦,任昊怎么爱的那么傻呢? “回国之后,我们之间好像就有了一种微妙的平衡,他默默地喜欢着他心里的那个人,我默默的喜欢着他,可能是他知道那种暗恋的滋味不好受,所以平常对我反而更好了一点。”黎云苦笑,“却不知道这种残酷的温柔,到底是为我好还是不好。” “在那之后,有时候会试探的问起他心里的那个人,他虽然说得不多,不过我也渐渐猜到,他喜欢的那个人也是个男人,还是他大学里的好兄弟。” 杨哲险些把手里的咖啡杯摔了,黎云这个推论下来,难不成任昊喜欢的是华辰? “虽然我没见过他,但是,那时候我最羡慕的人就是他,他不仅分享了任总人生最美好的那段时光,也让任总把最他所有的人生都奉献给了他,”黎云的眼角滑出一丝泪,“为了他辞职创业,为了他断绝一切情爱,甚至在知道他要结婚时,还强作欢颜去给他做伴郎!” 说到最后,黎云几乎是咬牙切齿。 杨哲再傻也知道他说的原来是自己。 杨哲的第一反应是,怪不得黎云之前对自己那样刻薄,原来是做了多年的假想敌。 只可惜,自己是个替人背黑锅的。 “你约我出来,就是说这个?”杨哲不能像黎云那样,在外人面前把自己的感情袒露出来,而且在没有弄清楚黎云是什么意思之前,他也不能把事情说死,让自己陷于被动。 至于黎云的误会,那是他自己的事情,杨哲认为自己并没什么需要跟他坦白的义务。 黎云愣了一下,没想到自己说了半天后,杨哲是这个反应。 过了许久,黎云才问道,“他爱你那么深,你为什么还要一而再的伤害他?” 杨哲懒得理会他这个问题,莫说黎云根本就不知道他和任昊之间的纠葛,连他们两个谁伤害谁都搞不清,就他这副“我已经跟你说了那么多,那么等价交换,你也要据实回答”的样子,杨哲就不想搭理他。 黎云怒视他半天,见他依旧没有点反应,只当他是理屈词穷,一脸悲愤的继续指责,“你既然不能保证要跟他长守一辈子,当初为何又给他希望?在给他希望后又把他推到绝望的深渊?你难道想要重蹈上一次伤害他的覆辙吗?” 杨哲拧了拧眉头,上一次? 他什么时候伤害过任昊了? 黎云见他竟然露出疑惑的表情,只当他是不承认,气不打一处来,在桌子上重重的拍了一下,站起身压向杨哲,咬牙切齿反问道,“你难道忘了他那个胃出血的毛病是怎么来的?忘了他是为什么跑去叙利亚那里送死?” 杨哲甚至忘了往后仰一仰身体,就那样跟黎云四目相对,还是满目茫然。 任昊的胃出血难道不是工作太累?跑去叙利亚那不是因为他钱挣多了对人生失去方向? 见他还在装,黎云气的一把抓起他的衬衫领口,脖子上的青筋都跳了出来,“妈的!杨哲你再跟我装?特么的当初要不是你不管他死活的要结婚,任总至于把自己糟蹋成那样?” 杨哲把他的手指一根根的掰开,一脸平静的缓缓道,“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你犯不着如此激动。” 黎云恨恨的咬了咬嘴唇,重重的坐在座椅上,颓然道,“我真不知道他是喜欢你什么,你这样自私懦弱,别说对抗社会上的舆论流言,家庭的压力,就连这样的事情都不敢承认,你还算不算男人?”说到最后,已是一脸鄙视。 杨哲转了转手上的咖啡杯,淡然问,“你大晚上的,绕了大半个城区,跑这里来就是说这些的?” 黎云冷笑一声,“得,我本来还以为跟你说任总病了,指望你能去看看他,现在我算是看明白了,任总遇上你这么个薄情寡义的,也只能说是倒了八辈子霉……” “生病?”杨哲打断黎云的话。 “你也别装了,”黎云站起身,“别说病了,只怕这会儿胃出血转胃癌,你眼皮不眨一下吧。” 杨哲心里一惊,他纵是再怎么怨恨气恼任昊,毕竟感情还是在的,听到他如此,懵了一下,“说谁胃癌啊?!哪有你这样咒骂人的?”杨哲不满的瞅了黎云一眼。 黎云本来刚从医院里回来心情就不稳定,跟杨哲说了半天话又沟通不顺,此刻被杨哲这样指责,气的眼睛都红了,“这不到一年的时间,他就住了三次加急病房,医生都说是患癌的高危人群了!我才没有咒骂他!” 杨哲手一抖,空了的咖啡杯翻到在桌上,滚了两下,停留在桌缘上。 甚至来不及把杯子放回到桌面上,杨哲猛地站起身,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往外跑,跑了两步后,又退回来,“哪个医院?” 黎云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刚把医院的名字说完,见杨哲已经大步跑了。 出门后拦了一辆出租车,上车的时候,撇到从后面行驶过来的车辆,无意间看到车牌号的时候,大脑仿佛被重重的锤了一下。 0121 不是他的生日。 可是反过来,1201,就是了。 重逢相见 从咖啡馆到医院的这段路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杨哲在车座上如坐针毡觉得度秒如年,可到下车那会儿,他还没把整件事情想清楚。 理智和逻辑,都被任昊喜欢他、爱着他、爱了他很多年,这件疑似事实轰的渣都不剩。 在服务台问了任昊的房间号,杨哲电梯都等不及,窜进步行梯直冲上去。 从一楼跑到八楼,杨哲站在丁字路口处,大口喘着气辨别着方向。 “杨?” 听到沈迈的声音,杨哲神经性的浑身紧绷了一下,这个人的气场总让他觉得危险。 沈迈穿着皮鞋,可是走起路来却是一点声音都没有,左手托着个超级大的披萨盒子,估计有二十多寸。 若是别人这样托塔天王一样单手托着这么大的一个披萨,杨哲会觉得挺滑稽,可沈迈这样,杨哲一点都不觉得好笑,反而连大喘气都收敛了一下,调整了呼吸,“沈总好。” “叫我michael就好,”沈迈指了指左手边,“找任昊?这边。” 杨哲跟着他后面,瞅了眼那个超级大的披萨盒子,“这是……?” 沈迈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样子,“哦,任昊说医院的饭太难吃了,食不下咽索然无味味同嚼蜡,所以我去买了一个披萨。” 沈迈给任昊当快递小哥送披萨?! 他得病到什么程度了? 杨哲本来错着沈迈半步,想到这里,加快脚步,也顾不上礼仪,反而走到了前面。 触到病房门把手的时候,杨哲听到自己的心脏咚咚咚的震天响,比刚才跑了八层楼跳的还猛,他甚至怀疑站在身后的沈迈都能听到他的心跳声。 屏住呼吸慢动作一样的推开门,杨哲愣在门口。 病房是空的,任昊不在。 想象了无数个场景,绝对不包含这个。 沈迈把披萨放到桌上,回头跟杨哲说道,“医生不让吃太多,你提醒着他。” 等他走出门口时,杨哲才反应过来,“你要走了?” 沈迈反问道,“你都来了,我在这里干嘛?” 杨哲摸摸鼻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句话。 这歪果仁不仅汉语说的不错,连汉语博大精深的话里有话都领悟到了。 沈迈也不等他回答,悄无声息的走了。 杨哲环视了一下病房,条件不错,还向阳,窗台上放着一盆观音莲,杨哲走近了,发现花盆特别眼熟。 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 有次他们吃完饭出去溜达,天桥上有个卖盆栽的,杨哲走路没留神,把人家的盆栽给踢歪了,觉得不好意思,想来也不贵,就掏钱买了。 结果没一个星期,那盆长势喜人的观音莲就被杨哲的殷勤给逼死了。 在杨哲手里死去的花花草草不计其数,杨哲也没往心里放,没想到在这里又看见这个花盆。 门吱呀一声开了。 声音传过来,在耳边仿佛被放大了无数倍,杨哲僵硬着身体,把脖子扭了过来。 走廊上的灯光被任昊瘦长的身体挡在后面,隔着一个房间宽度的距离,杨哲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注意到他原本就瘦削的下巴益发尖了。 两人就那么呆呆的互视着。 明明只有不过一周多一点的时间不见,杨哲却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怎么不说话?”杨哲见任昊就那么怔怔的站在门口,似要直到天荒地老的样子,抬脚走近他,故作轻松的开口,打破沉默。 直到他走到离任昊不到一步的距离,任昊才动了动,伸手想要摸杨哲的脸,却在中途停了下来,只放在杨哲的肩膀上,声音暗哑,“真的是你,”又过了一会儿,才说道,“我怕一说话,就发现不过是个幻影。” 杨哲直视着任昊的眼睛,那双一直闪耀璀璨的眸子,此刻满满的都是惊疑不定,里面有欢喜有痛苦,有难以置信也有终以得偿,映在那张苍白憔悴的脸上,杨哲的心脏仿佛被一张抹布,被狠狠地拧了个麻花。 本来一路上过来对黎云的话还存有的怀疑,此刻却再生不起一丝质疑。 如果这样深情的眼神都不是爱情的话,那么什么才是? 可是偏偏就是这样一双让人不忍辜负的深情的眼睛,在他人生里出现了这么多年,哪怕朝夕相对,竟都一一错过。 一个爱的隐忍,一个爱的恣意,若非上帝眷顾,他们此生,难道一而再的错过? 杨哲鼻子一酸,再不去装什么淡定从容,猛地伸出胳膊,一把把任昊抱进怀里,“现在确定了么? 任昊的下巴撞在他的肩膀上,闷哼了一声,也不去理会被撞疼了的下巴,双手环在杨哲的肩膀上,脸埋在杨哲的发间,“恩。” 两人的心跳像是在比赛谁的更快一样,杨哲甚至分不清那个更快一点的是自己的还是任昊的,偏了偏头,刚好任昊的脸也偏了过来。 不知道是谁的唇先凑了过去,告别许久的唇齿一刻也不能等待的相互依偎着,倾诉者连日的思念和渴望。 这一刻,没有人去想那些算计和背叛,也没有人思前顾后步步为营。 只有浓郁的化不开的心疼和想念。 只有爱,才能生出恨。 却也只有爱,才能化解恨。 那些曾经以为被背叛、被欺骗、被玩弄的刻骨仇恨,在见到眼前这个心心念念都在记挂、过得如此凄惨狼狈的人后,全部退避三舍,让位于铭心的爱恋。 你过得如此不好,我怎么舍得转身离开? 激烈的亲吻终于缓和了下来,暴雨后绵绵细雨般的吻落在杨哲的唇上,像是怎么亲吻都填满不了心中的欲望,任昊把人越搂越紧,恨不得把两个人直接揉在一起,再不能分开。 大腿被硬物抵着时,杨哲混沌的大脑稍稍清明了一些,想起任昊身体还没好,“别……” 任昊却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勾住他的舌,温存缱绻,手却伸向杨哲的小腹,一路向下,火热的欲望早已抬头,“要忍着么?” 杨哲咬着牙,勉强没让呻吟从喉咙里溢出来,“你不是该静养么?” 任昊在他肩膀上蹭了蹭,腻声道,“都静养好久了。” 杨哲想起他的胃,心里一沉,手放在他胃的位置,低声道,“为什么不好好待它?” 任昊见他问的认真,也不敢玩笑,握着他的手挪到心口的位置,“因为这里更难受。” 杨哲任他握着自己的手,任昊爱着他的事实又撞见脑海里。 弯起食指,在他心口处轻轻的戳了戳,“这里住的人,对你不好么?” 杨哲此刻低着头,任昊看不清他的表情,想了一会儿才老实回答道,“他对我很好,可是我做了对不起他的事情。” 杨哲长长的叹口气,额头抵在任昊的肩膀上,哀声道,“你总是什么都不肯说。” 一个又一个的谎言,一环又一环的欺骗,感情要多深厚,才能经受的起? “你都知道了?”任昊有些艰难的问。 “你又不说,我怎么知道我知道的是事实?”杨哲抬起头,跟他稍稍拉开距离,“还不赶紧坦白从宽?” 任昊赶紧拉住他的手,诚恳道,“只要组织肯宽大处理,我一定言无不尽知无不言。” 杨哲看了眼桌上被冷落的披萨,“先吃点东西吧,反正一时半会儿也问不完。”而且,从哪里开始问,他还没想好,现在他什么都知道一点儿,可又觉得什么都不知道。 胃不好的时候能吃披萨这种东西么? 杨哲抢先一步走到桌子前,“这么不健康的东西就别吃了,”刚要说还不如定个粥啊什么的外卖,见旁边有个红色的保温桶,不像是任昊的东西,“这什么?” 一抬头,看见任昊一脸懊丧的表情,杨哲心里一沉,把保温桶拧开,是一桶粥,各种不认识的杂粮熬的。 太阳穴突突的跳了两下,杨哲冷声道,“组织问你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这桶粥是哪里来的?” “别人送来的,”见杨哲的怒气又加重了,赶紧道,“黎云送来的。” 想起刚才在咖啡店的时候,黎云的确有提来医院看他的事情,本来没觉得什么,现在看见这个爱心小餐,心里不舒服起来,“他倒是用心。” 想想现在都快十点了,杨哲斜眼过去,“晚饭没吃?” 任昊赶紧道,“吃了,不过医生说每餐只能吃六分饱,所以睡觉前都再加一顿。” 杨哲俯身闻了闻,还挺香的。 把保温桶上面可以两用的盖倒过来,把粥盛进去,见任昊还在原处站着,“过来吃啊。” 任昊这才走近了,又看了看杨哲的脸色,“要不我还是吃点别的吧。” 杨哲把他摁在座位上,“废话啥啊!让你吃你就吃!” 任昊不敢再说话,拿勺子搅了搅,看一眼杨哲喝一口粥,一副只要杨哲变脸就立刻把粥扔了的样子。 杨哲抱着胳膊站在床边,越想越闷,可是病人吃饭,他也不想给他残弱的胃施加压力,只好把一肚子问号埋在心里面,坐在他对面的床上。 一抬眼,见任昊一直往这边看,不好好吃饭,忍不住道,“看着下饭啊?” 任昊勾了勾嘴角,“秀色可餐。” 杨秀色送他个白眼,你才是秀色好不好? 等任昊把粥喝完了,杨哲才忍不住问出来,“黎云每天都来?” 任昊正在擦嘴的动作停了一下,杨哲一拍桌子,怒道,“还不老实交代!” 任昊赶紧道,“有时候来,不是每天。” “有时候?”杨哲撮着小虎牙,“什么个频率?” 任昊直视着他,“我没注意过,”站起身凑到杨哲面前蹲下,柔声道,“他来与不来,我都不关心,我一直期待的自始至终都只有一个人而已。” 杨哲的怒火攸的全都了无生息,化成了一团软泥,压在心口,沉甸甸的。 “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问出来的时候,杨哲的脸有点赧红。 任昊的指尖在他的手指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轻点着,“还记得那年我过生日时,你给我煮的那碗面么?” “记得。”就是那一次,让杨哲有了生存必备技,可是对任昊有什么特殊? 不过是一碗面。 还是碗迟到了的面。 “那是第一次有人给我过生日,虽然你第二天才想起来,”任昊跟他十指相扣,苦笑了一声看杨哲,“我本来以为你是随口说说,所以才想故意难为你,没想到你居然真的当真了。” “原来这样,”杨哲恨恨的捏了捏他的手指,“你那时就这么坏了啊,你就因为碗面喜欢上我了?”怎么听怎么不靠谱。 任昊垂了垂眼睛,“什么时候喜欢上的我也不知道,就从那时候开始有了点不一样的心思吧。” 杨哲的大拇指在任昊的手背上安抚的来回摩挲着,心想,你精明一世,居然在这件事情上如此糊涂,“那你怎么不说?” 任昊笑了笑,“怎么说?”,做了个耍流氓的表情,“嗨,好兄弟,我喜欢你啊,就是想上你的那种喜欢,”,抬眼看杨哲,“你什么反应?” 杨哲踢他一脚,“那你不会说想被上的那种喜欢?”想起大学时的样子,忍不住道,“你那时候比咱们院花都好看,说不定我就动心了。” 任昊沉默了一会儿,杨哲以为他是宁可这样曲线的暗恋,也不肯被压,心里郁闷,“不就被压么,至于么?你那时候跟我说了,咱省多少事儿!” 任昊想的却不是这件事情,认真道,“就算你一时糊涂答应了,那你家里呢?你的前途他们都给你铺好了,能容忍咱们在一起么?” 杨哲愣了一愣,他之前一直苦想不明的事情,让他结不了婚的手段那么多,任昊为什么用那样最让他丢人的方式,现在,他终于明白了。 “所以你在我婚礼重磅出手,让我跟他们决裂?” 任昊站起身弯下腰抱住杨哲的肩膀,看着他的眼睛,悲伤道,“我能毁你一桩婚,可是你若听从家里安排,难道我能一桩一桩的都毁下去么?” 杨哲心里疼的发麻,不知道是为自己还是为任昊。 “难道你就这样不相信我,不相信我能和你一起扛?”杨哲失望的看着任昊,“你宁可冒着让我再不相信的风险,也不肯信我?” 任昊只是呆呆的看着他,再没有说话。 “你有没有想过,我之所以会听从父母安排,只是因为当时以为在梦想的那条路上,无人相随,要寂寞的走下去,所以才不敢走?” 杨哲把任昊推开,站起身来,“你以为我现在想要闯出自己的一份天地,是为了什么?” “为了和你一起,站在更高的地方,彼此相伴,谁也不孤单。” “你特么的算计这么多,不过都因为不相信我,”杨哲的怒火终于压抑不住,推了任昊一把,恨声道,“那我们还过个屁日子!” 杨哲想起他们第一次欢爱时,自己对任昊说,他是自己心里的永久居民,任昊问他,那如果我在里面插了两刀呢? 那时,自己是怎么回答他的? 直到他死去。 杨哲摸着自己的心口,颓然的问任昊,“你以为你在这里刺的是两刀么?” 自顾自的绝望一笑,“你这明明是拦腰斩断!” 倾诉衷肠 空气里静悄悄的。 杨哲却仿佛仍然能听到自己的声音,在耳边盘旋着,不肯散去。 就连他自己,都是第一次如此直白的听到自己的真实想法。 这些脱口而出的话,甚至都没有经过仔细思索,就直接从心口跳了出来。 自从出差前那晚知道这些事情以来,他一直没有也不敢仔细去想,借着工作的理由消极躲避着,被黎云点破后匆匆赶来,脑子里只顾着任昊形销骨立的样子,也没顾得上思量,此刻,吼出来以后,才知道,原来,他内心深处是这样的想法。 又忙又累的工作,早已不仅仅是靠梦想来支撑着,或者说,他有了一个更新更大的梦想,要和任昊站到同样的高度,一起。 可是,事实往往那样讽刺又残忍。 他为之奋斗的那个人,却一直把他放在不可信赖的人里面,宁可给他被误解被扭曲的爱,也不肯多给他一点信任。 想到这里,杨哲就一阵气血翻滚。 每次他觉得自己抗击打能力已经满格的时候,任昊总能轻易的摧毁他所有的防线。 愤怒的目光扫过去,却见任昊自始至终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哪怕刚才被推了一把,也只是往后退了一步,依旧是那个姿势,拧着眉头,有些茫然又困惑的看着杨哲,似乎陷入了某种极艰难的沉思里。 这种极少出现在任昊脸上的迷茫与不理解,让杨哲的怒火再度燃烧起来。 你大爷的!老子的话有那么难理解么? 让你相信个人,相信个喜欢的人,这个要求过分么?! 能比你做的那些事情更过分?! 发痒的拳头握紧又松开,再握紧,可是看到任昊脸色益发苍白的样子,杨哲终于还是没能打过去,心里却因为自己的心软益发气闷,扭过身,打算离开这里。 见他要走,任昊才动了动,伸手想要拉住他,“杨……” 刚才杨哲推了他一把后,正好把他推到了椅子前面,此时任昊只顾着要去拉杨哲,没留心脚下的凳子腿,腿一伸,刚好伸到凳子腿里,往前走动的同时,被勾住了腿。 杨哲听到他声音不对,回头的刹那,刚好看见任昊勾着凳子腿往地上倒去。 眼看着任昊那张让他又爱又恨的脸就要撞到地上,情急之下,哪里还顾得上生气怨念,原地弹起,用他自己都难以相信的速度扑了过去。 杨哲堪堪抱住了任昊的肩膀,却没能挡住任昊往下倒的势头,被硬生生的被压在地上,偏偏任昊的胳膊肘正好压在他胸口肋骨处,任昊压过来的那刻,杨哲疼得眼睛鼻子皱在了一起。 任昊赶紧把压在身上的凳子踢开,支起身体,着急的问,“摔到哪里了?”一边问一边在杨哲身上四处摸着,看他疼成那样就知道摔得不轻。 杨哲嘶留口气,勉强应了一声,“没……事儿。”撑着地,勉强爬了起来。 任昊帮着他站起来,见他疼的话都说不溜了,拧着眉头问,“要不去楼下的外科看看?”。 杨哲虽然摔得心口疼,可也没把怒气摔没,此刻还满腹怨气,给了他一个白眼算是拒绝,捂着胸口坐床沿上,自己给自己顺气,心想,妈的,刚才老子干嘛扑过去当垫背,看他摔个跟头岂不是更解气?这下倒好,本来就内伤的胸口又添外伤,估计得青紫了。 任昊在旁边看了他一会儿,小心翼翼的在他身边不远处坐下,见杨哲没反应,又一点点的凑近他,直到两个人靠的极近。 “我帮你揉吧。”任昊的手伸过去。 杨哲条件反射的反手去推他,胳膊肘刚往后推了一下,感觉到任昊温热的气息就在耳畔, 恋耽美 分卷阅读19 两草相遇必有一草 作者:爱笑的狐狸 后是耳垂处的舔吻,整个人僵了一下,推过去的胳膊虽然因为惯性依旧往后打过去,力道却被这一停顿卸了大半,最后落到任昊身上的力气已是软绵无力,倒像是投怀送抱。 任昊右手环住他的腰,左手附在他胸口处轻轻揉捏着,轻柔的吻落在杨哲的耳边、脸颊,“对不起。” 若是平常,杨哲早就被任昊这般柔情万种的样子迷得晕眩,此刻在气头上,却是很快就冷下脸来,把头转了过去躲避开任昊的吻,反问道,“你道什么歉?” 任昊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所有这一切,不信任你,算计你,伤害你。” 听他说完,杨哲本来直挺着的腰却忽然塌了下去,有些颓然的愣在那里,心里的怒气也被一股浓浓的哀伤所替代。 他本来以为自己等的是任昊的道歉和反省,可是,任昊真的道歉了,他却非但没有好受一点,反而更难受了。 一股无力的感觉弥漫上来。 他道歉又有什么用呢? 事情已经发生,伤害已经形成,他再不能装作什么事情都不知道的样子,全心全意的爱着他了。 爱仍在,可却掺进了太多的杂质。 杨哲慢慢的把头扭回去,低头看着任昊仍然环在他腰上的胳膊。 此刻,他已无心无力再去撇开两人的距离。 当心的距离正在拉大,哪是这样一个动作,就能重新拉近的? 察觉到他的沉默,任昊有些慌乱的把他紧紧抱在怀里,“杨哲。” 听到任昊一遍一遍的叫着自己的名字,杨哲突然想起他们每次欢爱时,任昊也是这样重复的不知厌倦的叫着他的名字,那时候听来是那么甜蜜动情,此刻听来,却是另一番酸涩滋味。 那时听起来有多动心,现在就有多讽刺。 再怎么极力的去避免,依旧难以把那些被蒙在鼓里的记忆抹掉,甚至越是想忽视,那些画面就越清晰,不断的提醒着他那时候的自己是有多傻多可怜。 杨哲终于发现,自己再怎么爱他,也不可能超越自尊的界限,不管任昊的出发点是什么,他做的事情,终究是太过挑战自己的容忍极限,尤其是…… “我结婚的那晚,是你吧?”虽然早就从杨峰那里推测出来,杨哲却还是想从任昊那里得到验证。 他宁可那晚的人不是任昊,宁可被个不认识的男人上了。 杨哲说的含糊,任昊却瞬间就明白了,身体猛然一僵,也将杨哲本就微薄的希望彻底打碎。 “任昊,”杨哲听到自己的声音是浓浓的绝望和哀伤,“我们……” 杨哲本来想说的是,我们先分开一段时间,好好想一想吧。 分手两个字,他说不出口,或许这辈子,他都不会再这样爱一个人了,可是,继续跟任昊在一起,他也做不到,任昊的一举一动,总是提醒着他那些曾经的欺骗和算计。 任昊却以为他要说分手,彻底慌了手脚,本就把杨哲搂的极紧,此刻更是恨不得把他揉进骨子里,嵌在自己身体里,再也分不开,“不要,求你,不要走。” 杨哲本就疼的胸口,被任昊这样紧的抱住,疼的更加厉害,本来想要挣扎着推开他,在听到任昊的声音时,却停了动作。 因为他听到任昊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从认识任昊那天起,他就没见任昊哭过,别说哭,就连眼圈都没红过,好像这世间就没有能让他心伤的事情。 可是,这个什么苦都往肚子里装、什么委屈都往心里咽、宁可流血也不流泪的人,此刻却紧紧地抱着他,无助的像是洪荒中抱住最后一颗浮木,声音哽咽的哀求着。 “我就只有你一个了,你不能也走了。” 杨哲的心突然就软了。 纵然还有许多钢针一般的刺插在心口苦苦支撑着,可还是,莫名的软了下来。 哪怕,这一软,把那些尖锐的荆棘包裹的更深,磨砺得他的心口都快要滴出血来,他还是像明知有砂石在体内的蚌一样,别无选择的把那些砂砾包容在柔嫩的身体内。 杨哲把手附在任昊的手上,轻轻的拍着,闭上眼睛悄声道,“不走不走。” 什么是爱?杨哲回答不出。 可是此刻,他却知道,他宁可自己伤痕累累,也不忍心看任昊如此伤心欲绝。 他的任昊,该是永远闪着自信明媚的眼神,美丽而耀眼。 他的任昊,该是永远挂着恣意从容的微笑,优雅而自若。 他的任昊,该是永远能得到上帝的眷顾,骄傲而强大。 他怎么舍得让任昊如此黯然、如此狼狈、如此的悲伤? 千恨万怨,抵不过一个不忍心。 铁石心肠也终化作绕指柔,何况杨哲本就是个心软的人。 听到杨哲的话,任昊才慢慢收了力气,却依旧是把人环在自己怀里,脑袋搁在杨哲的肩膀上,不言不语。 杨哲侧头看了他一眼,正好任昊的眼睛也在看着他,两人四目相视,视线交缠在一起。 “还第一次见你红眼睛呢,”杨哲侧了侧身体,两人的脑袋靠的更近,见他真的只是眼圈红了,依旧没哭出泪来,抬手摸了摸他的眼角,“真不会哭啊。” 任昊眼睛眨也不眨的一直盯着他看,听到杨哲的话后,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有些茫然的点了点头,“嗯,我妈妈走的时候,我也没哭出来。” 杨哲本来想轻松一下气氛,没想到竟从任昊那里得来这样的回应,惊得嘴巴都没闭上,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话来。 任昊的表情,显然表达了他所谓的“走”就是“死亡”的意思。 很久以前,任昊曾经无意间说道他是外婆带大的,杨哲也没往心里去,以为任昊父母工作忙才让家里的老人帮忙带孩子,再加上,任昊很少说起家里的事情,杨哲就一直以为是因为他太过独立的原因,却从来不曾想过任昊的母亲竟已经早早的过世了。 看到杨哲手足无措的样子,任昊反而笑了一下安慰杨哲,虽然笑得苦涩又勉强,“没事,都多年了。” 可是任昊的表情,却一点“没事”的意思都没有。 想起任昊刚才那句“我只有你一个了”,杨哲心一紧,声音有点颤抖的问,“你父亲……” “他走的更早,”任昊空洞的目光落在杨哲的身后,仿佛穿进尘封多年久远的过去,“我还没出生他就在一次抢险救灾中殉职了,我母亲身体本来就不好,又受着丧夫的苦,我四岁那年,她就撒手随我父亲去了。” “外婆养我到高中,甚至等不及我高考光耀门楣那一刻,也走了。” 杨哲看着他的薄唇一张一合,平淡无波的声音却在他心里掀起狂澜,拍打着悲伤的浪花,“你还有我呢。” 杨哲从床上跪坐起来,双手搂住任昊的肩膀,把他抱在自己的怀里,恨不得自己能早认识他十年二十年,能在他人生最难过的时候陪着他。 “我不是不肯信任你,”任昊的脸埋在他的怀里,声音有点闷闷的,“只是从来没有人能让我依赖过,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他的外婆本是名门之后,刚出生没多久,庞大显赫的家族就被革命军革了命,在战火中长大,嫁了个师长却早早丧夫,终于熬过了战胜,抗过了饥荒,挺过了j□j,把女儿辛辛苦苦拉扯大,却是白发人送黑发人,一生坎坷,看透世事。 她把波折和多舛一生,浓缩成这样一句心得,“这世上,唯一能相信能靠得住的只有你自己,其他的,都抵不过命运的戏弄。”,日日夜夜的告诉着任昊。 “以后我慢慢教你,”杨哲紧紧地抱住他,后悔自己刚才对他的指责太过严厉,又怨自己之前对他不够好,想着自己以后要成为任昊唯一的依靠,心里益发酸胀,竟有了一种责无旁贷任重担沉的责任感来,“至少你可以试着信任我。” “那你可要教的耐心点。”任昊在他腰间蹭了蹭。 他们拥抱过无数次,杨哲却觉得他们的心脏从不曾像此刻一般,贴的如此近。 近得足够让他们看见彼此的承诺。 我会慢慢的给你全部的信任。 我会耐心的等你给我全部的信任。 在杨哲看来,这彼此间的承诺竟比任何海誓山盟都更郑重,比任何情爱表白之词都更深情。 任昊听到杨哲的呼吸不对,抬起头看他,发现杨哲的眼睛里泛着泪花,心里一颤,反过来安慰他,“你不要觉得我可怜,我倒觉得老天实在不错,父亲走了还有母亲,母亲走了还有外婆,外婆走了,”伸手勾住杨哲的脖子,把他的头往下压了一下,吻吻他的唇角,轻轻道,“还有你。” 每当任昊以为自己要一条路走到黑的时候,前面总会出现一丝光线,虽不明亮,却足以支撑着他走过一条又一条暗夜里的黑路。 而杨哲,是他生命里最大的惊喜,也是上帝给他最大的馈赠,或许,就是他那足以媲美太阳的笑容,让他有了最初的渴望,渴望这个太阳是他的,永远属于他,照亮他以后的人生路。 “扣扣。” 门外有人敲了两下,两人刚从拥抱纠缠中分开,门就推开了。 不是偶然 “任先生,您该睡觉了。”护士姐姐左手拿着记录册,右手拿着铅笔,和颜悦色道。 杨哲本来低头站在床边体味着差点被“捉奸在床”的滋味,听见她的声音,抬起头来。 “杨哲?!”护士姐姐美目圆睁,兴奋的从门口快步走到床边,“这么巧,刚吃完饭就在这里又看见您。” 杨哲见她把口罩摘下来,才恍然,怪不得觉得她声音耳熟,可不就是关老板家的女儿么? “是啊,好巧。”杨哲往后退了半步,跟她拉开距离,顺便瞥了眼坐在床边的任昊。 任昊坐在床沿上,正好在两个人中间,神色如常,眼睛在两个人身上来回转。 “我刚才给您发了短信,您收到了么?”丹丹美女很是热情,“这周末有时间么?我有两张地中海文化展的票。” 杨哲头皮有点麻,心想现在的女孩子真够奔放的,不过是偶然认识就主动约着逛展览了,可是他一向不忍心当面拂女孩子的意,否则当初也不会给她电话了。 只好道,“我周末有点事情,”看了眼置身事外的任昊,赶紧指着任昊说,“我朋友,我要陪他做检查。” 丹丹美女眼神黯然了一下,看了眼任昊,又看向杨哲,忍不住继续争取,“两天,都检查么?”看了眼病历本,疑惑道,“而且,任先生不是已经康愈了么?咦?不是今天就该出院了么?” 杨哲见任昊没有出手帮忙的意思,只好继续瞎诌,“工作,还有一天要回去加班,前段时间出差,攒了一堆活儿。” “这样啊,”丹丹美女失望的叹口气,“那我,就不打扰您工作了,”转而莞尔一笑,“男人还是事业为重嘛。” 坐旁边一直沉默降低存在感的任昊突然出声,“我周日有时间。”说着,冲丹丹美女笑了笑,宛若千树梨花绽放。 丹丹美女脸忽然红了,愣在原地。 以前她跟任昊搭话,从来都没什么回应,没想到他居然会对自己笑,再加上这人本来长得就好看,听到他的邀请,丹丹美女有点招架不住。 “呃呃呃,”在感情上从来游刃有余的丹丹美女突然间像个初涉情海的小女孩,羞答答的话都说不全,结巴了一会儿才害羞道,“真的么?” 没等任昊回答,杨哲抢先道,“假的!” 见两个人都看过来,杨哲忍不住瞪了任昊一眼,再笑脸迎向丹丹美女,“他逗你的,我周日加班,就是要跟他讨论工作呢。” 说话间踢了一脚任昊搭在床沿上的腿,恶狠狠道,“是不是?” 任昊装作恍然状,“啊,我想起来了,”有点懊丧的对美女说,“真是抱歉,看见漂亮女孩子就差点忘记工作了。” 丹丹美女本来挺失落的,听他这么一夸反而开心起来,笑着嗲声道,“那你们好好工作哦。” 两人目送着她出去后,才转过头看着对方。 杨哲一个跨步走到床边,把任昊压在床上,恶声道,“你特么的刚才什么意思?当着我的面给戴绿帽子,想死了是不是?” 任昊倒在床上时顺势勾着杨哲的脖子,把他落在自己身上,笑着回答他,“谁先给谁戴的?恩?发短信?恩?”每说一个“恩”,手就在杨哲的腰上颇有技巧的捏一把,翻身把杨哲压在身下,故作凶狠道,“坦白从欢,抗拒被奸!” 杨哲被他逗弄的有点呼吸不稳,不安分的在他身下扭了扭,争辩道,“屁啊!老子刚认识她没几个小时呢!除她名字啥都不知道呢。” 任昊腾出一只手从杨哲的口袋里摸出手机,“敢不敢把短信给我看啊?” 杨哲白他一眼,“老子行得正坐得端,怕个屁!” 见任昊摆弄着手机,忍不住也拧着脖子去看,还真有两条短信,刚才只顾着跟任昊纠缠都没听到。 “杨大帅哥,不知道有没有荣幸周末约你出来看展会呀?【笑脸】,或者您有什么活动推荐一起玩呀?”任昊捏着嗓子念出来,颇为哀怨的看了杨哲一眼,“恩恩?” 杨哲郁闷,索性不理他了,把头扭一边,“随便你怎么看,反正我就是跟华辰吃饭的时候见的她,就你们认识的那个关老板的女儿。” 任昊本来就是吃了点小醋逗他,见他不高兴了也就停了手,把手机塞给他,“还有条短信呢,范范的。” 杨哲歪着头看了眼手机,“他不是补觉去了么?”点开短信,范范问他去了哪里,怎么突然不见了。 刚才出门时怕扰着他睡觉,杨哲就没说一声,想着见黎云不过一会儿的事情,也就没留个字条什么的,没想到后来闹腾出这么多事情,琢磨着怎么回他。 任昊看他拧着眉头,忍不住问道,“怎么了?” 杨哲扁了扁嘴,“范范问我什么时候回去呢。” 任昊俯下身,在他颈边亲吻着,“今晚回家吧。” 短短五个字,突然间让杨哲有了一种漂泊许久终于可以安身的酸涩感。 再怎么刻意的去回避,都不能否认他每天早上醒来都渴望着听到厨房里叮叮咚咚的声音,在每天工作忙完后渴望着有个可以飞奔回去的地方,在每天入夜时渴望着那个人将他拥在怀里。 吾心归处是吾乡。 有任昊的地方,就是家。 虽然那里有伤心有痛苦,但是,更多的是爱和不舍。 察觉到任昊的欲望有要起来的意思,杨哲怕他们两个一个忍不住在病房里来那么一下,那也太伤风华了! 赶紧推了推身上的任昊,“回家回家,”眼睛四处乱瞄,“收拾收拾东西,咱就启程回府。” 任昊吻了吻他的嘴角,笑得跟个孩子似得,抱着杨哲在床上滚了两下。 床本来就不大,两个大男人从这头滚到那头也滚不了几下,再滚到床头处不得不停下的时候,任昊还是笑得双眼弯弯,抱着杨哲傻笑着不松手。 杨哲被他感染的也不自禁的笑了起来,两人就那么傻笑着忽视着对方,哪还有一点精英的样子? “我唯一需要带上的,就是你。” 杨哲的脸有点热,以前任昊把感情藏着掖着的时候,也就嘴上占占杨哲的便宜,现在两人把感情都交了卷后,他那张本就让杨哲招架的有点吃力的嘴,益发的变本加厉,甜言蜜语跟哈罗拜拜似得,张口就来,无处不在。 虽然任昊说没什么需要带走的,杨哲却还是四处翻找了一下,其实本来也没打算真的能从床底沙发垫下面找到什么,他不过是趁机缓缓任昊对他的甜蜜攻击。 任昊本来笑吟吟的抱着胳膊看他在屋里翻来翻去,等他翻到床垫的时候,突然出手把他拉到自己怀里,“还没翻够啊,我还能藏个美女在这里不成?” 杨哲恼羞成怒,踹他一脚,“赶紧起来,去办出院手续去!” 任昊笑嘻嘻的站起身,走到床头柜前,背对着他拿抽屉里的东西,刚收拾好,回头看见杨哲手里拿着包烟。 他藏床下面的烟。 杨哲一直以他胃不好为由,反对他吸烟,虽然任昊也不知道胃和肺之间有什么难以言明的关联,不过倒也乖乖的把烟都清了。 反正也没烟瘾,不是特别伤心难过压力大的时候,他本就很少抽烟。 杨哲得意道,“就知道你有见不得人的东西,”见任昊脸色有点不对,反而不数落他了,调侃道,“怕成这样啊?我也就说你两句,至于么?”低头数了数盒子里的烟,“吸了三根?挺克制的嘛。” 站起身,走到任昊身边,拍拍他的肩膀,“组织就不追究你的过错了,回去写个三千字检讨,好好反省一下就好了。” 任昊松口气,揽着他的腰,亲了他一下,“遵旨。” 杨哲见他又要腻歪,赶紧推他一把,“快去办出院手续去,我待会儿拿东西下去,咱大厅见。” 任昊又亲了两下才松开他,一步三回头的出了门。 杨哲见他出了门,才发觉脸笑得有点发酸,忍不住鄙视了自己一下,赶紧把任昊的东西都装进行李包里,准备下楼。 走出门的刹那,杨哲突然感觉事情有点不太对劲。 说不上哪里不对劲,可是那种感觉一直在心头盘绕着,杨哲一边慢慢的下楼,一边整理着头绪。 任昊为什么把烟藏起来? 显然不是躲避护士和医生的,莫说现在的vip病房没人查,就算查,任昊也绝对会忽略他们的建议和唠叨,依旧我行我素,断不会做出偷偷摸摸的事情来。 难道是躲避自己的? 可是,他怎么又知道自己要来? 一股不安分的想法从心底冒了出来。 被任昊伤害过一次的心,忍不住朝着最坏的方向奔过去。 之前的事情一件又一件发生时,杨哲也没觉得哪里不对劲。 可是现在刻意的去想,却发现,有些事情颇有点蹊跷。 首先是黎云的说法和护士的对不上。 按黎云的说法,任昊现在还是病危状态,所以才希望他过来探望一下,让他好好养病。 可是刚才护士过来的时候,明明说的是他已经康愈,早该出院了。 护士的话不太可能作假,那么,就是黎云的信息有错了。 黎云又是从哪里得知任昊的病情呢? 只能是任昊亲口告诉他的。 想到这里,杨哲隐隐觉得自己快要摸到更深的真相了。 之前黎云气冲冲的跑来指责他,指责的罪名也大多毫无道理,甚至有点无理取闹,那时,杨哲还以为是黎云自己想象力太过丰富,现在,想来,只怕是从任昊这里得了些有暗示性的只言片语,再结合着正常人一般的思维,得到了所谓的“真相”。 如果不是任昊另有图谋,以他的性格,是不会对别人说出个人感情这么隐私的事情来的。 他之所以对黎云有所吐露,绝对不是黎云所想的那样“憋得忍耐不住”,而是他要利用黎云去找他,以第三方的姿态,告诉杨哲任昊对他的感情,对他的等待,对他的无奈与挣扎。 至于任昊为什么要通过黎云来表达,恐怕也是预料到他若是亲自找来坦白一切,以自己当时的怒气,恐怕不会听他说完,就直接宣判这份感情的死刑了。 更何况,暗恋这种事情,从第三方那里听来,总是更有震撼性,当事人再怎么表达,在那时的环境下,恐怕都像是一种狡辩。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任昊从很早的时候,就开始培养黎云这枚棋子了。 可怜黎云还以为是任昊对他有怜爱之心,才对他摊开心扉。 故意让黎云对自己产生误会,激怒他让他去找自己,再利用自己对他的关心,形成自己自投罗网的结局。 一切都那么完美。 仿佛都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一样。 杨哲扶着扶手走下楼梯,远远望向大厅,茫茫人海里,他还是能第一眼就看见任昊。 一向冷漠疏离的脸上挂着微笑。 杨哲有点茫然,突然不知道,这是一切自在掌握之中的得意的笑,还是等待心爱的人一起回家的幸福的笑。 或者,两者兼有之吧。 有那么一瞬间,杨哲宁可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装作一切都不知道的样子,沿着任昊给他设定的路线走下去。 可是,如果真的那样,他也不是杨哲了。 检讨反思 杨哲刚从楼梯上走下来,任昊就越过人头攒动的大厅看见了他,笑着对他招了招手,然后又有些等不及似得,直接从大厅门口往这边走了过来。 “怎么脸色不太好?”任昊接过杨哲手里的东西,关切的问。 平素喜怒不行于色的人,在杨哲的事情上,关切忧心的神色却毫不保留。 既然答应过要等他给出全部的信任,许诺过陪在他身边不离开,那么,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吧。 过去的事情总归是过去了,若是一直走不出来、耿耿于怀,那岂不是永远要活在痛苦纠结里? 杨哲扯出个笑容,“胸口有点疼,没事儿,”又添了一句,“可能是刚才摔的那一下,还没缓过来。” 道理谁都懂,可是,没真正被伤过的人,哪里知道这种忍痛说笑的难受? 任昊定定的看了他几秒钟,把杨哲的手攥紧,“哦”了一声后,拉着杨哲默不吭声的往外走。 大庭广众之下,两个大男人这样手拉着手总归是有些别扭的,可是两个人此刻都各有所思,也都没注意到这个他们很少在公共场合做的动作。 在医院门口拦了辆出租车,杨哲才想起任昊的车还被他仍在餐厅那里。 “哎,你的车还在绿茶那边的停车场。”杨哲赶紧跟师傅说了另外一个地方。 任昊拧了拧眉头,有点不安的侧头去看杨哲。 杨哲知道他是担心自己又想起那些事情,轻轻捏了捏他的手指,却没能转过头去看他。 理智是一回事,情感又是另外一回事。 理智告诉他应该忘掉那些不愉快的过去,可是情感却因为刚才的顿悟而陷入新的一番飘荡不定中。 到了停车场,杨哲看见任昊的车还在那里,交了巨额的停车费后,才把车开出来。 “靠!下次再怎么生气也要先把车停到免费的地方!”杨哲拍了拍方向盘,愤愤道。 任昊握住他的右手,声音不大却格外坚定,“以后不会惹你伤心了。” 杨哲本就有些混沌的大脑被他的一句话又搅弄的天翻地覆。 他真的知道什么事情会让自己伤心吗? 话在嘴边转了又转,杨哲终究是没把那些话说出来。 任昊见他没有回应,也就只好闭上嘴不说话,时不时的瞄一下杨哲的脸色,再低头沉思一会儿,如此往复,直到两人就这么一路无话的回了家。 打开门,杨哲跟着任昊后面,习惯性的在门口换鞋,发现鞋子还是自己走时的样子,左边的那只拖鞋和右边的那只拖鞋呈一个60°的夹角,难得有点强迫症的任昊没把他们摆成平行的样子。 换好鞋子走到客厅,发现还是自己走之前那晚的布置,甚至沙发上的靠垫也是自己那晚恶趣味叠成一摞的样子。 什么都没变。 只有人的心境变了。 杨哲站在沙发前,想到任昊把什么都维持原样,以装作自己还在这里的样子,忍不住有点鼻酸。 可是再想到他即使在那样的情况下,依旧琢磨着周全的计划,又为自己难受。 眼睛追随着任昊的背影,却是不想跟他说话,在客厅里呆立了会儿,突然觉得两人都默然不语的样子有些尴尬,杨哲赶紧洗了个手跑进卧室拿睡衣去洗澡。 好歹不在一个空间里了,可以好好沉下心来。 现在他的理智和情感只要一看见任昊,就开始兵戈相向。 一个认为对方不顾全大局、不懂得病木前头万树春,一个认为对方故作豁达,罔顾对方一而再再而三的忽视他的独立人格,冷漠算计。 呆呆的躺在浴缸里,任大脑里的小人打的热火朝天,水变凉了杨哲都没有发现。 突然间,浴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撞开,任昊一脸惊慌失措的冲进来。 “啊?”杨哲吓了一跳,从浴缸里坐直身体,看见任昊的脸色灰白的吓人,“怎么了?” 定定的看了杨哲许久,任昊才淡淡道,“没怎么。” 见杨哲还是一脸疑惑,任昊舒口气,心有余悸的解释,“刚才怎么叫你都不答应,我以为……”没敢再说下去。 以为自己承受不了压力自杀或是潜逃? 杨哲的脚丫子踢了踢水,示意自己仍然生机勃勃、活蹦乱跳。 这一动才发现水已经凉了,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准备弯腰去放水。 任昊却已经抢先一步,扯了条毛巾蹲下身来。 “小心感冒,赶紧起来。” 杨哲刚要说自己没那么娇贵,鼻子就立刻很应景的打了个喷嚏,有点郁郁的接过任昊手里的浴巾,在心里对自己的鼻子进行了强烈的鄙视和谴责,认为他投敌叛国了。 “我的检讨写完了,组织什么时候去检查验收一下?”任昊帮他擦着头发,突然说道。 杨哲顿了一下,才想起是在医院的时候,让任昊把偷偷吸烟的检讨写了。 没想到他还真当回事儿。 要是以前,估计就耍赖耍掉了。 在任昊的注视下,杨哲颇有点狼狈的把身体上的水擦了个大概,匆匆披上睡袍,“现在就突击检查!速速呈上来!” 任昊从后面环着他的腰,凑到他耳边低语道,“在床头放着,老爷先去看着?” 说话就好好说,凑的那么近干嘛? 杨哲没来由的耳根有点红,给了他一胳膊肘后,忙不迭的从浴室冲到卧室,突然有种晚上要发生点什么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他有些抵触和忐忑。 身体的渴望和情感的疏离,让杨哲再度陷入乱如麻的困境,恹恹的把床头的检讨拿过来,看到普通的a4大小的纸上是任昊工整的笔迹,心里有些感慨。 从小到大都是他调皮闯祸被父亲逼着写检讨,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收到别人写给自己的检讨。 本来以为自己收到的第一封检讨是未来不 恋耽美 分卷阅读20 两草相遇必有一草 作者:爱笑的狐狸 争气的儿子写的。 不过,自己既然决定跟任昊在一起,估计以后也不可能再有什么儿子了,杨哲忍不住怔忡了一下。 以前只顾着一心一意的爱着那个人,还来不及想那些久远的事情,现在两人纠缠至此,没了那么多浪漫不着边际的想象,反而开始想起这些实际的问题来。 要是父母知道儿媳妇是个男人,估计不是写检讨就能解决的了,怕是写血书都没用。 本就烦躁的心更加燥郁起来,杨哲晃了晃脑袋,不再去想那些杂七杂八的事情,专心致志阅读起来。 许久不曾见这样手写的文稿,此番读来竟别有一番滋味。 任昊的文采虽不能跟杨哲这个市局第一笔杆子相比,但胜在感情诚恳、语言质朴,让杨哲看的肠胃十八弯,道道都是辛酸。 说是检讨,却更像是自我的内心审视,看得杨哲无语话凄凉,虽然自始至终没一个情爱忧愁之词,字里行间却满是一言难以道尽的浓情和深不见底的哀伤。 看样子也不是刚刚才写的,怕是前几日就已经写好了的吧。 杨哲又把那几页纸翻来覆去的看了几遍,有些发愣。 心重的人也大多敏感。 这一路上,任昊恐怕是早已察觉到自己的异常。 所以才将这本来不会给他看的东西拿出来吧。 算是坦白的第一步,还是另一个让自己心软的手段? 杨哲叹口气,苦笑的摇了摇头,心想,自己现在居然是益发的不肯相信任昊了,什么事情都忍不住多想一点儿,若是再这样下去,别说要教会任昊什么是信任,恐怕自己先不知道什么是信任了。 又把手里的纸翻看了一遍,果然,没一点后悔的意思,恐怕即使给他一次从头再来的机会,他也不会有所改变吧。 两条腿窝在那里有点发麻,杨哲动了动屁股,把腿盘在一起,像是高僧参禅一般,把自己代入到任昊的世界里,思量着这些事情。 破碎的家庭,坎坷的命运,过早的承受着世事无情的冲击和人生艰难的洗礼。 如荒原中的野草,在社会的夹缝里没什么呵护的默默长大,不知道受了多少常人难以想象的屈辱和磨难。 没长歪了已是万幸,又怎么能苛求他像正常家庭里在爱的灌溉下长大的孩子一样,拥有完全健康的人格呢? 杨哲拧了拧眉头,觉得自己之前实在是太过乐观。 改变一个人,本就是路漫漫其修远兮的事情,更何况是任昊那种从小形成、早已根深蒂固的极度不信任。 怎么就爱上了这么个人呢? 麻烦闹心却偏偏舍不得放不下。 正杂七乱八的想着,门吱呀一声开了,任昊站在门口看了他一会儿才走进来。 杨哲正沉浸在沉思与反思的深度思考中,听到动静也懒得抬头,继续如入定的老僧一般,眼睛都不眨的直视前方。 见他这样,任昊突然间不敢动手动脚了,规规矩矩的坐在自己的那半边床上,坐了一会儿,见杨哲还是个佛像模样,有点不安的问,“怎么了?” 杨哲正在想着“上下而求索”“虽九死而无悔”这样大义凛然的事情,听到任昊的声音,思绪断了一下,想到自己刚才所想,心里突然恐慌起来,不答反问道,“任昊,你以后还会再骗我么?说实话。” 若是谈个恋爱谈到最后成了刑侦与反侦察,那么,到最后,他们之间还有几分真情? “我不知道。”过了许久,任昊才低着头回答道。 “这倒真是句实话,”杨哲无奈的笑了一下,感觉到任昊身上散发着颓然的气息,叹口气,把身体拧过来面对着他,心有不忍的握了握他的手,“你有没有想过,这样什么都在掌握中的感情,才是不可靠的?” 见任昊不甚理解的样子,继续解释道,“你看,你做的那些事情,我总会有知道的一天,是不是?”见任昊脸色变了变,眉头拧了一下,有点郁闷的在他脑袋上拍了一下,抬高声音怒道,“怎么?这个你有异议?哥虽然没像你那样拿个省状元,好歹也是市里的探花郎,……” 乍听他说总会有知道的一天时,任昊正在想着他又知道了什么,不过是表情慢了一小拍,没想到惹出这么个祸来,赶紧息事宁人,忙不迭的点头道,“我们杨哲最聪明了,眼明心亮,什么都瞒不住他。” 杨哲反而不好意思说了,手指弹了弹他的耳朵,“刚才说哪儿了?” “你总有知道的一天。”任昊老实的接受考察。 本来蓄积了挺久、也渲染的挺好的气氛,突然就变了味,杨哲也没刚才那准备长篇大论的精神了,言简意赅的总结道,“其实这是个伪命题,你因为人心不可信任,所以才希望一切都能在掌控里,可是你若要一切都在掌控里,人心又岂能不纳入考虑范围?可它偏又是个不可预知的变量,所以,你看,”杨哲摊了摊手,“其实,还是不能完全控制住的,是不是?” 任昊看着他的眼睛,幽幽道,“人性怎么不可预知?无外贪、嗔、痴,妒、慢、疑。” 杨哲愣了愣,心想,难不成自己总有一天知道这件事情,他其实也早有预备?有点不忿的反问道,“那你呢?” 你任昊难道就众人皆俗你独醒么? 哪料,任昊薄唇轻启,说出的却是,“六毒皆中,尤其贪、痴,故生苦为业,惹万千烦恼。” 杨哲心里一沉,虽然早已知道任昊对他用情颇深,可是听到他这番“明知沦陷却依旧任由为之”话,心里还是颤动了一下。 深思了一会儿,心想,自己对他可不也是如此么? 若不是贪恋、痴念,何苦生出这些怨念和忧愁? 转念想到,这些都是些佛家理论,正常人哪有在床上谈论这个的? 杨哲心里蓦地一慌,在任昊的胸口处轻推了一把,“你特么的能别一副高僧样的吓唬人么?” 任昊本就长了一副清心寡欲的模样,对世事又多淡然,此刻听他说出这般参透世事的话来,杨哲真担心他还没披上婚纱就先穿上了袈裟。 任昊垂下眼睛,轻声道,“你放心吧,你在一天,我就一天看不开。” 准备惊喜 任昊垂下眼睛,轻声道,“你放心吧,你在一天,我就一天看不开。” 仿若一块巨石“突”的一下,闷在了胸口处,压得杨哲说不话来。 不管这是许诺,还是要挟,杨哲都只能认了。 只要他还爱着任昊一天,还对他有着一丝感情,在这块巨石面前,都已是退无可退。 “都这样了,却还是不肯信我,有这么难?”过了许久,杨哲才想起把话题绕了回去。 “不是难不难的问题,是……,”任昊捏住他的手,见杨哲的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赶紧改口道,“只要你不离开我,以后我都不再骗你了好不好?”他无法想象更无法接受连杨哲都消失在他的生命里。 他的谎言、他的算计,不过都是为了把这个人留在他的身边,可是,若这些谎言和算计反倒成了杨哲不得不走的原因,那他还算计个什么呢? 杨哲拿指尖在他手心里划了几下,笑得有些苦涩,“你若是不骗我,我干嘛要走?” 任昊低头玩弄着他的手指,一会儿十指相扣,一会儿贴在一起,许久才叫了声杨哲的名字,“杨哲,可是我现在,还是有很多事情,不能跟你说,”任昊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道,“等这件事情完了,我一定一五一十的全部都告诉你,以后,我就再也不骗你不瞒你,把你当成我的一部分,去信任,好不好?” 每次任昊做出这种“这一生我只为你开这样一个例外”的表情,杨哲的脑回路就会短路一会儿,这次也不例外。 虽然不知道任昊说的事情是什么,杨哲却自我安慰道,任昊能做如此让步,已是远高出自己那些需要几年甚至几十年努力的预料,何况哪有什么事情是一蹴而就的?这个开端总还是好的。 想到这里,杨哲把心里那丝不安和疑虑挥去,手上用力一拉,把任昊抱进怀里,笑着吻了吻他的颈侧,“你倒终于开窍肯松口了。” 任昊本来紧绷的身体因为他的拥抱而轻松下来,悬在半空中的心也稳了下来,偎在杨哲的肩膀处,咬了一口,“还不是为了能咬一辈子?” 过了一会儿,笑着凑到杨哲的耳边,“之前还怕老爷您不满意这一小点的让步。” “你什么德行我还不知道?”杨哲用力的拍了一下他的背,“对人类而言,这是一小步,可是对于你,那必须是一大步!” 任昊本来挺安静的跟他抱在一起,见杨哲心情不错,在他腰上的手也开始不老实起来,声音沙哑,意有所指道,“大么?有多大?” 刚才还在讨论深层次哲学和佛学理论,智慧神圣的光芒还没有退却,限制级的言语动作就已上演,杨哲觉得这个节奏变化有点快。 可是身体,却适应的很快,不等大脑的指令,已经在任昊的挑逗下,不受控制的兴奋、战栗,欲望像是刚从牢笼里放出来的猛兽,一路呼啸着在血液里四处奔腾,将还在抗拒的理智冲撞的支离破碎。 与过去的欢爱频率相比,这段时间的戒斋着实有点长,自从两人分开后,别说起什么旖旎的心思,就连每天早上生理性的晨勃都因为想到那个人而变成晨痛。 本就宽松的睡袍被退下,鼻间充斥着熟悉的气息,耳边是他喃喃的爱语,身体的每一处肌肤都在令人脸红心跳的情欲里发出渴望的声音,还在负隅顽抗的理智在一片喧嚣之中被彻底淹没。 杨哲腰身一软,被任昊压在身下,抬手勾住他的脖颈,回吻过去。 察觉到他的回应,任昊的动作变得霸道而激烈,似乎要把过去空缺的夜晚弥补过来一样。 孤寂了许久的两具身体,终于找到日夜渴望的另一半,抵死缠绵。 第二天早上,杨哲是被手机的铃声吵醒的。 华辰的电话。 刚摁开,还没说声“喂”,华辰焦急的声音就传了过来,“说好的上班呢!” 杨哲睁开眼睛的时候就觉得喉咙发涩,咽了两口唾液,还是难受,再想到喉咙之所以难受的原因不禁有点脸红。 见床头放了杯水,伸手拿过来喝了两口,才哑着声音道,“病了。”干哑的喉咙反倒成了生病这个理由的证据。 华辰“哦”了一声,“刚才任昊给我打电话说你病了,我还以为他忽悠我呢,好吧,听你嗓子不舒服,是不是昨晚着凉了?那你好好休息吧,正好连上周末,下周一上班咱谈谈常州分公司的推进。” 听到任昊已经给他请了假,杨哲磨了磨牙,妈的,昨天晚上要不是他来回的折腾了一次又一次,自己现在至于这样病恹恹的躺这儿么? 把电话挂了以后,觉得腰部以下的身体没一处不酸,每一块骨头不麻,杨哲骂骂咧咧的把手垫到腰下面,揉巴了两下,不小心碰到腰侧,引起一阵不太一样的疼,赶紧掀开被子检查,发现胯骨那儿都被捏的青紫了。 想到昨晚某人摁着他换着姿势弄了几个回合的场面,杨哲又羞又恼,再定睛一看,身体其他地方也没好到哪里去,一片万紫千红,可谓春意盎然。 杨哲羞愤的躺回到床上,给任昊发了条短信,用六个简明扼要的字表达了自己此刻的情感。 “任昊你大爷的!” 刚发送成功,任昊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杨哲一接起来就先骂过去,“任昊你个死混蛋!老子现在这样怎么见人啊!” 任昊声音压得极低,像是就在杨哲耳边低语一样,“那就别见人了,在床上等着我吧。” 听到他如此不要脸的回答,杨哲本就高昂的怒火如同被倒了一桶汽油,眼看就能爆炸了,气沉丹田不带喘气儿的扔过去一句“任昊你特么的就一道德败坏伤风败俗败坏门风荒淫无道的死不要脸的臭流氓!” 任昊等他发泄完了,才笑着柔声道,“亲爱的,喘口气,喝点水。” 不说还好,这一说让杨哲想起昨天晚上他非逼着自己大声呻吟出来的画面,又羞又恼,“妈的,这谁害的呀!” 骂归骂,还是用另外一只手把杯子拿过来,喝了两口水。 任昊态度特别端正的承担责任,“都是我的错,一不该在事前勾引你,二不该在过程中逼迫你叫出来,不过,亲爱的,你叫的……” 越听越不像话了,杨哲赶紧打断他,“你快摸摸你的脸,看看是不是又长了一层,妈的,这脸皮厚的也太不合理了! 任昊轻笑了一声,“你亲自摸摸看呗。” “滚蛋!”杨哲把空了的水杯重重的放在床头柜上,“回头哥不把你脸皮给摸薄了不算完!”看了看自己的手,突然挺想任昊就在身边可以随时摸两把,“什么时候回来啊?” “我中午下班回家,大概十二点到家。” 杨哲本来就是随口一问,没想到他中午跑回来,“中午回来干嘛啊?来回不嫌折腾。” “照顾家眷,不算折腾。”任昊一本正经道。 谁是谁的眷啊! 杨哲正要反唇相讥时,听到任昊又说了一句,“早餐我放保温箱里了,是你爱吃的鸡蛋仔,粥在电饭煲里,不要忘了喝。” 注意力瞬间被转移到早餐上。 重新有早餐吃的感觉,让杨哲想要泪奔。 自从被任昊的厨艺养刁了嘴以后,这段时间来,在早餐站里买的早餐全都索然无味,难以下咽。 美滋滋的爬坐起来,杨哲还有点舍不得挂电话,却也没啥事儿可说,没话找话道,“工作忙么?” 想想觉得自己问的真是废话,任昊哪有不忙的时候? “还好,”任昊笑着回答,“都准备工作交接了。” 杨哲记得任昊是要过了年才离职的,“不是说拿了年终奖再走么?” “等不及了,”任昊有些苦恼的逗他,“某人要和我一起奋斗呢,我怎么还能安之若素在这里?那必须得归心似箭。” 想起昨天晚上在医院对他吼得话,杨哲有点讪讪的,他倒没有让任昊这么快就撤的意思,赶紧撇清关系,“这跟我啥关系啊?你这简直就是昏君怨人姿色美啊!” 任昊在那边笑不可抑,“对对对,美人本无错,是我昏庸垂涎之过。” 杨哲怒,“靠!说谁美人呢!你自己照镜子去!哥比你男人多了。” “我就有一个男人,”任昊故意曲解他的意思,佯作迷惑,“你比我多多少啊?” 杨哲搓搓牙,“你有一个就够了,还想啥呢?!” 肚子咕噜噜的叫了起来,想想任昊工作交接应该挺忙,“你男人我吃早饭去了,媳妇儿你好好工作,为社会主义建设继续添砖加瓦!” 挂电话后,杨哲一瘸一拐的晃到卫生间,刚洗刷完,听到手机响,是他舅舅的电话。 “杨哲,你不是要用我那私人飞机么?什么时候来办手续啊?” 杨哲这才想起来,大半个月前跟他舅舅提过这事儿,可不就下周二用么,赶紧答应道,“成!我待会儿过去。” “不说不急,一问就急成这样,哈哈,赶紧过来吧,好久没见着你的面儿了,最近咋样啊?给你妈打电话,说你一个月没回去了,电话也不往家打。” 杨哲打哈哈对付着,说忙完这阵儿就回家,挂了电话后,才一脸懊丧的对着自己的大腿猛捶了两下。 差点把任昊的生日给忘了! 他们还没闹别扭的时候,杨哲打算给任昊补一个浪漫的告白,就问舅舅借了他那架私人飞机,打算一起去腾冲。 大学那会儿任昊就一直想去腾冲,但那时候还没有直飞的航班,杨哲嫌坐火车去又太过波折,最后他们就只去了丽江和大理。 毕业后,任昊又提过一次,不过两人的时间总是对不上,后来就一直搁浅,没去成。 再后来,任昊虽然没再说起过,杨哲却知道那个地方肯定还在他心里。 有什么比开着飞机到达那个奇山异水、风景如画的地方更让他惊喜的? 可是,这么好的计划差点被他忘了! 杨哲狼吞虎咽的把早饭吃完,找了件能把脖子上的吻痕遮住的高领衣服,匆匆的出了门。 到的时候,杨哲的舅舅王岳山刚跟人开完会出来,看见杨哲,笑着骂道,“臭小子,不到用着你舅舅的时候,面儿都不露一下,看这脸色春风得意的,亏我和你舅妈还担心你在外面受罪呢。” 杨哲的舅舅没子女,那他当自己儿子看,从小就宠得厉害,杨哲对他也亲,许久不见,使出浑身解数把舅舅哄得直乐。 在办公室里拉了会儿家常后,才到正题上,“你这是去哪儿?上次跟我说去云南?” “嗯,去腾冲。”杨哲给王岳山捏捏肩膀,把人伺候的眼睛都弯了,“得跟那边儿打声招呼吧。” “这个我来就行,要当地政府过去接一下么?” 杨哲赶紧拒绝,心想这会儿还是低调的好,“不用,就我和一个朋友,我们去那边晃荡晃荡第二天就回来了。”还得上班呢。 王岳山眯了眯眼睛,“什么朋友啊?这么上心?新交的女朋友?” “哪里啊?”杨哲心想他舅舅不愧是老狐狸一只,这都能瞅出来,不过自己带的是男朋友,“是我自己想过去玩儿,拉了一哥儿们。” “哪儿个哥儿啊?那个任昊么?”王岳山问道。 杨哲惊讶的反问道,“您怎么知道?”任昊打入到他们家都打入的这么深了? 王岳山略带深意的笑了笑,可惜杨哲站在他背后,没看到,“来往过几次,印象挺深的。” 杨哲以为他说的来往过几次是指以前他带任昊去舅舅家吃饭,也没往心里去,反而好奇他舅舅这个印象是怎么个深刻法儿,“什么印象啊?”也不知道任昊在他们这些老狐狸眼里什么样儿。 “这年轻人吧,聪明能干,前途倒是无量,只是,”突然顿了一下,杨哲在后面听的心突突跳,居然有点紧张,“心太重了点儿,都不像跟你同个年纪的。” 磨蹭了会儿后,杨哲看看时间,任昊快回去了,就说要走,王岳山非要留他吃午饭。 “现在八项规定管的严着呢,”杨哲转转眼睛,想到任昊刚出院,又在那啥上不知道节制,“有那钱还不如把您那点儿好东西给我点儿呢。” 王岳山听了直乐,吩咐人打开柜子让他随便挑,在旁边揶揄说,“你这是讨好女朋友呢?还是孝敬岳父岳母的?怎么养颜美容的强身健体都不待挑的?” 杨哲找了个大袋子,来者不拒的把袋子装的满满当当,含糊道,“都有都有。” “还真有让你这么上心的女孩子啊,”王岳山拍拍他肩膀,“赶紧领回来给我们看看。”拿起电话给财务,“把我给刘书记的那几箱子东西拿过来。” 杨哲狐疑的看过去,“舅,您什么时候跟刘书记走这么近了?” 因为刘书记和陈市长不对付,好多事儿又各部门交叉,怕一个惹不着把火引自己身上,平常王岳山有个什么事情,都是走程常委那条线儿。 王岳山高深莫测的笑了笑,“这得跟着形势走,”听到门口有人敲门,见是财务的人把东西提了过来,招呼人把东西都打包好送车上,待会儿送杨哲回去,“这可是我走了渠道拿的特供的东西,本来孝敬书记的,先给你那个小朋友吧,把人哄开心了,赶紧带回来哄我们老人家开心。” 杨哲乐的眉开眼笑,一点儿也不推脱,跟着人就往外走,“时机成熟了我就把人带回来。” “在不违背原则的条件下,可以适当催熟一下啊哈哈。”王岳山把他送到门口,吩咐司机把他送回去。 司机也是个老熟人,一路上都在叨叨杨哲那女朋友得是个什么天仙,杨哲听得直乐,心想,任昊要是知道了不知道是个什么表情。 司机把东西帮他提楼上就走了,杨哲把他送走了以后,脸上的笑就挂不住了。 昨晚那个让他烦的不再想的念头又冒了出来。 他既然打算个任昊过一辈子了,总得要跟家里人说这事儿。 生日贺礼 他既然打算个任昊过一辈子了,总得要跟家里人说这事儿。 可是,就他家那文化氛围,连门不当户不对都接受不了,更何况是性别都不对了。 杨哲窝在沙发里,怎么想怎么觉得坦白就是个被自己爹活生生打死的结果。 简直比焦仲卿刘兰芝还惨,人家好歹能结婚,他和任昊的事儿要是被知道了,他家里还不定什么法儿把任昊逼死呢。 杨哲正在脑补着一个被活生生打死,一个被恶势力逼死的悲惨剧情,门响了一下也没注意。 任昊见他在发呆,轻手轻脚的走过去,从背后蒙住杨哲的眼睛,粗着嗓子问,“猜猜我是谁?” 杨哲被吓了一跳,在胸口处拍了一下压惊,“我去!吓死我了,都多大年纪了,玩小孩子的把戏。”话音未落,察觉到任昊要把手收回去,突然觉得有点不对,估计任昊小时候也没心思玩这种游戏,难得他有如此童心,自己这也太打击他了。 赶紧按住任昊的手,回补道,“摸着这纤纤素手,可是哪位妹妹?” 任昊本来也觉得挺无聊的,见他有了兴致,也就挺配合的捏着嗓子回道,“你妹妹那样多,可猜得出是哪一个?” 杨哲把他的手凑到嘴边,吧唧亲了一口,“这么甜的还能有谁?来,好人妹妹,让哥哥香一个。”说着,跟登徒子一样,色眯眯的凑到任昊脸边嘟着嘴亲了一口。 没想到被调戏的人一点节操都没有,任昊把另外一边脸也凑过去,“一个不够,再来一个。” 杨哲推他一把,“靠,谁调戏谁呢?”化身卫道者的样子,教训道,“矜持呢?” “都进屋了,还要什么矜持?”任昊笑着跟杨哲挤在一张沙发上,看他穿的那么厚,拽了拽他的领口,“穿这么厚?” 杨哲翻个白眼,指了指脖子上的吻痕,气呼呼的道,“也不想想谁给弄的。” “哎呀,我错了,”任昊一点诚意都没有道了歉,环住他的肩膀,笑着倒在他身上,“要不要惩罚一下肇事者?” 杨哲一不留神被他压得倒在沙发上,条件反射的恐慌了一下,挣扎道,“靠!大白天的干嘛呢?!” “谁要干嘛了,”任昊挺委屈的瞅他一眼,抛了个媚眼儿,“还是你有什么想法?” 杨哲看他眼神儿上下乱瞄,屁股疼,“有吃饭的想法,”赶紧推了他两把,“午休不就两个小时么?赶紧起来做饭吃饭,不然来不及了。” 任昊压着他啄了几个吻后,才恋恋不舍的站起身,弯腰把杨哲圈在沙发里,口气带点憧憬道,“以后我们在公司旁边买个房子好不好?可以一起回家吃午饭。” 他这么一声让杨哲蓦地有了一种他们要谈婚论嫁一起过日子的感觉,心跳居然错了一拍,点点头,“好啊,那边不是好几个楼盘要开么?”想起他舅舅在那边也有块地产,“我跟舅商议下,让他送咱们一套得了。” 任昊笑了笑,起身往厨房走,扔下一句话,“算嫁妆么?” 杨哲随手抄起个坐垫朝他扔去,“明明是聘礼!” 任昊头都没回,听到耳后有破风声,跟背后长了眼睛似得躲了过去,声音带着笑,“聘礼?那得再加上三金三银。” 杨哲从沙发上爬起来,跟他进了厨房,“三金?金项链金脚链金腰带么?” 任昊正在洗菜,闻言鄙视的看他一眼,“都结过一次婚的人了,这都不知道?” 杨哲哼哼道,“那能算么?那都没用心好呗?我就是一特邀嘉宾,送的啥我都不知道。” 任昊斜眼看了他一下,故作娇羞状,“多谢老爷对在下如此上心。” 杨哲被他勾的心有点痒,走到他身后,抱住任昊的腰,轻薄道,“娘子如此美貌,敢不用心么?”摸了摸任昊的腰,有点心疼的想,这瘦了真多,就算金腰带估计都花不了多少钱。 任昊回过头,双眸黑亮,声音暗哑,“你再抱一会儿,我就把你抱操作台上,”眨了眨眼睛,“咱先来点饭前点心。” 不用他说话,见他这个表情,杨哲的腰和屁股就条件反射得疼,赶紧松了手溜到外面,不忘回头愤愤道,“太淫荡太无耻了!” 任昊见他跑出去了,才突然想起件事情,扬声道,“哎等等,华辰这周末去常州签合同,让你把上次跟市委书记谈的资料给他发过去。” 杨哲跑到一半的脚步停了下来,答应了一声后,奇怪道,“他怎么没联系我?”居然要麻烦董事领导带话? “他说上午给你打了一个电话后就打不通了,你出去了?”任昊问。 杨哲想起他舅舅的会议室屏蔽信号,估计是那会儿,“嗯,去我舅舅那儿跑了一趟。” 任昊往锅里倒油的手顿了顿,险些把油倒多了,“他找你?” “不是,我找他呢,”杨哲心想还要给任昊个惊喜,支吾了一下,“其实也没事儿。” 怕任昊再问他,赶紧走远了,“我去给华辰发邮件去了哈。” 想起还有一堆战利品,又跑回来,“我舅舅给他外甥媳妇儿了点见面礼,都放柜子里了,待会儿你记得笑纳了哈。” 任昊见他急不迭的跑远了,脸上的笑意渐渐淡了下来。 把饭菜做好了端出去,见杨哲正抱着笔记本在柜子旁边不知道嘀嘀咕咕些啥,“吃饭了,你在干嘛呢?” 杨哲仰起头冲他得意的笑,“媳妇儿快过来看老爷给带回来的东西,我还以为都是些普通补品呢,居然大部分都可以养胃。” 任昊无奈的走了过去,这年头什么补品不把自己吹的能治百病? 杨哲平常也挺清楚这些事儿,自己再怎么头疼脑热也不会想到用这些玩意儿,到了任昊的事情上反而不清醒起来,不自觉得有病乱投医。 任昊先把他放膝盖上的笔记本拿起来,再把人拉起来,“我那是陈年痼疾,治不好的,赶紧吃饭吧。” 杨哲站起身,动了动麻了的脚,听到任昊的话,愣了愣,“不是加班累得么?” 任昊拉着他去洗手,轻描淡写道,“累出来的那是胃出血,胃不好是小时候就有的毛病,那时候经常三餐不继什么的,”见杨哲脸色变了变,赶紧安慰道,“ 恋耽美 分卷阅读21 两草相遇必有一草 作者:爱笑的狐狸 过去了没事儿了啊,我这现在不是很注意了嘛,以后慢慢就养好了。” 杨哲看着他觉得喉咙堵得慌,走到水池边,把头拧到一边不去看他,“你注意个屁!也不知道是谁刚从医院里出来。”想想任昊明知道自己身体经不起折腾,还不注意点儿,他就难受的想揍人。 任昊帮他拿过毛巾擦手,低眉顺眼道,“放心好啦,就算为了在你白发苍苍的时候还能指挥着我给你做饭,我也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想象了一下那个颇为形象生动的场面,杨哲无奈的瞅他一眼,“你知道就好。” 任昊半推半搂的把他带动饭桌前坐下,吃了一会儿,杨哲突然咬了咬筷子道,“下次再去我舅那里淘点特供米什么的,据说那个可补可健康了。” 还真是不死心,任昊从饭碗里抬起头,伸手把人揽怀里,在额头上吻了一下,柔声道,“何必舍近求远。” 杨哲在他放桌底的脚上狠狠踩了一脚,瞪他道,“跟你说正事儿呢!耍什么流氓!” 任昊无辜的眨眨眼,“这是我给自己开的药方,怎么就成耍流氓了?” 杨哲有些无语,推了推他,“这药方又跑不了,放心吧哈,吃饭吃饭!” 任昊弯了弯眼睛,对药方说,“好。只是,老爷,这尊脚,挪一挪可否?” 杨哲这才发现自己的脚还踩他脚上,赶紧把踩在任昊脚上的腿挪开,有点不好意思的哼哼道,“踩你,那是你的福分。” “呦,”听他这样说,本来已经拿起筷子准备吃饭的任昊弯下腰,去摸杨哲的脚,“福分得放在手心来,来来来。” 杨哲平常在家都穿一宽松运动裤,被任昊握着脚踝倒提着,裤腿管落到了膝盖上面,露出了大半条腿,本来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可是任昊把他的腿搭在自己膝盖上后,腾出手来,沿着脚腕朝上摸了过去。 杨哲以前都不知道小腿肚还能这么怕痒,被他撩持的在椅子上一抖一抖的,明明挺痛苦的,偏偏还笑个不停,“赶紧放手,福分不想跟你玩儿了。” 任昊本来只是想逗逗他,见他这样,反而不想收手了,勾了勾嘴角,“想跑就跑啊?都赖上你了。”更是变着法儿的挠着杨哲。 “耍流氓耍到饭桌上来了,还有没有天理王法了?”杨哲把筷子扔桌上,饭是吃不下去了,双手探到桌子底下去拯救自己的腿,“本大爷非得亲手擒获你这淫贼。” 任昊见他两只手都伸过来,赶紧松手,把杨哲的腿往地上一放,猛地站起身,扑到杨哲身边,把人从椅子里抱了起来,“既然你都这样说了,我就把这淫贼的事儿做全乎了吧。” 身体猛地悬空,杨哲先是吓了一跳,再想到自己被人这样打横公主抱着,怒从心中起,拽着任昊的两只耳朵,恶狠狠道,“长能耐了啊?刚出院就表演中气十足力大无比么?忘了你那阿喀琉斯脚底一般的胃了?快把你家老爷放下来。” 任昊抱着他冲沙发走了过去,耳朵被拉得生疼也不放手,笑颜绚丽,“我是淫贼呢,还能摔着夫人您?”被人拽着的耳朵疼的更厉害了。 走到沙发边,才弯腰把人轻轻放下,自己跪坐在沙发边地毯上,把杨哲还放在自己耳朵上的手握在手里,情色十足的舔了舔,双目含情的看着杨哲。 淫贼若是长成这样,那些闺房里的大闺女估计都大敞着窗户等人采了。 杨哲一边在心里吐槽,一边处理着大脑发出的红色预警,想到昨晚被折腾的惨样,和此刻仍然惨不忍睹的模样,瞳孔都开始收缩了。 任昊察觉到他的反应,俯身在他唇角脸颊上轻吻着,手指从腰际一路煽风点火,安抚道,“就亲亲你,不做。” 杨哲放松下来,被他勾的也有些情动,揽着他的肩膀不安分的扭动了两下。 虽然说只是亲一亲,可是任昊把他的衣服推到胸口处,看着昨日欢爱的痕迹时,脑袋一热,呼吸也难以控制得粗重起来,抬起腰挪到沙发上,把杨哲抱了个严严实实。 正午的太阳稍稍有点偏西,穿过白色的帘布,探头探脑的看着屋里的两个人。 桌上的饭菜冒着徐徐的热气,在阳光里显出一派蒸腾的气象,慢慢的,淡了下去,只余一点浅浅的影子。 杨哲雾眼迷离的看着身上的任昊,看着他强忍着的模样,心里蓦地一软,气息不稳道,“进来吗?” 几乎是刹那之间,他看见任昊的双眼猛地明亮起来,连正午的阳光都挡不住那刻的光芒。 任昊捧着他的脸细吻了一会儿,低声道,“受的住么?”说着,试探得摸到杨哲身后的地方。 杨哲的裤子早就被他脱到膝盖处,那里也翘得老高,被他这oo的摸来摸去,前后夹击,有点难耐的扭动了一下,恶声道,“搁战争年代,哥就是一宁死不屈的革命烈士,有什么受不住的?” 任昊被他的比喻逗笑了,轻咬着他的喉结,喃喃道,“你可不能做了烈士,你是我的信仰,我的一切。” 杨哲搂住他的脖子,粗喘着道,“以后,对你的,信仰,要坦诚,知道不?”,声带振动时感受到任昊的牙齿舔舐着自己肌肤,忍不住战栗了一下。 “君子日参醒,”任昊的唇一张一合,摩擦着杨哲颈部的肌肤,引起一阵阵酥麻,“那我就秉承古训,日后,参醒。” 昨晚的欢爱刚过去不过半天,扩张意外的好做。 杨哲被撩拨的有些意乱情迷,双腿勾着任昊的腰让他进来时,才反应过来,此日非彼日,刚要开口说话,快感一波一波的袭来,把所有的语言都化成了令人脸红心跳的呻吟。 任昊小心翼翼的把自己埋进他的体内,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杨哲的表情 白日明亮的光线将晚上看不清的细节照的清清楚楚,任昊在心里一遍一遍的临摹着,把杨哲在欢爱里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每一个细细的纹路都印在心里、刻在骨上。 旅途生变 早上六点半。 如每个早晨一样,任昊在睁开眼睛前习惯性的紧了紧双臂。 人呢? 刹那间,任昊的心脏仿若坠入冰窖,手脚一片冰凉。 慌慌张张从床上爬起来,任昊跌跌撞撞的跑出卧室,刚出门口就闻到一股浓浓的糊味,接着听到厨房里传来叮叮咣咣的声音,心脏这才回位。 扶着门框长舒一口气,摇头自嘲得笑了一声,患得患失都已近病入膏肓的地步了。 任昊走到厨房门口,看着杨哲手忙脚乱的擦溢在案台上的汤汁,走过去拿了块吸水的抹布,“我来吧。” 杨哲被他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见他要收拾残局,赶紧把他推一边,“哎哎哎,你让开,把这玩意儿给我,”夺过任昊手里的抹布,“边儿去边儿去,今天我下厨呢,你别抢我风头。” 任昊无奈的看着他,“成成成,我把舞台让给你,”指了指杨哲手里的擦碗布,“你要擦也行,不过,咱用个吸水性强点儿的布吧。” 杨哲看看手里的布,“哦”了一声,恍然大悟道,“难怪擦了半天还是擦不完呢。” 任昊掀开锅盖,一股糊味扑面而来,默默的把锅盖再扣回去,心想杨哲也真行,锅底是糊的,锅外还溢汤,还真是门技术活。 杨哲忙着洗抹布,察觉到任昊去掀锅盖,颇紧张的斜眼偷看过去,心想他要是敢露出半点嫌弃的神色来,自己就把抹布摔他脸上。 结果任昊非但没有半点不待见的表情,还挺挺愉悦的,杨哲松口气,也跟着弯了弯嘴角,一个不留神,手上拧大了劲儿,抹布甩了自己一脸水。 任昊正好扭过头看见他的狼狈样,赶紧拽了块毛巾给他擦脸,杨哲闭着眼睛任他在自己脸上擦来擦去,“生日快乐。” 任昊呆愣了一下,笑着搂住杨哲的腰把人抱进怀里,“谢谢。” 怪不得起来这么早给自己煮面,原来是因为连当事人都忘记了的生日。 杨哲手里还拿着抹布,怕弄脏任昊的衣服,赶紧把人推开,“抹布还没洗干净呢,寿星大人您赶紧出去,待会儿给您上面。” 任昊在他离远前抢了个吻,笑着站在厨房门口,看杨哲盛面。 清晨的阳光,笨拙的动作,祥和的空气,一切是那么的温馨和美好。 如果不曾拥有过,就永远不会知道有多美。 可是一旦拥有了,就再也不能承受失去。 所谓的长寿面已经成了一坨,杨哲费力的夹了半天,别说长寿面应该只有一根,甚至难以从满满的一碗面里夹出一根又长又坚挺的面来,“这面肯定有问题,怎么全粘一块儿去了!” 任昊小心翼翼的从碗里卷出来一根,递给杨哲,“来来来,这儿有根。” 杨哲抿嘴瞅了他一眼,“给我干嘛?这不是寿星吃的么?” 任昊把筷子塞他手里,一本正经道,“你喂我吃,那才管用。” “为什么啊?”杨哲接过筷子,疑惑问道,怎么不记得有这么个说法? 任昊凑到他边上,笑的比花还灿烂,“我们那边的习俗,得最爱自己的那人喂着吃才能长命百岁。” 这样?杨哲狐疑的看他一眼,见任昊眼巴巴的渴望模样,心想喂就喂呗,反正自己媳妇儿,而且过生日的人最大,把筷子凑到他嘴边,“来,乖媳妇儿,吃了这口寿面,活到九十九。” 任昊眼睛不去看面,只管一眨不眨得盯着杨哲。 杨哲本来见他舌头一卷一卷的就看的有点燥热,再被他这样直勾勾的盯着,只觉得头有点晕,脸也有点热,赶紧开口掩饰自己的不自在,“还有一半儿呢,赶紧吃了。” 任昊握着他拿筷子的手,朝杨哲凑过去,“这一半你的。” 杨哲看着近在眼前的面,有点对儿眼的感觉,“为啥?” “自己活那么久有什么意思,”不过是讨个好口彩的事情,任昊却意外的坚持,“咱们得活得一样久。” 杨哲的心变得比碗里的一坨面还软,在任昊的瞳孔里看见自己机械的把另外半根面吃完,“恩,咱们得活得一样久。” 手牵着手,一起把未来的路走完,临到终了,像每一个入睡前的夜晚一样,并排躺在那里,握着对方的手说,别怕,路上有我。 杨哲吃了两口,觉得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自己煮的面都特别的极其难吃,黏糊糊的一团不说,还不熟。 见任昊吃得认真,杨哲看得心有不忍,想到他本来胃就不好,再吃这么一碗,非得住院不可。 “别吃了,待会儿去楼下买点吧。” 任昊把嘴里的面咽下去,奇怪问道,“为什么啊?这不是有吃得么?” 杨哲见他的表情不像是糊弄讨好自己,而是真的觉得那面不仅能够下咽而且不可替代,刹那间觉得任昊这个表情简直比任何甜言蜜语都让人感动,赶紧垂下眼睛,“哦,那就赶紧吃吧。”那就待会儿下楼的时候买点健胃消食片吧。 两个人一边吃一边磨蹭,任昊充分利用自己的寿星优势,一会儿要喂一会儿要亲一会儿要摸的,把一顿早餐的时间硬生生得拖成了平常的两倍。 好容易吃完,时间已经不早,任昊拉住要去洗碗的杨哲,“都几点了,你去上班吧,我来刷碗。” 上周五工作交接完后,任昊就把档案转到公司里去了,但是涉及到身份转变,还要走些流程,暂时没什么工作,再加上杨哲过两天就要去常州那边推进分公司的事情,两个人即将两地分居,任昊索性请了个长假,专职伺候杨哲,提前弥补着。 杨哲神秘兮兮的笑了一声,“哥不用上班,快让开,洗完碗带你去一地儿。” 任昊让开路,跟在杨哲的后面,“啊?”为了给自己过生日专门请一天假?“去哪儿?” 杨哲喜滋滋的低头洗碗,“到了你就知道。” 说了还能有什么惊喜? 杨哲动作麻利的把碗迅速的洗完,抬头看见任昊抱着胳膊倚在厨房门口做沉思模样,推着他往外走,“快换衣服,准备,出发。” 任昊穿鞋子的时候,看见杨哲从卧室里提出一行李箱来,“啊?还要在外面过夜?” 杨哲得意洋洋的拍了拍他的屁股,“明早上回来。” 任昊见他特别n瑟的出了门,跟在后面锁门,有些好笑的摇摇头,忍不住猜测杨哲这是打了什么主意。 飞机票火车票都没买,不像是去外地。 当地的话,野外生存农家乐?不是杨哲的风格。 见杨哲开车一路奔着城外去了,突然想起昨天杨哲去他舅舅那里,琢磨了一会儿,难不成自驾飞机? 越看杨哲的表情越像真的,想了想还是没问出口,杨哲既然要给自己个惊喜,现在问出来反倒扫了他的兴。 工作日的上午,出城的车少,路上也不堵,没多久两人就到了南苑机场。 任昊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什么时候买的飞机票?” 杨哲得意的对他抛个媚眼,“先不告诉你。”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 “喂,我杨哲。” “好。” 说了几个字就挂了电话,让任昊去vip候机厅那边等着,他去拿个东西。 等任昊走了后,杨哲才兴冲冲的跑到机务办公室,拿了特批的准飞证,再飞快的跑去找任昊,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任昊惊喜的表情。 跑近了见任昊正在接电话,气喘吁吁的站他对面,刚站稳,听见任昊说,“他来了。”说完就把手机递给杨哲,“华辰找你。” 杨哲莫名其妙的接过来,“华总?” 华辰的声音焦躁不安,“杨哲,杨大少爷,您今天怎么请假了啊?” “啊?”杨哲皱了皱眉,“我今天有极重要的事儿要办,请了一天假,怎么了?” “你还想不想去常州当分公司老总了?” 杨哲笑了笑,“这事儿还真没我手上这事儿重要。” 华辰气的险些背过气去,“我说你忙啥呢?你不是跟昊哥在一起么?你们有啥比你去分公司当杨总还重要的?” 杨哲一乐,任昊过生日还真比他那事儿重要,杨总这个称呼早晚是他的,任昊生日可就这么一天,“您还真说对了。” 华辰却以为他这是大少爷脾气上来了,“把电话给昊哥,我跟他讲。” “好吧,”杨哲把手机给任昊,“还要找你呢。” “怎么了?”任昊接过手机来。 华辰决定曲线救国,杨哲不听他的,还能不听任昊的?虽然他也不知道这个理论是怎么形成的,但是他直觉就是这样的,“昊哥,您赶紧劝劝那杨大少爷,让他现在、立刻、马上坐飞机去常州,明天他们市委书记要陪省长出国考察,咱们那个合同今天必须签!” 任昊看杨哲兴致颇高的样子,心想公司的事情哪里有杨哲的心情重要? 于是不急不缓的安慰道,“这个不急,那就等他回国再签。” 华辰快急疯了,心想怎么一个两个的都不靠谱了呢? “任总!任董!您不能由着他那大少爷脾气啊!明面儿上说是出国考察,其实这是准备工作调动呢,这个书记就要调到福建去了!下个书记来,谁知道是个什么情况啊!那时候咱不白准备了?那边基建咱可已经开始动工了,这边合同还没签,要是新来的书记不管不顾的,不认可咱们这边咋办呢?几十万砸进去不说,咱这边搞得成果往哪儿搁?这分分钟都是钱啊,一天光利息都上万了啊。” 任昊不咸不淡道,“那你或者找个合适的人去?” 华辰恨不能吐出口血来,“我今天要在这边陪咱们老校长您忘了?还有十几个技术合同等着我一个一个看呢,再说了,就算我能去也白搭啊,上周末我打电话过去的时候,人家书记点名让杨哲过去签。” 华辰嗓门特别大,杨哲站得离任昊挺近,听了个清清楚楚,刚才华辰没跟他说清楚,杨哲没想到这一耽搁给公司带来这么大损失。 “没事儿,这事儿要是黄了,咱再换一地儿,”任昊依旧不急不躁,“你也别急,先把老校长伺候好了吧。” 杨哲急了,一把抢过电话,“喂?华总?您刚才说啥,我没听清楚,这要是耽搁了,多大损失啊?几十万?” 华辰已经被任昊打击的没斗志了,没精打采的回他,“直接损失几十万,还有间接损失呢,得好几百万吧,这大半年就白干了。” 杨哲在原地转了一圈,最后抓着任昊的手,心一横,“您跟常州那边说,我去,我待会儿就过去。” 挂了电话后,不等任昊说话,杨哲苦着脸,一脸歉疚的摇了摇他的手,“任昊,我……” 任昊笑了笑,反手握住他,“没事儿,我懂。”说着提起皮箱,“我送你上飞机。” 杨哲站在原地没动,咬了咬嘴唇才艰难开口道,“其实,我特想给你个印象深刻的生日,让你记一辈子,可是,我不能因为我这个自私的想法,就把你辛辛苦苦建起来的公司弄垮了,……” 任昊捏捏他哭丧着脸,打断他,“我都知道,你也别紧张,公司没那么容易垮。” 杨哲看着他叹口气,“可今天这么特殊一日子,我就觉得特对不起你。” 如果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任昊特别想把杨哲抱怀里揉捏两下,可是现在他只能风淡云轻的轻声道,“你没有任何对不起我的地方,你跟我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特殊日子,你有这心,我就很感动很感激了。” “我在乎的只有你而已,别的,都是锦上添花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  甜死你们 两地分居 对于任昊张口即来的绵绵情话,杨哲有点招架不住,红了红脸,转身大步往登机口的方向走。 任昊赶紧拉着皮箱跟过去,笑着问,“要不,我陪你过去?” 杨哲斜瞅了任昊一眼,闻言眼睛一亮,“对啊!腾冲去不了,可以去常州啊,签完字儿就完事儿了,咱可以假公济私出去玩大半天啊!” 得意的撞了撞任昊的肩膀,“虽然说当着公司老总的面儿说这话不好,不过,你有什么意见么?” 任昊弯了弯嘴角,“作为杨总的家属,我个人持绝对赞成的态度。”然后有点惊讶道,“原来你要带我去腾冲啊。” 杨哲把脸扭到一边,脚步也加快了,欲盖弥彰道,“就,就随便选的一地儿。” 任昊但笑不语,跟上杨哲的步伐跟他并排走。 走到登机口,杨哲出示了一下准飞证,见任昊脸上毫无奇异之色,走了几步后,实在忍不住问,“不会吧?你早猜到了?” 若是以往,任昊肯定会顾虑着杨哲的感情,毫不犹豫的否定,但是,想到曾经答应他再也不欺骗,任昊爽快的承认道,“嗯,我是猜到了”。 杨哲郁闷了,心想有个聪明的男朋友真特么的让人忧伤,要制造惊喜实在太考验智商,丧气道,“得。” 任昊不忍看他失落的模样,揽住他肩膀,“但我真没猜到你打算去腾冲,看我刚才那表情了吧,真挺惊喜的。” 杨哲白他一眼,“又不是真去,”一转头,见有人远远的冲自己招了招手,“杨先生!” 来人是杨哲舅舅王岳山的下属,“飞机在这边。” 杨哲赶紧把任昊推开,快走了两步跟他拉开距离。 寒暄了两句后,杨哲歉然道,“李主任,我临时有点事儿,不能去云南了,您看,能跟常州那边打声招呼么?”其实他自己跟市委那边打个电话也能搞定,但是那样就太高调太拉仇恨了。 那李主任也不多问,“没问题,您放心,”把两人领到飞机旁,“给您配了一个驾驶员两个空姐。” 杨哲一听,这闲杂人等也太多了吧,赶紧拒绝,“我自己有飞行证呢,不用麻烦了,还有那空姐,太麻烦您了,我们两人哪里用得着一对一服务?”互相服务就行了。 李主任笑了笑,“这两个空姐您都认识,上次您用飞机时的那两位。” 杨哲忍不住去偷瞄任昊,见他没什么表情,回绝的更坚决了,“不不不不不,真真的用不着麻烦两位姑娘,我们两个小时就到了。” 李主任有点为难,“这……王总特意嘱咐的。” 杨哲也不为难他,拿出手机给他舅舅打电话,打了几个都是嘟嘟响,没信号,估计在开会。 “我这急着走,”杨哲只好跟那李主任继续磨,“这样吧,我舅怕我许久没飞了,不放心我,那就留下飞行员。但是那空姐我真用不起,您看成不?” 李主任终于妥协了,嘱咐两句后带着两个细腰长腿的空姐走了。 杨哲见人走远了,“我跟那两个女孩子……”见任昊盯着他们的背影看,忍不住拍了他一下,“看什么啊,把眼睛给我收回来。” 任昊笑着捏捏他的腰,“都挺熟啊?以前坐飞机都挺累的吧。” 杨哲推着他登机,“都多少年前的事儿了,谁记得啊?”把话题转移到安全的区域,“我这都大半年没进过驾驶舱了,我舅也太不理解我心情了。” 任昊提着皮箱被杨哲推着走前面,回头见他一脸闷闷的样子,安慰道,“有个飞行员也挺好的,这样咱俩能干点儿别的事。” 杨哲本来有心想在任昊面前炫一下自己专业的飞行技术,被他这么一扭曲,听得有点耳红,抬手把任昊的脑袋拧回去,“这可锃光瓦亮的光、天、化、日之下,想干啥呢你?” “你。”任昊言简意赅。 杨哲把前后句子连起来,对着任昊的后腰狠狠一拍,“还要不要脸啊,这飞机上还有一人呢。” 任昊进了机舱,把行李箱放在行李架上固定好,笑着把杨哲抱进怀里,“他在驾驶舱,又不能分心跑出来,多好。” 刚说完,杨哲听见后面一声响,赶紧一掌推开任昊,往后退了一大步,才转过身,是驾驶员,也不知道他看见什么没有,尴尬的打招呼,“嗨。” “杨先生您好,我是飞行员陈大树,您叫我小陈就好。” “陈哥您好您好,麻烦您了哈,我们这又改路线什么的,给您添不少麻烦。”杨哲有点心虚,话也跟着多了起来,絮叨了几句,才目送飞行员进了驾驶室。 “我说要老实点吧,”杨哲还有点心有余悸,坐在任昊旁边,“要是被看见了,他跟我舅那么一说,唉,我跟你说,咱俩准得一个被打死,一个被整死。” 任昊脸上的笑容僵了僵,点点头,“哦。” 杨哲被自己的话勾入到了怎么跟家里出柜的烦恼里,没注意到任昊的反常。 任昊拿出手机正准备关机,电话打了进来,是杨哲的父亲。 杨哲低头扣安全带,随口问道,“怎么不接?” 任昊犹豫了一会儿,终究是没敢背着杨哲到外面接电话,摁了接听键,“喂,伯伯好。” “啊?我这儿有点事儿。” “恩,行,我尽快过去。” 挂了电话,见杨哲歪头看他,任昊苦笑了一下,“公司里有点事儿。” 杨哲了然道,“是让你现在过去吧,”见任昊一脸内疚和歉意,故作无所谓的样子,“没事儿,反正我去那边也是忙,都不定顾上你。” 拨通了跟驾驶舱的通话键,让他把机舱门开一下,把任昊从座位上拉起来,见他一脸不舍的样子,“幸好咱还没起飞,不然你到那边再飞回来,不得折腾死。” 本来一番精心准备被各种突发事件搅和黄了,他心里已经五味杂陈了,若再被任昊一煽情,估计都没心情去跟人家书记谈工作了,不给任昊说话的机会,拉着他下了飞机。 “过几个小时我就回来了,”杨哲站在登机梯最下面一层台阶上,轻轻地拍了拍任昊的脸,“寿星大人,笑一个。” 任昊配合的笑了一下,“你现在是不是后悔,刚才没把两个空姐笑纳了?” 杨哲凛然,“你家老爷我是那么没节操的人么?是那种吃着锅里看着碗里的人么?是连那种姿色的人都不挑剔的人么?”捏捏任昊的下巴,调戏道,“必须得夫人你这种姿色的,那才入得了法眼。” 任昊不动声色的看着杨哲背后,“陈哥。” 杨哲面色大变,赶紧把手缩回来,僵硬的转过头,发现身后都没有,再去找任昊的时候,发现人已经走了几步远,正回头对他挥手,“早点回家。” 杨哲露出个灿烂的笑容,“等哥回去收拾你!” 到了常州后,杨哲刚坐上来接他的车,就接到开发区的电话,让他见过市领导后留点时间给他们,有事情要商议。 杨哲本来以为签个字合个影什么的就完事儿了,再插上这么一个欲语还休的事情,估计一时半会儿的解决不了。 先把那个土豪私人飞机打发回去,再给任昊打电话,打算把工作上的汇报汇报,生活上的抚慰抚慰,结果一直到市政府大门,都还没打通,只好发了个短信过去。 合同签的很顺利,吃完饭送走书记,杨哲就见开发区的人开着车在酒店外面等着了。 招商局的朱局长带他去了一个特豪华的地方,才一脸为难的把事情讲了个大概。 上次杨哲来的时候,书记曾经许诺在原来的1500亩地之外,再给他们划一片预留区,以备他们将来扩大规模,杨哲回去后也就2000亩的地方做好了规划,在开发区那边备了案。 可是开发区内的另外一家企业也看中了这块地,他们来的比杨哲早,按原来的规划,那本是个没主的地方,所以就私自在上面开工了,打算先斩后奏。 本来这事儿是杨哲这边有理,通知一声让他们拆了也就解决了,偏偏这人是下一任绯闻书记的侄子,提前在市里布局来着。 正是人事变动的时候,别说朱局长一个科级干部,就算市里的领导也没人愿意管这件事儿,谁敢给下任市委书记送这么大的一个见面礼? 杨哲也知道这件事情棘手,跟华辰请示了一下,立下“就算拿不回地来也揭他们一层皮”的军令状,就直奔过去跟那家公司谈条件去了。 这皮一直扯到周末才算是完,和平解决又卖给招商局一个大面子,杨哲算是顺利完成任务。 华辰问他什么时候回去,杨哲却拿不准了。 虽然归心似箭,但是杨哲担心自己前脚刚走,后面那地又被人给占了。 若是从公司随便派个人过来,就算能盯着,可又未必能协调得了,再加上市政府里人事变动,正是提前打 恋耽美 分卷阅读22 两草相遇必有一草 作者:爱笑的狐狸 关系的时候,想到这里,杨哲也不急着回去了,拿出手机给任昊打电话。 任昊最近也忙的分身无术,两个人从那天匆匆告别后,别说见面了,连个电话粥都没煲过,每次都以为第二天就能见上面了,结果每个第二天都比前一天更忙。 电话响了几声后,任昊才接起来,“刚才在开会,怎么?这是回来了?” 杨哲听到他满怀期待的声音,不忍心打破他,“你回去开会吧,我没啥事儿,晚点再给你打。” 见他要挂电话,任昊赶紧道,“没啥重要的事儿,你先说,你那边怎么样了?是不是又出什么变故了?” “是有点变故,”把自己的顾虑跟任昊说了一下后,杨哲叹口气,“媳妇儿,你大概要暂时变成留守人口了。” 当初任昊让他选的时候,他虽然早就做好了两人要分开的心理准备,但是,真的两地分居,还是挺不习惯的。 两人都默不吭声了一会儿,突然一起开口,说出一样的话来,“那我……”“ 杨哲险些脱口而出的是,“那我回去吧。” 说出两个字后,杨哲才意识到自己这想法有多不负责任,打消掉那个念头,“你说。” “那我过去吧,这边还是给华辰。”任昊淡然道,平淡的仿佛说出口的是吃饭睡觉这样再日常不过的话。 杨哲被他这个不靠谱的建议吓了一跳,虽然他自己也承认抗拒这个建议有那么一点的难度, “否决。第一,公司正在转型期,是继续做个小企业,还是做大做强,都在这两年,你走了华辰能接?第二,这边的业务我一个人顶着就够了,哪里用得着你这把牛刀?第三,你的梦想你的理想呢?”声音软了下来,“爱情应该让我们更强大,是不是?怎么能成为绊脚石呢?” 任昊那边沉默半晌,“以前,我的梦想就是以后跟你一起闯出片天地,现在,我的梦想,就是跟你过好每一天。” 明明是句无关情爱的话,却让杨哲在听到的瞬间呆愣住,想说点什么,喉咙却像被堵住了一样说不出话来,任昊的感情重得让他喘不过来,可是他那份浓郁的不安全感又让杨哲更是胸闷。 直到司机喊他到地方了,杨哲才缓过来,付了钱下车。 杨哲从后备箱里拿出箱子,见电话还没挂,清清嗓子,“任昊,”踢着路边的小石子,“你若是跟我一样,懒散又没什么上进心,那我们就甩手不干,找个海边的小村子打打鱼晒晒网,自己搭一个面朝大海的房子,每天都是春暖花开。” “可是,你跟我不一样啊,你骨子里那么上进那么好强,你怎么能跟我过一辈子那样的生活?” “就是为了跟你过好每一天,”南方秋天的风柔和而温暖,轻轻拂过脸颊,杨哲的语气比风更柔更暖,“所以我我才这样努力,这样认真,因为这样,我才是和真正的那个你在一起。” 他要跑着向前,跟任昊保持相同的步伐,而不是让任昊后退,随着他的脚步。 任昊什么都没说,只是隔着遥远的一千多公里,对着话筒轻轻的吻了一下,“杨哲,我爱你。” 本来以为多余又难以启齿的三个字,居然在这样一个秋后的傍晚,伴着满天飘舞的落叶,那么自然又那么必要的,说了出来。 纵然早就知道他那浓郁的化都化不开的爱意,可是,在第一次听到这个他最爱的人跟他说“我爱你”时,杨哲还是兴奋的几近发懵,甚至忘了也该回一句,“我也爱你。” 而是没过脑子的说道,“你自己一个人在家,努力加餐饭。” 任昊笑出声来,杨哲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傻不愣登的那句话可不就是妻子写给丈夫的么? 恼羞成怒道,“你闭嘴!”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还是很甜的有木有~~哇咔咔 艰难选择 等公司差不多步入正轨时,已经快到农历年年底。 虽然任昊时不时得来探望一下,但是杨哲已经好几个月没回家了,早已归心似火箭,一刻也等不得,索性大手一挥,给每个人都提前放了假,美其名曰,“劳苦假”。 “咱们分公司能这么快就出成绩,都是哥儿们几个跟着我没白没黑、抛家舍业的工作了,不说感谢那些虚的,也不说奖金那些我做不了主的,就拿这个年假说事儿!”杨哲一拍桌子,“十天!不算总公司已经给的,算是给兄弟们的一点补偿!” 于是,杨哲在一片欢呼声中比众人都急的、买了高价机票先走一步。 下了飞机,刚开手机,电话就打了进来,杨哲以为是任昊,心想自己没跟他说自己要回来呢,怎么这么巧。 掏出手机后,才发现是家里的电话。 “喂,妈。” 杨哲妈妈声音很不乐意,“这明天就除夕了,你还不回来啊?” “这不是刚下飞机嘛,”杨哲上了机场大巴,“您听,这刚上大巴呢。” “那你直接回来吧。” 杨哲苦着脸,“啊?!”他还想着赶紧回去小别胜新婚呢,偏又不能说,“我明天回去……” “回来有事儿!”杨哲妈妈果断下了命令,“我和你爸都等着你啊。” 杨哲一听他父亲都出动了,心里隐隐有点不好的预感,想来想去,也没想出个所以然,难不成是他和任昊的事情? 不太可能,别说这事他们保密的很,就算是被家里人知道了,他妈妈刚才哪能那么淡定? 难不成是父亲的事情?这几个月他都没关注过市里的新闻,不知道他们都斗成什么样儿了。 想到这儿,杨哲拿出手机,开始搜最近几个月的新闻,顺便给杨峰发了条短信。 到家的时候,杨哲已经知道了个大概。 程的权利几乎被架空,上次常务委员会会议后的人事发生了大变动,市长一手提上来的人大要么明升实降,要么被派到党校学习去了,市委书记的权利前所未有的做实了。 他父亲这次是站对队了。 那让自己急着回来是什么意思?这胜负都已经如此分明了。 杨哲一脑子问号的进了家门。 一推门,看见父母都坐在沙发上等着。 “可回来了,”杨哲妈妈站起身迎过去,“这次回来怎么没上次气色好了?”摸摸杨哲的脸,回头对杨哲父亲求证道,“是吧?” 还不是因为没人给做饭了么?杨哲勉强挤个笑脸对着父亲。 杨哲父亲抿了口茶,瞅了杨哲一眼后淡淡道,“上次我可没见着他。” 杨哲没想到刚回家一句话没说得就撞枪口上去了,他父亲积威已有,杨哲用气音问母亲发生了什么事情吗,好有个心理准备。 没想到他母亲开口道,“没事儿,”说着,拉杨哲到沙发上坐下,“就是你爸想你了。” 不说还好,这一说杨哲更忐忑了,他爸什么时候想过他?想揍他还差不多。 惴惴不安的坐在父亲对面,“爸。” 时隔半年不见,杨哲父亲没半点久别重逢的意思,更别提来点天伦之乐,只管板着脸,“最近怎么样?” “挺好。” 话音落了以后,父子俩人各端着茶碗低头专心品茶,都不再说话了。 杨哲母亲也不指望他们父子能顺利交流,“听说你去常州管理分公司去了?” 杨哲心里默默添了一句,听任昊说的吧,“恩,10月份过去的。” “你爸吧,想跟你商量个事儿。”杨哲父母相视一眼,齐齐的望向杨哲。 杨哲往沙发后面靠了靠,直觉这个要商量的事情跟公司有关系,贪污腐败几个词语也浮了上来,“钱的事情免谈,我们一个新企业,一点积累都没有,还靠总公司养着呢。” 杨哲故意说得不堪,其实从上个月起,公司就已经差不多开始有进项了,只是先期投入大,收支暂时还不能平衡而已。 杨哲父亲不耐的点了点茶几,“谁问你要钱了,是想从那里走几笔帐。” “舅舅公司不还在么?”杨哲皱了皱眉头,“走我这里还有风险。” “咱们一家人怎么就有风险了?”杨哲母亲不悦道,“这些钱走不了你舅舅那里,我们才想起你来,万无一失的事情,你推脱个什么?” 杨哲最不愿意的就是让任昊搭进他们家这艘贼船,更别提让他亲手干了,当即否决,“风险怎么不大?我一分公司,什么事儿不找总公司报啊,瞒得了几天,还能瞒得了一个月?” “总公司那边不就是任昊嘛,”杨哲母亲见他也急了,把声音放缓,“我们早就跟他打过招呼了。” “任昊说他那里没问题,只要你同意就行。” 还有句话她没说,这个主意本来就是任昊给提的。 要把政敌扳倒,最缺不得的就是钱,杨哲家里当然拿不出那么多钱来,可也不能全靠着杨哲的舅舅。 任昊给他们支了一招,暗示他们可以把政府的财政资金拨到外地的分公司,钻两地政府都不会去查的法律监管漏洞,几乎没有风险。 再把钱以商业交易的方式转到杨哲舅舅的公司,只要他们不自己捅篓子,可谓万无一失。 杨哲哪里知道这背后的事情,听到他母亲这样一说,第一反应是他爸妈去逼迫任昊,而任昊碍于他的脸面才答应下来。 脸色沉了沉,“这我一时半会儿决定不了,我回去琢磨一下再说吧。” “你回哪儿去啊?”杨哲母亲见他起身要走,着急问道。 “任昊那儿呀。”杨哲理所当然的回答。 “这明天就除夕了,你就不能在家呆一天?”杨哲母亲有些生气。 杨哲转了转眼睛,拉着母亲的胳膊讨好道,“妈,亲妈,跟您商量个事儿。” 杨哲母亲嗤笑一声,饶有兴趣的问,“啥事儿啊?” “明天除夕,任昊来我们家一起过怎么样?”杨哲哀求的看着他妈,怕母亲不同意,又忙不迭的开始列举任昊的好,“你看,他收留我这么久,还替我孝敬你们,而且你不是还想着收他当干儿子么?” “等等等,”杨哲母亲赶紧打断他,“我们倒是想让他来,人家来吗?大过年的不回去,在咱们家?” “他可惨了,”杨哲赶紧把任昊的家庭情况婉婉道来,“过年都没人跟他一起,唉。” “这么惨啊,”杨哲母亲本来就挺喜欢任昊,孝顺有礼还帮杨哲父亲不少忙,听他身世如此波折,眼圈儿有点红,直抹眼睛,“这么好的孩子,真难为他了,”看向杨哲父亲,“怎么着?来咱家?” “来呗,”杨哲父亲看了眼杨哲,“ 难得你能交个靠谱的朋友。” 这枪扫射的…… 不过能说动父母让任昊来家里过年,杨哲还是挺开心的,“那我回去跟他说一下这个好消息……” “打个电话就行,”杨哲母亲见他又要走,把他摁在沙发上,“你说人家任昊没家可怜,你呢?有家不知道珍惜,”一说到两人的对比,杨哲母亲就停不下来,“任昊那样的家庭都长成现在这么一表人才,你说你家庭环境多优越,怎么就……” 杨哲父亲见她要教训儿子,嫌吵,起身去书房看书,“想明白了告诉我一声。” 母子两人等他把书房门关上,才收回眼睛,杨哲母亲戳戳杨哲,“你父亲这是端着呢,手里还有几笔人情帐等着还呢,你还不赶紧答应着?” 杨哲心里烦躁,这要不是牵扯上任昊,他也不至于这么纠结,“任昊这么相信我,把分公司全交给我,我却拿着公司冒险,妈,你觉得这样真好么?” “怎么是冒险了?”杨哲母亲挑眉,“都跟你说是万无一失的事情了,经手人就只有你一个,你还能揭发你爸啊?” 杨哲摇摇头,这事情哪里有这么简单,走账还得经财务的手,现在这个财务是他在常州当地找的,万一他上心了或者被其他有心的人收买了,风险还是挺大的。 “我再想想,”杨哲把整件事情又想了一遍,“得找个靠得住的财务才行。” 冯达的脸突然浮现出来,他是学会计的,人也老实,还欠着他和任昊天大的人情,这个最靠谱。 “妈,”杨哲凑过去,“咱们打个商量,”见母亲也凑了过来,“这我要是接了,以后我结婚的事儿,你和我爸可都不能干涉。” 杨哲母亲愣了愣,“什么个意思?” “就是不管我找的那个是穷是富,是丑是俊,”杨哲还是没敢把“是男是女”说出来,“你们都不管。” “呦,”杨哲母亲抱着胳膊打量着杨哲,“跟你爸妈谈起条件来了?” 杨哲闭嘴不做声。 “我做不了主,”杨哲母亲起身换了壶茶,“这得你爸说的算。” 杨哲看着母亲端着茶壶进了书房,发现自己手心都出汗了,既是因为他从没想到有一天自己要这样要挟父母,也怕他父母从中看出端倪来。 “你爸说,你若自甘堕落,我们也救不了你一辈子,”没多久,杨哲母亲就出来传话,“你自己都不嫌丑不嫌穷,我们嫌弃什么?但有一条,”杨哲母亲严肃的看着杨哲,“不能找不三不四的那种人丢祖宗的脸,听到没?” 任昊那么秀外慧中的除了性别不对外,绝对是给祖宗挣脸的,如果祖宗们能接受的话。 杨哲点点头,听到母亲压低声音问道,“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杨哲吓了一跳,赶紧摇头,“没有没有。” “那你舅舅说你有个上心的?”杨哲母亲狐疑道。 杨哲绞尽脑汁的想了许多借口,含糊道,“我这正追着人家呢,还不定怎么着,现在话也不能说满了是吧?” “什么样儿啊?”杨哲母亲笑着问,“又丑又穷?” 才不是呢!又漂亮又有钱! “您儿子的眼睛可是遗传您啊,”杨哲笑着说,不忘给自己铺后路,“等您和我爸都不挑人家毛病我再把人带回来。” 闲聊了两句,杨哲见回任昊那边没啥希望了,打个呵欠,“困死了,妈,我去睡觉了。” 准备洗刷的时候不忘再说一句,“明天我带任昊来过年哈。” 走到门口了,又回过头叮嘱道,“他爱吃羊肉,最好是烤羊腿。” 萝卜就算了,那玩意儿他自己变着法儿吃就行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人记得那个萝卜的梗嘛……xd 回家过年 杨哲洗完澡回卧室,看见手机上有个未接来电,任昊的。 一看时间,可不就是他们每晚煲电话粥的时候么? “现在在哪儿呢?在家?”任昊也不兜圈子,直截了当的问。 杨哲哀嚎一声,“这也能猜到?我去,任大仙,您算算我妈什么时候能放我出去。” “今天估计是没戏了吧,”任昊笑了笑,“下午给你打电话一直关机,我就打办公室去了,何至说你买机票走了,回来又没见你,所以猜着你是回了家。” 杨哲倒在床上,怨念道,“我刚下飞机,还没上大巴呢,我妈的电话就打来了,说有急事儿,我算是发现了,每次哥要整个惊喜给你,老天爷就插空先给我个惊喜。” 任昊顿了顿,“急事儿?分公司的事情么?” 杨哲突然想起这事儿他也没提前给自己通个气儿什么的,故意反问他,“分公司什么事儿?” 任昊赶紧承认错误,“前几天杨伯伯跟我提这事儿的时候,你不是不在嘛,后来怕电话里说不清又不安全,所以想着等你回来再说。” 杨哲知他难为,“我爸妈怎么说的?难为你了没?” “他们可喜欢我了,怎么会为难我?”任昊笑着道,“倒是你,答应了么?” 杨哲知道他爸要不是有九成以上的把握,也不会把自己拖下水,“还没呢,等我跟冯达谈谈这事儿再说。”把自己的顾虑跟任昊说了一下。 “冯达啊,”任昊沉吟了一下,“他人虽然老实,也欠我们人情不错,可他毕竟是程常委的女婿啊,杨伯伯这次把他扳倒,你说,他能不报复么?” 这个问题杨哲也想过,“冯达这人我从小一块儿长大的,他脾气我了解,又臭又硬的那种,绝对义气,而且,除了他,还能找谁呢?我又不会做财务。” 任昊见他已经决定了,也就不再跟他争论,“那你定吧,你这都想好了怎么还没答应杨伯伯?” 杨哲得意的笑了两声,“等他松口不再干涉我结婚的事情再说,今晚上我妈过去探了下口风,估计没问题,我看他也绷不住几天,等他急了,我再说也不晚。” “你打算拿这个做筹码,跟家里出柜么?”任昊问。 杨哲抓了抓头发,“我也没那么天真,要是那样我爸就算不当官了也得劈死我,”他能不了解他爸那老顽固?“就是先循序渐进吧,先让他们不管我结婚这事儿再说。” 觉得这话题太沉重,杨哲赶紧岔开,“对了,我妈邀请你明天来我家过年,来不来,嗯?” 哪有大过年的邀请别人的,任昊一听就知道是杨哲怜他独自过年寂寞,跟他家里人请求来的,“必须去啊,这算是见未来岳父岳母的彩排吧?” “屁啊!”杨哲捶着床铺,好像任昊躺那里似得,“明明是公婆!” “好好好,”任昊笑了两声,有点紧张的问,“那我几点过去?带什么呢?” 杨哲什么时候见过任昊紧张的样子,觉得稀奇又感动,“什么时候来都行,别买什么贵重东西啊,我爸受贿的时候可不手软,家里好东西一堆一堆的,你甭花那个钱。” “那我买什么?你家里年货买了么?要不我去超市扫荡点年货?” 杨哲觉得这个靠谱,“你要是真送年货就太对我妈的胃口了,每年除夕她最怕的就是去超市人挤人,往年都是我给她当先锋部队开辟战场,”越说越兴奋,“哎,要不这样,明天你在我家小区旁边的那个商场等我,我跟你一块儿去。” 房门被推开,杨哲妈妈探进脑袋,“不是说困了么?跟谁呢,说的这么开心?”旋即想到杨哲的那个绯闻女友,神秘兮兮的压低声音问,“是不是你那个?” 杨哲赶紧从床上跳下来对他妈妈挤眉弄眼,表示真的是,您快出去这不方便,等门关上后,才松口气,听那边问怎么了,“我妈呢,吓死我了。” “那你早点睡吧,明天早上见?”任昊的声音放佛是把小刷子,一下一下的刷在杨哲心头,“我想早点见你,懒虫,你明天早上几点能起来?” “八点,不,七点,六点吧!”杨哲飞快的答道,“六点半商场门口见!” “好,我给你带早饭。”任昊对着话筒吻了一下,声音缠绵入骨,“宝贝儿,好梦。” 这么色情的声音入梦,能睡着就不错了!杨哲有点耳红的想。 果然如杨哲所担心的那样,想到再过几个小时就能见到他,杨哲像个情窦初开要见心上人的小男生一样,辗转反侧了大半夜,快到凌晨才昏沉沉睡去,闹铃一响,就迅速爬了起来,轻手轻脚的出了门。 “感觉像偷情似得,”被任昊抱进怀里时,杨哲一边四处打量着附近有没有人,一边回抱住任昊,“你怎么又瘦了?” “为伊消得人憔悴,”任昊抱着他不肯松手,“要不要宽衣解带抚慰一下?” 杨哲踢他一脚,见任昊穿的挺薄,衬衣夹克衫,“给你买的围巾呢?怎么就这样跑出来了?” 任昊笑了笑,“本来就紧张,怕穿厚了待会儿见了你爸妈出汗。” 真够……坦白的。 杨哲捏捏他的手,果然挺凉的,把自己围巾摘下来围任昊脖子上,“超市得八点半才开门呢,咱先去车里坐着吧。” 杨哲的围巾长,任昊把一半围巾围到杨哲脖子上,弯弯眼睛,“怎么样?像不像蝴蝶酥?” 杨哲一看还真像,逗得直乐,握着任昊的手放进自己兜里,“早饭做了啥呀?我都想了好几个月了。” 任昊打开车门把他塞进去,怨念的看他,“只想早饭啊?” “还有做早饭的人,”杨哲拧着身子去后车座上摸早餐的盒子,卡其色的风衣往上走了一截,刚好露出系在腰上的腰带。 任昊趁机把手伸过去,刚要摸两把,想起自己手还凉,就隔着衣服捏了一把,“传说中的八块肌肉呢?没多少了吧。” 杨哲提着早餐盒子猛地一下弹了起来,愤怒道,“还有四块!”然后十分的怨恨的瞪了任昊一眼,“每天累得要死,哪有健身的时间?我看看你的。”说着就去扯任昊的衣服。 任昊赶紧跳开,把车门关上,绕到另外一边车门,带进一阵冷风,刚要说话,杨哲已经扑了上来,“快给我看看。” 任昊张开两手由得他闹,“欢迎夫人检查。” 杨哲懒得纠正他的称呼问题,有点粗鲁的把任昊的衣服解开,看着任昊有意展露出来的八块腹肌,羡慕嫉妒恨,“不合理!绝壁不合理!都是坐办公室,为啥你就有!” 任昊把人抱进怀里,亲吻道,“想你了就去健身,怎么不合理?” 杨哲被他撩拨得有点蠢蠢欲动,但是大白天的还是在车里,只得半推半拒道,“吃过早饭了么?” “没有,想吃你。” 杨哲耳朵尖红了红,小声说了句话。 任昊惊喜的看着他,捏着杨哲的下巴诱哄道,“再说一遍?” 杨哲赶紧推开他,塞了一嘴鸡蛋仔,“¥。” “晚上?”任昊居然真听懂了,“阿姨能放你走么?难不成在你家?” 杨哲翻个白眼给他,低头专心吃早饭掩饰自己的窘迫,接过任昊递来的牛奶,“动静小点儿呗。” 任昊抱着他又亲又吻,两个人闹腾到超市开门才下车。 “刚才我好像看见舅舅的车了。”杨哲准备开车门的时候瞥了外面一眼,那辆拉风的跑车一闪即过。 他刚才不会看见什么吧,杨哲有点担心的想,刚才那辆车好像在街口停着突然启动走了的样子。 不过大清早的,他舅舅也不会去他们家吧。 杨哲有点忐忑的跟任昊去了超市,心不在焉的低头走着路,要不是任昊一把拉住他,杨哲险些撞到人。 “杨哲!”冯达兴奋的叫了一声,“昊哥!”一脸疑惑道,“你们,这是一起办年货啊?” 任昊点点头,“嗯,来买点东西。” 昨天刚想到他,今天就见到了,“哎呦,达子,”见冯达一个人而且还出现这附近,试探的问道,“你这是?”见冯达憨厚的脸透着点羞涩,一脸惊喜的推了他一把,“该不会是来拜见岳父岳母吧?” 和任昊相望一笑,两人一起道,“恭喜恭喜,请客请客。” 冯达嘿嘿笑着答应,“这第一次登门,都不知道买什么?”看了眼任昊的购物车,“任哥这都买了啥?我借鉴借鉴。” 任昊帮他清点着,“猪牛羊鸡鸭鹅鱼虾蟹,正准备再去买点菜。” 冯达一脸茫然,问任昊,“你给岳父母买这个?” 杨哲怒,“谁说给岳父母买的了?再说,这哪儿不好了?经济又实惠。” 冯达不知道怎么戳到他了,赶紧摆手解释,“不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能买点儿什么,我要是提着这大鱼大肉的过去,合适么?” 杨哲哼哼,“你岳母要是喜欢你,你就算提着十个萝卜去她都喜欢,要是不喜欢你,就算提着十盒人参照样不理你。” 正好戳在冯达的伤口上,冯达一脸懊丧,“我岳母倒是没什么,岳父那边难说话,而且,我也买不起十盒人参。” 杨哲凑到任昊耳边,“你先去买菜,我跟他说下分公司的事情,半个小时后,咱们超市门口见,怎么样?” 等任昊走了后,杨哲把胳膊搭在冯达肩上,哥俩好的模样,“怎么?程常委还没松口呢?” 冯达摇摇头,“要不是羽然怀孕了,估计还不让我们进家门呢。” “为啥呀?”杨哲奇怪道,“你这也算青年才俊,他挑剔什么?” “做官吧,没戏,”冯达苦愁着脸,“经商吧,没财,家境吧,你也知道,唉,他的这些话倒是都对。” 杨哲眼睛转了转,“你那儿工资多少?” “八千。” 杨哲沉吟了会儿,“这有一月薪一万二,奖金另算的工作,你接不?” 冯达惊讶的看着他,“啊?” 杨哲把工作内容性质跟他说了下,“唯一一点不好就是在外地,不过咱哥们儿都在,互相也能照应着。” 冯达握着杨哲的手,“兄弟,你这在哪儿都混得这么好,哥哥真替你高兴,”然后憨憨的笑了笑,“我倒是挺想去的,羽然也嫌这里空气不好,回家我跟她商量一下,若是她同意了我们就去跟你。” “待遇上的事情咱都可以谈,”杨哲叮嘱道,不忘卖他一个人情,“我是真想帮你们一把,到时候你混好了,程常委那边也不好再说什么是不?” 把冯达搞定后,杨哲就悠哉哉的出了超市,站超市门口等任昊。 一向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可是这会儿想起任昊昨晚的话,杨哲心里开始掂量起来。 听冯达刚才那意思,程羽然很有可可能也跟着过去,那样的话,保不准会知道点儿什么事情,虽说她也不是多聪明机灵,可也不傻,万一跟她父亲……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猜猜后续剧情? 哇咔咔咔 登门拜访 正杂七杂八的想着,任昊提着两个超大号的袋子出来了,“想什么呢?” “冯达的事儿呢。”杨哲见他提着两个袋子,伸过手要帮他拿一个。 心里定了主意,如果冯达拒绝了这事儿就算了,如果他真答应了,再费点心思,让他签个保密合同什么的。 任昊早知道他肯定要给帮忙提一个,特意把比较轻的东西放在一个袋子,递给杨哲问道,“刚才谈的怎么样?” “他倒是同意了,说要回去跟程羽然商议一下。”杨哲不想再提这事儿,“买羊腿了么?我妈昨晚说给你烤羊腿吃。” “买了,”任昊欣喜地看着杨哲,“你跟阿姨说我爱吃的?” “想得美,”杨哲目视前方,“是我妈自己爱吃。” 结果晚上吃饭的时候,杨哲妈妈把四个羊腿一人两个,分给了任昊和杨哲,“我跟他爸年纪大了,吃不了这个。” 察觉到任昊揶揄的 恋耽美 分卷阅读23 两草相遇必有一草 作者:爱笑的狐狸 光,杨哲只管埋头啃羊腿不去看他,实在受不了的时候,才抬头转移话题道,“妈,今天舅舅是不是来了?” “嗯,早上来的,送了点特供的米面,”杨哲妈妈随口答应着,“你看见了?” 杨哲心跳猛地加速,含糊道,“瞥了一眼,像是舅舅的车,没想到真是。” “你舅舅还挺关心你那个朋友的,又问了,”杨哲母亲极为殷勤的给任昊布菜,“问她今年来不来咱家。” 杨哲听的羊腿都啃不下去了,“我舅怎么那么八卦啊?我就搜刮了一些压箱底儿的东西,他就觉得能把人手到擒来啦?” 杨哲妈妈在他脑门上点了一下,“怎么就八卦了?还不是你太不靠谱了?你要是把人带回来,至于让我们这些老人们担心么?”说着笑看着任昊,“你要是有小任这样稳妥可靠,我们能这么操心么?” 杨哲拿着羊腿骨敲了敲任昊面前的碟子,“任昊同学!作为一个稳妥靠谱的人,请问,您和您那位进展到什么程度了?” 任昊还没说话,杨哲妈妈已经喜笑颜开道,“都快谈婚论嫁了。” 杨哲吓了一跳,险些把手里的骨头砸任昊腿上,听到自己声音都变了,“什么?” 任昊慢条斯理的擦了擦嘴,“嗯,阿姨问,我当然全都说了。” 杨哲气的恨不能拿手里的羊腿骨给他一骨头,谁问他这个了! 果然任昊的话成功的让杨哲妈妈把注意力又转移到他身上,“怎么?小任的恋爱跟我们说,还得罪你了?” 杨哲险些一口气没喘上来,任昊的恋爱怎么就跟他没关系,怎么就不能得罪他了! 他就是当事人好不好?! 趁着母亲去端汤的时候,杨哲别过脸对任昊挤眉弄眼,“你可真行,这都能扯。” “实话实说,本就是我们这些晚辈该做的。”任昊一脸正义。 杨哲父亲正在低头吃鱼,闻言挑眉看了杨哲一眼,“你多跟小任学学,对家里人要坦诚!” 杨哲气绝,任昊,坦诚? 恨恨的瞪了任昊一眼,嘴巴一张一合不发出声音来,“你坦诚个屁啊!” 正好杨哲妈妈端着汤进来,看见杨哲对任昊的表情,忍不住开玩笑道,“夸小任两句,你就受不住了?你跟他好好学学,我们也夸你。” 杨哲戳了戳碗里的米饭,深呼吸一口气,笑脸迎过去,“妈,任昊怎么说的他那个恋人啊?” “哎呦,你不说我倒忘了,”杨哲妈妈笑眯眯的看着任昊,“你以后找对象的眼光得跟任昊学学,看人家那女朋友,性格好的自然没话说,还聪明伶俐,宽容大度体贴,知情达理,你不是都见过么?以后也给我们找个那样儿的就行。” 杨哲父亲冷邦邦的来了一句,“那样儿的哪里肯跟他?” 杨哲险些把碗里的米饭戳成米糊。 终于等父母你一句我一句的唠叨完,杨哲才搓着小虎牙对着任昊咬牙切齿道,“有劳了。” 任昊忍笑忍得辛苦,脸上一派云淡风轻,谦逊道,“哪里哪里,伯伯伯母那是故意刺激你呢,喜欢你的人肯定更好。” 有这样变着法儿的夸自己的人么?!脸皮还能不能更厚点儿? “小任啊,下次来也把女朋友带过来玩吧,你们三个应该也挺熟的吧,……” 杨哲幸灾乐祸的在旁边帮腔,“是啊是啊,下次带着来呗。” 任昊居然真点点头,弯弯眼睛恭恭敬敬道,“只要阿姨愿意,我们随叫随到。” “这样的孩子才乖,老杨啊,是不是?……” 杨哲只管在桌子底下踩任昊的脚,脸上挂着讨巧的笑,“妈,其实我是您医院门口第三个垃圾箱里捡的吧。” “可不是么,”杨哲母亲笑着拉任昊的手,“这才是我失散多年的亲儿子,看这眉眼,跟我年轻的时候有点儿像吧。” 杨哲拍拍任昊肩膀,“我妈当年那是军工团的一支花儿,要不是我爸手快,那都差点儿给主席当了儿媳妇!平常别人说这个那个明星像她,我妈还不高兴,今天居然主动说你像她,”怂恿道,“还不赶紧叫妈?” 杨哲母亲被逗得捂嘴笑个不停,“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 任昊居然真的低眉顺眼的叫了声,“妈。” 杨哲本来也就是难为他一下暗地里报个仇,没想到他真这么利索的叫了,反而愣住了。 任昊看着呆愣住的两位家长,端正的做好,诚恳道,“我父母去世的早,从外婆去世后,我就再没吃过年夜饭,再没有过家的感觉。杨哲跟我说,要我来家里过除夕的时候,我真的特别感动,也特别感激。谢谢你们这么费心的招待我,让我重新有了在家过年的感觉。” 说完,拉了拉杨哲的手,“我和杨哲从大学的时候就关系特别好,算是交命的好兄弟,他的父母,在我眼里,也是我父母,如果你们不嫌弃,我就叫这么一声,妈,爸。” 任昊拉他手的那一瞬间,杨哲脑子嗡的一声,以为他这是在跟父母提亲,吓得手脚都凉了。 杨哲母亲被他说的直落泪,拍着任昊的手, “孩子,以后这就是你的家,”哽咽道,“我们,也是把你,当儿子看的,跟杨哲一样,都是我们儿子。” 杨哲父亲平常不爱说话,这会儿也点点头,对任昊说道,“你妈说的对。” 杨哲眼睛也有点酸胀,没想到自己的恶作剧被任昊这么以利用,反而成了个情感大剧,在家里的地位跟自己一样了,想着大过年的,一家人都这么哭不吉利,玩笑道,“哎呀,我都被你们一家三口感动了。”装模作样的抹了抹眼睛。 杨哲母亲被他逗得哭笑不得,“以后有哥哥了,多跟你昊哥哥学着点儿。” 杨哲恨恨瞪了任昊一眼。 任昊笑着道,“哲弟弟好,以后多多关照。” 杨哲气得瞪眼的力气都没了。 多了一个人,年夜饭比往年都热闹些,尤其是杨哲母亲怜惜任昊,席间极为殷勤,竭力的踩旧儿子捧新儿子,虽然引得杨哲抗议连连,倒也添了不少乐趣。 一向食不言的父亲也难得热络,跟任昊聊得兴起,一顿年夜饭,四个人吃的其乐融融。 “我爸妈其实平常挺不讨喜的,对你可真是例外。”吃完饭,杨哲回卧室给任昊找衣服,“ 你知道么,你叫妈的时候,差点吓死我,我以为你要……。” 还没说完,杨哲妈妈推门进来,眉开眼笑的招呼任昊出去看电视,然后关门之前跟杨哲打手势,说他父亲找他。 任昊陪着杨哲妈妈看联欢晚会,杨哲在书房里跟父亲谈条件。 “让我们都别管是什么意思?”杨哲父亲语气森然。 杨哲硬着头皮,“就我什么时候结婚,跟谁结婚,或者永远都不结婚,你们都别管。” “永远都不结婚?”杨哲父亲微眯着眼睛看过去,“你还想放荡一辈子?” 谁放荡了? “我不是那意思……”杨哲艰难的跟父亲解释。 父子两人从没说过这么长时间的话,到最后算是达成一致,没有谈判破裂,杨哲帮他从公司走钱,他父亲在十年内不过问插手他的个人感情问题。 进了客厅,看见任昊正逗得母亲大人笑的花枝乱颤,就一歌舞节目,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 杨哲站在沙发后面,趴在两人中间,“这么开心啊?” 杨哲妈妈笑着揉揉他的脑袋,“哎呀,任昊这孩子太逗了,你猜他刚才说那杂技是怎么练成的?……” 他们三个看着晚会,杨哲父亲在一边看报纸,偶尔被他们的笑声吵到了也抬头看眼屏幕。 “我妈这还真把你当儿子了,”看完电视,杨哲的父母留了压岁钱给他们,然后洗刷睡觉去了,杨哲挨着任昊坐过去,数着两人的红包,“我去,你的比我还多了一个零,这是怎么回事?” “进门费?”任昊好笑的逗他。 杨哲故作沉思状,“这口改了,哥是不是也该下聘礼了?” 自从进了家门,两人都规规矩矩的,明明挨得挺近,却小手都不敢拉一下,终于有独处的机会,任昊捏着杨哲的手,眉目含情,“杨大爷您什么时候下?” 杨哲把刚才跟父亲谈判的结果跟他说了,信心满满道,“我爸既然说了不管,那就是真不管了。” 任昊手里的力道蓦地加大,捏的杨哲手指头疼,任昊虽然没说话,杨哲却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十年以后呢? 他父亲也差不多快退休了,催结婚催生孩子,都太合人之常情了。 现在松口,不过是觉得男人结婚晚点没关系,管也管不住还不如松手由得他折腾去。 任昊见他郁郁,凑近他偷了个吻,安慰道,“我也有我的办法,你别急。” 杨哲被他的亲吻吓得四处观望,唯恐父母从哪个房间里出来看见,随口道,“你能有什么办法?这事儿以后再说吧,”推了推任昊,“赶紧洗澡去,咱们回卧室说话。” 想起白天说的话,好像自己多着急饥渴一样,杨哲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补了一句,“就只是说话,我是说咱们在这里说话太打扰爸妈他们了……” 任昊的吻堵住了他的语无伦次,蜻蜓点水的一个吻后,任昊起身回卧室拿衣服,临走扔下一句低语,“亲爱的,卧室可不只是说话的地方。” 杨哲在沙发上又坐了会儿稳了稳神,想到一会儿在家里跟任昊做那种事情,他就忍不住心跳加快,他家的房子是十几年前市委分房子的时候建的,隔音效果也就比隔离板强点儿。 万一,假如,他们动静大了怎么办? 正想着,见任昊穿着他的睡衣,头发滴着水从浴室里走了出来,喉咙有点发干。 “还不去啊?”任昊弯腰趴在沙发上看着他。 杨哲转过身子,跪坐在沙发上看他对着脸,“我正在想一件极为严肃的事情。” 任昊收了玩笑的神色,“什么?” “我家隔音效果特别特别的差,我屋里的q响,我妈都能听见。” 说完,杨哲就去拿衣服洗澡去了。 这种烦心的事情还是交给任昊吧。 “干嘛啊你!”杨哲刚进卧室,就被任昊摁在门板上,小声警告道,“这门板可古老了我跟你说,一压就响,一踹一个窟窿。” 任昊在他颈侧吮吸啃咬了一会儿,才把人放开,弯弯眼睛,“我们又不是打架,怎么会那么惨烈。” 说着,一沉腰,把杨哲拦腰抱起,见杨哲要挣扎,“不要叫啊,隔音效果不好。” 什么叫挖坑埋自己? 杨哲怨念的瞪着他,“今晚上老实点儿,我妈精神衰弱,晚上睡不安稳。” 任昊把他放在床上,轻轻的吻着他的唇角,“我知道,你放心。” 看着他黑亮的双眸,杨哲哪能放得下心来,刚要开口,被任昊吻住。 任昊气息不稳道,“闭上眼睛。” 为啥?杨哲用眼神质问。 “我怕自己忍不住。”任昊的呼吸吹在杨哲的唇齿间,有种说不出的亲昵。 他们两个自上次任昊去常州看他已经快一个月不曾见面,又是血气方刚的年纪,都有点按捺不住,可是父母就在隔壁不说,第二天春节钟点工不来上班,到时候如果杨哲妈妈看见脏了的床单…… 后果简直不能想。 见杨哲赶紧把眼睛闭上,任昊笑了笑,在他眼睛上亲了亲,“我就抱着亲一会儿,”过了会儿,哑着嗓子轻声道,“等公司入正轨了,招聘个经理吧,再这样两地分居着,真要疯了。” 杨哲也觉得这样的日子有点难熬,“嗯,我挑几个有潜力的培养着,看谁能挑起担子来了,我就回来。” 在亲吻的间隙里,断断续续的说了一会儿话,杨哲窝在任昊怀里睡了过去,入梦前模模糊糊的听到任昊说,“我们会在一起的,一起度过很多很多个十年。” 作者有话要说:  争取五章内完结! 股权交易 杨哲一直对沈迈这个人心存戒备,却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给公司招来杀身之祸。 上午刚到办公室,接到父亲的电话。 “杨哲,我刚才联系不上小任,这有点儿关于你们公司的事情,我让冯秘书给你传了份文件,你看了后记得粉碎了。” 听到父亲如此口气,杨哲心里一惊,挂了电话后,赶紧走到传真机旁接收文件。 一看就是匆忙中拿手机拍摄的,图像不甚清晰,却也足够看清楚上面的文字。 国安八局的文件。 八局,负责间谍侦察。 杨哲心里一紧,果然,有人举报沈迈涉嫌间谍活动,即将被立案调查。 那他名下财产自然难逃一查。 若是几个月前,他们或者还不怕被查,即使沈迈真的存在什么问题,顶多他那一部分股份被查收,但是,现在,他们最怕有什么风吹草动。 难怪他父亲亲自打电话来。 杨哲赶紧抓起手机给任昊打电话,手机是秘书接的,说他出去开会了。 把手里的几张纸扔进粉碎机,杨哲反而冷静了下来。 现在联系不上任昊,却也不能干等,他必须在国安的人调查甚至是立案之前,把沈迈这件事情搞定。 现在他们不能冒任何风险。 杨哲一边吩咐秘书订回城的机票,一边给沈迈打电话。 “沈总,有点事情想跟您汇报一下。” 沈迈虽然奇怪他怎么跟自己直接汇报,却也没多问,“好。你不是在常州?” “嗯,不过几个小时就回去了,先跟您预约下时间,这件事情十万火急,事关您个人以及公司的存亡。”杨哲故意把事情说大。 沈迈不知道是真被他唬住了,还是另有打算,居然答应道,“好的,你几点的飞机?我去机场接你。” 杨哲顾不得上下级的礼节,“不晚点的话,两个半小时后到,到机场再跟您联系。” 挂了电话后,杨哲就匆匆赶往机场,幸好没有限行,整点到达,下了飞机看见沈迈带着墨镜在出站口等他。 虽然还是挺惹眼,好在把脸遮了个大概。 “怎么这副打扮?”杨哲明知故问,看来沈迈也听到风吹草动了。 “非常时期,跟政府官员家属见面,还不避嫌?”沈迈倒是坦诚。 杨哲一边走着,一边不着痕迹打量了一下他,“国家机密,你怎么知道?” 沈迈推了推墨镜,“个人机密,不能说,”随即摊手无奈道,“先声明,我是被利用的。” 杨哲不做声,他既不关心沈迈的私人秘密,也不想知道他为什么会被利用,他唯一想要关心的是不能让沈迈搅了任昊的心血。 两人到了停车场,坐进车里。 沈迈系好安全带,见杨哲紧绷绷的样子,“你不用担心我给公司带来灾难,我不过是他们调查的借口。” “什么意思?”杨哲拧眉问。 “你是从国安得的消息吧,那你可知道这次他们不是主动调查,而是有人举报?” 杨哲心里咯噔一下,他父亲的确有提,但是,他却没仔细想这事儿。 现在一琢磨,却是顿悟过来。 如果国安的人主动调查,他父亲也不会这么快这么轻易的就得到消息,否则那就是泄露国家机密,谅谁也没这么大胆子。 可是有人举报?谁呢? “我猜是纪委的人,”沈迈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你说,是怎么回事呢?” 纪委的人? 杨哲第一反应就是这事的矛头是对着他父亲来的。 他们这次从分公司里走钱,每一步都是任昊设计的,可谓是滴水不漏,别说外人难以发觉,即使知道了也拿不到证据。 况且,他父亲现在和刘书记在一条船上,纪检委的人再怎么不看脸色,也不至于在刘书记的头上动土。 杨哲拧着眉头想了会儿,难道是纪检委的人故意引祸东流? 就是因为不敢得罪刘书记,又不能不理会检举人,所以才以沈迈的特殊身份为引子,把这案子扔给不怕得罪人的国安? 这样一想,事情也就通了。 纪检委手里估计也没有致命的证据,所以指望着国安的人做先头兵。 若是真的查出些致命的证据,纪委的人再出头那就是受国家指派的钦差大臣,他市委书记亲自出面也是白搭,若是查不出什么事儿来,也算是委婉的打消了举报那人的心思。 不过国安的人哪个不是身经百战的人精? 还能不知道纪委的人的心思? 但这事儿接着容易,推回去难,何况还有顶涉嫌国家机密的大帽子压下来。 不过,把他们当枪使也没那么容易。 推不出去的东西,还不能让他自己消失? 所以才故意通知杨哲的父亲,还能顺便卖个人情。 这些弯弯道道,杨哲最是熟悉,没多久就已了然于心,看了眼沈迈,“你怎么知道跟我父亲有关?” 看沈迈这副老神在在的样子,估计早就知道他不过是个给人调查的由头。 但是,他父亲和公司的事情,沈迈怎么会知道? 沈迈倒是坦然,“猜的,”见杨哲脸色不善,“令尊近来官场得意,被他打压的人哪能不反弹一下?任和你们家走的那么近,难免惹人怀疑。” 杨哲见他并不知道公司给父亲走钱的事情,放下心来,却在他说到任昊和他家走的近时,又隐隐有股不好的预感。 当初他极力反对父母把任昊拉进家里的那摊浑水,怕的就是这个。 没想到,最后还是因为自己,让任昊跌这么一泥坑里。 他父亲现在得势尚有人在背后穿小鞋,若是以后万一失势了呢? 任昊免不了要受连累。 杨哲想了一会儿后又打起精神,担心那些有的没的干嘛?先把眼前这个炸弹拆了再说。 “您在德泰的股份并不多了吧,”杨哲决定先摸摸沈迈的底线,“公司几次扩股,您都没认购,是什么考虑?” 沈迈饶有兴致的看了他一眼,“你想买我的股份?” 既然他这么坦诚,杨哲也不兜圈子了,爽快道,“是。” 沈迈看着前面的路况,“虽然着的股份还没多到需要审批,但是,股权交易也要不少时间,恐怕我还没脱手,国安的人就查过来了。” 股东大会、市场公告、停牌复盘,的确是要不少时间。 杨哲知道他还有后话,也不接话,等他继续说。 “我们不妨做笔交易,你帮我找一个人,我把股份赠送给你。”沈迈淡淡道。 “这几天找一个人?”杨哲觉得这个条件有点难满足,这歪果仁知道中国不止有13亿人口么? 沈迈解释道,“不急着这两天,我们可以先签一个合同,我把股份先给你,但是,你三个月内必须把人找到,否则,按这段时间内的最高市价赔偿给我,怎么样?” 倒是稳赚不赔。 “行。”杨哲爽快答应道。 沈迈看他一眼,“你有把握找到人?” 杨哲没言语,只是笑得高深莫测。 等两人在律师事务所签完合同后,杨哲才对沈迈说,“找人其实我也没有太大把握,但是付清你的股票钱的把握,还是有的。” 眼下杨哲的燃眉之急已解,找人的事情就只能尽力而为、听天由命了。 刚出律所门口,就接到任昊的电话,乱糟糟的背景音,看来是刚开完会。 “没事儿了已经,”杨哲兴奋道,转念一想这股东发生重大变化,应该是发生了大事儿,改口道,“或者说,出大事儿了。” 沈迈示意把他送回公司,杨哲赶紧跳上车,“一时半会儿说不完,待会儿见面再跟你讲。” 任昊又惊又喜,“你回来了?” “恩恩,赶紧恭迎圣驾吧!”杨哲见沈迈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赶紧把手机挂了,“等着哥的surprise吧。” 沈迈看着杨哲的手机,开口道,“股份赠送的事情,我已经跟几位股东都说了,下午紧急召开股东大会,你也参加,咱们把程序走一遍。” 我去!原来你已经跟任昊说了! 杨哲磨了磨小虎牙,心想着歪果仁也真够小心眼的,自己刚才不就是耍了个小心眼么?他这就报复过来了! 他本来还想看看任昊惊讶的表情呢。 心里嘀咕了一会儿,却也不能在面上表现出来,杨哲只好道声好,“你要找的那人是个什么情况,我先了解下。” 沈迈指了指杨哲前面的抽屉,“他的资料都在那里面。” 杨哲突然有种掉坑里的感觉,难不成沈迈早就等着自己帮他找人了? 一边在心里琢磨着,杨哲打开抽屉,从里面翻出个资料袋。 只有两张薄薄的a4纸。 没有出生年月,没有照片,所有的信息显示的都停止在四年前。 “这个姓名?”杨哲看着姓名处的“范向庄”画了一个大大的叉。 “他换名字了,”沈迈看了杨哲膝盖上的资料袋一眼,“那是他在美国读书期间的名字,后来我把所有叫范向庄的人都找了一遍,没有一个是他。” “照片也没有?”杨哲讶异道,这怎么找? 沈迈摇摇头,“没有,虽然可以找人按照我的临摹描述出来,但是,我已经试过了,在系统里没有匹配。” 杨哲抬起眼看着沈迈,“系统?”不置信的问道,“你该不会把入侵社保系统了吧?” 沈迈目视前方,“托朋友帮忙。” 看了眼沈迈“这是别人做的跟我无关”的表情,杨哲忍不住在心里默默想,找朋友帮忙就能洗脱你主谋的罪责还是就合法了? 连社保记录都没有,看来这人不是无业流民,就是刻意避免留下官方记录,看样子,后者的几率大一些。 当然,也不是没有其他。 “在本市?”杨哲问道。 “嗯,”沈迈点点头,“我前几天看见他出现在家乐福的超市门口,应该是在本市生活。” “你们都见面了,还没留下联系方式?”杨哲有点疑惑,这歪果仁拿着四年前的资料找个连名字都换掉的人本来就够奇怪了,居然在见了人之后还没找着? 沈迈淡定道,“当时堵车,我在主路上远远看见的。” 真够惨的。 杨哲低头把手里的两页纸扫完,看到最后,才终于发现点有用的东西,“他本科居然是我们学校医学部?” “恩,但是他入校的时候,医学部还没并入你们学校。”沈迈答道。 所以他想要的资料即使黑进系统也没找到? 杨哲把两页纸塞进资料袋里,笑了笑,“沈先生是早就想让我帮忙找人了?” 沈迈迟疑了会儿,才道,“知道他就在本市的时候,我的确有这个想法,你人际关系比较广,应该可以帮我找到人,可是,我跟任问起时,他没同意,所以,我只好借着这个机会,麻烦你。” 为什么是跟任昊说?! 杨哲郁闷了,诧异的问道,“你问他?” 沈迈没再吭声,而是转移话题道,“我把车停在大厦门口,你先上去吧,我去停车。” 说着停下车,用眼神送杨哲下车。 杨哲本来还想纠正一下自己的自主权,透过车窗往外一看,看见抹熟悉的身影,背对着自己站在大厅门口。 大半个月没见,光是看见背影就让杨哲有点眼热,也顾不上沈迈,迅速下车朝大门走去。 快步走过去,见大厅没人,杨哲从后面猛地抱住任昊,在脸颊上亲了一口,“我杨汉三回来了!” 怀里的人先是被他吓了一跳,随即猛地把他推开。 杨哲疑惑的抬起头,这才发现大厅柱子后面站着一人。 他舅舅,王岳山正抬头看着他。 作者有话要说:  该说点什么呢~大家留个评吧……这都快完结了……评论反而益发稀少了……嗷呜呜呜呜呜呜 舅舅的话 王岳山背着手研究柱子上挂着的画儿,被柱子挡了个严严实实,从杨哲这一路走过来的角度,正好看不见他。 杨哲只觉得脑门、后背、手心,甚至脚丫子全都往外冒汗,脑子更像是有回音似的嗡嗡作响,木呆呆的开口道,“舅,您来了,”。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我,逗他,玩儿的。” 任昊心理素质明显比他好,神态轻松的笑着说,“刚跟舅舅说你孩子心性,结果你就毅然决然的身体力行证明了。” 王岳山不动声色,眼睛在两个人身上转来转去,看见杨哲吓得不轻,便如往常般,露出个慈祥的微笑,“嗯,我知道。” 他不说还好,一说杨哲更头晕了。 您,知道了什么啊? “刚下飞机吧。”王岳山上前两步,走到杨哲面前,帮他整了整衬衫领口,刚才抱任昊的时候,领口扯歪了。 杨哲僵着身体,“舅,我自己来就行了。” 王岳山把领口弄好,拍拍他肩膀,说出的话更是话里有话,“你自己能弄,还用的你舅我出手?” 说着,回头对任昊说,“我们爷两个难得见个面,借借你们这儿的会议室用一下聊聊家常。” 这哪是聊家常的节奏,杨哲紧张的也看向任昊,见任昊神色如常,风淡云轻的模样,心里也奇异的安稳下来。 不就是被知道了么?反正是迟早的事情。 任昊亲自带他们去楼上的会议室,“聊完了家常,我再带王总转转,杨哲也正好参加股东大会。” 王岳山听出他怕自己难为杨哲的弦外之音,也不动声色的点点头,“工作时间,不会耽搁太久。” 趁王岳山转身的功夫,杨哲偷偷的对任昊做了个放心的手势,任昊张了张口,无声的说了五个字,有我在,别怕。 杨哲边快步跟上,边回头对着任昊笑了笑,心里无比踏实,不管怎样,他们都会在一起。 “舅,您怎么拨冗驾临了?”杨哲如往常般跟王岳山聊天。 “过来学习来着,”王岳山在会议室里坐下,招呼其他人出去,“最近有个投资项目,我过来问问任昊的意思。” 任昊这是成了他们家智囊了? 杨哲殷勤的帮王岳山沏了壶茶,“没您那边的好,凑合着喝吧。” “怎么突然从常州回来了。”王岳山眯着眼,仿佛真的是 恋耽美 分卷阅读24 两草相遇必有一草 作者:爱笑的狐狸 普通不过的聊家常。 杨哲挑着重要的事情说了个大概,“事儿都解决了,您不用担心。” 王岳山皱了皱眉,从兜里拿了包烟,叹口气,“虽然你舅妈老吵着让我戒烟,可是,这动脑子的时候,没烟还真不行。” 杨哲起身去给他拿烟灰缸,心里却泛起了嘀咕,这有什么费脑子的? 不就是自己出柜么? 难道不该是多喝点水,好给自己上一堂弃弯从直的课? 王岳山吧嗒吧嗒的闷头抽着烟,连抽了三支,才长叹了口气。 “你对他是认真的?” 听他舅舅这样问,杨哲知道自己再否认是没用了。 “嗯,”杨哲点点头,鼓足勇气看着舅舅,“我从来没这样喜欢过一个人,比爱自己还要爱。” 王岳山点点头,仿佛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 “那天我去三零六医院看望一个老朋友,”听到医院名字的时候,杨哲的心突突跳了两下,那不就是任昊住院的医院么?“在大厅里看见你们牵着手。” 杨哲想了想,那时候他正陷在又被任昊摆了一道的纠结里,没注意任昊牵着他,回想起来,好像的确是牵了一路。 “以前没往那方面想,也没觉得奇怪,好兄弟,是吧,走得近点儿也正常,”王岳山又点了跟烟,却没点着,只是夹在手里,“他对你的好,我们也看在眼里,你妈你爸,包括我跟你婶,都挺喜欢他。” 杨哲听得惴惴不安,他了解他舅舅的说话风格,前面夸得越狠,后面就摔的越凶。 “上次你去我那里拿那些补品,我就猜是给他的,没猜错吧?”见杨哲点头,继续道,“你是个情深意重的孩子,别人对你一分,你就恨不得还他三分,这一点,我们这些老人,也很欣喜。” “你们两个性格相投,又互相珍惜,若是一男一女,别说你们自己,就我们这些做家长的,也肯定给你们凑合。舅不是个保守的人,你们两个男人,是吧……”王岳山虽然说自己不保守,可是说出这话时却依旧觉得有点难。 杨哲低下头,默不吭声。 “得得得,”见杨哲吃了秤砣死了心的模样,王岳山叹口气,“你从小就这样,没什么在乎的事情,吃什么不吃什么,玩儿什么不玩儿什么,都无所谓,都不上心,可是,真碰到上心的事情,那就是玩儿命的非要不可。” “你要是真认定了他,我也不多说什么,”王岳山顿了顿,终于把烟点上,吐出个长长的烟圈后,才缓缓道,“就一点,我不说说,心里不踏实。” “你这孩子心眼儿太实,跟些不相关的人打交道,还能耍个心眼儿赚个便宜不吃亏,可是,碰上这么个让你放心里的,你那心眼儿就被堵死了,”王岳山又猛吸了几口,“本来就不比人家高明,又死心眼儿,舅怕你吃亏。” 杨哲这才讷讷道,“他心眼儿虽多,可是对我,就一个。”至少现在 “一个?不至于吧?”王岳山冷笑一声,磕了磕烟灰,“你结婚的时候,他没动心眼儿?” 杨哲猛地抬起头,没想到他舅舅居然知道这事儿。 “程羽然那丫头,别说从小就巴巴的跟在你后面,就算不死心塌地的想跟着你,就她那点儿胆子,敢从婚礼上跑出去?”王岳山眼神锐利的直穿杨哲的防线。 “这事儿,我们后来都说清了,”杨哲艰难的开口,竭力维护任昊,“当时,他也是无奈之举嘛。” “你这孩子,”王岳山摇摇头,叹息一声,“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们不提这茬儿,就说他和你爸走的这么近吧,”看了杨哲一眼,“你觉得呢?” 杨哲心里有点乱,不知道他问的是什么,但是,这时候他不能露怯,只得硬着头皮答应,“挺好啊,我爸也喜欢他,恨不得他才是亲儿子。” 王岳山从小看他长大,见杨哲这表情就多多少少猜到了一些,靠在椅背上,吐出个眼圈,“挺好?你知道你爸为什么放弃陈,反而跟了刘?” 杨哲心里咯噔一下,这也跟任昊有关系? 看着王岳山自信满满的样子,杨哲开始恐慌起来。 他突然发现,为了让他们分开,他舅舅手里持有的,远不是什么伦理纲常、不孝有三这些大棒,而是他和任昊之间最大的,也是唯一的问题――信任。 不是他对任昊没信心,而是他太了解任昊了。 虽然不曾点破,但是他怎么会不知道任昊仍然瞒着自己许许多多的事情?以他父母的性格和为人处世,如果不是从任昊那里得了极大的助益,怎么会对他那般殷勤和宠信? 而这些,任昊从不曾告诉过他。 可是,现在,他偏偏不能露出一丝的裂痕。 他和任昊的问题只能靠他们两个人去解决。 杨哲看着坐在对面的舅舅,喉头干涩,“嗯。” 王岳山不拆穿他,继续道,“陈、程被扳倒,与其说是栽在刘的手里,不如说是倒在任昊手上,不然刘做龟孙子这么些年,怎么就突然牛逼了起来?” 王岳山抖了抖烟灰,“这政治斗争吧,就是在钢丝上搏斗,脑子要聪明,手段要毒辣,眼光要锐利,差一分都不行,你爸妈都不敢让你也冒险,所以想让你去保定上一年党校躲一躲,”顿了顿,“不过,你也有自己想法是吧,你舅了解你,你一直不想靠着你爸的关系人情继续在单位里熬资历,趁着这个机会,想自己出来单干,不是儿戏的,对吧?你也不愿意让连累朋友,让任昊扯进你家里的那些儿破事儿,对吧?” 他这几个对吧,说的杨哲手心开始冒汗,跟舅舅推心置腹说这些事情本来并不是件可怕的事情,让他觉得恐怖的是,他舅舅对他和任昊的了解远不止这么一点,直觉告诉他,他舅舅要说的也远不止此。 “若说你父母不让你知道这些事儿,还好理解,”王岳山把烟蒂摁在烟灰缸里,用力的抹了抹,“那任昊为什么这么热心?就算自家亲女婿儿媳,谁能帮忙帮到这程度?” “若说,为他自己谋利益吧,那他前几年怎么就界限划得那么清?而且,你父亲现在得势,他既没谋个一官半职,也没讨过什么政策特批。看你面子?那也讲不通,你自己都不愿意掺和,他干嘛跟你两条线着?” 杨哲一直保持着同一个姿势,现在只觉得腰酸背疼,偏偏还松不下来,突然想起那次往家里打电话听到任昊的声音,而他母亲还帮着任昊隐瞒的事情来。 这样想来,任昊的确是从一开始就利用着父母的顾虑和对他的信任。 那他是为了什么?博取父母的好感?但正如舅舅所言,那样的话,为什么不能跟自己说? 一个不好的推测突然冒了出来。 “想明白了,”王岳山看着杨哲的表情变化,露出丝冷酷的微笑,“他是要拿你父亲的把柄,作为让他接受你们的筹码。” “不仅你父亲,包括刘书记,都不敢得罪他,”王岳山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杨哲的脸色,“他这是绑架咱们全家的信任,用你父亲的仕途做要挟。” 空气里一片寂静,静的甚至能听到越来越不均匀的呼吸声。 许久,杨哲才听到自己干巴巴的笑声,“舅,您想哪儿去了,我爸妈收了他干儿子,他能不帮着我爸么?” 感觉到自己的嘴巴一张一合,杨哲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而且,他也没什么瞒我的事情,是我不太上心,不爱听他讲。” “其实吧,任昊就是为了给我爸妈留点好感,希望他们以后能接受我们两个,所以,才掺和进咱家里那些事儿里去的。” 杨哲心里空荡荡凉飕飕的,他不能去想任昊跟家人冷面博弈的样子。 亲情、爱情,哪个他都不想伤害。 作者有话要说:  猜猜任昊是怎么个死法儿吧~啊哈哈 他的秘密 把舅舅送走的时候,杨哲觉得自己伪装笑脸的腮帮子都快酸的没知觉了。 任昊忙完手里的事情后就在会议室对面的茶水间里等着,杨哲推门出来的时候就发觉他状态不太对,等杨哲回来后赶紧问道,“怎么了?” 杨哲跟他进了办公室,一屁股闷在座椅上,一肚子的问号差点要冒出来,看见任昊焦急关心的眼睛后,却忽然什么都不想说了。 相信他,信任他。 笑了笑,杨哲故作轻松道,“就是出柜了呗,”见任昊没被打发掉,拍拍他肩膀,“没啥,我舅最疼我了,跟我谈话就是走个程序,担心我被美色迷惑,男女分不清了。”说完,还顺手捏了捏的任昊的脸。 “记吃不记打,”任昊无奈的摇摇头,把杨哲的手握在手心里,“真没难为你?” “真没,”杨哲刚说完,听到走廊上传来走路的声音,“股东们是不是到了?” 任昊走到办公室门口,刚推开门,看见华辰站在门口正要敲门,“人都到齐了,你们也过去吧,”看见杨哲站在办公桌旁边,挤眉弄眼道,“杨总好!” 杨哲心里有事儿,没什么心思跟他插科打诨,懒洋洋的回了句,“华总好!” 华辰站在门口等他走出来经过的时候,贱兮兮的问道,“michael怎么突然赠送股票给你啊?” 任昊走在前面,闻言回过头,“华辰,汪董刚才朝你招手呢。” 华辰抬起头,看着走廊尽头的会议室,“啊?在哪儿?” “他刚进去了,让你跟上去呢,大概有什么事情跟你说吧。”任昊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 闻言,华辰赶紧快走两步,“那我先过去了啊,估计是高校的那个合同的事儿。” 华辰走了后,任昊才低声问道,“michael让你给他找那个人了?” 杨哲倒不意外他知道,反正沈迈也问过他一次,想起这个就来气,“沈迈为什么不直接问我,跑去问你干嘛?” “他一个歪果仁,不知道怎么跟你说比较礼貌,所以才先来问问我。”任昊淡定的目视前方。 杨哲送他个白眼,“那他怎么不问胡满啊?” “胡满也是半个歪果仁,哪里有我对中华文化理解的透彻。”任昊回复的无比自然。 “你就搁哪儿扯吧,反正他也不是我老板了,下次哥得让他知道咱们家谁说的算,”杨哲哼哼两声后,拿肩膀顶了顶他,“你当初为什么拒绝啊?他这一出手就几百万啊。” “他找了四年才在超市门口瞅了一眼,你说,这能好找么?”任昊叹口气,“他的钱那是那么好拿的?”看了眼杨哲,“要是找不到呢?你们怎么谈的?” “按市价给钱。”杨哲有点心虚的回答,他当初之所以信誓旦旦的表示钱不是问题,就是拿任昊做担保呢。 任担保居然松口气的样子,“那就好,这个咱付得起。” 杨哲正要问他担心什么,任昊已经走到会议室门口,笑着对立面的人说道,“来来来,大家欢迎下新股东。” 会议一直开到下午六点,杨哲奔波了一天,又是惊吓又是惊喜,勉强支撑着把几位股东送走后,已经精力透支力不从心,瘫坐在任昊的办公椅上,“折腾死哥了。” 任昊给他倒了杯热水,站他身后给杨哲揉了会儿肩膀,“过两天就清明放假了,别急着回去了吧。” 杨哲连着椅子往后转了180°,抱住任昊的腰,闷声道,“听领导的。” 任昊笑着捏捏他耳朵,“咱们家不是你说的算么?” 杨哲想想也是,在他腰间蹭了蹭,不怀好意的抬头道,“新股东想潜规则你。” 说着,手也不老实的在任昊的屁股腰间摸来摸去。 任昊抓住他两只咸猪手,淡淡的笑了笑,“你要是不饿,咱们就在这儿先潜规则。” 杨哲想起任昊的胃不好,赶紧道,“走走走,吃饭要紧,”不放心的摸了摸任昊的肚子,“这段时间按时吃饭了么?” “每天都努力加餐饭。”任昊弯了弯嘴角。 杨哲想起自己说过的话,又羞又恼的在任昊腰上拧了一把,“那还这么瘦?” “换我心,为你心,方知相思深啊。”任昊故意拉长声音说道,搂住杨哲的腰半抱着,“上次妈说你最近脸色不好,是不是那边的饭菜不合胃口?” 自从那天年夜饭后,任昊就改口称呼爸妈了,每次这两个字经由任昊磁性低沉的声音加工,落在杨哲耳里,都会在心里激起一朵又一朵的小浪花,好像任昊真的得到父母承认,嫁到他们杨家来了一样。 虽然他明知道父母之所以百般拉拢任昊不过是为了捆绑着他,让他继续呆在他们家这条贼船上,所谓的干儿子,真情倒是其次,利益一体才是实质。 任昊又哪里会不知道?却故作不知、心甘情愿的叫着爸妈,也只不过是为了讨自己开心。 杨哲心里酸胀的难受,脸上却笑得益发腻歪,“那不是都没你做的好吃嘛,”凑过去亲亲任昊的脸颊,“赶紧把哥养胖了,清明咱们回家祭祖去。” 反正叫都叫了,那就把这干儿子做实了吧。 突然想到任昊的家人都已过世,大概也要回家扫墓,迟疑了一下问道,“你清明回老家么?” 任昊握在他腰间的手僵了僵,旋即笑道,“不回去,还是去你家祭祖吧。” 杨哲拧过身子,跟任昊面对面,神情严肃,“你要是回去,我早上祭完祖,中午跟你一起走。” 任昊静静地看了他好一会儿,捧着杨哲的脸颊,低低的叹口气,“我回去也没有墓可扫,我父亲葬身在滚滚的长江水里,母亲过世后,也把骨灰撒在了江里,而外婆,她说外公死在战场上,连个全尸都没有,也把骨灰撒江里了,这山川水泽,循环无极,在哪里不是祭奠呢?” 一字一句像把针,把杨哲的心刺得疼嗖嗖的。 杨哲往前凑了凑,跟他额头对着额头,没头没尾的来了句,“任昊,我们永远不会分开。” 已经过了下班时间,公司的人差不多已经走得干净,楼道里静悄悄的,两人站在门后抱在一起,直到任昊感觉到脸颊冰凉,摸了摸杨哲的脸,湿冷一片,心里一疼,把怀里的人抱得更紧,“嗯,我们永远不能分开。” 杨哲虽然怀揣着一个潜规则的伟大梦想,但是,梦想与现实总是存在一个上下的距离。 第二天杨哲一直昏沉沉的睡到日上三竿,腰酸腿疼的爬起来,看见任昊留的字条。 坚韧有力的笔迹,“杨大爷,早饭、午饭都在锅里等着被潜,快点长肥好回家。” 看到最后忍不住笑出声来,杨哲把纸条叠好,放在桌上的小铁盒里。 虽然回家次数不多,小铁盒里的纸条增速缓慢,但是扛不住任昊每次都写,已经快攒了一盒,杨哲掂了掂小铁盒,心想吃完饭得再去找个盒子来。 把两顿饭连着吃完后,杨哲撑得坐立难安,半躺在沙发上晾肚皮。 身边没个人真不好,连个揉肚皮的人都没有。 瞅见桌子上的小铁盒,想起得再找个盒子的打算,便起身去书房。 上次买杂志的时候,阿姨送了盒喜糖,他当时看着盒子挺讨喜的就没扔,但是也没用,所以就顺手放在装杂志的那个大箱子里去了。 这些过刊杨哲一般看过了就不再翻,所以任昊把他们都塞到了书柜底下,杨哲费了半天劲才趴在地上把那大箱子拉出来。 杨哲随手抄了本杂志垫屁股底下,盘腿抱着纸箱子开始找那个铁盒子。 突然发现一堆杂志里塞着个档案袋。 奇怪了,这什么东西? 杨哲纳闷着拆开了袋子,看见里面的资料装了五份材料,也没多想,拿出来打算扫一眼。 第一份材料的封面上写着“任凡奇”三个字。 这是谁?杨哲好奇心被吊起来,翻开了扉页。 前几页是个人履历,杨哲草草的扫了两眼,看到后面写着“南京市消防一大队队长,死于1987年”的时候,心念一转,难不成是任昊父亲的资料? 虽然任昊曾经提过他父亲死于抗险救灾,却是只言片语,杨哲怕触及他伤心事,每次都不敢追问,现在见纸上写的详细,就仔细的读了下去。 1987年8月,长江洪水泛滥,任凡奇在参加救险的途中,桥梁被冲垮,殉职身亡,一起死亡的还有车上另外两人,一个是当时的司机,一个是当时的市公安局局长段明佳。 第一份资料到这里就结束了,杨哲翻开第二份资料,看到封面上写着段明佳和另一个极为熟悉的名字。 刘建成。 刘建成就是进来跟他父亲走的极近的现任市委书记。 杨哲记得他的确是在南京呆过几年,87年那会儿他应该还是南京的常务副市长。 正奇怪着他的名字怎么会出现这里,看见后面写道,段与刘素来不和,刘之子刘艺涉嫌贩毒走私,被段拘押,刘数次托人求情无果后,两人彻底决裂。随后,段殉职,刘艺被新任公安局局长无罪释放。 最后一份文档是一份验尸报告,尸体是出事车辆的司机。 死亡原因是肢体断裂失血过多,没有溺水痕迹。 打捞的汽车残骸有被炸弹炸碎的痕迹。 看完最后一行字,杨哲的手已经抖的拿不住东西,文件撒了一地。 “你以为他为什么无欲无求的帮着你父亲?”昨日舅舅问他的那句话浮现在脑海里。 他们都错了。 任昊就不是要拿着他父亲的把柄要挟,也不是无怨无悔的为了自己讨父母欢心。 他是为了复仇。 为了他无辜受连累死去的父亲,为了心碎神伤红颜薄命的母亲,为了一生坎坷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外婆,更是为了他那永远无法挽回无法弥补的悲惨童年。 这就是任昊不能说的事情? 杨哲把头埋在膝盖间,自问自答的摇了摇头。 任昊以他父亲为跳板,靠近刘书记,冒着违法犯罪的危险,自然不可能是为了帮仇人升官发财。 任昊一定是在等待着给他致命一击。 在他自以为爬到高处的时候,再釜底抽薪,让他坠入万丈深渊。 这釜底的薪是什么呢? 杨哲打了一个激灵,分公司往外汇钱的账户,除了他舅舅的公司外,还有一个是刘书记的儿子刘艺的公司。 如果他要那这个作为证据检举刘书记的话,自己的父亲不就是陪葬品了么? 想到这里,杨哲跌跌撞撞的从地上爬起来,走到门口又折回来,把散落一地的文件塞进文件袋里,衣服也顾不上换,拽了件外套就仓促的出了门。 过年的时候父亲曾经提起过,下个月市委人事调动,刘书记是调入中央的热门人选。 任昊等的很可能就是这个机会。 搭了辆出租车到公司,杨哲电梯都等不及,从楼梯间里跑到六楼任昊的办公室。 站在办公室门口的时候,杨哲突然犹豫了。 他以什么理由去质问甚至是要求任昊放弃复仇呢? 在一个冤死的亡灵面前,他父亲的仕途有多大的重量? 在一个深植了26年的仇恨面前,他们的爱情有多大的力量? 杨哲靠在墙上,第一次发觉自己是如此的无力。 这世上,唯一能相信能靠得住的只有你自己,其他的,都抵不过命运的戏弄。 任昊的外婆用她一生的痛苦和眼泪领悟出来的这句话,或许只对了一半。 有些命运的戏弄,是你再怎么努力,也抵不过的。 就在杨哲打算离开的时候,门突然吱呀一声开了。 任昊脸色有些灰败的走出来,看见杨哲的瞬间,把手里的纸捏得死紧,放在了身后。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高潮就在最后呀~所以推到高潮的时候……就完结啦~啦啦啦 潜水的孩纸们,真的决定不点个收藏留个评论嘛~_ 分道扬镳 杨哲眼睛直直的看着任昊的手,却没有说话,在手里这个更大的冲击面前,他突然不再关心任昊还瞒着他什么了。 “你怎么来了?”任昊阴郁的脸色在看见杨哲的那一瞬间先是一喜,待看见杨哲手里捏着的文件袋后,脸色的笑容如冬日里的夕阳,没一会儿,就消失的干干净净,只剩下漫无边际的阴冷和绝望。 杨哲呆呆的看着他,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声音沙哑,像被沙子蹂躏过,“我在杂志箱子里翻到的,不是故意要翻你的东西。”把手里的文件袋递给任昊,杨哲看见自己的手在发抖,文件袋在上下的抖动中被那只修长白皙的手接了过去。 他们明明离得很近,一只手就能搂进怀里的距离,却在刹那的交接后,拉的无比遥远。 “我很抱歉,为我自己,也为,你们家,”杨哲不知道自己的口气为什么突然变得如此生疏,他的情感不知已经死亡还是遭到驱逐,只有理智睨视四方,指挥着他的嘴巴一张一合,“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杨哲停顿了许久,不知道自己是在等待什么,却什么也没有的等到,任昊只是眼神空洞的看着他,薄唇紧闭。 爱情,算计,利用,阴谋…… 这样的感情,即使再深,杨哲也受之不起,更何况,即使他愿意再一次的敞开心扉让他留下,他如何面对自己的父亲,面对自己的家庭? 任昊啊任昊,你既要复仇,为什么又要招惹于我,既然已经招惹,又为何如此决然的抽刀断仇? 可是他也明白,对于任昊,这似乎本就是个无法两全的难题。 感情,无法控制,仇恨,更是无从选择。 盯着任昊那双此刻没有一丝感情的眼睛,杨哲终于缓缓道,“我们,就这样结束了吧。” 无解的九连环,只有砸碎,才能解开。 这句话仿佛抽光了他所有的呼吸,杨哲眼前一黑险些栽倒在地上,任昊一把拉住了他。 那阵晕眩感过去后,杨哲扶着墙稳住身体,低头看着任昊松开了放在他胳膊上的手,慢镜头一般,仿佛收回了这些年一直放在他生命里的手。 “我走了,你好好照顾自己。” 杨哲扶着墙从任昊身边擦过,像一个失去眼睛的盲人,深一脚浅一脚的向电梯走去。 对不起,给你的承诺终究是没一个能做到。 电梯门开了,杨哲没有回头,那个人的模样早已深深的烙在了他的灵魂,他不敢也没有必要再回过头。 电梯里都是公司的人,看见杨哲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竟没一个敢跟他打声招呼,看着他在出电梯的时候被稍稍隆起的突起绊了一下,刚要扶住他,却见他逃一般的消失在视线里。 那时候,没有人知道,这是他们最后一次在公司里见到杨哲。 杨哲没再回任昊的家,本就没多少他的东西,他也不想留着那些徒增伤感的衣物。 现在他最头疼的事情,是怎么跟父母解释这件事情,任昊那盘棋已经走到最后,最后一颗棋子也已举起,他要在落下前告诉父亲,以做好万全准备。 可是,他不想在父母面前揭穿任昊。 纵然他跟任昊早已再无可能,他却偏执的希望任昊在父母眼里依旧能保留那个稳妥可靠的形象。 却不曾想,父母已经先他一步打来了电话。 杨哲母亲给他打电话让他快点回家,惊慌失措道,“你父亲被检举了。” 原来,那颗棋子已经落下了。 杨哲突然就平静了下来,苦笑一声,这场感情的角力战里,他用尽了力量,却输的渣都不剩。 与去年第一次知道任昊算计他的感觉完全不同,这一次,他突然有了如释重负的感觉。 所谓哀恸莫过心死,大概就是这样吧。 是纪委的老朋友给杨哲父亲透漏的消息,如杨哲所料,被检举的除了他父亲外,还有刘书记。 到家之后,本就略显冷清的家更是蒙上了一层阴郁。 一向自信威严的父亲,突然之间,萎靡了许多。 “妈,你别害怕,我爸在舅舅那边的帐都做的干净,不怕查,常州那边的,有我呢,没事。”杨哲出奇的冷静,好像所有的惊慌失措和紧张疑虑都在任昊面前用尽了一样。 他不说还好,这一说让杨哲母亲彻底哭了出来,“你跟你爸谁都不能出事,你们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也不用活了,这事儿不是特安全的么?怎么就让人知道了呢?是不是你们那财务?啊?是不是他?” 杨哲不想说出任昊的名字,只好含糊的答应着,等母亲念叨完了,才抬头道,“爸,这些年能被拿到手的证据只有常州的事情吧?” “还有些杂七乱八的,但都不是事儿,”他父亲想了想,“我没多少把柄在程手里,你舅舅那边估计也没问题。” “我是分公司的负责人,这事儿我给您顶着,再把事情往刘书记身上能推就推,……” 杨哲父亲突然暴怒,一拍桌子愤然道,“你口口声声要帮我顶着是什么意思?我至于拼着自己儿子吃牢饭么?” 杨哲不接他的话,继续自顾自道,“刘书记那里一堆烂摊子,光他在南京那几年犯的事儿就够判无期了,”杨哲抬头看着父亲,“爸,您自己保住了,刘书记再一倒台,到时候市里权利真空,不就是您上位么?”勉强笑了笑,“我能吃多久牢饭啊?” 杨哲的父母愣怔怔的看着他,他说的的确不错,可是为人父母的,哪能看着自己儿子进监狱? 三人沉默了许久,杨哲父亲才开口道,“你刚才说刘在南京的事情,是真的?”那样的话,他的确可以在自己落水之前,踩着刘的尸体上岸。 “是真的,不过我手里没证据,”杨哲突然想起沈迈来,“不过有朋友可以帮忙。” 杨哲从小就对父亲又敬又怕,总觉得什么事情到了他手上,都没有解决不了的时候。 可是,现在,他看着父亲有些花白的头发,颓废无助又一脸期待的坐在沙发上的时候,才发现,那个拿着竹板把他打得屁股开花的父亲,已经老了。 而自己这个曾经除了闯祸就只会享乐的二世祖,却承担着稳定大局四处奔波的角色。 悄然之间,角色就已对调。 古人说,成家立业,杨哲一直以为这句话顺序错了,若是不能立业,怎么养家? 现在却有点明白了,若不是成了家有了责任心和抱负,哪里能成得了大业。 这大半年的时间,他总想着要给任昊一个并肩同步的感情,想着给他一份能让他安稳的依赖 恋耽美 分卷阅读25 两草相遇必有一草 作者:爱笑的狐狸 拼命的拉扯着自己,恨不得一夜之间就能顶天立地,跟他一起斜睨天下。 现在,他终于能撑起一片天,却不是为那个激励着他成长的人。 纪检委的人这次动作十分迅速,清明刚过,就把杨哲父子带去谈话了。 父子两人早已演练过多遍,杨哲对行贿一事供认不讳,不提他父亲,却只说是按照刘书记的要求做的。 他们是拿准了刘书记的顾虑,他恶迹斑斑,多这一条不多,却可以通过保杨哲父亲为自己留条后路,而且当初任昊把他儿子也拉下水,他自然也就把所有的事情多包揽下来,免得把儿子也拖进去。 心照不宣,各谋己利,事情进展迅速,到月底的时候,已经到了法院庭审的阶段。 杨哲自知免不了要在监狱蹲个三五年,趁着还没进去赶紧把该了的事情都了了。 其实就还有两件,把沈迈的事情也交代出去后,就只剩下一件了。 他却迟迟没有做。 虽然他早已辞职,但是分公司的新负责人还没有上任,华辰打电话让他把上个季度的财务报表发给他,算是职务交接的最后一步。 自那天后,任昊再没联系过他,公司的事情也全是华辰负责,杨哲心里明白,他们现在这样的尴尬对立,本就不该再见面。 可还是抱着那么一丝希冀,希望在入狱前,听到他的声音,哪怕只是催促他把工作的事情了结了。 什么放得下放下了,在面对未来冰冷的恐惧时,还是本能的放不下。 一直拖到庭审的前一个下午,杨哲才打电话给冯达,没想到却是关机状态,再给人事部打电话,得知他已经请假一个多星期了。 杨哲这段时间一直跟纪委的人打太极,早就忘了冯达请假的事情。 挂了电话后觉得奇怪,请假又关机,总感觉像是出什么事了。 正想着,突然有陌生号码的来电,杨哲以为又是纪委的人,“喂。” 那边的人不说话,杨哲又喂了几声后,还是没声音,打算挂电话的时候,听到冯达的声音,“杨哲,是我。” “杨哲,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啊,”冯达在那边突然哭了起来,“我真不是个东西,我是个畜生!我怎么对得起你给我的信任啊,……” 后面的话杨哲已经听不清楚,冯达哭得太过伤心,说话也断断续续,杨哲却猜出了一二。 程羽然的父亲一直不同意他们两人的婚事,不肯让两人结婚,却在一个月前突然联系冯达,让他把公司行贿的记录给他一份,报酬是程羽然的户口本。 “我……不能……让孩子……生……下来……是个……私私私……生子啊……”冯达哭得撕心裂肺。 杨哲的手慢慢垂下来,手机滑落到地上。 不是为冯达这个憨厚耿直的汉子哭成这样,而是,他对任昊的误会和不信任。 任昊或许曾经有过那样的想法,但是,他终究还是放弃了。 他曾许诺给任昊全部的信任,给他足够的耐心,可是,到头来,他连个解释的机会都没有给任昊。 他以为任昊耗尽了自己全部的信任,却不曾想,他的自以为是,也耗尽了任昊本就不多的依赖。 所有,这一次,他也终于松手了吗? 庭审那天,杨哲一直望着门口和陪审席,看见了华辰,却再没见其他人。 华辰四处张望,似乎也在找人,正好跟杨哲四目相对,朝他挥了挥手,杨哲笑着朝他点了点头,察觉到华辰惊讶的眼神,他也朝旁边看去,在被告席上不期然看见了本不在剧本上的人。 冯达。 冯达的出现,让本来公式化的庭审出现了意外。 更让杨哲措手不及的是,他把杨哲供认不讳的罪责揽到了自己身上。 “我以为程常委不肯同意我和他女儿的婚事的原因,是他位高权重,要顾及面子,所以才昏了头脑,想通过与他政敌为伍的方式,让他失势……” “杨哲是我好兄弟,我们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交情,他怕我孩子生下来见不着父亲,才替我承担罪名……” 冯达显然有备而来,所有的问题都回答的滴水不漏。 最后杨哲被判了一年半,冯达是十年,刘书记则因为牵涉甚广,需要移交到其他法院。 杨哲没有判立即执行,还能在家呆半天,出了法院后,看见华辰在门口等他。 “瘦了。”华辰一脸苦楚的看着杨哲。 杨哲摸摸自己的下巴,笑了笑,“是不是帅了不少?” 华辰笑不出来,看着他直叹气,“何苦呢,让你父亲也担一点儿,顶多也就是个处分,你干嘛全揽自己身上?” 华辰就是杨哲父亲所谓的狐朋狗友,自然对他父亲也没多少好感,此刻更是愤愤不平。 杨哲低头不语,他这么做自然有他自己的道理。 这一次,他错在先,不管任昊是不是已经放弃,他都已经决定要勇敢的追上去。 或许,他还需要等待,等待法律对他的制裁,可是,他也正是利用这次机会,跟父母彻底摊牌。 他用一年半的牢狱生涯,换他和任昊的一个光明正大。 “任昊呢?”杨哲见他一直左顾其他,忍不住问道。 华辰低头看着脚趾尖,讷讷道,“出差了。” 杨哲有些失落,却也没持续多久,从兜里掏出一个信封。 庭审前的一晚,他没有担心着第二天的审判,却在书桌前枯坐了一晚。 文采盎然的杨大才子,苦坐到凌晨三点,却一个字也没有写出。 苦思冥想间,笔尖轻触,无需构思,不多时,就勾勒出那人眉目含情的样子,唇角轻翘看着自己。 杨哲看了许久,最后在落款处写上自己的名字,装进了信封里。 他本来打算亲手交给任昊,如果任昊不愿意收下,那他就带进监狱里,算是一个念想,不曾想,眼下却只能转交给华辰。 “帮我给任昊吧。” 华辰接过信封,艰难的点点头,“我见到的时候,就给他。” 杨哲却不知道,华辰之所以来到法院,除了给他鼓励之外,另外一个目的就是以为任昊会出现这里。 自从公司体检结果出来,任昊被诊断患了胃癌后,他已经近一个月不曾见过任昊了,更不知道任昊去了哪里。 作者有话要说:  恩,还有一章了 谢谢新冒泡的孩纸给窝捧这最后的冷场……捂脸~耐你们 还在潜水的孩纸们……扬起你们手里的花花~~让窝再看乃们一眼~~~~~~~~~~~~ 百转千回 如果你开始缅怀过去,那么,你正在慢慢老去。 那他现在怕是已经白发苍苍垂垂老矣了,杨哲自嘲的笑了笑,随手揪了根野草叼在嘴里,看着铁栅栏外面灰扑扑的天。 在他父亲的关照下,虽然得到颇多关照,但是,无所事事这个烦恼,却是怎么也摆脱不掉。 唯一让他不那么无聊的,就是脑海里跟那人相处的点点滴滴。 那些记忆,成了他最珍惜的宝贝,支撑着熬过每个空虚单调的日子。 “杨哲,有人来看你。” 杨哲赶紧走过去,自从他进来以后,来看他的好友可谓缤纷而至络绎不绝,监狱长的办公室差点成了他的会客厅。 但他最希望见到的那人,却从未出现过。 虽然每每失望,但他总相信,下一次来的人,就是他。 “看见你妈就这么失望啊?”杨哲母亲微带不满。 杨哲笑了笑,“我这不是觉得母亲大人又纡尊降贵来这里探望不争气的儿子,内疚着么。” 杨哲母亲睨着他,有点无奈的叹口气,其实他们早就可以把杨哲保释出来,可是杨哲却把他和任昊的事情抖了出来,杨哲父亲一怒之下,让他在监狱里好好反思,她在儿子和丈夫之间,两厢难为,偏偏都是不低头的主儿。 “妈这次不是来说服你的,你不用笑得那么牵强。”杨哲母亲有些心疼的看着儿子,“你的银行账号里突然多了三百多万,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杨哲愣了一下,谁会给他这么多钱? 杨哲母亲从包里掏出张纸递给他,“我给你打印出来了,要不要去查一下汇款人?” 杨哲父亲极有可能进入下一届的中央常委候补委员名单,他们现在都极为谨慎,不敢再逾越一步。 杨哲看了半晌,也没想出谁欠他这么多钱,一个念头忽然闪过。 他入狱快要满三个月了,他答应沈迈找人的事情却还没有头绪,按照之前的约定,到了该还钱的时候…… 任昊? 想到这里,杨哲猛地站起身来,这么多天来,这还是他第一次有任昊的消息。 “妈,”杨哲咽了咽唾沫,“我之前公司的股票不是都被没收了么?那其实不是我的钱。” 当初判决结果出来的时候,除了一年半的刑罚,还有巨额罚款,杨哲这些年攒的欠,包括那些股票,都被冻结没收了。 “啊?”杨哲母亲疑惑问道,“那是谁的?”想到那个可能的人,脸色不由得沉下来。 任昊的名字,现在成了他们家最大的忌讳。 看他母亲的表情,就知道她想到了任昊,“不是任昊,”杨哲捏了捏手里的纸,“当初借人家股票的时候,说的是三个月还,可我哪里有那么多钱,所以,任昊这才汇钱……” 杨哲母亲猛地站起身来,夺过杨哲手里的纸,厉声道,“你没有,我们有!”瞪着杨哲,几乎是咬牙切齿,“哪怕我和你爸砸锅卖铁,也不用他的钱!” 杨哲木然的看着母亲,久久才道,“妈,你知道,即使不用他的这些钱,也不能断绝我和他之间的关系。” 手里的纸被狠狠的攥成一团,杨哲的母亲气的浑身发抖,“好,很好。” 杨哲无力的垂下肩,在这个问题上,他们已经吵了太多次,再多一次,也是于事无补。 “你就那么喜欢他?”母子两人默然许久,杨哲母亲才缓缓开口。 杨哲惊讶的看着母亲。 以前每次谈及这个话题,当他说到喜欢任昊时,都会被母亲的尖叫声打断,仿佛没听到他说出那句话,一切都还有转圜的余地一样,从不肯直面他爱着一个男人的事实。 “恩,”杨哲抿抿嘴,怕刺激着母亲,没敢直面回答,“我想跟他过完这一辈子。” 啪嗒。 手里的纸团掉在了地上。 杨哲母亲无力的跌坐回凳子上,瞪着地板发呆。 “妈,”杨哲跪在地上,看着母亲的眼睛,“如果你和爸接受了,那你们就多个儿子,如果你们不肯接受,……”眼泪从脸颊上滑落下来,那句“白养了我这个儿子”终究是说不出来。 骨血亲情,哪能说断就断?养育之恩,哪是说辜负就能辜负? 杨哲母亲抬头抚着儿子的脸,拭去他脸上的泪,自己的却掉了下来,嘴唇颤抖道,“我和你爸,这是造了什么孽?” 孽缘么?杨哲摇摇头,他也不知道。 母亲走了后,杨哲借了监狱长的电话打给华辰,问及任昊时,华辰依旧是支支吾吾。 出差三个月还没回来?本来手机一直打不通就让杨哲心生疑窦,现在,心里更是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就算任昊是为了避他关机出国,那也不可能这么久不理会公司的事情,“是不是任昊出什么事情了?” 向来舌灿生花的华辰,此刻却张口结舌。 任昊临走前,除了留了一纸公司授权书外,还留了一张便签纸,让他不要对任何人提及他患胃癌的事情。 可是现在这么久没有他的消息,华辰也不能不急,或许杨哲有办法找到他呢? “他失踪了,”华辰心一横,终于把压在心里的话吐露出来,“上次体检结果出来,诊断出胃癌后,他就不见了。” 如同一个晴天霹雳响在耳边,杨哲手里的电话没有拿稳,啪嗒一声,掉落在话机上,嘟嘟嘟嘟的响了起来。 他想要一起过完这辈子的那个人,竟然已经没有时间了。 杨峰来保释的时候,没想到几天不见的杨哲瘦了一大圈,胡子拉碴,脸色灰败,不由得大惊失色,“哥,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事,”杨哲敷衍的回答了一句,旋即扭头问他,“我让你查的事情,你查的怎么样了?” 杨峰扁了扁嘴,“汇款银行就在朝阳区,我跟他们行长打过招呼了,你要看录像的话,他们可以调出来,”见杨哲要开口,赶紧又添了一句,“即使查出那人就在朝阳,又能怎样?说不定他是从大兴什么的地方跑过去的呢。” 见杨哲拧着眉头不说话,杨峰忍不住推了推的他的胳膊,“哥,你找谁啊?” “你嫂子!”杨哲不耐烦的回答他。 “我去!”杨峰惊讶的睁大眼睛,“您给我找这么有钱的一嫂子啊!”说出口后,发觉关注点有点不对,“不对!你什么时候找的啊?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谁让你没有善于发现你嫂子的眼睛,”杨哲打断他的惊呼,拉开车门,坐到驾驶座上,“你跟他们行长再打个招呼,我想查那个账户最近三个月的流水。” 杨峰一边打电话一边打量杨哲,什么叫没有善于发现嫂子的眼睛?难不成还是他认识的? 到了银行后,两人直赴行长的办公室,长长的流水单已经打印出来,杨哲看着那一行一行的消费地点,呆愣在原地。 杨峰跟行长道了谢,一回头看见杨哲脸色不对,赶紧凑过去,低声问道,“怎么了?” 杨哲揉了揉鼻子,“我去趟洗手间。”说完,就头也不回的疾步走了。 杨峰只好跟行长道别,把流水单子折起来走出办公室,去洗手间等他。 等了一会儿,杨哲还没出来,杨峰有点不放心,走了进去打算喊他一嗓子。 却听见呜咽的哭声。 声音极低极细小,若不是周围静悄悄的,根本不会注意到。 杨峰却在那微不可闻的哭泣声里,感觉到浓浓的悲伤和极度被压抑住的痛苦。 杨哲背靠着门板,极力的压抑着从眼眶里汹涌而出的泪水。 他和任昊分手的时候没有哭,知道任昊没有多少日子的时候也没有哭,却在看到消费记录都是在监狱外的那条街时,所有无处言说的爱意和难过,通过泪腺,发泄了出来。 杨哲甚至不知道,任昊是在怎样的一种绝望心绪下,任由他误会,看他离开,又隔着一条街,注视着铁窗里的他。 只是想到,那天他离开,任昊什么都没有说,宁可被自己误会,也不愿让自己知道他身患绝症的场景,杨哲就难受的呼吸困难。 在他以为人生最无聊最无助的时间里,却是任昊最需要支持和陪伴的人生倒计时。 任昊并没有刻意隐藏行踪,在公安局的档案里,他们很快就找到任昊租住的房子。 老旧的平房,跟监狱隔着一片农田。 杨哲曾经无数次的,从铁栅栏里望着这片农田发呆,勾勒着那人眉目如画的样子,却不知道那人也在远处,默默的看着他。 杨峰把车停在路边,从公安局出来后,杨哲就一直呆愣愣的,配上那红眼圈,别提多凄惨。 他这个嫂子也真是够能折腾的,见杨哲也不下车就盯着窗外发呆,忍不住开口道,“哥,这要见嫂子了,你就不意烈幌拢俊 杨哲这才回过神来,耙了耙头发,回头问杨峰,“这样?” 杨峰对他翻个白眼,弯下身在放杂物的小盒子翻找,“我记得上次娟子放了把小梳子在车上,你等等,我找找……” 车门一响,杨哲已经推门下去了。 “哎……”杨峰奇怪的抬起头,看向杨哲跑去的方向,难道他嫂子出现了? 窄窄的土巷子不需要看多远就能看到头,杨峰只能看到前面有个男人背对着他们往前走,正在纳闷着,杨哲被脚下的土坷垃绊了一下,摔了出去。 任昊提着一袋子蔬菜从超市里回来,刚拐进小胡同,听到后面有人急匆匆的跑步声,接着是一声闷哼,身后的人被绊倒在地上。 若是平常,任昊头也不会回一下,这次,在听到那声闷哼后,心里莫名的一动,忍不住回过头去。 杨哲趴在地上,抬起头,撞进那双让他日思夜想的眼睛,一动也不能动的沉溺在那双深邃的眼眸里。 简直没有更糟糕的重逢了。 杨哲看见那个人脸上闪过不置信、诧异、惊喜、……的神色,手里的袋子跌落在地上,慢动作一般的,朝自己缓缓走过来。 夏日的夕阳红艳似火,大团大团的火烧云在他身后燃烧,却不及他一分艳丽耀眼。 任昊跪坐在他面前,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天边传来,“杨哲。” 杨哲就着趴在地上的姿势,抬手抱住他的腰,手上还沾着泥土,全都蹭在了他白色的衬衣上,也轻声的回了一句,“任昊。” 兜兜转转,上穷下遥,他们需要的,不过是抱着对方,轻轻地念一声他的名字。 作者有话要说:  he吧! 虽然我知道这个结局会让我收获……骂声一片…… 但是,这是当初写大纲时就想好的结局……所以……饶过我吧,我觉得还是挺甜的,如此深爱着对方多甜啊,是吧是吧是吧…… 至于后续,大概会写一个新坑~范范同学的,任昊和杨哲也会在里面打个酱油~ ps:任昊同学肯定不会被我写死……窝窝窝窝向食神发誓! 谢谢大家一路来的支持,没有你们,不会有这篇完结的坑,没有你们,我也不会有这样一个长篇。 再多的语言也说不出我此刻的感激之情,尤其是给我留评论撒花的孩子们,每天都会因为评论而露出八颗牙齿这种事情,我怎么会乱说呢?永远记得那些给我留评论的id,谢谢你们,你们是这篇文最大的功臣,ua~~~ 在这个平安喜乐的夜晚,祝所有的看官们喜顺安康~~~~~~~~~~bow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