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之军爷奋起》 分卷阅读1 修真之军爷奋起 作者:醉花卧雪 修真之军爷奋起 作者:醉花卧雪 文案: 三流小明星带着系统重生异世,本以为此生荣华富贵,未曾想家族功高盖主,遭人陷害。 老父战死,生母重伤不治,嫡母怒撞金銮殿,长兄惨死,家姐断扇,大伯托孤小侄子。 堂堂护国公李家,一夕之间,家破人亡! 年仅十二的李朝小侯爷独自撑起偌大的李家! 本该是年少轻狂、鲜衣怒马的年纪,却因家族横祸而少年白头。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唯一守护在他身边的,除了身边的一干忠仆,唯有那人不离不弃。 凡人之躯如何,无法修炼又如何? 系统在手,天下我有。 且看狼烟四起,我天策铁骑大杀四方! 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天下之大,谁敢欺我? 本文cp:伪病弱皇子攻x真白发军爷受,切勿站错队伍 内容标签:平步青云 系统 天之骄子 仙侠修真 搜索关键字:主角:李朝,端木瑾 ┃ 配角:李骁,李绵,嫁衣鬼,陆酒仙,莫归,南亭 ┃ 其它:1v1,系统,剑三技能,he,天策,修真,穿越,升级,复仇 庄生晓梦迷蝴蝶 李朝死了。 死因,不提也罢。 任谁被一只从墙角突然窜出来的老鼠吓死,都会闭口不提自己的死因。这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何苦说出去招人嘲笑。更何况,他也没处去跟人说。没听说谁翘辫子以后还能到处找人诉说自己的死因。那岂不是白日撞鬼,万分惊悚。呃,半夜撞鬼更可怕! 李朝有先天性心脏病,能活到二十三岁已经是非常难得,只是小心翼翼的注意这么多年,连个恐怖片都没敢看过的他,竟然死在一只老鼠手里,听起来既可悲又可怜。公司自然不可能公布他真正的死因,只说是心脏病突发,英年早逝,半真半假,没人去留意真正害死他的那只老鼠。 他的粉丝们在网上为他盖起高楼,祈愿他一路走好。出殡那天,更是自动自发的聚集在公司门口为他送行。就连一向不喜他圣父光环笼罩的死对头们,一个个都收敛起嚣张的气焰,默默的为他送行。尽管他们不喜欢,却不得不承认,李朝,是个好人。这年头好人不多,好人,也不长命。 一盏盏蜡烛被点亮之后放在胸口,烛光虽弱,依然能够温暖人心,一如生前的李朝。一道道微弱的光芒汇聚成一条明亮的河流,缓缓流动。越来越多的人加入进来,有他的朋友,有他的粉丝,还有许许多多不认识的陌生人,听闻他生前的事迹之后特意赶来为他送行。送行的队伍最后停在体育场馆前,这里是李朝最后一次演出的场地。温柔的声音似乎还在场馆上空回荡,而这声音的主人,却已不在人世。 场馆上方的大屏幕上开始闪过李朝生前的照片,有生活中的,有表演中的,还有他做慈善时留下的照片。照片中的李朝笑容温柔,浅浅露着一对洁白的小虎牙,用邻家哥哥般的眼神看着前方,好似把镜头后面的人当做可爱的弟弟妹妹。 有人在用手机公放李朝的成名曲――《时光静好》,流淌的旋律一点一点飘在每个人的身边,有人开始小声跟着唱。 若时光静好,我便心安。 哪怕岁月凋零你容颜 你在我心中依然不变 若时光静好,记忆依然 我仍旧会想起那一天 你对着我笑的很灿烂 若时光静好,你定安好 若时光静好,便是晴天 照片定格,李朝纯净的笑容展现在所有人面前,美好的如同天使。可就是这样,看到的人就愈发难受。脑海中之回荡着这么一句话:这个男人,不在了。眼泪忽然止不住的涌出来,大颗大颗掉落在地上。起先只有一两个小妹妹低声啜泣,压抑的哭声让周围的人悲从中来,悲伤随着夜晚的凉风蔓延,到最后,场馆内所有人都红着眼睛,看着为李朝祈福的孔明灯缓缓升空,越飘越远。 一路走好,朝哥哥。 李朝死了吗? 这么说吧,李朝认为自己死了,所以当他在一阵剧烈的颠簸中醒来的时候,有那么一瞬的茫然。清新的空气,水洗的蓝天,晴空当照,暖暖的日光抚在李朝脸上,令他有些惬意的眯起双眼。这里就是天堂么,李朝不确定的想道。下一秒,天堂一阵剧烈的颠簸,险些让他将胃给吐出来。 妈蛋,这不是天堂,是地狱还差不多。 好不容易压抑住呕吐感,李朝睁大眼睛,开始打量身边的一切。 手边是一团软软的东西,李朝情不自禁的捏了两下,手感还不错,然后,然后他眼前是一片白花花的胸脯和一道深深的沟壑。 这女人身材不错。 这是李朝脑海中的第一个念头,随后,李朝意识到自己手中抓的是什么,连忙触电似收回自己的手,眼观鼻,鼻观心,老僧入定般心中默念: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 等到他意识到自己全身包裹在襁褓里,被抱在女人怀中的时候,李朝深深的凌乱了。妈呀,这是个什么情况?自己有心脏病,承受不住这么大的打击有木有! 没等李朝选择性昏迷,抱住他的女人背上似乎挨了一记重击,猛地朝前踉跄两步,差一点就摔在地上。女人吐出一口鲜血,顾不上其他,紧了紧自己的双臂,继续不要命的奔跑。一边跑一边安慰怀中的李朝,也不管他听得懂听不懂。 “朝儿莫怕,就快到了,就快了。等见了你爹,还有你大娘,咱娘俩就平安了。”远远地,女人已经能看到远处巍峨的城墙黑影,紧锁的眉头终于稍稍舒展。她空出一只手,在李朝的襁褓中一阵摸索,直到摸到一个长长的硬物。她面上一松,衣袖挥舞,尖厉的啸声越飘越远,最后在半空中炸裂出一道闪电。 “该死!” 有什么气急败坏的声音从两人身后传来,女人的这一动作,脚程慢下不少,立刻被身后的一群杀手给围住。领头的人本以为她是在准备什么暗器,没敢近身,没想到竟然会是信号弹。他的脸色顿时变得异常难看,一定要在救援赶来之前将两人做掉! 当下,他不再犹豫,身形一转,脚下猛一提速,手中淬毒的匕首直刺女人的面门。李朝倒抽一口凉气,眼睁睁看着闪着寒光的匕首快速接近他的便宜娘,吓得连眼睛都忘记闭上,手脚更是僵直到无法动弹。 我凑,不会又要死一遍吧? 奇异的一幕出现了,没等对方靠近,便宜娘周围忽然出现密密麻麻的红绫,每条不过两三米长,接连不断的涌向袭击的那人。那人面色一紧,似乎对这红绫极为忌惮,匕首连连挥舞,将靠近他的红绫全部斩断。飘零的碎片随风飘落,一时之间,满天红雨。 更让李朝惊奇的事情还在后面,红绫似乎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其余杀手不敢靠近,先前的男人缠斗片刻之后,身形一闪,跳出红绫的攻击范围。李朝听到他的便宜娘一声冷哼,右手抱住他小小的身体,左手掐个指诀,红绫全都有意识地朝她们娘俩聚拢,一条接着一条,纠缠在一起。红绫的队伍越来越壮大,最后竟然聚集在一起,形成一条身长百十米的红色巨龙,盘成一个圈,将他们娘俩护在中间,高昂的龙首戒备的盯着杀手们。 在看到红色巨龙的身影后,领头男人再次变了脸色。他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喊道:“鱼龙舞水袖!李道安是你什么人?” “你们追杀之前难道不会先调查目标的身份吗?现在再想后悔,晚了!”追杀她无所谓,她柳芊冉仇家遍天下,想她死的人数不胜数。但是连她刚出世的孩子都不放过,这是在挑战她身为人母的身份,是可忍孰不可忍,纵然拼的鱼死网破,她也绝不会让她的儿子出事。 体内的真元所剩不多,先前又受了重伤,柳芊冉自知坚持不了多久,她现在只能祈求,祈求相公能够快速赶来,就算不能救她,也要把儿子救下来。 想到怀中襁褓里的儿子,柳芊冉陡然生出一股力气。手掐指诀,红龙带着罡风,呼啸着扑向杀手。杀手们不敢与红龙硬碰硬,纷纷遁走避让,然而柳芊冉不给他们逃离的机会,指诀变换,红龙瞬间又变成道道红绫,将靠近的杀手全都束缚住。 只是这样一来,柳芊冉身边就没了守护。领头的杀手无声无息地凭空出现在柳芊冉身边,绿油油的匕首泛着光,高举着就要刺向柳芊冉的后心。柳芊冉毫无所觉,倒是她怀中的李朝看到,冷不丁的出声预警。 “呀!” 婴儿的声音不大不小,却也足够柳芊冉有所察觉,加上杀手没有料到小婴儿的捣乱,手下一顿,给了柳芊冉躲闪的时间。她身形一侧,抱着小李朝迅速躲闪,杀手一击不中,气急败坏地反手一横,只听得“刺啦”一声,柳芊冉的衣衫被匕首划破,玉藕般的胳膊上被划出一道狰狞的血痕,登时流出黑色的血液。 柳芊冉下意识的挥掌反击,一掌打在杀手的胳膊上,匕首应声而落,摔在地上发出“哐当”的声响。男人吃痛,一脚踢出,撞在柳芊冉的小腹上,直接将柳芊冉踢上半空。匕首上的毒液开始发作,柳芊冉双手一麻,浑身使不上力气,抱着李朝的手臂一松,李朝顺着惯性飞的老高,简直要把他的小心脏给吓停。 失去主人控制的红绫没了之前的凌厉,软绵绵的缠绕在敌人很伤,之后一绺绺的被杀手们砍成碎片,他们几个跳跃之间就跃到柳芊冉身边,准备对她痛下杀手。 李朝没能注意地上柳芊冉的情况,他现在根本就自顾不暇。以他的婴儿之躯,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不死也得傻啊!这里果真是地狱啊,妈蛋!他就没想明白,自己做了一辈子的好人,怎么到头来却来到地狱呢!没等李朝从半空中落下,他听到两声焦急的呼喊。 “阿芊!” “芊妹妹!” 铁骑突出刀枪鸣 一男一女两道声音从远处传来,几乎就在那一瞬间,一个粉红色的身影悄然出现在他身边,将他牢牢抱在怀中,稳稳落到地上。 接住他的是一位中年美妇,一身粉红罗衣,背着一对荧光流转的双剑,剑穗扫过她的胸前,在李朝的脸上轻轻挠过,如同羽毛一样轻柔。从李朝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美妇半边姣好的侧脸。玉面上略施粉黛,梳着华美的发髻,头上的发簪珠光宝气,一看就知道价值连城。朱唇紧抿,一双美目转也不转的盯着前方战成一团的男人们,止不住的担忧。 忽的,美妇柳眉一挑,想起跌落在地的柳芊冉,登时花容失色。脚下发力,身形如同燕子抄水掠到柳芊冉身边。此时的柳芊冉已经昏迷,面色苍白,毫无血色。手臂上的伤口已经溃烂,流出黄色的脓水,混着黑色的血水流出,依稀还能闻到些许恶臭。眼前的景象直让美妇皱眉。只见她快速的在柳芊冉身上的几处大穴上点上几下,又给柳芊冉渡过一口真元,看到对方脸色稍有好转,脸上焦急的神色这才放松不少。 “夫人!” 浑厚的男声突然插入,公孙青溪回首,看清来人是李家铁骑统领李忠魂,心安不少。 “夫人,三百铁骑随后就到,定会让这帮杀手插翅难逃!”铁甲下的男人声音冷漠,一股肃杀之气铺散开来,满满的全都是凛冽的杀气,这让李朝忍不住打个哆嗦。 整齐划一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远远就能看到冲天而起的烟尘,身披铠甲的军士们手挎银枪,身下战马嘶鸣声势好不壮大!李家铁骑,端的就是这股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冲天气势。 视线转向与杀手们战成一团的自家夫君,公孙青溪柳眉倒竖,杏目中尽是怒气。“敢动我东都李家的人,就要做好有来无回的准备!李统领,照顾好二夫人与三少爷,我去帮助老爷!” “阿朝要乖乖的哦,大娘这就去帮你爹教训那群坏蛋,为你跟你娘报仇。”公孙青溪语气一转,凌厉的声音变得温柔可人,她轻手轻脚的把之前凌乱散开的襁褓再次包好,之后将李朝放到李忠魂怀中。 深知自家夫人脾气与实力的李忠魂没有阻止她,只不过当孩子入怀的时候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小小的婴儿还不及自己的一双手掌大,软绵绵的,看上去好弱小,总有种一不小心就会捏坏的错觉。这就是三少爷么,怎么这么的……这么的……这么的不可思议。李忠魂绞尽脑汁,才想到这么一个形容词。在战场上风驰电掣、杀伐决断的李统领,第一次产生不知所措的情绪,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整个人就僵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一颗心简直提到了嗓子眼,再蹦两下就会跳出来了! 小李朝没去注意身边不知所措的傻大个,他已经被那中年夫妇的身影牢牢吸引。男子身材高大,体型健硕,身披一身鲜红铁铠,头顶赤色雉鸡尾羽,双手持枪,枪出如龙,赤色的火焰在枪尖缠绕,如同天降火龙,用烈焰焚烧罪恶。他站立在人群中,仿佛战神降世,威严的气势不怒自威,那是上位者的尊严,也是在浴血厮杀中磨练出的气势,。是站在原地,整个人就如同出鞘的利剑,令人胆寒。 距离太远,李朝看不到男人脸上的表情,却也能够觉察到男人冲天的怒火,每一招,都朝着敌人致命的地方攻击,稍有不慎者,就会被男人手中的长枪扎出两个透明窟窿。伤他妻儿者,死! 中年美妇亦是不甘示弱,双手中挥舞长剑,剑气纵横,招式美丽的如同绚烂的舞姿,然而每一个华丽动作之后,都会有敌人的惨叫声响起。天湘楼的功法,可不仅仅是好看而已。她如同一只穿花蝴蝶,粉色的身影在敌人中来回穿梭,招式凌厉,密不透风,每一剑下去,都能带起一串串血珠。刚刚还气焰嚣张的一众杀手,在这二人面前竟然毫无还手之力,任凭二人宰割! “夫君,莫要赶尽杀绝,留两个活口,以便弄清楚是谁要害芊妹妹与朝儿!” 眼见自家夫君越杀越勇,公孙青溪担心夫君一时手快,若是将那些杀手尽数斩杀,到头来,反倒是他们处于被动地位。若能留下一两个活口,问出是谁指使,说不定还能够反将一军。 听闻自家夫人的话,李道安手下一顿,枪尖停在杀手面门却没有刺下去。缠绕的火焰灼烧杀手面上的皮肤,杀手吃痛,身形却毫不犹豫,一个闪身,避开男人的攻击范围。 马蹄声由远及近,李家铁骑姗姗来迟。红色的旗帜上绣着巨大的狼头,狰狞,威严,在风中猎猎作响,狼,是李家铁骑的图腾,也是李家世代信奉的神兽。 三百匹骏马一字排开,将士们各个手持长枪背带弓箭,停在李忠魂身后等待军令。同样的红色铁铠,同样的银色长枪,就连神情都是同样的严阵以待。静默中弥漫着强大的杀气。三百匹黑色骏马聚在一起竟无一嘶鸣,连呼吸声都轻不可闻。整齐划一的行礼动作,干净利落的整装声音,不说人数,单单是这股气势,就足以令大多数敌人望而生畏,闻风而逃。队伍中突如其来的一声暴喝,更是将这股肃杀的气势推上高峰! “杀!” 李朝被这一声振聋发聩的暴喝震的耳朵轰鸣,良久才缓过神来,不由暗暗在心中吐槽。一群傻大个,没事喊什么喊,吓死小爷了!有那个精力,还不如快去帮忙杀敌呢。 领头的杀手看到李家铁骑的到来,心知今天定是无法完成任务,一个晃招避开攻击,跳出战圈。也不知他做了什么,一时之间,所有的杀手都不再攻击,各自找机会逃离。 李道安自然不会给他们逃离的机会,但他没着急去追,反而带着公孙青溪往回跑,一边跑一边打出一个手势。李朝看清楚他的手势,却没明白那是什么意思。当然,他身边自然有人明白。 李忠魂看到男人的手势,瞳孔一缩,当即下达命令。 “乘龙箭!预备,放!” 三百张弓一同被拉开,训练有素的将士们弯弓射箭,三百支羽箭破空尖啸,形成一道密密麻麻的箭幕,银色的箭头寒光闪烁,纯白的尾羽化成一道道迅捷的流光,铺天盖地般射向逃离的杀手们。十几个杀手,尽数被射落在地上,生死不明。李朝本以为在这么密集的箭雨下,杀手会全军覆没,没想到还是有漏网之鱼。一个杀手摇摇晃晃的站起身,也不去管插在身后的羽箭,踉跄着运起真气,几个跳跃之后,消失在山林中间。 李忠魂正准备请命带人去追,李道安却挥手制止。“救人要紧。你带人去打扫战场,探寻一下是否还有活口,有的话,先关进大牢,等我容后处置。”说罢,他扫了一眼李忠魂怀中的儿子,看他正提溜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盯着他,心知他安然无恙,才放下心来。之后,他转身蹲下,将昏迷不醒的柳芊冉抱在怀中,骑上下属的一匹骏马,快速朝城中奔去。公孙青溪亦从浑身僵硬的李忠魂手中接过小李朝,骑马追去。 李家铁骑们兵分两路,一队跟着李忠魂打扫战场,一队护送柳芊冉他们回城,很快就在原地消失干净。 飞奔回至东都的李道安并未直接回府,而是带人径直去了李氏祠堂。祠堂中香烟缭绕,一排排李氏祖先的排位面前,盘坐着手敲木鱼的老和尚,看到他抱着柳芊冉到来,急忙迎上前,招呼着将人放到蒲团上。 “大师,内人中毒颇深,可否请大师出手相助?”内敛的男人此刻满脸愁容,眉头皱成一座小山,想来对怀中人用情颇深。随后被公孙青溪抱进来的李朝看到昏迷不醒的便宜娘,心里也颇不是滋味。终归是为了保护他,柳芊冉才会落到这步田地。虽然自己并不是她的儿子,但是好歹重生到人儿子的身上,理应为这个早夭的孩子尽些孝道。 若是到这种程度,李朝还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那他还不如直接死掉算了。这不就是小说中经常出现的桥段么,灵魂穿越或者叫做异世重生,反正都是那么一回事,这些细节不用在意,重点是,自己又重新活过来了!思及此处,李朝心中一喜,随后又有莫名的悲伤。 他重生的这具身体,怕是在追杀过程中不小心死掉,这才让李朝有机可乘,他难免会觉得这个孩子可怜。他还这么小,连这个世界都没怎么见过,很多东西也没去尝试,甚至将来会有锦绣前程,可他什么都没看到,就这么离开人世,光是想想,就觉得难受。 李朝的小脸上露出一种名为悲伤的表情,抱着他的公孙青溪看了,顿时觉得这孩子早慧,三个月大的婴儿,已经懂得为生母担忧,着实招人怜惜,一颗心更是为这孩子化成一滩柔情水。她安抚性地拍拍小李朝,轻轻摇晃双臂,想要哄他入睡。 “哦~哦~哦~小李朝不要担心,睡一觉你娘就好了,乖。哦~哦~哦~” 小婴儿的身体就是不争气,李朝本打算看看老和尚怎么帮他便宜娘治伤,顺带学习两招。他算是看清了,这里可不是什么太平盛世,多学点东西总归是有好处的。重活一世,他可不想自己又英年早逝。哪曾想,没等老和尚开口,他自己先撑不住,在公孙青溪的摇摇晃晃中慢慢闭上双眼,沉入梦乡,连一丝挣扎的力气都没使出来。 睡着之前,小李朝看到老和尚从怀中掏出一颗白色的珠子,手掌大小,之后,眼前就是一片黑暗,再无知觉。 李家有子未长成 再次醒来的时候,李朝躺在一张梨木笈花摇篮床中,全身依旧被包裹在襁褓中,不过比之前轻便许多。身上盖着一张大红绸缎的锦被,沾染着婴儿身上特有的奶香味,谈不上喜恶与否,就是觉得不习惯。 头顶悬着一颗白色的珠子,却诡异地散发出七色流彩的光芒,光芒照在李朝身上,暖洋洋的,似乎在牵引着体内什么东西在流转。李朝不知道,也说不上来,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珠子上。他可是看的清清楚楚,珠子是凭空悬浮在他头顶上方,没有借助任何工具或者丝线,更为奇异的是,他似乎还在珠子中看到两道游动的身影,如果他没看错的话,那两条可是华夏儿女世代信奉的神龙。 不知是他的实力足够好,还是神龙太过特别。隔着那么远,李朝能看清神龙身上的每一片细致的龙鳞,甚至连游动时龙须的细微摆动都看得一清二楚。 李朝扶额,他到底是来到一个什么奇葩的地方啊?直觉告诉他,这个世界比原来的地球要复杂百倍。 “嘻嘻,大哥,你看,弟弟好像很喜欢白龙珠呢,一直都在盯着它看,都没有注意到咱们。”耳边突兀响起女娃奶声奶气的声音,李朝这才惊觉房间中还有其他人,一回头,就看到两个小鬼头趴在他的摇篮边上,努力扒着床沿探头进来。 两个奶娃,四五岁左右,一男一女,男娃个头稍高,表情憨厚,笑起来的时候咧着一口豁牙,傻里傻气的,女娃长的机灵可爱,瓜子脸,丹凤眼,嘴角有颗美人痣,浅浅的酒窝挂在脸上,十分讨人喜欢。被这么四只眼睛盯着,李朝莫名有种被萌翻的赶脚。 男孩也不答话,听到妹妹说话,一个劲的用傻笑回应,他看到小弟弟正在盯着他,急忙回应一个更灿烂的傻笑,嘴巴都要咧到后脑勺去了。 “大哥,弟弟长得好可爱,我们亲亲他好不好?” 不好,不好,一点都不好,劳资不要被你们糊一脸口水啊!李朝咿咿呀呀的拒绝,谁知道小女娃误会他的意思,以为他十分喜欢,于是她伸手拉拉她大哥的衣服,露出可怜兮兮哀求的表情。 男孩收敛起傻笑,郑重其事地想了想。爹和娘只吩咐他照顾好弟弟,不让随便抱着小弟弟出去玩,没说不可以亲亲他,应该可以这么做吧,他不确定地想到。 “唔,就一下,轻轻的一小下。” “嗯!”小女娃回答的既响亮又迅速,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李朝脸上印上一个大“啵”。小男娃看到妹妹这么做,自己也眼馋了,他凑过身子,在李朝另半边脸上印下一个狼吻。 …… 劳资两辈子的清白之躯啊,就毁在这两个连牙都没长齐的小奶娃身上,这传出去还怎么见人啊!此时的李朝还没预料到,让他颜面无存的事情还在后面呢。 小女娃满足了,兴高采烈地晃着两根马尾辫,眼睛快要眯成两道月牙儿。 “弟弟,弟弟,你要快点长大,等你长大了,姐姐给你穿我的花裙子,把你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小孩子表达喜欢的方式异常直接,把自己最喜欢的东西分享给最喜欢的人认为是很重要的事情。李朝是又心暖又心寒,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顿时眼泪汪汪。劳资是个纯爷们,就算长大了也不可能穿你的花裙子好么。姐姐你这么彪悍,咱爹娘知道吗? 已经晋级为咱爹娘的咱爹出现在房间中,看到自己的三个娃子聚在一起,铁汉化成绕指柔。所谓共享天伦,莫过如此。 “阿骁、阿绵,你们在干什么?” “爹……”两个奶娃回头,看到高大威猛的爹爹到来,立刻笑逐颜开,拉着长长的尾音朝着大块头扑去。高大的男人一手一个,将两个小奶娃扛在肩头,分别在他们脸上狠狠亲一口。坚石更的胡茬扎的两个奶娃咯咯直笑。 “爹爹,我们在陪弟弟玩。弟弟好小好小哦,嘿嘿,也好软好香。”小女娃掰着手指,对着他爹笑的天真无邪。 男人一听,脸上的笑容又深上几分,粗犷的面容上又多出两道抬头纹、他把两个孩子放下,用宽厚的手掌摸摸他们的头,慈爱地说道:“去玩吧。” “嗯。”两个小家伙用力点头,然后依依不舍地同李朝道别。“弟弟再见,明天我们再来找你玩。” 两个小家伙手牵手一蹦一跳的离开,充满这个年纪的天真烂漫。李朝撇嘴,心说好想快点长大,然后去见识这个世界啊! 目送两个小家伙离开,男人上前两步,看着小小的李朝伸出一双短短的手臂在胡乱摇晃,咿咿呀呀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可爱爆了。他这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一颗心简直要被融化,眼神愈发温柔。被一个男人用腻死人的眼神盯着,李朝浑身不自在,他抖落一身鸡皮疙瘩,费力地想要翻身,避开男人的目光。 老子还小,不搞基。 小嘴咕哝着,一张小脸表情严肃,似乎在思考极其重要的事情,李朝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故作严肃的表情愈发惹人怜爱。李道安用粗糙的手掌在李朝稚嫩的小脸上刮一把。后者立时眼泪汪汪,我见犹怜。婴儿的皮肤娇嫩,那容得李道安这等糙汉子随意折腾,厚重的老茧刮得李朝脸颊生疼,不由自主地红了眼眶。 “别哭!你敢哭,老子就揍你!”李道安天不怕地不怕,最怕小孩子哭。他这一看到儿子有想哭的冲动,瞬间怒目圆瞪,板起脸,威胁小李朝 “哎呦呦,你个挨千刀的,你这又是怎么折腾我们小心肝了?你敢碰我们家小宝贝试试,老娘跟你没完!”公孙青溪一进门,就看到自家夫婿凶神恶煞的站在摇篮床边,恶狠狠的出言威胁,自家小心肝委屈的眼眶通红,泪水只在眼眶中打转,偏偏还在害怕李道安的淫威,不敢落泪。当下,她也不顾什么大家闺秀,嫡母风范,一巴掌拍开杵在一边的自家相公,颇为怜惜地将小李朝抱在怀中。 “乖,宝宝不哭哦,大娘帮你教训你爹。”说罢,竟似真的伸脚在李道安身上不痛不痒地踹一脚,倒是真把李朝当做小孩子来哄。 李道安讨饶:“哎呦,哎呦,夫人,夫人,好歹给我留点面子,下人们都看着呢。” 果不其然,护国公府的丫鬟们见状都悄悄掩嘴偷笑,早就对这样的事情见怪不怪。 “面子,哼,你还想要面子。想要面子去外面挣去,在家里对儿子耍什么威风。李道安,我告诉你,你要是再敢欺负我的小心肝,就等着睡书房吧!” 一听到睡书房,李道安顿时软成一滩泥,这个战场上威风凛凛的骠骑大将军、一等护国公、世袭忠武侯,在家中,是个疼惜妻儿不折不扣的好男人。(其实就是怕老婆的妻管严)“哎呦,夫人呐,天地良心,朝儿这么可爱,我疼他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欺负他?来来来,朝儿,让阿爹抱抱。”李道安的褶子脸简直要笑成一朵菊花,被这表情刺激到的李朝浑身一激灵,一股温热的液丨体从身下涌出。 李朝一愣,片刻之后,羞愤得恨不得一头撞死在他爹怀里。在清醒的状态下尿床,作为一个在心智上早已成熟的男人,李朝把脸深深埋进襁褓中,自觉无颜面对世人,几欲以死谢罪。 李道安从公孙青溪手中接过李朝,没等他抱稳,掌心传来湿哒哒的黏腻感,意识到被儿子浇了一身,李道安的脸赛过包黑子。 “死小子,你敢尿你爹身上,老子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李道安,你干什么?快抱稳。老娘告诉你,你今天要是敢摔着碰着我的小心肝,老娘让你睡一辈子柴房!” “臭小子,胆肥了……” “来人,快来人,奶娘呢,快把尿片拿来……” “格老子的,你个小混蛋,这可是先帝爷钦赐的朝服啊,你也敢往上尿?” “姓李的,你再骂一句试试,仔细你的皮……” …… …… 房间中一阵鸡飞狗跳,兵荒马乱之间,倒没人去主意李朝赛过煮熟虾子的小脸。 尿布是公孙青溪压着李道安亲自动手换的,扒开尿湿的襁褓,蠢爹笑的一脸猥琐:“哎嘿嘿,带把的,我儿子。”不怀好意的目光落到李朝的双月退之间,冷不丁的,李朝背后升起一股凉意 恋耽美 分卷阅读2 修真之军爷奋起 作者:醉花卧雪 直觉会有坏事发生。果不其然,自家蠢爹伸手在小小朝上头轻弹一下,李朝立刻如遭雷劈,石化成一尊雕像,片片龟裂。 公孙青溪一巴掌拍开蠢爹作怪的手,嗔骂到:“快拿开,你个没轻没重的,万一伤到孩子怎么办。你要是害我抱不上孙子,老娘……” “我就去睡大街。”李道安贱次次地接话茬,腆着脸凑到自家夫人跟前,“夫人,你说,朝儿会给我生几个孙子?十个,怎么样?” “噗,你当朝儿是什么了。生十个?那可不快赶上猪了。你真是越来越没正行,懒得理你。”公孙青溪丢给夫君一堆白眼,顺带挤开身边的夫君。“一边去,别妨碍我给朝儿包襁褓。” “哎哎哎,别介,那你说朝儿回生几个?” “生几个我都愿意带,行了,你别瞎琢磨。哪凉快哪呆着去吧。”末了,公孙青溪又加上一句,“三四个我就知足了。” …… 卧槽!李道安你个老流氓! 我oo你个xx,个变丨态,连你儿子的便宜都占,劳资的小丁丁是尔等凡夫俗子随意染指的吗!你们一家人全都是流氓,对,流氓!劳资诅咒你出门被车撞,头顶生疮,脚底流脓,生儿子没py…… 意识到刚刚自己经历什么的李朝从凌乱的风中回归意识,一口老血堵在胸口,险些一觉不醒,完全没意识到把自己也骂进去了。 妈蛋,劳资的清白啊! 两世的清白之身,在不到半天的时间中,先后被李家父子(女)占个干净,别说面子,连里子都没给他剩下。这一次,李朝真的是连死的心都有了。 妈蛋,老子要回家,劳资要远离变丨态,珍爱生命! 白龙衔珠解蛛毒 自上次“尿床事件”之后,李朝整整一个星期没脸见人。他有意控制自己的行为,奈何婴儿的身体根本没什么自制力可言。在频繁的失控之后,李朝索性把心一横,豁出去了。反正他现在只是个小孩子,做什么事情都情有可原。一个大活人,总不能被尿给憋死吧。 万事开头难,一旦这件事想开,李朝心中没那么多顾虑,连带着吃奶这件事都没那么抗拒。作为一个成年人,毫无顾忌地对着年轻奶妈的巨丨乳垂涎三尺,这种行为就是耍流氓!一向自诩绅士风度的李朝不止一次唾弃自己,然后又眼巴巴凑上去喝奶。没办法,身体的本能原本理智冲动到可怕,不喝奶可不就得饿死。他倒是想吃其他东西,奈何口不能言,又才三个月大,就是他敢吃,别人也不敢喂他。 护国公府的小公子,那可是个宝贝疙瘩。 李朝在摇篮床中躺了快一个星期,每天除了吃就是睡,小日子过得好不惬意。从下人口中的闲谈里,李朝得知不少有用的信息。 万世仙朝,皇姓端木,以凤为尊,彩凰次之,不是李朝认知中任何一个朝代背景,历史无法考证,李朝刚升起一点卖弄历史的小火苗扑腾一下灭个干净。 他爹李道安是万世仙朝护国公,骠骑大将军,李家祖上被太祖封为世袭忠武侯,这一代爵位也被李道安继承,他爹上面貌似还有一长兄,任职兵部侍郎,两兄弟关系极为亲密,却是不知为何,这爵位落到他爹头上。 护国公府上后院里有两位娇娘,大夫人公孙青溪出身名门世家,才貌双全,秀外慧中,端庄婉约?大家风范?仪态万方,乃是天湘楼公孙家嫡系,悉得公孙家真传,一对双剑舞得出神入化。她嫁入李家之后,为李道安生下长子李骁,在李家的地位举足轻重。 二夫人柳芊冉,礼部柳家的庶女,自幼在外学艺,术法与武技兼修,是江湖中难得的一位侠女。她性格刚烈,热情如火,偶然瞥见李道安马上的雄风之后,为之深深着迷,更是女扮男装混入李家铁骑,只为与李道安朝夕相对。李道安被她的真情打动,最终将他纳为二夫人。两年之后,生下一女李绵,六年之后,又生下李朝。 照理说,公孙青溪与柳芊冉这两位性格迥异的两位奇女子,任何人能娶到其中一位都是祖上积德,李道安不禁享尽齐人之福,后院更是从未起火。两位夫人谦恭和睦,成亲这么多年,竟然从未红过一次脸,这让无数打算看李家笑话的一干大臣们大跌眼镜。 大夫人心思缜密,打理起家业井井有条,二夫人巾帼英雄,主管军营再好不过。若说李道安真有什么烦心事,大抵就是自家两位夫人经常沆瀣一气,稍有烦心事就打发他去睡书房,任他怎么求门都没人答应。 官运亨通,齐人之福,儿女满堂,李朝不由自主地嫉妒起来,他爹就是活脱脱一人生赢家啊,这让两辈子都是处男的李朝酸倒牙。随即他又原地复活,有这么一个爹,除了皇帝老子,谁还敢跟他拼爹?想到这儿,李朝眉开眼笑,原先被蠢爹猥丨亵的那点不快烟消云散个干净。 为今之计,抱紧大腿才是重中之重。 结果,没多久,李朝就对大腿的粗壮性产生深深的怀疑。他大娘,公孙青溪,再一次的揪着李道安的耳朵来到李朝的房间。 原因无他,李道安在教长子李骁李家祖传枪法的时候,一不小心,一枪将李骁扫出十丈远,亏得这小子自幼修习李家心法,皮糙肉厚,李道安教习的时候手下又留了力,才没酿成虎毒食子的人间惨剧。 他们家最粗壮的大腿还是公孙青溪,就目前看来,他大娘对他是真心喜欢。李朝决定,一定要拥护她的指导方针,坚持抱紧大腿不动摇的工作理念,把大腿抱好,将大腿抱牢,以大腿荣为荣,以大腿耻为耻,撒娇卖萌,装乖讨巧,用尽一切手段,誓要把抱大腿这一光荣工作开展到底! 至于他这辈子的便宜娘,李朝表示,大腿不嫌多,靠山硬更好。双管齐下,有备无患,没有羸弱身体的拖累,他李朝,定要在这个时代混得风生水起,逍遥自在。 “哼,还愣着做什么,赶快收了白龙珠去帮芊妹妹驱毒。” 柳芊冉中的是世间罕有的上古妖兽玄天蛛的剧毒,唯有同为上古宝物的白龙珠能为之化解。而李朝先前被追杀时受惊,再加上出生不久,身体羸弱,连翻奔波更是让虚弱的身体雪上加霜,唯有白龙珠能护他心脉,改善体质。是以,他娘俩整天霸占住白龙珠,日间,白龙珠治愈李朝,夜晚,白龙珠为柳芊冉驱毒,晨昏交替,已有数日,两人身体都大有好转。 说到这白龙珠,也是世间罕有的宝物,流传自上古时期。上古神魔大战期间,李家先祖被迫参战,守护圣兽贪狼被玄天蛛咬伤,身中剧毒,命不久矣。李家先祖得九翼彩凤指点,前往天池白龙潭,从玄天蛛的天敌白龙处求得白龙珠,救下贪狼,并借助白龙之力,大败玄天蛛与幽冥邪魔,奠定李家的世家地位。李家图腾虽为贪狼,祠堂的供奉牌位上却常现白龙身影,以示崇敬。 李道安默念法咒,手掐指诀,白龙珠敛去华光,缓缓落入李道安手中。原本蔓延在李朝体内的热流蓦然消失,充盈的体力快速消散,整个人如同泄气的皮球,饶是这几天李朝每天经历一会,还是忍不住心下失望。 一撇嘴,李朝的身体本能的流出眼泪,泪水汪汪的大眼睛只看得公孙青溪止不住地心疼。她抱起小李朝,在怀中轻轻摇晃。 “朝儿,怎么了?看把我们小心肝委屈的,想你娘了吧?走,大娘带你去看你娘。不哭不哭哦,乖。” 李道安有片刻犹豫,柳芊冉体内蛛毒未净,若是不小心沾到朝儿身上,那麻烦可就大了。旋即看到李朝欲哭不哭的可怜表情,李道安又忍不住心软。罢了罢了,自己小心护他一护,断然不会让蛛毒穿到朝儿身上。 玄天蛛的蛛毒极易变为气体,凡人吸入之后,轻则浑身无力,任人宰割,重则神魂失常,疯疯癫癫,李朝的口鼻处被裹上好几层避毒的绿蚕纱才被公孙青溪抱到柳芊冉所在的密室。 中毒之后的柳芊冉身体极为虚弱,只能躺在床上看书,李朝等人进去之时,她正在靠着床头研读兵法,眉眼间光华流转,思绪转瞬万千,看上去丝毫不似中毒之人。她看到自家儿子进来,眼睛倏忽一亮,急忙放下兵书,看样子似乎迫不及待想要抱过李朝。双手尚未伸出,她忽然想起自己身上余毒未清,不能靠近李朝,失望地缩回双手。 仅仅是这么一个动作,李朝就决定要好好爱护自己这个便宜娘,当下毫不吝啬的给他娘一个灿烂的笑脸。 柳芊冉看到儿子的笑容,顿时心情愉悦,嘴角上弯,也不再去想不能拥抱李朝的遗憾。反正等她伤好,她有的是时间与儿子相处。 “瞧吧妹妹高兴的,咱们朝儿就是讨人喜欢。他知道妹妹在密室中烦闷,特意来为你逗乐解乏呢。”公孙青溪掩嘴微笑,眉眼中的自得之色尽显。自家孩子果然是最好的。 “那是,咱们朝儿自然是最孝顺的,姐姐以后就等着享福吧!哈哈。”柳芊冉笑声爽朗,没看出一点病人模样,果不其然一副巾帼女英雄的模样。这样的女子,心胸定然宽广,豪气云天。看来,李家两位夫人和睦所言非虚。 李朝最希望看到这样的情景,宅斗什么的,听上去一点也不高大上。那些争来争去,斗得头破血流的人怎么就想不明白呢,平淡才是福啊!机关算尽勾心斗角一辈子,最后成功又能怎样,最后还不是剩一尊棺木,化一捧黄土么? “今天是最后一次,清完余毒,明日你也能去祠堂看朝儿入族谱。”话不多说,李道安祭出白龙珠,圆润的珠子旋绕一周,浮于柳芊冉上方。李道安默念咒语,白龙珠盛放出万道彩光,丝丝缕缕,尽数没入柳芊冉体内。她的脸色由苍白转为通红,瞬间又是一片惨绿,哇的一声,口吐一滩绿色液体,在彩光的照耀下反射出诡异的光芒。 李道安眼疾手快,祭出一方墨绿瓷瓶,将毒液尽数收纳其中。 “玄天蛛毒,世间罕得。说不准哪天就会用得到。夫人,你且把蛛毒收好,莫要让人得了去,再为祸一方。” 公孙青溪收好瓷瓶,浅笑走上床前,将李朝递于柳芊冉怀中。 “今日就让朝儿与妹妹睡在一处吧,你们母子许久未见,定是相互思念的紧。晚饭我会差人送过来。妹妹就在这儿好生休息,养足精神,好等明日朝儿烙印族徽。” “劳烦姐姐了。芊冉无所求,只盼朝儿一生平安,合乐安康,也就知足了。”面对幼儿,再豪放的女子也会激发出母性柔情,柳芊冉轻抚儿子面庞,眼中柔情万千。 听到这话,李朝热泪盈眶。前世父母在得知他先天心疾之后,不顾他生死将其遗弃,若不是好心人送往孤儿院,李朝怕是早就死在当年那个大雪天。本以为穷极一生都不会享受父母亲情,没想到重活一世,竟然会收获良多。 他爹虽然看上去不靠谱,对儿女,那是实打实的疼爱,不然也不会事事躬亲,大娘虽然不是他生母,但是李朝观她言行,知道对方是个心口如一的良善之辈,必不会因为非亲生而虐待于他,生母侠骨柔情,对他最是喜爱,不惜牺牲性命,也要护他周全,兄姐年幼,尚不知品性如何,但是这样的家庭,又怎会教养出十恶不赦之人呢!他李朝何德何能,竟能投生如此人家。 襁褓中的李朝暗暗发誓,这一世,他会穷极一生来保护自己的家庭,任何破坏他幸福的人,他必十倍还之! 冷殿狼星渡远关 倏第二天是李朝入族谱的日子,李家人对此颇为看重。一大早,李朝就被折腾起床,穿新衣,着新袍,四肢各挂一只镂空小金镯,脖子上吊着一只大大的长命锁。李朝一点都不觉得沉,反倒是一脸笑眯眯对着所有人。 哎呦,这可都是钱啊,纯金的,不掺假,这一套要是拿到原来世界去卖,怎么也得好几万,现在都是他的了,怎么会不高兴。窝在柳芊冉怀中,李朝手脚并拢,抱着长命锁不撒手,模样要多财迷有多财迷!上辈子他虽然不缺钱,但是钱这东西,谁不稀罕?当然是越多越好,多多益善喽。 在金子的诱惑中,李朝一大早被搅合起来的那点起床气顿时烟消云散。他笑眯眯地打量周围的人,小眼珠滴溜溜的转,想着是否能从其他长辈手里得点好处。 前排顶着一张与自家老爹七八分像的中年男子就是他的大伯,李朝原以为他大伯李靖安与他老爹一样是个五大三粗的糙汉子,见面才知道基因这个东西果真神奇。尽管两兄弟面容肖似,气质却大不相同。他爹在战场上见惯血杀,浑身上下充满戾气,打眼望去就知道这是个不好惹的主。而他大伯,看上去倒像是个文官,气质斯文不说,就连身材都是瘦削欣长,与他爹的虎背熊腰有天壤之别,不知道的,肯定错以为他爹是兄长。 大伯一身儒袍,甫一露面,就笑眯眯地把早已经准备好的见面礼放到李朝的小胖手中,是一块上好的翡翠玉佩,质地细腻,雕工精湛,入手时一片清凉,是个难得一见的好宝贝。李朝当即决定要喜欢这个温文尔雅的大伯,从他选的礼物就能看出对方品性如何,人说君子如玉,他大伯不会差到哪里去。 李朝对着他大伯甜甜一笑,果然看到对方眼中流露出真实的喜爱。 大伯身边并无女眷,他早年丧妻,膝下只有一个十三岁的儿子李怀阳,因为种种原因,李靖安一直未续弦。少年随了他母亲的容貌,丹凤眼,瓜子脸,带着少年人雌雄莫辩的俊美,眼波流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李朝眯眯眼,决定先观察一段时间再对他堂兄下结论。 李朝再扭头,咦,没人了? 李朝心中愕然,照理说,入族谱这样的大事,一向都是族中所有人必须参加,怎么到现在只有他大伯和他们两家人?堂堂护国公李家,该不会人丁稀薄到这种程度吧? 李朝万万没想到,他的这个念头竟然是真的!李氏宗族,传到他爹这一代,只有两男一女,李朝的姑姑,李靖安李道安两兄弟的亲妹妹,早些年嫁入宫中,没为端木皇室添得一丁就香消玉殒。所以,现在的李家,只有八口人。 李朝心中升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还以为能看到现实版宅斗上位逆袭复仇狗血攻心计呢,哪曾想,八个人的家族能孕育出什么阴谋诡计啊。李朝扁扁嘴,把心中那些有的没的全都丢出脑外,不肯再费心神。 一家八口人全都在护国公府的祠堂中,眉须皆白的老和尚双目紧闭,不紧不慢的坐在一侧的蒲团上,木鱼声不绝于耳,口中喃喃晦涩难懂的祈福经文。缭绕的香烟在祠堂中经久不散,置身其中,好似腾云驾雾一般。祈福香中掺了凝神静气的香料,李朝闻了,陡然生出皈依我佛的冲动。好在这个念头一闪而过,李朝觉得自己尘缘未灭,入世修行才是正解。 李靖安李道安兄弟两人自香案上取了祈福香,借着长明灯的火光点燃,对着正中间李氏祖先的画像拜上三拜。将祈福香插进香炉,两人带着身后的妻儿子侄跪拜先祖。 古代人对宗法礼仪异常看重,跪拜时的响头那是实打实的磕,光是听响,李朝就觉得脑门疼,好在他还只是个婴儿,暂时不必去受这份罪。 “列祖列宗在上,李氏一百三十七代子孙靖安今日拜上。幼弟道安喜得麟儿,取名朝字天光,为晨曦霞光之意,自兹升然。然其庶子出身,是以百日之后方才列入族谱,望列祖列宗切莫怪罪。李家自祖上随太祖征途霸业,鞠躬尽瘁……” 后面是一堆洋洋洒洒听不懂的文言文,无非就是对先祖歌功颂德,拍拍马屁,李朝没那个耐性听下去,他更好奇的是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说是入族谱,怎么没见有人拿出笔墨纸砚来呢,难不成还有什么新奇的方法? 李朝百无聊赖的打着哈欠,好不容易等大伯演讲完毕,李朝发现所有人的目光炯炯地盯着自己,好似一群饿狼盯着一块肥肉。 我凑,这是什么情况? 两个人,四只大手,没两下,李朝就被李道安兄弟俩脱个精光,小小朝暴露在空气中,他下意识伸开双手护住重点部位,才没让自己晚节不保。他现在算是明白早上为什么要为他换上宽松的衣服了,敢情是在这里等着他呢。李朝觉得,这辈子丢脸的事情全都赶在一起,简直不要太虐。他非常想问问穿越大神,能退货吗?或者,能够自主删除记忆也行啊! 李道安抱着李朝来到李靖安面前:“大哥,可以开始了。” 李靖安点点头,伸出右手按在李朝胸前,宽厚的手掌整整覆盖住李朝的前身,温热的掌心将源源不断的热量传送到李朝身上,有那么一瞬间,李朝以为自己置身温热天堂。热量源源不断,掌心温度愈发灼热,难言的疼痛席卷而来,甚至连灵魂都被灼伤。李朝想要呼喊,张张嘴,竟然无法发出任何声音,甚至连动都不能动。 怎么……回事? 凌乱的记忆纷至沓来,前世种种逐一浮现在李朝脑海,每出现一丝记忆,疼痛又加深几分,到最后的时候,那种痛入骨髓的感觉已经无法用语言形容。李朝恨不得立刻死去,也好过承受这种煎熬。 李朝忽地眼前一黑,视线渐渐模糊,眼前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巍峨的群山,苍山点翠,白云片片,地上的绿草茂密浓烈,远远望不到边际。苍茫的草原上,一头赤红巨狼从天而降,带着浓烈的火焰,落在李朝面前。庞大的身躯犹如小山,红色的皮毛不掺一点杂色,犹如烈日骄阳一般耀眼。蓬松的狼尾甩在身后,炽热的火焰蹿的老高,似要将天边的云彩染红。他居高临下地用巨大的兽瞳瞪着李朝。潮湿的鼻翼扇出阵阵热气,扑在李朝脸上,他动弹不得,任由巨狼探查他的气味。 “汝为异世之人。”陈述句,巨狼瞬息间知道李朝的身份,这让后者的心直接提到嗓子眼,生怕下一秒对方直接将他吞噬入腹。自己这点分量,连给对方塞牙缝都不够。奈何李朝浑身动弹不得,想要逃跑也无处可逃。 “汝莫要惊慌,转世轮回,天命所归。你既已入我李氏门墙,自是我李家后人,前尘重重,往事如烟,不若让它兀自散去。妄念痴缠,对修行不益,何苦让凡尘种种混乱道心,徒增烦恼。” 红色巨狼在李朝周围转上两圈,颇有兴致地仔细打量李朝的小身板,巨嘴中不时吐出灼热的火焰。而这一次,火焰明明近在咫尺,李朝却没有感受到一丁点的温度,好像巨狼吐出的是细弱的微风,除了吹起李朝的发丝,再无其他作用。 感受不到巨狼的恶意,李朝这才放下心来。转念李朝又觉得奇怪起来,刚刚他还在李家祠堂接受大伯莫名其妙的传承,怎么这会来到这个地方。 巨狼明显对李朝十分感兴趣,忍不住想伸出巨大的狼爪揉揉李朝白嫩嫩的身体,它伸出巨爪,对比一下大小之后,又默默地收回爪子,不知怎的,李朝竟然从它的眼神中读出失望的情绪。巨大的红狼,垂头丧气耷拉着脑袋,浑身上下充满可怜兮兮的意味,李朝有一瞬间的心软,随即又立刻将这种可怕的念头远远抛开。 那样巨大的爪子拍下来,自己铁定翘辫子。心软什么的,还是留给别人去做吧! 巨狼内心还在挣扎着要不要下爪,忽然天边出现一道金光,映着天上的云彩换了颜色,一声佛号从天而降,罡风从天际袭来,吹着巨狼的红色毛皮如同波浪一样翻滚,尾部的火焰在罡风中愈来愈烈,李朝总是担心这股火焰会不会蔓延到巨狼的其他部位,将它烧成秃毛狗。 觉察他人气息的靠近,李朝看到巨狼猛然竖起兽瞳,兽首上面露出厌恶的表情。 一道金色闪电直直劈到巨狼前面的空地上,炸开一声巨响。金光散去,身穿黄色僧衣的老和尚单脚悬在一片草叶之上,僧衣被风鼓起,宽大的袖袍随风而舞,好似马上就会乘风归去。 这,这不是…… 老和尚的容貌异常眼熟,发须皆白,慈眉善目。李朝定睛一看,这不就是李家祠堂里面的那个老和尚么,怎么他会出现在这里? 老和尚高颂一声佛号,周身金光闪闪,好一副庄严宝相。李朝听到巨狼咕哝一句,没听清它在说什么。 “吾会即刻离去!” 一瞬间,一人一狼似乎已经交流完毕,并且达成某种协议。巨狼慢吞吞地转身离开,尾尖不经意地扫过李朝的胸膛,火辣辣的疼痛袭上胸口,李朝险些疼晕过去。 巨狼带着火焰腾空而起,不一会就消失在天空,临走前的声音徐徐飘进李朝的耳朵:“小家伙,见面礼可要收好,吾会在神界等你到来。” 老和尚袖袍一挥,一道金光打在李朝身上,疼痛感立刻消失。李朝低头看自己的胸口,一只巨大的红色狼头印在胸口,彰显威武霸气。 “阿弥陀佛。”老和尚又道一声佛号,李朝眼前一花,自己竟又回到祠堂中,他大伯仍旧保持着刚才的动作,好似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他的幻觉。李朝扭头去看老和尚,发现对方竟然睁开双眼,若有所思的盯着他。 “叮,宿主血脉激活,系统绑定中……” “叮,系统绑定完毕,现在进行内容加载……” “叮,人物角色装载完毕,技能系统装载完毕,世界地图装载完毕,物品系统装载完毕。” “叮,人物初始化中,请稍后。” 最后一声莫名其妙的提示音响起,李朝眼前一黑,失去知觉。最后传到李朝耳朵中的,是李家所有人惊讶的欢呼。 一直如松树般入定老和尚看着昏迷的小李朝,暗颂一声佛号,默默垂下眼帘。在没人察觉的地方,他手中多年不曾转动的黑色念珠重新在他手中轮回。 仙人之体么? 东都铁骑狼王印 李朝迷迷瞪瞪睁开眼,没等他对自己总是莫名其妙昏迷表示不满,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一个个熟悉的图标浮现在自己眼前,左上角是天策府红色的标示头像,一红一蓝两条杠代表自己的血量与内力,右上角的小地图闪闪发亮,正下方是一排排列整齐的技能图标,全部都是灰色的不可用状态,至于右下角,则是一排小巧的系统功能图标。 李朝恨不得仰天长笑,以示自己的激动心情。看过无数遍篇的系统文,李朝又怎么会不知道目前的状况呢。他丫这是带着剑三系统重生啦!这尼玛才是真正逆天的金手指啊,就算不拼爹,它至少也能保证李朝一生衣食无忧,果然穿越大神对他还是厚待的,生活幸福指数简直不要太高哦! 系统在手,天下我有!哇哈哈哈! 被突如其来的金手指撞昏头脑的李朝没有料到,更大的金手指还在后面呢! 李朝的胸口,一只赤红的威武狼头赫然印在其上,微微闪烁着薄弱的红光,李氏一家人已经移步先前为他娘驱毒的密室,个个目光热切的盯着李朝,就连一直没什么表情的老和尚,也手持白龙珠立在一旁盯着他。七彩的流光映着李朝胸口的狼首,竟然意外的和谐。 李朝被奉若珍宝似得放在床上,他不明所以,询问的眼光投向自家蠢爹,结果只看到对方狂热的目光,激动之情溢于言表。见惯蠢爹表情的李朝又看向沉稳的大伯,后者也是一脸兴奋,搞得他错以为自己加入什么极端邪教一样。 就算李朝再怎么后知后觉,这会儿也觉察出不妥来。他心里一个咯噔,难道李家人发现自己的秘密了?我凑,不是吧,自己才刚刚看到穿越大神赠送的金手指,幸福生活唾手可得,可不能就这么被人给当成妖怪消灭掉啊! 李朝已经脑补到自己被人拆骨扒皮,噬血吃肉的恐怖场景,表面上一动不动,内心早已抖成筛子。脑补,作为被动技能,不是你想停止就会停止的呀! 再一次的挣扎未果,李朝又开始痛恨自己的婴儿之躯,哪怕是穿越成十三四岁的少女,拥有逆天金手指,他也能迈开两条小短腿逃跑啊。 老和尚似乎觉察到李朝内心的恐慌,率先道一声佛号,奇异般的,李朝内心竟然缓缓回复平静,不再脑补过头。而这一声佛号,让李家所有人从狂热的寂静中恢复正常。 李靖安颤抖着声音,难掩其中的震惊与兴奋,朝着老和尚问道:“大师,你说的可都是真的?朝儿,真的是,真的是……仙人之躯?”李靖安暗吞一口唾沫,最后四个字,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尽管老和尚再三保证,他仍旧不敢相信这巨大的惊喜会落到他们李家人头上。 仙人之躯,那可是仙人之躯啊! 老和尚点点头:“出家人不打诳语,令侄确为仙人之躯。” 这一句话,让李靖安泪流满面,丰神俊朗的脸上流露出喜极而泣的眼泪,就连铁血的蠢爹,禁不住热泪盈眶。多少年了,李氏家族人单势微,被朝中另外几大家族合力打压,若非祖上攒下来的偌大基业,恐怕李家早就垮台。就连皇帝,提起李家也是再三摇头。李道安虽是骠骑大将军,可惜有头衔没实权,他的手下,只有区区三万李家铁骑,纵然全是精英,也抵不过他人的百万雄师! 天知道,这么些年,他这个兵部侍郎做的有多苦不堪言。 同僚排挤,上司猜忌,他的那些下属,也都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这一切的原因,都源于他李家人丁稀薄,子侄们又不是天才,若是个个都如同举世无双三皇子一样,他李家何苦遭受这样的对待! 李靖安一直都在担惊受怕,他最怕,老祖宗留下的千年基业,会毁在他的手里!没想到啊,没想到,祖宗保佑,他李家竟然真的生出一个天才,一个只有在上古时期才出现过的仙人之躯的孩子。 老天,眷顾他李家啊! 李靖安噗通一声朝着祠堂的方向跪下,他这一跪,身后李家所有人全都跟着他一起下跪,对着祖宗牌位的方向认认真真磕三个响头。 “祖宗保佑,祖宗保佑!” 李朝默默地在心里为自己点根蜡烛,貌似他真的进入什么不得了的邪教组织。 李靖安站起身来,忽的面色一凛,沉声对所有人道:“今日在密室发生的事情,所有人都不可外传,这件事情就当没发生过。这件事不仅关系到李家的前程,还有朝儿的性命。若是被我知道谁多嘴多舌,我定不饶!我虽然实力不济,但你们不要忘了,道安的李家枪法是谁教的!” 李靖安猛然爆发出的气势让所有人为之一愣,这可看似柔弱书生模样的男人,竟然也是深藏不漏的高手!看着这样的大哥,李道安忽然忆起小时候学枪法,稍有出错,大哥就会用带着倒刺的藤条抽打他,想到那时的疼痛,李道安仍心有戚戚焉,话到嘴边又给咽回去。黑化大哥什么的,还是不要轻易招惹为好。 看到自家大伯的表现,李朝颇为意外,没想到看上去斯斯文文的大伯,板起脸来竟然这么的气势惊人,说实话,饶是经历过无数大场面的他,真的被震慑到。前世的李朝虽然宅,但因为职业的关系也称得上阅人无数,李靖安是他迄今为止唯一看走眼的一个人,心中不由感慨万千。 李靖安的目光一一扫过自家人的表情,最终落到老和尚脸上,随即立刻别开眼睛。对于老和尚,李靖安是百分百信任。这和尚的来历,甚至比白龙珠都要久远,他在李家一呆就是几千年,日日守护李氏忠烈祠,如无特殊情况,寸步不离。没人知道他来自何方,年龄到底有多大,甚至连法号都不甚清楚,但李家人都尊称他一声大师――对于老和尚来说,这一声大师足够。 不管他人作何想法,柳芊冉唯一在意的就是李朝的安全,她当然知道仙人之躯代表的意义,除了强 恋耽美 分卷阅读3 修真之军爷奋起 作者:醉花卧雪 的实力之外,就是无尽的麻烦。柳芊冉更希望李朝能像他大哥李骁一样,只是个拥有灵根的普通人,等年纪大些,拜个师门,学些修真术法,然后娶妻生子,一生平安。柳芊冉半生戎马,浪迹江湖,着实不希望自己儿子也过上这样颠沛流离的生活。 是以,柳芊冉率先表态,其他人纷纷附和,李骁与李绵还小,不知道大人们说的什么,但还是跟着母亲点头。 柳芊冉把目光移到李朝胸口处的狼首上,对儿子胸口莫名出现的图案十分不解:“大哥,朝儿胸口出现的是什么?没听说仙人之躯伴有图腾的出现,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李靖安摇头道:“弟妹不必太过担忧,这狼首图腾非但没有害处,反而对朝儿的修行大有益处。” “那这是?”同样不解的还有公孙青溪,她也从未听说有人身上出现这种图腾,看上去和红尘一脉的莫家功法有些类似,但她确定李朝身上没有一丝莫家血脉。 李靖安话锋一转:“你们可知道咱们李家的至高绝学?” 柳芊冉与公孙青溪一同点头,而她们身前的两个小家伙李骁与李绵面面相觑,摸不着头脑。反倒是李怀阳出声答话:“自然是咱们李家铁骑闻名天下的奔雷枪术与羽林枪法,无坚不摧,无往不利!” 李道安伸手在李怀阳的头顶摸摸,摇摇头:“是也不是。奔雷枪术与羽林枪法终归只是招式,没有与之匹配的功法,再厉害的招式也不过是外强中干,中看不中用。咱们李家人丁单薄,这么些年却一直屹立不倒的原因有三个。” “是哪三个?二叔你别卖关子了,快告诉我。”李怀阳被勾起兴致,李朝也竖起耳朵安静的听着,李骁李绵两个小家伙眼中早就星光闪闪,一片儒慕。 “我来说吧。”李靖安微微一笑,娓娓道来。 “第一个原因自然是李家铁骑,先祖所创下的游龙骑法名震天下。攻则势如破竹,无坚不摧,守则固若金汤,牢不可破。雨花松溪四月及流寒双星六技配合奔雷枪术同羽林枪法,李家铁骑皆可以一当百,卫公折龙与九襄地玄两种阵法更加玄妙,三万骑兵可困敌军十万,以少胜多,以寡敌众,这就是李家铁骑的厉害之处!” “哇塞,好厉害!”李骁与李绵十分给面子拍手叫好,李怀阳也是听得心潮澎湃,恨不得手提长枪,策马而去。 “其二是我李氏三异宝。大师手中的白龙珠你们都已经见过了吧,白龙珠能解百毒,注入真元还能撑起一方禁制,能抵挡金丹期以下修真者的全力一击,是个极品防御型的异宝。第二件,则是弟妹手中的鱼龙舞水袖,变化莫测,可攻可守,威力也是十分惊人。至于第三件么……”李靖安看向弟弟,李道安双手一伸,一杆火红色长枪凭空出现在他手中,密室中顿时扑来一股热浪。 “第三件则是我手里的这杆火龙沥泉枪,乃是上古时期流传下来的宝贝,配合咱们李家的枪术,能够发挥十倍的威力。”李道安顿了顿,继续往下说:“第三个原因是咱们李家流传下来的两套修行功法。一名傲血战意,一名铁牢律。” “二叔,这傲血战意功法我知道,我们从小修炼的就是它,但是何为铁牢律,我怎么从未听闻?爹爹也从未教授?难道是我天分不够?” “怀阳的天分我们是知道的,可别说是你,就是你爹爹与我的天分也是不够的。这铁牢律啊,才是我李家功法最玄妙的存在。” “为什么?” “这铁牢律,习之者周身罡气护体,若有铁甲,牢不可破,故名铁牢律。铁牢律中有一种特殊功法名为虎牙令,能够最大限度提升自身潜力。若说修习傲血战意能够使武者与修真者有一战之力,那修习铁牢律就能在与修真者对战中立于不败之地。只可惜,这铁牢律,只能依靠血脉传承,咱们想学,怕是也无处去学啊。” “莫非……”公孙青溪蕙质兰心,瞬间联想到李朝胸口的红色狼首,李靖安肯定的点点头。 “没错,朝儿继承先祖血脉,必然能够修炼铁牢律,光耀我李氏门楣。朝儿啊,是咱们李家的福星。”李靖安状似感概的轻叹一句。 从头到尾听完李家人对话的李朝默默翻了个白眼,直接沿用基三的天策设定,穿越大神你敢不敢再靠谱点? 仙人结发授长生 时光如水,匆匆忙忙走过五个春夏秋冬。一晃五年过去,李家的几个孩子都已张开,依稀能辨别出肖似父母的神态。十岁的李骁酷似父亲李道安,沉稳安静,平时不动声色,发起狠来九头牛都拉不回,大有拼命三郎的架势。九岁的李绵生母虽是柳芊冉,但是行事作风更像大娘公孙青溪,一对双剑也尽得公孙青溪真传。 不过,公孙青溪修习的是天湘楼的剑破御敌之术,而李绵则是专精霓裳舞衣曲,这是一门辅助类的修行法术,能够最大程度提升己方的战斗力,并且限制敌方的行动。按照她的说法,那就是大哥与三弟在前方奋勇杀敌,她在后面为之打气,女儿家家的,打打杀杀总归有损大家闺秀的风范。 她的这种想法倒是与柳芊冉不谋而合,柳芊冉当即把李家三宝之一的鱼龙舞水袖传授与她,配合她的剑舞控敌之术,真真能杀对方一个措手不及,纵然不能取胜,至少也有自保之力。 而李朝,也从生活不能自理的小婴儿变成圆滚滚的肉包子,没办法,他的两个娘每天换着法子的让他胡吃海塞,恨不得一天八顿饭,不成包子才怪。他不是没有拒绝过,但是当两个女人梨花带雨般在你面前默默抽泣外加黑脸蠢爹光着脚丫鞋底伺候的时候,李朝也只能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让自己那些明媚的忧伤随风飘散,然后,低头把饭吃干净。 胖就胖吧,反正是个小孩子,圆滚滚的也能称得上可爱,少不得还能吸引一些大姐大妈的爱心什么的。还有就是,皮糙肉厚的,他爹打他的时候没那么疼。 从他三岁的时候开始,他爹已经开始教授他李家祖传的枪术与傲血战意心法,稍有不慎就会挨揍,要不是他的身板太小不能骑马,他爹还会教他李家铁骑的游龙骑法。李朝每天都苦不堪言,他算是明白,天才什么的,可不是你想当就能当。没有努力的付出,什么天分都是浮云。伤仲永的道理,没有人不明白。 苦归苦,如此玩命的习武成效也非常大,才五岁的李朝,能一拳打死一头成年的野猪,不要问他为什么知道能打死野猪,想起他爹把五岁的他丢进森林美其名曰生存训练实则惨无人道的坑儿子行为,李朝忍不住为自己掬一把辛酸泪。要不是他自带仙人之躯与自幼修炼防御型的铁牢律,恐怕他早就被野猪一鼻子拱上天了。 他大哥更是厉害,尽管没有金手指的属性加成,才十岁的他,已经将李家枪术学有所成,面对低阶妖兽丝毫不落下风。东都的街头,经常能看到他扛着被杀死的妖兽招摇过市,几乎每隔两天都会看到一次,已经成为东都一景。妖兽皮毛什么的,给自家弟弟做衣服不要太柔软哦。 一想到三弟圆滚滚可爱的小身板,李骁的眼神顿时柔软下来,再想到他穿上自己亲手猎的妖兽皮毛做成的衣服,李骁的嘴简直要咧到耳后根。他的干劲愈发浓烈,森林里的低阶妖兽可就遭了秧。以往杀人嗜血的妖兽们现在是见人就躲,生怕自己会惹到那个混世大魔王。不得不说,李骁也算是做下一件好事,间接救下不少人的性命。 五年前密室中的那场谈话,在所有人选择性忘记之后,一丝风声也没有走漏。李朝没心没肺的活着,一点也不介意自己身负重大使命,在他看来,穿越重生这种事情都已经发生,背负家族复兴这样的重任也算是稀松平常,他现在还小,犯不着为那么遥远的事情未雨绸缪。反正系统在手,等他成年之后再作打算也不迟。 此时的李朝压根没有预料到,他这种安于现状的想法,让他在未来付出极为惨痛的代价,所谓一步错,步步错,有些错,他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 东都是万世仙朝的首都,坐落在天子脚下,是全国最繁华的地方。房屋建筑鳞次栉比,路上行人如梭如织,客栈商户迎来送往,沿街小贩吆喝叫卖,好一派热闹景象。 这日,天气晴朗,东都的冬天很少放晴,要么是阴霾连连,要么是大雪纷飞,能见到太阳的日子简直用一只手就能数的过来。 慵懒的黑猫在房顶长长的伸个懒腰,眯起宝石般的眼珠打量路上来来回回的行人,难得的晴天让它浑身舒畅,暖暖的日光照在身上,着实不愿动弹。就连不远处落在房顶上的麻雀都懒得去捉,上下打量几眼之后,又默默扭过头看向别处。 青石板铺成的街道上,冷不丁滚出一个圆滚滚的小身影,全身都包裹在火红色的皮毛中,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团移动的火焰,在寒冷的冬天吸引不少视线。这么一身,穿在身上一定特别暖和。黑猫默默的低头看一眼自己黑色的皮毛,嗷呜一声扑向在它眼前晃来晃去的小麻雀,它才不说自己嫉妒了呢。 麻雀受到惊吓,扑棱棱飞走,房顶上的黑猫也很快消失不见,应该是去追麻雀了吧。 房顶上的动静并没有引起地上行人的注意。红色身影在原地站了两站,直到从后面追上来两个年级不大的跟班,才又继续往前走。 一行三人来到东都最大的菜市场,早市总是最热闹的。刚起床的人们带着温暖的笑声,从家门走出来,到街上吃早餐。喷香的茶蛋令人垂涎三尺,小米粥熬得火候刚好,咕咕冒着气泡,皮薄馅大的包子刚出锅,白色的雾气蒸腾而上,洁白的豆腐脑撒上各种调料吸引人眼球,鲜香的小馄饨让人移不开脚步…… 李朝听到身旁两道吞咽口水的声音,自己也是饥肠辘辘,已经吃过早饭的他,竟然又觉得饿。想到这儿,李朝没忍住在心中又流下两道宽面条泪。这些年被他两个娘亲养得,看到吃的就下意识的觉得饿,呜呜呜,这可如何是好啊? 不过,就算美食当前,李朝依然没忘记来这里的初衷,想到即将获得的东西,李朝的眼睛顿时亮晶晶,那点饥饿根本算不上什么。 他清清嗓子,用最大的嗓音吼道:“收保护费啦!” 同美食相比,李朝明显更爱钱。前世他曾经有一个梦想,就是当一个劫富济贫的大侠,快意恩仇,侠骨柔情。这辈子有这个成为大侠的条件,李朝自然会加以利用,而成为大侠的开端,就是从收保护费开始――出自李朝看过的某本种马小说。 小孩子的嗓门特别亮堂,李朝又特意加大音量,一时间,整个菜市场变得鸦雀无声,唯有炭火烧开水的咕咕声。李朝特别满意这种震慑全场的威慑感,正想开口再说点什么,整个菜市场突然就沸腾起来,至于状况,全都在李朝的预料之外。 “小公子早啊!” “哟,小公子,今儿个怎么这么早?” “小公子,吃早饭了吗?要不要过来喝点粥?” “小公子……” “小公子……” 李朝顿时傻眼,立在原地目瞪口呆。这是肿么一个情况?乃们是吃鸡血了吗,怎么一个个都这么兴奋? 更让他抓狂的事情还在后面,他周围呼啦啦围上一群人,大妈阿姨大姐小妹,一系列的雌性生物让他头脑发蒙,意识完全游离于状况之外,两个跟班早就不知道被挤去何方,只留李朝一个人在原地。 李朝胖归胖,但是架不住他底子好,娘是大美人,爹也异常英武,李朝及爹娘的容貌优点于一身,又有基三系统的面目微调,容颜指数那是一等一的好。胖乎乎的李朝全身裹在火红的妖兽皮毛中,活脱脱一个画中走出来的金童,也难怪这些雌性生物心生喜爱。 好在雌性生物群体很快散去,而留在原地的李朝,除了头发被揉的有点乱,圆脸被捏的有些疼之外,怀里还莫名其妙多出一大堆东西。看清怀中的物品,李朝深深的凌乱了。风车糖葫芦的也就算了,茶蛋馅饼勉强能忍,手帕朱钗这些小女儿家的东西他可以送给李绵,可是,谁能来告诉他这个被咬了一口的包子是肿么一回事啊?衬着李朝在原地石化的档口,旁边卖馄饨的小贩悄悄诱拐儿童。“那啥,小公子,要不要来碗馄饨?” 结局就是李朝吃完馄饨之后,早市已经散个干净,小贩做完今早最后一笔生意,正准备收摊回家。到手的钱飞了,李朝深深的郁卒。 回去的路上,李朝看着身边帮他提东西的两个小厮,更觉得悲愤。果然猪队友什么的,最讨厌了。 没等他们走到护国公府,老管家李立匆匆忙忙迎上来,絮絮叨叨个没完。 “哎呦,我的小祖宗,这一大早你上哪儿去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是什么?哎呦,算了,快回府吧,天湘楼的人已经到了。今天就是甄选的日子,你可不能再出去乱跑啊,不然让老爷知道,又要罚你了。” 李朝一愣,旋即问道:“今天?” 扶摇直上九万里 “哎呦,祖宗,可不就是今天么。这么大的日子你也能忘,你心里都装了些什么啊?快点走吧,老爷夫人该等急了。”说罢,李立不由分说一把将李朝抱起,快步朝护国公府走去。即使是李家的下人,功夫也是一等一的好。李立抱着李朝健步如飞,没多久就回到家中。 正厅之中,他爹与大伯坐在主位,两个娘亲偏居一旁,李怀阳过了年岁,今天的场合没有到来,李骁与李绵侍在娘亲两侧,对面坐着两位背持双剑的粉装丽人。李朝走近客厅之时,她们正与娘亲闲话家常。 “朝儿,快过来,见过你姑母。” 公孙青溪看见李朝迈着小短腿进来,忙招呼他问安行礼。随后,他整个人就被揽进公孙青溪的怀中,越看他的模样越发喜爱,情不自禁在李朝脸上亲上几口,惹得李朝好不自在,嫩脸上挂着淡淡的粉红。 “大娘,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李朝板起脸,试图与他大娘讲道理,结果故作严肃的小表情惹来周围人的哈哈大笑,就连他娘亲,都伸手过来在他滑嫩的脸上蹂躏一把,李朝是有苦难言,被女流氓调戏什么的,两辈子加起来都没这么丢脸过。哪怕这女流氓是自家娘亲也不行。 “师姐,这位是?”对面年长的粉装女子好奇问道,上下打量好几眼裹在红色皮毛中圆滚滚的小娃儿,心中满是疑惑。 “朝儿是娘亲的宝贝,是不是?”双颊再次被公孙青溪袭击,李朝捂着脸,挣脱她的怀抱,颠颠跑到自家亲娘身边求保护求安慰。公孙青溪笑笑:“朝儿是芊妹妹所生,所以师门那边我并没有通知,你不知道也属正常。” 公孙青溪端起茶杯,煲豢谙悴瑁复又放回原处。“芷妹妹,师傅他老人家身体可还好?这么些年没回去,我倒是想念的紧。可惜了,俗务缠身,一直抽不出空,师傅他,没怪罪我吧?” “师傅身体好着呢!师姐莫要担心。他老人家知道你忙,嫁了个好人家,替你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怪罪。别人不知道,我还能不知道?师傅他,最心疼的就是你。你嫁入人界,姐夫又是朝中高官,行事定然有诸多不便。临行前,师傅吩咐过,如非必要,让我们不要随便来打搅你。你恐怕还不知道吧,门中弟子出门历练,他老人家都不许弟子前来打扰你呢,就是怕你难做。” “师傅……”公孙青溪一阵心酸,她这做弟子的不孝,师傅已经几千岁了,还要为她这点小事操心,真是折煞她了。 “师姐,你有空就回去看看吧。师傅他嘴上不说,但是我知道,他想你想的紧。更何况,是时候为血影天宇舞姬重新选择主人了。” “是么?”原本还有些伤感的公孙青溪,一听到那几个词,瞬间冷下脸。“怎么,那个贱人决定放手了?” “师姐,箐师姐她……” “别跟我提那个贱人的名字。”公孙青溪不耐烦,冷声打断公孙芷,随即又觉得不该这样迁怒于人,遂又放缓脸色。“师妹,此番前来主要还是为了师门甄选,还是正事要紧,其他的事情,过后再说吧。” “嗯。”公孙芷也知道现在再谈这个话题又多不合时宜,从善如流的转变话题。眼睛扫过李家的三个孩子,问道:“就是这三个孩子参加甄选?” “只有骁儿与绵儿,朝儿他,没有灵根,无法修习法术。”柳芊冉满脸可惜,抚摸李朝的头,示意他不要乱说话。她并没有说谎,仙人之躯确实不具备任何灵根,但是与普通人不同的是,仙人之躯可以修炼任意一种功法。 “倒是可惜了这孩子。”没有灵根的普通人意味着无法修习修真功法,公孙芷听到柳芊冉的话,也是一脸遗憾。不过这世上没灵根的孩子多的去了,有灵根的孩子不到总数的百分之一,李家三个孩子,李骁是土灵根,天分最好,李绵资质差些,也有金、水两种灵根,就算李朝没有灵根,三分之二的概率也足以令无数人眼红妒忌。更何况,李家祖传的功法任何人都能修炼,除了不能长生不老之外,不必修真界的功法逊色。 呵,长生不老,谁说长生不老是件好事? “师姐,时候不早,我现在就带两个孩子过去吧。” “也好,早点完事也好早点回家。”公孙青溪应道,忽然眼珠一转,扭头问李朝:“朝儿想不想跟去看看?能飞的,很刺激。”她担心李朝年幼,看到哥哥姐姐能去参加甄选,自己不能去,反而伤心,才有这么一问。 李朝对这种明显诱哄孩子的语气表示不屑,摆明是把他当做小孩子。老实说,他十分想去见识修真者们的风采,以往只在书中或者他人的口中听到过,关于修真者的一切仍然异常陌生。虽然他娘也是修真者,可他只见过她拿着大刀追着他爹砍,没有任何修真者仙风道骨的风范。 当下,李朝也不介意公孙青溪的语气,瞪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撒娇卖萌,直看得众人好不心软。 “朝儿想去,能飞飞,好喜欢。”奶声奶气的声音让李朝自己抖落一身鸡皮疙瘩,真是越活越回去,丢死人了。不过,其他人倒是非常受用,柳芊冉牵着他的手,把人递到公孙芷手里,跟嫁女儿似得。 “那就麻烦公孙姑娘多留神照顾这几个孩子了。” “那是自然。” 公孙芷应下,语毕,从须臾芥子掏出一方物件,轻手朝空中一抛,光华闪过,一支扁长天梭稳稳落到院中,四溢的灵气让众人为之一振。李道安由衷赞叹:“好宝贝,传闻这织女天梭能破开虚空,瞬息间穿梭于世界各地,今日一见,果真不同凡响。” “不敢当,师门物事,投机取巧,比不上贵府名闻天下的三件异宝。”公孙芷谦虚道,眼中却是满满的自豪。 没等公孙芷招呼,李骁李绵迫不及待跑到天梭旁各种围观,嘴里全部都是惊讶于赞叹,小心翼翼地抚摸天梭,想往上爬又不敢的样子。 初见这样的宝贝,李朝也是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且不说早已碎成渣渣的李朝的三观,就是下限,也被再次刷新。 这只所谓的织女天梭,赫然就是放大版的绣花鞋。李朝一想到要进去鞋里,整个人都不好了。大娘,你师门这么吊,你儿子我不造啊!还有,蠢爹,你这么赞美一姑娘家的绣花鞋,真的没问题吗? 李朝凌乱着一张脸被公孙芷抱上绣花鞋,哦,是织女天梭,等到他们起飞,他还没回过神来,公孙芷只当他太过震惊,也没放在心上。谁也不知道,李朝目前纠结的只有一个问题,先不说一只绣花鞋为什么叫做织女天梭,他只想问,这只绣花鞋没被人穿过吧?想到这里,李朝浑身上下愈发难受起来。 天梭速度极快,在云层中穿梭,朵朵白云飞快朝身后飘去,看的李骁心潮澎湃,高举双手大呼小叫,穿脑魔音直上天际,吓坏不少路过的飞禽。 李朝面无表情的一巴掌拍在对方屁股上,用力之大,直接把李骁拍在地上,正是脸先着地的平沙落雁式。李骁迅速爬起来,委屈地跟个小媳妇似得。“阿弟,怎么了?” “吵!” “哦,那我不吵你了。”李骁道,想了想又补充,“那你也不能再揍我。” 李朝没理他,扭头把注意力放到天梭外面的世界。 李朝第一次知道,原来世界竟然是如此之大。 天空一眼望不到边际,地上山川连绵起伏,江水河流奔腾不息,偌大的东都在他眼中,不过指甲大小,他心中顿时生出一种扶摇直上九万里的豪气,这种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优越感,一扫他之前的郁闷。他突然理解刚才李骁狼嚎的原因,他现在,也想嚎两嗓子,以抒胸臆。 李朝好歹记得自己是个成年人,没做出这么没羞没臊的事情,骨子里,他算是相当保守的那类人,外人面前,向来装逼。 “姑母,咱们这是去哪儿啊?” 别看李绵平时大大咧咧跟个假小子似得,到底是个小姑娘,拘谨的很,自从上了天梭,一句话也没说,束手束脚站在一旁,好奇的打量周围的一切。至于李骁,到底是做大哥的,尤其在外人面前,更要担起照顾弟妹的责任。他这一开口,直接问清弟妹心中的疑惑。 没等公孙芷开口,一直跟在她身边的小姑娘终于开始刷存在感,努力证明她不是小透明。“咱们呀,是去凌天之境。” 凌天之境? 李朝默默琢磨这个高大上的名字,他听他娘提起过,好像是连接人界与修真界的必经之路,据说在一处海外的小岛上,一般人轻易不能进入。 小姑娘一脸得意,高扬起她尖尖的下巴,用“你们这群土包子连凌天之境都不知道还不快点来求我我就大发慈悲告诉你们”的眼神盯着他们,哪知道,李家三兄妹竟然没一个搭理她,这让她十分不爽。 “喂,你们知道凌天之境?” “不知道啊。”李骁李绵一脸茫然。 “那你们怎么不问我凌天之境是什么地方?”到底是小孩子,连这样的话都能毫无顾忌的说出来,真是天真无邪。 “为什么要问?”李骁不解。 “你!哼!”小姑娘一跺脚,傲娇的扭过头,不愿再搭理这个蠢蛋。 “啊?我怎么了?”李骁挠头,不明白好端端的她为什么生气。他求救似得看向自家弟弟,得到一个你懂的眼神。李骁瞬间心领神会。他上前两步走到小姑娘面前,满脸诚恳地道歉:“对不起,我错了。” 这招是他弟教的,可以用来对付无论年纪大小所有的女性生物,屡试不爽。每次他惹他娘和二娘生气的时候,用上这一招保准管用,连带着他爹,都会看在两个娘的份上不会重罚他。 听到道歉,小姑娘的脸色好上不少,她扭回脸,仍然嘟着嘴问:“你错在哪里了?” 咦?剧本中没有这句话啊?“我……我……我”我了半天,词穷的李骁没能想出一个合理的借口。意识到李骁的道歉没诚意,小姑娘怒火中烧,粉拳砸在李骁胸口,大骂一声“坏蛋”,红着眼睛死活不再搭理李骁。 被砸的李骁非但没有生气,反而从心中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心中好似有什么呼之欲出,他再次找弟弟求助,意外的没得到对方的回应。 李朝在原地幸灾乐祸,少男少女的心事你别猜,猜来猜去猜不明白。 莫道西风不销魂 公孙芷的身份摆在那里,自是不去理会小孩子们的吵闹。她专心致志御使织女天梭,不多时,凌天之境就出现在众人眼前。 云层之下,蔚蓝色的海上坐落一方小岛,葱葱翠翠,宛若明玉,牢牢吸引住李朝的目光。越是靠近岛屿,灵气愈发浓郁,五脏六脾的每一个细胞都舒展开来,李朝甚至能够感受到仙人之躯的骚动。 这是一种本能,是仙人之躯对力量的渴望与追逐,不可控制。自从修习傲血战意与铁牢律之后,李朝体内变出两条经脉,一红一金,红色的傲血战意,金色的是铁牢律。而现在,在灵气的滋养下,两股经脉呈缓慢的速度在他体内流动,滋养丹田。外来的透明灵气丝丝缕缕,以一种不被外人察觉的速度流入李朝体内。人界灵气稀薄,李朝来到此处,才清楚认识到仙人之躯给他带来的好处。逆天的被动技能神马的,简直太美好了。 李朝沉浸在自己的幸福泡泡中,没有注意到他们的行程上多出一位同行者。 那是一匹通体墨绿的麒麟兽,兽首处喷着浓烈的雾气,闪亮的鳞片犹如波光粼粼的湖面,强有力的四肢踏在层层白云中,腾云而行。李绵冷不丁对上一双铜铃大小的兽瞳,立刻被里面的负面情绪吓出一身冷汗,缩在李骁身后不敢动弹。李骁虽然害怕,却还是强撑着身体护住妹妹,还不忘伸手把李朝拉到身后。 骑在麒麟兽身上的男人“咦”了一声,饶有兴致的打量李骁两眼,对着他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这笑容在李骁看来却是不怀好意。他抖擞一下身子,强行壮着胆子瞪回去。不就是目露凶光么,小爷也会,吓唬谁啊! 青年男子没料到李骁敢回瞪他,有些意外,随后爆发出一声长笑。 “有意思,有意思,这趟果真没白来,哈哈哈,莫归,快跟上。”男人驱使麒麟兽,一声呼喝,麒麟兽顿时甩出天梭老远,李朝这才被允许探头出来,只看到一个绿色的小点以及屏幕上满满的问号。这是李朝第一次遇到满是问号的人,系统告诉他,这个男人,不简单。 直到又一个绿色的身影从李朝眼前晃过,消失,李朝发现织女天梭仍停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好奇的扭过头看向公孙芷,对方竟然僵在原地,双手不停的抖动,根本无法操控天梭。额头上布满汗水,眸中一片惊魂未定,口中喃喃自语。 “他……竟然是他……” “姑母,那男人是谁?” 李朝对这个满身谜团的男人异常好奇,按照修真小说的一贯套路,这男人不是最后的终极boss,就是亦正亦邪的宗师级人物,不管是哪一个,都丝毫不影响李朝对男人的兴趣。越是浑身充满秘密的人,越能吸引别人的注意力。 被李朝一句话换回神智的公孙芷没有回答,而是手忙脚乱地操控织女天梭。如果不是这次师门有命,她宁愿一辈子憋在天湘楼,也不愿靠近这个男人半步。十年一度的甄选是修真界的大事,她知道红尘一脉的莫家会派人来,却没想到,来人竟然会是他。 莫道西风不消魂,莫家掌门,莫西风。 这个男人,活跃在上古时期,曾以一己之力单挑洪荒异兽玄蛇,战败后被玄蛇吞入腹中,他花了三千年的时间修炼,饿了,就吃玄蛇吞入腹中的食物,渴了,直接划破玄蛇内脏吮吸其血液,三千年后,他剖玄蛇腹而出。世人皆以为他会斩杀玄蛇已报囚禁之仇,却没想到,他竟然尊玄蛇为母,并将其定为莫家图腾。好吧,他效仿西天大日如来与孔雀大明王,世人能够接受,可问题是,把他吞入腹中的玄蛇是公的!有那个正常人会把雄性当做娘亲! 公孙芷万万没想到,今年莫家来的人,竟然会是他!一想到他曾经的所作所为,公孙芷再次惊出一身冷汗。这个男人一向不按常理出牌,偏偏实力深不可测,整个修真界都找不出与他棋逢对手的人,更何况……公孙芷回头瞧着懵懂无知的李骁,对这次凌天之境的甄选愈发担心起来。 能让莫西风产生兴趣的人,对他而言,不知是福是祸。 越靠近凌天之境,织女天梭附近出现的奇人越多,大家似乎约定在同一时间到达这里。李家三兄妹 恋耽美 分卷阅读4 修真之军爷奋起 作者:醉花卧雪 谓是大开眼界。修真者们飞行的工具各不相同,有人脚踩灵气四溅的飞剑,有人骑乘各路珍禽奇兽,还有人御使各式造型奇特的法宝飞行,与那些勺子、铲子相比,李朝他们乘坐的绣花鞋至少看上去较为美观,也没那么怪异。 织女天梭带着五人落到凌天之境。 下降的时候,李朝莫名浑身振奋,身体似乎穿透什么东西,岛上的景物没变,却有什么东西已经感觉不一样。体内的两条经脉输送灵气的速度骤然加快,李朝知道,他们已经到达所谓的凌天之境。 “叮,条件符合,虎牙令下全部技能开启。” “叮,天策技能解锁完毕,pvp系统正式开启,威望系统开启,战阶系统开启,玩家可选择目标发起对战请求,战斗结束后可获得一定的战阶及威望积分,玩家加入阵营之后可获得战阶威望获取加成。” “叮,条件不足,阵营系统开启失败。” “叮,等级系统转换完毕,玩家目前等级:仙人一重。受等级限制,玩家所有技能效果减弱为原效果十分之一。” “叮,红名靠近,是否自动切换战斗模式?” 李朝被一连串的系统提示音搞得发蒙,没注意到最后系统提示的红名,他还在浏览之前提示的内容,一股热浪铺天盖地席卷而来,浓烈的火焰带着猛烈的热风,卷翻不少修为低下的修真者。热浪袭来之际,李朝身上的裘衣猛然弹出一圈红色光芒,将迎面而来的烈焰反弹回去,护住织女天梭中的五人。 三木妖鼠虽是低等妖兽,但是由它的皮毛织成的法宝,却能免疫世间一切凡火。这股热浪来的邪乎,却没有伤人的意图。李朝扭头看向火焰来源,只见一只巨大的彩色鸟雀飞在他们头顶,姿态优雅,翱翔九天。凤鸟周身燃烧着金色的火焰,每一片彩羽,都蕴含着无比精纯的火之灵气,侵略的气息让路上的行人纷纷避让。 九色凤鸟之上,一身金甲的美艳少女手持赤红长鞭,二十岁左右的年纪,身材高挑纤细,她跨腰而立,墨色的马尾在风中肆意飘扬,柳眉斜上云鬓,凤眸隐含狠厉,不怒自威,睥睨天下,端的就是一代女帝的君王之风。她似乎对所有人都不屑一顾,对那些被凤鸟吓退的修真者更是嗤之以鼻,只留下一个似笑非笑的嘲讽。 凤鸟的速度奇快,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李朝的视野尽头,期间又撞翻无辜路人无数,若非空气中还残留着热浪的痕迹,李朝甚至会错以为刚才的一切都是他的错觉。然而这一次,李朝从系统界面中看到这个少女的名字――金妖月,门派兽王庄,等级分神期,血蓝条是一连串的问号。 突然发现自己能够探查更多详细信息的李朝把目光移到公孙芷身上,果不其然看到更多的信息。 公孙芷,门派天湘楼,等级旋照期,血量七万,灵力三万五。 公孙倩,门派天湘楼,等级筑基期,血量两万,灵力一万。 对于修真者们的等级划分,李朝在父母的耳濡目染下有所了解,从低到高,依次是开光,筑基,凝气,旋照,金丹,分神,合体,大乘,飞升。其中,金丹期是修真者修炼的一道坎,修真者在步入金丹期结丹之后,实力将会有质的飞越,好比从潺潺小溪进化成奔流江河,跨度自然不可同日而语。然不知有多少人被挡在金丹期之前,穷极一生亦无法再前进一步,从而抱憾终身。 这也是李朝为何能够查看公孙芷公孙倩的信息,而从金妖月身上看不到血条蓝条的原因,至于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莫西风,李朝更想揭开他神秘的面纱,将他的实力一探究竟。至于为何李朝的等级划分与其他人不同,这点小事李朝压根没放在心上。 与李朝的关注点不同,让公孙芷皱眉的是金妖月座下的九色凤鸟,先有莫西风突然现身,后有金家四大护庄神兽之一的九色凤鸟出现,莫非这次甄选,有什么猫腻? “嚣张个屁,有种给老子下来,老子不教训你个小丫头片子,老子跟你姓!” 李朝刚走下织女天梭,身边就传来骂骂咧咧的声音,青衣男子满脸阴鸷,对着少女离开的方向破口大骂,毫无君子风范。他身后跟着一对侍童,此刻正瑟缩着脑袋,努力让自己变得不起眼,生怕引火烧身。 池骏,门派碧波天,等级凝气期,血量十万,灵力两万。等级并不高,连金丹期都没到,甚至还比不上公孙芷,李朝也不知道这人哪里来的勇气,竟然敢与分神期的高手叫板,索性对方没听见,不然的话,呵呵。 “看什么看,再看挖掉你的狗眼!” 池骏看到有人盯着他,恶狠狠地威胁,目光闪过一抹凶光,扬手就要打过来,可当他眼睛瞥到护在一边的公孙芷以及天湘楼的标志后,又猛地将手臂收回。 “哼,我们走!” 揽手娥眉画红妆 池骏身后呼啦啦跟上一群人,端茶倒水,摇扇送风,甚至还有人手牵灵兽,扮丑逗乐,将娱乐精神发扬到最大,让李朝暗叹这人要是进军娱乐圈,能甩出自己两条街。池骏迈着四方步,趾气高昂的走在最前面,对谁都露出不屑一顾的表情,若是他有刚才金妖月的高冷气质也就罢了,偏偏这人容貌一般,气质猥琐,硬是露出不可一世的态度,再加上大红大绿的服装配饰,不仅不会让人感到畏惧,反而会觉得滑稽。尽管池骏的出行比皇帝出行还要隆重,可在外人看来,反而是画虎不成反类犬的败笔。 前世李朝在娱乐圈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真么样的二世祖没见过,眼前这一位,真的是,惨不忍睹,这是李朝所能想到的最能形容男人的词汇。 在一众神色谄媚,低眉顺眼的跟班中,有一位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格外惹人注意。他走在池骏身侧,身穿一身素色长衫,眉眼如画,表情始终淡淡的,似乎挂着微笑又看不真切,温润的气质让人顿生好感。池骏虽然纨绔,对待这位年轻公子,似乎是毕恭毕敬,至少表面上是如此。面对池骏的滔滔不绝,年轻公子偶尔会回应一两句,更多的时候都是沉默着,宽大的袖袍被偶尔的微风吹起,鼓鼓的,好似飞上天际的仙鹤。 这样一位浊世青莲般的人物,怎么会与池骏同流合污? 李朝通过系统查看年轻公子的资料,除了名字之外,无一例外全是问号。 傅怀玉。 李朝咂咂嘴,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一个两个的全都是问号,这帮修真者全都是变态不成?作为穿越重生的男人,李朝鸭梨山大! “姑母,那位公子长得真俊俏,姑母可曾认识?” 李绵天真无邪,尚未到春心萌动的年纪,看到俊俏的大哥哥,惊喜的拍手叫起来。她这一叫嚷,到让几个孩子把注意力全都转移到公孙芷身上。李朝眼尖地看到公孙芷脸上蒙上一层薄红,眼神似有似无地朝傅怀玉身上瞟,一副小女儿家的羞态。 …… “那位是明珠公子傅怀玉,可是修真界响当当的青年才俊,温润有礼,君子如玉,待人温和,儒雅谦恭……”说着,公孙芷好似想起什么,露出甜蜜的笑容,若不是身边还有几个小的,她怕是随着身上冒出的粉红泡泡飘到对方眼前去。 “依我看那,姑母您才最美艳动人,如云似霞,就连娘亲种下最娇艳的牡丹花,都及不上你一丁半点。若是那明珠公子见了您,定会为您茶不思饭不想,生生愁断一副肝肠呢。我要长大了,娶得娘子能有姑母一半,朝儿就谢天谢地,铭感五内!”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李朝虽谈不上擅长溜须拍马,也不会做出拍马屁拍到马腿上的事情。明显公孙芷少女怀春,对那明珠公子心生仰慕,他这么一奉迎,公孙芷面上不显,心中肯定乐成一朵花,对他们兄妹,自然也会多上几分心。 这次甄选出现不少奇人,利益权衡之下,少不得会发生冲突,就算公孙芷护不住他们,至少还有天湘楼这棵大树,旁人看在天湘楼的份上,就算给他们难堪,也要考虑考虑后果。李朝虽然与世无争,但是未雨绸缪的道理还是懂得,可不能让人欺负到自家人头上。 一般人都认为小孩子说的是真话,果不其然,公孙芷被李朝这么一通夸,顿时露出娇羞的神态,眼波流转,似乎在憧憬未来,对待李朝兄妹三人热络不少。 李骁在后面小声嘀咕:“家里每种牡丹花啊,弟弟为什么说谎?” 李绵听到李骁说话,冷不丁给他一拐子让他闭嘴。她虽然不晓得原因,也隐隐知道李朝这是为他们兄妹考虑。她自小就知道,她这个弟弟,比她和大哥加起来都要聪明,小嘴巴巴地总是蹦出她不能理解的词汇。兄妹三人中,明明他年龄最小,却是三兄妹中最稳重最让人信服的一个,而且,蔫坏。 那小眼珠滴溜一转,指不定就会有什么鬼点子整人。同龄的欺负自己的一帮小子们,都被他和大哥一起修理个遍,他出点子,大哥动手,再没人敢找她不痛快呢。 李骁被弟弟鄙视,又被妹妹杵一拐子,顿时不吭声了,委委屈屈的跟在后面。好在他生性乐观敦厚,片刻之后又傻乎乎地裂开嘴笑,凑到李朝跟前牵他的手。出门前爹娘说过,一定要好好照顾弟弟,不能让他受一点委屈。作为标准弟控,李骁李绵完美的执行这一任务,也因此,多年之后,追求李朝的男人在两人手中吃过无数明亏暗亏,叫苦不迭。此是后话,暂且不提。 凌天之境是一处小岛,说大不大,岛上郁郁葱葱长些高大的树木,将整座小岛环绕。稀疏散落着零星的房屋,围绕一块较大的空地星罗棋布地坐落着,颇有些田园风光。空地建成的会场中央,一处雕梁画栋的圆轮矗立其间,上方云雾间的彩凤俯身二舞,石质的尾羽流光溢彩,雕刻的形态栩栩如生,好似真的在天空翱翔。下方的巨浪翻腾,奔啸的浪头中,巨大的龙首冲出水面,龙尾搅起浪花,天水相间,水云相映,龙凤呈祥,围成的圆环中间,朦胧着淡紫色的雾气遮住圆环之后的景象。正所谓紫气东来,这抹紫气,大概就是凡人口中所说的仙气,修真者们修行的灵气。 一行五人到达会场的时候,周围已经挤满人。各路奇葩的飞行法宝不见踪影,凶残的灵兽大都安安稳稳的趴在主人脚边,或闭目养神,或卖萌打滚,毫无灵兽风范,更像是家养的宠物;只除了一只灵兽例外。 墨绿色的麒麟兽威风凛凛地立在会场主位,神兽的威压将附近的灵兽们吓得瑟缩发抖,恨不得钻进地里。狰狞的兽首抬头紧盯着天空,目露不善,好似下一秒就要飞上天与那只雀儿撕斗。天知道,那可不是什么雀儿,天上飞舞着的,可是金家的护庄神兽九色凤鸟。麒麟兽属木,九色凤鸟属火,干柴烈火,可不是见面就得掐。 两只神兽的主人却没有这俩之间这么暗潮汹涌。莫西风慵懒的斜倚在梨花紫檀椅上,单手撑起下颌,单腿曲起,幽幽的抿着一杯香茗。长发披散着,两三缕垂到胸前,狭长的凤眸微微眯起,充满饶有兴味的笑意。他上身只着一件单薄的青色长衫,腰带系的松松垮垮,领口大敞,精装的胸膛一览无余,上面布满诡异的藏青色花纹,明明是个风情万种的美人,满身的纹身生生让他失色不少,却意外的,又有种粗狂的男人味。真是个矛盾的男人。 不同于莫西风的慵懒,美艳的金妖月大马金刀往椅子上一坐,赤红色长鞭朝桌子上重重一摔,端起茶杯仰头一饮而尽。末了,还咂咂嘴,一脸嫌弃。发现周围人都在盯着她看,她毫不介意,一人回应一个挑衅的眼神,意思再明显不过。看不惯是吗,看不惯你来咬我啊,哼,鱼唇的地球人。十足的女汉子风。 “这个姐姐很……别具一格。”同是女生,包括她自己在内,李绵所知道的女人都是温柔娴淑,三从四德,就是她整天打打杀杀的娘亲,在外人面前也是知书达理,鲜少见到金妖月这么不拘小节的妹子,所以小小的惊讶一番。 “二姐,人这样才活的潇洒自在,恣意逍遥呢。人活一世,若是指着别人的眼光生存,怕是一辈子都要身陷囹圄,束手束脚。这说到底,日子是咱们在过,甭管别人用什么眼光看,羡慕也好,同情也罢,终归是别人的想法,与我们无关。咱们的生活,也不消他人指手画脚。依照自己的想法而活,这才不枉此生。” 李朝前世有不少粉丝都是女汉子,他最心疼的,也是这些女汉子。她们用最坚硬的外表武装自己,用疯疯癫癫的笑掩饰自己的悲伤,不去扮演楚楚可怜的白莲花,不去假装高贵冷艳的绿茶女表,不去依赖男人,想哭哭,想笑笑,扛得起大包,换的动煤气罐。她们看似无所不能,看似乐观坚强,但是李朝知道,她们也需要有人来心疼,有人来安慰,生病的时候也希望有人来陪,也想在困了累了的时候能有个肩膀依靠。 她们看上去钢筋铁骨,心底却比任何人都要柔软,说到底,女汉子也是水做的女人呐。可惜,大部分男人最容易被表象迷惑,放着真性情的女汉子不要,非去求那装模作样的圣母白莲花绿茶女表,也活该被玩弄于鼓掌之中。 李朝突然庆幸,庆幸自己喜欢的不是女人,也庆幸,上辈子有女汉子与自己作伴。他想,当得知他去世的消息时,那群女汉子们会哭的最凶吧。这样真性情的女纸,纵然李朝不爱红妆,也无法不去欣赏她们。 霓裳剑舞动四方 金妖月是何等人物,以她目前的修为,会场中的一举一动都瞒不过她的眼睛,李朝的那番话传入她耳中,甚得她的欢心,一眼扫过,令她始料不及的是,这话竟然出自五六岁的奶娃娃之口,不由微微皱眉。 这娃儿是个早慧的好苗子,可惜了,他体内并无灵根,只能修炼一些粗浅的外家功夫,不能继承她的衣钵。在遗憾自己不能收徒之后,她又为李朝的前途可惜。所谓慧极必伤,这娃儿如此聪慧,今后怕是前途多舛,一生坎坷。 金妖月有意提点对方一下,转念又想到他刚才的话,遂又作罢。她一个萍水相逢的路人,有些话说出口,会让人感觉别有用意。此子聪慧,能思人所不及,今后的人生,还需他自己好生体会才是。安乐与否,全靠他自己的造化。修真之人,与天斗,与人斗,唯独不与己斗,随心而动,一生无悔。 思及此处,金妖月心念一动,体内金丹隐隐有松动之意,竟是要从分神期突破到合体期的迹象。她当下喜不自胜,对李朝充满感激之情。金妖月恣意惯了,在分神期停留百年也未曾在意,没想到,今日李朝的一番话,犹如醍醐灌顶,让她对自己所修大道深刻感悟。古语有云:道不同不相为谋。此话用在修行一途同样适用。修真者对天道感悟不同,所修大道自然不尽相同,很显然,李朝与金妖月的大道同宗同源,若非天资有限,金妖月肯定立刻收下李朝,才不在乎那劳什子甄选。 金妖月修为异动,虽尚未引起天地异象,但是莫西风作为全场修为最高之人,自然感同身受,惊讶的同时,不禁对那三个小家伙更为好奇。尤其是那个敢回瞪他的少年,调丨教起来,一定其乐无穷。 李朝没注意到首位两人态度的微妙转变,初次来到这样的地方,李朝恨不得再多生出两只眼睛,这些可都是传说中的神仙呐。瞧那个尖嘴猴腮的,一定是掌管雷电的雷公;还有那个风一样的女纸,肯定是风婆婆,还有托塔天王、十八星宿,李朝把自己想得到的神话人物与眼前见到的修真者一一联系起来,竟然还找到不少相似之处,着实欢乐一把。哎嘿嘿,咱也是上过天庭的男人。【天庭:哪里不对?】 修真界传承万年,修真门派数不胜数,远远看去,人头耸动的全都是修真者,而他们这帮被甄选的孩子,竟然才五十有余。僧多肉少,灵根纯净的苗子自然成为香饽饽,这个甄选说白了,其实就是各大门派争抢弟子的过程。 凌天之境的掌事姓周,五六十岁的年纪,长相普通,嘴上两撇胡子倒引人注目些。周掌事拱手作揖,示意大家安静。简单的开场白之后,他宣布甄选开始。 甄选的规则异常简单,周掌事念名字,被叫到名字的人站到会场中央,先由周掌事宣读一下基本资料,性别年龄灵根之类的,然后会让他有一小段表演,当然,不表演也行,主要还是看个人的机缘。这个机缘,就是所谓的王八看绿豆,对眼就好。 “李绵,女,九岁,金水双灵根。” 被叫到名字的李绵好不胆怯,落落大方的走到会场中央,从须臾芥子中取出大娘送给她的一对红扇。罗扇轻摇,粉色花瓣凭空出现,萦绕在李绵周身,将她衬托的如同花中仙子,翩跹飞舞在百花丛中。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 她时而转动身体,时而舞动双臂,美人掩面,西子捧心,回眸一笑百媚生,年幼的李绵舞姿虽然稚嫩青涩,却是练习的有模有样,熟悉的舞姿更是让公孙芷眼前一亮。=,大叹后生可畏。想当年她这个年纪的时候,可做不到李绵这样。 李绵一个飞身,轻罗曼舞,玉足生香,红色罗扇被高高抛起,打着旋儿飞上天空,李绵周身猛然窜出无数鲜艳红绫,将她层层包裹,宛若天空中落下鲜红血雨,凄美到壮烈。罗扇快速落下,李绵双袖甩出两根红绸,散花之姿素面朝天,身体弯成一道拱形,单脚执地,另一只脚则是高高抬起,用脚尖稳稳接住落下的罗扇。 全场惊叹,这样的舞姿,这样的美人,想来只有天湘楼才能够将其栽培成绝代风华之人,其他门派的一众糙老爷们,自然不会自讨没趣地抢人。李绵理所当然被天湘楼选走。这下,可就有人不乐意。 甄选已过大半,池骏代表的碧波天池家尚未选到一人,不是嫌灵根太差,就是嫌长得太丑,这池骏好不容易看上一个,想着弄回去养大当媳妇也好,没想到竟然又被天湘楼抢先一步,当下,池二少就不乐意。 “小姑娘名叫李绵,想不到这剑舞之术竟然也是软绵绵的,不见半分凌厉,倒是和坊间青楼舞姬有些相似,难不成这天湘楼……呵呵,是我多虑了,天湘楼名震修真界,定然不是我所想的那般。”池骏这一语双关之意,倒是把天湘楼影射成坊间风月之地。 天湘楼弟子多为女子,名节尤为重要,听到池骏这般说话,公孙芷气的柳眉倒竖,若不是顾忌池骏身边的明珠公子,她早就提剑砍上去。饶是如此,她目光森然的瞪了一眼池骏,张口反讽:“池公子真会爱玩笑,偌大的修真界,上至四方大能,下至三五稚子,谁人不知我天湘楼剑舞御敌之术与舞乐辅佐之法。我等女儿家,软绵绵自然有软绵绵的用处,倒是池公子,不喜欢软绵绵,莫不是喜欢那硬邦邦的……小女子失言,还望公子不要见怪。” 这一来一回,池骏吃个暗亏,被人当面讥讽喜爱男子,是男人都咽不下去这口气。他目光一转,准备把气撒在与李绵同来的两个男娃身上。 “素闻东都李家枪法出神入化,怎么,今天甄选没用自己的看家本领,莫不是李家枪法已经没落,难登大雅之堂?” 李朝一听这话,眉毛一挑,知道这人已经变成疯狗,逮谁咬谁,这是看他两个小娃娃,觉得好欺负不是。这人太嚣张,得给他点颜色瞧瞧。 “我李家枪法乃是战场上御敌之术,出枪必见血,甄选这等喜庆的时刻,凶煞之气的李家枪确实不适合出场。若是池公子打算舍身取义,血祭长枪,李朝愿意为诸位前辈耍上一段,我李家枪法,可不是花架子。” 圆滚滚的李朝上前两步,从须臾芥子中取出爹爹为他练习准备的木质长枪,凭枪而立,竟然生出一股子莫名的肃杀之气。李朝眉眼一转,随即又皱起眉头,苦哈哈的说道:“我倒是忘了,凭借池公子的身份,自然是不屑与我等交手,打架这种粗活,自然会有人代劳,您说是吧,明珠公子?” 被点名的明珠公子饶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李朝,却什么都没说。他知道这位小公子是在故意嘲讽池骏,可他说的也是事实,池骏空有一身修为,却没有丝毫实战经验,向来都是别人替他出头。不是自己,也会有别人。被李朝这么将一军,池家人全都无话可说。 池骏被气得七窍生烟,轻身跳入场中,恶狠狠道:“大言不惭,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让我血祭长枪!”说罢就是一掌挥出。 迎风回浪。 李朝用小轻功躲开池骏的攻击,偏身高声叫嚷一句。 “咱们只比招式,不拼修为功力,我年纪小,功夫浅,还没有灵根,咱们点到为止,你可不能故意用灵力打伤我。” 李朝这一嗓子喊下去,让所有想要阻止的人全都止住想法。看这样子,李朝定然不会吃亏,说不定还能让池骏下不来台。金妖月换个舒服的动作,准备等到危急关头再出手相助……顺带教训一下池骏。池家那小子,她早就看着不顺眼。 上山打虎亲兄弟 听到李朝这么一喊,池骏立马对他恨得牙痒痒,他后悔自己一时冲动跳出来,众目睽睽之下,错手伤了李朝,会被人说成以大欺小,留下骂名,若是不打,这么灰溜溜离开,又不符合他池二少的行事作风。 李朝正是吃准这一点,才会这么有恃无恐,光明正大挑衅池骏,他之所以这么做,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池骏确实是个纨绔子弟,行事鲁莽,但他并非是胸无城府的蠢蛋。既然知道李朝有意针对,他也会见招拆招。 “刀剑无眼,这比试的事情谁说的准,万一失手,又能去怪谁?叹只叹命中注定该有一劫。你虽年幼,却尽得李家枪术真传,我若是不全力应对,万一输了,我碧波天池家岂不是遭人嘲笑?照我说,即便打赢你,我赢得也不光彩。打赢五岁的奶娃娃可不算什么本事。不如这样,你与你兄长一同上阵,二对一,而我也只用五成功力,尽量做到公平,如何?” 池骏站在李朝对面,负手而立。这人不说不动的时候,会让人错以为成君子。一但开口,君子之风荡然无存,猥琐之气尽显。 李朝点点头,笑眯眯地答应池骏。 这才是他今天出尽风头的原因,不为别的,只为能替李骁选择最好的师门。不同于李绵自幼学习公孙青溪教授的天湘楼心法,李骁只修习李家祖传的枪法与傲血战意心法,虽然天份上比李绵优秀,基础却没有李绵扎实。说到底,没有系统强制判定的加成,李家功法也只是在俗世中遥遥领先,在修真界,顶多算在末流中上。作为李骁的弟弟,李朝自然处处为兄长考虑――并非所有人都有父母兄弟,今生有家人疼爱,李朝自然格外珍惜。 “大哥,如何?”李朝偏头问道,水汪汪的大眼珠盯着李骁。 “听三弟的。”李骁取出临行前父亲赠与他的长枪,挽个枪花,走到李朝身边与之并排而立。这杆长枪乃是父亲幼时习武所用,陪伴父亲多年,看上去有些破旧,李朝靠的很近,能感受到上面鲜血洗礼过后的煞气。他皱起眉头,李骁还小,这杆长枪煞气如此之重,恐怕难以驾驭。 大哥三弟上场比试,一高一矮,场外的李绵咬紧下唇,神色担忧,公孙倩看了,伸出手去,握住李绵的手,轻声安慰。而另外一边,池骏让明珠公子傅怀玉封住他五成功力,与兄弟二人遥遥相望。 “请~” 池骏袖袍一挥,装模作样的展现君子风范,李朝才不会跟他客气,他轻声在李骁耳边嘱咐一句,两人眼神触碰,一左一右快速分散在池骏身子两侧。 池骏暗笑两人天真,真以为分开两侧就能分散他的注意力,到底是孩子,没见过什么世面,不清楚修真者的心感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他们这下,可是要吃大亏漏。可还没等池骏有所动作,李骁李朝一同出招,长枪直指,枪出如龙。 避我者生,挡我者死! 奔雷枪术之疾! 两人身后各掠过一道残影,如同开刃的利剑,带着势不可挡的气势冲向中间的池骏。池骏从容的一个侧身,兄弟二人一左一右与他相错,攻击落空。下一秒,他淡定的笑容僵在脸上。眼前一花,晕眩感重重袭来。 池骏心中大骇,短暂的两秒之后,他闪身跃至一旁,三人曾三角之势对立。 池骏脸上的惊异之色犹在,看向兄弟两人的眼神由轻视变为凝重。没人比他更清楚刚才发生什么,只是短短的交错时间,一股凛然罡气席卷他的全身,浑身经脉不知被什么阻碍,体内暴戾的血气翻涌,直冲眉头,这才造成他短暂的晕眩。 李家枪术,果然名不虚传。那种在无数鲜血侵染中成就的功法,招招带着杀伐之气,逼人要害,稍有不慎,就会血祭长枪。李家这两个小娃娃,看似年幼,实力却不容小觑。池骏暗自庆幸刚才定下使用五成功力的规矩,不然,胜负之数尚未可知。饶是这样,他的胜算未必比他们高出多少。 毕竟池骏从未听说,人间的功法能使人晕眩。太过诡异的技能,池骏不敢掉以轻心。碧波天池家以幻术见长,真刀真枪对战,未必能讨到便宜。只是,幻术映射人心,越是年长的人,深陷幻术的几率就会越大。这两个孩子,一个敦厚,一个年幼,幻术未必能将其制服。 李朝哪里会管池骏想些什么,他与李骁对视一眼,两人身形一转,提枪杀来。 李朝脚不点地再次冲刺,手提长枪横扫池骏下盘,李骁紧随其后,枪尖直指池骏腰间,池骏来不及飞起,只能堪堪避开危险的李骁。双腿一麻,池骏应声倒地。 奔雷枪术之突。 枪如奔雷,势如闪电。 突有将目标强制击倒的效果,无论李朝选择攻击池骏哪里,都能将其放倒。为了不让别人觉得奇怪,他才锁定池骏的下盘,看起来合情合理。 李骁一击不中,左脚蹬地,借力高高跃起,长枪从上方垂直刺下,直刺池骏胸口。并非李骁凶狠,而是李家枪术从不给人留有余地,战场上,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死的,最好是敌人。 枪尖刺入池骏胸口,毫无半点停顿,将池骏穿了透心凉,李朝阻止的话尚未出口,表情由惊恐变为惊讶――池骏的身体散成零星的光点,消失在原地。池家的幻术,这竟然是池骏幻化出的影像。 场地外一阵喝彩,有为两兄弟默契的杀招喝彩,有为池骏临危不乱的幻术脱险喝彩,甚至还有人喝倒彩。看热闹的不嫌事大,他们乐意帮忙煽风点火。莫西风眉毛一扬,饶有兴味的盯着场中的三人。他幽幽的再品一口香茗,笑着对身后立着的莫归说道:“这趟总算没白来。” 莫归默默点头,心中却为三番四次引起莫西风注意的李骁点根蜡烛。兄弟,保重! 池骏的身影在原地消失,李骁亦是心中惊讶万分,眼睛快速扫过场地,没瞧见池骏,急忙退到李朝身边,与他背对背依靠,警觉的盯着四周。 池骏凭空出现在两人身侧,掌风阵阵袭来,二人急忙提枪应对,哪知道面前的池骏避也不避,径直对上两人的枪尖,嘴角甚至还有一抹得意的微笑。 李朝直觉不好,低头扫一眼敌人列表,两个池骏的名字大喇喇挂在上面,他忙出声提醒李骁,匆忙间回头迎战。果不其然,真正的池骏就在他们身后,他的掌心凝起淡薄雾气,虽貌不惊人,威力却是一顶一的厉害。 李朝肩膀用力撞开李骁,反身迎上池骏的攻击。 众人心中一惊,直道不好,这一掌挨下去,不死也得丢半条命 恋耽美 分卷阅读5 修真之军爷奋起 作者:醉花卧雪 场外已经有不少人笑李朝不自量力,螳臂当车。 金妖月瞳孔一缩,指尖凝出一抹金色闪光,正欲出手相助,身边的莫西风已经站起身子。远远还传来一两声小女娃的惊叫。两人终究是晚了一步,池骏突然现身的位置距离李朝不远,瞬息间,攻击已到李朝面前。 这下,李朝怕是凶多吉少。场外不少人如是想到。 令人意外的一幕再次发生,只见雾气在池骏手中散成凉风,吹到李朝脸上,黑色的长发被撩起,连同身上火红色的皮毛一同飞扬,好似一团风中飘摇的烈焰。李朝长枪一划,反倒是池骏被逼的后退半步。 所有人诧异的盯着场中两人,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不明所以。 池骏凝出雾气的攻击竟然是雷声大雨点小,连个五岁的孩童都能轻易化解?是五大修真世家之一池家虚有其表,还是李氏小子天赋异禀身怀异宝?众人皆有自己的猜测,一时之间众说纷纭,会场上吵吵闹闹,好不热闹。 池骏是有苦难言,明明攻击已经打到李朝身上,真元竟然不能伤其分毫,比一拳打在棉花上还要无力。这李家的枪术功法太过邪门,当真不能小看。自己若不拿出点真功夫,估计会被这李家兄弟给比下去。 池骏不敢托大,蹭蹭蹭后退十余步,默默运转起池家的看家本领。 唰唰唰,光影闪过,李朝与李骁只觉眼前一花,会场上出现五个池骏的身影,表情动作完全一致。这下,场外金妖月与莫西风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千影重身,池家的至高绝学之一。 分体化影,以千当一,虚虚实实,趁虚而入。 池骏的功力还不到家,只能分出五个实体,就算这五个身体只能发挥元身一半的实力,加起来,也相当于池骏修为顶峰时期的能力,李家兄弟二人的压力骤大。 池家的一干仆从喝彩交好,唯独傅怀玉皱起眉头。人界的李家兄弟,配合默契,仅凭祖传的枪术,就能逼出池骏的千重影身,这般实力,当真不容忽视。池骏再怎么纸上谈兵,终究实力摆在那里,李家兄弟能把人逼到这份上,称得上是天纵奇才。这样两个凤毛麟角的人物,若是能收入池家,当属池家大幸。即便不能,也该好好结交才是。傅怀玉有些后悔刚才池骏冲出去的时候没能出言阻止。 凌云直上登仙门 李朝可没周围人那么多想法,被眼前五个池骏打个措手不及,他默默将心法切换成铁牢律。基三开启90版本之后,天策也由当初的单拉副t变成能抗能打能群嘲的抗怪主t,接近灭门的天策这才再度崛起。 作为曾经的团队主t,李朝对拉怪有自己的心得,【破风】拍走最近的敌人,开启战斗之后,其余四人朝李骁奔去。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李骁的实力明显在李朝之下。柿子都挑软的捏,打架的时候也不例外。 之后李朝没有动作,反而是安静的等待攻击的到来,伺机而动。 其余四人攻击将至,李朝看准时机,强制嘲讽的【定军】拍走其中一个。李骁紧张的手握长枪,正欲反击,李朝抢在李晓前头,开启技能【掠如火】,当李骁的反击落到池骏身上时,他正好被笼罩在【引羌笛】的无威胁气劲的buff之下,池骏对他无一丝仇恨值。【掠如火】能够重置【定军】的调息时间,李朝紧接着又一个【定军】,嘲讽走李骁身边的一个池骏分体。 李朝到底年幼,天策技能效果又仅余原先效果的十分之一,扛着三个人的攻击,他已经有些吃不消,完全处在被动挨打的地步,铁牢律本身就是总受的心法。他还想再拉走攻击李骁的一个分体,奈何已经力不从心。在险些被池骏打飞之后,李朝不得不专心应付面前的三个分体。 战斗中的池骏亦不是游刃有余,他的目标明明是实力较差的李骁,其中的三个分体却不受控制般的一直攻击李朝,在外人看来,反倒是他仗着实力高强欺负年幼弱小的李朝,死命捏着软柿子不放手。 三人之中,李骁最为难过,虽然攻击他的分体比李朝要少,但是他没有李朝的铁牢心法,面对池骏密不透风的攻击,李骁被步步紧逼,应付的极为吃力。池骏的身法尤为轻灵飘逸,模糊不定,被对方快速移动晃闪眼睛的李骁一不留神,被池骏一脚踹倒在地。 池骏见状忙乘胜追击,打倒其中一个,对付另外一个就会简单很多。他聚气真气,两个分体合二为一,对李骁挥出凌云一掌。这一掌,气势磅礴,铺天盖地,李朝心中一惊,想都没想直接冲向李骁。 或跃在渊,或飞在天。 【渊】 池骏的掌风打在突兀出现在眼前的枪杆之上,不知李朝是如何做到的,不过眨眼的时间,他就冲刺到李骁面前,长枪一横,当在两人面前。他的周身似乎有金色的光纹闪过,转瞬间一闪而逝,快到让人以为是错觉。 枪杆应声而断,李朝与李骁兄弟俩被巨大的真元之力推出老远,重重的摔在地上。李朝面色苍白,“哇”地吐出一口鲜血。 “弟弟!”李骁快速从地上爬起来,不顾身上的擦伤,急忙查看李朝的情况。李绵挣脱公孙倩的手,一路小跑到李朝身边。 “弟弟,你没事吧?”李骁忧心忡忡,深深地自责。“都是我太没用,打不过他。” 李绵没说话,默默咬紧下唇,她挥舞起手中的双剑,在李朝面前默默跳舞。 随着李绵的动作,一股清凉的真气注入李朝的体内,体内翻腾的气血渐渐平静下来,李朝脸上恢复血色。系统面板中,他的血条得到缓慢的提升。 在两人的搀扶中,李朝缓缓站起身子,他仰起头,对远处仍然站着池骏抱拳:“我们输了。”说罢,李朝的目光有意无意朝着金妖月与莫西风的地方瞥去。 莫西风眼珠一转,邪气的笑容挂在脸上。他站起身,状似随意的整整自己的衣袖,不经意间侧走一步,将想要起身的金妖月拦住。 “大小姐突破在即,哪里有功夫管教弟子,这个人情,当是我欠下的吧。” 金妖月脚步一顿,歪头上下打量莫西风,看到对方眨也不眨眼的盯着场中的少年,方才认识到他没有说笑,这反倒是引起她的兴趣。 “苗子是个好苗子,不过,小女子还以为莫家主看上的是弟弟,怎生打起那兄长的主意了?莫不是拿中人家软肋,想要来个一石二鸟?”金妖月娇笑。 莫西风表情丝毫未动,就事论事:“此子心思太过通透,不适合我红尘一脉功法,何况他没有灵根,很难在修行一途上有所建树,我观他此战,他尽得李家枪法精髓,假以时日,前途必然不可限量,说不定你我都要略逊一筹,我又何苦去误人子弟。大小姐还是早些断了念头的好。” “我又何尝不知,这娃儿与我也算有恩,我必然不会害他。唉,说来惭愧,我金家……唉,我也是起了爱才之心,方才想……算了,日后他若是有用得着我金妖月的地方,我定会助他一臂之力,以报今日醍醐之恩。” 金妖月叹息一声,美目中尽是遗憾。她口中呼啸一声,唤来天上盘旋的九色凤鸟,竟是当即御风离去。有李朝李骁珠玉在前,其他人已然入不得金妖月的眼,还不如早些离去闭关修炼。 金妖月的离去是一个开头,又有不少人陆续离开,纵然这样,凌天之境里还是有数不清的修真者,修真界之大可见一斑。 莫西风丝毫不受影响,他径直走到李骁面前,眯起一双凤眼,居高临下地说道:“小子,跟我走。” 完完全全的陈述句,不给其他任何人反驳的机会,大手一挥,李骁整个人被甩上麒麟兽的背部,毫无反抗之力。麒麟兽不敢朝莫西风发火,威压全都朝李骁涌去。可怜的李骁,还没从池骏的攻击中缓过神来,就又被莫西风大力投掷,晕晕乎乎中被麒麟兽的威压震慑地无法动弹,偏偏他还不服输,倔强的咬着牙与麒麟兽抗衡,一张小脸甚是苍白。 莫西风没再搭理李骁,他蹲下来,尽力与李朝平视。 “满意了?” “你看出来了?”李朝点点头,虚弱的表情掩饰不住的兴奋与感激。“多谢。” “何苦谢我,要谢应该是他谢你才对。他天资不错,根骨极佳,入我门下也不算辱我师门。”莫西风伸手揉乱他一头呆毛。“人小鬼大。做个孩子不好么?何苦……” 莫西风温柔地抹去李朝嘴边的一缕鲜血,剩下的后半句话咽回肚子。 “我可不就是个孩子?”李朝狡黠一笑,调皮的冲莫西风眨眼。 莫西风莞尔,笑着摇头,他又笑眯眯地伸手揉李朝的脑袋,后者晃着头躲开。“不要再揉啦,会长不高的。” “莫归,走了。” 微风鼓起莫西风的衣衫,飒飒作响,转瞬间,他人已到空中,凭虚而立,好似神祗降临。麒麟兽一声低吼,驮着背上的李骁踏云跟上去。莫归脚踩飞剑紧随其后。 搞不清楚状况的李骁瞬间清醒,顾不得害怕,在麒麟兽背上又是跳脚又是呼喊,他还没做好离开自家弟弟的准备,怎么就莫名其妙要跟人私奔了呢?这货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是被自家弟弟便宜出售,在麒麟兽背上着急的要死。后来还是莫西风嫌弃他太吵,一个眼神成功堵住他的嘴。 呜呜呜,弟弟,这个坏蛋好可怕,我不要跟他私奔! 李朝在地上淡定的挥手,然后目送自家大哥被人带着一头冲进前方的登仙门,凤羽颤动,龙鳞游曳,淡紫色的雾气荡开阵阵波纹,三人一兽消失在登仙门尽头。 门后,是怎样一个世界? 李朝默默的想道。 “弟弟,咱们回家。” 李绵牵起李朝的手,朝着公孙芷所在的方向走去。他们身后,是一直被忽略的池骏,他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朝儿,没事吧?”公孙芷关切的问道,她本想在李朝受伤的时候立刻过去,可惜被莫西风抢先一步。有那个男人在,她不敢过去触霉头。 “我没事。姑母,你也要带姐姐离开吗?” “不着急,等我先把你送回家再说。”公孙芷牵起他的手,祭出法宝织女天梭,准备离开。 “等等……” 池骏追上来,欲言又止。 “你干嘛!”李绵没好气的吼道,对于大伤她弟弟的人,都是她李绵的敌人。弟弟曾经说过,对待敌人,就要像秋风扫落叶一般,绝不姑息。小姑娘奉若圣旨,坚定不移的执行。 “我……” 池骏犹豫着,半晌没说出来话。 “要是没什么事,我们就先走了。”李朝淡淡道。 织女天梭凌空而起,池骏僵在原地,抬头。 九重宫阙揽天门 李朝回家没两天,他爹就接到圣旨,皇帝陛下不知道抽了什么风,点名要李朝进宫觐见,还不许旁人跟着。这可愁煞李家一群人。虽说李朝这孩子人小鬼大,却也是个不省心的,思考问题的方式与他们格格不入,万一不小心冲撞皇帝陛下,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这不,他大娘又在跟他恶补皇室礼仪,什么跪拜要五体投地,站姿要挺拔地低头,陛下赐座一定要坐的四平八稳,巴拉巴拉一大堆,简直比练瑜伽还要考验人的耐性。一天下来,整个人都要累瘫在地上,这下李朝想哭的心都有了。 他把目光求救地投向自家娘亲,换来对方恶狠狠的表情。哎呦喂,您是我亲娘吗?看着你儿子这么受苦您眼睛都不眨一下,该是有多心狠呐。 柳芊冉哪里不心疼,别说是她,李家上下哪一个人不心疼他遭的罪,可她只能装作没看见,毕竟,这件事关系到李家上下百余口,不能有一丁点的差错。 苦练半个月之后,李朝累脱一层皮,浑身掉下不少肉,都能看出他的尖下巴,好在他的付出有所回报,皇室礼仪学的有模有样。李道安这才敢放人进宫。 告别在皇宫门口依依不舍担忧不止的大娘娘亲,李朝披着阳光,脚踩微风,豪气云天地――被掌事太监抱进皇宫。他趴在太监的肩头,对着两位娘亲摆出一个“fightg”的姿势,也不知两人看没看懂,厚重的宫门缓缓合上。门里门外,赫然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红墙碧瓦,飞檐流甍,一排排金碧辉煌的宫殿鳞次栉比,日光下耀眼的厉害,汉白玉的栏杆廊曲萦回,将偌大的前殿装点的扑朔迷离,犹如迷宫,身披战甲的侍卫们神色肃穆庄严,各个手持兵器,夹道而立,用警觉的眼神时刻注意周围的动静。偶有身穿素衣的宫娥或手捧金盏,或脚步匆匆,低着头,在侍卫们的注视下来来回回。 远远望去,一座气势恢宏的大殿矗立在李朝眼前,不同于其他宫殿,金色的琉璃瓦熠熠生辉,朱红色的砖墙似血胜火,雕梁画栋,富丽堂皇。斜飞的檐角处,展翅的金凤几欲冲霄,风声掠过,似乎能听闻响彻的凤鸣。万世仙朝历来以凤为尊,凰为后,宫殿中的装饰自然也多由凤凰造型。前世华夏所尊崇的龙,反倒成为一般世家的图腾。 李朝知道,这座宫殿就是百官上朝的宣武殿。不过,这里并不是他觐见的地方。 掌事太监细碎急促的脚步在一尘不染的青石砖路上跫跫作响,一如李朝紧张的心跳。他带着李朝在迷宫似的皇宫中七扭八拐,成功把李朝绕迷糊之后,又走了许久,才停在一座古朴的宫殿之前。 “小公子,到了。” 掌事太监尖着嗓子,却是在用最低的音量说话。他轻手轻脚地把李朝放在地上,然后弓着身子,一步一步退离。 李朝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 文渊阁。 想来这里就是皇帝老二的书房了吧。李朝酸溜溜地想道。当皇帝就是气派,书房都比国家博物馆还要大,这么多书能看得完么。 嫉妒归嫉妒,李朝还是规规矩矩的整理衣冠,双膝跪地,伏下腰,掌心向下,中指间距不超一寸,额头叩在双掌内侧两寸出,恭恭敬敬地磕三个响头,且个个带响。 “护国公府李氏三子,臣李朝,求见陛下。” 三个响头扣完,紧闭的文渊阁大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一串脚步声由远及近,李朝没起身,只能看到一片深色的衣摆。耳边又是太监尖厉的嗓音,只听得李朝头皮发麻。不知是什么身份的太监捏着嗓子,不阴不阳的说道:“陛下恩准小公子起身。” “谢主隆恩。”李朝再次拜谢,这才在两个小公公的搀扶下起身,而后,他就被两个小公公脚不着地的架起来。先前那太监又开口:“小公子,这边请。” 两个小太监都是十二三左右,兴许是被阉割的缘故,都长得唇红齿白,纤细瘦弱,架着李朝这个小胖墩,多少有些吃力,走路的时候手脚都在打颤。那大太监仿佛什么都没看到一样,脚步飞快地在前面带路,李朝都没来得及欣赏文渊阁内的布局,就被人架到一处摆满衣物鞋袜的内室。 太监们连门都没进,把人放到内室门口的软垫上,同样的弓着身子低头退下。 内室中两个跪坐在地的宫装女子起身上前,为李朝退去外衫鞋袜,引着只着里衣的李朝来到一处巨大的铜镜面前,开始为李朝打理头发。 “小公子,可有喜爱的颜色?”另一位宫娥欠身问道。李朝摇摇头,宫娥退至一旁的衣架,从上面取下一身红色的长衫,款步走来。 带李朝穿好衣服,宫娥又取来腰带鞋袜,一一为李朝套上,生平第一次,李朝享受这种待遇。等到他全都穿戴好,他的新发型刚好新鲜出炉。 “叮,当前封印中,所有技能不可用。” 李朝愕然,随即又明白是怎么一回事,问题多半出自这身新衣。没想到这老皇帝这么谨慎,召见一个五岁的孩童也要这么面面俱到的防备,这得有多风声鹤唳。他幸灾乐祸,当皇帝也没那么自由。 时间仿佛被计算地分秒不差,还没得过李朝看清自己的新造型,珠帘挑起的哗啦声响起,温润的男声传入耳中。 “李小公子,这边请。” 李朝听一路的尖声细嗓,乍一听到普通的声音,顿感天籁之音。他好奇的打量来人,说话的是个温和的中年男人,眉目俊朗,文质彬彬。他身着二品仙鹤朝服,腰间是镶金流云腰带,左侧垂下浅色君子玉,质地上乘,流苏与下摆齐平,微微颤动,头顶平定四海巾,黑色的长发被束在脑后,干净利落,脚踩一统山河履,站姿挺拔,四平八稳。他的眉目含笑,目光清濯,让人顿生好感。 墨如深,等级一。 姓墨?那就是户部墨家的人。李朝见过墨家的家主墨如翰,这人与他有七分相似,如果他没猜错的话,墨如深应该是墨如翰的胞弟。李朝不解,既然是墨家的人,怎么会帮他这个无名小子引路。 思及此处,李朝不由多打量几眼墨如深,对方的表情始终如一,亲切中带着微不可寻的疏离,李朝垂下眼,默默跟在他身后。 珠帘再次被挑起,发出哗啦啦的声响,之后,一切归于平寂,内室中的宫装女子复又跪坐在地,等待下一位觐见者的到来。 李朝跟着墨如深走在狭窄的甬道中,地板也不知是什么材料制成,踩上去一点声音都没有。黑暗中,夜明珠散发出幽幽的光芒,将甬道照耀的宛如白昼。甬道很长,远远望不到尽头,越走,李朝的心情越发忐忑。 掌中传来温热的触感,一双大手牵起李朝的小爪子,柔声说:“别怕。” 李朝投去感激一笑,心下果真放松不少。他默默将对方的善意放在心底,有朝一日,他定会加倍回报。 此时的墨如深尚不知道,他今日一个小小的善举,让他墨家在今后的灾难中免遭灭门之祸。 两人大约走了一炷香的时间,走过一个拐角,骤亮的光芒让李朝下意识眯起双眼,待到眼睛适应之后,眼前的一切让他眼前一亮…… 明亮的大殿古朴典雅,窗棂精致,墙角的鹤嘴灯蜿蜒出流畅的线型,尖喙处衔着的明珠代替烛火,以防意外。一排排红木书架整齐划一,清晰可见上面雕刻的凤凰呈祥,或山石树木,或鸟兽虫鱼,匠心独运,巧夺天工,不愧是皇家出品。 层层书架之后,隐约可见一明黄身影,负手而立,背对着他们。墨如深脸色微变,拉着李朝一同跪拜。 “陛下,人已经带过来了。” “臣李朝,叩见陛下。”护国公爵位世袭,李朝虽无官位在身,爵位却着实不低。李朝此番自称为臣,也不为过。 “都起来吧。” 浑厚的男音传来,李朝等墨如深起身之后,才跟着起身,这又让墨如深多看他一眼,对他明事知礼的行事又多出两份好感。 “你就是李朝?”浑厚的男音再次响起,语气中有着不明意味的好奇。 “回陛下,臣正是李氏三子李朝,陛下万福金安。” “是个好孩子。朕听说你今年五岁了?” “回陛下,正是。” “唔。”靖武帝略一沉吟,说起另外一件事。“五岁了,也到上学的年纪。开春之后就跟着大皇子一起去皇学堂就读吧。” 一句话,就让李朝傻了眼,然后莫名其妙的开启名为伴读实为书童的苦逼生活。 “朕乏了,跪安吧。” 靖武帝不再说话,墨如深拉着李朝跪拜之后,原路退出。 等到重见天日,李朝还在深深的凌乱中无法自拔。 我了个大擦!这样就完了???劳资辛辛苦苦受罪无数苦练半个月就为今天的觐见,结果见面不到两分钟就完事,甚至连靖武帝的面都没见到,坑爹啊!还有那莫名其妙的伴读是肿么一回事?哥还没潇洒够,就要苦逼兮兮地去学堂上学?马丹,劳资最恨文言文了有木有!劳资蠢爹都没管我上不上学,你这忽然冒出来的大瓣蒜是哪根葱啊,老子的命运劳资做主有木有!动不动什么叫人权啊喂! 最重要的是,劳资怕死啊!都说伴君如伴虎啊有木有!当大皇子伴读妥妥的会卷入宫廷斗争啊有木有!会被人陷害下毒刺杀逼供地有木有!劳资这辈子还不到六岁啊亲,不想这么早死啊喂,你这么凶残你家里人知道吗? 李朝深深的郁卒。 人生若只如初见 “李小公子若是还想在宫中转转,可由掌事太监指引,你年岁小,宫中行走禁忌没那么多。那御花园倒是不错的去处,也可先去皇学堂熟悉环境,以后,那里可就是小公子求学的地方。本官尚有要事在身,先行告辞。”墨如深拱手告辞,转身挥一挥衣袖,飘逸地不带走一片云彩。 “墨大人慢走。”李朝躬身行礼,目送墨如深离开。时间尚早,虽说过程折腾,时间却没花费多少。难得来皇宫一次,四处转转长些见识也不错。 掌事太监垂首立在石阶一侧,李朝并没出声唤他过来,而是走到他身边,奶声奶气地问道:“这位公公,阿朝还想在宫中转转,可否劳烦公公代为引路,阿朝感激不尽。” 掌事太监那里受到过这种待遇,平日不说被人呼来喝去,也没有几个人拿正眼瞧他,能入宫地都是达官显贵,才不会把一个小小的掌事太监放在眼中。李朝谦逊礼貌,长相又颇为讨喜,一下子将这位掌事太监的心给笼络住,不过,场面话还是要说的。 “小公子可折煞奴才了,能为小公子引路,是奴才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小公子您想先去哪儿,奴才为您引路?” 李朝想了想,决定先去御花园逛逛,折腾一早上,他需要透透气。 初至御花园,李朝立刻被争芳斗艳的百花缭乱双眼,阵阵芳香随风而来,沁人心脾,郁闷被一扫而空,李朝被折腾许久摆出的臭脸终于有所缓和。 “留连戏蝶时时舞,自在娇莺恰恰啼。”李朝有感而发。 前世拍古装戏之时,李朝曾见过影视城的御花园,三两枝时令鲜花,其余的则是终年不败的假花充数,场面看上去热闹非凡,实则少了许多韵味,更是与这布满奇花异草的皇家园林有云泥之别。那一团团,一簇簇,热闹的拥在一起的花朵,仿若少女的皓齿明眸,随风摇晃中尽显绰约风姿,妩媚动人。 满眼望去,入目的尽是绽放的奇花异草,矗立着,悬挂着,攀爬着,缠绕着,一派春意盎然,若非墙角的一抹残雪,哪里知道现在会是寒冷的冬季。御花园看似小巧玲珑,可皇家出品怎会有袖珍一说,短短两步,李朝终于体会到什么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每一处拐角,总会有惊喜闯进眼帘,或是一堵爬满绿色的矮墙,或是一朵鹤立鸡群的硕大花朵,亦或者是一处别出心裁的宫灯,假山玉池,飞瀑流湍,亭台楼阁,琼楼玉宇,恍若人间仙境。 不愧是皇帝的地盘,财大气粗的同时又不会土的掉渣,着实让李朝羡慕嫉妒恨了一把。 李朝最爱美丽的事物,精致的御花园使得李朝流连忘返,待天色渐晚,李朝被饿得肚子咕咕叫之时,他才起身回府。 回程与来时不同,走的是另外一条道路,古朴的城墙带着斑驳的白斑,诉说着时间的沧桑与更迭,墙头上的瓦片残破不堪,落在墙角干枯的杂草中,隐没消失。萧索,寂寥,李朝入目的是一片荒凉,而墙的另外一边,却是热闹欢乐的御花园。 冷宫与御花园,仅有一墙之隔,却如隔天渊。世事,有事就是残酷如斯。 李朝被抱在掌事太监怀中,慢悠悠的朝宫门走去,偶然间,一片红梅落至眼前,飘悠悠地往李朝身上飘,李朝伸手,红梅落至白嫩的掌心,如同鲜血一般刺眼。 李朝抬头,看到他一生都无法忘怀的一幕。 一桠寒梅枝杈横过墙头,斜斜下落,梅花开得正盛,在寒风中傲霜斗雪。一十三四岁的少年脚踩在梅花枝头,负手信立,潇洒飘逸。树枝承受重量微微下颤,抖落片片红梅,李朝掌心的那朵红梅,便是其中一朵。 少年一身明黄锦缎,松松垮垮的套在身上,宽大的衣袍随风而舞,墨色的长发仅用一根玉带束缚,散漫的垂在脑后,随着风微微扬起。面色如玉,腮泛桃花,眉清目秀,眸若星辰,弯弯的嘴角挂着漫不经心的邪笑,眼睛一眨不眨的正盯着李朝,饱含兴趣。 晚霞满天,映红大片天空,浓墨重彩;风高云淡,点点红梅飘散,乱花迷眼。少年纵身一跃,宛若一道清风,轻灵潇洒,无拘无束。寒梅枝桠弹起又落下,落尽一树繁花,飘扬的黑发纠缠红梅,若有生命。风吹起衣摆猎猎作响,盖不住李朝加速的心跳。 少年转瞬间飘到身前,熠熠生辉的眸子好奇地打量李朝,下一秒,他露出令李朝目眩神迷的微笑。耳边传来少年特有的清朗声音:“这是谁家的小东西?唔,相貌倒是生的可爱。该不是父皇又从哪里为我整出来的弟弟吧?” 可爱,他夸我可爱。 犯起花痴的李朝满脑子都是这句话,圆滚滚的小脸上露出傻里傻气的微笑,眼神明显不在清醒状态。 等等,你才小东西,你全家都是小东西,你全小区都是小东西! 李朝瞬间炸毛,作为一个男人,他能容忍别人说他年幼,说他可爱,但是小?这绝壁是一个男人对另外一个男人尊严的挑衅!就算你是美少年也不行! 还有,你那是什么逻辑?相貌生得好就是你家的人?劳资长这么可爱完全是爹娘基因好,跟你家有什么关系,你倒是会给你们家贴金! 出离愤怒中的李朝完全没注意到少年口中的“父皇”二字,若是他能够及早意识到这一点,能够韬(suo)光(tou)养(wu)晦(gui)的话,他也就不会在搞基的康庄大道上一去不返,抱(xg)憾(fu)终(yi)身(sheng)。 他从掌事太监身上爬下来,气势汹汹地走到少年面前,企图用最恶狠狠的眼神让这个凡人跪下颤抖,奈何李朝忽略了身高差,气势大减不说,恶狠狠的眼神因为抬头仰望的缘故变成水汪汪的求抱抱,举高高,蠢萌的无法直视。 少年略一犹疑,伸手把抱住自己大腿卖萌(并不是)的小娃娃抱起来,一只手托着他的屁股,另一只手抱住他的腰,两人视线齐平。少年看似瘦削,力气却很大,而且胸前硬邦邦的,摸上去都是肌肉。 “……”李朝。 好吧,忽略掉屁股和腰上的不适,从某种程度上说,李朝也算是成功掠夺高地,至少,他能够用凶神恶煞的眼神怒视少年而不会脖子酸。他操着奶声奶气的声音说着老气横秋的话,反差感令少年哑然失笑。 “哼,你又是哪家的臭小子?” 少年冰凉的手指捏住李朝鼻头晃两下,逗弄他,笑着说道:“我哪家的臭小子都不是,我单名一个瑾字,美玉瑾,你可以叫我阿瑾哥哥。” “我才不会叫你哥哥,哼,你少占我便宜。”对方自报家门,李朝也不好隐瞒。“我姓李,单名一个朝字,晨曦朝,你可以叫我阿朝,也可以叫我朝儿。” “那好,阿朝,你这是要出宫吗?阿瑾哥哥送你出宫好不好?” 口头上又被占便宜的李朝扭头看着身后低头不语的掌事太监,又看看少年温和的眸子中闪烁的小期待,想要跟美少年亲密接触的念头让他抛弃掌事太监,小手一挥,恩准端木瑾的请求。 端木瑾转头抱着李朝离开,他抽出一只手,背对着躬身行礼的掌事太监挥手示意,掌事太监一溜烟地退下,好似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 在两人看不到的位置,掌事太监心惊胆战地抹去额头上渗出的汗珠。 乖乖,这娃儿怎么招惹上这位祖宗,这位祖宗的性子,比不可捉摸的风还要神秘难测,但愿李家的娃儿不会死的太惨。 李朝被端木瑾抱在怀中,此刻正在用系统面板查看端木瑾 恋耽美 分卷阅读6 修真之军爷奋起 作者:醉花卧雪 信息,意料之外的一无所获。系统面板上,只有端木瑾的头像和一长串问号的血条蓝条,除此之外,他的头像下面还挂着一个浴火的凤凰图案。 涅中…… 又是一个神秘的人,李朝已经懒得吐槽自己的等级,看谁都是一连串问号,这金手指让人心痒难耐,还不如不开。 端木瑾把李朝送到皇宫门口,李家的马车早就等在门口,看到李家张狂的狼首大旗,端木瑾的目光闪烁,眉头微微皱起,随即又不着痕迹的抹平。他把人放到地上,摸摸李朝毛茸茸的脑袋,笑得异常温柔。 “快回家吧。” “嗯,阿瑾,咱们回见。” “回见。” 端木瑾目送李朝爬上马车,李家家丁一声呼喝,马车绝尘而去。 良久,端木瑾闭上双眼,动也不动,呆在皇宫门口,保持着告别的动作,像是在诀别什么一般。 晚风乍起,扬起两片枯叶,端木瑾的身影,竟是随着这阵晚风消散地无影无踪。枯叶落下,似乎听到谁轻声叹息。 翩若惊鸿宛游龙 回到护国公府的时候,已经是灯火通明的夜晚。夜晚的寒风将李府门口的大红灯笼吹得摇曳,打碎一地烛光。柳芊冉披着貂裘,寒风中由小厮掌灯,翘首以盼,远远的,李朝感受到他娘焦急的心情,心中一热。 “娘亲,朝儿回来了。” 甫一下车,李朝如同小炮弹一般撞进他娘怀中,奶声奶气的撒娇。 柳芊冉爱抚他的头顶,露出难得温柔的笑意。她接过丫鬟递过来的貂裘,亲手为李朝披上。白色的貂裘与柳芊冉身上的如出一辙,大小同款,温暖舒适。母子两人走在一起,神态亦极为肖似,大手牵起小手,一步步走回家。 等在客厅中的李道安看到儿子平安归来,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他长舒一口气,虽然什么都没说,明眼人都能看出他愉悦的心情。 公孙青溪快步上前,抱起李朝不放手,左瞧右看,不知道的还以为李朝真出什么事了呢。 “平安就好,平安就好。朝儿还没吃饭吧?” 在得到李朝肯定的答复之后,她忙吩咐身边的婢女去厨房。 “绿绮、红妆,你们俩别楞着了,快去让厨娘把饭菜热一下,绛珠、白翠,你俩去烧水,记得添上少爷最喜欢的浮云香料,快去!” 吩咐完身边的丫鬟,公孙青溪捏捏李朝通红的小脸,笑道:“快去拜见你爹吧,这都上火一整天了。你若再不回来,他就要杀到皇宫要人了。” 李朝上前两步,拜见李道安。 “父亲,孩儿回来了。” “嗯。”李道安装模作样的爱答不理,心里早就为李朝的晚归担心不已,生怕他不小心惹怒皇帝,招来杀身之祸,还好,朝儿平安归来。 “陛下他……可有嘱咐你什么?”李道安本想说“可有为难与你”,话到嘴边又改变,那样说话,可以被定“大不敬”之罪。虽在家中,仍要小心隔墙有耳。 “陛下恩准朝儿去皇学堂陪伴大皇子读书。” “大皇子?” 李道安脸色微变,抬眼看到李朝仍在,到嘴的话语又咽回肚子。 “去吃饭吧,今天时辰已晚,有事明日再说。” 第二天一早,天色微亮,李朝尚未睡醒,就被他爹挑在枪杆上,一路扛到校场。马背上颠簸一路,风吹一路,倒是清醒了,结果停下来的时候李朝脚步虚浮,站都站不稳。 “父亲,这是?”自家蠢爹又在整什么幺蛾子,一大早还让不让睡觉了,虐待未成年儿童可是犯法的! “练武。”简洁明了的两个字,一针见血。李朝这几天一直忙着学习礼仪,倒是把练武忘得一干二净。自他爹教他练武的那一刻,他俩从未在太阳升起后起床。李朝原本不想这么拼,系统在手,武技什么的基本不用练,直到他发现修炼他爹教授他的基础招式能够获得经验,他这才肯下功夫,几年下来,倒是获益良多。 热身过后,李朝将李家枪术的基础招式逐一演练,界面下的经验值已经趋近满格,眼看就要升级。这时,李道安扛着长枪大刀阔斧地走过来。 “朝儿,为父今日教你咱们李家祖传的身法――游龙步,你可要看好了!” 李道安后退两步,提起一口真气,火红长枪勾画,身形激身寸而出,宛若出水蛟龙,迅如闪电,声似雷霆。游龙步法以快速冲刺距离长远取胜,高度不过超越半人左右,在平地上能够发挥最大优势,可在万军之中直入敌军腹地,直取敌将首级。李家铁骑威震八方,四方无不为之胆怯,与这惊才绝艳的游龙步法亦有莫大关系。 李道安身着银甲,迎着初升的朝阳熠熠生辉,犹如龙鳞。他的步伐娴熟,动作威武霸气,充满势不可挡的豪气,看得李朝热血沸腾。游龙步法中有一招迫近地面,李道安枪尖指地,长枪一挑,蓦然扬起一道灰色土墙,他踏墙而上,在土墙尽头凌空一跃,俯下丨身体,反手握枪,以雷霆之姿向下斜刺,迅猛如虎。 落地之时,李道安右手握枪,左腿撑地,在地上滑出好一段距离,脚边灰尘顿生。再回首时,早已将李朝远远甩在身后。 “朝儿,可看清楚了?” 李朝点点头,耍耍他手中的小木枪,右脚骤然发力,身体凌空而起,然后“吧嗒”一声,又重重摔回地上,摔得灰头土脸。 李道安一脸没救的表情飞奔到他身边,明明担心却不去扶他,反而在训斥他。“提气!提气!说过多少遍了,出招的时候一定要真气遍布全身,怎么就记不住呢!”他把小木枪捡起来,塞到李朝手中,“再来!” 若李朝真是个五岁的奶娃娃,定会为他爹的冷酷而哭鼻子,然而李朝并不是,所以他自己爬起来,拍掉身上的泥土,从李道安手中接过小木枪,准备再试一次。这也是李道安最为心疼小儿子的地方,人前他总是笑眯眯傻呵呵的呆萌卖蠢,可无论他受多大的委屈,他都会一个人默默的藏在心底,从不抱怨,从不哭闹,活像个成年人一样,成熟的处事方式只让人心疼。 李朝运起真气,经脉流转,再次施展之后,身形冲刺而出。 “叮,轻功系统开启,气力值系统开启。” 期盼已久的轻功系统终于开启,李朝没来得及高兴,只觉身上一暖,系统提示音接踵而至。 “叮,恭喜玩家升级,玩家目前等级:仙人二重。受等级限制,玩家所有技能效果减弱为原效果十分之二。” “叮,玩家等级符合要求,坐骑系统开启,跟宠系统开启,玩家捕获战骑后可开启骑战系统,玩家捕获战宠后可开启宠物战斗系统。” 在基三中,玩家等级达到二十级才能学会骑御技能,照这么看,仙人二重对应的系统等级应该就是二十级。基三目前的等级封顶是九十级,也就是说他最高能达到仙人九重。貌似修真者的等级也分为九个等级,那就是说,李朝的等级可以与修真者的等级划上等号?李朝不确定的猜想。 李朝被系统提示带来的狂喜淹没,没注意自己使用轻功越过校场的矮墙,朝另一边飞去。李道安看着自家儿子头也不回的离开,意识到墙后的状况,他脸色微变,施展游龙步快速追去。 李朝满意的关闭系统界面,刚刚抬头,就被一阵震天的暴喝惊吓的虎躯一震,打眼看到乌压压的一片爆发出精光的眼珠凶狠的盯着自己,目光犹如饿虎扑食。他心下一颤,身形不稳,“吧唧”一声,脸朝下摔在地上。 正带领李家铁骑精锐操练的铁骑统领李忠魂,看到他家战功赫赫,威名远扬的将军,如同风一般的飞进校场,扛起摔在地上的不明物体,又风一般的离开,过程不过两个眨眼间,却让在场的三千铁骑集体傻眼。死一样的寂静之后,校场上空回荡起冲天的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 李朝再也没脸见人了。 丢人是一回事,在家丢人是另外一回事,在三千铁骑面前丢人……李朝觉得立刻死掉会比较好过。 李道安亦觉得脸面无光,他的一世英名都被这个蠢儿子丢尽了。你往哪儿飞不好,偏要往人多的地方飞,那也就罢了,偏偏还摔个狗啃泥!李道安深深的觉得,这个儿子一定是来讨债的。目测自己上辈子欠他的钱,数不胜数! 李道安觉得自己的面子还可以再抢救一下。 吃过早饭之后,李道安带着衣冠楚楚的李朝在军营中招摇过市,当然此举并没有洗刷李朝蠢萌的形象,反倒让原本只听说李朝光明事迹的其他士兵们一睹李家三公子的风(g)。不消一刻钟,李朝就被端着饭碗的将士们围堵得水泄不通,无视李道安散发冷气的视线,在扒饭的同时对李朝评头论足。 军营中的汉纸们除了习武训练之外,基本没什么娱乐活动,李朝闹得这一出,能让枯燥乏味的士兵们当做半个月的谈资。 “嘿,你听说了吗?” “早就听说了,现在军营中早已经传传遍,小公子这下可出名了。” 巴拉巴拉,诸如此类。 都说当兵满三年,母猪赛貂蝉。同样道理,枯燥乏味的军营生活,除了是兄有弟攻的温床之外,还是滋生长舌八卦的罪恶土壤。五大三粗的汉子们,说起八卦来,不比三姑六婆来的逊色。何况这八卦的主人不是别人,是他们家的小公子,未来的家主,爵爷。此时不欺负欺负,等到他长大,可就没什么机会。 于是,李道安挽回面子的行动彻底失败,李家三公子,名声大噪。 人生何处不相逢 李家人全部都是逗比,包括他在内! 在见识到李家将士们八婆一般的八卦能力之后,李朝得出这样一个结论。之前在李朝心中带有神秘色彩、威风八面、冷酷无情的铁血军队形象荡然无存,他们是一群有血有肉有哭有笑的性情中人,大块吃肉,大口喝酒,放声大哭,仰天长笑。他们谨遵李氏祖训第一条“不动外物,固守本心”。做人做事,不为外物所干扰,做最真实的自己。 李朝更喜欢这样的性情中人人。与冰冷无情的杀人机器相比,这群单纯的大老爷们更容易获得认同。他们虽然看上去大大咧咧不靠谱,但是经历过五年前城外之战的李朝却知道,那般盛气凌人的气势,那般训练有素的动作,可不是一群真?逗比能够做到的事情。 早在李朝生出狼王印之后,他就注定是这一代的李家家主,李道安也是按照培养家主的方式来培养他。李骁虽为嫡长子,一来他没有狼王印,二来,他的品性大家都一清二楚,做左膀右臂容易,做家主,难。公孙青溪暗道可惜,但她本是修真之人,心性豁达,顺天而为,只要李骁一生平安无虞,做不做家主,都不重要。 作为准家主,李晓决定趁年少之时多多戏弄这群看他笑话的逗比们,不然等年岁大些或是当上家主,这等自掉身价的事情万万不能再做,可不无端丢掉许多乐趣。小逗比与一群大逗比的想法不谋而合,是以,这段时间内,军营内经常能看到李朝的身影。或是拖着比他还重的长枪费力挥舞,汗如雨下;或是脚踩轻功在将士们训练之时从他们头顶一掠而过,扬起漫天灰尘;或是骑着一匹比他高不了多少的小马驹与威风凛凛的骑兵并肩而立;或是鬼鬼祟祟的在某个士兵的帐篷中设计些什么。 都是些无伤大雅的小玩笑,负责训练的铁骑统领李忠魂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他们胡闹。不过,逗比们的脑洞是正常人难以想象的,在捉弄面瘫老男人李忠魂的事情上,两群人意外的沆瀣一气,常常把李忠魂捉弄的哭笑不得。 李道安知道后,一怒之下,所有训练加倍,不分彼此,李朝也与将士们一同训练。难兄难弟们再次沦落在一起,感情快速升温。 无忧无虑的日子随着一道圣旨的到来而荡然无存,春试之前,宣旨的公公带着浩浩荡荡的一群人来到李府,而且点名要李靖安与李道安一同接旨。原来,除了让李朝去皇学堂读书之外,靖武帝还为李家恩赐一门亲事。 摄政王之女端木晴郡主年方十六,知书达理,貌美如花,李氏子弟人中龙凤,李靖安之子李怀阳更是少年成才,况已及弱冠,朕特赐下此桩婚事,成全百年秦晋之好云云。虽然对包办婚姻多有不满,可在李朝看来,这桩婚事对李家绝无坏处。他的想法终究太过天真,不明白皇家中的弯弯绕绕,李靖安兄弟俩却齐齐变了脸色。 陛下,这是有所动作啊! 心中虽有万般无奈,兄弟二人却不敢抗旨,照例给宣旨的公公一些银钱之后,好声好气的送到门口。 李朝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伯父与父亲的脸色倒看的一清二楚,这是出什么大事了?然而这样复杂的事情不该让他这个小孩子知道,至少他的伯父与父亲是这么想的。 “阿朝,过两天你就要去皇学堂读书,为父尚未帮你置办笔墨纸砚。今个儿天好,不如让下人陪着你,去外面转转,买些可心的东西。” “南亭!南亭!”李父呼唤李朝的贴身小厮,十一二岁的少年慌慌张张地从外面跑进来,满头大汗。李道安将银钱交给他,低声嘱咐:“看着点少爷,千万别出什么差错。记住,不到天黑不要回来。” 李朝不死心,还在挣扎:“父亲,孩儿今日的训练尚未完成……” “去吧去吧,今日权当休息,改天补回来便是。朝儿听话,怪怪的,伯父和你父亲有事要做。” 李靖安亦开口帮腔,李朝别无他法,只好带着南亭离开。 南亭看李朝闷闷不乐,一路上绞尽脑汁逗乐李朝,不过他只是个十三岁的孩子,说来说去也不过那几个老掉牙的笑话,听腻之后的李朝很不给面子的冷场,南亭垮下一张小脸。 索性李朝没花太多时间纠结,就算真的发生什么,也轮不到他一个小孩子来操心,车到山前必有路,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想通之后的李朝不再纠结,看看日头,已经是晌午,刚才光顾着想事情,没注意肚子已经咕咕叫,李朝决定吃过午饭之后再去买东西。 “南亭,走,去醉乡楼。” “是,小少爷。”南亭在前面引路,朝着东都最大的酒楼走去。 主仆二人尚未走到醉乡楼,远远看到酒楼门口的一侧围满一群人,里三层外三层,险些将们口堵住,李朝大为好奇,带着南亭上前围观。 人很多,小小的李朝根本不能看到人群中发生什么,南亭眼睛一亮,他正愁没办法让少爷开心呢,眼见少爷这么感兴趣,他立刻自告奋勇进去查探。李朝点点头,没想到南亭竟然真的借助灵活的身形在人群中钻来钻去,消失在李朝视野之内。 忽的,李朝的头顶蓦地一沉,一只手搭在上面,揉弄他的头发。李朝不悦,回头正欲怒视对方,发现对方身材高大,自己要仰着头才能看清对方。呆起小脸,李朝看清来人的面容,嗬,还是个熟人。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在皇宫中有一面之缘的阿瑾。 少年身着淡紫色长衫,正笑眯眯的看着他。 “阿瑾?” “是我。朝儿在这里干什么呢?”阿瑾弯下腰,努力与李朝平视。他的眼角微微下弯,好似遇到极为开心的事情。李朝的心情不由被少年愉悦的气息感染,不自觉地生出几分笑意。 “也没什么,随便看看。” 这时候,南亭从人群中挤出来,苦哈哈的拉着一张脸,眼睛红红的,像是刚哭过,眼泪胡乱的被衣袖抹去,还能看清痕迹。 李朝见状,不由奇怪,进去时还好好地,怎么出来就哭上了。“怎么了,南亭?怎么哭了?” “才,才没有呢。”南亭哽咽着声音,却又强忍着,委屈的不得了。“少爷,里面那个人好可怜,咱们帮帮他好不好?我有钱,我可以都给他,咱们帮帮他好不好?” 李朝仍然不知道里面发生什么事情,他看南亭这个样子,心知里面定然不会是什么好事。可这南亭把话说不明白,他又挤不进去,颇为为难的站在原地。 “朝儿想进去?”站在一旁的阿瑾见状,贴心的开口询问。 李朝眼睛一亮:“你有办法?” 阿瑾但笑不语,只用亮晶晶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他。 李朝瞬间知道他想要什么,可他又不想南亭难过,不甘不愿地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帮帮我吧,阿瑾哥哥。” 阿瑾的眼睛都快要眯成一条线了。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李朝只觉得一阵清风拂面,人群就像是被人推攘似的,让开一条缝,正好够他们三个人走过去。李朝对阿瑾的这一招颇为惊讶,没等他开口,南亭已经率先跑进去,另外两人只得跟上。 人群围出的圆圈中跪着一个瘦弱的少年,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勉强能够蔽体。浑身上下唯一能引人注目的就是他正披麻戴孝,从耸动的肩膀可以看出他正在哭泣。他的面前摆放着一块白布,上书卖身葬父四个大字,触目惊心。李朝大致浏览一下内容知晓少年年幼丧母,父亲含辛茹苦将他拉扯大,没等享福呢,却染上大病,没两年就撒手西去。少年家中无甚亲戚,为父亲治病已经花光积蓄,现在却拿不出一分一文为父亲置办葬礼。少年别无他法,只能卖身为奴。 平安,等级开光期。 李朝一愣,感情这少年还是个修真者,不过看这少年的情形,他怕是还不知道自己是个修真者吧。李朝不由暗道可惜。 南亭泪眼婆娑地看着李朝,李朝知道他是想起自己的身世才会这般。他轻叹一口气,问道:“我们有多少银子?” 南亭一看有门,忙不迭地将李父给他的钱全都拿出来,递到李朝手中。“小少爷,咱们有十几两银子呢,差不多够置办一场葬礼。您看?” 沉甸甸的钱袋一入手,李朝感慨自己也是个花钱如流水的主,他走到少年跟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平安在这里已经呆了两天,一直无人问津,父亲的尸身放在破庙中隐隐有腐烂的趋势,他心下着急,乍一听到有人出声,顿觉喜出望外,可他一看到是个孩子,不由又有些失望。尽管如此,平安夜不是不识好歹的人,那小孩面善,穿着亦十分考究,想来是个大户人家的孩子。听到对方问话,他如实回答:“我叫平安,东都城郊平顶山人士。” 那孩子又在问话:“读过书吧?” “读过两年。”平安依旧老老实实的回答。 “唉,可惜了。”孩子摇摇头,将钱袋递到他手中。“你要价一千两,买断你今后的前程,依我说来,你依旧亏了。再者,这里虽然是东都,可没有哪一户人家会花上一千两去买一个奴才。你读过书,心高气傲,骨子里有文人的清高,我能理解。可你莫要忘了,清高终究不能当饭吃。” 平安何尝不知道这些道理,可是他不甘心,亦不愿将自己的前程贱卖。听到那孩子的话,他挺直腰背,一言不发。 “唉,何苦呢。我手里这些钱虽然不多,倒也够你帮父亲置办一场像样的葬礼。你的前程我不敢要,也买不起。这钱,就当是我借你的,等你以后发迹,再还我便是。也不必打什么借条,我是护国公府的三公子,你去那里寻我便是。” 李朝说话这话,带着南亭离开,身旁的阿瑾若有所思地看着李朝的背影,跟着一同离开。他们走后,人群中炸开了锅。大家议论纷纷,无不夸赞李三公子仗义明理,他们这么多人,全都被一千两吓怕,没一个人想到这种解决方式,不由暗道惭愧,竟然连五岁的孩童都比不过。 平安手握钱袋,朝着李朝离开的方向重重叩下一个响头,他发誓,今日之恩,他日定当涌泉相报!护国公府,李三公子,他记住了! 年少的他们尚不知道,当报恩之日来临时,两人的境地都已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大梦浮生陆酒仙 等到李朝闻到醉乡楼飘出来饭菜的香味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花光身上所有的钱,而始作俑者正对着醉乡楼的牌匾流口水。李朝没好气的踹他一脚:“下个月的月俸免了。” “哈?” 李朝目前有两个选择,一是再往前走上一段,去自家的酒楼免费吃上一顿,二呢,则是原路返回,回家吃饭。大致计算一下路程,李朝觉得这两个选择都不是好主意。何况,饭菜的香味飘到李朝鼻中,他再也挪不动脚步。 事实上,他还有第三个选择。阿瑾看上去就是个不错的提款机,他都叫他阿瑾哥哥了,让他请吃一顿饭不算过分吧。而阿瑾果然很上道,没等李朝开口,他就提出请李朝主仆二人吃饭的主意,二人欣然应允。 醉乡楼不愧是东都最大的酒楼,李朝尝过一口这里的饭菜,就知道他胜过自家酒楼在何处。吃惯前世山珍海味的李朝并未觉得这里的饭菜多么好吃,只是厨子在做菜上花费的心思实为难得,菜色精巧体面,量不多却刚刚好够人吃饱,留下意犹未尽的感觉。饭前送上一壶清茶,而饭后,小二哥又适时送上解腻解渴的花茶,茶水温度适中,客人在酒足饭饱之后来一壶香茗,惬意自胜,难怪醉乡楼能够做大。这份周到的心思,比之前世亦不遑多让,搞得李朝都有见见醉乡楼老板的意思了。 当然,李朝只是想想而已。他现在更关心那个从一进门就盯着他看到他吃完饭仍然没转头喝酒的邋遢男人到底是谁。 李朝心不在焉的表情被阿瑾尽收眼底,他顺着李朝的目光转过头,看清男人之后,面上一愣,一边嘀咕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一边朝着男人走去。 我凑,他该不会是去找男人单挑吧!那可是个彪形大汉,喝酒比喝凉水还顺畅,桌上摆着十几个空酒坛,也没见男人身上有一丝醉态,可见这个男人非同一般。若是阿瑾跟他对上,可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唉,都怪他,他怎么没发现阿瑾其实是个暴脾气呢! 李朝害怕阿瑾出事,急忙跟上,没等他走到,眼前的一幕让他大跌眼镜。 阿瑾恭恭敬敬地对着彪形大汉行礼,口中唤他一声“师傅”。 李朝已经做好大战三百回合的准备,实在不行,他可以借助轻功带人逃跑,游龙步的逃生能力还是蛮强的,一般人追不上他,等他们回到护国公府就安全了,等等,师傅? 眼前这个胸口大敞的邋遢大汉是阿瑾的师傅?一定是他今天起床的方式不对,不然这师徒俩也相差太多了吧。一个是风度翩翩如玉少年,另一个……呃,不忍直视的抠脚大汉,两个人竟然是师徒? 李朝的三观再一次被刷新下限。 不过这人是阿瑾的师傅,李朝虽恼他无理,却不敢在他面前放肆,看就看吧,反正又不会掉块肉,没什么大不了的。李朝默默把视线移到系统面板上,只得到陆酒仙这个名字。得,这人他还真惹不起。 “阿瑾,这是你家的小媳妇?唔,长得甚是可爱。”陆酒仙操着与他外形极不相称的清朗男音,饶有兴趣的用筷子沾酒,存心想逗弄这个小娃娃,被李朝十分不给面子的一巴掌拍掉。谁知道那根筷子你有没有用过,抠脚大汉的口水什么的,想想都会起一身鸡皮疙瘩。 陆酒仙也不恼,随手把筷子往桌面上一扔,哈哈大笑起来。“你这娃儿,有趣得紧呐,哈哈哈,阿瑾,你可要看好你的宝贝蛋,莫要被人抢了去。” “师傅,朝儿是个男娃。”阿瑾一针见血,戳破陆酒仙不着边际的幻想。 “哈?” 陆酒仙的一双眼睛冒着贼光在李朝身上扫来扫去,最终不得不承认李朝男娃的身份。虽说这小娃儿看上去雌雄莫辩,眉眼间依稀已经生出男孩的英气,他这是酒喝多,看走眼咯。还以为自家徒弟真的开窍,唉。 不过,陆酒仙可不会轻易在徒弟面前服软,这事关他做师傅的尊严,在认清李朝男娃的身份之后,他还在那里兀自嘴硬。“男娃怎么了,谁说男娃不能当小媳妇了。只要你喜欢,捡只妖兽过日子都不成问题!” 李朝对陆酒仙恨得牙痒痒。把他误认为女娃也就算了,竟然在得知他男孩子的身份之后,还想让他给别人当小媳妇,是可忍叔不可忍,叔能忍,婶子也不能忍! “那这么说来,要是阿瑾哥哥喜欢,大叔岂不是也可以给阿瑾哥哥当小媳妇?”李朝歪着头,一脸疑惑的望着单腿搭在椅子上的陆酒仙。 “啪嗒”一声,陆酒仙手中的酒杯应声而碎。他没想到看似弱小的小家伙,竟然也是牙尖嘴利的主。还有那个笨徒弟,竟然帮着别人笑话你师父我,别以为我没看到你嘴角的笑,哼,劳资大人有大量,不跟你们这群小娃娃计较。 酒杯已碎,陆酒仙懒得叫唤小二哥换上新的,直接对着酒坛豪饮,末了,酒坛被重重摔在桌上,他一抹嘴,怪蜀黍般诱哄李朝。 “来来来,小家伙,告诉师傅,你叫什么名字啊?” 谁是你徒弟啊,少占便宜。“小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大名李朝是也。” “姓李?”陆酒仙略一沉吟,便知晓李朝的来历。“你爹是李靖安还是李道安?” 这下轮到李朝惊奇了。“你认识我爹跟我大伯,怎么没听他们提起过?” “如此说来,你是李道安的儿子了。小子,师傅我今日还有事要做,先行一步,相信我,咱们很快会再见面的!”陆酒仙大笑三声,从酒楼的窗户一跃而出,末了,遥遥来一句:“替我把酒钱结了。” “你师父他,很特别。”李朝想了想,找出这样的形容词。阿瑾面无表情,对陆酒仙的行为已经见怪不怪。“你不用理他,他就是个人来疯。不过有一点他说的很对,咱们很快会再见面的。” “什么?”李朝没听清,问了一句。 “没什么。说起来,朝儿下午可有什么事情要做?”结完酒钱与饭钱,阿瑾问道。 “唔,本来是打算去买些笔墨纸砚用的,可惜钱全都给出去了,只好先回家咯。”李朝苦着脸,一脚又踹在南亭身上。都怪他,好歹应该留下几文钱当零花。 “走吧,我带你去买。” “嗳?”李朝眨巴眨巴眼睛。 “笔墨纸砚而已,我还买得起。”阿瑾笑笑,爪子再次摸上李朝的头。 “都说了,不要老摸我的头,会长不高的。”李朝嘟着嘴,对阿瑾屡教不改的行为进行抗议。身高一直是他前世的硬伤,这辈子努力锻炼,平衡饮食,为的就是身高超过一八五,人鱼线、公狗腰、大长腿一直是李朝的梦,可不能因为某些人亲密的行为而遭到破灭。 阿瑾倒是从善如流,不再摸他的头,该为捏他的包子脸,然后意外的发现手感更好,导致很多年后,两人只要一见面,阿瑾的狼爪就会对李朝的小脸一阵蹂躏。 从墨宝斋买完李朝想要的东西,三人又在街上逛了许久,直到天色渐晚,李朝在南亭的催促下才依依不舍的同阿瑾道别。不就是拿点笔墨纸砚么,怎么这么一会就累瘫,李朝怒视南亭,同样是十二三岁的少年,差距不要太明显好么。 李朝多少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念头。 “那,阿瑾哥哥,我们走了哦。”李朝挥挥手,与阿瑾告别。 “下次见。”阿瑾微笑着同李朝主仆道别,落日的余晖洒在少年纤细的身体上,为之镀上一层金红色的光,李朝忍不住多看两眼,才依依不舍的转头离开。 刚走没两步,李朝忽然想起来尚未同阿瑾道谢,急忙扭头,话刚说一半,戛然而止。 “阿瑾哥哥,多谢你……” 清风渐过,原本少年站立的位置空无一人,哪里还有阿瑾的身影。南亭一脸见鬼的表情,手抖动不停。李朝没想那 恋耽美 分卷阅读7 修真之军爷奋起 作者:醉花卧雪 多,他忍不住犯嘀咕:“走的也太快了吧。” 李朝到底没能知道大伯与父亲的谈话内容,等他回到家的时候,大伯已经离开,父亲去了军营,说是有要务在身,最近几日都会住在军营。 家中只剩两位娘亲,三个人在小偏厅用膳,冷冷清清。这还是这辈子第一次,李朝觉得寂寞。看清父亲与大伯的异常,李朝总觉得有大事要发生。 柳芊冉最先注意到自家儿子心不在焉的表情,给他夹一块他最喜欢的排骨,放到李朝面前。“怎么了,朝儿,怎么不开心?” 公孙青溪也是一脸担忧的注意着他。 李朝一愣,自己表现的有那么明显吗?不过,他还不想娘亲担心,挤出一个笑容,低头猛扒饭。“没事啊,娘,就是马上要去皇学堂,有点担忧。”说罢,他站起身,替柳芊冉夹菜,然后又帮公孙青溪盛饭,把忧虑的表情收起来,三个人有说有笑的吃完晚饭。 晚饭过后,李朝早早的上床睡觉,月光幽幽的洒进房间,窗棂映在地上,落下四四方方的影子。寂静的夜晚给李朝思考的空间,他闭上眼睛,复又睁开,眼前出现一排浮动的虚拟窗口。密密麻麻的图形文字占据李朝的全部视线。 李朝一点点的浏览,最近激活的东西挺多,他还没来得及细细整理,一直晾在那里。趁着这几日不用练武,他得为自己整理出头绪。 轻功系统、骑御系统、声望系统……等等,什么时候出的声望系统? 李朝点开声望系统界面,惊讶的发现解锁的声望居然不少。万世仙朝、天湘楼、红尘一脉的声望都是绿色的友好,碧波天、兽王庄、凌天之境的声望则是黄色的中立,而李家铁骑声望已经达到亲密,也不枉李朝这段时间的辛苦。而有件诡异的事情是,声望面板中居然还有李朝不知道的一条,忘归谷,友好。 他什么时候接触过忘归谷的人?李朝想了一圈,也没能想明白,索性丢在那里不再去想。 在基三中,声望达到一定程度可以换取装备、挂件、配方等东西,还可以接一些特殊任务,就是不知道在这个世界声望能够干什么。不过,只要能够将声望维持在友好以上,对李朝而言有益无害。 李朝又点开角色面板,因为等级太低的原因,定国套已经被收回物品栏,武器也是,他现在只穿着一身属性少得可怜的白板装,拿这个小木枪,比出生在稻香村的角色害惨,李朝郁闷的想道。 想着想着,李朝慢慢沉入梦乡。 李朝做了一个噩梦。 梦中的一切都是白色,白色的雪,白色的人,以及白色的灵堂。不知是谁在他耳边哭泣,肝肠寸断,泣不成声,他迈动步子,双腿灌满铅似的沉重。谁,谁死了?李朝全身充满恐惧,他大吼着叫家丁过来问话,然而张大着嘴,却无法出声。 灵堂中的木鱼声一下下敲在他的心上,一段段往生咒令李朝心碎,弥漫的香烟缭绕,终于,李朝走到灵堂前,推开紧闭的大门。 他看到――! 呼! 李朝从噩梦中惊醒,额上布满冷汗。他环顾四周,见一切如常,才放下心来。他穿着单薄的里衣,下床倒了杯水,连贯几大口终于缓过神来,长长地舒一口气。 还好,只是一场梦。 天已经大亮,守在门外的南亭听到房间内的动静,敲敲门,在得到肯定答复之后推门进来。甫一进门,南亭立即大呼小叫起来。 “哎呦喂,我的小祖宗,你怎么什么都没穿就下床了,着凉了怎么办?这要是让夫人们知道,肯定会扒了我的皮。来来来,快把夹袄披上。十里,快去打热水来,满城,让小厨房把饭菜热上。” 十里,满城是和南亭一同进府的家丁,年纪都差不多,三个人本是同乡,家里糟了洪水出来逃难,一直在东都过着偷鸡摸狗、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李朝遇到他们的时候,他们正因偷东西被人追打,李朝替他们赔了钱,又收留他们。对于他们的恩人,三个人自然是尽心伺候。 热水很快就被送来,南亭用干净帕子沾了水,小心地替李朝抹脸。李朝不耐烦他的仔细与磨蹭,抢过帕子胡乱擦两下,随手把手帕丢进水盆。南亭又适时地递上牙盐,俨然一副贴心小棉袄的趋势。 洗漱完毕,南亭开始伺候李朝穿衣。 来到这里五年,会走路四年,李朝从没自己穿够衣服,不是他不想,而是他不会。李家也是大门大户的世家,穿衣打扮都有严格的讲究,什么衣服配什么样的配饰,同一款衣服因为花纹材质的不同,所配的配饰也不尽相同,可谓繁琐至极。若是穿错,会被外人嗤笑。李道安最怕这些麻烦事,索性一身军营铠甲,他身为将军,自然不会有人说什么不合体。李朝倒是也想弄一身,可惜全家人没一个同意,包括那俩跟屁虫似的弟控。 五对一,李朝完败。 “少爷穿什么都好看,看看,跟个小金童似得。”穿戴完毕,南亭又开始拍马屁。李朝在镜子中看清自己的装束,金光闪闪的模样让他忍不住吐槽。 马丹,你选的一溜的金色能不像金童吗!岂止是像金童啊,看上去都跟块金元宝一样!活脱脱暴发户即视感!丫的竟然还在眉心点上一抹红色朱砂,看上去就好中二的样子,蠢萌的不忍直视啊。 “少爷,你不喜欢吗?”南亭又露出小媳妇的委屈脸,李朝扯扯嘴角,蹦出两个字:“喜欢。”才怪。 南亭得意洋洋的冲身后的十里炫耀,一副“你看吧我就知道少爷喜欢没人比我再了解少爷”的欠揍表情,偏偏十里还用崇拜的眼神注视南亭,更是让这丫尾巴翘上天。 “少爷,饭菜好了。”满城木讷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相比较唠叨爱炫的南亭,天真蠢萌的十里,满城就显得比较实诚,话也少,不过,这人煞风景的功力在三人中无人能敌,堪称冷场神器。 正享受十里膜拜的南亭冷哼一声,愤愤的瞪了一眼满城,后者完全没反应更是让南亭火大!个木头,死木头,烂木头,早晚弄把火把你给烧掉。 早餐是熬得火候正好的小米粥,李朝就着咸菜喝了一大碗,撑得肚皮溜圆,他打个饱嗝,准备去给公孙青溪和他娘请安,却被告知两人都去了李靖安府上。如此一来,家里一个人都没有。李朝正觉得无聊,门房派人匆匆赶到他的小院。 “小公子,刚刚大皇子派人传话,说是想邀您过府一叙,马车正在门外候着呢。” “大皇子?” 李朝来了兴致,他还没见过这个大皇子长得什么样呢,不妨趁着这个机会了解一下对方,也好为自己的将来铺路。“也好,我就去见上一见,反正迟早都要碰面。” 李朝带着南亭与满城出门,果不其然看到一华贵的马车在大门口等着,光是马车上的门帘,都是用三层寒蚕丝织成,手笔之大,不得不让李朝感慨人比人气死人啊!那寒蚕丝可是千金难求的宝贝,而大皇子竟然用它来做门帘,果然是土豪。李朝忍不住想要大声问一句,土豪,做朋乎? 不知道是不是他父亲这代人的通病,靖武帝的子嗣也是少得可怜,共有三位皇子两位公主,是万世仙朝历史上子嗣最少的皇帝。 大皇子端木瑜十六岁,自小在皇学堂读书,学习帝王之术,文韬武略,颇有大成,二皇子端木玉,十五岁,跟随国舅从军,练得一手好剑,三皇子端木瑾,年方十二,天赋异禀,身负罕见的变异风灵根,被修真高人收为关门弟子,常年不在宫中。长公主端木锦双十三,今年刚出生的小公主名为端木锦绣,两位公主养在深闺,平日不与人接触,外界的信息少得可怜。 靖武帝迟迟未立太子,外界一直议论纷纷,眼见着三位皇子越长越大,朝中大臣们纷纷开始猜测谁荣登大宝的几率最高,默默地,群臣被分成四派。文官大多支持大皇子,武将们自然会选择军营出身的二皇子,而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三皇子,竟然也有一部分忠实拥虿,剩下的,则是选择明哲保身,不选阵营的中立派。 李朝不确定他爹会怎么选择阵营,可以作为武将的儿子,李朝被靖武帝下旨分到大皇子的身边,他的身份就变得微妙起来。老皇帝到底是什么意思?是真心想要扶持大皇子,还是释放的障眼法,群臣渐渐摸不着头脑,原本就摇摇欲坠的平衡,因为李朝,再次摇摆不定起来。 这些都是李朝自己想明白的,毕竟,他前世是个演员,这么多年的狗血电视剧不是白看白演的,至于他该如何做,目前形势尚不明朗,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尽管算尽,反而会得不偿失。他算是看透了,老皇帝这是在等,等谁最先沉不住气,他就会拿谁来开刀!他的儿子谁做皇帝都无所谓,可是万万不能让外戚专权。 李朝想不到的是,老皇帝还在担心另外一个人,而这个人,才是今后祸患的罪魁祸首。李朝没想到,也没预料到,整个李家,因为那个人,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马车一路行驶到大皇子的府邸。 李朝刚下马车,就有一位管家模样的中年男人迎上前来,对李朝行礼。 “小公子,请。我家主子在里面恭候多时。”这管家一看就不是普通人,相貌平凡无奇,一双眸子却是熠熠生辉,李朝用系统查看,得到的又是一堆问号。总是得到一堆问号,时间长了,李朝总结出一条规律。但凡比他等级高出太多的,不出意外的看到全是问号,那些都是自己不可挑战的存在。能招揽这样一位奇人在府中当管家,这端木瑜的御人之术颇有几番能耐。 不知不觉间,李朝对这次会面的兴致又提起几分。 问号管家一路领着李朝来到正厅。 万世仙朝的繁文缛节最为麻烦,一般富贵人家的正厅都是招待贵重宾客,尤其端木瑜的地位比李朝还要高出许多,不在偏厅召见就应该是在书房,这样堂而皇之的将其引到正厅,倒让李朝受宠若惊。等到李朝走到正厅,才发现是自己自作多情。 大皇子今天显然邀请的不是他一个人,斯斯文文的少年时户部侍郎的长子文仲,猛吃糕点的小胖子是吏部尚书的长孙张易达、面露惊讶盯着他的是他的表兄柳书知,他爹在礼部任职,嗬,算上兵部侍郎的侄子,也就是他自己,吏户礼兵刑工,六部的人来了多半,大皇子的胃口不小嘛。环视一周,李朝惊讶的发现这里还有一个异常熟悉的人,正坐在大皇子旁边的主座之上。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前两天见过的阿瑾。 他怎么在这里?看上去和大皇子异常熟稔的模样,莫不是…… 一瞬间,李朝想通阿瑾的身份。他当阿瑾是朋友,一直没去深想,今日在这里看到他,他的身份自然不言而喻。阿瑾,可不就是三皇子端木瑾么。 他早该想到的。 李朝心思百转千回,面上却不动声色,上前给端木瑜、端木瑾行礼。 “臣,李朝,见过大皇子三皇子。” “不必多礼,坐吧。”端木瑜赐座,所谓眼不见心不烦,李朝捡了个最远的位置坐下,眼睛瞥也没瞥到端木瑾身上。他知道自己没什么可生气的,可还是忍不住觉得委屈,他怎么就不能直接告知自己呢,若不是今日偶然发现,他还会继续瞒下去? 李朝这么一想,心中愈发不痛快,无论上辈子还是这辈子,李朝最讨厌的就是别人把他当傻瓜,智商压制个蛋! 上首的端木瑾虽然漫不经心的品茶,实则在用余光打量李朝,看到他皱起小脸,包子样的表情让端木瑾偷偷抿起一抹微笑,小家伙生起气来的模样亦是十分有趣。不过,他也该找个时间给小家伙道歉才是,炸毛还需顺毛理。 在座的还只是一群孩子,最大的也不过是端木瑜,年仅十六,最小的李朝也才五岁,一群孩子聚在一起,商讨的不是吃喝玩乐打架斗殴,就该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李朝从未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孩子们聚在一起竟然是商讨国事,大家一本正经的模样着实让李朝心中憋笑。他深谙扮猪吃老虎的道理,无论内心多么波涛汹涌,表面上是眼观鼻鼻观心,别人说什么他就听什么,应声虫似的在里面浑水摸鱼。 端木瑜一直在打量这个父皇赐予他的伴读,老实说,他看不上眼,光是武将儿子的身份,就足以让端木瑜将他剔除圈外。不过,不喜归不喜,他还是谨记祖父对他的叮嘱。 李家不同于其他武将世家,能拉拢固然好,不可拉拢也万万不能与之交恶。李家人在万世仙朝的威望,无可撼动,即使是端木皇室,也难掩其风头。 铁骑声,天下定。 这句话,是太祖皇帝所说,所形容的,正是李家铁骑。端木家的江山,一向与李家密不可分。若能得到李家人的支持,这场皇位之争,端木瑜已经赢得大半。 端木瑜本来没指望李朝能有什么高见,纯粹就是来凑数,但看到李朝这副连凑数都懒散的模样,心中开始不满起来。一想到自己的成败被这样一个臭小子影响,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凭什么?就因为他是李家人? 端木瑜冷笑,决定收拾他一番。 “李三公子,你怎么看?” 被点名的李朝犹自发呆,愣头愣脑的,端木瑜看了不耐,遂又问了一遍,李朝茫然的抬起头,疑惑道:“什么?” 他旁边的小胖子张易达嘴巴塞得满满的,好心提醒他:“大皇子问你对这次科举有什么看法。” “没,没看法。”李朝如实说道。他又不回去参加科举,会有什么看法。端木瑜听到这话,心中鄙夷更甚,却也莫名多出一份释然。一介武夫而已,好在他识时务,没有对科举大肆评论,不然,端木瑜定让他好看。哼,谁不知道这次科举是他外祖父主考。 “李三公子年岁尚小,对这类事知之甚少,没看法实属正常。不过啊,李三公子,多学点总归是有好处的,别整日练武,脑袋长时间不用,人可是会变的愚不可及。”端木瑜似笑非笑的说完这两句,之后不再搭理李朝。 被这么不痛不痒的讽刺,李朝毫发无伤。他不禁暗叹,端木瑜到底还是个孩子,喜恶情绪容易表现出来,有大人在还好伪装,而在这群孩子们面前,他不自觉就露出自己的真实一面。 李朝撇嘴,继续装自己的鸵鸟。 这一幕被端木瑾尽收眼底,他本以为李朝难以招架或者被大哥三两句给弄哭,没想到,他的反应出乎自己的预料,这下子,端木瑾对李朝的兴趣更甚。 他们总共才见过三次面,第一次注意这个小东西,主要是因为父皇的召见。父皇轻易不会召见人,要么是大罪要么是大功才会引起父皇的主意。很显然,李朝不属于这两者之间的任一种,而父皇召见的结果,更是让端木瑾惊讶,他看不透父皇的用意,才决定从李朝身上下手。他对皇位没什么兴趣,只是觉得这件事情很有趣,而他,需要有趣的事情调剂生活,这才有了第一次的相遇。 至于第二次,纯属是个意外,他本来打算去醉乡楼见师傅,没想到竟然在路上遇到这个小东西,还做出令他再次惊讶的举动。看来这小东西不止心善,还是个聪明伶俐的主。再次让他惊讶的事情还在后面。他那个不靠谱的师傅居然对李朝产生浓厚的兴趣,言辞间竟然有收李朝为徒的意思,更为匪夷所思的是,自己竟然有那么一点点的抗拒。从未有人能让端木瑾产生这样陌生的情绪,李朝算是彻底被端木瑾惦记上。 至于今天第三次的相遇,端木瑾不得不感慨,命运,真是个奇妙的东西。 这帮小子们煞有介事的谈到中午,见日头高悬,纷纷起身告辞,端木瑜没有留饭的意思,让管家把人送走,也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马车上没李朝主仆的位置。 李朝正愁该如何回府,端木瑾从他身后绕过来,单手抚上他的肩膀:“走吧,我来送你回家。” 李朝回瞪他一眼,有些生气,没搭理他。 “好吧,是我的过错,我不该隐瞒。”端木瑾用最真诚的语气道歉,李朝听后,反而不自在了。自己似乎太小题大做,跟个娘们一样,太不符合他高(g)的设定。想到这里,李朝大方地表示不再计较。 “中午请你吃饭,想吃什么?”端木瑾的笑容迷人犹如微风送来的暖暖日光,不知不觉间就让人吐露出真实想法。 “你笑起来真好看。”李朝没头没脑地来这么一句,端木瑾先是一愣,随后笑容愈发灿烂起来。 “走吧,还去醉乡楼,他家的水晶虾不错,想不想吃芙蓉包?或者莲心薯米羹?”端木瑾拦腰抱住李朝,将他抱上自己的马车,南亭与满城也跳上车,与车夫坐在一起,马鞭夹杂一声清凉的“驾”,一行人朝着醉乡楼驶去。 少年子弟江湖老 “哈哈,夫子,你又输了,来来来,罚酒!” 瓷白的杯盏中倒入晶莹剔透的玉液琼浆,醉人的香气扑鼻而来,让人胃中的酒虫蠢蠢欲动,醉乡楼的包厢内,大小三个男人正举杯畅饮。 坐在正中央的是位中年男子,宽大的袖衫随意的套在身上,胸口大敞,露出古铜色的结实胸肌,他半倚在梨花木椅上,仰头欲将整坛酒一饮而尽,溢出的酒水顺着他不修边幅的胡茬落下,打湿衣襟,落下湿漉漉的印记,无端生出一股豪迈之情。 “师傅,你这是故意输掉来喝酒的吧!”说话的青年二十岁左右的年纪,面色如玉,眉眼如画,丰神俊朗,风度翩翩。他的身材高挑,一身淡青色流云长衫套在身上,衬托出他出尘的仙人之姿。他清朗的声音带着明细洞察的判断力,被点名的中年男人讪讪的摸着鼻头,无奈的将手中的酒坛放下。 “还有你,朝儿,不许偷喝!”青年扭过头,就看到小家伙不时偷偷地舔着酒杯中的美酒,被发现之后也不害怕,他调皮的吐吐粉红色的小舌,用亮晶晶的眼睛期待着盯着青年看。 “阿瑾哥哥,再让我和一杯好不好?好不容易能从军营出来,及时行乐嘛!” “对对对,及时行乐,阿瑾不要这么死板,来,朝儿,给你阿瑾哥哥笑一个。”中年男人在一边煽风点火,多少有些不怀好意。 “阿,阿瑾哥哥,我给你舞一段枪法,你再让我和一杯,好不好?” 少年已经喝醉,目光多少有些迷离,酡红的脸上泛着水光,他提着比自己高出不少的长枪,步履虚浮地走到旁边,精钢所铸的锁甲发出刺耳的碰撞声。 寒芒一闪,少年枪出如龙,醉憨的眼神瞬间冒出精光,全无一丝醉态,虚浮的脚步被精妙的步伐取代,一杆长枪被舞得虎虎生风,少年举手投足之间,尽显大将风范。青年不禁感慨当初那个圆滚滚的小家伙,现在不仅身材修长,长的也是愈发俊俏。 少年舞得兴起,长枪一翻,径直跳出窗外,落在下方院中的石榴树下。窗外的石榴花开的正艳,殷红如血,少年刚劲的枪风划落不少鲜艳的花朵,随风落下。一时之间,漫天花雨,如坠梦中。 红花映衬红甲,少年银色的长枪在一片血红中尤为显眼,日光下,长枪泛着闪亮的光,宛如出海银龙,声势夺天。房内的两人不知不觉被少年吸引,全都走到窗前静静欣赏。 一楼大厅中已经有人注意到小院中的状况,路人皆为少年精妙霸气的枪法吸引,叫好声不绝于耳,不知怎的,青年心中突生不悦,好似自己珍藏的珍宝被人觊觎。 围观的人愈来愈多,少年忽然长枪指地,借势翻个跟头,径直跃上二楼的包厢。 少年半跪在窗台,英气逼人的俊脸突兀的放大在青年眼前,嘴角叼着的硕大花朵散发出阵阵清香。少年口一张,伸手接住下坠的红花,递到青年跟前。 “阿瑾哥哥,这朵最大,最美,送你。” 少年黑白分明的眼睛亮晶晶,迷离中带着水雾,细长的睫毛微微颤抖,透着异样的风采。没等青年接过红花,少年的身子蓦然一软,向后仰去,眼见就要摔下二楼,青年眼疾手快,长臂一揽,将少年揽入怀中。坚石更的铠甲撞在自己身上,他的内心却是一片柔软。 旁边的中年男人看了,忍不住偷偷嘀咕:“还说不是你小媳妇,骗鬼呢!”说罢,他看到两人都没注意,眉毛一挑,决定把剩下的美酒全部喝光。这可是三百年才能酿得一坛的锦遥春,只有皇宫才有,这次托阿瑾的福才能喝到,下次,啧啧,下次可就难说咯。 青年看着在自己怀中酣然入睡的少年,轻叹一口气:“唉,师傅,我先送朝儿回家,您自便吧。” “嗯嗯。”中年男人只顾着喝酒,胡乱的点头,才不会管这小两口干什么去呢。两人离开之后,包厢中只剩下中年男人喝酒以及打酒嗝的声响。 这三人不是别人,正是七年之后的陆酒仙、端木瑾以及李朝,三个人为何重聚一起,说起来,还有一段故事。 李朝奉旨到皇学堂陪伴端木瑜读书,在那里也算安稳的度过三个年头。按照万世仙朝的传统,皇子在弱冠之前是要搬出东都,在封地建府。于是十九岁的大皇子要准备封地建府以及行弱冠之礼,皇学堂是不用再去,李朝自然回归军营。 与李朝一同回来的,还有另外一个人,陆酒仙。原来,他正是皇学堂的三大夫子之一,教授六艺其中的身寸、御二项,很难想象陆酒仙这么豪放不羁的男人,竟然会乖乖窝在这个小地方当教书匠,背后的故事一定惊心动魄。 李朝曾偷偷问过端木瑾其中的原因,据阿瑾所说,陆酒仙好像是在躲一个人,说是曾经犯下不可饶恕的罪孽,无颜面对那人,偏偏那人穷追不舍,不得已,陆酒仙才会带着小小的端木瑾四处云(tao)游(nan)。 李朝摸摸下巴,若有所思地开始脑补。能让陆酒仙犯下深重罪孽的女人,要么美得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要么就丑的倾国倾城、车祸现场,李朝都有些坏心的想要将陆酒仙的地点昭告天下,只为看一眼石破天惊的场面。 令人想不到的是,等到李朝在不久的将来见到传说中的师娘时,三观再一次被刷新。他不仅没猜中开头,连结尾都没猜到。他从未想过,这位师娘,竟然是个不折不扣的男人!夫子你到底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呐,小爷才不要替你还债! 李朝被端木瑾一路抱着回到护国公府。两位夫人正在树荫下纳凉,远远看到端木瑾出现,仅仅是起身略一歉礼,并未上前。端木瑾也是点头回应,之后熟门熟路地朝着李朝的房间走去。 两位夫人早就对这样的情形见怪不怪,想来如上的情形已经发生多次,面对这样的结果,两人不知该作何想法。明明李朝是被派往大皇子身边,偏偏最后与三皇子走得最近。这两年,大皇子与二皇子先后被封王,眼见着三皇子也及弱冠,此前正在准备封地与王府,这东都,怕是快要变天了吧。 李家忠国不忠军,无论谁做皇帝,李家都会倾尽全家之力辅佐,在外人看来可谓是愚忠至极,可却是李家先祖传下来的的规矩,也是李家屹立多年不倒的立足之本。这样的忠诚,既让皇帝欣慰,又让皇室忌惮。 端木瑾将李朝抱进房中,并未立刻离去,而是坐在窗边守了一段时间。房间中闷热的厉害,他替李朝脱去铠甲,随手招来清风为李朝驱散闷热,后者舒服惬意的蹭蹭枕头,翻个身继续睡。蓦地,端木瑾身前出现一只传信蜂,陆酒仙发来消息说有事相商,他略一犹疑,将李朝抱到外面二位夫人纳凉的地方,轻手轻脚的放到躺椅上。 “房间闷热,我怕朝儿睡得不舒服,劳烦两位夫人帮忙照看。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阿瑾说的什么话,朝儿是我的儿子,照顾他是理所应当。不过既然你有事,我就不留你了,秋姑,送阿瑾出门。” 在李家人面前,端木瑾从不以三皇子自居 ,而是以晚辈的身份相交,这点让公孙青溪与柳芊冉十分欢喜,两位一个是修真世家弟子,一个是女中豪杰,平日最不耐这些繁文缛节,若不然,以端木瑾这般登门的频率,李家上下全都被折腾死。 柳芊冉从侍女那里拿来摇扇,一边为李朝打扇,一边与公孙青溪闲唠嗑。李朝睡得迷迷糊糊,隐隐约约听到一些。 “你看看……睡的跟个小猪似得……” “可不是……唉,也不知这孩子像谁,心大,什么都不往心里去……” “嘿,还真是……都说知子莫若母……” “听说又有难民要进城,被羽林卫打回去,死伤不少……” “唉,这也没办法,东都就这么大,都进来……咱们怎么办……前方战事吃紧,也不知道老爷怎么样,有两个月没传信来了吧?” “不必担心……这又不是第一次……上次……战事吃紧……有小半年吧?” “没消息就是好消息……李骁跟李绵……回来。” “师门传信……一个月……俩人……飞速……前途……” “怀阳家又有了……李承……郡主……喜事……” 李朝在两人的谈话中迷迷糊糊地再度睡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李朝才被柳芊冉轻轻晃醒。 “朝儿,朝儿,快醒醒,该吃晚饭了。你堂兄堂嫂已经来了,李承吵着闹着要见你,拦都拦不住。”仿佛是在印证柳芊冉的话,李朝刚刚起身,冷不丁被一枚小炮弹撞进怀中,力气大的险些将他撞倒。 “小叔叔,小叔叔!承儿想死你了!小叔叔有没有想承儿?”四岁大的李承和当年的李朝有着五成相似,活泼机灵,总是眉开眼笑的看着就招人喜欢。李朝伸手揉乱李承的一头小乱毛,眯起眼睛。 “想,承儿这么可爱,小叔叔当然想你了!” 低头俯视矮小的李承,李朝莫名生出一股优越感,总被别人摸头的他终于有翻身的一天,这感觉,别提多舒爽。他弯下腰,将李承抱在怀中,面色一沉:“承儿,你又胖了!再胖下去就要变成小猪啦!” “羞羞,承儿才不是小猪,小叔叔才是。爹地说过,小叔叔在承儿这个年纪比承儿要胖上一圈呢,哼,小叔叔净骗人,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承儿才不会上当。” “好好好,你不是三岁小孩,你四岁,人小鬼大!”被人提到当年的黑历史,李朝老脸一红,一边默念童言无忌,一边对堂兄恨得咬牙切齿。不就是小时候整过他一次么,用得着这么记仇嘛。 “来,承儿,到奶奶这边来,让你小叔叔去换衣服,待会咱们吃饭。”柳芊冉对李承招手,小家伙偏偏不买账,死活赖在李朝身上不下来。 “不嘛,承儿有一、二……好多天没见过小叔叔,承儿要和小叔叔在一起,山无陵,天地合,乃敢……唔,与小叔叔分开。”小家伙算数不咋滴,诗词也没学好,胡乱一气的用,闹出不少笑话。 “娘,没事的,让承儿跟着我吧。您先去忙,等下我带他去吃饭。” 李朝抱着李承,朝自己的房间走去,小李承拍打李朝的背,作骑马状大喊:“驾!驾!小叔叔你快点!驾!” “臭小子,真把我当马骑呢,再叫唤就自己下来走。” “不嘛,小叔叔最好了,来,亲亲。”李承不怀好意的靠近。 “臭小子,你又欠打了是不是,敢糊我一脸口水!”李朝咆哮。 “哈哈哈,小叔叔饶命,哈哈,是……是阿爹让我这么做的!哈哈哈,小叔叔……”李承还小,专业坑爹卖队友一百年,李怀阳的报复大计在儿子的卖爹求荣中再一次遭到破坏。 尽诛宵小天策义 李朝带着李承换完衣服,手牵手一同来到小花厅。因为是家宴,大家 恋耽美 分卷阅读8 修真之军爷奋起 作者:醉花卧雪 戴都比较随意,饶是如此,两人一出场,便将花厅所有人的视线牢牢俘获。大的英气逼人,眉眼如画;小的天真无邪,机智可爱,活脱脱一对玉子金童下凡。 “来来来,承儿,到奶奶这里来。”公孙青溪与柳芊冉皆是眼睛一亮,招呼小李承到身边,这小家伙可比李朝小时候招人疼,他小孩子心性,该撒娇时撒娇,该卖萌时卖萌,哪里像李朝,大部分时间都瘫着一张脸,别说撒娇,连小孩子惯有的哭闹毒未曾有过,简直像个大人,一点都不可爱。 李朝上前两步,坐在柳芊冉旁边空出的位置上。 “大哥,大嫂。” 李怀阳同李靖安有七分相似,斯斯文文,笑起来的时候会半眯起眼睛,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许是为给人老成持重的感觉,他开始蓄起胡须,小小的一撮黑蓄在下巴上,为他平添不少年岁,二十出头的他,看上去有三十多。 长嫂端木晴是典型的大家闺秀,清丽脱俗,温柔贤淑。她话不多,总是面带微笑,笑不露齿,偶尔提及李承的时候,她也会插话,大多数时候,都是安安静静的坐在一旁,为丈夫夹菜或是喂李承吃饭。虽是位郡主,但李朝从未在她身上看到任何皇室子弟的骄纵刁蛮,反而意外的好相处,李朝与她关系不错。 两个人在五年前奉旨成婚,次年生下李承,小日子过得和和美美。 小李承扒两口饭就不想吃了,他放下筷子,绕半圈桌子跑到李朝身边,也不管李朝愿不愿意,哧溜爬上他的大腿。 “小叔叔,我要鸡腿。” 李朝以为他馋了,将桌上的鸡腿夹给他,小家伙直接用手抓住,哧溜一下从李朝身上跳下去,屁颠颠的跑到端木晴身边,将手里的鸡腿递给她。 “娘,你吃!” 饭桌上的所有人都为之一愣,怔怔的盯着李承,把小家伙看的非常不好意思。他红着脸,小声的嘀咕:“好东西,给娘跟弟弟吃。” 原来,小李承听到大夫的话,知道端木晴有喜,马上就要给他添个小弟弟,他一直羡慕别的小伙伴有弟弟,眼见着自己也要有弟弟了,自然喜不自胜,连平日最喜欢的鸡腿都舍不得自己吃,要让给小弟弟。 几乎是那一瞬间,李朝看到端木晴眼中涌出泪花,为人父母,再没有比看到儿女孝顺懂事更开心的事情,尤其是在李承这么小的年纪。李朝适时地敬李怀阳一杯:“大哥生了个好儿子啊!”李怀阳一饮而尽,“嗯”了一声。 端木晴接过李承递过来的鸡腿,放到面前的碟子中,只是光闻到鸡腿的味道,她就恶心反胃。公孙青溪心细,率先发现,命人将盘子撤走。李承立马露出失望的表情。公孙青溪见状忙安慰他:“小心肝,你娘正害喜,可吃不下这么油腻的东西。小厨房有刚做好的荷叶酥,你去端一盘过来,保准你娘爱吃那个。” 小李朝可不懂害喜是什么意思,他只听到娘亲爱吃,立刻马不停蹄地朝小厨房跑去,李朝忙命南亭跟上去照看,生怕他一不小心跌倒。 “几个月了?” “快三个月了。”端木晴轻抚小腹,脸上带着羞赧。 “哟,三个月了,正显怀呢。”公孙青溪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忙问道:“家中可有人照顾?嗨,我真糊涂,那俩大老爷们哪懂得照顾人。这样,你今儿个就别回去了,往后就在这住下,我跟芊妹妹多少能帮衬着照顾。你呢,就在这安心养胎,若是烦了,闷了,就让李朝李承他俩给你逗乐解闷,俩小子就这点有用。” “娘!”被点名的李朝不满了,他明明是超强dps的说,怎么就沦落到给人逗乐解闷的地步呢。 柳芊冉大手一挥:“干脆你们一家三口全都住进来,本就不是外人,客气什么。就这么定了。” 端木晴看向夫君,李怀阳清清嗓子:“多谢两位婶娘。其实我今天来呢,就有这个意思。前方战事吃紧,我爹进宫议事,已经三天未回家,这几日城外又涌来大批流民,估摸着我也会忙起来。放晴儿一个人在家,我也确实不安心,何况她现在又有孕在身,承儿又小,就算今日两位婶娘不提,怀阳也要厚着脸皮请求两位帮忙。” “什么请不请的,你这小子,在官场上学两句官话,怎生还用到你婶娘身上!晴儿能住在这里,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银月、兰眉,你俩去吧房间收拾出来,打扫的仔细点,晴儿的身子可要仔细。你们不知道,上次你怀李承时住过的房间,咱们还给你留着呢。”公孙青溪笑眯眯地吩咐下人去忙活:“你有什么想吃的,告诉婶娘,我让他们去准备。” 语毕,公孙青溪一拍手:“祖宗保佑,咱们李家又要添丁,可喜可贺。现在就只盼着骁儿与朝儿早日领媳妇进门咯。” 听到公孙青溪这么说,柳芊冉一掌拍在李朝背后,力气之大,一度让李朝怀疑自己是不是柳芊冉的亲生儿子:“混小子,听到没有,快给老娘领儿媳妇进门,生几个大胖小子,也好让老娘乐呵乐呵。” 李朝满头黑线,感情你儿子孙子就是一娱乐工具啊,还是携带随意开关的那种。李朝心中有愧,默默地把吐槽的话咽回肚子。儿子注定要你失望了,儿媳妇没有,八字没一撇的儿婿倒有一枚,您要不要见见?至于孙子,你让大哥多努力一把不就行了。 “怎么,你有意见?”柳芊冉一看自家儿子不说话,知道这小子在跟自己抬杠,眼刀子嗖嗖地往李朝身上撇,大有把他扎成窟窿的趋势。李朝太了解自家娘亲,这话他要是说出来,他娘能一掌把他拍到军营去,对撇过来的眼刀子视而不见,讪笑着将注意力转移到刚进门的小李承身上。 “小李承,乖,到小叔叔这里来。”李朝难得笑眯眯的诱哄,后者立刻警觉的护住自己手里的荷叶酥。 “小叔叔你又在打什么坏主意?哼,这些是给娘亲吃的,你不准动。” 李朝气结,今天还真是,一个两个都不给自己面子。哼,大哥,别以为我没看到你在偷笑。李朝咬咬牙,决定不跟这帮人一般见识。 吃过饭之后,李怀阳同李朝移步到客厅聊天,李承窝在李朝怀里,安安静静地,也不闹腾。在谈到东都城外的流民时,一直面带微笑的李怀阳忍不住皱起眉头。 “大哥,可是有什么难处?” “前天的事,你有所耳闻了吧?” “大哥说的可是流民暴动,被羽林卫镇压之事?” 李怀阳点点头,继续说下去:“恐怕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次流民暴动,怕是有人存心挑拨。” “可有头绪?”李朝忙问道。 李怀阳摇头,满脸无奈。“纵然有头绪,此刻也不是彻查的时机。眼见天气渐热,流民的安置问题迫在眉睫。如若不然,一旦出现瘟疫,不止流民,整个东都都会受牵连。为兄现在户部任职,若是连这点事都做不好,怕是官位不保。偏偏你大伯又为战事入宫,不知何时能归。为兄知道你是个有主意的,可有什么良策?” 李朝反问到:“大哥不是已经有主意了?” “什么都瞒不过你。”李怀阳笑笑,将自己的计划说与李朝听。“不外乎就是搭建帐篷,施衣布粥及赠药防疫,唉,说起来容易,现在朝中精力都放在战事上,哪里还能抽调出人手来做这些。” “这个简单,朝中大臣众多,家仆护卫加起来数不胜数,四品以上官员每户抽调仆从十人护卫十人,四品以下则是每户仆从五人护卫五人,这样一来……等等,我知道大哥你在打什么主意,你还真够拐弯抹角,你我兄弟,直说不就得了,用得着给我下套么。” 外表忠厚的腹黑汉子嘿嘿一笑,被戳破意图也不尴尬,只说到:“整个东都谁不知道那些小子是你的宝贝疙瘩,给为兄一句话,借不借吧?” “大哥为那几个小子都不惜给我下套,做弟弟的哪还能藏着掖着,不过先说好,那群家伙可不是那么好管教的,出了什么事,我可不管。” “好好好,为兄就以茶代酒,替城外的三千流民谢谢你仗义相助。”杯盏相碰,两人心照不宣的相视一笑。 兄弟二人所说的,不是其他,正是李朝一手创建的天策军。 十岁那年,李朝在系统的辅佐下,以半招只差,险胜李道安,从此成为李家枪术第一人。李道安不想在妻儿面前失了面子,决定用任意一个要求来堵住李朝的嘴,于是李朝提出组建自己的军队,为纪念自己的前世,李朝将军队命名为天策。 长河落日东都城,铁马戍边将军坟。 尽诛宵小天策义,长枪独守仙朝魂。 这本是基三中描述天策的诗,末句的大唐被改为仙朝,在李朝看来,这大概是唯二能证明他前世的证据。系统,他无法告知别人,只能用这种方式与其他人一起缅怀,也用这种方法告知可能存在的老乡,我在这里。 天策军总共一百人,皆是十四五岁的少年儿郎,个个天资聪颖且目中无人,他们本瞧不起比自己小那么多的李朝,组建初期处处挑衅。然而在经历过无论单挑还是群殴还是暗中使绊子都不能伤其分毫且被李朝修理的很惨之后,这一百人对李朝可谓服服帖帖,指哪打哪,叫偷狗不敢摸鸡。 当然,李朝对天策军宝贝的紧,不同于李家铁骑,这些人可都是他的人,只听他的命令,对于忠心耿耿的小伙伴,李朝护短的厉害。今日若不是李怀阳开口借人,李朝才不会答应。 窝在李朝怀中的李承冷不丁问了一句:“小叔叔,流民是什么?” 李怀阳喝茶的手一顿,代替李朝回答这个问题:“流民啊,是一群……需要帮助的人。” 热血儿郎尽义举 天蒙蒙亮,东都城外的流民们被一阵整齐划一的马蹄声吵醒。 相熟的流民哆哆嗦嗦的靠在一起,心惊胆战地看着这群身披战甲的年轻士兵,男人护住女人,女人护住老人孩子,个个神色戒备。 他们不远万里逃难来到东都,为的只是能够活下去。三万流民长途跋涉,背井离乡,最后剩下不到三千。他们已经无路可去,谁要敢断他们生路,他们会拉着那人一起陪葬。 发须皆白的老者颤巍巍地在旁人的搀扶下走到最前面,他年事已高,见识阅历都比别人要长,即便真有什么祸事,也由他一力承担。反正他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死不足惜。 “诸位军爷,可有要小老儿效劳的地方?” 清一色的少年将士并未答话,牵动缰绳驱使坐骑让开一条道路,面容如玉的俊朗少年骑着黑色骏马走出,红缨锁住的银枪背在身后,精钢红铠紧紧贴在身上,衬出少年修长的身形。在距离老者十余米的时候,少年纵身跃下马背,牵着缰绳慢慢走到老者身前。 流民们暂居在树林中,树叶树皮已经被啃食许多。入目的尽是疮痍,杂乱破烂的东西胡乱堆在一起,看上去如同垃圾场一样。碎掉一半的瓷碗中剩着半个干硬的馒头,已经能看到上面的黑斑,周围甚至有苍蝇飞来飞去,即便这样,还是被六七岁的小娃娃珍宝似的捧在怀里,生怕摔了。 褴褛的衣物不能蔽体,脏兮兮的挂在人们嶙峋的身体上,破开的地方露出清晰可见的骨痕,那是瘦弱到一定程度才会出现的痕迹。流民们或目光呆滞,或神色麻木,行尸走肉一样,几乎毫无生气,很难想象,这样一群人,能够从西边不远千里来到东都,究竟是经历何种苦难,才会让活生生的人变成这副模样? 李朝叹口气,在老者面前站定。 “老先生,我等是前来帮忙的。户部的李怀阳李大人正带着筹集的军资往这边赶,最多小半天的时间就能赶到,我等先行一步,给老先生报信,顺带通知大家将地方收拾一下,准备搭建帐篷。”少年的声音清清亮亮,带着这个年纪特有的味道,虽然年幼,却更给所有人信服的感觉。 “小子们,开工喽!” 随着少年的一声清啸,鲜红的天策大旗迎风而起,在风中猎猎作响。大旗之下,一百名少年有条不紊地分工合作,一口口铁锅被合力架起,一袋袋大米被搬下货车,劈柴烧火、担水淘米、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东都城外的上空飘起阵阵诱人的米香。 白发老者用力吸吸鼻子,咽下一口口水。刚刚挑来一担柴火的李朝走到对方身前,笑嘻嘻地说道:“老先生,快别愣着,让大伙都来领粥,吃饱之后才有力气干活。” 老者紧紧握住李朝的双手,眼中泪花点点,他想说什么,张张嘴,却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只是抓着李朝的手不断摇晃。末了,老者朝李朝深深鞠下一躬,声音哽咽。 “小老儿,小老儿……替这三千父老乡亲,谢过小公子。” 李朝被这一鞠躬整的眼眶发红,他只不过是举手之劳,何德何能担待得起老人家这深深一躬!他急忙双手托起老者。 “老先生,你这可是折煞小子了。” 李朝将老者扶到旁边的树下,亲自舀一碗热乎乎香喷喷的米粥送到老者手中。 “老人家,趁热吃吧。” 哪知道老者死活不愿意开动,直到确认每个人手里都端着盛满米粥的饭碗时,他才慢悠悠的开动。尽管此时粥有些凉,老者仍然吃的津津有味,一边吃,一边耸动鼻子,努力不让眼泪流出来。 多少天了,他终于又能吃上一口饭,终于,不会死在这里!可是,悲伤的情绪却不可抑制的迸发。他的儿子儿媳,还有年幼的孙子,都没能挺到这个时候,全部病死饿死在逃难的路上。想到孙子临死前瘦小的样子,老者忍不住涕泪纵横。 宝儿,爷爷,爷爷没用啊!爷爷…… 与老者同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悲伤的情绪弥漫在周围。没有经历背井离乡的无奈,没有遭受生老病死的苦难,这群正处在花季雨季的少年们,无法体会他们的心情。李朝默默的打个手势,少年们悄无声息的全部退下。 他们退至树林外,谁都没说话,气氛难得一见的压抑。 车轱辘转动,嘈杂的人声由远及近,李怀阳带着大部分军资朝这边赶来。小李承坐在最前面的马车上,上蹿下跳,看到李朝之后更是兴奋的直挥手。 “小叔叔,小叔叔!” 马车还没停稳,李承就要往下跳,索性李朝眼疾手快及时抱住他,才没让他摔下来。“你怎么来了?” 李怀阳从马车中探出头来,酸溜溜道:“小家伙一直吵着要找你,饭也不吃,没办法,我只好带他过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你儿子呢!” “我可生不出这么大的儿子。怎么样,路上没出什么事吧?” “出了点小状况,不过有贵人相助,顺利解决。”李怀阳神神秘秘的眨眼。 “贵人,谁啊?”李朝眼睛一亮,难不成? “朝儿!” “朝儿!” 一男一女两道声音传来,熟悉的声音让李朝喜上眉梢,他果然没猜错,李骁李绵回来了!李朝在原地又蹦又跳,不消片刻,两道异常熟悉的身影同时出现在他身边。 “大哥!二姐!你们怎么回来了?不是说还要一个月吗?怎么这么快?” “师门那边临时决定的,所以提前一个月,怎么样,你还好吧?”十七岁的李骁跟父亲李道安长得如出一辙,也不知道莫西风是怎么操练李骁,把人练得又黑又壮,站在李朝面前,跟小山墩没什么两样。他精壮的胸膛上覆盖着诡异的黑色纹章,纵横交错,比上次见到他的时候又多出几根。红尘一脉的功法比较特殊,以自身血脉激发自身潜能,多使用掌法、刀法,身上拥有的纹章越密,修为越高。不用系统观察,李朝也知道大哥的修为精进不少。 “好小子,又长高不少!这么下去,都快追上你姐姐我了。”李绵跟他娘柳芊冉一样,豪放怪力女,一掌拍在李朝的肩膀,疼的李朝呲牙咧嘴。 “哎呦喂,我的好姐姐,你不是学的舞乐之术么,怎么还这么大力气,这么下去,有人娶你才怪!”李朝不敢与李绵动手,只能在嘴上占便宜,结果换来李绵再次的暴力袭击。李骁在一边看的嘿嘿傻笑。 “咦,这是什么?” 打闹中,李朝眼尖的看到李绵腰间别着一对白色的轻绒小扇,趁李绵不注意,顺手牵羊放到手中把玩。 “拿过来!”看到李朝蹦到树上,李绵掐腰而立,毫无淑女风范。 “不,天这么热,我要好好扇扇才行。”李朝斜倚在树干上,笑眯眯的伸手摇扇,哪知扇子上突然传来一股大力,拉扯着李朝朝李绵的方向飞去。下坠的李朝手忙脚乱的松开扇子,快到地面时施展小轻功才没摔出个狗啃泥。 “我去,那是什么鬼东西?”站稳之后,李朝好奇的看向李绵,后者得意的挥舞着手中的轻绒小扇在炫耀。 “这可是天湘楼法宝之一的回雪扇,能提升将我的舞乐之术,就你那小身板,还想驾驭你姐的宝贝,哼,洗洗睡吧。” 李骁也在一旁帮腔:“你姐把回雪扇宝贝的紧,平时别人连看都不让看。” “切,稀罕!”李朝一会不和他姐斗嘴就不舒服,用李绵的话来说就是嘴贱。有时候她说不过李朝,直接选择暴力镇压,有他俩在,日子永远不会寂寞。“既然来了,就来帮忙吧,正好缺人手。”李朝毫不客气的使唤两人。 李骁点点头,李绵扇扇风,凉凉的开口:“搬东西这种粗活你们两兄弟来就好,我一个弱女子,还是捡些轻便的活来做吧。” “弱女子?你?”李朝又不记打,张口把心里的吐槽说出来,脑袋瓜子上又被李绵女王赏一巴掌。 “臭小子,我说是就是!”李绵把小蛮腰一扭,弱柳扶风纤纤细步的朝树林中走,然后,吧嗒一声,左脚绊右脚,倒在地上。李绵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爬起来,旁若无人的继续往前走。 李朝:…… 这槽他该如何吐起? 李朝显然是低估李绵的作用。正如李绵所说,体力活由男人们来干就行,她用自己最擅长的方式来帮助流民。 轻绒小扇缓缓展开,李绵翘起兰花指,指尖轻点扇面,氤氲的纯净灵气顿时荡漾开来。白扇半掩容颜,墨发轻舞飞扬,轻柔的衣衫在李绵的舞步中上下翻飞,宛如蝴蝶。莲步轻移,裙摆绽放成巨大的美艳花朵,磅礴的灵气铺天盖地席卷而来,手腕脚腕的银铃叮当作响,节奏分明,流民们的身体不由自主的跟随铃声轻轻摇晃,枯槁的面容回复丝丝血色。 正在搬军资的李朝觉察到这股灵气,才明白李绵在做什么。她在用天湘楼的舞乐之术,抚平流民内心的伤痕,用灵气滋养他们死气沉沉的生气。人界灵气稀薄,能够召唤出这么磅礴的灵气,除了李绵手中的法宝,就是她在使用自己的灵气。 一舞跳罢,李绵气喘吁吁,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脸色也有些苍白。李朝看的心疼,忙从物品栏中取出一筒五莲泉,狗腿地递与李绵。 “来,二姐,喝口水。” “算你小子有良心。”李绵不是第一次喝五莲泉,知道这水蕴含灵气,也不跟李朝客气,也不问他从哪里得来的这好东西。李朝有秘密,这是李家人都知道的事情,他不说,他们自然不会去问。 喝过五莲泉,李绵的脸色变好不少。“走走走,干活了!”李绵拍打李朝,姐弟二人去那边帮忙。 山雨欲来风满楼 对于李骁李绵的归家,李家的两位夫人表现出十二万分的高兴,把兄妹两人从头摸到脚还嫌不满足,拉着两人不放手,一直问东问西。最近怎么样啊,身体好不好啊,有没有意中人啊诸如此类。 李朝乐得看好戏,揽着李承在一边看的兴致勃勃,直收到兄姐无数次的求救眼神之后,他于心不忍,才出言相救。 “娘,大嫂呢?在后院休息?” “今个儿一早,王爷府派人传话,说是王爷听闻自己又要喜得外孙,高兴地紧,遂把你大嫂接过去小住两天。故两天就会回来。” 与他们一同回来的李怀阳听到这个消息,忙问道:“王爷与我爹一同进宫,这么说来,我爹岂不是也已经回府?” “早替你问过了,你爹上午就回来了,还到我这里坐了一会,这么着急,不留在这里吃晚饭?”公孙青溪嗔怪他个没良心,有了爹就不要婶娘。 李怀阳嘿嘿一笑,抱过李承:“走,承儿,跟爹回家见你爷爷咯。” 往日提到见李靖安,小家伙跑的比谁的快,可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哭着闹着扒在李朝身上不松手,不似平常的假哭假闹,而是真的涕泪横流,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只把在场几位女性心疼的哟。 “要不,就让承儿在这儿呆着吧,左右有我们这么多人照看着。哎呦哟,你看看哭的,我都心疼死了。”公孙青溪最为心疼,面上露出揪心的表情。 “没事的,婶娘,我看他是怕父亲考他功课,才会耍赖不想回家。昨天刚夸他懂事,今儿个又原形毕露,唉,总不能一直娇惯着他。身为男儿,要敢于担当,李承,你要是再哭闹,爹就把你扔到山上喂老虎!” “两位婶娘,阿骁阿绵阿朝,我先告辞。” 李怀阳抱起李承,不顾小家伙在他身上拳打脚踢,又抓又咬,冷着心肠抱着李承出门。 “秋姑,快派马车将人送回去,哎呦,作孽哟!” 小家伙撕心裂肺的哭声越飘越远,在场人都长舒一口气。本以为此事就此结束,谁也没料到,这一别,再见时,已经天人永隔。多年之后,李朝偶尔会想起这一幕,那时候他想,李承,怕是早早就感应到什么了吧,如果当初……是不是……呵,这世界上最缺少的,就是如果。 是夜,月黑风高,星稀云疏,东都城郊的一处庄园内,寂静无声。院落内灯火通明,却意外的没有任何人影,连一丝虫鸣都未曾听见。 房门被轻轻推开,烛火将人影映落在洁净的石板路上,青年提着一壶好酒,走出房间。他身形闪动,转瞬间跃至小楼顶端。 晚风作急,吹动青年的衣衫,黑发扬至一边,偶有两根撩碰他的脸颊,酥酥麻麻,青年却动也不动。良久,他朝着小楼一侧漆黑的地方轻作一揖。 “师傅,酒。” 黑暗中,陆酒仙的身影渐隐渐现,表情没有平日的嘻嘻哈哈,难得一见的严肃。他的背后背着一柄巨大的重剑,隐约可见剑柄处狰狞的金蛇,凶狠地吐着信子。 “你早就知道了,是吗?” 端木瑾的表情隐藏在黑暗中,让人看不真切。他的声音不疾不徐,很是平静的承认:“是。” “什么时候?”问完,陆酒仙自己倒嗤笑自己。“倒是我糊涂了,早知道你是个聪明人,你在一开始就知道吧,在我收你为徒的时候?” “是。”端木瑾如实回答。 “太过聪明,未必是什么好事,有时候,难得糊涂啊。”陆酒仙状似感慨的抚上自己腰间的酒壶,手指在上面轻轻摩挲。“我在想,你究竟知不知道,我今天,其实是来杀你的呢?” 绑住重剑的布索随风飘入夜色,陆酒仙双手持剑,剑尖碰在楼顶的瓦片上,发出一声脆响。 端木瑾沉默以对,他一动不动,身影渐渐与夜色融为一体。良久,他弯下腰,将手中的酒坛轻轻放到楼顶上。 “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我还知道……”端木瑾音调一扬,一抹银光从他袖口疾射而出,直直袭向陆酒仙面门。 陆酒仙似乎没想到端木瑾会先发制人,不由一愣,下一秒,端木瑾的施展他的绝技“随风潜入夜”,身影骤然在原地消失。巨大的危机感将陆酒仙团团笼罩!耳边是骨骼碎裂的声音,他的瞳孔瞬间缩小,之后,是身体轰然倒地的声音。 “我知道的事情多着呢,师傅!” 夜晚如同大雪,可以将一切掩埋,当太阳升起,又是新的一天。昨晚城外的一切都不为人所知,所有人都以为新的一天又会是平常的一天,照例做着自己平日所做的事情,没人能想到,今天过去,一切都将物是人非。 早饭过后,公孙青溪正在绣花。她要为端木晴肚子里的孩子绣个美美的肚兜,柳芊冉坐在一边看兵书,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蓦地,柳芊冉赶到一阵头晕目眩,手中的兵书掉落在地上。没等她去弯腰捡起,就听到公孙青溪一声呼痛。她不小心扎到自己,正把手指放在口中吮吸。鹅黄色的绣布之上,一抹血色异常刺眼。 “没事吧?” “不碍事,不小心扎了一下而已。朝儿他们已经出门?” “一大早就出门了,说是安置流民的工作剩点尾,下午就能做完。” “他们几个这两天辛苦了,晚上让厨房做点好菜,给他们补一补。” “已经吩咐下去了。” …… 安置流民的事情并非一朝一夕,李朝带天策军搭建完帐篷之后,又帮忙在附近撒石灰防瘟疫,这些本该是李怀阳的活,可不知道为什么,这两天李怀阳一直没出现,也没大伯和李承的消息,李朝琢磨着今天下午完事之后要不要去李府看看。 中午李朝在流民营吃的饭。三兄妹坐在一起,李朝看到李绵胃口不佳,吃了两口就把饭菜放下。 “怎么了,二姐,不舒服?” “从早晨开始,我就一只心神不宁,总觉得会有什么事情发生。”李绵皱眉,目光流露出担忧。 “能有什么事,二姐你……” 话没说完,李朝腾地站起来,目光死死的盯着远方。李骁李绵回头望去,看到李朝的贴身小厮南亭骑马飞奔而来。 不知道他经历什么,此刻衣衫凌乱,面如死灰,红红的眼眶说明他刚刚哭过。他看到李朝三人,远远地大声叫着“少爷,少爷,快回府!”他平时没怎么骑过马,在靠近树林的时候猛一减速,骏马前蹄高高扬起,他从马背上摔落下来。 顾不得从地上爬起来,南亭手脚并用连滚带爬的往李朝这边赶,颤抖的声音中带着浓浓的哭腔。 “少爷,少爷,快回府,李统领回来了!李统领,带着将军的枪,回来了!将军他,将军他……” “我爹他怎么了?快说!”半跪在南亭身前,他扶住对方的肩膀,睚眦欲裂。他心中隐隐有个不好的答案,却固执的不愿朝那方面想。他知道自己的手在发抖,浑身都在不可遏制的发抖,却控制不住。不会的,一定不会的,一定不会的,一定不是他想的那样。李朝听到自己吞咽唾沫的声音,甚至能够听清自己粗重的呼吸。 然而南亭的下一句话,将李朝打进地狱。 “将军他……战死!” 李朝如遭雷击,脸上瞬间血色全无。他张张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周围人声嘈杂,他听到马匹的嘶鸣,听到大哥二姐高声的质问,听到冷风呼呼吹过树林卷动树叶的声响,一切是那么的清晰,一切又是那么的不真实。 他的脑海中只回荡着两个字。 战死! 战死!战死?谁战死了? 身体比思维先行一步,李朝已经无法思考,脑袋里混沌一片,他凭借本能跃上马背,肉掌毫无所觉的拍在马背上,力气之大,让战马吃痛地一跃三丈,带着麻木的李朝飞快的消失在众人视线中。 只用了原先三分之一的时间,李朝从小树林赶回护国公府,路上撞翻行人无数,此刻也没有心思去理睬。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快点赶回家,蠢爹会笑着从旁边跳出来,用长枪挑起他的腰带,告诉他这只是一个玩笑。只是一个,恶劣的,玩笑。 一片白,眼中是一片刺目的白色,白色的大门,白色的人,以及白色的灵堂。不知是谁在他耳边哭泣,肝肠寸断,泣不成声。有人过来唤他的乳名 恋耽美 分卷阅读9 修真之军爷奋起 作者:醉花卧雪 他浑然未觉,目光呆滞的迈动步子,双腿灌满铅似的沉重。谁,谁死了?李朝全身充满恐惧,他大吼着叫家丁过来问话,然而张大着嘴,却无法出声。 灵堂中的木鱼声一下下敲在他的心上,一段段往生咒令李朝心碎,弥漫的香烟缭绕,终于,李朝走到灵堂前,看清里面的一切! 一杆长枪,孤零零的立在灵堂中。那是李道安,从不离身的火龙沥泉。枪在人在,枪毁,人亡! 他的噩梦,最终成真! 古来征战几人回 李朝双腿一软,瘫倒在灵堂前。 有仆从上来搀扶他,他挣扎着甩开对方的手,脚步虚浮地走到灵堂内。 火龙沥泉静静的立在他面前,一如既往,上面还有干涸的斑斑血迹,结成暗红色的血块,看上去脏兮兮。李道安最爱惜他的宝贝长枪,恨不得一天擦三遍,怎么能容忍上面沾满污秽?没有尸骨,自然没有灵柩,只是放了一套他平日所穿的战甲,上面还有李朝小时候调皮烧出的窟窿,被李道安一顿好打后,李朝用歪歪斜斜的针脚缝上一块补丁,明明其丑无比,李道安却固执的穿了好多年。 长枪依在,战甲犹存,怎么偏偏那手提长枪,身穿战甲的人,不在了呢。明明他都还记得,初见面时一杆长枪横扫,威武的身姿挡在他们娘俩面前,连斩十数黑衣人;他还记得,男人站在摇篮边那宠爱的眼神以及不让他哭闹时手足无措的威胁;他还记得,男人手把手教他握枪教他出招时的技巧;他还记得,男人用他面前的这杆枪,挑起他的腰带,将他高高地举起,两人欢乐的笑声遍布军营……这些他都记得,怎么偏偏他最该记得的人,不在了呢? 李骁回来了,李绵也回来了,所有人都在哭,悲伤的,沉痛的,撕心裂肺的,李朝却没了眼泪。他听到自己在发问,声音异常平静。 “你们都哭什么?爹不是在这儿呢,他的枪还在,战甲也在,我们再等一会,再等一会儿,爹就出来嘲笑你们,一群笨蛋。”李朝在笑,笑着笑着,他感觉有什么东西从他的脸颊上滑落,李朝茫然的抬起手,冰凉的液体滴落在手心。这是,眼泪?李朝不自觉的抚上脸颊,才知道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有人把他搂进怀中,哭泣着叫他的乳名,一遍又一遍。明明对方怀抱很温暖,李朝却冷的浑身发抖。除了冷之外,他什么都感受不到。他空洞的眨眨眼,冰凉的眼泪淹没在对方的衣襟。 他这是死了吧?如果没有,为什么他什么感觉都没有,没有心痛,没有悲伤,除了漫无边际的冰冷,他的世界,一片苍白,空虚的可怕。 李道安,是不是也去了这样一个地方? 李朝不知道,他眼前一黑,失去意识。再次醒来时,他躺在自己的床上,李骁守在床头,轻声的啜泣,眼睛已经哭肿,跟核桃似得。他主意到床上的动静,忙止住哭声,紧张地看着李朝。 娘跟二娘入宫之前吩咐过,阿朝若是不主动提起,一定尽量避免提到爹过世,也尽量不要在李朝面前哭,以免再次刺激到李朝。中午李朝的骤然昏迷,着实吓坏一家老小。阿爹已经过身,可不能再让他唯一的弟弟有个好歹。 李朝挺在床上一动未动,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头顶的床幔,也不哭,就那么僵尸一般挺着,李骁看的害怕,轻声试探着唤他:“阿弟,阿弟?” “哥,我没事。”就在李骁以为对方不会有反应的时候,李朝平静的回复一句,然后,他又问李骁,“父亲他,真的?” “……是。”李骁的应声中带着隐隐的哭腔,却又怕自己一哭把李朝带崩溃,强忍着咬住下唇。“李统领拼死带回来的消息,皇帝亦下过圣旨,父亲他,真的……没了。”李骁没敢说死字,那个字对他来说太过陌生,也太过可怕。生平十七年,头一次,他认识到一件永远的事情,永远不能,再回头的事情。 李朝猛然攥紧自己的拳头,咬紧牙关,颤抖着吸进一口气,呼出。他缓缓坐起来,将滴血的拳头藏在身后。 “阿弟……”李骁看到李朝闭上双眼,胸膛起伏,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然后,他睁开双眼,眼中平静无波,黑色的瞳孔倒映出李骁的模样,让人无法猜透他的心思。 “走吧,哥,咱们做儿子的,该为父亲……送行!”最后两个字,几乎用尽李朝所有的力气,他恨得咬牙切齿,不敢相信李道安就这么抛下他们孤儿寡母,连个道别都没有,就离开人世。他怎么能!他怎么敢! 护国公府上下挂满缟素,到处都是死气沉沉的白。身穿丧服的仆从们或真或假的面容悲戚,低着头脚步匆匆,看见李骁李朝兄弟二人,沉默的行礼,而后又脚步匆匆的离开。他们有太多的事情要做,葬礼,本就是最累人的仪式。 此时已经是傍晚,天空飘起淅淅沥沥的小雨,打在庭院中巨大的芭蕉叶上,啪啪作响。晚风夹着细雨扫进走廊,李朝只觉一阵阴冷,忍不住打个寒战。李骁见了,想叫来下人为李朝拿件披风过来,被李朝拒绝。 “哥,不用,我撑得住。” 两人走到前院的灵堂前,一身丧服的管家正在吩咐下人做事,看到两兄弟过来,上前一一见礼。 “李管家,孝服呢?” “在灵堂,小少爷……”李立下意识的回答,他还想说些什么,李朝已经带着李骁走进灵堂,穿戴好白色孝服,腰系麻绳,直挺挺的跪在灵堂前。李立见状,忙跟着两兄弟一起跪下。 “娘和大娘呢?”李朝没瞧见两人的身影,问道。 “大夫人二夫人进宫去了。皇上下旨,说是太后的意思。李统领那边已经找大夫瞧过,暂时没有性命之忧,只是失血过多,还在昏迷,具体的细节,只能等他醒来之后才有答案。小姐伤心过度,已经几度昏厥,老奴差人把她送回房,可要我叫她过来?”李立事无巨细一一回答,家中长辈都不在,能做主的,只有李朝这位未来家主。 “不用,让她休息一下吧。可有报丧?”李朝又问道。 “未曾,只给大老爷那里、摄政王府和礼部的柳家去过信,其他的,还得夫人们做主才行。” “这几家可有回信?” “王府与柳家都有回信,只是大老爷那里,未曾有人回信,报丧的人也没回来。” “兴许是路上有事耽搁,派人再去。今晚要为父亲守灵,作为家族长子长孙,大哥与李承必须到场。” “老奴晓得。公子可还有事情吩咐?” 李朝颔首摇头:“有事我会叫你,劳烦李管家了。” “不敢不敢,老奴惶恐。这本是老奴份内之事,公子莫要折煞老奴。老奴告退。”李立叩拜之后退出灵堂,兄弟俩在灵堂内,隐约听到李立吩咐下人的声音、匆忙的脚步声以及大门打开又合上的声响。 待到一切又恢复平静,李骁才把目光放到自家弟弟身上。看他有条不紊的处理这一切,根本不像个十二岁的孩子。他的眼中没有任何情绪,平静的令人感到可怕,这个陌生的人,是他的弟弟? 李骁不敢置信,心底莫名升起一股难掩的悲伤。他似有所觉,随着父亲的离世,他记忆中的那个活泼可爱的弟弟,也随之一起死去。他张张嘴,什么都没说出口,眼泪唰的流满脸颊。 阿弟,别这样。 晚饭是李绵端到灵堂的,按照万世仙朝的习俗,未出嫁的女儿是不能穿孝服的,何况李绵与户部文家长子文仲已有婚约。她除去粉黛,卸下首饰,只着一身素衣,头上别朵白花,以示哀悼。兄妹三人都没什么食欲,跪在地上草草吃几口作罢。 傍晚的淅淅小雨在夜里变成瓢泼大雨,公孙青溪与柳芊冉滞留皇宫,还未回府。前去李府送信的家丁也没回来,李朝有些在意,总觉得今夜会发生什么事情。李道安的死占据他的全部精力,他没办法再去思考其他的事情。 李立撑着伞穿过大雨倾盆的前院,在灵堂外抖抖湿漉漉的衣衫,这才走进灵堂内,跪下向李朝禀报。 “少爷,刚才皇宫中派人传信,说是今夜雨太大,两位夫人就在宫中别院住下,明日一早再差人送回来。” 李朝会意地点头应下,旋又问道:“我知道了。去给大伯家送信的人还没回来?” 李立摇头:“未曾,要不要再派人过去?” 李朝觉得事有蹊跷,从护国公府到大伯家,总共不过一个时辰的脚程,不可能到现在都没回来。他抬起头,目光穿越房门,落在漆黑一片的天空。他有种感觉,今晚注定是个不平静的夜晚。 天空骤然一亮,凄厉的闪电过后,炸开一道惊雷。受到惊吓的李绵躲进李骁的怀中,无助的瞪大双眼。雷声过后,是短暂的寂静,李朝耳尖的听到有人在拍打大门,间或能听到小孩子的哭声,在雨声中尤为微弱。 李朝一开始以为是自己的错觉,直到管家也在犹疑。“少爷,好像有人在拍门。” 李朝脸色骤变,他想起来这熟悉的哭声是谁了,是李承! 这大半夜的……果真出事了!“是李承!快去开门!” 李立“唉”了一声,出门就去找雨伞,李朝嫌弃他墨迹,直接冲入雨中。大雨浇在他身上,短短几步路的距离,李朝就被浇个透心凉。身后的李立撑着雨伞跟在李朝身后。 “少爷,伞。” 在李立的帮忙下,李朝打开厚重的大门,一大一小两个身影跌落进门内。一向注重仪表的李靖安全身湿透,连蓑衣都没穿,抱着仅穿中衣的李承,摔在地上爬不起来。祖孙两人的模样狼狈不堪,李靖安似乎还受了伤,身下氤氲出深色的液体。李承脸色通红,病恹恹地,好像在发烧。小家伙倔强的瞪大双眼,死活不肯睡去。 被这一幕惊住的李朝只听到李靖安说了一句话:“摄政王谋反,整个东都,都被叛军包围了! ☆、第24章 渔阳颦鼓动地来 说完这句话的李靖安气喘吁吁,鼻翼间发出微不可闻的颤抖,像是在忍受极为剧烈的疼痛。“快快快,把大伯抬到屋里。”李朝对听闻外头动静而出来的李骁李绵说道,却被李靖安制止。他伸出血迹斑斑的手,去拉李朝。李朝急忙跪在地上。 “没……没用的……” 又是一道闪电划过夜空,李朝看清面前的场景,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一支羽箭当胸穿过,箭尖露在外面,将李靖安的胸膛前后贯穿,明明是该当即殒命的伤势,他却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把李承送到李朝这里。 “救……救……救……李承……” 又是羽箭破空的声音,在李骁李绵的尖叫声中,李朝被一股大力推开,紧接着,羽箭擦着他的耳际飞过,没入李靖安体内。 “大伯!” 李朝失声大吼,他快速的扭过头,借着一闪而过的闪电,看到门外密密麻麻的铁甲以及他们拉开的长弓。 “关门!快关门!”李朝大吼,冰凉的雨水顺着他的头发流进他的口中,他手脚并用的爬起来,用尽全身力气,与李立一起把大门关上。门缝闭合的那一刹那,他看到无数羽箭朝这边飞来,若是在晚一点,他们所有人都会被身寸成筛子。 羽箭定在门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李朝脸色煞白,抖着双手插上门闩。“哥,把鼎龙柱搬过来,抵住大门,不能,不能让他们攻进来。姐,给天策军还有李家军发信号。”李朝颤抖着咽下一口唾沫,看到李骁李绵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不由大声吼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难道你们都想死在这儿吗?” 李骁复又跪在李靖安身前,浑身都在颤抖。刚才的那支箭,直直穿透他的咽喉,李靖安当即气绝而亡。锋利的箭尖距离李承的额头仅有不到三厘米,李靖安的鲜血顺着箭尖滴落在李承脸上,小孩满脸鲜血,目光呆滞的盯着李靖安,一动不动。 李朝扒开李靖安死死抱住李承的手,探探李承的鼻息,还有呼吸,没事。“李管家,姐,你们带着李承,将府中的老弱妇孺全都带进密室。哥,你去召集府中男丁与护卫,能战斗的,随我一起誓守李家,其他的,也都带进密室。如若,如若我们战败,你们就从密道逃跑,逃得越远越好,永远不要回来。” “不!”李绵拒绝的斩钉截铁,“我跟你们一起。身为李家儿女,我绝不会临阵脱逃,更不会弃你们于不顾。若生,大家一起生,要死,咱们来世再做兄妹!” 李朝深深的看一眼李绵,后者眼中泪光闪烁,却毫不胆怯。他闭上眼,没有再说什么。“南亭!十里!满城!”李朝大喊。 三个身影慌慌张张的跑过来,看到地上李靖安的尸体不由一愣,满眼的震惊。然而李朝没给他们缓冲的时间。他吩咐他们:“南亭,十里,你们俩跟随管家,将李统领带到密室去。满城,与我一起把伯父抬到灵堂。” 李绵也上前帮忙,三人合力将李靖安的尸身抬进灵堂,与李道安的战甲放在一起。李骁去召集男丁,李承依然毫无反应的被李立带走,此刻李朝却没时间照顾他。他扭头看到仍旧立在一旁的火龙沥泉枪,毫不犹豫地将长枪握住,傲血与铁牢心法流转,长枪顶端猛然窜出一道剧烈的金色火焰。 他一把扯下身上的孝服,露出里面贴身的红色战甲,手提长枪,快步走到灵堂外。李骁已经将男丁与护卫召集起来,正等在外面。他们个个不知所措,有些还不知道具体发生什么事情。 夜雨不停,李朝站在雨中,高声道:“摄政王谋反,叛军已至护国公府外。想要娶妻生子的,可以跟随李管家去密室,里面有密道通往城外。其余兄弟,与我一起共抗叛军,誓与李家共存亡!” 有人选择离开,有人选择留下,李朝闭着双眼,持枪而立,静静地听着大门被剧烈撞击发出的声响。脚步声最终消失,李朝复又睁开眼,看着自己面前留下的四十余人,眼中精光连闪。 “李朝在此拜谢!若有幸生还,我李家,绝不忘诸位大恩;若命丧于此……若命丧于此,咱们黄泉路上,也有人作伴!” 李朝跪倒在地,对着这四十余人连叩三个响头,对方哪敢承受李朝这么大的礼,呼啦啦的跪成一片。 “少爷说的哪里话,我等生作李家人,死为李家魂,为家国而死,死而无憾!”有人在说话,有人在流泪,有人在告别,有人在道歉,却再无一人退缩。李骁将兵器分发下去,所有人静静等待破门的那一刻。 李骁身上的青色纹章在静静发光,他在手上戴上指套,藏青色的指套几乎全部隐藏在黑夜中;李绵抽出别在腰间的回雪扇,莹莹流光中似乎能看到晶莹的雪花,大红的鱼龙舞水袖盘旋在她的头顶,蓄势待发;李朝站在所有人的前面,凭枪而立,火红的长枪在夜晚尤为引人注目,以一种近乎悲壮的方式指引方向。 大雨依旧倾盆,前院的地上已经汇成小河,雨水落在地上,打在水中,声势浩大,却也无法盖住越来越清晰的撞门声。 鼎龙柱一点点后移,在地上划出深深的痕迹,大门抖动的愈发厉害,摇摇欲坠。终于,轰隆一声,护国公府的大门,应声而倒!一身黑甲的叛军潮水般涌入,密密麻麻地将众人围堵的水泄不通。 大雨瓢泼,雨水掩埋李朝的表情,黑夜中,火光映射的眸子如同凶猛的苍狼,凶光毕现!长枪吐出火舌,在雨夜中结成蜿蜒的火龙,率先拉开这场生死之战!龙吟破空,李朝化身修罗,率先冲入敌阵。长枪所指,所向披靡!枪尖的火焰在李朝心法的驱使下,越燃越烈,被刺穿重甲的将士,无一例外被火焰灼伤。 战八方!沧月!穿! 掠如火!疾如风!撼如雷! 李朝从未像今天这样,将长枪使唤的得心应手。他毫无保留的,将李氏枪术与天策功法融会贯通,配合火龙沥泉枪的十倍威力,横扫任何冲上来的敌人! 杀!杀!杀! 李朝从未想过自己会像个杀人狂魔一般砍人如切菜,他一直觉得,杀人这种事,即便是下辈子,他都不会去做,毕竟,作为正常人,谁会去残杀自己的同类?然而事实上,李朝杀起人来毫不手软,枪枪直刺敌人要害。他知道,如果他心慈手软,此刻倒下去的,就会使他自己,还有他身后的李家所有人。人被逼到绝境,总能爆发出可怕的能力。也许这一刻,李朝的内心深处在颤抖在害怕,而他的枪,却毫不犹豫!这就是守护,这就是生存! 紧随其后的是李骁,只听他暴喝一声,全身青光闪现,青色的纹章隐隐浮于他身体周围,诡谲的变幻明暗。紧握的拳头重重捶在地上,地面登时龟裂。巨大的力道冲击起地上的砖石,在李骁面前掀起一道土墙,呼啸着冲向扑上来的重甲军士。砖石横溅,击伤最前面的敌人们。紧接着,李骁化拳为掌,青色纹章猛然聚于手臂,化成一股强大灵力逼入地下。 “红――尘――落――英――掌!” 随着李骁的呼喝完毕,地面开始猛烈的颤抖,冲天的火柱破土而出,宛如囚禁千年的火龙破阵而出,最炙热的,最猛烈的火焰,声势浩大,威力无穷,直逼天际。饶是李朝,都被这浓烈的火焰烤的浑身发热。更别提那些被火柱直接击飞到半空的军士,不是掉下来摔死,就是被火焰活活烧成灰! 火柱直接将雨水烤成白茫茫的蒸汽,一时间,李家大院内雾霭缭绕,水烟成片。李绵后退两步,慢慢闭上自己的双眼。 回雪扇轻摇,鱼龙袖曼舞。她以自身为媒介,凝聚起天地灵气。 雨水乃无根之水,行迹四方结云成雾,是人间最具灵气的物什,李绵身具金、水双灵根,再没有比从雨水中汲取灵力方便的途径。 李氏三宝之一的鱼龙舞水袖在她有意识的操控下,分成四十六道红绫,缠绕在每个人的手臂上。大红的颜色发着光,血一般的颜色,在夜晚中尤为壮烈。李绵在心中为自己数着拍子,一圈,一圈,又一圈的旋转。 凝聚在她身上的灵力仿佛波纹一般荡漾开来,每一片红绫,都在疯狂的吸收晕染开来的灵力,为宿主源源不断的提供力量,治疗伤口。这是李绵的战斗方式,天湘楼的舞乐辅佐之术,向来不能与人直接对战。倒是和忘归谷的丹药一脉九成相似。 黑甲军士自然不会放任李绵这般,锋利的羽箭瞄准翩翩起舞的李绵,拉弓,松弦,羽箭破空尖啸,直直刺向李绵心口。待到李朝发现时,为时已晚,羽箭已经距离不到李绵一米,而他自己,也因为一时分神,左臂被砍出一道狰狞的伤口。 “姐!” ☆、第25章 惊破霓裳羽衣曲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彩光从天际骤至,将羽箭劈成两截。李朝心中一喜,随即听到一声极为熟悉的佛号。 “阿弥陀佛。” 不知何时,守卫在李氏祠堂的大师在房顶迎风而立,周身佛光笼罩,在他身体周围形成一道屏障,雨势再大,也没能打湿他的衣袍,宽大的袈裟猎猎作响。彩光倏忽回到大师身边,浮于他身侧,李朝才看清,那竟是李家三宝之一的白龙珠。 大师袖袍轻甩,白龙珠盘旋两周,蓦然化成一道彩色屏障,将李绵护在其中。彩光流转,黑甲军士的大刀砍在上面,竟被一股大力弹出老远,羽箭身寸在上面,只能泛起一点涟漪,再不能前进半分。 有大师和李绵相助,李家人虽少,却牢不可破,任凭黑甲军士前赴后继,他们的防守如同最坚固的城墙,巍然不动。 然而李朝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的手臂已经开始发麻,挥舞长枪的动作逐渐慢下来,体力已经快到极限,李绵的功法虽然能够快速治愈伤口,却无法补充流失的体力,如此一来,李家失守,是早晚的事情。 李朝咬牙刺死最近的黑甲军士,退到奋战的李骁身边,两人背靠背,并肩作战。 “哥,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们人数太多,得想办法突围才行。” “敌人人数太多,外面被围堵的水泄不通,除非你的天策军能够及时赶来救援,否则……”李骁的语气带着略微的绝望,若是只有他们兄妹三人,逃出生天根本不是什么难事,关键是他们身后还有偌大的李家,不能弃之不顾。如此一来,他们的处境尤为被动。他们现在,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天策军及李家铁骑的身上。 李骁的双拳早已沾满鲜血,周身的青色纹章暗淡失色,灵力告罄是早晚的事情,李朝已经看到他有好几次眼见被敌人砍中,若不是房顶上的大师出手相助,击退敌人,他身上早就布满伤口。 李绵那边也不好过。过度使用灵力导致她脸色苍白,把自身当做媒介来吸收灵力,对她本身修行而言,有害无益,稍有不慎,她体内的经脉就会被巨大的灵力撕成碎片,堪有性命之忧。可以说,李绵这是在用自己的生命冒险,换取李家所有人生存的机会。 出家人不可妄动杀念,大师只能在危急关头护住他们,而不能用自己的强大实力击退敌军。看着下面浴血奋战的兄弟二人,大师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又穿越到上古神魔之战的战场,白衣染血的师兄拖着重伤的身体挡在他前面,头也不回地对他说:“师弟,你是白龙寺最后一名僧人,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记住,此生,不可妄动杀念。”随后映入他眼帘的,是冲天的佛光以及师兄高大的背影。 妄动杀念,佛灭身死。 大师修行的是上古一脉的《佛心诀》,一旦双手染血,必定形神俱毁,灰飞烟灭。他曾在佛祖面前发过宏誓,背负着白龙寺最后僧人的使命,他会活下去,一直活下去。 大师垂下眼睑,将下方染血的画面拒之门外。不见,不知,便不觉,不悔。 此刻兄妹三人已经是强弩之末,众多家丁护卫中开始出现死伤,并未见大师出手相助,只有在他们三兄妹遇险的时候,大师才会出手,其余人的生死,与他无关。李朝无暇分心去照顾他人,伤亡越来越多,李朝心中愈发焦急。 就在此时,门外一阵强劲风浪袭来,伴随着一声巨大的撞击声,几条金色的巨蟒窜出,在黑甲军士中横行,敌军被冲撞的人仰马翻。粗狂的彪形大汉双手持着一柄巨大重剑,冲破雨幕,风一般扫进李家院墙,而在他身后,是一队熟悉的红恺士兵。 是陆酒仙与天策军! 李朝喜出望外,仿佛吃下一颗定心丸,更加卖力的战斗。陆酒仙不愧是实力超强的男人,一把重剑挥舞的虎虎生风,身形在黑甲军士中穿行,如同幻影,每一剑下去,都会带走一个黑甲军士的性命,不带仁慈的将其斩杀。他的表情异常冷酷,没有平时的豪放不羁,甚至带着凶残的意味,看到这样的陆酒仙,李朝眉头一皱。 黑甲军士人数再多,终究是凡人之躯,在陆酒仙绝对的力量面前,几乎毫无还手之力,不消半个时辰,就溃不成军。叛军节节败退,围在陆酒仙周围不敢上前。李朝的天策军和李家铁骑的余部已经冲破包围圈,突进到护国公府,将李朝等人护在身后。 陆酒仙的重剑重重插在地上,冷眼一扫,就听到一阵哐啷的丢盔弃甲声,被吓破胆的黑甲军士落荒而逃。 虽然暂时击退叛军,但是这一仗损失惨重。天策军从军营一路杀到护国公府,一百人只剩一半不到,李家铁骑的余部也折损过半,活下来的将士们,个个浑身浴血,伤痕累累,已经看不出盔甲原来的颜色,上面全是或敌人或自己或同伴的鲜血!他们齐刷刷的跪在李朝面前,看得李朝心头发热。 这一夜的雨好似没完没了,地上的血水汇成一道道刺眼的河流,在遍地的尸体中来回流淌,李绵正在照顾伤者,李骁在清点人数同时布置防守,叛军虽然退下,可谁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卷土重来,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前,一切都不能掉以轻心。 李朝正打算上前谢陆酒仙前来相助,未料到东边忽然冲起惊天雷光,陆酒仙脸色微变,失声道:“皇宫出事了!” 李朝心中一紧,脸色变得异常难看。他娘跟大娘还都在皇宫。一想到两位娘亲可能有生命危险,李朝再也坐不住,焦急的朝战马奔去,结果半途被脚踩飞剑的陆酒仙拦住。 “上来,我带你去!” 金色的重剑扬天而起,李骁在下面大喊大叫说些什么,雨势太大,李朝没听清,也没去理会。在陆酒仙全力的御使之下,两人飞速朝皇宫赶去。 越是靠近皇宫,雷光越来越亮,还能看到猛烈地飓风刮起雨水,与耀眼的奔雷战成一团。两道人影飞在半空,各自御使术法对战,不时化作两股光团战在一起。透过雷光,李朝看到一身青衣的男子正是端木瑾,他身上左一块右一块的焦黑,左臂不自然的下垂,像是受了极重的伤。他的脚下是一团清风,载着他灵活的躲避对面黑衣人的闪电雷光,不时用右手掐指诀,召唤飓风攻击黑衣人。 又是一道惊雷闪过,借着雷光,李朝看清男人脸上的伤疤,不由一愣。他认得这个伤疤,十二年前,李道安在追杀他们母子的黑衣人脸上留下这道伤痕。火龙沥泉的火焰有这个特性,一旦被灼伤,除非重塑肉身,否则伤疤将永不祛除。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李朝按捺住内心的杀意,跳下飞剑。 “夫子,你去帮阿瑾,我去找我娘。” 下方就是被重兵围困的皇宫,老皇帝和太子等人被围困在宣武殿,一身龙袍的摄政王端木德在宣武殿门口,正拿着圣旨,逼迫门前的皇帝下诏盖印。他看上去意气风发,满脸堆笑,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大哥,你就别犹豫了,乖乖盖上大印,我可以给你们父子留个全尸。否则,可别怪做弟弟的,心狠手辣,可怜我那端木玉侄儿,不识时务,落得万箭穿心的下场。” “玉儿,玉儿……”皇帝端木知浑身颤抖,又气又怒,他可怜的孩子,一想到端木玉临死前的惨状,端木知怒视端木德,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食其肉,啖其血,以解他心头之恨!端木瑜同样目眦欲裂,对他名义上的皇叔恨得咬牙切齿!他虽不喜端木玉,然而说到底,他终究是同他一起长大的一奶同胞,所谓兄弟,打断骨头还连着筋,纵然两人之间有皇位之争,他也从未想过要害其性命。端木德,他怎么敢! 端木瑜死死紧握拳头,指缝间有鲜血流出,此刻,他恨不得立刻冲上去,将端木德碎尸万段。但是他不能,且不说他没有能与对方抗衡的武力,还会破坏他酝酿多时的计划,他只能忍,把仇恨深深埋进心底,等待最终的爆发。 在场所有人都没料到,就在此刻,变数突生。 红枪红铠的少年从天而降,落地时一个后翻,单手撑地,稳稳落下。完全无视场中紧张的气氛,少年的第一句话就是“我娘呢?” “朝儿,是朝儿吗?” 公孙青溪虚弱的声音从大殿之内传来,仿佛在忍受极为沉重的痛苦,声音中还带着隐隐的哭腔。李朝脸色剧变,立即施展轻功朝大殿奔去,他心中隐隐有不好的预感,心中暗自祈祷。人群自觉的让开一条道,李朝冲到门前,目光一下子就落在公孙青溪与柳芊冉身上,待看清两人的情形,他脑袋一懵,大吼出声:“娘!” ☆、第26章 高堂明镜悲白发 公孙青溪脸色苍白地半跪在地上,手捂胸口,嘴角有殷红的鲜血流出,看上去极为狼狈。而柳芊冉,则躺在她面前,一动未动。她身下有大片血迹,染红她一身素色的衣衫。 李朝一步一步的颤抖着走到两人跟前,长枪哐当一声掉落在地上,噗通一声跪下,颤巍巍的伸手到柳芊冉鼻尖,刹那间,脸上血色 恋耽美 分卷阅读10 修真之军爷奋起 作者:醉花卧雪 无,浑身如同冻僵一般。他颤抖着声音,不可置信的问一旁的公孙青溪。 “大娘,我娘……我娘她……她……”他不敢说出那个字,生怕一说出,柳芊冉真的会离他而去。公孙青溪默默的流着眼泪,点点头。 “怎么会……怎么会……明明白天还见过面……明明还好好的……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李朝不自觉的喃喃自语,看上去跟疯了一样。他抱着柳芊冉的身体,只觉得冰冷刺骨。 “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 公孙青溪看到李朝一直在重复,不忍心的别过眼去。她心绪起伏过大,牵动自己的内伤,哇的又吐出一口鲜血。 刺目的血色刺激到李朝的心神,他的眼神逐渐变的疯狂、不可理喻,嘴角甚至挂上一抹嗜血的笑容。 “我要杀了你。” 李朝非常平静的说出这句话,不带任何情绪的起伏,仿佛在说天气很好,然而下一秒,李朝的身影在公孙青溪眼前骤然消失,不知所踪。 “朝儿!” 公孙青溪失声,然而人群传来一阵喧哗,她循声望去,看到李朝出现在身穿黄袍的端木德面前。没有人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仿佛鬼魅一般,直接出现在端木德面前。 “我要杀了你。” 李朝再一次平静的重复这句话,他的神色异常平静,只除了眸子中的疯狂。端木德甚至没来得及叫人护卫,他就惊恐的瞪大双眼,看到自己的脑袋与脖子分了家。 李朝甚至没动用武器,只用一双肉掌,硬生生将端木德的头颅拧断。喷涌的鲜血如同喷泉,尽数落在李朝的脸上身上,却也没能带给他任何的情绪变化,殷红的血色将李朝映衬的宛如无情的嗜血修罗,呼吸间取人性命。 所有人,都被李朝的这一举动吓破胆,公孙青溪再一次泪流满面,这一次,却是为李朝而哭。 “朝儿……” 一脚踢开滚落在地上端木德的头颅,李朝转身朝大殿走去。没有人敢阻拦,也没有人上前,李朝刚才的举动,已经让大部分叛军遍体生寒。没有人愿意去惹怒这样一位煞神,那绝对是自寻死路。 “娘,我们回家。” 李朝半跪下,伏下丨身子在柳芊冉耳边呓语,他轻手轻脚的抱起气息全无的柳芊冉,十二岁的少年要抱起成年人的身体,终究还是非常吃力,他身上的铠甲已经被大雨淋透,紧紧的裹在他身上,愈发凸显李朝的纤细与瘦弱,被刚才一幕吓坏的众人这才想起来,他还只是个孩子。 李朝踉跄地走在雨中,失魂落魄的表情让公孙青溪心如刀绞,她咬着牙捡起地上的双剑,紧跟在李朝身后。就算拼掉她这条命,今天也要让芊妹妹回家。 李朝一步步走向宫门,围堵在他面前的叛军犹豫的后退,既不敢上前阻拦,又不会放任李朝如此离去。主事谋反的端木德已死,但是其他人还活着。半空中被端木瑾陆酒仙师徒俩围攻的黑衣男人眼睛一扫地面,看到畏畏缩缩的军士们,气急败坏的大吼:“拦住他!拦住他!今天谁也别想走出皇宫的大门!” 听到长官的命令,原本胆怯的军士们又升起胆子,亮出兵器挡在李朝面前,他们一堆大老爷们,什么杀伐残忍的场面没见过,又怎么会害怕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刚才的胆怯,不过是事情太过突然,他们没能及时反应。 被挡住道路的李朝脚步一顿,他连眼睛都没抬,只冷冷的说了一个字。 “滚!” 终于,有人瞧不起李朝的嚣张,挥舞着大刀砍过来,没等他看到李朝身上,一股邪火从李朝身上弹出,直接将攻击他的士兵烧成粉末。紧接着,李朝身上冒出红色的火焰且越来越烈,全身笼罩在火焰中的李朝宛如火神下凡,焚烧一切阻挡他脚步的敌人。 仍有人不怕死的冲上来,李朝身前的火焰猛然攒高,胸口的狼首印记从刚才就一直在灼灼发热,冷不丁的听到一声嘹亮的狼啸从李朝身上传出,火焰凝结成一条两人高的火红巨狼,轻巧的落在地面上。 巨狼口吐烈焰,任何企图靠近李朝母子三人的叛军都被烤的连渣都没剩下。直到再没有人敢靠近,巨狼满意的眯起眼睛,慢慢走到李朝身边,匍匐在他脚边。 一直面无表情的李朝终于有动静,他抬头打量突兀出现的巨狼,认出他就是当初入族谱时遇到的那只,他冲它点点头,小心的将柳芊冉放到巨狼背上。然后,李朝又把公孙青溪扶到巨狼背上,最后,自己才上去。巨狼载着三人腾空离去,尾部燃烧的火焰在天空划出一道转瞬即逝的流星。 至于他们身后的政变,李朝漠不关心。从边关战事到今夜叛乱,李家人的血,抛洒的足以染红半壁河山。而李家,已经脆弱到再也经不起任何风吹浪打。他终究还是太过天真,总以为结局必定圆满,却忽略掉最重要的事实。他习惯自己孩子的身份,却忘记了,自己并不是一个孩子。那些被他选择性忽略掉的东西,如今想起来,他才知道自己有多后悔。 端木德发动这么大规模的谋反,不可能一点迹象都没有。其实他早就发现,或许是大哥突如其来的联姻,或许是时局动荡的物价,又或者是,偶然看到运出城外的一批兵器。不只是他,皇帝,怕是也早就知道了吧。明明是他们这场豪赌的博弈,满盘皆输的却是他们整个李家。 没有哪一刻,比李朝更恨现在的自己。 公孙青溪的身体软软的倒在李朝身上,她灵力透支,失血过多,体内还受到重创,能撑到现在实属不易。李朝喂下她两颗系统出品的补血药,看到她的血条缓慢上升,才让她平躺在柳芊冉身侧。 李朝到家的时候,下了一天的雨终于停住。院子中的尸体已经被打扫干净,血水被雨水冲刷,地面上留着淡淡的血腥味。唯有洁白丧布上的猩红尚未清洗,看上去扎眼的厉害。巨狼落到院子中的时候,李骁李绵正焦急的等待消息,看到李朝下来,急忙围上前。 “阿弟,娘跟大娘没事吧?”两人已经疲惫不堪,强撑着等到现在,看清楚巨狼背上的两个身影,李绵颤抖着声音问道。 “大娘受了内伤,不过没有性命之忧;娘……娘去陪爹了。” 李绵的凤眼中立即盈满眼泪,她不住的摇头,后退着拒绝接受这一事实。 “不,不,不,不会的,不会的,娘不会丢下我一个人走的。你在骗我,你在骗我对不对?娘没死,娘还活着,她只是太累了,他只是太累了,睡着了,对不对?”李绵浑身都在发抖,连呼吸,都在颤抖。她奔到柳芊冉的尸身前,拉着她冰凉的手,固执的摇头。 猛然间,她好似想到什么,拿出别在腰间的回雪扇,雪白的扇面已经被染成红色,她舞出一朵扇花,在柳芊冉面前使用天湘楼秘术。 “天湘楼功法中有一秘术,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能唤其魂魄,治愈肉身。我早就学会了,一定能救回娘亲,一定能救会娘亲!” 李绵一遍又一遍地跳秘术回天之舞,跳到脚尖出血,灵力枯竭,柳芊冉依然躺在原地,一动不动。她不死心,一遍又一遍的跳,直到她再也撑不住,瘫倒在地上。 “不……不……不……娘!!!” “啊!!!” 李绵的哭声撕心裂肺,肝肠寸断,双目中竟然流出一串血泪,挂在她憔悴苍白的脸上。她悲愤过度,神色已趋癫狂,再这么下去,必定心神俱毁。李骁看到心道不妙,急忙一个手刀劈在李绵后颈,将她敲晕。 “大哥,你带姐回去休息吧。”重新穿上孝服的李朝跪在灵堂中,对李骁说道。 “我把李绵送回房再过来。”李骁不放心李朝一个人。 “哥,去睡吧。我想跟娘单独呆一会。”李朝的神色非常平静,完全没有任何伤心的表情,可他越是这样,李骁越发担心,生怕他钻牛角尖,做出什么傻事。 “好。” 李骁送李绵回房之后,并未回去睡觉,而是在灵堂外面守了一夜。他听到李朝在里面一遍又一遍的叫了一夜的“爹娘”,自己默默的流了一夜眼泪。 第二天一大早,靠在柱子上打盹的李骁听到脚步声,看到李立端着早饭前来,他站起身,帮他打开灵堂的门。 李朝依旧跪在原来的位置,拉着柳芊冉的手,一动未动。若不是李骁听到他一夜的动静,真心会以为他随爹娘而去。可是活生生的李朝,并未让李骁感到任何高兴。李立看着面前的小少爷,见惯大风大浪与生离死别的他,依旧忍不住泪流满面。 十二岁的少年,一夕之间,满头白发。 作者有话要说:三章已毕,下章继续虐。让你们不留言,哼 ☆、第27章 家破人亡百事哀 “阿弟……”李骁欲言又止,他走到李朝跟前,半蹲下丨身子,景李朝整个人揽进怀中。他把头枕在李朝肩膀,满眼都是刺目的银丝。一连翻的变故,让还是孩子的李骁再次悲从中来。“阿弟……你……” 李骁吸吸鼻头,将眼泪硬生生逼回眼眶。他是兄长,长兄如父,他要坚强起来,要肩负起长兄的责任,庇护弟妹,振兴家业,不能再像以前一样,活在父母与弟弟的羽翼之下。李骁不知道,有一个人,比他成熟的更加迅速。 一绺头发垂在李朝胸前,无神的双眼终于有些许回身,他知道刚才为什么李骁欲言又止了,这样一头白发,出现在十二岁的少年身上,足以让任何人动容。李朝却异常平静的接受这一事实,他拍拍李骁的后背,说道:“我没事。” 随手将披散的白发束在脑后,李朝抬眼问道李立最新的情况,沙哑的嗓子干涩喑哑,几乎无法辨别音节,只听的李骁心如刀绞,眼泪又在眼眶中打转。 “今晨早些时候,大皇子不知道从哪里调来的军队,已经将叛军一网打尽,现在正在捉拿摄政王余孽。摄政王端木德身死,端木风潜逃,不知所踪。”李立汇报的时候,忍不住用眼睛偷偷打量自家小少爷,难以想象,这个身材瘦削苍白的少年,竟然是此次平叛的最大功臣,仅仅用一双肉掌,就在万军丛中将敌将首级生生拧下,一想到那场面,李立不寒而栗的同时,又为小少爷心痛。那该是悲痛到什么程度,才会爆发出这样逆天的力量。感觉眼圈发热,李立忙低下头。 “大哥大嫂呢?” “大公子率全府力抗叛军,不敌,被叛军射杀于前院,李府被焚,全府上下五十三口,无一生还。大老爷是拼尽性命,才将孙少爷送到这里。郡主今早被发现自缢于摄政王府,一尸两命。” 李朝身形踉跄,李骁眼疾手快的扶住他,才没摔倒在地。感觉对方的指甲齐掐进肉中,李骁咬紧牙关,任由李朝发泄。 “大哥……大嫂……” 李朝自知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哪知真的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依然没能控制住自己。他不敢相信,前几天还捋着自己小胡子坏笑的李怀阳命丧黄泉,一直如姐姐一般温柔微笑的大嫂香消玉殒,还有他尚未谋面的小侄子或小侄女……就这么,死了? 手臂上的力道又增加几分,李骁红着眼眶,担忧的望向李朝,后者闭上眼睛,颤抖的身体渐渐平复。他听到李朝镇定的声音,有条不紊的布置琐事。 “派人去李府……遗址,若是能找到大哥,就好生带回来,若是……若是不能,就先找东西把地方圈起来,好生让人看着,别让人随意进出,以免打扰大哥。李管家,大嫂现在何处,可还在摄政王府?” 李立摇头:“未曾,郡主她,被人带到刑部,说是叛贼之女,尸身需由刑部拘押。” 李朝点点头,表示自己知晓:“我知道了,明日我回去刑部要人。大娘现在昏迷不醒,事无巨细都要我们来做,李管家,你去派几个人,照我仙朝礼数,去各家各户报丧。左右今日合该吊唁,虽说早已分家,葬礼不该办在一起,但承儿还小,不该承担这种事,就由我这个做侄子的来送行。爹爹他们,路上也能有个伴。” “是,少爷。” 李朝松开李骁的手臂,闭着眼咽下一口唾沫,他现在嗓子烧的厉害,却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他又累又乏,全凭着一股意志力强撑,身体早就扛不住。可他还不能倒下,若这些事情处理不完,就是死,他也死不瞑目。 “大哥,你得去皇宫跑一趟。既然李府被焚,肯定连一块布料都不会留下,大伯和大哥不能就这么走,你去宫中讨要两套朝服,纵然找不到大哥,也能为他立一处衣冠冢。” 李骁不放心李朝一个人,结果被李朝一句话赶出去。“大哥,你若不去,只能我去了。”皇宫是柳芊冉丧生之地,不想让弟弟再经历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李骁只有乖乖出门。临走前,他还不忘命人看着李朝。 南亭寸步不离的守在李朝身边,没了平时的拍马炫耀,安安静静的跟在李朝身后,就连哭,也是小声的微不可察的哭泣。李朝以为他还没从巨大的惶恐中回神,他也没有时间精力去管他,毕竟他要做的事情太多了。 李朝命人打来清水,一点一点的为柳芊冉和李靖安擦干净脸上的血污,他的动作很慢很细致,像是在为他们化妆,专注的眼神没有一丝懈怠。 刚刚为他们擦干净脸,绿绮慌慌张张的冲进来,面色焦急,欲言又止。 “少爷,小公子醒了,但是……” “但是什么?” “小公子他,好像……疯了。” 李朝心底一沉,扔下手中的帕子就往外跑。大伯不顾生死才好不容易将李承救下,他不能辜负大伯的嘱托,让李承出事。绿绮跟在李朝后面,看到小少爷银白的头发,心中酸楚的厉害。 李朝快步跑到李承的房间,没等进门,就听到一阵吵闹和哭喊,还有东西碎裂的声音。房间中的瓷器碎了大半,座椅东倒西歪,李承跳在八仙桌上,正在扔东西,周围两个奶娘护着他不让他摔下来。 李承嘴里不知道在嘀咕什么,快的让人无法听清,或者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在发泄而已。李朝仅仅能从偶尔蹦出的词语中,听到爹爹娘亲这两个词。李朝拍开两个奶娘,站到李承面前,皱着眉头大吼一句:“李承!” 听到熟悉的两个字,李承停下手中动作,眨巴着一双红通通的大眼睛,好奇的打量眼前这个一头白发的人。好熟悉的感觉,突然,李承的眼泪毫无征兆的刷刷往下掉。李朝看的心疼,忙将人搂进怀中,轻轻拍打他的背,安抚他的情绪。 李承抽着鼻子,委屈道:“爹爹,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李朝如遭雷击,他放开李承,不可置信的问道:“你叫我什么?” 李承歪着头,眼圈红通通的,认真的回答:“爹爹啊,你身上有我熟悉的味道,肯定是我爹爹没错。” “不不不,我不是你爹爹,我是你小叔叔,小叔叔,你不记得了吗?” 李承一撇嘴,眼见着又要哭:“爹爹,你不要我了吗,呜呜呜,承儿没做错事,别不要承儿好不好,承儿会怪怪的,承儿会好好吃饭,承儿会好好照顾弟弟,别留承儿一个人,求你了,爹爹。” 李朝猛然抱住李承,下巴枕在李承毛茸茸的头顶,泪流满面。他没想到,没想到李承经历这巨大的变故之后,竟然将过去全部遗忘。忘记李靖安,忘记李怀阳,忘记端木晴,却还记得他娘肚子里的小弟弟。眼泪再也止不住,久久压抑的情感在这一瞬间爆发,委屈,伤心,悲痛,李朝抱着李承,嚎啕大哭! 他李朝究竟做错了什么,会换来今天家破人亡的惨剧!他恨!他恨!他恨呐! 绿绮悄悄抹了把眼泪,带着两个奶娘轻轻出门,轻轻关上门,给李朝宣泄的空间。李承看着突然悲痛的爹爹,不明白为什么。小手轻轻拍着李朝的背,学着李朝安抚他的模样,一点一点安抚李朝。 隔壁的李绵悄无声息地坐在房中的桌子前,听着旁边李朝的哭声,眼泪大颗大颗落在抓紧自己衣摆的手背上。她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干裂的嘴角有血丝渗出,苍白的脸毫无血色,诡异又可怜。 回雪扇不复当初洁白的模样,沾染着斑斑血迹,几乎全被染红。放在素净的桌面上,血液刺痛李绵的双目。 李绵想起当初拜入天湘楼时,掌门说过的话。 冰心剑指天下,云裳倾城一舞。 李绵所修,正是这济世救人的舞乐辅佐之术。未曾想,她学成归来,却未能救下她所在乎的任何一人。爹、娘、大伯、大哥、大嫂、还有她尚未谋面的小侄子,她想救所有人,却谁都没有救下。 “若是不能救自己所亲所爱之人,修行这舞乐之术,又有何用?今日我李绵在此发誓,此生再不动舞乐之术!我要用我手中长剑,围护我所亲所爱之人,敢有来犯者,杀无赦!如有违誓,如同此扇!” 李绵抽出长剑,一剑将桌上的回雪扇劈成两段,与它一同碎掉的,还有那张她曾与娘亲一起谈论心事的圆桌。爹,娘,你们放心,女儿一定会好好守护李家,守护兄弟,即使牺牲女儿这条性命,也绝不会再让人动我家人一分一毫! 李绵用衣袖抹干净眼泪,神色无比坚定。这个外表强悍,内心柔软的女孩,在这一刻,为家人蜕化成蝶!她提着柳芊冉生前用过的宝剑出门而去。这柄剑,直到多年后李绵寿终正寝,都未曾离开她半步。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清明节,翠花没敢更新。因为把男主虐的太狠,翠花怕爹娘大伯大哥大嫂小侄子来敲门,所以,咳咳,乃们谅解一下,以后不出意外的话会日更,大致时间会在晚上六点左右,如果提前的话,一定是作者太勤奋,需要撒花。如果没有的话,一定是出了意外。比如和七岁的正太小侄子一起玩耍什么的……咳咳,我是被强迫的,作为叔叔的我,小侄子的请求怎么可以拒绝呢! 还有就是如果大家喜欢这文的话,一定要多多留言,有留言翠花才会有动力的噻,尽管手机更新的我可能无法及时回复留言,但乃们请相信,翠花是亲爹【真诚脸】 ☆、第28章 谁知客从何处来 来护国公府吊唁的人屈指可数。 端木瑾站在街角,大半身子掩在墙后,悄无声息的凝视着护国公府的方向。他的眼神中充满复杂的情绪,几次想要上前却又停下脚步。 他终究还是没脸去见李朝。 脚步声由远及近,端木瑾低头,一抹褐色衣角映入眼帘。他没有回头,双目望着远处的缟素,不冷不热的叫了一声“师傅”。 身背重剑的陆酒仙长叹一声,与端木瑾并肩而立。他活了那么久,久到自己都快忘记多少年,见惯生死的他,对李家的遭遇并未有多大的感触。只是他终究掺和一脚,昔日的光景落魄到如今,陆酒仙感慨万千。 “你不去见见他吗?”陆酒仙放松身子,单腿撑起半倚在墙上,重剑斜插倒地。他解下腰间的酒壶,饮下一口烈酒。“哈,来一口?” 他站在端木瑾的身侧,伸出的酒壶正巧对上端木瑾的左臂,目光触到对方空荡荡的袖管,陆酒仙眼神一黯,正欲将酒壶收回,端木瑾转过身子,用右手接过。浓烈的酒精窜入喉间,火辣辣的灼烧给予端木瑾最真实的感觉,证明他还活着。 把酒壶还给陆酒仙,端木瑾闭上眼,像是在回味烈酒的口感,又像是在思考。最终,他轻声道,不知是说给谁听。 “事已至此,见或不见,于他而言,本就没什么区别。我是个局外人,却也是个局内人,事情发展到这种程度,我所背负的,足够我用一生偿还。”右手抚上空荡荡的衣袖,端木瑾低头不再言语。 陆酒仙又喝一口烈酒,抬头望天。天朗气清,风高云淡,两人的衣摆随风扬起,掀起点点灰尘。他舒一口气,目光悠远。 “我该谢你的救命之恩。说起来,你怎么知道有人要杀我?” “你是我师傅。”所以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眼睁睁看你在我面前死去,端木瑾道,“正如师傅所说,我什么都知道。父皇的试探,大哥的计策,皇叔的谋反……李家的……惨剧。”他闭上眼,将情绪尽收眼底,仿佛在说一件极为平淡的小事,至于他的想法,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 “我觉得,你比大皇子更适合做皇帝。” 皇帝?端木瑾嗤笑:“不,大哥才是做皇帝的料。他比我心狠手辣,比我更具城府,也比我更有野心。偌大的一个李家,说放弃就放弃,换做我……换做我,终究会心软。” 心软么,陆酒仙摇摇头,想起端木瑾答应端木瑜的条件,只为换对方三姐弟一世平安,他觉得,端木瑾不仅仅是心软而已,明显有什么东西,早已在他心中生根发芽。以端木瑾的聪明,应该早就知晓,既然当事人不着急,他又何必趟这趟浑水。 “我要走了。”陆酒仙慢慢的啜着酒壶中为数不多的烈酒,说道。“我欠你大哥的人情已经还完,再呆在这里,只会被那个人发现,还是早早离开为妙。”提及那个人,陆酒仙只觉得口中美酒忽的苦涩起来,那人怕是,恨透他了吧。 宁为无情鬼,莫作嫁衣裳。 他心中默念,看不见自己的表情无比难看。 “神剑山。”端木瑾淡淡的说道,为陆酒仙指明躲避的道路。神剑山的剑意,能够掩盖岚尘金蛇的气息,就算那人到达神剑山,也难以寻到他。后者眼睛一亮,嘴角终于露出些许笑意。 “徒弟,咱们后会有期。” 陆酒仙手提重剑,抡起一个大圈,金光闪闪的化成一道流星,转瞬即逝。末了,从天空飘来一句话。“你该告诉他你为他做的事。” 端木瑾在外面站了许久,终究还是没进门。空荡荡的衣袖划出一道圆弧,他消失在街角,仿佛从未来过。 护国公府内冷清的可怜,此番变故之后,之前门庭若市的李家变得门可罗雀。没什么人来吊唁,也没什么哭声,三兄妹带着一干仆人在灵堂中默默的烧纸钱。火焰很盛,李家人的心却很冷。 就在刚才,文家派家丁前来,不为吊唁,不为安慰,只丢下一封退婚书,之后扬长而去。退婚书是文仲亲笔写下,李绵读完之后,直接将退婚书丢进火盆,赤色的火舌很快将退婚书烧得一干二净。 “好一个文家!好一个文家!”李绵咬牙切齿。她并未见的有多喜欢文仲,若是平时退婚也就罢了,偏偏是在这个时候,李绵面冷心更冷,若不是李朝李骁拦着,她非得杀上文家不可。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阿姐你又何必动怒。咱们家落败了,他们退婚也是人之常情,何苦闹得彼此难堪。今日种种,咱们记下便是,来日……来日……来日……什么事不能做呢?” 将最后一枚纸钱送入火盆,看着它打卷烧焦渐渐变成灰烬,李朝淡淡道。 “世衣监、文家、端木……”李朝将眼底的恨意极好的隐藏起来,身为一个演员,他不会让人在这种时候捉到什么把柄。看这朝中各府的动静,李朝知道,他爹的丧事,没那么容易结束。 李朝没等来皇宫的圣旨,也没等来刑部的官兵。下午的时候,护国公府迎来一位不速之客。 听到庭院中仆从的吵闹,李朝皱着眉走出灵堂。 来人一袭红衣,在一片缟素中尤为显眼。他从天而降,带着漫天的红绸,降落在护国公府的前院。他面色苍白,唇如血色,不似活人,黑色的头发披散,遮不住一双渗人的黑眸,在飘扬的白幡中,如同鬼魅,也难怪仆从们害怕。 “陆九在哪里?” 男人的声音清冷,倒是与他妖魅的外貌全然不搭,李朝透过系统,依旧得到一个名字和一串问号。十二岁的李朝等级已经到达仙人五重,在他看来依然是问号的男人,已经是接近飞升成神的境界,这样一位人物的到来,李朝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 嫁衣鬼,听这名字就知道不是个好相与的。 “虽不知阁下为何会寻人到此处,但是这里并未有名为陆九的人。阁下若是不信,只要不打扰家父,可以在府中自行寻找。” 嫁衣鬼打量起这个从人群中走出回话的少年,一头刺眼的白发让他微微眯起双眼,若有所思。狼王之印、仙人之体、少年白头,这个少年……等等,狼王之印,那这里不就是护国公府? 满目缟素刺痛嫁衣鬼的双眸,他怅然若失道:“一别经年,没想到,李继业竟然就这么走了。造化弄人,我一直以为那小子能多活几年呢。” “喂,小子,你是李继业的儿子还是孙子?看着模样,估计那小子没有你这么小的儿子,把你家大人叫出来,我同他有话要讲。” 李朝敛眉,没想到这个男人竟然认识自己的祖父,看样子,交情不浅,只是不知道为何多年没有联系,连祖父去世这么久都没得到消息。 “虽不知阁下与祖父是何交情,未曾得到消息,但是祖父已于三十年前病故,今日躺在灵堂中的,是家父家母以及大伯。” 嫁衣鬼闻言一顿,半晌没说话。 “没想到……靖安与道安,他们小时候我还抱过他们。没想到……”嫁衣鬼闭上双眼,长叹一声,问道:“他们是,怎么去的?” “战乱,平叛。”短短四个字,包含多少血泪,万世仙朝的根基,再一次染上李家人的热血。 “我是你祖父的好友。多年前……”嫁衣鬼似乎在回忆,话到半截就不再开口。“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末尾,嫁衣鬼感慨一句。 “既是祖父好友,理应到灵堂上一炷香才是。”李朝作出请的姿势,对方没有推脱,收起漫天红绫,走进灵堂。 上完香,家人还礼,一抹熟悉的红绫从李绵袖口露出,嫁衣鬼看到,握住李绵的手,抽出鱼龙舞水袖。李绵无措的看向李朝,对方给他一个安抚的眼神。 “这是……鱼龙舞水袖。”苍白的脸上露出无比怀念的表情,“这是你祖母用过的法宝,本是一对,当年天门山之乱,她战死沙场,其中一只被南蛮荒族人夺取,我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找回来,现在,完璧归赵。” 嫁衣鬼从袖中取出另外一只鱼龙舞水袖,双双递给李绵。他看着李绵的眼睛道:“你与你祖母极为相似,都有一双极为动人的眼睛。这本袖功秘籍给你,是我用你祖母的功法与我多年的经验编撰,要好生利用。” 薄薄的小册子上带着浓郁的灵气,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李绵红着眼睛,谢过嫁衣鬼。他摆摆手说道:“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我与你祖父相交一场,没能护住他的儿子,怎么也该护住他的孙子孙女。这里有块传讯玉简,以后有什么难处,可以用玉简告知于我,我会尽快赶来。” 几人正在说话,李家大门再一次被撞开,身穿军甲的羽林卫将护国公府围得水泄不通。 作者有话要说:小侄子是世界上最邪恶的生物!!!大早晨六点半,爬上我的床,拿着我昨晚买给他的奥特曼……满满都是泪啊!从未在八点之前醒来九点之前起床的我,闭着眼睛写完这一章,如果崩坏,请去打我小侄子的屁股!!!!我不行了,我要去睡觉(~辍)~zz ☆、第29章 落井下石牢狱灾 带头来抓人的是刑部的欧阳弘修,李道安曾对他有救命之恩,得知圣上要捉拿李朝,他自动请命,以防其他人怠慢李朝或是虐待李朝。 欧阳弘修到灵堂上完三炷香,对李朝一拱手,道:“三公子,圣上有命,要三公子去刑部问话。劳请三公子跟在下走一趟。” 哪知李朝还没说话,李绵率先开口,她持剑挡在李朝面前,大声叱道:“为什么要去刑部问话,阿弟,咱们不去! 恋耽美 分卷阅读11 修真之军爷奋起 作者:醉花卧雪 “唰!” 见李绵亮出兵器,羽林卫们也齐刷刷的亮出兵器,气氛瞬间剑拔弩张。嫁衣鬼红袖一甩,狂风平地而起,红衫连袂,白幡涌动,羽林卫被吹得东倒西歪,兵器七零八落的掉在地上。转瞬间,风平浪静,飘扬的墨发缓缓落下,露出他苍白的不似活人的脸。 “谁敢动!” 嫁衣鬼的声音仿若从九幽深海之地徐徐传来,带着森冷的杀意,如同跗骨之蛆,让羽林卫遍体生寒,面面相觑不敢动弹。死者为大,在灵堂上亮兵器是为对已故之人的亵渎,嫁衣鬼绝不会让人这么做。 “姐,把剑收起来。” 李朝伸手握住李绵颤抖的手,将长剑按下。他走到欧阳弘修面前。对方没有上来不分青红皂白的抓人,而是上香完毕之后才提及此事,光是这一点,李朝知道至少面前这人没有恶意,只是人在朝堂,身不由己。 他抱拳对欧阳弘修致歉:“家姐莽撞,若是冲撞大人,李朝在这里替她赔个不是,还望大人海涵,莫要责怪于她。” “三公子言重,二小姐的心情我们能理解。唉,世事无常,没想到护国公就这么……想当年,我这条命还是护国公救下的,若非情非得已,本官着实不想这么做。只是圣上有命,我等做臣子的,不敢违逆。若是三公子体谅本官,还是去一趟刑部为好。” 欧阳弘修此番提起往事,是在向李朝示好无疑。李朝对他的好感不由上升几分。李朝虽没见过欧阳家主,但是听说他爹生前与欧阳家私交甚笃,此番看来,所言非虚。即使如此,李朝便放心大胆的问:“不知李朝所犯何事,要劳动大人,不知可否请大人指点一二?” 欧阳弘修环顾四周,将头凑到李朝耳边,轻声说道:“听闻是柳家在皇上面前参你们一本,再加上其他几家的添油加醋,这才会……” “多谢大人。咱们走吧。”李朝会意的点头,李家在朝中的势力虽说不上如日中天,甚至可以说最为式微。然而李家在军中余威犹在,三军将士对李道安亦是崇敬有加。皇室虽忌惮李家,却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打压。此番李道安过世,朝中又因摄政王叛乱而风波不停,有这等好机会,素来看李家不惯的其他几家自然不会放过。两名羽林卫上前欲为李朝带上镣铐,被欧阳弘修拦住。李朝谢过欧阳弘修,主动伸出双手。 “大人的好意,李朝心领。即是圣上有命,咱们还是按规矩来,以免大人难做还落人口实。” 生满铁锈的沉重镣铐锁住李朝瘦弱的手腕脚腕,走了两步,锁链拖在地上哗哗作响。李朝回头,安抚李骁李绵。“只是去刑部的例行问话,欧阳大人会照顾我,你们不必担心,我去去就回。” 说完,李朝头也不回的跟跟着欧阳弘修离开。李绵看着弟弟离去,还没从刚才的又一波打击中回过神。别人也许没听到,但是她距李朝最近,把欧阳弘修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她知道这节骨眼肯定会有人落井下石,却万万没想到,这个人,竟然是她的外祖! 礼部的柳家,正是柳芊冉的娘家。 怎么会…… 李绵捂住嘴,心已凉透。昔日天真无邪的小女孩,在这一刻,彻底死去。 她转过身,眼神从未有过的清明。她用无比坚定的声音对李骁说道:“大哥,跟我走,咱们去告御状!” 李朝被带往一间干净的刑部牢房,刑兵一家,李道安生前,没少照顾刑部的人,再加上欧阳弘修上下打点,狱卒们多半不会为难李朝。看到少年被关押在黑漆漆的牢房中,满头白发令他不甚唏嘘。他也只能在其职责范围之内,多帮帮他了。然而欧阳弘修不知道的是,看似弱小的李朝,远比他表现出来的更要强大。 李朝盘腿坐下,一身铠甲已经褪去,穿着宽大的囚服,坐在冰凉的地面上。他看似什么都没做,却又让人觉得他在做什么事情,神神秘秘。周围牢房中的犯人都在好奇地打量这个沉默的少年――应该是少年吧,看身形像,却又没有哪个少年拥有这样的头发。他们议论纷纷,却又没有哪个人敢高声。凡是被关押在那间牢房中的人,都是他们惹不起的。 李朝在思考。 许多之前没明白的事情,在李朝的思考中,真相一点点浮出水面。父亲战功赫赫,身手不凡,平日又有李家铁骑精锐护身,死因来得太过蹊跷。端木德有谋反之心多年,李朝知道这样的人最能忍,可他偏偏在这时候起兵,而且如此仓促,背后一定有什么威胁到他或者使他实力大增的原因。李朝更趋向于后者,想到脸部被灼伤的黑衣人,李朝默默将那人记在心里。还有端木瑜从天而降的精锐部队,时机来的恰到好处,若说这件事中没有他参与,打死李朝他也不会相信。还有……李朝忍住不去把事情往端木瑾身上扯,可是事实摆在眼前,容不得他忽视。毕竟,他与陆酒仙的关系可还没好到让对方冒险前来救援。 李朝不是笨蛋,思前想后得出最终结论,他闭上眼睛,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他现在还过弱小,经此一役,李家元气大伤,有些事,现在还做不得。可这并不代表,李朝不会去做。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欠下他们的血债,李朝迟早要讨回来! 李朝在刑部大牢一呆就是七天。七天之内,没人前来审问,也没人前来探望,对着冰冷的牢房墙壁,李朝心中升起几分不妥,莫不是朝中又出什么变故?他开始坐立难安,几次想要通过送饭的狱卒找欧阳弘修问明情况,可怎么也没见着欧阳弘修,仿佛所有人都将他遗忘一般。李朝的心情愈发糟糕,甚至有逃狱的念头。 他最终还是忍住这个念头。 第七天的早晨,盘旋在东都上空许久的阴霾终于消散,久违的阳光透过窄小的窗棂,洒进李朝所在的牢房。这是大牢中唯一一间可以看到阳光的房间,金色的阳光洒在李朝如雪的银发上,身寸出金色的光。 甫一进门,端木瑜就看到沐浴在阳光中的李朝,看上去瘦弱纤细,隐约又带有不染纤尘的仙气,神圣的不可侵犯。难以想象,这样的少年,会有修罗染血的残酷与暴戾。那一夜,李朝浑身浴血的凶狠绝望,现在还时不时浮上端木瑜的心头,令他不寒而栗。 此子猛如虎,狠如狼,不日定如蛟龙出水,势不可挡,是以,不可留! 不可留么,端木瑜想起昨日国师的语言,不置可否。他是掌管天下的神凤,至高无上,翱翔四海,所有人,都将臣服在他的羽翼之下,一个小小的李朝,不足畏惧。 掌事太监尖厉的嗓音拖着长长的音调突兀响起:“皇上驾到!”端木瑜看到盘腿坐着的少年扫净衣袖,跪在地上。银白的发丝静静垂下,遮住他的表情。“罪臣李朝,参见皇上。”少年带着倦意的嗓音传入耳中,仿佛从时光深处远远而来,听不真切。不知怎的,端木瑜竟然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爱卿平身。” 预料之外的声音,李朝愕然,动作有那么一瞬的停滞,之后,他慢慢站起身,将眼前明黄色的身影收入眼底。端木瑜身着凤袍,腰间别着象征皇权的凤刃,曾经伺候端木知的贴身太监跟在他身后,一切,都与李朝料想的不同。 短短七日,端木瑜竟然荣登大宝,成为掌管天下的至尊,这七日,究竟发生什么事情?李朝猜不透,他心中有太多疑问,此刻,却不是发问的好时机。 “谢陛下恩典。” 端木瑜眉眼含笑,一副体恤下臣的模样。“这几日委屈爱卿了,高公公,还不伺候爱卿宽衣?”端木瑜扬扬手,立即就有太监们上前,替李朝净面梳洗,蹬靴穿衣。待一切完毕,焕然一新的李朝出现在端木瑜面前,若不是他那一头白发,还真以为所有事情跟以前一样,毫无变化。 然而他们都知道,过去的日子,都已无法回去。 端木瑜冲身边的太监点点头,后者欠身行礼后,上前两步,恭恭敬敬的双手接过旁边小太监托举的明黄圣旨。 “李朝接旨~~~” 李朝又跪在地上,额头枕在叠起的手背之上,将身体低低的伏下,听着太监口中的言语,他把目光投在地上杂乱的草根,兀自冷笑。李朝注意到圣旨中提到的“先皇”二字,并未感到惊讶。端木瑜既然登上皇位,以他的性格,断然不会有太上皇这样的存在。 听着端木瑜给李家的封赏,李朝只觉讽刺。李家落到今天这步田地,端木瑜难辞其咎,李朝还没做好准备,他需要等一等,到时候……李朝收起冷笑,千恩万谢地领旨谢恩。 端木瑜亲自到刑部大牢接李朝出狱,在群臣面前做出恩威并施的样子,他要让群臣知道,他端木瑜,才是万世仙朝的主人,群臣生死,尽在他一人掌控。他是至高无上的王!所有人,必须臣服! 从刑部大牢出来,久违的阳光刺痛李朝的双眼,让他有流泪的冲动。身穿官服的太监凑上前来,毕恭毕敬地说道:“小侯爷,咱们启程吧。”李朝点点头,跨上御赐的马车,带着端木瑜赏赐的一干物什,浩浩荡荡的回李家。 本以为风波就此平复,李朝没想到,家中竟然没了公孙青溪的身影。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昨天没更,不出意外的话,明天双更补上,么么哒 ☆、第30章 人生长恨水长东 原来,在得知李朝被抓后,醒来的公孙青溪不顾伤痛,拖着羸弱的身子与李骁李绵一同闹上金銮殿。 三声鸣冤鼓,半命击鼓人。 红色的大鼓的巨响接连三下,朱红色的宫城城门缓缓拉来,一小队羽林卫抬着一块巨大的钉板一路小跑而来。钉板被放在地上,锋利的铁钉看上去锈迹斑斑,上面还沾染不少干涸的血迹。 “请吧。”羽林卫面无表情的指指钉板说道。 “骁儿,退下。”公孙青溪阻止想要上前的李骁,将披在身上的披风脱下,递给一旁的李绵。“为人父母,断然没有眼睁睁看着儿女受苦而无动于衷的道理,这钉板,还是让娘来过。” 自古以来,凡是告御状者,必当鸣响宫城门口鸣冤鼓,滚过十尺铁钉板方可面见圣上。公孙青溪无官职在身,若是告状,定当前去东都府尹,这般去告御状,一顿苦刑定然无法避免。 扎在娘身,痛在儿心。“娘――!”李骁李绵泪眼汪汪的看着公孙青溪咬着牙,滚过十尺钉板,下来的时候浑身汗涔涔。原本羸弱的身体看上去摇摇欲坠,两人急忙上前搀扶。公孙青溪脸上维持的表情即虚弱又勉强。“我,没事。走,咱们今天为李家讨个公道!” 公孙青溪不告人,只告事,她告这苍天不仁,待李家不公,连她幼子都不放过。然而公孙青溪没料到,李家落得今日悲惨的下场,端木皇室“功不可没”!老皇帝两日不见,苍老的几乎不成人形,公孙青溪以为他思念儿子过度,才会忧郁成疾,将心比心,端木知一定会看在同为父母的份上,放李朝归家。 端木知的下一句话,将李家母子三人打入万丈深渊。端木知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一瞬间,公孙青溪恍然大悟,也心如死灰。原来……原来……她真傻。 公孙青溪嚯地从地上站起来,冷厉的双眼在金銮殿内与皇座上的端木知遥遥相对,对方毫无愧色。一刹那,公孙青溪柳眉倒竖,冲天的怒火再也无法遏制。“好一个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我李氏先祖真是瞎了眼,才会护你这狼心狗肺的皇室。昏君,我公孙青溪在此以血起誓,诅咒你端木皇室断子绝孙,诅咒你万世仙朝,存不过百年!” “快拿下,快拿下!”端木知被气得浑身发抖,表情狰狞,旁边的太监总管一边安抚他,一边命人将公孙青溪拿下。 公孙青溪的神色已趋癫狂,她惨然一笑,挥袖用真气扫开围上来的羽林卫,一头撞上大殿之内的金柱,血溅三尺! “娘!!!” 公孙青溪昏迷不醒,靖武帝震怒,下令将人关进慈心庵,命其修身养性,静思己过,并且三年内不许任何人探望。也不知道是不是公孙青溪的诅咒应验,还是血光冲撞神凤,是夜,端木知高烧不止,胡声呓语,太医赶来的时候,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回天乏术,不到第二天天明,端木知撒手西去。 太过突然的结局令所有人始料不及,纵然有人觉察出其中蹊跷,这会儿多半也没人去一探究竟。三日国丧,三日登基,等到端木瑜想起刑部大牢里的李朝,已经是七日之后。谁也没想到,短短不到十天的时间,物是人非,所有人周围都变换成另一种陌生的光景。 得知公孙青溪被关押在慈心庵之后,李朝并没有着急去接人出来。谁也无法料到,他们将要面临的又会是什么,变数如此之多,李朝完全不敢奢望美好的结局。公孙青溪在慈心庵养伤,未必不是最安全的方式。 新皇对他李家已无甚顾忌,却也不代表李家无恙,经历此番变故,他更应该小心驶得万年船,韬光养晦的同时还不能让新皇猜忌。该如何做呢,李朝手指轻叩桌面,心里隐隐有了想法。只是这件事,还需要其他人帮忙。想到那个人,李朝心中闪过微不可察的心痛,随即又被他快速抹去。 满室月光旖旎,李朝坐在李道安曾经坐过的位置,前门大敞,望着空无一人的庭院,微不可察的将叹息嵌入风中,华发轻垂,一室孤寂。 国丧期间,满城缟素,怕犯了皇室忌讳,李家人甚至没能举办像样的葬礼,就将逝者的牌位迁入忠烈祠,与李家为国捐躯的列祖列宗放在一起。作为现任的李家家主,李朝跪在祠堂端端正正的扣下三个响头,誓言掷地有声。 “哥,姐,逝者已矣,往事亦不可追,李家,只剩我们。我会倾尽我一生,为李家,肝脑涂地。犯我李家者,虽远必诛!”那一刻,李朝的表情如同之前的雨夜修罗,冰冷中充满嗜血,陌生到让李骁李绵后背发凉。 安葬完李家众人,李朝命南亭带上香烛纸钱,驱赶马车去李府的遗址祭奠。李府上下五十三口,全都埋葬在焦黑的断壁残垣之下,无一生还。那夜的大火足足烧了一夜,尽管下了那么大的雨,也没能阻止火焰的燃烧。等到大火终于被扑灭,众人的身体,已经分不清谁是谁的,焦炭般堆在一块,惨不忍睹,骇人心神!李怀阳的身体,也在其中。李朝没让人可以寻找,斯人已逝,何苦再去扰人安息。李朝在忠烈祠旁竖起一块无名碑,刻上五十三口亡者的性命,以示祭奠。 遗址周围已经被人围上一堵矮墙,只留有一道小门,两个身披丧服的李氏骑兵守在门口,不让人随意进出。他们看到李朝之后,默默的行礼,放人进去。 门口的地上放着一方矮几,香炉中的佛香冒着寥寥青烟,火盆中的金元宝尚未燃尽,纸钱随风飘飞,并未飘出多远。这一切都说明刚刚有人在这,而且尚未走远。李朝脚步一顿,扭头问道两名守卫:“方才可曾有什么人来过?” “是三皇子殿下,前脚刚走,您就来了。”守卫答道。 端木瑾? 李朝垂下眼帘,没再多说什么。李朝从南亭手中接过佛香,借着火盆中的火苗点着,迷蒙的香烟顿时遮住李朝的视线。他恭恭敬敬的俯首作揖,将佛香插入香炉,面无表情,没有一丝言语。然而跪在地上烧纸钱的南亭知道,少爷他这是,早把眼泪都流尽了。 来往的行人纷纷注视这个头发雪白的少年,猜测他是李家的什么亲戚,除了偶尔有人会掬一把同情泪,其他人更多的是漠视。这样的惨剧没有发生在他们身上,除了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唏嘘天有不测风云之外,其余的,与他们无关。对于没有发生在自己身上的祸事,谁也无法理解其中的悲痛。 人,就是这么现实。 东风吹起的灰尘迷住自己的眼睛,火盆中未燃尽的元宝碎片散入空中,微弱的火苗在连续的空中翻滚里渐渐熄灭,留下打着卷的焦黑纸片或散入风中,或落到地上。脚步声渐行渐近,李朝听到侍卫行礼被阻止的声音,开头的一个“三”字让他知道来人是谁。他没有回头,他怕一看到对方那张姓端木的脸,就会忍不住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南亭识趣的退下去,临走前,顺便将门口的侍卫一同带走。他也没有朝端木瑾行礼,老实说,他不在乎。李家人,都有这个骨气。 银白的头发刺痛端木瑾的双眼,嘴唇翕动,他想要说什么,最终什么都没说,死寂的沉默在两人间弥漫,唯有微风与心跳。 最终,还是端木瑾先开口:“对不起……” “对不起?”李朝冷笑,“你以为,李家所经历的事情,是你一句对不起就能抹去的吗?谁都能说这句对不起,唯独你们端木皇室,没有这个资格!你该庆幸,我现在没有找你们报仇的能力,否则……血债当然是血来偿!”李朝猛然握紧拳头,咬牙切齿。 端木瑾没有辩驳,李朝所说的,是不可否认的事实。无论是父皇,皇兄还是皇叔做下的事情,甚至连同他自己的所作所为在内,都对李家造成无法挽回的伤害,若是李朝心中无恨,才该是最奇怪的事情。 “你走吧,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我不需要你的虚情假意,也不需要你的怜悯同情,收起你的惺惺作态,我不稀罕!” 一只手,环过李朝的半身,将他搂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头顶一重,是下巴压在上面的触感,李朝听到依旧温柔如昔的声音在轻轻叹息:“想哭就哭吧。” “滚开!别碰我!”李朝大力甩开端木瑾的手臂,挣脱他的怀抱,后者踉跄着险些摔倒。李朝这才回过头,对端木瑾怒目而视。然而下一秒,他微微皱眉,紧盯着端木瑾空荡荡的左袖。 “你的左手……” 端木瑾低头,扫一眼左袖,不在意的轻轻摇头:“没了。” 李朝死死盯着端木瑾的脸,突然面上一凉,不知不觉间,已经泪流满面。 “我该恨你!恨你什么都不说,恨你什么都没做!你明明洞悉一切,却听之任之,让这一切都发生。你不是罪魁祸首,却比他可恨千百倍!”面对李朝愤怒的控诉,端木瑾沉默以对,因为李朝所说的,尽数属实。 “可我又什么资格恨你?你什么都没做,你只是,什么都没做。大伯一家因叛军而死,父亲战死边疆,娘亲为国捐躯,你什么都没做,皇室什么都没做,而我李家,却莫名其妙的家破人亡,你说,我有什么资格恨你?我该恨我自己才对,恨我自己无能,不能保护家人,恨我有眼无珠,认识一位什么都没做的皇子。呵,呵呵,说起来,我该谢谢你才对,谢谢你让夫子救我一命,不然,我哪里有命在这里想着去恨谁呢?” “朝儿……” “我不恨你。你没了手臂,也没了皇兄,连你父皇都撒手西去,我怎么能去恨一个比我还惨的人呢。看,这就是报应,老天是公平的,你会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没有人,能够逃过这个规则,没有人!” “朝儿……” “三公子或者李少爷。”李朝纠正端木瑾的称呼,“朝儿已死,三皇子还是以此相称吧。”李朝的冷漠疏离让端木瑾眼神一黯。他没有告诉李朝,在他向端木瑜请求此生再不动李家一丝一毫的时候,世间再无端木皇室的三皇子,只有端木瑾,忘归谷的端木瑾。 他望着李朝泪流满面的哀伤,压抑住想要拥他入怀的冲动,顺从的叫了一声“三公子”。他知道,他认识的那个李朝,已经彻底消失。他的心中失落落的,好像丢掉最珍贵的东西,穷极一生,再也无法找到。他闭上眼,将想要夺眶而出的眼泪咽回去,再睁开时,又恢复谦和的皇家风度。 “后会有期,三公子。” 再见。李朝在心中默念,只是他比谁都清楚,再见面时,可能会是不死不休的结局。 “等等。” 端木瑾顿下脚步,侧过头等待李朝继续。他听到李朝怅然的声音:“阿瑾哥哥,再帮我最后一个忙吧。” “……好。” 李朝回府取东西,没等他进房,满城犹疑的等在他门口,眼圈红红的,脸上的泪珠还没擦干。李朝知道十里的死对他打击很大,也知道他这是来辞行。他能说什么呢,他什么都说不出口。 果然,一见面,满城开门见山的说明他的意图,平时木讷的少年浑身上下充满悲伤,一向稳重的声音也在微微颤抖,几度哽咽。 “少爷,我想带三儿回家。他临死之前,躺在我怀里,对我说,他想回去看看,哪怕知道小山村不在了,那里,也是生他养他他的地方。”三儿是十里原来的名字,小山村里取名没按么讲究,随意取个能被人叫上来也就罢了。南亭,十里,满城,都是后来进府之后才取的名字。 “少爷,感谢您这几年的照顾,若不是您,我们几个恐怕早就饿死了。您的大恩大德没齿难忘,这辈子,满城没办法报答您的大恩,若有来世,满城一定做牛做马,结草衔环。” “少爷,满城走了,您好好保重。” 满城跪在地上连叩三个响头,带着十里的骨灰,头也不回的离开。南亭站在李朝的身后,小声的抽泣。李朝回过头,本想拍拍他的脑袋以示安慰,奈何身高不够,只能改为拍肩膀。“你若是想一起离开,现在跟着走,还来得及。” 南亭悲伤的大眼睛瞪得溜圆,嘴巴一撇,哭的更厉害了。他委屈的直跺脚,最后头也不回的跑开。“唉!”李朝长长的叹了口气。 李朝唤来李立,命他打理一下府中的人事,若是还有人想要离开,给上一笔安家费,好生安置吧。李家,怕是恢复不到昔日的光景,若是有好的出路,早早离开也好。果然,府中还有许多人想要离开,李朝没去管这些事情,他嘱咐完李立,揣紧怀中的墨绿色小瓷瓶,朝着他与端木瑾约定的地方前去。 他请端木瑾帮的忙,不是别的,正是偷偷到慈心庵见公孙青溪一面。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不是那么光明正大,除了求助端木瑾,就只有夜闯慈心庵。作为皇太后与太皇太后礼佛的地方,后者难度太大,一不留神,就会被抓,反倒是跟着端木瑾,以为母后祈福的理由,堂而皇之的进入慈心庵。 李朝套上太监服,跟在端木瑾身后,大摇大摆的进了慈心庵,没人对他的身份怀疑,纵然他又一头罕见的白发,在旁人看来,皇子身边有一两个奇人异士不足为奇。他偷溜到公孙青溪房间的时候,公孙青溪正坐在蒲团上默念心经。猛然听到李朝的声音,以为自己幻听,直到李朝又叫了一遍,她才不确定的回头,只一眼,那一头白发就让公孙青溪落下眼泪。 母子两人抱头痛哭,手摸上李朝的发丝,公孙青溪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要落下来。 “朝儿,你的头发……” 没人告诉她,短短几日而已,她的儿子,还是个尚未弱冠的少年,竟然一夕之间,满头白发。她这个做娘的,情何以堪! “娘,我没事。至少,这些白发,是我活着的证明。”眼见着公孙青溪又要抹泪,李朝忙手忙脚乱安慰她。好不容易将人安抚下来,公孙青溪这才问起李朝来这里的原因。 李朝小心翼翼地打量四周,确定没人之后,他凑到公孙青溪耳边,小声的说了一句让她脸色大变的话:“娘,我要报仇!” 公孙青溪眼神一凛,伸手用灵力在他们娘俩周围刻下一道禁制。她沉思片刻,对着李朝点点头,沉声道:“你要娘怎么做?” “怕是要委屈娘一段时间了。”李朝将计划细细说与公孙青溪听,后者越听越心惊,她的儿子,到底经历怎样的痛苦,才会想出这样两败俱伤的法子,又是经历何种苦难,才会从风华正茂变得白发苍苍。 她心疼,她心疼啊! “别说是这件事,就是让娘去死,只要能为你爹他们报仇,娘也在所不惜!”接过李朝递过来的墨绿色瓷瓶,公孙青溪没想到,当初害她芊妹妹的玄天蛛毒,竟然还有有用的时候。她没有以德报怨的仁心,修真本是逆天而为,为她家人,堕入万劫不复又有何难! 公孙青溪仰头,将毒液一饮而尽。为毁尸灭迹,她把瓷瓶又交到李朝手中,并从袖中取出一块黑色令牌,也交给李朝。 令牌上的古朴花纹给李朝熟悉的感觉,入手沉甸甸的,质感奇特,李朝竟然猜不出是什么材质所制。公孙青溪趁着自己还清醒,给李朝说明这东西的来历。 “这是将军令,是李家最不为人知的神秘法宝,内有乾坤空间,可容纳三千精骑共同修炼,速度比修真界还要快上一倍。这才是,李家铁骑横扫天下的最终原因。朝儿,你要好生利用,其他的我不便多说……” 话到此处,公孙青溪的声音戛然而止,李朝移开落在将军令上面的目光,赫然发现公孙青溪的目光涣散,开始口齿不清的胡言乱语。李朝低下头,将难受的情绪全部收起。等明日一早,朝中上下都会得到公孙青溪怒撞金銮殿后神志不清,疯言疯语的事情,李家,只有三个少不更事的孩子,难当大任,也只有这样,他才能够让新皇放心,李家,是毫无威胁的落魄世家。 李朝把将军令收入包裹,用他自己都难以察觉的复杂眼神静静地看了公孙青溪好一会。他在心底默默的说道:我愿化身修罗,只为你们头顶一片晴天。 他静悄悄的退出房间,循着来时的方向去寻端木瑾。他知道端木瑾猜得出他在搞鬼,他也知道,端木瑾什么都不会说,他还知道,端木瑾那份连他自己都搞不明白的难言心思,论起玩弄人心,李朝可不输于任何人。 李朝抬头望天,晚霞挂满天空,浓烈的好似火焰,虽然事情告一段落,李朝更清楚的是,能抬头悠闲看云的日子,恐怕为数不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大章节,为了弥补断更的错误,明天目测还会是大章节或者双更,翠花虽然有拖延症,但是作为男人,该做攻的时候绝对不会当受!!!说是日更,吃补药也要做到!!!至于123言情这个小受的抽搐,就表示木有办法了。话说亲的留言我都有看,翠花很感动,但是,翠花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啊!!!!对话无能星人表示伤不起啊!只能在这里感谢h羽妹子的深刻评论!么么哒! ☆、第31章 山在虚无飘渺间 临近新年的时候,东都迎来入冬的第一场雪,大雪洋洋洒洒的下了好几天,没有任何停止的趋势,鹅毛般的雪花将东都裹成一片素白。 白发少年将手探出打开的窗子,接住一片飘然而下的雪花,冰冰凉凉,温热的掌心很快将雪花融化,化成一滩透明的水渍。东都的冬天是极少刮风的,就算有,也是偶尔的徐徐微风,鲜少看到凛冽的劲风。 少年哈出一口气,白色的雾气蒸腾着,袅娜的散入空气中,消失不见。他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同人说话,嘴角挂着怅然的笑意。“东都,许久没见过这么大的雪。”他的目光悠远,焦距不知盯在何处,让人看不透眼眸中的喜怒哀乐。另一只手中把玩黑色的令牌,似真似假的询问身后的男人:“先生,你说若是我今夜起兵,胜算有多大?” 正在喝酒的红衣男人手臂一顿,拿到唇边的酒又被他放回桌上,他侧着头,眉眼扫过少年的表情,嘴角勾起淡淡的笑。“你若想,现在就能见到那人的项上人头,如何?”他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目光灼灼,大有你点头我立刻去办的架势。 李朝回过头,郑重的摇头。他知道男人不是在说笑,对方也有那个实力。他只是,想要自己动手。关上大敞的窗户,为阻止男人的念头 恋耽美 分卷阅读12 修真之军爷奋起 作者:醉花卧雪 李朝从红泥小火炉上取下酒壶,为男人添满。同时,他也给自己满上。翠绿色的酒杯中液体晶莹,散发出诱人的美酒醇香,李朝双手端起酒杯,为对方敬酒。 “这一杯,敬先生。” 红衣男人没有立即接受,修长的手指捻起一粒炸过的花生米,放在口中半似回味地轻轻咀嚼。他眉毛一挑,眼睛扫向李朝。 “这一杯,又为何事?” 李朝摇头,口中说道:“想敬便是敬了,哪里需要什么由头。先生若是不肯,不喝便是,左右不过一杯酒,要那么多讲究作甚。这杯酒,李朝先干为敬。”仰头饮下,火辣辣的灼烧感刺痛李朝的喉咙,浑身上下立即被一股热流充满,这样,李朝才拥有活着的感觉,身心,才不会那么寒冷。 红衣男人但笑不语,低头饮尽杯中酒水。 几杯温酒下肚,李朝渐渐打开话匣子,带着些许的醉意,问得问题也开始千奇百怪。“先生为何被唤作嫁衣鬼,这么叫,总感觉哪里怪怪的,难道没有名字可以称呼您么?” 像是被提及最黑暗的记忆,嫁衣鬼敛起笑容,沉默不语,良久,他叹息一声:“宁为无情鬼,莫作嫁衣裳。”然后他给出李朝一个字。“阮,你可以称呼我为阮先生。”阮先生又饮下一杯酒,带着落寞之意,靠在椅背之上。 两根手指随意的把玩小巧的酒杯,阮先生陷入自己的回忆,李朝没出声打扰,往脚下的炭火盆中添上几块碳,他开始自斟自饮。 真正掌管李家之后,李朝才知道自己身上的担子有多重。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几十张嘴嗷嗷待哺,天策军与李家铁骑的训练,下人的月俸军队的粮饷,同时还要提防其他世家的觊觎,偌大的一个离家,压的李朝喘不过气来,若非有李骁李绵以及留下来帮助他们的阮先生,李朝真心不知道该如何度过。也就从那时起,李朝迷上饮酒,一是为了体验活着的感觉,二是,借酒消愁啊! 阮先生从往事中回神,看到愁眉不展的李朝,随手把酒杯扔在桌上。“不喝了,再喝就要醉了。” “醉了好,醉了好啊!” 阮先生拦住李朝仍要倒酒的动作,他知道李朝的心事,说来也巧,他也有办法帮忙。这般凑热闹的事情,想必那个人会不错过。苍白的手指点在桌面上,光芒闪过,充满充沛灵气的的鎏金书帖出现在李朝面前。 “这是?”李朝疑道。 “请帖,兽王庄的请帖。”阮先生将请帖递与李朝,解释这东西的来历。“今年是圣兽山金家三十年一度的秘境开启,各大修真世家都会去秘境寻宝,稍微有头有脸的人界世家也会受到金家的邀请。当年,我就是在圣兽山秘境与你祖父相识,一晃三十年过去,没想到,我还能与他的后人同去秘境,说到底,也是上天注定的缘分。” “秘境寻宝?那是什么?” 李朝并不清楚所谓秘境寻宝的含义,听上去似乎与机缘有关,但他更清楚,这样的事情,会是更加的危险。 “那些与你并无太大的关系,灵兽异宝择主,你无甚灵气,自然不会有什么奇遇。我想让你做的,是另外一件事。” “圣兽山的秘境被称为兽魂之境,每三十年开启一次,为期一个月。万千妖兽灵兽聚于兽魂之境中,等待有缘人的到来。其中有一类非灵非妖的异兽,名为金晶墨角狼,在开天之初尤为存在,据传是神兽伏枳的后代,能口吐烈焰,日奔千里。若是你能获得金晶墨角狼的臣服,将其收在麾下,作天策军与李家铁骑的坐骑,当可如虎添翼,势不可挡。” 李朝不知道金晶墨角狼是何物,但是伏枳的名字却不能再熟悉。李家历代传承的图腾,正是阮先生口中的伏枳。李朝两度见过浑身燃烧火焰的巨狼,他隐隐觉得,那就是李家先祖世代尊崇的神兽伏枳。 李朝见识过那匹巨狼的实力,若是李家铁骑与天策军全部换上这种坐骑,那岂不是……李朝几乎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恨不得立刻就前去圣兽山,将金晶墨角狼拐带回家。然而很快,李朝冷静下来。他知道,这事急不得,得好好计划一下才行。 李朝将请帖交还与阮先生,说道:“我若拿了先生的请帖,先生又该如何去这兽魂之境呢?总不能为了李朝,让先生放弃这难得的机会。” “你只管去你的就是,我自有办法。若是连这种小事都办不到,我可就白活这么些年。记着,请帖一定要收好,这东西上面没写名字,谁拿到谁就能去。往年因为请帖,引来杀身之祸的不在少数。” 将请帖再次递给李朝,阮先生嘱咐他:“最好能带着你的兄长与姐姐,他们在修真界修习多年,什么都比你熟悉,三个人同去也能相互有个照应,上次给你的传讯玉简要收好,有什么事情及时联系我。” 李朝听出阮先生口中的离别之意,诧异道:“先生要离开?” 阮先生点点头,说道:“是的,我需要去办点事,暂时会离开一段时间。咱们在兽魂之境再见。我知你是个心性大的人,不会把他人的挑衅放在心上,但是修真界不同于别处,这里讲究强者为尊,实力就是一切!老实说,我看不透你那些奇异的功法,虽然你施展的是李家枪术,但好似还有别的东西在里面,能将你的实力发挥到最大。你也不用担心我觊觎,我对你那东西没兴趣,好东西不一定人人都适合。我想说的是,既然有站到最高处的实力,就该有让天下人臣服的魄力。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即化龙。我知你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兴许还能以仙人之躯达到我这种境界。” “修行不易,心思不要过重,豁达一些,这对你修行大有裨益。别嫌我嗦,我这是为你好。嘿嘿嘿,翻什么白眼,这世上不知有多少人求我指点,我都懒得搭理他们,也就只有你,把我的话当做耳旁风,简直跟你祖父一个模样。” “还有……”阮先生从芥子中取出一个手掌大小的物件,递给李朝。“这东西名为天之彼方,也算是从上古时期流传下来的宝贝,御使灵力,它就能够变换形态,自由穿梭于十方世界。看到上面那块疤痕了没?那是你祖父与我单挑时候留下的……瞧你这个财迷样,这东西你用不了,给李骁吧,李绵有那一对鱼龙舞水袖足矣笑傲四方。行行行,别哭丧着脸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装的。这样吧,我传授你一招上古时期的法术,可缩地成寸,日行万里,如何?” 纤细的手指点上李朝的额头,李朝只觉脑中清凉一片,有什么东西深入丹田,心境默默发生变化,然后,久违的系统提示音接连响起。 “叮,恭喜您学会秘术神行千里!” “叮,世界地图开启。” “叮,条件满足,恭喜玩家升级,目前等级,仙人五重。” 仙人五重的等级就相当于修真界的金丹期,算是真正的脱离凡人之列,半只脚跨入飞升成仙的大门。李朝在仙人四重停留已有两年,没想到阮先生的一指,就让自己跨过最困难的晋升,李朝怎么能不心喜。而随着李朝的等级提升,一直呈现问号的阮先生也在系统中列出信息。 阮青竹,等级,半神。 没有血条,没有蓝条,只有金色的边框将软青竹的头像圈起,彰显他与其他人的不同。若非今天的晋升,李朝尚不知道,这世上竟然还有半神这一等级。修真者修行到最后飞升成仙,那么,神,又是怎样恐怖的存在? 李朝的体质特殊,阮青竹只觉察到他心境的变化,并不知道此刻他晋升成功,还窥破他半神的秘密。他只觉自己嘱咐完毕,没什么要补充的事情,随即化成一抹红霞,消失在房间中。 李朝被阮青竹是半神的事实吸引,脑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快速的让他反应不过来。他隐隐觉得,那是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甚至能够窥破天机。俗世的繁杂思绪在这时一拥而上,扰乱李朝的心绪,就差那么一点,就差那么一点,李朝就能搞清楚状况。这件事情直到李朝飞仙成神之后,他才清楚当初错过的多么令人惋惜。若是那时他能够理清头绪,整个世界,都不会付出后来惨痛的代价。 天之彼方是一件能够随使用者心意随意变化的法宝,李骁将它化成一方古朴的粗犷臂环,束在自己结实的手臂上。既能增添男人味,又不会让人轻易起疑,难得他能想出这么聪慧的点子。 阮青竹走后的半个月,临近新年还有一段时间,李朝算着估计今年不能在护国公府过年,留李承一个人在家也不放心,索性将他一起带上。若真有什么危险,可以将他放入帮户领地,里面有潜心修炼的天策军,自然不会出什么差错。 当初公孙青溪将李家密不外传的将军令交到他受伤的时候,基三中的帮会系统也随之解锁,帮会领地与将军令中的秘境融为一体,成为李朝独有的随身空间。帮会人数上限也随着融合得到进一步的调整,由基三中的二百五十人变为现在的三千人。只要李朝心念一动,就能随时召唤出进入帮会领地修炼的天策军。 天策铁骑,横扫四方! 以李骁目前的实力及人界的稀薄灵气,他没有办法御使天之彼方穿梭空间。李绵暂时不懂御器飞行之术,若要前去修真界的圣兽山,只得快马加鞭前往凌天之境,通过登仙门之后方可穿梭到圣兽山。 若要赶上正月十五的秘境开启,李朝至少要在大年三十之前赶到凌天之境,而从东都赶到东海的凌天之境,普通马匹最快也要五天。为了能够早作准备,李家人在腊月二十三小年的时候提前吃过年夜饭,连夜赶路。 为保险起见,李朝身边带了十名天策军,都是他精心调丨教出来的,单打独斗也许不是那些修真者的对手,若是运用李家的九襄地玄阵,便可不落下风。 十三匹骏马载着人马不停蹄的朝凌天之境的方向赶,与端木瑜吃过最后一顿晚宴的端木瑾飘上巍峨的城墙,目送李朝他们远行。黑夜中,端木瑾的眸子映着星光,闪出一片落寞。他答应端木瑜,只要对方能保李朝三姐弟一世平安,他愿终生不再踏入人界半步。此次一别,怕是今生,再无相见之日。 他本就该是无拘无束的风,肆意遨游天地,却因生在皇家,不得不被人操控。这份悲哀,怕是只有他自己最为清楚了吧。他想,他该是后悔了,一念之差,他终究还是将对方错过。空荡荡的衣袖随着夜风飞舞,转眼间,端木瑾也随风而逝。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昨天的份,大晚上收到编辑的紧急通知,和谐期间严打,目测情节严重,今日不发文,修改其他文的和谐部分,谢谢理解 ☆、第32章 天降横财异宝现 按照计划,他们在凌天之境休整一日。 小李承从未见过如此震撼人心的景色,尤其是远远望去就能一目了然的登仙门,刚从帮会领地放出来,他就吵嚷着要李朝带他四处逛逛,陪着那群只顾着修炼的木头,李承都快憋出病来了。 “爹爹……” 李承抱住李朝的胳膊,泪眼汪汪的撒娇。 李朝无法,手指刮刮他的小鼻头,无奈道:“行行行,我带你去逛逛。不过先说好啊,不许乱跑,不然小心我打你屁股。” 李朝脸一黑,小李承吓得立即双手捂住屁股蛋,连连点头:“不乱跑,不乱跑,承儿最听话了,爹爹让干嘛承儿就去干嘛。” 手掌撑在李承的头顶,李朝叹气,他对李骁李绵说道:“你们休息吧,我带李承到处转转。” “也好,这几日李承怕是闷坏了,凌天之境充满灵气,又是前往修真界的必经之路,能人异士奇多,你们四处逛逛,说不准还会有什么奇遇。”几个人谁也没想到,不过一句玩笑的话,竟然一语成真,李承,当真遇到一个不得了的人。 事情还要从李朝带着李承出门说起。叔侄两人走在能人云集的街道上,看着各式修真者带着从未见过的法宝灵宠从自己身边大摇大摆走过,两人眼睛放光,活像刚进城的土包子,看什么都觉得新鲜。李朝虽然来过凌天之境,但那毕竟是六七年前的事情,当时身边还有公孙芷,顾及自家脸面,他有什么好奇的地方,只能偷偷闷在心里,哪像现在这样,随意所欲,逍遥自在。 李承是个小孩子,李朝也不过是个半大小子,两人走在街上,气质俱佳,举手投足间颇具大家风范,虽然眼神充满好奇,直勾勾的有些恼人,但是托容貌的福,也没人觉得造成困扰,看他们三四分相似的容貌,众人纷纷猜测这是谁家的两位公子外出游玩。至于李朝的白发,修真界世家众多,修炼功法万万千千,总有那么一两种是无聊之时闲着修炼来玩,改变发色,不过是一念之间的事情。 李承左看看又看看,看到什么有趣的东西就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直注视,配合他粉嘟嘟的小脸,柔顺软绵的黑发,萌杀一干路过女修的芳心,大赞李承可爱的同时,纷纷伸出狼爪,对着他的小脸、头发一通蹂躏,小家伙皱着一张小脸,委屈的大眼睛控诉李朝的见死不救。李朝莫名觉得这场景有些眼熟,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但是他又暂时想不起来,所以连带李承的求救,一同选择性无视。 “爹爹是坏蛋!” 好不容易摆脱怪阿姨们的围攻,李承抱着大堆小堆的物品撞进李朝怀中,控诉李朝见死不救的恶行。为了安抚小家伙,李朝指着旁边卖些小物件的摊子说道:“好啦,承儿不气,我给你买东西赔礼道歉好不好?想要什么,自己挑,怎么样?” 李承当即喜笑颜开,没等两人走到小摊前面,拥挤的人群一阵喧哗,慌张的脚步声逐渐向这边靠近,李朝暗道不好,他刚把李承护在怀中,人群中挤出一个浑身是血的中年男人。他受了严重的外伤,血流不止,神色仓皇,慌不择路中将李朝李承撞倒在地,李承被李朝护在怀中,除了受到点惊吓,倒没受什么伤,只是先前被女修们塞到怀中的物件散落一地。 撞翻人的中年男人连句道歉都没有,直愣愣的朝人群中躲避,李朝还没站起来,身边又有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闪过,快速的追赶先前的男人。真是印证了那句老话,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现实再一次告诉李朝,在修真界,实力为尊,有能力的人才有发言权。不然,他就会像这个被追杀的男人,慌不择路,如丧家之犬。 放开李承,确认小家伙没什么事情,李朝这才收拾掉落在地上的物品,都是些奇奇怪怪的小物件,用来讨小孩子欢心最简单不过。李朝一件一件的收进自己的包裹,突然,一朵紫色的小花引起他的注意。与其他物品不同,这朵紫色小花拥有一个李朝熟悉的名字――炼蛇花。 李朝听过这个名字,好像与基三中的万花谷有关。至于更多的,李朝玩的是天策府,跟万花不是很熟。将炼蛇花托在掌心,李朝仔细打量。花瓣共有七片,呈现淡紫色,花蕊是罕见的亮黄,透着沁人的芬芳,没有根茎,也没有叶片,只是一朵孤零零的花,不知摘下多些时日,竟然不见任何枯萎的迹象。 不会枯萎的鲜花么,倒也是个难得的物件。这么想着,李朝将炼蛇花收入空间,想着以后可以拿它来讨好李绵。李承是个男孩子,鲜花什么的,还是留给李绵吧。李朝没有注意到,炼蛇花的花瓣下面,有一丝新鲜的血迹。这件东西,可不是那群女修们送给李承的。 遇上这么一出,李朝没了逛街的心思,何况李承受到惊吓,不知想起什么令他害怕的事情,死命抱着李朝不放手,脸色透着苍白。李朝看的担心不已,等收拾完地上散落的物件,他就抱着李承回客栈。 “小兄弟,小兄弟,你东西掉了。”身后气喘吁吁的男人叫唤着,李朝回头,看到一个头戴方巾身穿儒服的青年男子,手里拿着一只琉璃色的六面骰子。这人不就是刚才摆摊卖小物件的摊主么,李朝远远一瞥,方才那地方的摊子已经不见。 直觉告诉李朝,这男人来者不善,他冷冷回绝,不欲与男人多做纠缠。“这东西不是我们的,你认错人了。”说罢,李朝转身离开,忽觉肩膀一麻,手中一松,眼前有一道人影闪过,怀中的李承已经不见踪影。 “李承!” 李朝大惊失色,顾不得人在闹市,提起游龙步朝着人影离开的方向追赶。男人似乎有意引他,几次快要失去目标的时候,他都能看到男人停顿在某个地点等他。李朝知道这其中肯定有诈,但是他不敢拿李承的性命毛线,就算是刀山火海,他也要闯一闯。 系统界面中,男人的头像呈现金色,姓名,孔方,等级,散仙。 又是一个从未听说的等级,李朝皱起眉头,脚下却没有半点停顿,气力值用尽,他就换上马匹,一刻不停的追赶这个名为孔方的神秘男人。若是李承出什么差错,他肯定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李朝脚下发力,终于在一处仙林里追上孔方,或者说,是孔方停在仙林中等待李朝。勒住缰绳,李朝唤出长枪,身体一翻,直刺树上男人的心窝。长枪喷着火焰,饱含李朝的怒气,迅势如闪电。 蓦然,李朝看到男人手中扔出一件极小的物件,感觉手上一顿,竟是无法前进半分。李朝定睛一看,顶在火红枪尖的不是他物,正是一只小小的琉璃色骰子。树上的男人笑容温和,手下却没有半分留情,衣袖横甩,李朝只觉骰子上传来一股排山倒海之力,自己竟然招架不住! 他借势一个后空翻,躲开骰子的攻击,长枪杵地,半跪身体,稳稳落在地上。而他身后,传来一声巨大的爆裂声,粗壮的百年古树在小小骰子的攻击之下,应声而倒。李朝剑眉倒竖,目光如炬,单手执枪,长枪正对孔方面门。他冷冷道:“李承在哪里?” 树上的男人轻笑,轻灵飘逸的从上面缓缓飘下,儒服飘袂,折扇纶巾,倒还真有副浊世佳公子的派头。他相貌生的不错,清秀俊朗,面若桃花,身材略微瘦弱,让人第一眼产生对方弱不禁风的错觉,但是李朝知道,刚刚他的随意一击,再给李朝十年,也未必能够达到他那种水平。 手掐指诀,孔方轻笑着收回落在远处的琉璃色骰子,放在指尖把玩,并用饶有兴味的眼神上下打量李朝。觉察到李朝的怒火,他笑意更深,他呶呶嘴,示意李朝往旁边看。 “他不就在那儿呢么。” 顺着男人的目光看去,低矮的灌木丛后,李承的小脑袋来回晃荡,好像在玩什么,李朝刚刚太过心急,并没有看到他。 “李承!” 李承好似没听到李朝的呼唤,兀自在原地继续玩耍。李朝正要过去,却见孔方身形一闪,挡在他面前。 “阁下什么意思?”李朝不悦道,盯着对方表情的眼神越发不善。孔方丝毫不怀疑,若是自己做出对李承不利的事情,眼前的少年会像狼一样冲上来,将自已撕成碎片。不过,这也间接的说明,自己没有找错人。 “小子,我找上你,那是你的福气。”孔方得意洋洋的说道,活像一只骄傲的孔雀,浑身上下的仙气瞬间消失,变脸之快,让李朝咋舌。“你可知道我是谁?” “你是谁关我屁事,快点放了李承,不然,我定让你好看!”李朝才不管他是谁,敢对李家人下手,就要做好付出惨痛代价的准备。 “你不知道我是谁?”孔方的表情瞬间扭曲,就算对方不认得他,也该认得出他的成名法宝――六噩骰,修真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这小子,到底是从那个山旮旯冒出来的?随即,他转念一想,露出个贱次次的表情。不知道也好,倒也能平添几分乐趣。 将骰子收入袖中,孔方搓搓手,表情无比猥琐。“少年,拜师否?” “……”李朝无语。“没兴趣。” “别别别,拜我为师有老多好处了,你再考虑考虑?”脱俗谪仙变身猥琐大叔,李朝尚未从这突如其来的转变中缓过神来,就见面前的孔方脸色骤变。 “该死,被追上了。徒弟,这是为师送你的见面礼,收好了!”孔方掏出一物,急吼吼地塞到李朝手中,转身张开双臂,仿佛一只大鸟一样,从李承头顶掠过,带起一阵狂风。感觉周围好似有结界破碎,听到声音的李承抬起头来,打眼就看到愣在一边的李朝。 “爹爹!”李承兴奋地大叫,李朝却暗道不妙,他冲上前,捂住李承的嘴,两人一起藏在矮丛后面。 天上飘下几个脚踩飞剑的年轻人,有男有女,皆是一身青白道袍,背挂巨大酒葫芦,仙风道骨,风采袭人。为首的男人落在刚刚孔方站立的位置,掐指一算,锁紧眉头。“人刚走不远,追!” 几人又乘剑飞离,不知是否是李朝的错觉,他感觉好像有人朝他与李承藏身的地方看了一眼。待到看不到几人的身影,李朝长舒一口气,怀中的小李承掰开李朝捂住他口鼻的手,大口大口的喘气。 李朝摊开手掌,巴掌大小的金色物体流光溢彩,看到这东西的名字,李朝不知该惊还是该喜。 沉沙玄晶! 作者有话要说:求抚摸,求顺毛,求安慰 ☆、第33章 素手琉璃掷六噩 竟然是沉沙玄晶! 但凡玩过基三的人,没有人不知道这么一件神奇的宝贝。90版本的大铁,集齐两百个浮屠陨铁,一起能够合成大橙武。李朝手中的火龙沥泉枪,就是由李家先祖偶然得来沉沙玄晶配合浮屠陨铁,由剑宗一百零八名弟子,不分昼夜锻造七七四十九天,引发天地异象,火龙降世,龙魂化灵,精血练成。 如此宝贝,此刻竟然躺在自己手中,李朝怎能不激动万分!这名为孔方的男人虽然看上去不靠谱,没想到出手竟然如此大方。李朝收起玄晶,先前的怒火被平息,他高兴的抱着李承狂亲几口:“你真是个小福星。” 不明所以的李承被李朝抱着回到下榻客栈,进门的时候,李朝撞见一个熟悉的人――明珠公子傅怀玉。对方明显没有认出他,道了一句抱歉之后就急匆匆的离开。他怎么也来了?李朝这般想到,觉得事情恐怕不止偶遇这么简单。傅怀玉留给他的印象是温文尔雅、风度翩翩,能让这样一个稳重的人露出那种表情,凌天之境怕是有大事要发生。 果然,事情在李朝回房后,见到李骁李绵时得到答案。 “宝藏?”李朝不确定自己听到的内容,疑惑着又问了一遍。他瞬间就想到刚才偶然得到的沉沙玄晶,不会有这么巧吧? 李骁点头,将从客栈大厅得到的消息告诉李朝。“没错,据说是上古大能陨落时留下的宝藏,就藏在修真界的某个地方。有消息说,大能转世已经成年,受血脉指引,宝藏会在近期内出世,这不,在人界历练的修真者们听到这个消息,无一例外全都赶回修真界。等宝藏出世,肯定会有更多的修真者前去抢夺。阿弟,你说,咱们要不要去凑热闹?” “你打得过那些老妖怪?”李朝丢给李骁一个白眼,将他的念头扼杀在摇篮中。李家刚经历过一场劫难,纵然他们有缘得到这批宝藏,也未必能够守得住。想到今日看见那个被追杀的男人,李朝更加不想趟这趟浑水。 多事之秋,选择明哲保身才是最明智的做法。 一句话把李骁堵得哑口无言,讪讪的撇嘴。李绵倒是无所谓,她更关心过几日之后的秘境开启。依照她的想法,宝藏什么的或许是子虚乌有,但这秘境却是实打实的存在,其中凶险她也听师傅说过。里面不止异兽奇花伤人,更难猜测的,是人心。也许,她该找师门求助,看看是否能让他们兄妹与之同行。 摸上芥子中的传讯玉简,李绵想了想,决定等到了圣兽山再说。殊不知,她的这个决定,救下他们兄妹三人的性命。几日后,天湘楼一行十二人,没等她们走到圣兽山,悉数被残杀,手段之残忍,令人发指! 关于宝藏的流言,近几日被传得越来越离谱,有人说,宝藏就在凌天之境的下面,有玄武神龟看守,非金丹期以上修士不得入内;也有人说,宝藏已经被人得到,是一柄绝世兵器,没见着足不出户的剑宗弟子出现在修真界么,这就是证据;还有人说,整个宝藏事件其实是巨大的骗局,为的就是要修士们分散注意,不去前往金家秘境,貌似金家在下一盘很大的棋……总之,众说纷纭,各类版本横空出世,个个都有理有据,头头是道,甚至有人为不同的版本而大打出手。不过,这一切都与前往圣兽山的李朝他们毫无关系。 宝藏也好,骗局也罢,李朝所求的,是振兴李家,报仇雪恨,这等虚无缥缈的事情,他没精力也没兴趣趟这趟浑水。 以李骁现在的修为,不足以驱使天之彼方载动所有人,李朝将十名天策铁骑送回帮会领地,兄妹三人带着李承,坐在李骁用天之彼方幻化而成的马车内,飞奔在修真界的上空。李朝倒是想让李骁幻化出飞机的模样,他形容一番之后,看到李骁用意念幻化出来的东西,果断放弃了这一想法。 马车看上去不大,内置乾坤却别有洞天,俨然有李府正厅的大小,去往圣兽山的路途遥远,以他们现在的速度,最快也要七八天,在没什么娱乐工具的世界里,李朝只能陪李承玩些小孩子的游戏。没办法,李骁要驾驶天之彼方,李绵一上来就拿着阮先生赠与他的秘籍修炼,两条鱼龙舞水袖飞在她周围,时而化身锦鲤,时而变成游龙,她整个人都被笼罩在充裕的灵气中,修为日渐提升。 这日,李朝午睡醒来,就见李承坐在他身边,不停往地上掷什么东西,哗啦啦的声音不绝于耳。自从李家出世之后,前尘尽忘的李承只与他一人亲近,即使是在家中也是寸步不离他身边。李朝心疼他,更多的却是无奈。 他爱怜的摸着李承的后脑勺,问道:“玩什么呢?” 李承凑到李朝身上,享受他的抚摸,把手里的东西递给李朝。“爹爹,这东西好有趣。”琉璃色的骰子静静的躺在李承掌心。李朝一愣,这不是那日那个名为孔方的男人的东西么,怎么会在李承手里? 李朝心下思绪万千,却没有打扰李承的玩乐,复杂的事情由他们去考虑就好,李承的单纯,不能就这么被抹杀。“那你说说,这东西怎么好玩了?” “爹爹,我每次都能掷出同一个面哦。”李承把骰子随意往地上一扔,骰子在地上翻滚几圈之后停下。李朝看清上面的字,是个“生”字。李承连掷几次,最上面的都是一个“生”字,李朝这才觉察出不对。这概率小的可怜,若不是李承运气爆棚,那肯定就是这骰子有问题。 李朝拿起骰子,细细的打量。骰子的六个面上分别有不同的红色小字,分别是生、老、病、死、伤与残,李朝试着扔了几把,每一次得到的结果也是相同――伤。 这骰子果真有问题! 掌心中的琉璃骰子又在发生变化,上面的字体开始模糊,后又重新组合,变成新的一组字:贪、嗔、痴、怨、恨、别离,李朝犹豫片刻,随手又在地上扔一次。 恨。 这下子,李朝彻底的皱起眉头。这个骰子,莫非能够看透人心?李朝正在考虑要不要把这东西扔出去,在旁边修炼的李绵收起功法,平息体内蓬勃的灵力。她一睁眼,就看到李朝纠结的对着掌心的琉璃色物件,待看清那是一只骰子时,李绵顿时吓得花容失色! “阿弟,你怎么会有这个东西?” 李绵的失声尖叫让叔侄俩齐齐捂上耳朵,就连在外面御使的李骁都闯进来,以为里面出什么事情了。确认三人都完好无损之后,李骁的目光落在李朝手 恋耽美 分卷阅读13 修真之军爷奋起 作者:醉花卧雪 的琉璃色骰子上。他的反应倒是与李绵不同,相比较李绵的失态,他的表情则是喜忧参半。 “你见过孔方仙人了?” 兄妹两人都认识这个骰子,看起来,那个名为孔方的散仙来头不小啊。 “你们认识这个东西?”李朝疑道。 “这东西,恐怕整个修真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李骁从李朝手心拿过这东西,放在阳光下照耀,几经打量,最终确认点头。“是真的。” “这是什么?” 李绵说道:“此物名为六噩骰,乃是修真界一大散仙孔方仙人的法宝。骰子的每一面都代表一种噩运,凡是从孔方仙人那里得到六噩骰的人,十天之内,骰子所示噩运必当降临,无有例外。阿弟,你掷出了什么?” “我还没掷。”李朝撒了个慌,如果他们所说的是真的,李朝更不能让他们赔着自己冒险。“那李承投出来的是生……”李朝想要转移话题,刚扯到李承身上,话说一半又停下。谁说“生”就不是一种噩运。 “这么说来,那孔方仙人岂不是特别不招人待见,还是说,这噩运本就是他招来的?”李朝把话题转移到孔方仙人身上,不能让他们继续追问。 李骁的表情有些奇怪,他说:“噩运并非孔方仙人招来,相反,如果有人得到孔方仙人的六噩骰,有九成的人会得到孔方仙人的帮助,化解灾厄,甚至还能另有一番机遇。因此,一半世人对孔方仙人的六噩骰趋之若鹜。” “那剩下的一成?”李朝问道。 “剩下的一成中有一半是像李承那样,投出生字的,至于剩下的,全是入不了孔方仙人的眼,或者不信邪的,六噩骰无一例外应验。阿弟,你真没投掷?”李绵紧张兮兮的问道。 “没有。”李朝说的笃定,不像撒谎,李承还小,不太明白他们所说的话,自然也不会揭穿李朝的谎话。直到后来六噩骰应验,李骁李绵才知道真相,对李朝是一通责怪,此是后话,暂且不提。 随手将六噩骰放进芥子,李朝笑笑,掀开马车窗户的布帘。迎面一股强风吹来,白发缭绕,云朵飘飘,仙灵之气扑鼻而来,李朝只觉神清气爽,连日赶路的疲惫一扫而空。远山苍翠,红日和煦,偶有凤鸟啼鸣,灵兽嘶吼,间或看到各路修士,或踏剑,或御兽,承云而来,衣袂漂浮。 潺潺流水声渐近,偶有听到三两大笑,法宝破空的声音愈发频繁,李朝探出头去,一座凌云山峰尽收眼底,彩光环绕,灵气逼人,李朝眼睛一亮,对另外三人说道:“咱们到圣兽山了!” 作者有话要说:果然,政策一出,留言点击什么的已死,看在我冒死更新的份上,姑娘们冒个泡呗。 ☆、第34章 忽闻海上有仙山 放目远望,高耸的山峰犹如利剑,插入云霄,直捣天际。山间隐约有仙气浮动,如光似霞,云霞漫布中,好似残阳晚照,登辉戴月。潺潺仙泉,飞流直下,叮咚泉响,如闻仙乐,兼有百兽齐鸣,遥相呼应。树木苍翠,葱葱郁郁,掩映在林间的碧瓦红墙,可见一斑,檐角斜飞,婉转迁回。偶有彩光闪过,或是弟子修炼之时的灵力波动,或是珍禽异兽自由翱翔的仙气护体。 尚未到达圣兽山,就有修士乘白鹤而来,衣袂飘飞,仙鬃灵鬓,一柄灵剑背负身后,态度恭谦的报上名号,行礼之后,礼貌的请求前来的修士们收起法宝,步行前往圣兽山,以免打扰此间修行的无数灵兽。 前来的修士们显然都知道金家的这一规矩,纷纷收起法宝,召回灵兽,降下云头,落在由红砖石铺成的山间小路上。李朝一行人也落下去,跟在浩浩荡荡的大部队后面。 越是靠近圣兽山,愈发葱郁的灵气滋养过路的众人,连日的疲惫被一扫而空,只剩下满心的欢喜与惊讶。道路两旁的灵树枝桠掩映,婆娑树叶之间,时常能看到各类灵兽的踪迹。仁爱的九色鹿悠闲的啃食树叶,周身九色光芒时隐时现,引人眼球;象征财富与好运的金钱斑慵懒的挂在树梢上,半似闭目养神半似思考兽生;瑰丽的长尾灵鸠拖着长长的尾巴划过天际,欢快的叫声让人不自觉的心情愉悦;仓廪兽抱着和自己差不多大小的果子跳上树梢,大板牙咔嚓咔嚓地啃食果子,一边还用余光打量过往的行人,生怕他们抢夺自己的美味。 数不清的,见过的没见过的灵兽,叫上名字来与叫不上名字来的灵兽,全都一一出现在李朝面前。李骁李绵这俩见过大世面的尚激动的不能自持,瞪大眼睛深怕错过每一只神奇的灵兽,至于李朝和李承叔侄俩,早就已经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这样神奇的世界,只一眼,就足以让人终身难忘。 李承小孩子心性,从最初的震惊中缓过神来,就挣脱李朝的手,迈开小脚丫追着一只彩色的舞蝶跑来跑去,这舞蝶也是有灵性的,哪能这么容易就被李承捉到,上下翩飞,左右摇摆,往往是李承差一点就要捉住它,它又从李承手里逃开。这样子,倒不像是害怕,反而更像是逗着李承玩耍。 小孩子的心性透彻,灵兽们总愿意跟这样单纯的人相处。 连翻几次下来,李承有些泄气,正当他打算放弃的时候,舞蝶翩然落在一处娇艳的硕大红花上面,微微翕动翅膀,鳞羽在日光下闪闪发亮。李承踮起脚尖,轻手轻脚的走过去,然后迅速的往上一扑。 舞蝶没捉到,倒是把自己摔了个满嘴泥。胜利的舞蝶在晕乎乎的李承头顶炫耀似的舞出一段美丽的轨迹,忽闪着大翅膀渐飞渐远。树丛中的李承灰心丧气,然而下一秒,他屏息凝神,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奇的注视眼前的一幕。 毛茸茸的小雪兔安静的趴在草丛里,三瓣小嘴不懂声响的咀嚼地上的灵草,红宝石一般的眼睛滴溜溜的转动,好奇的打量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的人类。李承屏住呼吸,生怕吓跑这梦幻一般的精灵。 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李承半跪在地上,抱起那只安静的小雪兔,脸上骤然绽开灿烂的笑容。小雪兔乖巧的蹭蹭耳朵,简直萌化李承的一颗童心。这时,一抹白芒闪过,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一只白色的小老鼠,出现在李承跟前。小老鼠生的异常可爱,身上有着一朵银色的梨花图案,长长的胡须甚至比它自己还要长,轻飘飘的吹在地面上。它似乎很喜欢李承,三两下的功夫,跳到李承的肩头,对着李承吱吱的叫唤,还用它粉嫩的小舌头舔舐李承的脸颊,酥麻的痒意逗得李承咯咯直笑,迸发出小孩子特有的银铃般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 伴随李承的笑声,一行人终于来到圣兽山的脚下,而不知何时,队伍的末尾悄然出现十个身披铁甲手持银枪的少年军士,威风凛凛的跟在白发少年的身后,没人知道他们是如何出现的,也没人知道他们是什么身份。修士们只用余光偷偷打量领头的白发少年郎,暗自揣度他的身份。 这世上,总有些人看别人不顺眼,自己实力不怎么样,还总爱挑别人的错处。修真者大多修身养性,与世无争,然而他们的斗争心一旦被挑起,就会是普通人的十倍。 李朝还什么都没做呢,就有人看他的排场不顺眼,出口讥讽。 “这是谁家的奶娃娃,来瞎凑什么热闹,这里是大人们来的地方,小娃娃还是乖乖回家吃奶去吧,哈哈哈。”贼眉鼠眼的男人的话引来一部分人的哄笑,然而更多的人却是保持沉默。修真界大能众多,谁也不会料到哪一个平凡无奇的人,会在下一秒,拿掉你的项上人头。想这个男人如此嚣张,多半是在修真界活不长。 李朝冷眼扫过那个出言不逊的男人,没等他动手,十名天策军士呼啦啦的将他围在中央,锋利的枪尖尽指他的要害。 “侮辱家主者,杀!” 口号响亮,齐声高喊,统一的铁铠与银枪尽闪寒光,虽然天策军的修为并不如这个男人,但是这股震天的气势,足以让在场的人为之胆寒。 无影道人,等级旋照后期。 放在修真界,到也称得上是个高手,可惜,他遇到的是李朝。且不说李朝目前的等级比他高,就是想同或者低一些,有系统在手,李朝对上他也有八分胜算。 “你,你们,你可知道我是谁?敢动我,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李朝的嘴角勾起一个邪笑,眼神冷冽如雪。现在的他,最痛恨别人的威胁!没有人看到他是如何做到的,众人只见红芒一闪,李朝已经手挎长枪,将无影道人横扫在地。一脚踹上这道人的胸口,火红枪尖直刺对方咽喉。 坚硬的铁靴配上李朝用力的动作,道人被踩的面色铁青,呼吸颇为难受。赤色的火苗直蹿他的面门,令他不敢有所动作,生怕对方一不小心,就将自己的头发胡须尽数烧着。 李朝踮起脚尖,在道人胸口碾上几碾,听到对方呼痛,满意的眯起眼睛。天策武技,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先发制人,灭其斗志,毁其战意,最后,不战而屈人之兵。在这方面,李朝深得李道安的真传。 “我有金家的亲笔请帖,这地方为何来不得?倒是你,主人家尚未对我刁难,你有什么资格对我说这种话,难不成,你以为金家是你的地盘?哼!” 先前来领路的金家修士默不作声,低着头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但是李朝知道,这人会把所有的事情记在心里,然后事无巨细的向上面禀报。 “接住!” 李朝收回长枪,翻身一脚将道人踢到空中。下落的时候,十杆长枪并在一起,将道人接住。“阿左阿右,老规矩。” “得令!” 两名少年眉开眼笑,少年心性,他们经常在军中开这样的玩笑,动作早就异常熟练。在其他八人的帮助下,三下五除二就将道人扒的精光,顾及到修士中女修的存在,他们还是体贴的给道人留个底裤遮羞。男修士们幸灾乐祸,女修士们掩嘴轻笑,这道人,遇到李朝这个煞星,今儿个是真的丢了大面子。 “红酥手,将进酒,脱光衣服跟我走!果子涩,李子酸,无毛道长真难看!” 阿左阿右将扒下来的衣物挑到长枪上,当做旗帜一般四下挥舞,随口编排的顺口溜更是让一干少年笑的前仰后合,人仰马翻。“哈哈哈,哈哈哈!” “别看。”李绵还是个小女儿家,捂住李承的眼睛,自己也别过头去。 “这位管事,咱们可以继续了吧。”李朝上前两步,略带歉意的对领路的修士行礼。“抱歉,在下御下不严,让诸位见笑。” “嗯。”领路的修士点点头,极力憋住嘴角的笑意,清清嗓子,强壮镇定的说道。“咱们现在就上山。” 修士们全被李朝的这一手震慑,对李朝的身份已经有了猜想。他们或许不认的李朝,但是他手中的长枪,却是有人见过的。火龙沥泉,神剑山的绝世神兵之一,为万世仙朝李家所有。李家在修真世界也略有名气,修真界对李家家变自然有所耳闻。当下就有人萌生出杀人夺宝的念头,可是他们看看被扒光的道人,不由开始掂量自己有多少本事。 一行人又浩浩荡荡的往山上爬,徒留原地的无毛道人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对着李朝的背影咬牙切齿。今日之仇,我无毛道人一定会加倍奉还!可怜的道人,一开始被李朝吓破胆,竟然全程都忘记反抗,以他的修为,若是奋力一搏,怎么会落得这个下场。 作者有话要说:  怎么说呢,翠花这两天刷微博刷怕了,一条比一条触目惊心,搞得翠花现在风声鹤唳,不敢动笔,甚至有跳槽去起点的想法,写玄幻总归是没问题了吧。然而最后,翠花还是决定在123言情养老。理由有俩,第一条,翠花是个基佬,骨子里带着基佬的独特印记,跳槽去其他地方,反而会丧失自己最擅长与喜爱的东西,得不偿失。好吧,之前一直有人问翠花的性别,也有人怀疑,翠花现在只能说,是个龟毛的基佬没错,也没什么可否认的。在网络上,翠花一直不觉得承认自己的性向是多么困难的事情,现实中的很多朋友包括发小、堂兄在内,也都知道翠花的性向,没必要隐瞒。当然,老爹那里暂时还不能说,至于以后,以后的事情远着呢,谁知道呢。至于为什么一个大男人名叫翠花,这里面有很长的一段故事,都可以开篇短文了。 作为一个基佬,翠花也是曾经看着起点各位大神的书长大的,当年三少还是我的偶像来着。可惜,现在在回去看那些文,已经找不到当初的那种感觉,就像我们遗失的初恋的美好。因为我知道,有另外的一种文风扎根在心底――耽美小说。是耽美小说在翠花人生中最迷茫的时候给予方向,让我了解到自己是什么,让翠花知道,世界上还有与自己一样的人存在,我不是一个人,我永远也不会孤单。这一条理由,足够我喜欢耽美一辈子,写耽美小说一辈子。 第二个不跳槽的理由,就是亲爱的你们。在作者群里面聊天的时候,经常会听到其他的作者抱怨,说又有人来刷负分啊,或者来骂作者啊,怎样怎样的,搞得作者心烦意乱,伤心难过,更有甚者,直接弃坑不写。这样的行为对于作者来说,无疑是巨大的伤害,也许未来的一个文学新星,就这么被扼杀了。让翠花觉得欣慰的是,亲爱的你们,从没有这么对待过翠花,即使是言辞严厉的评论,也大都是对剧情的讨论与建议,合理的,翠花会虚心接受,不合理的,翠花拒绝剧透。 能看到这个作者有话说的人,都是翠花的好朋友,一直在支持翠花,也许你没留过留言,也许你没投过雷,你们只是觉得翠花的文不错,轻轻的点击订阅,这就是对翠花的莫大支持。写文不易,知道有人支持,翠花才有动力。 我当然不会忘记你们,留过言的亲们,虽然我没有一一回复,但是我每条留言都有看,再次谢谢h羽妹子的评论,这是翠花写文以来收到最长的评论,惊讶之余只能再次在这里感谢,真的很谢谢。还有阿九姑娘,再次看到你真的很开心,上篇文的时候说下篇再见,没想到竟然真的看到你,翠花是真心高兴。感谢raysa,柠檬酸酸,傲颜慕紫,今夜怎么失眠了,猫,晚风,让世界毁灭吧,柳五随风,星月,梦影潇湘,冰狩九曜,joyce,冰冻乌龙茶,星命,弯弯,天上飘羽毛风纪委员,那片、花海,如墨临渊,夕下夕阳以及其他没提到名字的读者,翠花的时间精力有限,只能做到这样,很抱歉没称呼各位为妹子,在123言情混久了,保不准你们中间有谁跟翠花一样,也是个基佬,称呼为妹子,总是不太合适。也很抱歉,翠花是个糙汉子,不会卖萌,不会撒娇,不太会讨你们的欢心,偶尔的几个卖萌,也是那么的不伦不类,甚至连文中剧情,都是虐的撕心裂肺,有好几次,翠花写文的时候都把自己虐哭,多愁善感,大概是每个基佬的通病吧。翠花能够给予你们的,除了构想出来的宏大剧情,大概就只有一颗真心了。有人说,真心最为廉价,说这话的人,一定不知道,有些人付出的真心,是一辈子。 翠花还年轻,不知道自己的一辈子会是怎样,如果可以,大概是最做一辈子的耽美写手吧。成为大神固然好,若是不能,就朝着成为大神努力吧。人啊,总得有自己的梦想,无论能不能成功,人生才会有动力。我的梦想就是我想成为凭借同志剧本获得奥斯卡金像奖的编剧,而我,也会为之努力! 今天说这么多,无非是看最近的政策,大家都在微博上讨论,受到了点刺激,又想到身为基佬的辛酸,才会唠唠叨叨这么多。 老实说,我赞成这样的政策。从长远的角度来讲,这并不是一件坏事。就像之前同志被妖魔化一样,确实是有一部分同志的私生活混乱,导致世人的偏见,即使作为同志,我也不喜欢那样的生活方式。而现在的耽美小说,与同志的经历如出一辙。即使是我自己,在最先接触耽美小说的时候,是把它当做x启蒙的范本来看。那时候的耽美,肉文满天飞,甚是让人觉得,你个写耽美的人不写肉简直对不起全人类一样,是莫大的无知,是对耽美的侮辱!也难怪外人会把耽美与肉画上等号。真正让耽美蒙羞的,不是外人,反倒是我们这些写耽美的人。 看到微博上很多人都在谴责怎么不去查bg啊,怎么不去查盗文啊,怎么不去管小广告啊之类的,这些人都犯了中国人的通病――推卸责任。遇到事情不会首先反思自己哪里做错了,而是要将别人拉下水,这是什么心态?我不好过所以你也别想过好?有那功夫还不如好好琢磨怎么提升自己。 政策是全网的,并非只针对耽美这一块,都说四月到十一月,这才过去三天,大家有什么可着急的?还是说,本身就是心虚? 当然,我自己也写肉,也爱看肉,就经历而言,我比很多大神更有资格写肉,毕竟是我亲身经历过得,可是看过我前两篇文的读者们都知道,我文中的肉,很少,可以说几乎没有,为什么?我不需要肉来当卖点。 也许我的文笔稚嫩,也许我的剧情拖沓,也许我的结尾仓促,但我不需要,用肉来当卖点。情到深处,自然而然会上肉,肉,是为剧情服务,而不是为眼球服务。如果为后者的话,去同志论坛写不是更加方便? 可能说到这里,有人会觉得翠花是个伪君子,或者假装什么道德典范,真要有人这么想,翠花也不去辩解。想法是你们的,自己一小透明没什么能够逆转的魅力。这些,是翠花从最近的事情中,所真真切切领悟到的,如同前面所说,是翠花的真心。 这次的净网政策,对很多人来说是灾难,而对翠花来说,也是一次机遇。读者并不会因为政策而放弃看文,而写手却会少很多。只要翠花在这段时间保持更新,不违反任何政策,说不定,这也是翠花的出头之日。 没有哪个男人,不想功成名就! 若是所有的网文写手都能够正视这次的政策,网文的出头之日,指日可待。也许在将来,有一份正式的职业,叫做网文写手。 以上,是翠花的一家之言,多有叨扰,还望见谅。 23:34 20140416 ☆、第35章 这里山路十八弯 圣兽山的山路,向来有“盘山十八路”之称,每一盘,每一路,都会设有一处迎仙台,间有灵兽镇守盘查,以防宵小之徒进入圣兽山,危害灵兽。 镇守第一路的灵兽,就是圣兽山的四大神兽之一的血蹄青云兽,狰狞兽首,青面獠牙,虎身豹尾,青色毛发上布满祥云朵朵,能辨人心,识善恶。身为上古战神的坐骑,它实力强悍,吐雾成云,呼风唤雨,任何对金家有不良企图的修士,都无法逃脱它的一双金眸,而它的利爪,亦会将敌人撕成碎片。 血蹄青云兽的上方,有一六七岁白衣小童,端坐在血蹄青云兽巨大的兽首之上,手持金铃,盘腿调息,闭目养神。小童生的一副艳丽容貌,肤如皓月,面赛桃花,眉若柳叶,唇似红雪,全无小孩子单纯清澈的气息。 但凡对金家有一点了解的人,都知道他可不是真正的小孩子,试想一下,能够坐在四大神兽之一血蹄青云兽头顶的人,又怎么会是普通人呢?此人名为金落星,乃是金家大小姐金妖月的胞弟,天资卓越,道法高深,性格却因练功走火入魔而反复无常,手段又毒辣的厉害,偏偏这人自幼修习《兽血诀》,与四大神兽之一的血蹄青云兽定下灵契,战斗力更是一步登天,乃是金家最不能惹的人物之一。曾有弟子背地里嘲笑他是个矮子,结果第二天,清扫兽棚的弟子从血蹄青云兽的粪便中看到那人的衣物残片,自此,金家再无人敢与金落星作对。 众人依次从血蹄青云兽面前走过。 巨大的灵兽一动未动,好似把自己当做雕像一般,之前心有顾虑的众人渐渐不那么束手束脚,胆子大上许多,有好奇的人甚至偷偷打量金落星的容貌,心中做着计较。李朝心中亦是被长相可怖的血蹄青云兽吓得不轻,这东西长得也太丑了,庙宇里画的那些恶鬼简直比不上它的十分之一。不过看到它一直岿然不动,李朝想着也许这东西面丑心善。 这么想着,李朝一脚踏上石质阶梯,岿然不动的血蹄青云兽猛然睁开巨大的兽瞳,金光直射李朝周身。变故突生,领路的管事正欲拔剑,却见那血蹄青云兽面色古怪,并未有其他动作。难不成,是青云兽看错了? 金眸收回金光,血蹄青云兽目露疑惑,好奇的打量渐渐远去的白发少年。它的异常惊动头顶的金落星。金铃脆响,殷红的小嘴中吐出沙哑的男音:“如何?” “吾主,此间少年,吾看不透。”血蹄青云兽复又伏下兽首,趴在前腿之上,疑惑的晃动耳朵,“仙气护体,紫云缭绕,不似凡人。” 闻言,金落星缓缓睁开双眸,令人惊奇的是,他的双目竟是一片洁白,瞳孔更是异于常人的竖瞳!他转动异瞳,目光落向远方,半晌,他的嘴角勾起玩味似的微笑。 “有趣,有趣。梨花鼠竟然会主动靠近人类,不知道那群老家伙们知道了,会不会吓得磕掉门牙。” 金落星正欲离开,忽然转动身体,面向空无一人的天空,笑道:“没想到,你竟然也来了。我还真不知道金家的秘境,拥有如此之大的魅力。怎么,来了也不打声招呼?怕我吃了你?”稚嫩的小手晃动金铃,阵阵灵力波纹荡漾开来,竟是将天空震荡的连绵起伏。当波纹荡漾到某一片云彩的时候,奇异般的骤然消失。 金落星眉眼一落,将那陌生的情愫收回眼底,而嘴边荡漾出真心的微笑却是如何都无法掩饰的。他一拍手,冲着云彩的方向欢快的喊道:“你能来,我很开心。阮哥哥。”若是普通的小孩子做出这样的表情与动作,配合他的声音,当然会是一副美好呃画面,可惜,金落星不是孩童,无论他怎么佯装,都无法模拟出小孩子清澈单纯的气息,再加上他艳丽的容貌,更显得不伦不类。他一挥手,天上的云层散去,一抹红色身影凌空而立。 阮先生低眉,默不作声。 金落星的满心欢喜顿时落空,一颗心空空落落,失望透顶。他捂住嘴,踉跄地退后两步,满眼泪水的控诉阮先生。 “你是来找他的?呵,我真傻,明知道你这么喜欢他,竟然还妄想你终于想通了,是来找我的!为什么!为什么!他陆九哪一点比得上我?你为什么就认定他不放?” “我是来杀他的。” 面无表情的话语,不带任何的犹豫,在不知内情的人面前,还真以为阮先生会毫不手软的将这个陆九斩杀。可是金落星知道,眼前的男人,不会动那人一分一毫,为什么?因为他爱那个男人,就像自己疯狂的爱恋着他一样。他又怎么会,对那个男人痛下杀手呢。 “好!阮哥哥,记住你今天说的话。若你下不了手,我会替你,亲手了结他!”表情瞬间被扭曲的不成人形,金落星的眸子中闪着疯狂的杀意。他咧开嘴,露出光洁的牙齿,猩红的舌头舔上嘴唇。“我会替你,杀了他!”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金落星疯狂大笑,将手中金铃化成飞行法宝,御风离去。临走前,还不忘吩咐座下的血蹄青云兽:“替我好好招呼他。” “阮哥哥,没有请帖,想要上山,就只能过了青云兽这一关。” 金落星的身影转瞬即逝,半空中的阮先生良久未语,地上的血蹄青云兽呲牙咧嘴,兽口中发出呜呜的威胁,单爪着地,另一只不住刨地,好似立刻要冲上来。最终,阮先生并未上前,而是轻轻叹气之后,化成一抹红霞,消失不见。 地上的血蹄青云兽对着空气咆哮一通后,气息奄奄的趴回地上,无聊的甩动豹尾,等待下一批修士的到来。 穿过第一盘山路,余下的十七盘只不过是最普通的盘查与镇守,并未遭受到再次的突发状况,然而就刚才那一出,李朝知道自己将会是此行的焦点。他在心底偷笑,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穿越最后一盘山路,李朝一行人来到圣兽山的最顶端。此处已经高入云霄,云雾环绕身边,苍风凛冽,刮得众人颇有些寸步难行的意味。他们面前是一座巨大的广场,五百金氏子弟整齐划一在广场上练功,青色道袍随风飘扬,墨发风舞,云雾穿梭,如梦似幻,真真如同来到仙境一般。 他们一行刚刚上来,就有十数小童前来引路,待查看过他们的请帖之后,将人引向之前预备的别院。李朝一行十数人,自然分到一处比较大的别院。 别院坐落在广场东北,上书三灵园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气势磅礴,笔锋袭人,一看就是出自大家之手。李朝一进入三灵园,刚才的不适感瞬间全消,看来是有结界挡住外面的罡风。 院内灵竹葱翠,绿意袭人,灵松繁茂,坚韧挺拔,灵泉蜿蜒,潺潺活水,灵竹灵松灵泉并称为三灵,也是此处名为三灵园的缘由。走过回廊,就是他们的房间。为防止其他人起疑,李朝并未让少年将士们进帮派领地修炼,而是安排他们两人一间住下。李骁李绵各一间房,李承依然和李朝睡一起。 金家的仆从在房间中为李朝他们收拾房间,闲来无事,李朝抱着李承,坐在灵泉旁边,隔着大门观看金氏子弟的修炼。门外风太大,李承还小,怕他有个闪失。小雪兔被李承放回树林,倒是那只名为梨花鼠的小东西,赖在李承身上不肯下来。李朝见这小东西生的讨喜,外加上李承与它投缘,也就随他去了。 没人会把这只小老鼠与金家的四大圣兽联系在一起,即使是在金家服侍多年的仆从,也无从知晓。梨花鼠不喜人类,平日更是行踪飘忽,就连金落星,这么些年,也只见过数面而已,它可谓是金家最神秘的灵兽,实力,也颇为强大。 金妖月巡视弟子训练的时候,偶然觉察到梨花鼠的气息,一路寻来,竟然看到堂堂金家四圣兽,竟然在一个四五岁孩童的掌心扮蠢卖萌,那滋味,可不仅仅能用惊涛骇浪来形容。金妖月将两指放到口中,响亮的尖啸破口而出,直冲云霄。小老鼠听闻一愣,豆丁大小的黑眼珠滴溜溜的转,然后跳下李承的掌心,溜一下子窜到金妖月的肩头,讨好似的在肩头吱吱叫唤。 这一变故让李朝注意到一身劲装的金妖月,多年过去,她好似一点变化没有,依然是当初见到之时的飒爽模样,长发红鞭,潇洒利落。李朝正抱着李承,并未起身,只是微微点头示意,算是打过招呼。 金妖月略一迟疑,同样点头回应,而后带着小老鼠离开。这个少年,给她异常熟悉的感觉,可是印象中,似乎没有谁有那样一头罕见的白发,莫不是修炼了什么其他功法的大能?金妖月默默猜测。 也难怪金妖月认不出李朝,上次见面,李朝还是个五岁的孩童,现如今,长成少年的李朝不仅在容貌上变化,就连气质,也在这场劫难中磨砺地不似平常人,所谓世事无常,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梨花鼠跟随金妖月离去之后,失去小伙伴,李承多少有点不开心,李朝正从物品栏里取东西哄他开心,又有小童领着一行人前来。李朝挑眉,好像还有人比他们来得更晚。饶有兴致的朝那群人看了一眼,只一眼,李朝心里就五味陈杂,不是滋味。 那是一只绣满复杂花纹的玄色衣袖,古典雅致,层层叠叠,样式繁琐却不失飘逸,衣袖宽松毫不阻碍行动。李朝所在意的,是这只玄色衣袖中,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而衣袖的主人,除了端木瑾,再无他人作想。 作者有话要说 恋耽美 分卷阅读14 修真之军爷奋起 作者:醉花卧雪 请尽情吐槽今天的章节名。还有,联通装宽带的效率只有更低没有最低!!!!!!翠花等了足足一个月!!!今天又要被放鸽子了!!!!! ☆、第36章 相逢陌路暗恨生 李朝没料到会在这里遇到端木瑾。 几个月没见,端木瑾似乎变得更加憔悴,虽然看不出来,但是李朝就有那种感觉。尽管端木瑾周围人群环绕,却更加凸显他的孤寂。他的目光清冷悠远,看似落在人身上,实则没有焦距。就好像活在他自己的世界,无论别人怎么做,都无法进入。 端木瑾没有看到李朝,与金家的人交涉也是由他身边略微年长之人代劳,从头至尾,他没有说过任何一个词,仿佛这些琐事,与他无关。 不知怎的,李朝的心莫名地被狠狠的撞击一下,疼得有些厉害。 “爹爹,你怎么了?” 李承觉察到李朝情绪上的变化,懵懵懂懂的问道。 李朝摇摇头,把从物品栏中拿出的风车交给他。“去玩吧” 李承欢天喜地的接过风车,撒欢似的在小院中跑来跑去,白色的风车被吹得呼啦作响,欢快的转着圈。李承高兴的大声叫喊。 李朝再把目光扫向院外时,原地已经没了端木瑾的身影,应该是被小童领到他们的院子。李朝没有过去找端木瑾的打算,自然不会去问询。倒是接下来出现的两个人,让李朝记起不少前尘往事。 池家的二少池骏和明珠公子傅怀玉。 几年不见,池骏的飞扬跋扈收敛不少,穿衣的品味也没那么糟糕,不再打扮的像是一颗花里胡哨的圣诞树,而是选择一身银白儒服,明珠羽冠,倒也与几副人模狗样,至少看上去,没那么讨人嫌。明珠公子傅怀玉还是老样子,表情始终淡淡的,永远都是云淡风轻的模样,似乎让李朝感觉前两天在凌天之境撞到的不是他,而是另外一个人。 李朝知道自己没认错人,至于那天为何如此,李朝没兴趣知道。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池家带队的似乎不是池骏,他和傅怀玉两人垂首跟在一年轻公子哥的身后,丝毫不敢逾越。这倒让李朝觉得惊奇,能把池骏收拾的服服帖帖的人,必定深藏不漏。 李朝把目光转移到前面年轻公子的身上,只见这人与池骏一样,同样一身银白儒服,明珠羽冠,唯一的不同就是他腰间的镶金流云带,做工精致,贵气逼人。鸽子蛋大小的混沌灵石正镶其中,熠熠生辉。这一条,正是池家的珍宝之一,历代家主所传的雪云镶珠流风带,既是池家家主的象征,又是池家的镇派法宝。一可缠雪定风波,二可御珠聚灵气,三可随风三万里,乃是修真界十大异宝之六。 池寒,门派碧波天,等级金丹期。 这位名为池寒的年轻公子可谓人如其名,眉目寒霜,面容阴冷,都说相由心生,这人一看就不是个好相与的主。然而引起李朝兴趣的并非这人,而是他身边的布衣小厮。这小厮不过十八九的模样,眉眼平凡,神色恭谦,实力也不高强,才在旋照中期,此番群英荟萃,这等修为放在哪里,勉强算得上下等。而就是这样一个实力低微的人,竟然与那位年轻公子哥并肩而立。 要知道,像池家这样的修真世家,对尊卑等级尤为看重,断然不会让下人做出逾矩之事,反观池骏与傅怀玉,竟是一点意见都没有,李朝不禁多大量两眼这个小厮。 平安。 这名字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李朝没记起来这是他七年前帮助过的少年,时过境迁,便是物是人非,有多少记忆,都在沧桑岁月中悄然消散,再不复存在。 “承儿,跟我回房。” 晚饭是金家的下人送到别院中的。 天策军素来有晚修的习惯,吃过饭之后,他们异常自觉的外出修行,即在白天见过的广场上跑上几圈,打上一套拳法。 李朝兄妹三人则带着李承在别院中赏月。李承缠着李朝要他讲故事,没人能拗得过小孩子,李朝略微思考一会,将嫦娥奔月的故事改的面目全非,讲与李承听。什么月亮上的大兔子专门吃小孩啦,什么嫦娥变成桂树之后惨遭吴刚砍伐啦,什么天蓬元帅六戏月老,有情人终成怨偶啦,总之,净挑些不适合小孩子听的故事讲。 “爹爹骗人!”李承一脸鄙视,扭过头不再搭理李朝,跑到李骁身边玩风车去了。 “哈哈哈!”李朝笑得没心没肺,伸手去拉李承,结果小家伙不买账,小嘴撅得老高。 “你这讲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别教坏李承。”李骁放下手中的兵书玉简,爱怜的摸着李承的头。 “呀,小老鼠!”一抹白光闪过,李承脚边出现那只毛茸茸的梨花鼠,他当即把风车往李骁怀里一塞,蹲到小老鼠面前,伸手戏弄于它。 “吱吱吱。”梨花鼠叫唤。 “咯咯咯。”李承大笑。 两个小家伙凑在一起嘀咕,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俩在聊天呢。 李朝掏出两个坚果,叫了李承一声,随手扔给这一大一小。“谢谢爹爹。”李承扑上来在李朝脸上亲一口,梨花鼠竟也似通人性一般,抱着坚果对李朝行礼。这下子,李朝真的确定这只梨花鼠非同凡响。 能养在金妖月身边的灵兽,必定不是一般的灵兽。 门外传来一阵喧哗,似乎还有兵器碰撞的声音,李朝皱眉,让李绵把李朝和梨花鼠带回房间,他和李骁准备出去看看。 刚一出院门,没了结界的抵御,高处的寒风刮得脸颊生疼,这风中带着些许的灵力,如果不用灵力抵制,也会对人造成伤害。李骁默默的移到李朝的侧面,运转体内的灵力,为李朝挡下寒风。 广场中央,两方人马正在紧张的对峙,各个手持兵器,气氛剑拔弩张,战火一触即发。看清其中一方红色的熟悉身影,李朝扶额,就知道这帮小子不会那么安分,才一会不见,就给他捅娄子。真该找机会好好教训他们。 话虽如此,此时李朝却不得不出面,若任由事态发展,他倒是不担心自家小子们吃亏,而是怕金家的人不高兴。在别人家的地盘,当然要给足主人家面子。 “发生什么事了?” 李朝这一出声,焦点全部集中在他身上,阿左收起兵器,跑到李朝耳边小声说了两句。李朝微微眯起眼睛,像猎豹一样危险。就当阿左以为老大要帮自己出头的时候,没想到,李朝的下句话直接让他傻眼。 “你们几个,围着广场跑十圈蛙跳。” “哈?” 不止阿左傻眼,其余的九个人一同愣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他家老大,不但没帮他们,反而惩罚他们跑圈,这这这,这也太奇怪了吧。老大不是一向特别护短的么,今天怎么性情大变? 李朝没有任何解释的意思,冷眼一扫,十个少年委委屈屈的收起兵器,下蹲抱头排成一排,泄愤似得喊着号子。“一二一,一二一,一二一……” “噗哈哈哈,让你们狂,怎么,现在变青蛙了,看你们还敢不敢嚣张。”对伙领头的白衣少年当下嘲讽蛙跳的天策将士,一个个气焰嚣张无比,直看得十名少年咬牙切齿。 “你们几个,跟着一起,十圈!” 阴鸷的声音从白衣少年们的身后传来,人群让开一条道路,李朝定睛一看,发现声音的主人是白日所见到的那个池家年轻公子哥池寒。那个不起眼的小厮寸步不离的跟在他身后。 “家主。” 白衣少年们纷纷低头,不敢与池寒对视。 “没听到我的话吗?二十圈!” 这下子,白衣少年们灰溜溜的朝边缘走去,李朝的天策军又怎么会放弃这个机会,嘲笑声不绝于耳。李朝眉毛一挑,这几个小子还这么不长记性,当即又给他们增加十圈。顿时哀嚎声一片,场面惨不忍睹。 “十分抱歉,在下御下不严,冲撞贵派,我这个做主子的,向你赔个不是,希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跟他们一般见识。”看到对方的手段,李朝知道这个名为池寒的年轻人心机颇深,不想就这么被惦记上,李朝只能为那群小子们擦屁股,率先道歉。 “哪里哪里,是我池家的弟子不懂事,如有得罪,还望海涵。”出乎意料的,池寒面容不善,却是好说话的很,至于他心里是怎么想的……他也是个老狐狸。 装腔作势的狐狸二人组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果然,听闻这边有人闹事,金家的管事在第一时间到达,李朝可是眼尖的看到他藏在宽大衣袖中的法宝,以及远处的金家弟子,不由暗自庆幸。 “怎么回事?” “管事多虑了,这边哪有什么事情,小子们不懂事,聚在一起比赛……呃,蛙跳呢,无意惊扰贵派,多有打扰,实数抱歉。”池寒眉毛一扫,如同翻书一般换上一副盈盈笑脸,着实让李朝为他在心中点上无数个赞。 “是了是了,池公子说得对,管事若是不信,可看那边,不正比试着呢么?”李朝手一指,正对争前恐后蹦蹦跳跳的一群人。这金管事看了,虽说有踩人撞人事件,倒也真如同两人所说,只是在蛙跳。 金管事大手一挥,转身离去。临行前,轻飘飘的留下一句话 。 “大小姐有命,凡是在圣兽山范围之内滋事挑衅者,一律逐出圣兽山,无论是否有金家烫金请帖,一律剥夺进入兽魂之境的资格。奉劝诸位一句,这里是金家的地盘,想要撒野,最好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说罢,拂袖离去。 李骁这才知道李朝罚这群小子们的用意。他把目光投到池寒身上,自家弟弟的聪慧自是无人能及,没想到,这个与他同龄的年轻人,竟然也有这等觉悟,莫名的,李骁有种深深的危机感。 作者有话要说:哇卡卡卡卡卡卡,家里的网线终于装好了,酷爱来恭喜翠花!!!!!!!! ☆、第37章 御风万里落九霄 “李朝。” “池寒。” 两只狐狸互换姓名,算是结下暂时的同盟。大家都是聪明人,没有必要把话说这么明白。能结识到如此精明之人,池寒觉得,这次兽魂之境之行,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 目送李朝的离去,池寒最终将笑意隐藏。倒是身后的平安上前一步,对池寒默默说道:“少爷,这个人,我好像认识。” 池寒冷不丁一把掐住青年的下巴,眉目中满含戾气,他恶狠狠道:“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少爷,你弄疼我了。”巨大的手劲扼住平安的下巴,平安难耐的张开嘴,眼睛因为疼痛而蒙上雾气,不禁没让池寒心软放手,反而更加激起对方的施丨虐丨欲。 “你个小妖精,摆出这么销丨魂的表情,是在勾引我么?哼,等会我会好好疼爱你的,看你还敢不敢觊觎别的男人!”池寒反手把平安扔到肩头,不顾对方的哀求,将人一路扛回房间,扔到炕上。 “少爷,我没,我是真的认识这个少年。”平安咬着唇辩解,殊不知这样做更是火上浇油,刺啦一声,青年的衣服被大力撕开,池寒微眯起双眼,欺身上去。 “都到这个时候,竟然还在想别的男人,你明天,休想下炕!” 室内的旖旎不消多说,话分两头,李朝搞定天策军士之后,与李骁一起回三灵园,路上,李骁十分好奇,怎么李朝就这么有先见之明,知道金家一定会派人前来呢? 李朝轻笑,解释给李骁听:“我不是有先见之明,而是懂得审时度势。烫金请帖并未署名,已然在外界掀起狂风巨浪,有拜帖的人人人自危,唯恐他人抢去,失去机会不说,更有可能丧失性命。是以,若是在金家地界仍有这类的事情发生,兽王庄何以在修真界立足?光是唾沫星子,就能把人压死。我料定,但凡有丁点风吹草动,金家都会在第一时间赶到,惩治滋事者。” “不过,我是没想到,那个池家的家主,年纪轻轻,竟然也有这份心思,倒真是个妙人儿。”李朝赞叹似的拍手大笑,全然不知旁边的李骁翻起白眼,默默吐槽。阿弟,你莫不是忘记自己比池寒还要小上几岁? 李骁自然不知道李朝上辈子的事,兄弟二人一前一后回到三灵园,李绵打发李承睡下,正等在院中,看到二人安全回来,才安下心。 “怎么样,没事吧?”李绵问道。 “没事,咱们家那几个小子,你还不知道,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李朝笑道,李绵也跟着笑起来,然而笑道一般,李绵脸色骤变,抽出长剑,指向李朝身后。 “你竟然还有脸出现!端!木!瑾!” 最后三个字一字一顿,李绵极力克制住自己,才没冲上前去,将人劈个碎尸万段!两兄弟回头,赫然发现他们身后跟着一人,可不正是端木瑾。 “你……!”李骁握拳,周身青光毕现,纹章隐隐浮出身体,灵力涌动,大有与端木瑾拼命的架势。一只温热的手抚上他的拳头,李骁回头,看到李朝对他摇头。对方用另一只手推开李绵的长剑,开口道:“哥,姐,你们回房吧,我和……他,谈谈。” 李骁李绵两兄妹向来以李朝马首是瞻,见弟弟发话,两人纵有滔天的怒火与仇恨,也只能暂时放到一边。 “哼,你等着!”李绵冷哼一声,收回长剑,与李骁各回各房。幽静的小院中,只剩下李朝与端木瑾遥遥相对。 “你不该来的,他们两个,恨你入骨。尽管知道你什么都没做,可就凭借你姓端木,他们也不会放过你。”李朝说道。 “我知道。我来,只是想再说声对不起。”端木瑾上前一步,眼睛对上李朝冷漠的目光,终究没敢在往前走。 “我说过了,我们不需要你的忏悔。如果忏悔可以换回父亲他们的生命,我宁愿用一生来赎罪。”李朝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情绪来面对端木瑾,他只好面无表情的佯装自己毫无情绪。至于心底……“你走吧,这次我放过你,当做你上次帮我的报恩。至于下次见面,你该问问我手中的长枪,会不会放你一条生路。” 端木瑾没动。他盯着李朝的眼神莫名的哀伤,里面充满懊悔、沉痛以及不知名的情愫。喃喃嘴唇,叹一口气。“池寒那个人,心机深沉,你最好不要与他过多接触,以免……” “可笑!我李朝做事何时需要你来指手画脚?端木瑾。你太高看你自己了,你以为你是谁?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对别人评头论足。若论心机深沉,谁比得上你端木家?可怜我那嫂子,投错了胎,才会红颜薄命。再说了,你又怎知我不是心机深沉之人?端木瑾,你是我什么人,啊?” 李朝没忍住,面露嘲讽,对端木瑾的行为失望透顶。他摇摇头,不愿再搭理端木瑾,转身离开。等到两人再见面时,必定不死不休。 端木瑾苦笑,我是你什么人,我倒希望我知道答案。他抬头望天,只见天阶夜色,凉如水。 待到第二日,早饭过后,金家管事差仆从前来邀请诸位率先到达的客人前往灵兽园,准备宣布这次前往秘境的诸多事宜。李朝只在人群中远远瞥见端木瑾,很快别过头去。李骁李绵也看到对方,苦于此时不是最佳时机,只能选择将仇恨压抑。 天清气朗,风高云淡,忽有凤鸣从天而降,带着羽翼扇动的声响,破空而来。九天之上,有一九色凤鸟盘旋而来,彩光大盛,逼得众人眼花缭乱。凤鸟周围,有翩翩彩蝶,随之起舞,降下细细芬芳,但凡吸入者,皆可免疫彩光直射,目可视物。 凤鸟盘旋而下,彩翼挥舞,只见那凤背之上,立着一位飒爽英姿的美艳女子,金鳞铁甲,长鞭束腰,正是那名震四海的金家大小姐金妖月是也。凤鸟掠至人群上方,低空飞行,带起的阵阵罡风吹的众人无法睁眼,修为低下者更是纷纷躲避,不敢直面锋芒。 金妖月爽朗一笑,从凤背上一跃而下,落到众人面前。那凤鸟复又飞至半空,长鸣几声之后,消失在云雾之中。 金家的几位长老随后到来。 大长老金辰泽,白须白眉,慈眉善目,笑如弥勒开怀饮,手持法宝镇海珠;二长老金辰坎,金刚怒目,凶神恶煞,面如修罗震百鬼,身御巴蛇灭邪魅;三长老金辰雷,紫面蓝发,奇装异服,豢养雷鸟破九雷,铿锵神锤万电归。 这三位,乃是修真界响当当的三兄弟,步入大乘期多年,距离飞升只有一步之遥,实力强大的可怕。三人若是联起手来,布下震天百鬼万雷阵,能够瞬间将整座圣兽山夷为平地,威力可谓凶残。这三兄弟一出场,窃窃私语的灵兽园顿时鸦雀无声。 金妖月上前两步,朗声道:“感谢诸位赏光,前来我圣兽山兽王庄,我金妖月,有礼了。”金妖月这一抱拳见礼,周围的人纷纷给她回礼。 “大小姐客气了……” “前来圣兽山是我等荣幸……” “大小姐,在下有礼……” 金妖月清清嗓子,环顾四周,继续说道:“大家皆知晓我金家以灵兽立足修真界已有万年,当年的神魔之战,金家先祖与其坐下灵兽曾一同参战,立下赫赫战功。对于金家来说,灵兽不仅仅是坐骑,更是出生入死的战友,生死相依的同伴。诸位说,是也不是?” 周围一片附和声。 “今日邀请诸位前来,并非为的是秘境之事。距离秘境开启尚有两日,尚有许多道友未能及时赶来,咱们不妨等上一等,共襄盛举才是正理。我金家作为东家,自然不能怠慢各位。是以,我与几位长老商议,想出一个众乐乐的法子,现在就说与各位听。” “圣兽山自古就有四位神兽镇守,想来神兽的能力大家比小女子清楚,动则地动山摇,日月无光,甚至于上古大能有一拼之力。若是能得神兽相助,诸位的飞升成仙,定然指日可待。” 这话一出,周围的人立刻坐不住了,仿佛平地一声惊雷,炸开了锅。金妖月的意思是,金家要让出一头神兽?修士们纷纷询问金妖月是否真有其事,若是有幸神兽认主,那岂不是羽化在即? 金妖月莞尔一笑,神秘兮兮。“是也不是,能否得到神兽认主,恐怕,这就要看诸位的本事了。” 金妖月拍拍手,就有小童拉开一旁的围栏,金妖月口中的神兽,赫然出现在众人面前。李朝一惊,没想到竟然看到意想不到的生物。 “此神兽名为踏炎乌骓,乃是上古神兽黑龙的后裔,可御风三万里,翱翔落九霄。若有机缘,羽化成龙亦不是难事。想那上古黑龙,可是毁天灭地的存在,多少大能折在他的利爪之下。诸位若有人能降伏此神兽,我金妖月就做个送水人情,将此神兽送与那人,诸位之意,如何?” 虽说是天降好事,但总有人不买账,深怕是个陷阱。可即使是陷阱,也有人想要赌那万分之一的几率,自己能降伏神兽。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出现了,男主的坐骑,我最喜欢踏炎乌骓了,骑战系统一出,军爷霸气萌得我一脸血!另外,没留言没花花不开心的撒。咳咳咳,不小心看到有人给翠花投雷,瞬间满状态原地复活, ☆、第38章 一遇风云即化龙 李朝眼睛一挑,暗笑,知道这是自己的机会。骑御之术,是每个天策弟子必修的战术,也是李家弟子从小练习的技能,加上基三系统的的作弊,他有九成把握驯服踏炎乌骓,如此一来,他倒不急着去出这个风头。他是主角,炮灰什么的,还是先出去露露脸吧。 持这样想法的人大有人在,基本上世家稍微大些的家族,都没有率先出手,而是持观望态度。池家,东方家,曲家,本就天材地宝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所谓的神兽,与他们而言,可有可无。那些小门小户,对踏炎乌骓的渴求炽热如火。 灵兽园中的踏炎乌骓通体乌黑,皮毛如黑缎,通体光滑,四肢矫健,修长的马尾甩在身后,休闲的踱着步子,血红的兽瞳瞅都不瞅这边,丝毫不把一干修士放在心中。神兽,大抵都是如此的目中无人。 老实说,眼前的踏炎乌骓与游戏中的外貌差太多,没有基三中的霸气外漏,颇显平凡。神兽么?李朝更愿意把它当做能够驾驭能够同生共死的战骑伙伴。 金妖月并未限制人们出手,人群中走出一个彪形大汉,身背九环金翅大雁刀,半丨裸着上身,油亮的肌肉随着他的走动颤抖,这人没动一步,都有地动山摇之势,可见力气之大。厚重的大刀往地上重重一插,地面登时被砸出一个大坑,大汉摩拳擦掌,晃动着脑袋走向那踏炎乌骓。 直到大汉走近踏炎乌骓的身边,神兽才略微抬起一个眼神,瞅了他一眼,低下头继续吃草,漫不经心的态度直让大汉火大。双手一掰马颈,大汉欲飞身上马,结果踏炎乌骓大力一甩,彪形大汉整个人被甩出百米之外,重重跌落在地上,动弹不得。 “……”众人被这变故惊呆,全都没反应过来,更别说去扶起那名大汉。这就是神兽的能力,一个瞬间就让旋照期的修士无力反抗,这到底是多逆天的能力啊! 几乎就在这一刹那,又有许多人直直冲向踏炎乌骓,不管怎样,先骑到马背上再说。而这群人,连马毛都没摸到,只见踏炎乌骓周身灵气剧烈涌动,引颈长长地嘶鸣一声,灵力爆裂,这群人全被灵力震荡开来,摔落在地,不住哀嚎。 “好厉害!”李绵小声地说道,“这就是神兽的力量吗?” “神兽之称当之无愧,若论实力,不知道这踏炎乌骓与师傅的麒麟兽哪个更加厉害。”没有哪个男人不喜欢绝对的实力,面对强大如斯的神兽,李骁的眼睛里亦闪着狂热的光芒,恨不得也冲上前去。但他也知道,这神兽,不是他能够驾驭的,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 李朝却不这么认为,他与旁边的池寒对视一眼,却莫名看到对方眼中的敌意,不由觉得奇怪。对方这是,也想争夺踏炎乌谁?李朝哪里知道男人是在吃醋,目光越过他,落在人群正中的金妖月身上。 金妖月的表情喜忧参半,看着踏炎乌骓的表情更像是在看一颗定时炸弹。李朝心思一转,断定这里面必有猫腻。莫不是……李朝看着再一次铩羽而归的众人,心中隐隐有了计较。能将立庄之本的四大神兽之一慷慨献出,只怕是金家,失去对神兽的掌控了吧,所以才会想出这样的方法,若是成功,既能拜托神兽,有能送个顺水人情,可谓一石二鸟,一举两得,金家的如意算盘,当真打的漂亮。 在场的都不是笨蛋,几波人上去都没能靠近神兽半米之内,再愚笨之人也该觉察出其中猫腻,端木瑾制止身后跃跃欲试的弟子,目光转向一旁的金妖月。远处的池寒,亦别有深意的盯着她看。 “金大小姐,这件事,怕是没这么简单吧。依在下之见,整件事都别有隐情。若是因大小姐有所隐瞒,我门下弟子有所死伤的话,在下,恐怕难以向掌门交代。虽说我忘归谷在丹术一脉颇有建树,但这神兽留下的伤口,少不得会惊动掌门他们,到时候……还望大小姐体谅在下关爱同门的心思,给个明确的答复。” 端木瑾身边的一个文士模样的中年修士说道,他手持摇扇,眉眼和善,说出的话却是咄咄逼人,明里暗里在威胁金妖月。活了这么多年,金妖月哪能听不出这人的隐喻,依照他的性子,当场就要发火,却被身旁的大长老拦住。 金辰泽伸手轻捋自己飘逸的洁白胡须,神殇的摇起头。 “我们这么做,也是迫不得已。早在十二年前,这踏炎乌骓已经不听我们的差使,就连喂养它的弟子,这些年都死伤无数,我们一直担心,若是哪天神兽发狂,指不定给金家带来何等灾难,这才出此下策,希望能有有缘人将其驯服。” 大长老的话与李朝的想法如出一辙,得到解释的众人不再纠缠金家之人。想要驯服神兽,自然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若真被神兽所伤,也只能怨他们机缘未到,得不到神兽的承认。 “我去试试。”池骏摩拳擦掌,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大哥,看好了,今儿弟弟给你把神兽牵回家!”原来这池寒竟然是池骏的大哥。 池骏纵身一跃,半空中指尖光芒连闪,踏炎乌骓的动作一顿,池骏顺势跳到踏炎乌骓的背上,稳稳坐下。人群中顿时爆发出一阵叫好。旁边的李骁眼睛一亮,不由道:“是幻术,池家的幻术。想不到还有这种方法。” 李朝却不这么认为,而一边的男人更是说出他的心声:“这招看似巧妙,但是一旦幻术解除,吃亏的,必然还是阿骏。”池寒对身边那名名为平安的小厮解释道,后者一脸担忧:“二少爷不会有事吧?” “顶多伤点皮肉,没什么大碍。” 果真如同池寒所说,幻术解除之后,踏炎乌骓后蹄一撂,池骏整个人直接被颠到地上,连滚几圈才停下。池骏低咒一声,狼狈的爬起来踹地泄愤。 “行了,别丢人现眼了,回来吧。”池寒淡淡的说道。 池骏灰溜溜的回到队列中,不死心地对池寒说:“哥,要不你也去试试?” 池寒摇头要的特别干脆:“这神兽,与咱们池家无缘,你就不要多想了。” “那……” 池寒伸出一根手指,示意他弟弟闭嘴,而他的眼睛却瞟向旁边的李朝,一副洞悉一切的模样。 池家二少的无功而返让很多人打起了退堂鼓,方才出现的伤者更是直接抬到金家的医馆医治。神兽造成的伤口,可没那么容易医治。忘归谷的人似乎对神兽毫无兴趣,池家的人无功而返,而金家怕是早就试过了,那么在场的尚未出手的,就只有那一队少年了。 见不少人频频向这边张望,李朝知道,是他动手的时候了。他微微一笑,拨开人群,走到金妖月面前。 “大小姐,可否借您的鞭子一用?” 众人皆是一愣,虽然出乎自己的意料,金妖月还是爽快的解下腰间的赤红长鞭,递给李朝:“你可要小心点,我这鞭子,威力无穷。” 李朝恭敬的接过鞭子,冲金妖月道谢。他伸手挥舞长鞭,手感不错。赤红的长鞭被高高摇起,掠出的圆弧与罡风逼退众人半步,李朝哈哈一笑,甩出一个响亮的鞭花。 脚跟点地,李朝身化离弦之箭,风一般冲向踏炎乌骓,游龙步运转而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临近踏炎乌骓的时候,李朝看清对方再次爆裂灵力,脚步一顿,竟是高高跃起,翻身越过踏炎乌骓,双脚相互借力,李朝在半空中一个翻身,手中长鞭挥出,甩在踏炎乌骓的后背,发出响亮的声音。 金妖月的长鞭也是一方异宝,李朝又没留情,长鞭打在马背,踏炎乌骓吃痛,长长嘶鸣一声,竟是要踏云离去。李朝可不敢真的让他飞走,这神兽号称御风三万里,这一跑,他何年何月才能追得上。当下使用大轻功,挡在踏炎乌骓的身前。 突如其来的身影让踏炎乌骓骤停,前蹄高高扬起,眼见李朝就要丧命于马蹄之下,众人皆是不忍心地闭起双眼。未曾想,李朝不慌不忙的挥出长鞭,鞭梢勾住踏炎乌骓欣长的马颈,李朝借力荡悠一圈,跳到追高处的时候松开马鞭,有惊无险的落到马背上。 神兽的尊严哪能轻易容他人践踏,踏炎乌骓又是甩蹄又是疾奔,企图把它背上的弱小人类甩出去。李朝万万不会让它得逞,双臂死死掐住踏炎乌骓的脖颈,不敢有一丝懈怠。双方就这么相互僵持,踏炎乌骓周围的灵力一次又一次的爆裂,好在李朝切换回防御用的铁牢律心法,才没被频繁的爆炸炸成重伤。可即使是这样,他并未感到轻松。踏炎乌骓的抗拒,比他一开始想象的更加抗拒。 马鞭再一次甩在踏炎乌骓的背上,李朝企图用这种方 恋耽美 分卷阅读15 修真之军爷奋起 作者:醉花卧雪 消耗踏炎乌骓的体力。剧烈的疼痛让踏炎乌骓几欲发狂,反抗的动作愈加激烈,筋疲力竭的李朝险些被甩下马背,虽然勉强挂在上面,可是李朝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右臂已经开始麻木,快要失去知觉,到那个时候,恐怕他也得被甩下去。 这踏炎乌骓,真是个硬骨头! “吾主,吾来助你一臂之力。”脑海中忽然想起一个浑厚的声音,下一刻,李朝浑身燃起浓烈的火焰。 ☆、第39章 娇香淡染胭脂雪 沐浴在赤红的火焰中,李朝身上有狼首印记浮现,火舌肆虐席卷周围的一切,踏炎乌骓哀鸣一声,瞬间被火焰吞噬。 浓烈的火焰在李朝身上越来越盛,浮在半空中如同一个小型太阳,灼热耀眼,释放的纯净火系灵力让众人暗暗心惊,纷纷猜测这是什么东西。饶是数次见过李朝身上无端冒火的李骁李绵,都不禁为这次浩大的场面揪心。 这股火焰,来势汹汹,不消片刻,就将地上的灵草焚烧殆尽,众人纷纷躲避,以防被火焰灼伤。傅怀玉见势不妙,祭出自己的法宝九转连还珠,为众人撑起一道透明的结界,抵挡逼人的热量。 半空中的李朝,似乎连头发都在燃烧,火焰愈演愈烈,最终遮住李朝与踏炎乌骓的身影,将其笼罩其中。零星的火球从天而降,炸裂在地上形成一朵朵绚烂的火花,踏炎乌骓似乎被诡异的火焰困住,不敢在半空中穿行,僵直的停在原地,它努力想要挣脱邪火的控制,最后绝望的发现自己无能为力。 绝望的情绪给予踏炎乌骓力量,它的体内隐隐有什么东西要迸发而出,从接触到这股邪火的时候,它就有这种感觉,释放它,释放它,你就会变得自由。它的心底隐约有这个声音说道,神秘的力量驱使它这么做。 “嘶!!!” 踏炎乌骓长鸣一声,四肢不受控制的迈开,直直向天际飞去。李朝被这突如其来的奔跑甩下马背,如同陨石般陨落,然而就在他快要落到地面的时候,长鞭再次挥出,神奇的勾住踏炎乌骓的马蹄,整个人顿时腾空而起,随着踏炎乌骓一同奔上天际。 飞起的李朝如同流星,跟随踏炎乌骓一起横跨天际,金妖月与三位长老及时撑起灵兽园的防护阵法,才没让踏炎乌骓飞离视线。 奔腾的火焰在踏炎乌骓的飞奔中逐渐脱离,半边身子已经挣脱烈火的桎梏,眼见着就要全部挣脱。李朝身上突然暴发出一声睥睨天下的狼嚎,火焰登时见风就长,猛然窜出的火苗再度将踏炎乌骓吞噬。这一次,踏炎乌骓毫无反抗之力。 灵兽园中的众人惊讶的看到李朝再一次跃上踏炎乌骓的背,将不知从何处得来的套马索丢到踏炎乌骓的脖颈,狠狠勒住。接下来,他们看到的就只有席卷的火焰。就在这时,本以为尘埃落定的众人再次被眼前的一幕震惊。 吸收太多火系灵力的踏炎乌骓,竟然在这个关头,进阶了! 黑色的毛皮片片剥落,散在火焰中烧成灰烬,片片鳞甲隐隐浮现,布满全身,光亮的鬃毛变得坚硬无比,耳朵附近生出一对小小的龙角,随着一声长啸破空的龙吟,四蹄浴火的神兽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 “吼!!!!” 踏炎乌骓引颈嘶鸣,绕烧着烈焰的火红色兽尾横扫,铺天盖地的火焰再一次席卷灵兽园,上古黑龙的血脉让火焰充满暴力的血腥与邪恶,火焰所到之处,寸草不生。灵兽们落荒而逃,稍微慢一点,都会被邪火吞噬,连元神也会烧的一干二净。 索幸这次火焰的范围不大,修士们纷纷退后躲避,撑开防御法宝,倒也没什么大碍。只是这突然爆发的神兽威压,让修士们的一干灵兽吓破胆子,匍匐在地上,不敢有所动作。 燃烧的火焰中,一个人影逐渐剥离,慢慢下坠,他身上火光大盛,甚至连白发都在燃烧,铠甲早就早不知去向,大概是被焚烧殆尽,他全身不着寸缕的包裹在火焰中,昏迷不醒。 “阿弟。” “朝儿。” 李骁李绵心急如焚的跟上去,有一个人却快他们一步,仅有一只右手,就稳稳接住下坠的少年,火焰在两人相触的那一刹那消失,而李朝身体表面的温度依然烫得吓人。风影浮动,沙尘渐起,如从天降的凉风撩起两人的头发,交缠在一起,端木瑾一挥手,一抹披风飘来裹住李朝的身躯。 没等李骁李绵上前,端木瑾半蹬地面,化成一道微风,带着李朝消失在众人面前。 “我先带他回房。” 而等原地烟尘散尽,烈焰熄灭,早已没了踏炎乌骓的身影。想必那神兽,已经被方才的少年收服。想起方才那阵诡异的邪火,众人又不禁齐齐打个寒战。众人又惊又疑,暗道这少年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能够御使上古神魔才能使用的天火而毫发无伤,当真怪哉? 金妖月缓步上前两步,弯腰捡起遗失在地上的长鞭,眼神略微复杂的望着少年离去的方向。那个少年,短短机年,竟然成长到这种地步,难不成,传说是真的?她把目光转到金家的三位长老身上,皆看到对方眼中的不可置信。 李朝并无大碍,只不过是被突如其来的神兽之力大量涌进,元神自动做出防御,才会陷入昏迷。等端木瑾把李朝送到三灵园的时候,他差不多已经苏醒。只是,再度躺在这个人的怀里,李朝此刻的心情难以言喻。好在端木瑾并没有多做停留,把人放到床上,为他输送一股灵力之后就离开,这才避免李朝的尴尬。 端木瑾前脚刚走,李骁李绵就急吼吼的冲进来,两人看到李朝靠在床头出神,仍然担心的问了一句。“阿弟,你没事吧。” 李朝摇头,示意自己没事。“神兽的修为果真强大,我一时之间承受不住,才会陷入昏迷,现在已经没事了。”握握手掌,先前的失力感已经消失,李朝一挥手,召唤出刚刚收服的神兽。 “你,你是谁?”三人齐齐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见掌心飘出一抹红烟,烟尘落到地上,凝结成一位美艳女子。淡扫蛾眉眼含春,皮肤细润如温玉若腻,红唇不点而赤,娇艳若滴,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凭添几分诱人的风情,而灵活转动的眼眸狡黠地转动,一身红色长裙,腰不盈一握,美得如此无瑕,美得如此不食人间烟火。 “参见吾主!”美艳女子单膝跪地,双手握拳跪拜李朝,声音好似黄莺出谷,婉转动人,而听在李朝耳中,却不亚于魔音穿脑。他做梦也没想到,竟然会是这种结果。 他的坐骑,竟然是一个千娇百媚的妹子!他做不到心无芥蒂地去骑人家啊!!!李朝抓狂,伸手无助的捂住自己的双眼,不敢去看地上化作人形的踏炎乌骓。 “你是踏炎乌骓?”李绵瞪大双眼,吃惊地问道。 “吾名胭脂,乃是上古黑龙血裔。奉先父之命,结契化为神兽,护卫吾主一千三百年,待功德圆满,自可飞升化龙,羽化成神。”纤细葱指在腕间轻轻一划,猩红血痕立时出现,伴随着李绵的轻呼,胭脂将流血的手腕伸出,鲜血滴落地上,慢慢凝结成一处浮光法阵,将她整个人笼罩其中,血光中她衣袂漂浮,面色苍白,随着胭脂一声轻呵,李朝与胭脂的眉心,皆出现一片黑色龙鳞,很快消失不见。 做完这一切的胭脂疲惫不堪,也没跟李朝打招呼,直接化成一道红光隐没在李朝的体内,而系统面板中骑御技能的图标,也变成中国龙的模样。 “这……”李骁还没反应过来,化成人形的坐骑显然对兄妹三人冲击不消,直到金妖月敲门,他们才消化不到一半。 “大小姐,快里面请。”李朝看到一身劲装的金妖月,忙把人请进房间,金妖月环顾四周,最终把目光定在李承身上。 “大小姐是为李承而来?” 一听到对方的目的,兄妹三人立刻打起精神,警惕的望着她。被对方怀疑的眼神盯着,金妖月也没恼,而是道明自己的来意。她想要收李承为徒。 “收李承为徒,为什么?” 老实说,李承的天赋不好,身具四系杂灵根的他根本不能在修真之路上有所前途,倒还不如让他在凡尘人世间幸福快乐的生活一辈子。历经大劫之后,李朝对任何功名利禄早已死心,除了报仇,他只想让身边的每一个人都能得到应得的幸福。对于金妖月突兀的收徒要求,李朝的第一反应就是拒绝。 “他叫李承?这么说吧,李承虽然资质不高,但是有一样,却是其他人穷极一生都无法得到的。你难道没发现,这里的灵兽都特别喜欢他吗?”就连金家的四大神兽之一梨花鼠都死皮赖脸的跟着李承,可想而知,这个人的天赋有多么的出众。 经金妖月这么一提醒,李朝这才反应过来。他看向坐在凳子上和梨花鼠玩耍的李承,心中的天平开始动摇。 “你是说?”李朝不确定的问道。 “嗯,李承正是万中无一的玲珑心,世间灵兽,无一不与他亲近,即使是深渊中的妖兽怨灵,除非情非得已,也是断然不会伤害他的。他有这样的天分,你忍心将他埋没?” 金妖月的话让李朝开始犹豫,他注视着李承好一会,复又对金妖月说道:“你容我想一想。” 作者有话要说:翠花又在开脑洞,2333 ☆、第40章 暗影浮动邪魔生 李朝思虑再三,决定答应金妖月。此番报仇,尚不知结果如何,万一失败,能为他们几人早早找到靠山,好歹不会让李家绝后。 “等我们从兽魂之境出来之后,再详谈这件事情。”李朝说道。 “好。”金妖月笑逐颜开,心满意足的离开。“对了,别忘去管事那里领取《百兽图谱》,就说是我让你去拿的,它会对这次秘境之行有所帮助。” 三人谢过,目送金妖月离开。 午时刚过,红尘一脉的莫家抵达圣兽山。这一次莫西风没有前来,带队的是莫西风的首徒,李骁的师兄莫归。师兄弟相见,自是一番闲话家常。修真界的其他世家也都在今天陆续抵达,到傍晚时分,唯一没来的,就只有天湘楼的人。 李绵放出师门的传讯玉简一直没有消息,未知总让人觉得不安,李朝安慰李绵:“兴许是路上耽搁了,不用太过忧心。”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远在千里之外,一场恶战正在厮杀。 两名女子在深林中快速穿行,凌乱的脚步昭示两人的惶恐不安,华美的衣衫已经破烂不堪,满是利爪勾出的伤痕,殷红的血液狂流不止,地上,灌木枝上,留下血腥的味道,让她们的逃匿变得无所遁形。 两人中的中年美妇忽的停下脚步,不再继续逃命,前面的少女仓惶回头,呼唤她快点逃命。“姑姑,你做什么?快点走啊,再不走,那怪物就要追上来了……” 少女气喘吁吁,声音中带着恐惧的颤抖,犹自强壮镇定。 中年美妇捂住左臂的伤口,手臂无力的下垂,显然已经废掉。她咬着牙,对少女摇头:“倩儿,姑姑已经不行了,你快逃,一定……一定要把消息传出去……让师姐,让师姐她们做好准备。” “姑姑……”公孙倩满脸泪水,想要跑过来拉中年美妇一把,被中年美妇一掌挥出的气墙挡在外面。“姑姑!你这是做什么?” “倩儿,听话。姑姑这伤势,就算逃出去,也是命不久矣。你师父还有你师姐师妹们都为阻挡这怪物牺牲,你一定要活下去,不能让她们白白牺牲。你回去,告诉你师祖,让他,让他老人家,为我们报仇!” “啊!” 中年美妇惨叫一声,三根锋利的尖爪从背后刺穿她的胸膛,剧烈的痛苦使她的表情扭曲,她咬着牙,袖口送出一件法宝。织女天梭化成一抹流星,带着灵力耗尽的公孙倩飞离密林。中年美妇嘴角含血,目送对方安全离开,眼神由安心逐渐阴冷。 “你这怪物,还我门人命来!” 最后一点灵力被中年美妇送入丹田,毁天灭地的灵力瞬间爆发,天湘楼心法特有的阴寒之力将周围的一切都冻上冰蓝寒霜。那怪物似乎觉察到危险,想要丢掉利爪上的中年美妇,可对方哪里会给它这个机会。 “去死吧!” 元婴爆裂,发出巨大的一声轰响,乍起的罡风将一切吹的东倒西歪,冰蓝色的光柱直冲天际,方圆百里之内,都被冻结成冰。而方才中年妇人与怪物所在的地方,除了一个巨大的深坑,再无他物。 “姑姑!” 公孙倩哭的撕心裂肺,身死尚有转世投胎的可能,而自暴元婴,却是从天地间抹杀,上穷碧落下黄泉,都不会再有这个人。那是真正的消失,再无相遇的可能。少女握紧拳头,仰天长哭:“啊!!!!”悲痛之余,她看到身后又有人追来,当即咬破手指,在地上颤抖着化出聚灵法阵,驱使织女天梭消失在天际。 时间转瞬即逝。转眼就到了秘境开之日,天湘楼的人依然没有到来。为防万一,金家已经派人出去查探,只是这兽魂之境的开启,她们是赶不上了。 李绵总有股不好的预感,频频向外张望。手中的传讯玉简一直没有反应,忧心忡忡之余,她不得不强迫自己朝好的方向思考。李骁拍拍她的肩膀:“走吧,兽魂之境即将开启,大家都在做准备呢。” 李绵只好点头跟上。 三百金家子弟在广场中围成恢弘的法阵,手持各式法器,端坐在地上。金妖月掌心放置一枚黑金色镇魂石,黝黑金亮,摄人心魄。手持镇魂石,金妖月旋转半周,将镇魂石高高抛出! 石块直冲云霄,化成一点星光,消失在云层之后,片刻不到,狂风大作,晴空中布满层层彤云,层层叠叠,密密麻麻。云层之后猛然传出一声炸响,金光闪现,厚厚的云层中间,荡开一道黑色漩涡,正对金家的广场。 金氏弟子们的法阵诵咒声嗡嗡作响,金色的咒文从喋喋不休的口中逐字蹦出,盘旋在众人身侧,最终汇聚成一条金色光柱,径直冲向越来越大的黑色漩涡。两股力量相撞之后,漩涡被撞出一道裂口,隐约可见里面浓郁的灵气与奇花异草,珍禽异兽。众人无不欣喜。 秘境开通撕裂空间造成的剧烈风暴吹在他们身体周围,众人的脸都被吹得变形。李朝抱紧李承,大吼着冲身边的李骁问道:“哥,咱们怎么上去?” “啊?!”风太大,李骁听不清楚,侧过耳朵问了一声。李朝只能重新再问一遍:“我说,咱们怎么上去?” “哦,飞上去!”李骁大声回道,他伸出手,左手抓紧李朝的手臂,右手扶着李绵,运转浑身灵力,竟是直直朝着漩涡的最中心飞去。“抓好了,阿弟!” 李朝感觉脚下一松,整个人腾空而起,正随着肆虐的旋风飞舞。他们越是靠近漩涡中心,风暴的力量越是庞大,李承的小脸已经被风吹的通红,水汪汪的大眼睛中盈满泪水。李骁无奈,只能祭出法宝白龙珠,在他们身体周围撑起一道七彩屏障。 身处白龙珠之内,安稳的空间与外面的狂乱形成鲜明对比,李朝看到地上的天策少年们,不由担心。“哥,他们怎么上来?” “不用担心,这不定之风会送他们上来,不过,就是要吃些苦头罢了。” 话音未落,十名少年直接被狂风吹到半空,在风轨中东倒西歪的摇晃,摇摇欲坠,苦不堪言。本以为这帮小子身处逆境该有所收敛,没想到各个兴奋的鬼哭狼嚎,好似野兽一般,借助风势做出各种令人哭笑不得的姿势,闪瞎李朝一双眼睛。 见这帮活宝们没事,李朝也就安下心来。无意间看到御风而行的端木瑾,那人在风中闲庭信步,波澜不惊,狂风吹到他身边,乖乖的为他绕行让路,好似灵宠一般。李朝这才想起来,那人应该是罕见的风灵根,天生精通御风控风之术,这点风力,对那人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觉察到有人在观察自己,端木瑾目光扫过去,远远看到七彩流光中的白发少年,在看到自己注意他之后,别过头去。端木瑾甩袖,将白龙珠外围的风力减小到最弱。这一停一顿,他已然落后于忘归谷众弟子身后。 “师叔,你在做什么?”年轻弟子好奇的看着这位比自己年轻实力却远超自己的小师叔,开口问道。 “没什么,咱们走吧。”端木瑾收回目光,御风飞向队伍的最前面。 “可是出什么事了?”先前质问金妖月的中年男子关切的问道。 “没事,师兄。咱们走吧,马上就到了。”端木瑾摇摇头,使用风之灵力为忘归谷的所有弟子加速。虽说先到不一定先得,但是后到的,总会吃别人的残羹剩饭。这次本来就是师门任务,其他的事情,暂时放在一边。 这样的回答并不能让封万里死心,他略微好奇的把目光投到之前端木瑾凝望的方向,待看清楚那边的情形之后,了然的点头。 他的小师弟,终于长大了啊。这小姑娘,相貌不错,天资根骨也是极佳,又是五大世家之一天湘楼的弟子,配上他的小师弟,倒也不算高攀。封万里面上一动,开始琢磨怎么给两人牵线搭桥。 端木瑾自然不知道自家师兄心中所想,况且就算他知道,他也不一定会解释。他带头窜进漩涡的豁口,消失在众人视线尽头。 很快的,前来的众人陆续进入兽魂之境,金妖月正打算关闭兽魂之境的入口,忽然面上一变。有什么人正快速向这边赶来,速度之快,令人咋舌。金妖月心念四放,探查周围一切,这个气息是…… 邪魔! 觉察到邪魔的气息越来越近,金妖月当即下令众弟子收回灵力,关闭入口。然而他们终究还是晚了一步,散发着恶臭的黑烟嚣张的划过众人头顶,直冲漩涡中心。 “不好,快关闭入口!”金妖月大喊,而旁边的金落星则是化作流星冲上去。手中银铃轻摇,金铃晃动,匍匐在山脚的血蹄青云兽怒吼一声,挣脱锁链的束缚,朝这边飞奔。在半空中的时候,金落星骑上赶来的血蹄青云兽,以最快的速度冲进兽魂之境。 “何方妖魔,胆敢来我圣兽山撒野,我看你是活腻歪了!” 入口骤然关闭,想要阻拦的金妖月长袖一甩,忧心的望着天空。深渊邪魔竟然堂而皇之的硬闯圣兽山,这次兽魂之境的开启,千万莫要出什么岔子。 “众弟子听我号令,从今天起巡山布防,不能再放任何邪魔侵犯我圣兽山!” “得令!”众弟子齐声应道。 作者有话要说:好饿,打滚 ☆、第41章 山重水复疑无路 降落的地点是分开的。 白龙珠带着他们一路飘到安全的空地。 脚踩在柔软的草地上,李朝环顾四周,四下都是低矮的灌木丛,偶尔会有稀稀落落的小树,长出几片零星的可怜的叶子,在风中微微飘摇,沙沙作响。越过远处的河流,是一片茂密的丛林,高大的树干笔挺硬直,枝叶繁茂,各色灵兽穿梭其中,树影绰绰。再远处,一座皑皑雪山拔地而起,犹如破天长剑,直耸云霄,与蓝天白云连为一体。莹莹白雪映照日光,宛如玉石璀璨,堆琼积玉几千叠。只是远远望着,李朝已然能感受到那股蓬勃的寒冰气势,绝顶星河,危颠日月。 “呀,快看!”李绵惊喜的声音传来。 李朝回过头,随即也被眼前的绝美景色深深震撼。 那是怎样的一片花海!李朝只听过“万花晴昼海,苗疆五毒潭”,那是基三中最美的两处地方,奇花异草,繁花遍地。作为天策弟子,李朝没去过,却也经常听人提起,料想来,当真与他眼前所见不遑多让。 偌大的一片空地,上面满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奇花异草,每一片花瓣,每一只枝叶,都仿佛被精雕细琢过,精巧美艳。所有花香混合起来的暗香弥漫,如坠云端。疏影横斜,暗香浮动。密密疏疏,层层叠叠,整个花海呈现七彩的琉璃色,随风摇曳,宛如七彩波涛,此起彼伏,将人恍若置身于玲珑仙境。 李绵惊喜的冲进花海,又蹦又跳,裙摆扬起好看的弧度,如蝴蝶般飞扬。美丽的笑容挂在她的脸上,让她找回少女独有的天真烂漫。被惊起的蝴蝶仓皇飞起,萦绕在李绵周围,彩色的鳞羽在日光下闪闪发亮,好似一幅美好的画卷。 没人不喜欢美丽的生物,尤其是这些无害的小东西。李绵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想要接住一只企图降落在她身上的蝴蝶,猛然传出的嘶哑男声打断他的动作。 “愚蠢的凡人,我若是你,绝对不去碰这些小东西,要不然,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一股阴冷劲风打向李绵,李绵周围的蝴蝶纷纷逃命似的躲开,消失在七色花海中。 李朝回等人头,一个六七岁的小娃娃抱着一只青色小兽,面无表情的盯着他们。这小童生的一副艳丽容貌,肤如皓月,面赛桃花,眉若柳叶,唇似红雪,罕见的白色瞳孔硬生生将他可爱的表情撕扯的极为诡异,无端有种骇人心神的恐怖。小娃娃手指一戳,又是一道劲风,直直击向李绵,下一刻,想要靠近李绵的一只蝴蝶被烧成齑粉,灰色的粉末飘落在地上,附近的植物立刻像被吸干水分一样枯萎,最后也随之化成粉末。 “这是……”李朝又惊又怕,忙把李绵拉到一边。 “噬灵蝶,专以修真者的灵力为食,一旦被它缠上,不把人吸成人干它是不会罢休的。哼,果然是愚蠢的凡人,竟然连这点常识都没有,也敢来趟这趟浑水?”这小娃娃口气不小,张口愚蠢闭嘴凡人,就连他怀中叫不出名字的小兽都对他们摆出不屑一顾的表情,让几人哭笑不得。 “多谢这位……呃,小兄弟,在下感激不尽。”虽然对方态度嚣张,但是他救下李绵也是不争的事实,李骁谢过对方,李绵也躬身感谢。 “愚蠢的凡人,看你们这么诚心的份上,本君就勉为其难接受你们的道谢好了。”小娃娃抬着头用鼻孔看人,勉为其难的报出自己的名号:“吾名金落星,记好了。” 金落星?金家的人? 李朝这才想起来在何处见过这个小娃娃,可不正是当初在圣兽山山脚骑在血蹄青云兽身上的那个人。他这是与队伍走散了? 李朝脑筋一动,计上心来。他拍拍李承的肩膀,说道:“李承乖,去和小哥哥玩吧。” 李承最听李朝的话,再加上他对金落星怀中的小兽异常好奇,蹬蹬蹬跑到金落星面前,瞪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眼巴巴的望着他。 “愚蠢的凡人,你要做什么?”被这样专注的眼神盯着,金落星如芒在身,不自在的别过头,万分傲娇。 “唔,我可以抱抱它吗?”金落星怀中的小兽异常可爱,浑身毛绒绒的,长长的大耳朵耷拉下来,盖住晶莹的小黑眼珠,软蓬蓬的大尾巴休闲的扫来扫去,看得人好想伸手去摸两把,体验那别样的手感。 “鱼唇的凡人,它可不是……”下半截话被金落星收回肚子,看到怀中小兽顺从的被李承抱起,他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讶。这……这怎么可能?血蹄青云兽虽然被称为神兽,但是它的凶残甚至比上古凶兽还要多上几分。识辨人间百态的血蹄青云兽,容不得人心中有一丁点的罪恶,如果自己不是与血蹄青云兽签订契约,怕是不能靠近它半分。这个小孩子,竟然如此轻易获得血蹄青云兽的信任,金落星的心思百转千回,最终只想出一个结果。 玲珑心。 世间最纯净的心灵,传闻只有做百世善人,积万千功德,转世之后才能可能拥有玲珑心。拥有此心者,若是加以引导,能够御使百兽,召唤万物,在修行一途上更是事半功倍,莫说是飞升成仙,就是羽化成神,亦是唾手可得。根据族谱记载,创建圣兽山的金家先祖正是因为拥有玲珑心,才能御使四大神兽,并在短短百年之内,跳过飞升仙人,直接羽化成神。金落星没想到,竟然会让他在这里遇到下一个拥有玲珑心的人。 纵然心中掀起惊涛骇浪,金落星面上依然是欠扁的高傲,他双臂抱胸,居高临下的盯着缩小版的血蹄青云兽在李承怀中撒娇卖萌,看它碎掉一地节操,银白的瞳孔中表现出几分不悦。这个蠢货。 “咱们该往哪走?要先去找那帮小子么?” 李绵如避蛇蝎地退出花海,四下打量没有噬灵蝶的踪影之后,问到这个最关键的问题。 “不用,我自有有办法通知他们,如果他们遇到危险,会主动求救的。咱们不如先找到金晶墨角狼的栖息地,再做打算。”李朝沉吟片刻,通过帮会领地,他可以随时召请这帮少年,倒不会担心他们出事,这帮家伙,贼精着呢。 “也好。”李骁赞同道。 “你们要找金晶墨角狼?”猛然听到熟悉的名字,他不由皱起眉头,“你们怎么知道兽魂之境有金晶墨角狼?这世间绝不会超过三个人知道他们的存在!难道是……说,你们是阮哥哥的什么人!” 上一秒还高贵冷艳的金落星气势大增,双手幻化出一对金银铃铛,铃音颤动,强势的威压铺天盖地,无情的压在三人身上,简直想要把他们压成肉饼。李朝双手掐住脖子,努力让自己能够喘气。 “阮先生……阮先生是在下祖父的好友……所以……所以……呼……前辈……”李朝浑身冒汗,脸色因为严重缺氧而变得通红,大张着嘴已经无法呼吸,活像一只跳上岸临近干涸的鱼。 “阮哥哥只有一个好友……难道说,李继业是你祖父?”撤回灵压,金落星的表情变得异常奇怪。这个名字已经多年未曾提及,想不到,这三人尽是他的孙辈。可惜啊,李继业一生戎马,战功赫赫,生的孙子孙女却犹如弱鸡。 “可笑,本君竟然不知道,东都李家的后人竟然弱成这样,若是李继业泉下有知,不知道会不会气的从坟墓中跳出来。” 话音未落,金落星面上忽紧,侧身躲过迎面长枪,李朝上前两步,凭枪而立。“还望前辈谨言慎行,李朝虽实力低微,却愿意拼上这条性命,捍卫李家尊严,绝不容许任何人侮辱我李氏先祖!” 枪尖红缨随风飘扬,面前少年腰杆挺直,金落星有一瞬间的错觉,多年之前,那个人也是这么顶天立地的挡在自己身前,用的同样是这杆长枪,笑对三千妖魔,无所畏惧,势不可挡。可惜,那样英姿勃发的男人,已经消亡在天地间。 金落星露出名为怀念的笑容,收回手中的金银铃铛。他缓缓开口道:“你与李继业,很像。”看到李朝戒备的护着李承,仿佛看到当年被保护的自己。金落星摆摆手,示意他们可以放下警惕。“李继业于我有恩,当初他救本君一命,本君不会害你们的。你们想找那金晶墨角狼,本君也可以帮助你们,就当做偿还那人之恩。” “前辈可知道这金晶墨角狼栖息的地点?”李朝问道。 “这是自然,金晶墨角狼乃是神兽后裔,世代守护封印,它们就在……”说到这里,金落星脸色大变,他想到一个极坏的可能。 “快跟我走,封印出事了!”金落星惊道。 ☆、第42章 十方汇聚群雄现 金晶墨角狼是神兽伏枳的后代,能口吐烈焰,日奔千里。它的一双金眸能够驱鬼辟邪,破凶除晦,是以被伏枳派往兽魂之境,世世代代看守封印上古邪神夜魇的山洞。 光暗并存,黑白相交。魔有善恶之别,神有好坏之分。上古神魔时期,有一神祗名为夜魇,乃是司春大帝碧罗的至交好友。他掌管世间三千梦境,以噩梦为食。然人世间最为难测的就是人心。食遍三千梦境中的所有噩梦,又受到深渊邪魔的引诱,夜魇遭受噩梦反噬,最终沦为邪魔。 上古神魔之战,站在魔族阵营的夜魇操纵梦境,残害生灵,无数神 恋耽美 分卷阅读16 修真之军爷奋起 作者:醉花卧雪 道魔妖人灵兽死在他的手中,连灵魂都被对方吞噬。司春大帝碧罗不忍见昔日好友再造杀孽,万劫不复,又舍不得下手将其斩杀,是以用毕生修为封印夜魇,肉身更是化作苍穹雪山,镇压在封印之上万年之久。 金落星没想到,万年之后,竟然还有邪魔打夜魇的主意,妄想把夜魇放出来。别说他不会答应,就是镇压夜魇的司春大帝也不会答应。 “青琮,化形!” 听闻主人的命令,李承怀中的血蹄青云兽用力蹬出他的怀抱,窜到半空,吼声震天,青光闪现,小山般巨大的神兽凭空出现在几人头顶,着实让他们大吃一惊。 “傻了?还不给本君快些上来,磨磨蹭蹭,浪费时间。”看到四人傻愣愣的,金落星皱眉,衣袖轻甩,一阵狂风把他们全都卷上血蹄青云兽的背,摔进蓬松的青色长毛中。铃声轻响,血蹄青云兽载着五人朝皑皑雪山飞去。 “桀桀桀!”耳边传入惊悚的怪笑,一股浓黑的云雾从天而降,挡在血蹄青云兽前面。血蹄青云兽似乎极为忌惮这股黑气,戛然而止的飞行使得毫无准备的李家四人再次摔进柔软的毛发中。茫然抬起头的李朝只看到黑色雾气中一张狰狞恐怖的脸,青面獠牙,血眸皱肤,如同干枯的死尸。 “李承,进去。”李朝的手在李承眼前一挥,原地立刻消失小家伙的身影。这本该是极为诡异的一幕,可身边的金落星根本无暇顾及。他的目光落在远处,苍穹雪山之上,四处都是飘荡的黑烟。显然来到此处的邪魔不止一个。 “找死!” 金落星的身形如同迅鹰一样飞起,手腕晃动,悦耳的铃音再次响起,一金一银两只精巧铃铛化成两道带光的利箭,穿透黑雾中丑陋的脸,惨叫声立起。邪魔的惨叫引来远处更多的邪魔,黑压压的一片朝这边袭来。 金落星皱起眉头,两指放入口中,有规律的啸声从他口中呼出,破空千里。三长一短,啸声尖锐。不消片刻,苍穹之顶回应尖厉的鸟鸣,一抹灰色的身影闪电般出现在金落星身侧,强劲的翅膀掀起阵阵罡风,在它身后,数不清的鸟雀从天而降,正朝这边赶来。 “喂,你们几个,快去封印之地。这里我来挡着,一定要保护好封印,万万不能让邪魔破除封印,放夜魇出山。”金落星的表情万分凝重,一本正经的拜托三人,他说完,率先化成一道金光,冲入越聚越多的黑色雾气。在这之后,伴随着尖厉的鸟鸣,群鸟们亦煽动翅膀,跟着金落星一同撞进去。 血蹄青云兽长啸,迈开蹄子躲开战圈,以自己最大的速度朝苍穹雪山赶去。 “这是怎么一回事?”李骁李绵面面相觑,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他们虽然听说过上古神魔之战,但是却是一直把这当做神话而已,眼前上演的这一出,彻底颠覆两人的三观。相比之下,李朝的情绪倒是极为淡定。这么多年,他早就习惯各种各样的冲击,再多一些也不会让他觉得离谱。用他前世的一句广告语来说,就是一切皆有可能。 血蹄青云兽并没有顺利飞到苍穹雪山,他们飞到碧宗林上空不久,地面上猛然传出一声窜出的黑雾出其不意地撞上青云兽的肚子,将他们撞翻。毕竟他们不是血蹄青云兽的主人,被激怒的神兽嘶吼着,冲向袭击它的黑雾,至于它背上的三人,则是直直摔落在地上,连施展术法的时间都没有。 “咚咚咚”三声,李家三兄妹各个摔在地上,满嘴都是混合着青草的泥土。李朝皱着眉爬起来,顺势把晕乎乎的李骁李绵拉起来,三人拍干净身上的泥土,准备看看自己掉在什么地方。 “嘘――!”听到什么动静,李朝捂住另外两人的嘴,拉着他们躲到树丛中。距离他们不到三米的地方,树叶沙沙响动,有什么人正朝这边过来。三兄妹握紧各自的兵器,屏气凝神等待最佳时机。 最先探出树丛的是一双血淋淋的手掌,紧接着,一个身穿儒服的中年男人跌跌撞撞的跑出来,靠着一边的树干喘着粗气。他的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腹部,指缝中血液直流,显然他受了极重的伤。靠着树干的身体慢慢下滑,男人一屁股坐到地上,气喘吁吁的盯着李朝藏身的方向。 “你们几个,还躲着干什么,出来!”尖锐的小石子破空而来,堪堪从三人鼻尖划过,被人道破藏身地点,他们也只能现身。 “是你?你怎么在这里?”李朝诧异,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与李朝有过一面之缘,试图收他为徒的半仙孔方。 孔方咧嘴笑道:“哟,乖徒儿,左拥右抱,不赖嘛!嘶――!”油嘴滑舌不说,受了这么严重的伤,竟然还有心思开玩笑,李朝真不知道这人脑袋是怎么长得。 “阿弟,你认识?” “嗯。”李朝点点头,上前两步,从物品栏中掏出两粒止血药,丢给坐在地上的孔方。后者拿起来,放在鼻尖轻嗅,蕴含灵力的清香扑鼻而来,不由赞叹:“好东西。”说罢,也不犹豫,直接含到口中,仰头吞下。 “你怎么在这里?”看到男人头像下面流血的debuff已经消失,李朝将人扶正,问起他出现的缘由。 “还不是你,想必你已经知道六噩骰的功效了吧,你掷出伤字,作为我的徒儿,为师自然要为你趋吉辟凶,化解灾祸。嘶――!我趁金家的人不注意,偷偷混进来,没想到流年不利,刚进来就被那东西偷袭,受了重伤。”孔方抬头看向与血蹄青云兽厮杀的黑色雾气,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那是邪魔,据说是为了夜魇而来。” “夜魇,上古邪神夜魇?”孔方惊诧,“那东西真的存在?” “你不知道?你不是……”半仙么,李朝没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部吐出,虽然系统界面中孔方是友好的绿名,但是人心难测,眼下这种情况,还是小心为上。 “我是什么?”孔方不解。 “没什么。”李朝摇摇头,“我们尚有要事在身,你身上有伤,不方便带你上路,你有什么人能够传讯么?” “哟,乖徒儿,替为师担心了,不错嘛?不过,你不用担心,既然我能到这里,自然就有办法离开。而且,想必那帮人也快追来了吧。你们要有事,可以先行离开,这点小伤可要不了你师父我的命。”孔方呲着牙,笑对李朝。 “那咱们走吧。”李朝冲李骁李绵点点头,三人各自运转心法,各自化成一道光影,消失在密林深处。 李朝走后,孔方的笑容立刻垮下来,他掀开一直捂着伤口的手掌,看到流出的鲜血已经开始泛黑,整个腰侧在毒素的麻痹之下,毫无知觉,并且面积还有蔓延的趋势,这样下去,要不了多久,他就会毒发而死。呵,他还没收徒弟,可不能就这么死在这里。 孔方抬起头,扫视头顶的树干,叹口气之后,无奈道:“你们不是想知道沉沙玄晶的下落么,帮我个忙,我就告诉你们。” 话音刚落,密林中刷刷刷出现几个青白相间的剑者,将孔方围在树下,杜绝他任何逃跑的可能。 “交出来”为首的年轻剑者沉声道,声音清冷,听不出喜怒哀乐。 “呵,这么宝贵的东西,我自然不会放在身上,你帮我治好伤,我就带你去取,如何?”孔方指指自己腰侧的伤口,与剑者们讨价还价。“我要是死了,沉沙玄晶的下落可就没人知道了,到时候你们神剑山……” “嗦。拿着!” 旁边剑者不耐烦的丢出一瓶丹药,甩进孔方的怀中。 “嗬,霍谷丹!神剑山果真财大气粗!”服下活死人肉白骨的霍谷丹,孔方将瓷瓶又丢还给先前的剑者,后者接过之后,一脸嫌弃的对着孔方。“快带我们去取。” “呃,在那之前,你们是不是应该先对付那个?”孔方指着不断下坠的黑影,不确定的说道。剑者抬头,就看到血蹄青云兽巨掌挥出,黑雾再次如有实体般朝地面撞去。 剑者挑眉,未曾看到他动手,只有剑光一闪,下坠的黑雾登时被劈成碎片,散落在地上。“呐,现在,你可以带我们……”声音戛然而止,原地除了一滩血迹,哪里还有孔方的身影。 “可恶,又让他给逃了,追!” 作者有话要说:没评论没花花,不开森,哼q(st)r ☆、第43了章 大水冲了龙王庙 孔方实际上并未跑远,霍谷丹的功效虽然逆天,但是他体内流失的灵力却没有那么容易回复,神剑山那帮人的鼻子比狗还灵,他不敢贸然使用仙术逃生。唉,早知道就不图一时痛快去偷那劳什子沉沙玄晶,徒弟没收着不说,还惹了一身骚。 藏身在树丛之后,孔方预感有事发生,他掐指一算,表情凝重起来,进退两难。该死,怎么偏偏是在这个时候。都怪自己多事,没事给自己算什么命,无端出现个拖后腿的徒弟不说,偏丫这货还不省心。 神剑山的人穷追不舍,步步紧逼。眼见自己就要被追上,孔方一咬牙,掉头朝雪山的方向奔去。徒弟呀徒弟,你看师傅为你做出这么大的牺牲,将来你可要好好给师傅养老哟。 兄妹三人在密林中快速穿梭,排排树木飞快的向后倒去,闪成道道掠影。空气中的灵力动荡的厉害,弥漫着不安的氛围,密林中的灵兽们似乎也觉察到危机,惶恐不安的寻找安全地点躲藏,然后在不被人发现的地方静观事态发展。 李绵仍对刚才的事情有所好奇,身为女性的直觉,她想李朝一定有事瞒她。飞越一根粗壮的树枝,她还是开口问道:“阿弟,刚才的男人,是谁?你们怎么认识的?” 时间过去那么久,李朝已经忘记自己的隐瞒,听到李绵的询问,他当即脱口而出:“是孔方,他想收我为徒。” 收徒这才是他关心的重点。可惜他终究对修真界的是知之甚少,也低估了对自家姐姐的心思细腻,听到李朝的回答,李绵的第一反应是停下脚步,站在地上一言不发地盯着李朝。 “怎么了?”觉察到李绵没跟上来,两兄弟只好折头返回。 “孔方?那个散仙孔方?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李绵突然想到什么,脸色大变,“不对,散仙孔方神龙见首不见尾,不会无缘无故的出现在这里,一定有什么事吸引他前来。阿弟,你是不是掷过六噩骰?”李绵紧盯李朝的脸,确保他不再说谎,也期望他的回答是“不”。 李朝叹气,他怎么就忘了这茬,不过被李绵发现之后,他也没法继续隐瞒,只能承认。“那天从李承手里发现六噩骰之后,没想那么多,就随手掷了一下。” “是什么?”这下不止李绵,就连李骁也变得紧张兮兮,皱着眉等待李朝的回答。 “伤。”被两人这么盯着,李朝顿觉压力骤大,怎么平常看起来唯自己命是从的两兄妹会突然暴发出这么大的气势,李朝费解。他不知道,正是因为在意,正是因为关心,才会在得知自己会出事的时候变得强硬。 听到不是最坏的结果,兄妹两人都松掉一口气,不过李绵依然觉得愤怒,这么大的事情,他怎么能够不告诉自己呢。 “没有下次!”李绵恶狠狠的警告李朝。说完,李绵朝反方向走去。 “阿姐,你走反了。”李朝说道。 “不,没走反,前面的事情太过危险,咱们不去了。”李绵拒绝的态度强硬,不容辩驳。李朝眼见她要离开,忙去拉住她。 “来都来了,总不能空手而归吧。兽魂之境三十年开启一次,咱们等不起下一个三十年。”李朝犹在争辩。 “明知道前面有危险,我绝对不允许你以身犯险。金晶墨角狼的事情可以再等,李家的振兴也可以再等,可是你,我绝不会让你有任何闪失。爹娘不在了,你是我唯一的弟弟,你要是再出什么事情,你让我跟大哥怎么活?你让李承怎么办?大娘还等着你去照顾呢?阿弟,听姐姐一回劝,咱们回家吧。”李绵眼中泪光闪闪。 “姐……”李朝不知道该如何劝李绵,只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李骁。“哥,说点什么啊?”李骁的反应注定让他失望,爱护弟弟的决心,李骁比李绵更甚。从第一眼看到襁褓中的婴儿,相连的血脉注定将他们紧紧绑在一起。今生今世,放在李骁心中第一位的,永远是李朝的安危。 “阿绵说得对,你不能以身犯险。”李骁难得的没站在李朝这一边,着实让李朝诧异。知道他们为自己的安慰着想,李朝心中暖暖的,可是就这么离开,李朝不甘心。 “我……”话未出口,李朝只觉周围灵力暴涨,意识到不妙,没等他躲闪,忽然就被一个不明生物撞飞。 “阿朝!” “阿弟!” 李骁李绵两人未被波及,惊魂未定的冲到摔倒的李朝身边。 被压在地上的李朝浑身上下都在叫嚣着疼痛,他轻吟着推开身上的柔软物体,出乎意料的看到对方熟悉的面孔。 端木瑾! “阿朝?”端木瑾惊讶道。 没来得及询问对方为什么会出现,强烈的威压从刚才端木瑾飞来的方向传出,沉稳的脚步声一点一点打在几人的心上,想要逃离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 浑身燃烧着火焰巨狼一跃而至,亮金色的竖瞳死死盯住眼前的几人,尖厉的牙齿露在外面,发出低低的呜咽,半是威胁半是警告。头顶一根黑墨独角,正噼里啪啦的闪着红色的火光,李朝确信,只要他们稍有动作,就会被这火光烧成灰烬。 “人类,滚出本尊的地盘!” 巨狼忽然口吐人言,把倒把四人惊讶一番,不过这时候他们可没时间感慨,因为在巨狼的身后,又出现几十双金色的兽瞳,远远望去,如同萤火虫一般梦幻漂亮,只可惜这梦幻中充满杀机。到处都是狼群呜咽的威胁声,一步步朝他们逼近。 端木瑾挡在李朝身前,对巨狼行礼。修真界实力说话,刚刚巨狼的一击,足以让端木瑾称它一声前辈。 “我等并非犹疑打扰前辈清修,实在是降落之时无法自主选择地点,我等自会速速离去,如有打扰到前辈的地方,还望前辈见谅。” 端木瑾的话音刚落,李朝从他身后走出来,上前两步,巨狼轻笑,似乎对李朝这种挑衅的行为多有不满。“看来你这位小朋友不遂你的意呢,也罢,好久没松动筋骨了,今日本尊机会好心送你们一程吧。” “前辈!我们兄妹三人并非无意误闯,而是有意为之。难道前辈没有觉察到封印有什么异常么?”李朝正色道。 哪知听到这话,刚刚还有意交涉的巨狼立即呲起利齿,掌下利爪亦不着痕迹的伸出,狼尾甩动,似乎在做什么打算。 “你这小娃娃,说的什么话,封印,什么封印,本尊在这修行千年,未曾听闻有什么封印,别是被什么道听途说的谣言给误导,这可不好。”巨狼眼珠子滴溜一转,没打算说实话。 “前辈!深渊邪魔入侵,打算释放上古邪神夜魇,前辈若是不信,大可去封印之地探查一番,即可证明在下说言非虚。” “嗷呜!”长长的狼啸从雪山中传来,这是警戒哨兵的警告。巨狼回首静听,遂又猝不及防的扑上来,利爪按住李朝的双肩,剑齿距离李朝的脖颈不足两寸,鼻翼呼出的热气打在李朝脸上,不久就湿润一片。 “你与那些邪魔是一伙的?想要蒙蔽本尊带你去封印之地,你们好下手,是也不是?”巨狼喉间的呜咽声愈发增大,巨大的身躯他在李朝身上,几乎把骨骼碾碎。这只头狼戾气极重,口鼻间尽是血腥之气,似乎下一秒,它就会将李朝撕成碎片。 端木瑾的风刃最先出手,灵气凝结成肉眼可见的淡薄刀刃,散发着梦幻朦胧的光晕,如同片片月牙,接连不断的袭向头狼,头狼警觉,放开桎梏的李朝,以躲避端木瑾的攻击。李骁亦撑开白龙珠,双拳砸向地面,爆裂的沟壑与火柱将顺势围上来的狼群冲击进树林;李绵的鱼龙舞水袖幻化出丝丝红绫,严阵以待! “还说你们没与邪魔勾结,这下露出马脚了吧。”头狼愤怒的吼道,啸声带来的浪潮直吹得树木枝干东倒西歪。被这三人一动手,李朝想解释,对方也未必听得进去,实在不行,只能硬闯了。 “住手!” 李朝刚摸到火龙沥泉,威严的声音从他身上传出,他掌心一热,火焰顺势奔出,在半空中幻化成一只狼的模样,轻巧的落到地上,护在李朝身前。火狼长啸一声,巨大的声浪振聋发聩,周围的灵树甚至被连根拔起,摔出老远。啸声一出,不止刚才的头狼,连同它一起带来的狼群,全都俯首趴在地上,对火狼表示臣服。 李朝听到那头狼收起嚣张的气焰,小心翼翼的叫了一声:“伏枳大人?” 火狼微不可察的点点高傲的头颅,承认自己的身份。李朝想的没错,一直守护他的火狼,赫然就是上古神兽之一的火狼伏枳。 得到对方肯定的回答,头狼连声音中都带上颤抖,可李朝还是从声音中听出不易觉察的崇拜、欣喜甚至是解脱,直觉告诉他,金晶墨角狼镇守封印之地的事情,远远没这么简单。不过现在可不是他们探寻这个的好时机。 “伏枳大人,您此番前来是……” 火狼伏枳来回踱了两步,然后守在李朝身边,尾巴在其他人看不到的地方卖萌似的卷住李朝的小腿,讨好的蹭蹭。只是听到他接下来义正言辞的话,李朝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反差萌什么的,他真的不知道。 “吾主所言非虚,深渊邪魔欲释放夜魇,吾自是为助一臂之力而来。” 头狼大着胆子抬头瞅了一眼面前的白发少年,不经意间对上伏枳的眼神,又默默低下头,顺带送上马屁一枚。 “有伏枳大人在,这帮邪魔自然不能得逞。” 哪知伏枳摇头:“吾飞升神界已久,哪能这般轻易在人间现身。这并非吾之真身,而是吾分出的一股意念,实力不足本尊千分之一,对付一两尊深渊邪魔尚可,若想彻底消灭邪魔,还需你们鼎力相助。” “愿听伏枳大人差遣,您的话语,就是我们前进的方向。” “好!金晶墨角狼一族听令,吾以神兽伏枳之名,指天发誓,倘若金晶墨角狼一族助吾主平息此事,吾愿饶恕此族的罪孽,结束其千年封印之苦。” “伏枳大人!”头狼眼中含泪,再一次深深拜倒,“谢伏枳大人!” 作者有话要说:阿萨辛大人,您的话语,就是我生命的方向! 不要拍我,我是牡丹姐姐的老残粉! 还有,不要问我周末为什么没更新,我只能说,这个周末太疯狂了! ☆、第44章 调虎离山邪第神出 “那现在怎么办?” 头狼抬起巨大的头颅,微微眯起竖瞳,对眼下的情况并不可观:“守,死守!”说完,头狼周身红芒闪现,化身成为身着短褂的精壮男子,红色的利落短发下,是一张硬朗的脸庞,金色瞳孔镶嵌在轮廓分明的脸颊上,别有异域风情。他手持一对弯刀,弯刀银光连连,顶端有一点红霞,吹毛断发,盈白骨饰镶在刀柄处,上面流转着浓郁的灵气。 此刀名为赤霜,与主人同名,乃是上古时期一大能的法宝,当初俘获头狼做坐骑之时,与他赐下此刀,并为头狼更名为赤霜。 经年不见天日,乍遇强敌,赤霜刀兴奋的颤抖,连同化成人形的赤霜,都不可遏制的激动万分。刀柄相合,严丝合缝的连在一起,赤霜刀立即化身回旋镖,高速旋转带着遒劲的罡风与浓烈的灵气,入敌阵如同无人之境,砍瓜切菜般将路遇的邪魔斩断两截。邪魔纷纷躲避,可明显赤霜刀的能力不止高速,双刀在结界外骤停,银光在赤霜刀上面一闪而过,万丈光芒迸发而出,一股股寒流激射而出,在赤霜刀的高速回转下,犹如极速风暴,激荡开来的灵力向四面八方的邪魔追去,银色的寒流在触碰邪魔的一刹那,登时凝结成一朵漂亮的冰花,随后碎成漫天晶亮的碎屑,扬扬洒洒的落下。 “帅气!”李朝由衷赞叹,这大面积的杀伤力,是天策府弟子心中一直的伤痛。群攻aoe什么的,与天策府无缘啊。他是有感而发,却不知道这句话触动了众人那根神经,场面立刻变得微妙起来。 听到别人赞叹的赤霜自然愈发卖力,各种攻击不要命的往外扔,而一直守在李朝身后的端木瑾阴沉着脸,第一次掏出他的兵器。那是一只翠绿色的竹笛,苍翠暖碧,古朴简单,尾端系着一方白色玉佩,看上去毫不起眼,若不是上面流转的巨大灵气,任谁都不会把这根竹笛错认为法宝。 竹笛自动悬浮于端木瑾身前,他闭着眼,指尖有青色的灵气凝聚,淡淡的光点出现在前端,封印之地忽然就起风了,先是一缕一缕,只带来些许的凉意,接着是一片一片,撩动众人的长发与衣袂,卷起的沙尘微微扬到空中,遂又落下。忽有笛声传来,端木瑾右手未动,竹笛却自动响起,声音如泣如诉,哀婉凄厉,犹如鬼哭,若是半夜忽然听到这种声音,定能把常人吓个半死。 渗人的笛声随着风传出结界,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邪魔们似乎全都被笛声吸引,不由自主的朝着同一个方向靠近,狰狞的表情上透漏出贪婪,好似寻找到什么值得他们奋不顾身的东西。当邪魔聚集到一定数量的时候,李朝眼尖的看到竹笛下面的玉佩灵光一闪,然后,狂风大作! 青色的风暴从天而降,带着百鬼恸哭的声音,哀嚎声一片,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邪魔全部卷起,邪魔以肉眼可见的状态被迅速绞杀,化成黑色烟雾,被风暴吸收。吸收到邪魔之气的青色风暴气势大盛,百鬼恸哭的声音愈发响亮,李朝身上已经长出无数的鸡皮疙瘩,李绵更是害怕的手都在颤抖,一直瞬发的剑气准头都有所偏差。 反倒是那些邪魔,听闻百鬼恸哭,他们更加兴奋的朝着风暴的方向凝聚,全然不顾面前的危险。一波又一波的邪魔前赴后继,尽数被绞杀在风暴之内,青色的风暴亦渐渐开始被邪魔之气染黑,直至最后变成浓墨一般的色彩。 “啪!”竹笛上的玉佩碎裂,黑色的风暴骤然消失,端木瑾收回竹笛,苍白着一张脸,喘着粗气,额头上早就渗出密密麻麻的汗水,一点点往下淌。他看到李朝正在望着他,忙回过去一个虚弱的微笑。 李朝立刻别过头,没看到后者发现这一情况后的失望眼神。 “那是来自黄泉的风,听上去犹如万千恶鬼恸哭,是最能吸引邪魔的声音。黄泉一路,唯有去,从未归,想要借助黄泉的力量,何其艰难。想不到,你这位朋友,竟然拥有这样的毅力。以他目前的修为,想要驾驭这种形态的风,想必忍受着旁人难以察觉且无法想象的剧痛。” 赤霜的话,李朝听到了,李骁李绵自然听得一清二楚,他们对视一眼,什么都没说,只是手下出招更加凌厉,咄咄逼人。伏枳巨尾一扫,半是不屑的哼了一声,尾尖燃烧的烈焰一甩而出,变成星星点点的火苗遍布天空,凡是被火苗沾染的邪魔,无一例外被烈焰缠身而烧死。 “该死,这些邪魔不是被封印在深渊么,怎么突然出现这么多?兽魂之境的大门不是已经关闭了吗?这些东西到底是从哪里来的?”随手解决掉一个扑上来的邪魔,李骁皱眉问道,不明白为何这么久一点成效没有。 结界之外的邪魔只见多不减少,众人消灭大半,又会有更多的邪魔扑将上来,前赴后继,绵延不绝。李朝不能冲到外面战斗,除了看其他人战斗,他只能探查封印之地的异状,搞清楚为何邪魔们死活不肯放弃。 抬步走上祭坛,地上黑色的封印符文密密麻麻,中间竖起的一柄长剑直插祭坛最中心,底下是一方红色的未知名的石头。符文从此处延伸到六角的石柱,蜿蜒而上直达最顶端的锁链,五根锁链挂在头顶,交缠在一起锁住中央的长剑,李朝的目光扫向第六根石柱,赫然发现那根本应锁住长剑的锁链软趴趴的耷拉在地上。 觉察到异状,李朝上前两步查看,发现锁链的断口处整齐划一,是被人用利刃斩断的,李朝心下一惊,忙叫住战斗的赤霜。 赤霜回头一看,表情瞬间凝重,反手一甩将双刀别再身后,他拿起断掉的锁链,然后吼道:“我们中计了!邪魔只是在拖延时间而已,他们已经达到封印夜魇的地方。” “这里不就是封印夜魇的地方么?”李朝问道。 “真正的封印,是在地下!”赤霜沉声道,扔掉锁链,他快走两步,站到祭坛中间的长剑旁,双手握住剑柄,铺天盖地的灵气凝聚在他强劲的双臂,只听他大喝一声,气流蹿动,被死死锁在地上的长剑拔地而起,中间红色石头下沉,旋转,黑色符文登时崩溃,赤霜适应众人后退两步,中间蓦然出现一个打动,旋转的石阶蜿蜒向下,直通深不见底的地下。 “哥,姐,你们守在外面,我跟赤霜一起下去。”李朝把伏枳也留在外面,如有什么情况,对方也能及时与他联系。 “我也去。”端木瑾手持竹笛,站到李朝身边。李朝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没有拒绝。赤霜摔下走下去,两人一路跟上。 地下的洞穴潮湿阴冷,李朝没工夫一键换装,只好取出来火龙沥泉取暖顺带照明,约莫走了半柱香的时间,前面隐隐出现亮光,还有什么听不太清楚的动静。赤霜脚步一顿,耳朵紧紧贴在冰冷的石壁上,屏气凝神的聆听,只听到一段晦涩难懂的咒印声。 剧烈的晃动猛然袭来,李朝脚步一虚,撞到身后的端木瑾温热的胸膛。他抬头,正对上端木瑾的眼睛。相触的一刹那,李朝迅速别开。 没等李朝道谢,赤霜已经化身巨狼,示意两人快上来。 “有人在冲破封印,快点,不然就来不及了!” 赤霜带着他们一路狂奔,李朝只听到耳畔呼呼的风声,以及靠在端木瑾胸膛上对方紊乱的心跳,如果不是眼下情况特殊,李朝肯定要和端木瑾长谈。不知是不是冲破封印的人把全部邪魔派往外面,甬道中未见任何一只邪魔,可越是这样,赤霜的心愈发揪紧,不管对方是什么人,眼下这种情况,多半是已近成功。 邪神夜魇,怕是要重见天日! 想起上古时期的那场战斗,尸横遍地吗,血流成河,令人畏惧,然而更让人心惊胆颤的是,无数战士莫名其妙的在睡梦中死去,无声无息,悄不可知,这才是赤霜最为担心的,封印夜魇的人已经不在,若是对方真的出来,怕是真的……赤霜闭上眼,气息全开,脚步如疾风一般,全力冲向封印之地。不管是谁,他一定要阻止邪魔的阴谋! 全速中的赤霜双眼放出金光,眼见就要到达洞穴最深处,一个抱剑而立的黑影挡住三人的去路。那人缓步而来,不徐不疾,好似闲庭信步,却是动也未动,气势足以让赤霜停下脚步。借着火光,李朝看清来人。 邪剑厉若天,邪魔。 一身黑衣的男人用的是一柄漆黑的长剑,古井无波的眼神看待眼前的三人,如同看待一滩似水,毫无波澜。他缓缓抽出长剑,冷冷的吐出四个字:“擅入者,死!”死字还没说完,他不可置信的瞪大自己的双眼,低头看向没入自己腹部的一对弯刀,大张着嘴,没说出一句话就化作黑色灰烬。 化成人形的赤霜收起双刀,招呼两人跟上。他看也没看地上的灰烬,直直跨过去。 “废话太多!” 三人跨进洞穴最底部的石室。石室很空,正中央立着一尊巨大的雕像,是个面目清秀的男人,身穿一身繁花锦衣,双手抱剑持在胸前,剑尖直指他脚下的一尊石棺。最坏的事情已经发生,石棺已经被人打开,紫衣男人背 恋耽美 分卷阅读17 修真之军爷奋起 作者:醉花卧雪 对着他们,仰头望着自己头顶的男人,他的指尖正滴着血,落在地上两滩灰烬上,很快消失不见。 夜魇,邪神。 紫衣男人正是被释放出来的夜魇,李朝没来得及阻止,赤霜已经展开攻击扑上去,眼见双刀落到男人身上,夜魇动也没动,一挥手,飞身的赤霜被狠狠甩到石壁上,双刀跟着人一起哐当摔落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李朝正欲上前帮忙,骇然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动弹,而他的系统界面,也全都变成不可使用的灰色状态。夜魇缓缓回过头,苍白无血色的绝美容颜上露出嗜血的微笑。 “你说,我让你们怎么死,好呢?” 作者有话要说:劳动节快乐,么么哒!另外,感谢mt扔了一颗火箭炮,生平第一次收到火箭炮,好开心。 ☆、第45杀章 相爱相杀一万年 夜魇有一双极为魅惑的眼睛,淡褐色的瞳孔中隐约可见紫色光芒,长长的睫毛上下忽闪,如同翕动的蝶翼,当他笑起来的时候,狭长的凤眸弯成一对姣好的月牙,勾人心魄。他来回踱着步子,眼睛仔细打量李朝与端木瑾,好似领悟到什么极为有趣的事情,他的嘴角勾起玩味的微笑。 修长白皙的两指捏住李朝消瘦的下巴,夜魇弯下身子,靠近李朝细细端详,异于常人的冰冷呼吸打在李朝脸上,让他忍不住颤抖,不是为恐惧,还有无能为力的无奈。随着夜魇蝶翼般的睫毛微微颤动,他异常陶醉的轻嗅李朝身上的气味,咧开笑容。猩红的舌头舔舐朱色的嘴唇,让本就妖异的容貌愈发妖艳起来。 夜魇的喉间发出低沉的笑,明明是平常不过的声音,在眼下的境遇面前,这笑声就意味着太多的东西。 果不其然,夜魇的手指放开对李朝的桎梏,指尖在他稚嫩的脸庞上流连。 “比起处女们的鲜血和心脏,其实,我还是更喜欢青涩少年们蠢蠢欲动的心脏和美味的血液,那味道……”夜魇闭上眼,像是在回味那种美妙的滋味。手指从脸上滑下,一点一点下移,最后停在心脏的位置。尖利的指甲刺破李朝的铁铠,没入皮肉。 “你说,先从这里开始,可好?” 锐利的疼痛刺醒李朝的大脑,鲜血顺着伤口的位置向下流淌,李朝能感觉到里衫湿润一片,求生欲望让他本能的挣扎,而这一动,他发现自己的身体恢复知觉,一直灰色不可用的系统界面也鲜活起来。 李朝咬着牙,眼角偷偷打量周围的环境,这里是最中央的一间石室,正对着巨大的雕像,两侧各有两间石室,只有右侧的石室门开着。李朝的大脑高速运转,目测从他的位置到石室起码有十米,对他而言就是一个技能的事,但是李朝还要顾及端木瑾以及地上受伤的赤霜,不能贸然行事。 赤霜倒下的位置在右侧的石室旁边,反倒是端木瑾,在自己的左侧,不容易躲进石室。李朝的目光一滞,他瞥见端木瑾手中凝出一点青光,正在用眼神示意他。当即明白他想做什么。两人相交六七年,这点默契还是有的,而且,他还有杀手锏,只要能够躲开邪神的控制,其他的就会变得更加容易。 “就是现在!” 李朝大吼一声,火龙沥泉已经握在手中,而端木瑾的风刃亦偷向夜魇的后脑,猝不及防的攻击让夜魇下意识的回头,他皱起眉头,正欲挥手攻击端木瑾,李朝长枪一出,甩出一波技能。 掠如火。 定军。 御。 夜魇的身体不听使唤,攻击落在李朝的防御技能上,没对他造成任何一点伤害。定军有五秒的强制攻击,这点时间足够了。李朝一个迎风回浪,向后翻滚一步,面前的夜魇也跟着不受控制的上前,而就在此刻,端木瑾风一样掠过夜魇的后背,抄起地上的赤霜,冲进右侧的石室。 看到两人安全着陆,李朝放下心来,正准备使用【疾】冲进去,谁知刚冲到一半,身后大力袭来,硬生生将他拉住,将他重重的摔到另外一边。李朝跌落在地上,地上的石板没被砸碎,他听到自己肋骨断裂的声音,口腔中充满铁锈的味道,哇的一声,他吐出一口鲜血。挣扎着爬起来,李朝默默的为自己套上减伤技能。 守如山。 正准备关门的端木瑾心中吃紧,他皱着眉,从即将关闭的石门中冲出来,右手中青光连闪,一波又一波的攻击袭向面对着李朝的夜魇后背。 “哼,不自量力!”夜魇嗤笑,轻描淡写的化解端木瑾的攻击,他甚至没有回头,甩袖喷出一股黑气,黑雾带着深渊狰狞的死气,扑向端木瑾。端木瑾瞳孔微缩,下一秒,他的身影在原地消失,黑雾打在正巧关闭的石门上,坚硬的石块立刻被腐蚀,兹兹的冒着热气。 转瞬间出现在李朝身边的端木瑾手持竹笛,急促的吹奏几个晦涩难辨的音符,音符化成如有实质的攻击,组成一道若隐若现的阵法,将夜魇围困在中间,趁着这个机会,端木瑾用仅剩的一只手揽过李朝的腰,飞身朝头顶巨大的石像飞去。 “哪里逃!”夜魇很快挣脱阵法的束缚,飞身扑将上来,他的身法极快,比之风灵根见长的端木瑾不遑多让,三两下就要追上两人,李朝回头,暗道不好,心念转动之间,忽觉掌心一热,一股烈焰顺势喷出,浓烈的火焰化身出红色的女子身影,胭脂双手化成利爪,朝着夜魇的脸挥出一抓,神兽之力喷薄而出,夜魇不敢对其锋芒,忙侧身躲避,旋扬的长发却是被利爪划中,轻飘飘的一绺长发轻轻的落到地上,被燃着的神兽之火烧的一干二净。 一击即中,胭脂自知不是夜魇的对手,挡开他的攻击之后立刻退到李朝身后,从红烟化身成为艳丽的红妆丽人,戒备的盯着地面上的男人,守护李朝。 “谢了,胭脂。” 李朝伸手搽干净嘴角的血迹,扶着端木瑾靠在巨大石像的脖颈上。居高临下地盯着地上夜魇的动作。夜魇似乎对石像颇为忌惮,不敢贸然进攻。两方就这样僵持着,李朝他们无法逃走,夜魇亦不打算放他们走。 “嗬,这下事情变得有趣多了。”夜魇双臂抱胸,慢慢升到与李朝他们视线齐平的位置,被斩断的半截头发垂在他脸侧,夜魇伸出手来回捻弄断发,似乎变得有些恼怒。他从上面扯下一根不起眼的红色绳结,眼神一下子变得深邃起来。“我挺喜欢的我的头发,尤其是这一绺。” 一股灵力,突如其来的打到李朝面前,未等他做出防御,邪恶的死灵之气立刻被一股温和的灵气化解,李朝站立的石像外围,开始凝聚充裕的温和灵气,仿若春风拂面,万物复苏,李朝之前被夜魇刺破的伤口,有渐渐痊愈的迹象,胸口处断掉的肋骨也没之前那么疼。 一朵紫色的鲜花从李朝的背包中飘出,七片花瓣沐浴在温和的灵气中,竟然开始渐渐生长,嫩绿的藤蔓一点点从鲜花的花萼处长出,黄绿的嫩芽抽成陀尖的叶片,将鲜花衬托得更加娇艳,一缕缕香气扑鼻而来,不多时就充满整间石室,而一直萦绕在石室中的死气竟然开始慢慢消散,夜魇的表情愈发古怪起来。 李朝记得这朵花,好像叫做炼蛇花,是那次在凌天之境的集市中得到的东西,想不到,它竟然能够驱散死灵之气。炼蛇花生长的速度极为迅速,不消片刻,李朝三人所在的石像上全都爬满炼蛇花的藤蔓,紫色的七瓣花开成一片花海。 这时,巨大石像周围的灵气又开始产生变化,原本遍布四周的灵气朝着三人所在的地方聚拢,如此之多的灵气聚集在一起,竟然慢慢变幻成实质的物件。柔和的绿光中,一只雪白的笛子漂浮在端木瑾面前,通体晶莹的笛子被绿光映衬的犹如翡翠,亲切的感觉令人不由自主的亲近。端木瑾仿佛着魔一般握住笛子,不由自主的放到嘴边开始吹奏。 笛声悠扬婉转,仿佛云雀穿梭天空,游鱼遨游四海,微风拂过绿意森森的丛林,阳光洒下,斑驳的树影晃动,吹皱的池水泛着粼粼的波光,悠远绵长,空灵美妙,声声能振奋人心,听到这样的笛声,李朝感觉一切又重新鲜活起来,埋藏在心底的阴霾也消失不见,一切都变得干净透明。 同样听到这样笛音的夜魇显然不这么认为,他如临大敌的紧盯着吹笛的端木瑾,脚步渐渐朝入口的方向移动。突如其来的两声鸟类长鸣打断李朝的幻想,凭空出现的两只白色的大鸟挡住夜魇离去的方向。在一片绿光中,干净的少年舒展不着寸缕的身体,从绿光中一步步走出来,站到夜魇面前。 碧罗,神。 少年十七八岁的年纪,身材瘦削,皮肤白皙,一头柔顺的乌黑长发直垂脚踝,挡住他身后一切不和谐的视线。李朝听到他开口,声音温柔如水,软糯可人,语气却是不容置喙的坚定。 “阿夜,跟我回去!” 看到少年不着寸缕,夜魇的目光闪了闪,随后他摇摇头,拒绝少年的提议。 “跟你回去?然后你再困住我?碧罗,你该知道,早在那时候,我们就已经回不去从前了。” 仿佛知道对方一定会拒绝,被称作碧罗的少年略略叹息,挥挥手,便将附近的藤蔓召唤起来,对着夜魇蠢蠢欲动。 “你总是这样,总喜欢我来硬的,都这么些年了,怎么就学不乖呢。”少年的脸上犹自挂着笑容,他召唤的藤蔓却已经以极快的速度将夜魇绑了个结结实实,张牙舞爪的将被捆成粽子的夜魇送到碧罗面前。 细嫩的手指轻轻抚摸夜魇俊美的脸,他凑过去头去,在夜魇诱人的嘴唇上咬下一个血印。“这是对你不听话的惩罚。我说过,如果你再次到人界作乱,我会亲手将你杀死。所以,跟我回去吧!” 嘴角挂着红印的夜魇被绑成这样,楚楚可怜,他似乎放弃挣扎,用无辜的眼神望着碧罗,动人的嗓音中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好么,我跟你回去就是了。呐,我好冷,抱抱我好不好?”碧罗对这样的夜魇最无奈,他张开双臂,搂住无法动弹的夜魇。 正当李朝以为自己会被这对狗男男闪瞎眼睛的时候,碧罗的身体忽的一软,歪歪的倒下去,失去控制的藤蔓放开夜魇,后者袖袍一甩,他附近死气一片,炼蛇花瞬间变成干枯的枝条,然后化成飞灰。 “这么些年了,你还是这么天真。”夜魇讥讽道。 碧罗的身影渐渐消失在绿光中,吹奏笛子的端木瑾身形一软,灵力使用过度的他歪倒在李朝身上,失去意识。 作者有话要说:前方美男出没,美男cp出没,提示一下,这一对结局可能大概也许会比较虐。 ☆、第46章 三足鼎立乱第世起 “算你们走运,今日看在碧罗的份上,姑且放你们一马,下次……”夜魇邪魅一笑,意思自然不言而喻。 “不过……”夜魇话锋一转,俊美的脸上浮起邪笑,魅惑的眼睛中述说着不知名的危险意味。“能不能活着再见到我,那我可就说不准了。” 李朝尚未明白夜魇这句话的意思,就看到对方闪身离开石室,站在甬道入口处对着他们微笑,清脆的响指一打,整座石室开始剧烈的动荡起来,头顶的石屑不断下坠,脚下的巨大石像亦开始摇摇欲坠。 夜魇这是要毁掉石室,把他们活埋在这里。黑色的雾气萦绕在夜魇掌心,对方眼睛往上一抬,巨大的石块从天而降,生生隔断两方相对的视线。轰的一声烟尘四起,石块牢牢堵住洞口,唯一的出路就这么被堵死。 像是怕他们打破石块冲出去,虚无的黑雾从后面将石块牢牢捆住,阵法一般使石块变得坚不可摧。胭脂试着摧毁石块,只是接连的攻击根本不能起丝毫作用,李朝皱起眉头,盘算着该怎么逃出生天。 “吾主!” 红色的熟悉身影突然出现在李朝面前,伏枳觉察到李朝的危险,从地面上瞬移下来。即将坍塌的空间让它心急如焚,它示意李朝快些上来,以便带着他及时瞬移出去。然而李朝并没有立刻上去,他指指方才关闭的石门,告诉伏枳赤霜还在里面。 “有胭脂在,我们还能撑一会,你先带赤霜出去,等下再来救我们。” 伏枳愕然的抬起兽首,兽瞳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身影瞬间在原地消失。“吾主,请务必多撑一会,吾去去就来。” 石室摇晃的愈发厉害,越来越多的石块从顶部下掉,站在石像的肩上,三人躲避的范围有限,尖锐的石块险险擦着李朝的肩膀,李朝一个晃神,靠在他身上的端木瑾身体前倾,从石像上直直坠下去。 “阿瑾!” 时间似乎被停滞,下落的端木瑾衣袂飘飞,长长的黑发绕过他安然的脸颊,恍惚中,李朝似乎又看到两人初遇时,端木瑾的模样。 一桠寒梅枝杈横过墙头,斜斜下落,梅花开得正盛,在寒风中傲霜斗雪。一十三四岁的少年脚踩在梅花枝头,负手信立,潇洒飘逸。晚霞满天,映红大片天空,浓墨重彩;风高云淡,点点红梅飘散,乱花迷眼。少年纵身一跃,宛若一道清风,轻灵潇洒,无拘无束。寒梅枝桠弹起又落下,落尽一树繁花,飘扬的黑发纠缠红梅,若有生命。风吹起衣摆猎猎作响,盖不住李朝加速的心跳。 那一瞬间,李朝的脑海中闪现过无数个念头,然而在那些数不清的念头中,他只记住一个,那就是端木瑾一定不能出事。直到面临失去,李朝才意识到自己错过了什么。所谓恨,都是源于爱。原来,他已深陷至此。 石室倾塌,穹顶从上面砸下,纵身一跃的李朝抱住昏迷不醒的端木瑾,减伤技能全开,用身体为端木瑾挡下所有伤害。两人顷刻间被掩埋于乱石之下,再无声息。意识陷入黑暗的最后一刻,李朝感受端木瑾温热的体温,兀自庆幸他安然无恙。 原来,即使面临死亡,我也希望你能在我身边。 巍峨的石像轰然坍塌,乱石穿空,尘烟遍地,原地早就不见了胭脂的身影,而救完赤霜急匆匆赶来的伏枳,再没能找到李朝的身影。它用神识搜遍地下的每一个角落,也没能感受到李朝的气息,而它不得不在石室完全坍塌之前,瞬移离开这个危险之地。夜魇既已被放出,外界邪魔愈发肆虐,身为神兽,它肩上的责任远比它认为的要重太多。 夜魇的出世让来自深渊的邪魔们异常兴奋,守护封印之地的结界已经被打破,金晶墨角狼一族正艰难的对抗邪魔们,伤亡惨重。李骁受了重伤,邪气入体,整个人浑身上下都萦绕着死灵之气,躺在地上生死未知。李绵苍白着脸,手持双剑守在李骁身边寸步不离,任何妄图接近李骁的邪魔都会被她一剑斩杀。 有邪魔欲从李绵身后攻击,被突然出现的伏枳一爪子撕成两片。落地的伏枳对着所有人大吼:“快离开这里,下面已经坍塌,不多时这里也会深陷下去。吾助你们开路!” 听闻此话的李绵急忙扶起李骁,还不忘询问李朝的情况,确保弟弟会平安出现。 “并没有找到吾主,吾用神识寻遍石室,未曾探查到一丝吾主的气息,想来应该不在下面。”伏枳遗憾道。 听闻李朝不在最危险的位置,李绵也就不着急找他。在伏枳的掩护下,李绵扶着李骁刚刚跨出封印之地的范围,就听到一声震天巨响,整个祭坛都化成碎片,坍塌到下面突然出现的深坑中,来不及躲避的金晶墨角狼哀嚎一声,随即便消失在砾石中不见踪影。 正以为逃过一劫的众人刚松下一口气,忽然觉察出周围不对劲起来。方才还在猛烈攻击他们的邪魔转瞬之间无比乖巧,安安静静的浮在半空中,用血红的眼睛盯着周围的一切。正当他们不知道原因之时,伏枳却弓起身子,露出尖利的牙齿,口中发出呜呜的威胁。它耸动鼻翼,确认自己闻到的气味没错。 “夜魇!” 邪魅的轻笑从头顶传来,紫衣男人凌空而立,指尖把玩着自己的长发,饶有深意的对着地上的伏枳露出微笑。 “好久不见,伏枳。” 伏枳扬起高傲的头颅,尾尖的火焰蓦然升腾,窜出老高,像是在示威。“你不该现身人间,莫非你要让吾提醒你当年的约定?” “约定?”夜魇嗤笑,俊美的容颜突然变得狠辣阴沉,他甩袖怒道:“你我心知肚明,当年的约定,不过是你们想出来的骗局。不要忘了我为何堕入邪神,也就碧罗天真,当真以为你们是为了天下苍生。哼,不怕告诉你,今日我夜魇重生,定要将这天下搅得天翻地覆!我倒要看看,这次谁还能阻我去路!” “呦呦哟,这谁啊,好大的口气。哦,原来是大名鼎鼎的邪神夜魇,你终于从那个不见天日的牢笼里钻出来了?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 突兀插入的戏谑男声让伏枳与夜魇两人皆是心下一惊,循声望去,看到一身披金甲圣衣,脚踩七色祥云的男子,他的手里把玩着两只琉璃色的骰子,左转右转的晃荡作响。李绵一眼就认出这人正是前不久刚刚见到的散仙孔方,他怎么又出现在这里,而且外表与刚才奄奄一息的模样天差地别,实力也变得深不可测。 “阁下是何方人士?本尊奉劝你一句,修行不易,何苦来趟这趟浑水,到时候废了一身修为,岂不可惜。”突然出现的男人实力不容小觑,夜魇刚刚冲破封印,实力尚未达到巅峰,来人不知是敌是友,若是他与伏枳联手,自己胜算不足三分。 “你不认得我?”孔方的表情颇为微妙,他盯着夜魇,顿时觉得事情愈发有趣。 “本尊从不识得无名无姓之辈。”听到孔方的反问,夜魇不舒服的皱眉,这个强调,他好似在哪里听过,却记不起来,直觉告诉他,这人与他并不是朋友。想到此处,夜魇的目光愈发不善。 伏枳用灵敏的鼻子在空气中左右嗅嗅,一个人的肉身相貌会改变,但是无论转世还是重生,灵魂的味道从不更改,这个灵魂讨厌的味道,它记得。 “是你?你竟然还没死,你明明被……!哦,是了,吾知晓你为何未入轮回,身为堂堂上古神明,竟然也会用夺舍这种阴毒的法子,难道你就不怕天道么!” “怕?”孔方笑笑,手中的骰子被他捏得粉碎,粉末从指缝间缓缓流出,散进风里。“天道若是敢来,我定让他有来无回。” 夜魇突然想起来这人是谁,他好似在碧罗的春宴上与之有一面之缘,当时他并非这副容貌,实力也比他现在看到的要强上太多,不过,那人不是在神魔之战期间陨落了么?怎么又会出现在这里?听到伏枳口中的夺舍,夜魇恍然大悟。“想不到堂堂的司命天尊,神界守护,竟然会夺舍……还真是让我等邪魔自愧弗如啊。” “窥天命,司轮回,数万年的时光足以让我看透太多的东西。在我眼里,神也好,魔也罢,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天道,更是虚无缥缈的可笑存在,只要实力强硬,谁都能制定那高高在上的天道,我追寻自己的天道。若不是为了我的小徒弟,你们这些神魔,我才懒得理会。” “这话从司命天尊嘴里说出来,真是可笑。” “哼!” “怎么,你们这是打算同仇敌忾?”孔方笑道。 “你现在修为不过一介散仙,在本尊眼中不过蝼蚁,蠢狼若是打算动手,我才懒得帮忙。” 孔方又摸出一对琉璃色骰子,在手心把玩。“看来你们还是没能领悟天道啊。即使是散仙之躯,我一样能将你们打入轮回。” 话音未落,一柄泛着精光的金色巨剑从孔方头顶劈下,轰的一声震天巨响,金光耀眼,一切尽不可视。 作者有话要说:李朝已死,本文完结,谢谢。 ☆、第驹47章 时光荏苒白驹隙 金剑威力无穷,至高无上的威压与气势让贵为神魔的伏枳与夜魇不得不避其锋芒,躲闪至一边。金剑之下,孔方躲闪不及,堪堪狼狈的躲撑开防护,为自己的逃命增添一丝保障。防护几乎无甚作用,两秒不到就被金剑劈成齑粉。然而这两秒的时间足够孔方逃生,他侧滑身体,躲开致命一击,身体仍然被剑刃击中,他闷哼一声,强忍住自己溢到口中的鲜血,对袭击他的人怒目而视。 “你们还真是穷追不舍!” 身着青白道袍的神剑山弟子们仗剑而立,口中念念有词,泛着白光的灵剑法阵在他们脚下若隐若现,缓慢而闪烁的转动,方才金剑的灵力与法阵相连,可不正是这帮人的杰作。孔方苦笑,为了沉沙玄晶,这帮人竟然连禁术诛仙剑阵都敢拿出来,他这个篓子,真是捅大发了。 “速速交出沉沙玄晶,吾等可既往不咎!”神剑山弟子中领头的青年男子朗声道,目光如水,清冽的眼神带着寒霜,除了他们追剿的孔方,在场所有人都不在他目光范围之内。被这样一个人盯着,孔方竟有种浑身上下被看透的错觉。嗬,向来是他司命天尊看透一切,能够看穿他心思的人,世间绝无存在。 “师兄,别跟他废话,这几年来,我已经受够他的花言巧语,坑蒙拐骗。咱们大可把人杀了,再用搜魂之术找出沉沙玄晶便是。若是再拖下去,宗里那帮人定要不饶不休,”十七八岁的少女,正是天真烂漫的年纪,美艳的皮囊之下,竟是这副狠毒心肠。那搜魂之术可不是寻常的术法,搜魂之术,是上古时期,某个罪恶滔天的邪神为了控制自己的手下,而创造出淼哪嫣煨笆酰对施展者的心志和精神,都有着极为巨大的损害,若是对魂魄施展搜魂之术,轻者魂魄迷失黄泉,重者将灰飞烟灭,永世不得超生。神剑山自诩名门正派,却没想到竟然也会修炼这种阴毒的功夫。 领头的青年男子闻言不悦道:“师妹莫要胡言乱语,师门有命,不到万不得已,万万不能施展搜魂之术,再者,我神剑山弟子一生追寻剑道,大道之下,岂能随意夺人性命?你若是再敢胡说,就去剑堂领罚。” “哼!”少女用眼刀把孔方挖个万箭穿心,愤恨的一跺脚,气呼呼的别过头去。倒下的孔方咧嘴对着少女嘲讽地笑。一柄闪亮的长剑横在孔方的脖子上,青年剑者居高临下,清冽的目光死死盯住孔方,让他交出沉沙玄晶。 孔方脸上血色全无,却仍然嬉皮笑脸对着青年剑者,两根手指夹住剑尖,使之偏离自己的要害。“哦哦哦,小心点,你若是不小心失守,可就一辈子找不到沉沙玄晶咯。”孔方抬眼,对上剑者清冽的眸子,心中不觉一跳。 “沉沙玄晶乃是我神剑山圣物,阁下取之无用,还望早早归还。”剑者一直都是这么不愠不火的状态,从未见其他表情,无论孔方试图将其逗笑亦或将其激怒,次次都是徒劳无功,如果说一开始孔方盗宝是为了好玩,那么这么些年过去,他不肯归还沉沙玄晶的理由恐怕就是面前的这位剑者。 “你莫不是以为我真的这么容易就被你们捉到吧。”孔方忽然莞尔一笑,指尖骤然发力,青年剑者手中的长剑登时碎裂成片片铁块,从空中掉落下去。青年剑者猛然收回手,波澜不惊的脸上终于露出惊愕的表情。他皱起眉头,看到完好无损的孔方站在他面前,笑语盈盈。 “你……” “今日还真是热闹,我金家何德何能,竟然会吸引如此多的大能汇聚于此,本君若是不奉上美酒杯盏,岂不是要落得待客不周的罪名。”银铃乍响,天边乌压压的飞来一群飞鸟,转眼间来到这剑拔弩张的地方。领头的是一只狰狞兽首,青面獠牙,虎身豹尾的异兽,白衣小童端坐兽身,银瞳不善的盯着在场所有人。他身后御使的灵兽们一字排开,全都做出攻击的姿态,等待主人的下令。 “啧啧啧,冲破封印的上古邪神、化身下凡的上古神兽、转世夺舍的司命散仙、还有万年足不出户的剑宗弟子,今儿个当真热闹。青琮,你且说说,若是本君与他们单打独斗,谁的胜算比较大?” 血蹄青云兽晃动巨大的脑袋,兽口中哼唧两声,不知在说些什么。金落星听闻喜笑颜开,小手拍在巨兽的后颈以示奖励。 “这里是金家秘境,诸位若是想要狂欢,需得先问问主人答不答应。,而我的答案是,不!”众人不识得金落星,而他座下的神兽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血蹄青云兽,也是为不好惹的主。 “既然如此,那本尊先行告辞。诸位,再会。”夜魇最为机灵,心思也最为活络。伏枳断然不会与他结盟,司命天尊心思复杂,他不愿与其联手,神剑山传承万年不灭,诛仙剑阵更是威力无穷,早在万年前他们就是死对头,他可不认为神剑山的老迂腐们会赞同他的行为,至于刚来的小娃娃,修为不高却有神兽相助,这四方势力若有任意两方联手,他都不是敌手,眼下之际,走为上策。 “哪里走!” 眼见夜魇想溜,伏枳窜上云头,周身火焰如巨浪席卷,堵住夜魇的退路。它呲着牙,目露威胁。“不说出吾主的下落,你哪里也别想去!” “什么,他知道我徒儿的下落?夜魇,我徒儿在哪里?”听闻李朝的消息,孔方顾不得身边的青年剑者,转身欲质问邪神夜魇,却被横亘出现的长剑再次拦住去路。青年剑者漂移至孔方面前,冷眉冷眼到道:“阁下还是速速归还我师门至宝,如若不然,休怪苏澈剑下无情。” 剑气在苏澈周身纵横,神剑山弟子们御剑驱使法阵,消失的金色巨剑再次悬停在孔方头顶,这次有苏澈的阻拦,孔方是避无可避。金剑如有意识一般,对着孔方头顶径直劈下,后者迅速连续后跳,双手不断结印,灵气在他胸前凝结,化身成为道道罗盘浮于他身侧,罗盘连接起来,灵气萦绕周围,形成一股严谨的气墙,挡住金剑的威势。 苏澈见一击不中,手掐剑诀,身后浮现出数柄流光飞剑,慢慢浮空悬于他头顶,剑芒锋利,气势逼人,随着苏澈的动作,灵剑飞舞,对准孔方的全身要害袭来,孔方见势不妙,衣袖挥甩,几颗琉璃骰激射而出,挡住灵剑进攻。 这边苏澈与孔方打的难解难分,旁边夜魇与伏枳也是打的不分彼此,灰雾弥漫,红烟遍地,金落星御使的三千鸟兽纷纷躲避,此时邪魔们却趁机攻上前来,想要给伏枳来个措手不及。金落星横眉倒竖,操起手中的金铃银铛挡在邪魔们面前。 “想要在我金家的地盘上撒野,也要看看自己够不够分量!”血蹄青云兽顺势大吼一声,携带音波的灵力硬生生将邪魔逼退三米之外,清脆的铃声响过,原本怯懦的三千灵兽灵禽忽然士气大增,凝聚起各式灵力,扑将上来,与邪魔们战成一团。 场面混乱不堪,剑气、神火、灵气、死气横冲直撞,不止封印之地,整座苍穹雪山都在这剧烈的战斗中遭受波及,平静之下有什么东西在暗潮汹涌。 然而在所有人都没注意到的地方,一朵紫色的七瓣花在疯狂的吸食因为战斗而迸发出的各种力量,鹅黄的花蕊静悄悄的舒展,甜腻的香味悄悄的拂进空气中,微不可察。在蓬勃力量的滋养中,炼蛇花再次抽出内页绿芽,盘踞在下陷的巨大深坑中,与上次不同的是,这一次,疯狂生长的不再是枝条藤蔓,而是硕大的紫色花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变大,颜色愈发鲜艳,紫色花瓣微微开阖,无风而动,如有生命。花蕊中间,隐约可见有乳白色光芒闪现,转瞬间消失不见。 没有人注意到他们脚下的情况,众人的缠斗最终还是将万年不动的苍穹雪山激怒,山体摇摇晃晃,轰鸣声不绝于耳,听闻巨大异声的李绵抬头望去,脸色剧变。她顾不得其他,扶起昏迷的李骁用最快的速度朝着雪山相反的方向奔跑。 雪崩! 号称万年不化的苍穹雪山在诸多力量的折磨下,终于不堪重负,濒临 恋耽美 分卷阅读18 修真之军爷奋起 作者:醉花卧雪 溃!万年积雪从天而降,以铺天盖地之势逶迤袭来,这雪中含有春帝碧罗的灵力,非一般人能够抵挡。磅礴的积雪打断所有人的战斗,纷纷撑起防护禁制抵御积雪。 漫天积雪中,夜魇扫过雪帘,目光落在积雪之后的伏枳身上,微微一笑,转瞬消失在雪中。与他一同消失的,还有与灵兽们厮杀的无数邪魔。见夜魇离开,孔方着急寻找李朝的下落,当下也不与苏澈缠斗,化成一抹青烟尾随夜魇离开。 轰隆的积雪坠地声经久不衰,被强劲的冲击冲到天上的李绵又重重摔进雪堆里,半天没有反应。等到她拖着李骁从雪堆中探出头来之时,周围已无其他人的身影。伏枳消失在积雪中,金落星率领灵兽们飞至高空,苏澈也带领神剑山弟子们使用剑阵逃离雪崩范围。茫茫雪海中,李绵拖着李骁的身体,仓皇失措。 封印之地尽数被淹没,四周一片皑皑白雪,李朝,李朝在哪里? 李绵在雪地中找了整整三天,三天,没有找到任何关于李朝的蛛丝马迹,这积雪不似寻常,李绵只能用灵力一点一点在大致的位置挖开积雪,她搜索完一寸又一寸的雪地,直到身体再也扛不住,被赤霜扛回临时搭建的驻地。兽神之境的资源有限,李骁重伤未愈,李绵劳累过度,无法再在里面呆下去,兄妹两人被赤霜带出兽神之境。 兽神之境在开放期间只能进入一次,李骁李绵两兄妹只能默默等待,从期盼变为失望,从失望变成执着。 这一等,就是七年。 七年之后,圣兽山至高之顶的广场上,一身穿铁铠的少年迎风而立,黑色的头发被盘起扎进头盔中,雉鸡尾羽做成的羽饰在头顶随风飘扬。一只小小的梨花老鼠趴在少年肩头,浑身雪白的容貌被罡风吹的变形。少年浓眉大眼,鼻翼□,笑起来的时候脸上有对若隐若现的酒窝,他手持一杆长枪,凭枪而立,抬头望着天空飘荡的云彩。 彤云密布,山雨欲来。 身后脚步声渐行渐近,李承从气息中辨认出来人是谁,转过身子对来人行礼。 “弟子见过师尊。” 这少年赫然就是七年后的李承,七年前李朝失踪,李骁李绵寻访未果,黯然伤神的离开圣兽山,回到东都李府,李朝的失踪使得金晶墨角狼一族并未被伏枳从宿命中解放,而是被伏枳发配到李府,世代守护李氏一族安危。从混沌秘境中出来的李承则是留在圣兽山,并且拜金落星为师,传承之日,李承获得圣兽山三圣兽之一的梨花鼠认可,成为新一代神兽的主人。 七年的时间里,发生太多的事情,昔日软糯卖萌的小奶娃,此刻也变成了风度翩翩的俊美少年郎,如果说有谁没变的话,那就是一直都是幼儿模样的金落星。 金落星仍然是那副六七岁稚童的模样,黑发白眸,艳绝无双,也许是收了徒弟的原因,七年之后的金落星收起以往动不动就散发的戾气,而是多出几分人情味。 “来这里做什么,若被邪魔捉了去,又要劳我费心。” 他走到李承身边,负手而立,言辞充满责备,虽然不赞同,却能感受到里面满满的关爱之情。三年之前,李承不小心被深渊邪魔捉去,幸亏金落星及时赶到,救下李承,才没让李家再次痛失所爱。 “听探子来报,这几日邪魔活动频繁,没有什么事,不要在外面乱跑,免得给人添麻烦。兽神之境就在这几日开启,别再出了什么岔子。” “有劳师尊与庄主费心,弟子知道为了开启兽神之境寻找小叔,师尊劳心劳力,大恩大德,弟子无以为报。唯愿赴汤蹈火,万死不辞,若有来世,定当结草衔环,以报师尊大恩大德。” “哼,不孝徒,你只知你小叔重要,难道师尊与师门就能弃之不顾?当真是白养你这么多年,白眼狼。还有,不许说甚生死之事,为师就你这么一个徒弟,你若死了,将来谁替为师养老送终?” “师尊寿与天齐,何来送终之说。” “行了行了,少怕我马屁。”金落星打断李承的话,踱着步子往回走,他挥挥手示意李承跟上。“为师知道你是个有孝心的,可惜这孝心不是给我的。真不明白那小子哪点好,一个两个都对他死心塌地,就连我那大姐,宁愿为了他废掉一成修为,强行打开兽魂之境的大门。甚至连莫家那个老不死的变态,都要来掺和一脚。”金落星不满道。 李承没有答话,乖巧的跟在金落星身后。快到金落星住所的时候,对方的院子里传来咆哮的兽吼,一定有事血蹄青云兽不满伙食,在冲喂养它的弟子怒吼,这么些年,李承已经见怪不怪,神兽什么的,远观才更强大。 金落星停下脚步,扭头对李承说道:“对了,你叔叔和你姑姑来了,你去见见他们吧。” “不急,等弟子伺候完师尊用膳……” “快滚,本尊身体好着呢,用不着你现在养老。”金落星不耐道。 “谢师尊,弟子去去就来。”李承道谢,脚步匆匆的离开,风一般的速度让他肩头的梨花鼠差点摔落下来,后者在他肩膀狠狠的拍下一爪子,不痛不痒的感觉换来李承的注意,他伸手抓过梨花鼠,将其塞入自己怀中。 李骁李绵这次住的是兽王庄的客房,李承出现的时候,两人刚刚收拾好东西,正坐在座椅上聊天,看到李承出现之后,喜不自胜。李承给两人各自一个拥抱。 “咳咳。”角落里男人干咳似乎要引起注意,李承笑嘻嘻的凑上前,抱住健壮的男人,甜甜的叫了一声:“莫伯伯。”男人不是别人,正是李骁的师兄,也是李绵的情定之人――莫归。这中间又有另外一篇故事。 李绵爱怜的抚摸李承的头,笑眯眯的说道:“承儿真是越长越大快,简直一天一个模样,这般看来,过不了多久,就能超过大哥你了。” “是啊,承儿长得不似堂兄,倒是和朝儿有几分相似。说起来,朝儿失踪那时,也是这般年纪。”岁月不饶,时光唏嘘,转眼间七年过去,李承都已经长大,他们却还没找到李朝的踪迹。 李绵略微伤感的笑笑,莫归看了,心疼的将她搂在怀中。“李朝吉人天相,定当不会有事。况且,咱们这次来,不正是为了接回他么。这次有师傅帮忙,我想,一定能够找到李朝,平安带回。” 作者有话要说: ☆、第48章 卖的8一手好队友 李承坚定的点头。 “你们在来的路上没遇到什么麻烦吧?师尊说,最近邪魔们出现的频率又在不断增加,又有两个小门派遭到灭顶之灾。” 李骁握紧拳头复又松开,特质指套寒光微闪。他不在意的点点头,并未把那群邪魔们放在心上。“路上倒是遇到两拨,都被你姑姑给打发了,我连松动筋骨的机会都没有。承儿,我可告诉你,以后娶媳妇千万别找你姑姑这样的,太暴力。啧啧。” 二十三岁的李绵早就出落的亭亭玉立,飒爽英姿,在这七年的时间里,她潜心修炼,不问世事,修为早已经突破金丹期,即将进入分神期,她这等实力,早已经让她栖身于一流高手的境界,可谓是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要知道,偌大的天湘楼总共才三十位金丹期以上的修士,更别说他们的年龄都在百岁以上。以二十三岁突破金丹期的,李绵是天湘楼第二人。这等惊才绝艳之辈,上门求亲的人更是踏破天湘楼的门槛,直到与莫归定下婚约,才挡住诸多狂蜂浪蝶的追逐。 李骁的天分没有李绵高,才刚刚进入金丹期。饶是如此,李氏一门两位金丹修士足以令众多修士不甚唏嘘。 对于这些虚名,两兄妹从不在乎,他们只想找到李朝,一家人重聚天伦。 约定之日到来,再一次站在圣兽山顶端的广场上,在场众人的心境大不相同,却都陡然生出恍如隔世物是人非的念头。自从七年前邪神夜魇出世之后,人间与修真界再无宁日。最先遭受波及的是人间,先是有先是有人无故失踪,接下来是小村小镇接连被屠戮,鸡犬未留,血流成河,朝野震怒,下令彻查,官府与朝廷却未能找出任何蛛丝马迹,民间开始有流言说是妖魔作祟,鬼怪横行。端木瑜请修真界的修士们帮忙,起先,修真界只是敷衍的派两个弟子查探,未曾想,前去调查的修士也一去不返,生死未知。这下子,整个修真界不得不重视起来。 最后调查的结果自然是落到邪神夜魇身上,只是这个时候的夜魇,吸食太多的鲜血与怨气,修为已经达到巅峰时期,功力无人能敌。碧波天池家大长老、忘归谷谷主、红尘一脉的莫西风、圣兽山金家两姐弟及其神兽合力进攻,用一死三伤的代价重创夜魇,换来短暂的和平。 转眼六七年过去,夜魇之前所受重伤几近痊愈,为抵制夜魇再度来袭,金妖月决定破例打开兽魂之境,不止为寻找李朝,更是前去寻找之前封印夜魇的司春大帝碧罗。哪怕抱着一线希望,他们也绝对不能坐视夜魇肆虐天下。 朝霞密布,凉风竟袭,嘹亮鹤鸣冲天而来,众人远观天际,数只白羽仙鹤腾云而来,身后所拉一桐古轻辇,隐约可见两人端坐其中。左侧那人风流无束,潇洒不羁,上身只着一件单薄的青色长衫,腰带系的松松垮垮,领口大敞,精装的胸膛一览无余,上面布满诡异的藏青色花纹。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李骁与莫归的师尊,莫家家主莫西风。右侧男人淡泊如玉,高冠美鬃,眸子清亮,好似看透人间百态,不近红尘。斑白的两鬓诉说着他历经沧桑,游离尘世。他一身墨色复式长袍,上绣流纹经典雅致,腰间别有暖绿玉佩,流苏飘扬。 李骁平日只听闻过忘归谷谷主东方镜风度万千,今日一见,情不自禁的被他浑身散发的宁静淡泊的气质折服。 金妖月与两人是旧识,再加上之前合理重创夜魇,几人见面,自然是异常熟络的寒暄几分。东方镜进退有礼,风度翩翩,声音亦是温儒可亲,令人如沐春风,顿觉亲切。 寒暄之后,金妖月开始准备打开兽魂之境。三百金家子弟在广场中围成恢弘的法阵,手持各式法器,端坐在地上。金妖月掌心放置一枚黑金色镇魂石,黝黑金亮,摄人心魄。手持镇魂石,金妖月旋转半周,将镇魂石高高抛出!石块直冲云霄,化成一点星光,消失在云层之后,片刻不到,狂风大作,晴空中布满层层彤云,层层叠叠,密密麻麻。云层之后猛然传出一声炸响,金光闪现,厚厚的云层中间,荡开一道黑色漩涡,正对金家的广场。 金氏弟子们的法阵诵咒声嗡嗡作响,金色的咒文从喋喋不休的口中逐字蹦出,盘旋在众人身侧,最终汇聚成一条金色光柱,径直冲向越来越大的黑色漩涡。两股力量相撞之后,漩涡被撞出一道裂口。 狂风中,金妖月不动如山,罡风吹乱她的长发,她运转灵力,中气十足地对所有人吼道:“这次进去,你们有三天的时间,千万莫要耽搁,无论找得到找不到人,一定要在三天之内出来。不然的话,你们就要在里面呆三十年。还有,上次邪神夜魇好似打开另外一条通道,能够连接深渊,里面必定邪魔丛生,危机四伏,你们定要万分小心,寻人要紧,尽量不要与邪魔们直面冲突。” 众人无不点头,乘着风进入兽魂之境。在莫西风与东方镜两人的合力控制下,他们一起降落在一处隐蔽的河谷。降落之后,东方镜立即用忘归谷的秘术封锁河谷,并掩去众人的气息。 莫西风略带不爽的盯着外面的天空:“邪魔们就在外面,目测整个兽魂之境都被邪魔占领,只是尚不知具体兵力分布如何,咱们需要派人去具体查看一番。” 李承率先站出来,他收起自己的兵器,换掉身上的红色铁甲,换上一身利落的短打衣服。灰褐色的麻布顿时让他变得毫不起眼。梨花鼠伏在他的肩头,粉红的鼻尖东嗅西嗅,修长的胡须微微颤动。“我去吧,我人小,目标也小。况且有梨花鼠与我配合,在场没有人能够比得上我的隐匿之术,就算有什么危险,我也能够及时逃跑。” 少年的举动让在场所有人颇为意外都看向他,从众人的目光中,李承更觉得他们是在通过自己看到那人的影子。他垂下眼帘,状似在整理衣袖,实则也是在思念李朝。李骁拦住想要阻止的李绵,粗糙的大手拍在他瘦弱的肩膀。 “小心点。”李骁说着,掏出白龙珠放到他手中,晶莹的珠子流动着彩色的光晕:“把灵力注入白龙珠,能够撑起一方屏障,万一遇到什么危险,当真跑不掉,也能够坚持到我们的救援。” 李承点点头,将白龙珠小心收好。 “我去了。” 少年屏住呼吸,气息在瞬间变得微不可闻,他调整自己周围的灵力运转,努力让自己的灵力与之相同。梨花鼠从李承的肩头跳下,先是落到一旁的岩石上,然后三两下窜到地面,半直立起身子为李承指路。 少年慢慢蹲下丨身体,呼吸一点点消失,他低着头,眼睛猛然睁开,悄无声息的跟着梨花鼠窜出山谷。他的脚步声极轻,整个人仿佛变色龙一般急速变化吐纳,能与周遭的环境融为一体。天空中站岗的数只邪魔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竟然没发现自己眼皮底下有一人一兽悄悄的溜过去。 在河谷外十里地左右的树林中,李承找到一处驻扎邪魔的营地,营地旁有一个参天古树,枝繁叶茂,他敛起心神,三两下爬上树梢,藏身于密叶之中。树梢上有一窝刚出生不久的灵禽,意料之外的状况让李承脚下一滑,树枝晃动,引起地上邪魔的注意。 “什么动静?” 手持兵器的邪魔们小心翼翼的靠近古树,眼神警惕的盯着树梢。李承灵机一动,把梨花鼠扔进灵禽的巢穴。几只小家伙正是嗷嗷待哺的年纪,梨花鼠乍一进去,都以为是母亲带来的食物,欢快的叫着扑杀上去,梨花鼠惨绝人寰的叫声也被鸟鸣给淹没。 这一招果然奏效,树下的邪魔听了,全都收回武器,骂骂咧咧的重回营地。确认危险解除后,李承手忙脚乱的把眼泪汪汪的梨花鼠从鸟巢中拯救出来,小家伙毛发凌乱,口水淋漓,还沾着几片鸟毛,一副惨被蹂躏的模样,回到主人温暖的掌心之后,它一边眼泪汪汪的控诉李承的暴行,一边用尖厉的牙齿在李承的指尖重重咬上一口。 李承登时疼得直咧嘴。“好了好了,小白,我错了,我知道错了。你就大人有大量,口下留情,饶过我这一回吧。” 梨花鼠傲娇的一扭头,哧溜一下子爬到李承的头顶,再也不肯下来。 李承心知此刻不是哄梨花鼠的时候,他努力让自己与树干融为一体,灵识在他的牵引下,慢慢向四周蔓延。片刻之后,方圆百米之内的任何活动,都在他的监视之下。 李承数了数,面前的营地中有不下一百的邪魔,实力从高到低,各个阶段都有,他还探查到兽栏中困有数十只灵兽,不知是被俘虏还是被用来当做食物。 等等! 李承忽然察觉到另外两股气息,不是邪魔的气息,也不是灵兽的,虽然被隐藏的极好,但是李承还是觉察到者两股修真者的气息,而且就在他的附近。他警觉的探查四周,在三米外的一根树干上发觉异样。 那是两团诡异的绿叶,黏黏糊糊的凑在一起,与周围稀稀疏疏的枝叶不同,这两团绿叶密不透风,好像是有人故意堆起来掩人耳目用的。然后,绿叶微微颤动,李承与绿叶中的一双眼睛对个正着。 作者有话要说: ☆、第百49章 众里寻他千百度 李承大吃一惊。对方显然已经看到他,目前尚不知是敌是友,他默默的往后缩回身体,准备随时逃离此地。就在这时,对方悄悄的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并没有暴露李承的位置。李承略一思索,没有感受到对方的敌意,李承暂且放下心来。 李承将自己的意识扩散到邪魔的整座营地,一切尽收眼底。营地正中的帐篷里,几个头目模样的邪魔正聚在一起议事,李承屏住心神,以便自己听的更真切。 “唉,真是晦气,刚刚不小心又踩了一脚鸟粪,特么这什么时候是个头?你说,这主上到底是怎么寻思的,派我们守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这地方除了那群讨厌的灵兽再无其他活物,有什么好防守的?”其中一个头目不满道,“劳资在深渊里都比在这里过得舒服。” 另外一个头目十分赞同他的话。“虽说是在深渊中被束缚,不得见天日,但咱们是邪魔啊,就要有邪魔的样子,主上定下这么多条条框框,倒把咱们整的跟那群虚伪的修士一般模样了,当真让人火大。” 有人赞同,自然也有人反对他们的说法。一个看似夜魇的忠实拥虿说道:“主上这般做法,自然有他的道理,咱们不必多管,做好自己的本分便是。从主上冲破封印至今,说到底,主上也未曾亏待过我等。只要我等尽心尽力的服侍主上,主上定不会令我们失望。” “哼,你小子,只会拍主上马匹,怪不得怕的这么快。” “哼哼,就是就是,马屁精。” “唉,你们……我没有……那个,你们有没有听说最近主上的动向?”被两人冷嘲热讽的头目转换话题,倒是引来另外两人的兴趣,偷听的李承竖起耳朵,终于打探到有用的东西了。 “什么动向?你且说说看?” “我也是听人说的,咱们镇守这兽魂之境的日子快要结束了!”这人神秘兮兮,一副我全知道快来问我的表情。 “有屁快放,卖什么关子。”另外两人不满道。 被打击的头目垂头丧气地说道:“好吧,好吧。我偷偷告诉你们,你们可千万别告诉别人啊。主上,打算暂时放弃修真界,撤退到人间。” “人间?为什么?” 被问的人一脸无辜。“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主上肚子里的蛔虫。况且,我只是听说,又不一定是真的。”另外两个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露出彼此心知肚明的微笑。人间,那可是个为所欲为的好地方。 然而听闻这则消息的李承心中则是惊起千层浪,如果消息属实,那么接下来的,人间将不复存在。且不说人间罕有势力能够对抗邪魔,纵然修真者们前去鼎力相助,遭逢大战的人间也必定沦落为修罗战场。知晓其中的利害关系,李承不敢再久留,悄悄撤回灵识,准备回河谷汇报这一情况。 偏偏这个时候,外出觅食的灵禽母亲归巢,看到自家宝宝们旁边的人型生物,以为有人要打它们的主意,二话不说,忽闪着翅膀甩过去一道风刃。觉察到危险的李承躲开风刃的攻击,风刃打在树枝上,直接将粗壮的树枝切断,掉落在地上的树枝引来邪魔们的警觉,帐篷中的三个头目冲出来,快速朝李承这边奔来。 李承暗道不好,正思考该如何脱身的时候,一阵树叶翕动的声音响起,旁边两人中的一人快速窜出树丛,在半空中尖叫着朝着邪魔们的营地中投下几波爆炸的灵力攻击。这一举动成功吸引邪魔们的注意力,他们甚至没有再继续查看之前的异状。趁着这个机会,李承甩开母鸟的攻击,一溜烟躲避开邪魔们的视线死角,悄无声息的离开树林。 与此同时,在李承注意不到的地方,躲在旁边树梢上用绿叶伪装的另外一个人影快速跟上李承的步伐,一路尾随他来到河谷。 “怎么样?”李承毫发无伤的回来,李骁李绵悬着的心终于放下,转而问询外面的情况。 “不容乐观。”李承皱眉的表情让所有人都为之注目,听闻邪魔们准备入侵人界之时,众人没想到情况会坏到这种地步。假如人界沦陷,那么以人界为据点,深渊邪魔尽数倾巢而动,被封印在深渊深处的上古邪魔一旦出世,修真界早晚会被攻占。 莫西风抱胸倚在石墙上沉思,一言不发。东方镜负手而立,目光悠远,情绪亦颇为低沉。得想办法阻止邪魔入侵人界才行。 “谁在那儿?”惊觉有人跟来,莫西风长拳一挥,霸道的拳风快速奔袭,呈猛虎之势凶狠的攻击河谷入口处的一棵古树。古树应声而碎,木屑碎溅,尘土飞扬,烟尘中一个高挑的身影缓步走来。 来人一身青白相间的道袍,高冠束发,面冠如玉,目光清冷,宛如星辰。男人后背一柄古朴长剑,露出的剑柄处隐约可见奇异花纹。他的腰间别着一只青色酒壶,随着他的步伐而左右摇摆。李骁认得这人,正是上次在兽魂之境有过一面之缘的神剑山弟子苏澈。他的尾随,惹来在场众人的不悦。李骁李绵与莫归甚至已经亮出兵器,准备迎敌。 “神剑山的弟子,怎么愈发不懂规矩起来?”对于他这种偷偷摸摸的举动,莫西风冷哼一声,出言嘲讽。 苏澈不羞不恼,彬彬有礼的抱拳行礼:“晚辈苏澈,乃是神剑山执剑长老门下弟子,在此见过莫家主与东方谷主,方才多有得罪,还望两位前辈海涵。” 莫西风冷哼,没有搭理他。东方镜是个好脾气的,待人接物彬彬有礼,素来以温和著称,他虚扶一下,表示无甚大碍。 “不知这位小友前来兽魂之境所为何事?”东方镜问道。 “晚辈是为寻人而来。”苏澈如实回答,听到答案,众人的心情再次紧张起来,他们也是为寻人而来,莫非已经走漏风声?一想到秘密行动可能被敌人知晓,莫西风的脸色愈发难看。 “你要找谁?”莫西风质问道,他身居上位多年,平时虽然看上去恣意潇洒,无拘无束不会给人压迫,但是一旦他认真起来,上位者的威压散发出来,苏澈登时被压迫的无力动弹,他强忍着站直身体,流着冷汗默不出声。 一道温和的力量化解莫西风的威压,将其牵引打散,是东方镜出手相助,解除莫西风释放的无形威压,苏澈只觉身上一松,待四肢恢复知觉,才惊觉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他这才想起来,莫西风的变态之处。活跃在上古时期并且到现在不死不灭的人,实力早就不知道达到何种程度。这等程度的力量,怕是他刻意压制的结果,若不然……苏澈再次惊出一身冷汗。 “莫道友切莫动气,神剑山的弟子,咱们还是信得过的,是么?”东方镜面含微笑,目光温和,却也是个老奸巨猾的家伙。两人分唱红脸白脸,一番话把苏澈的退路堵得死死的。当然苏澈也不是被吓大的,他已经答应孔方,绝对不能对其他人泄露他们此行的目标。也许他苏澈实力低微,但是信守诺言,苏澈绝对能做到。 “抱歉,恕晚辈不能如实相告。” “你!”莫西风又要动怒,被东方镜伸手拦住。东方镜上前两步,虽是嘴角含笑,但目光中略带歉意。“抱歉,小友既然不肯如实相告,在下也是逼不得已,得罪了。”话音刚落,东方镜右手挥扬,苏澈脚下蓦然生出无数藤蔓,猝不及防地将苏澈捆得结结实实。“方才小友在树后逗留许久,想必该听的不该听的都已听去,邪魔一事事关重大,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前,在下不敢放小友离去,只好委屈小友一段时间。待万般事情结束之后,在下自会放小友离开。” 对东方镜突然来的这一手,莫西风毫不掩饰的咧嘴大笑,右手更是不规矩的想要去触碰东方镜。结果东方镜一个严厉的眼神丢过去,示意他低调些。在众人看不到的位置,莫西风委屈的嘟嘴,然后乖乖噤声,在众人面前又恢复自己邪魅狷狂的莫家家主风范。 苏澈技不如人,被囚禁无话可说,相比之下,此刻他更担心万一孔方回来找不到他,会不会不再信守诺言,交还沉沙玄晶。 李承倒是对苏澈颇有好感,方才他的同伴为他引开邪魔,李承这才有机会回来报信。李承才想起来苏澈还有一名同伴,他正想开口告诉东方镜他们,就觉察到有另外一股强大的力量快速逼近,就在他们正上方! 李承猛然抬头,正对上以流星之势汹涌来袭的男人。空中的男人浑身包裹在白色的灵力当中,整个人呈现一种莹白的奇异感,仿佛燃烧的白焰,势如破竹。来人越逼越近,这下所有人都感受到来自上空猛烈的敌意。 “躲开!”此时顾不得避嫌,东方镜拉起莫西风的手,拂袖掠身朝后方闪避,李骁护住李承,莫归挡住李绵,双双朝后面掠去。 男人势头刚猛,毫无顾忌的一头砸向地面,嚣张的白焰登时席卷整座河谷,众人下意识的紧闭双眼,避开这刺眼的光芒。等到白焰散去,睁开眼的李承看到方才捆住苏澈的位置旁,多出一个一身短打灰衣的男人。地面被巨大的力道砸出深坑,以灰衣人为圆心,呈龟裂蛛网状四散开来,捆住苏澈的藤蔓尽数被这股强大的力道碾碎,剥落成一段段的散落在地上。乍然吹起的凉风撩动灰衣男人的头发,露出他掩在黑发下的面容。 “是你!”莫西风一眼就认出男人,不为容貌,而是他三界独一份的特殊气息,早在上古时期,他们可不只有一次的交集。 “司命天尊。” “孔方。”灰衣男人勾起一抹邪笑,手中的琉璃骰子转来转去,哗啦啦作响。“司命天尊早已不复存在,世间只有散仙孔方。” 听到男人自报家门,李骁李绵两兄妹也记起来这人是谁,当初他们在兽魂之境见过两次,貌似这人好像缠着李朝要收他为徒。这么说来,他们此行的寻人也是为了李朝?李绵不确定的想到。 “你来这里做什么,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早在上古时期,莫西风就不喜欢孔方目空一切的调调,这人司尽天命,总是自诩高人一等,欠揍的嘴脸着实令人不爽,这么多年没见,男人还是一副欠扁的表情,莫名的让莫西风恨得牙痒痒。 “我为什么来不得?”孔方眯起眼睛,目光上下打量着莫西风,总感觉这人浑身上下透漏出诡异。已经过去这么些年,这人非仙非神,按理说早就应该命归黄泉,转世轮回,不可能在人世间逗留这么久。此番见面,这人不仅不老不死,实力好像亦有所退步,貌似还掺杂着另外一股奇怪的不知名灵力,违和的感觉让孔方暗暗记在心里。 “你抓了我的人,怎么,还不许我前来营救?”孔方嗤笑道。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李绵貌似看到在孔方说我的人的时候,他身后的苏澈清冷的表情上染上一丝羞赧,白皙的皮肤上蒙上一层薄红。直觉告诉她,这两人的关系不一般。苏澈不着痕迹的用手捅孔方的后背,换来对方宠溺一笑。 “你的人?”莫西风疑道,目光在孔方和苏澈两人中间来回移动,像是明白了什么,冷哼道:“狗男男。” 哪知道孔方听闻这话,却是异常开心的笑了。他不顾众人异样的眼光,大大方方的牵起苏澈的手,简直闪瞎一堆钛合金狗眼。“狗男男就狗男男,本尊敢作敢当,没什么可羞愧的。倒是某些人,这么多年藏着掖着,自认为鬼鬼祟祟见不得人,才是真的可笑!” 这句话简直触到莫西风的逆鳞,若非顾及到东方镜的名声,他又怎么会选择藏头露尾,畏畏缩缩。他当下大怒,恨不得撕烂孔方那张欠揍的嘴。 “我们的事,不牢阁下费心。”东方镜也已愠怒,声音不善的冷冷说道。他此番言语,已经透漏出他和莫西风的关系不一般,这下子,他们身后的一帮小辈集体傻了眼。这是个什么情况? 如果说孔方与苏澈光明正大的牵手让他们如遭雷击,那么莫西风与东方镜的变相承认足以让他们的世界观彻底颠覆。他们的师傅,竟然是这等关系?这这这……太骇人听闻了。尤其是莫归,他整个人都以一种风中凌乱的姿态僵化在原地,久久不 恋耽美 分卷阅读19 修真之军爷奋起 作者:醉花卧雪 能言语。 他邪魅狷狂的师傅,和大名鼎鼎的东方谷主,竟然是,恋人!一定是他早晨起床的方式不对。他需要缓一缓,他需要点时间来消化这一爆炸性的消息。 就在莫归消化事实的时候,孔方已经懒得和这两个别扭的人纠缠,他想把苏澈直接带走,却被莫西风拦住去路。“你要滚没人拦你,但是这个人,必须得留下!” “我要是不呢?”孔方反问道,目光一下子变得危险无比。 局势再度紧张起来,这时,一直没存在感的李绵怯生生的插话进来。“那个,等等。”她看上去局促不安,在这几个前辈面前,本来没她什么插话的机会,但是一想到他的弟弟李朝可能还在某个地方受苦,等待着她的营救,这点局促又变成她的勇气和动力。“那个,孔方前辈,如果您是想要寻找李朝的话,我想,我们可以一起上路。” 李绵的话让孔方眼睛一亮,他打量起面前的这个年轻姑娘,面目上有几分熟悉的感觉。他问道:“你是谁?怎么知道我要找李朝?” “我是李朝的姐姐,这是我大哥。两位前辈都是来帮助我们寻找阿弟的。”李绵回应道。 孔方恍然大悟,想起来七年前两人有过一面之缘。“我说怎么这么眼熟呢,原来是我徒儿的姐姐。如此甚好,一同上路也能有个照应。” “我们为什么要相信你?”莫西风不满道。 “爱信不信。” 最后,孔方和苏澈还是与他们一同上路。这两人在兽魂之境中一呆就是七年,对邪魔们的势力分布认识更为清晰,有他们在,完全可以避免与邪魔们的正面冲突,神不知鬼不觉的前往当初的封印之地。 果真如孔方所言,现在的兽魂之境内全部都是邪魔们的地盘,虽然不是五步一岗十步一哨,但是这防守似乎密集地过头。若非有轻车熟路的孔方带着,他们指不定要走多少弯路呢。路上虽然会遇到一些麻烦,但是都被几人合力轻易的制服。倒霉的邪魔甚至连遗言都未曾交代,就被打成渣渣。 再一次避过邪魔们的暗哨之后,莫西风将手里的邪魔一把捏得粉碎,一直对孔方的不满有所消退。这人虽然惹人生厌,但是实力与反应着实让人佩服。这一点,他不承认都不行。 最终,一行人有惊无险的到达被皑皑白雪覆盖的封印之地。这灵力是碧罗的肉身所化,充满着碧罗生前的灵力,恰恰是邪魔们的克星,寻常的邪魔万万不敢近身,是以,封印之地外围防守严密,真正在李朝消失的地方,反而空无一人。正好给与莫西风他们可乘之机。 脚踩在皑皑白雪之上,李绵皱起眉头,望着这厚厚的雪层犯难。七年未来,这里的积雪似乎又变厚了,她试着将长剑插入雪堆,只听得一声清脆的哐当声响,剑身触碰到积雪,打个弯又弹起,只在雪地上刺出一道清浅的凹痕。李骁试着往雪地上挥出一记重拳,换来地面的微微颤动与细小的裂缝,再无其他异状。 其他人也都试着去攻击雪层,都没有取得颇有进展的结果。与其说是积雪,不如说是冰层。说实在的,即使是神剑山顶端终年不化的玄冰,也没有这般坚硬。不然孔方与苏澈在这七年里数次来封印之地都一无所获。 “我来吧。”东方镜淡笑着上前两步,拉住用拳头泄愤的莫西风,并随手在他们周围布下一道禁制。 “你这是?” 东方镜环顾四周,从一旁的一棵古树上折下一根树枝,放在莫西风刚刚砸出的深坑中,然后他从芥子中掏出一根翠绿的竹笛,鲜翠欲滴,盈光流转。将竹笛凑到嘴边,悠扬的乐曲倾泻而出,如有实质般飘荡在众人周围。这时候,他们明白为什么东方镜会率先刻下一道禁制。实质的乐符摇摇晃晃,来回飘荡着,在碰到禁制的时候,全都折返回来,始终在禁制之内回荡,然后,乐符缓缓融进地上的树枝中,化成一抹浅绿流光消失不见。众人惊奇的发现,原本因为被折断而面临枯萎的树枝竟然重新焕发出生机,断口处竟然开始慢慢生长,细小的根须透过丝丝裂缝,竟然扎进雪层当中! 东方镜的曲调欢快悠扬,不到半刻,树枝竟然长成小树苗的模样,直直的站立在雪层上,看得人好不欣喜。随着东方镜曲调的加快,树苗生长的速度也是越来越惊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生长,一炷香过去,小树苗已经长成五六人才能合抱过来的参天大树,粗壮的树干上枝叶密布,落下大片的阴影,完全能够挡住他们几人的身影。 李骁李绵等在树下,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发生。毁灭很容易,但是复生,两人踏入修真界也有些念头,这等奇妙的事情,还是头一次看到。传闻忘归谷精通医药之术,未曾想,竟然能够做出这种焕发生机的逆天之事。两兄妹忽然觉得,他们终究还是太过渺小,实力低微到连想要守护的人都无法保护,无力感让他们大为沮丧。 参天大树的根须扎根在雪层中,密密麻麻的根须不断挤压着雪层,一点又一点的将其蚕食,雪层断裂发出“毕波”的声响,愁眉不展的众人脸上终于露出喜色。令众人束手无策的积雪终于在自然的力量面前被征服,参天古树的根须直达雪层最底部,根须顺着凌乱的石堆缝隙慢慢继续向下伸展,一直屏蔽修真者灵识的雪层终于被打开,李承将灵识附着在古树上,慢慢向下探查。当灵识跟随树根到达最底部的时候,一股神秘而又强大的力量猛然袭来,李承的灵识瞬间被弹出,回到他的体内。 好强大的力量。 被这股力量震惊到的李承惊魂未定,他大口喘着粗气,没等他通知其他人,一直死气沉沉的雪层忽然开始抖动起来,抖动的幅度越来越大,几人无法在雪层上站稳脚,纷纷飞上半空躲避。 东方镜收回竹笛,目光一凛,下面有什么神秘而强大东西正在朝他们逼近。不管是什么,那东西的力量都异常强大,绝不是他能够抗衡的。直觉告诉他,这东西正是他此行的目标。 众人目不转睛的盯着抖动的愈发剧烈的雪层,无法扎根在松动的雪层中,古树开始慢慢倾斜,看样子是下面的根须被什么东西切断。不管下面是什么,他们都做出防御的姿态,不敢大意。 “彭!”的一声,积雪飞溅,碎雪如同利刃一样射向四面八方,古树在这样的冲击中已然轰然倒塌,好在半空中的众人有所准备,才没被积雪所伤。积雪散去,他们终于看清出现的东西的全貌,在古树倒塌的旁边,一朵硕大的紫色花苞破雪而出,周身流转的莹莹紫光彰显这朵奇花的不寻常之处。 紫色花苞见风就长,摇曳的枝叶一点点抽长,花苞与枝叶疯狂的吸取周围的灵力,甚至连东方镜先前布下的禁制都被它当做养料尽数吸收,半刻钟之后,紫色花苞吸收完毕,奇异的芬芳弥漫在空气中。莫西风吸吸鼻子,嗅出这股香味。 “这是,炼蛇花?” 紫色花苞再一次传来异动,外围的花瓣一点点开阖,整朵花开始悄然绽放,花瓣慢慢舒展开来,芬芳愈发浓郁。众人全被这美妙的场景吸引,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等到最后一片花瓣舒展开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倒抽一口凉气,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李绵捂住嘴,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可是眼角的泪水却是一点一点滑落,李骁同样的眼角湿润,而李承,整个人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炼蛇花的正中央,原本鹅黄花蕊的位置,被一头银白的头发取代,七年未见的李朝安安静静的躺在上面,仍是七年前的少年模样,未曾改变。 作者有话要说: ☆、第5p竟 不作0死就不会死 阳光静谧,风轻云淡,暖洋洋的洒在李朝不着寸缕的身上,他蜷缩着身子,如同婴儿的睡姿,周身萦绕的淡淡光晕,让他看上去宛如画中人。一只略微强壮的手臂从他身后绕道胸前,将其牢牢抱住,同样不着寸缕的端木瑾紧贴着李朝,结实的胸膛抵住对方光滑的后背,相拥而眠。 本该是容易让人想歪的场景,但是两人之间奇异的和谐与静谧的氛围,让这画面陡然生出不真实的虚幻感觉,美好的让人落泪。 欢乐的鸟鸣划破天际,一路高唱着飞向远方,落下的阳光打在李朝的脸庞,温热的触感让李朝微微扇动修长的睫毛,然后慢慢睁开眼睛。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伴随着奇异芬芳的紫色花瓣,顺着花瓣往上,是晴朗的天空,碧空如洗,白云朵朵,遥不可攀却又触手可及,李朝茫然的眨眨眼,还没从之前的坍塌中回过神来。 感受到胸前的压迫感,他低下头,看到一双陌生的手抱住自己,本能的将手臂拿开,他缓缓坐直身体,银发倾泻,丝丝银白的头发垂落下来,宛如当空皓月,洒下丝丝缕缕的月光,遮住他盘坐的身躯。李朝好奇的托起一绺白发,感慨头发为何变成这般模样,好像很多年没剪一样,。他不知道,距离他昏迷前的那一刻,已经过去七年的时间。 感觉到旁边人体的温度,李朝回头,目光落在睡梦中的端木瑾身上,尚没弄明白现在是何种状况。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何又与端木瑾赤身果体的睡在一起,夜魇已经被封印还是逃离?太多的疑问让李朝的思绪纷杂,总感觉有哪里不对,一时之间完全想不明白。直到他听到一声熟悉又陌生的呼唤。 “阿弟!” 李朝认出这是李绵的声音,又隐隐透漏出些许的不同。李朝循声望去,看到冰天雪地中站着一群人,一群熟悉又陌生的人。 “你们是……”李朝迟疑,为首的三人让他觉得异常眼熟,不过应该不是他们才对。他试探着叫两人:“大哥,阿姐?” 一句话,让两人泪流满面。 两人围上来,抱住李朝抱头痛哭。李朝被两人搂的紧紧的,完全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这时候,端木瑾也已醒来,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但他发现自己赤身果体,穿戴整齐之后,又从芥子中取出一件宽大披风,劈到李朝身上。 做完这些,他才走出花瓣,来到东方镜面前。 “弟子见过师伯。” 虽然端木瑾是陆酒仙的亲传徒弟,但是以陆酒仙的性子,怎么可能会教导徒弟,是以端木瑾从小在东方镜身边长大,修真法术亦是尽得东方镜真传,两人不是师徒,胜似师徒。这也是东方镜破例出谷前来寻人的原因之一。 东方镜看到端木瑾安然无恙,欣慰的拍拍他的肩膀,上下打量他好久,终于露出微笑。“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请问师伯怎么会前来此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弟子感觉太多的东西变得无法预测,还望师伯指点一二。”端木瑾第一时间觉察出不对劲,他心底隐隐有个猜测,不敢去证实。 东方镜长叹一声:“你可知,距离你消失,已经过去整整七年。详细的经过,等我们回去之后再详谈吧。” “七年,怎么可能,我们不过睡了一会的功夫。”李朝听到东方镜的话,不可置信道。他松开紧抱着他的两兄妹,目光落到犹豫着不敢上前的李承身上。“你是……李承?”时光并未在李骁两兄妹身上镌刻太多的痕迹,但是李承,昔日那个奶声奶气的小娃娃,转眼间已经长大成半大的小伙子,即使李朝不想承认,也由不得他不相信。“这竟然是真的。” 意识到这一点的李朝身体不受控制的开始抖动,全身都在剧烈的抖动,旁边的李骁李绵两兄妹关切地上前去搀扶,被后者巨大的力道甩出老远。李朝咬着牙,躺在地上疼痛难当,冷汗顺着脸颊直流。他脸上血色全无,紧闭着双眼不住抖动,痛苦的表情令人揪心。 端木瑾大惊失色:“这是怎么回事?”他急急忙忙上前,结果李朝身上光芒微闪,端木瑾被重重地撞飞出去。他从地上爬起来,忧心忡忡的望着光罩之内的李朝。 孔方皱着眉头,盯着李朝周身不住变幻的光晕,想到一个可能。如果他没猜错的话,他们要尽快离开兽魂之境。方才的异动已经引来邪魔们的注意,积雪已经被破开,碧罗的灵力会逐渐消散,一旦邪魔们觉察到,就会一拥而上,到时候麻烦可就大了。 “咱们快离开这里,邪魔们的先锋部队马上就要到来,我大概知道李朝的情况,等回到修真界我再告诉你们。” “可是阿弟他……”没人能够靠近李朝,怎么带他回去就成了麻烦事。 “交给我了。”孔方掷出一颗琉璃色的骰子,骰子在空中慢慢变大,直接将李朝连同炼蛇花及外围的光晕一同收进去。“现在,该说说咱们怎么出去了。”孔方指指远处的天空,数不清的黑色身影正朝这边赶来。 “小白!”李承大吼一声,一只窝在他头顶的梨花鼠纵身一跃,粉红的小嘴大大的张开,拼命的汲取周围的灵力,两颊被填充的鼓鼓的,活像一只充满气的皮球,就在快要以为它濒临爆炸的时候,聚集在它体内的灵力被它一口气喷出,径直在面前轰出一道两人高的圆形裂缝。 “从这里出去,就能到达圣兽山的山顶广场。”从修真界刮来的风猎猎作响,吹动他们的衣衫,李承费了好大得劲,才让众人听清他说的话。“事不宜迟,咱们快些离开吧。”说完,他带着梨花鼠率先进入裂缝。李氏兄妹紧随其后,等到孔方同苏澈进入之后,东方镜好奇的扭头看停在原地的莫西风,催促他离开。 “来都来了,不留下点礼物岂不是咱们的不是。”莫西风狡黠一笑,他在最真实的一面,永远都只在东方镜面前展现。东方镜宠溺的露出笑容:“好吧,你说,你想怎么做?” 莫西风一挑眉,一副你懂的表情,东方镜了然的点头。在两人携手进入裂缝,离开兽魂之境的那一刻,他们身后,是剧烈的爆炸声以及冲天的火光。邪魔们哀嚎声遍地,直让闻讯赶来的夜魇眉头紧锁,目露不善。 有人前来带走碧罗,一定是计划再次将他封印。吃过一次亏的夜魇绝不会再上第二次当。迟则生变,看来,他的计划要提前进行了。夜魇心中盘算,计上心头。碧罗,你且等着,等到我坐拥三界,到时候……夜魇挥挥衣袖,化成一抹轻烟离开。 孔方带着李朝一回到圣兽山,就将人带到房间中,除了端木瑾之外,没让任何人进去。李骁李绵焦急的等在外面,来回踱着步子。李承带着两位下人前来,拿了些点心和茶水,怎么说他也是主人,在场的还有外人,待客之道不能荒废。 这么半天都没吃什么东西,莫归着实有些饿了,看到李承带来的点心,二话不说就往嘴里塞,嘴巴塞满食物,鼓鼓的像一只巨大仓鼠。李绵没好气的瞪了他两眼,后者缩缩脑袋,转过头去偷吃。 也不知道孔方在里面做了什么,众人皆感受到天地间磅礴的灵气朝这里聚集,圣兽山的灵兽们无不欣喜,就连平日里最欢腾的鸟兽们都安安静静的窝起来,聚精会神的吸收灵力进行修炼。不止鸟兽们,就连稍微开启灵识的树木山石,都与平常变得不一样,好似有什么东西在催生他们一般。庭院中半边枯萎的树木,竟然在灵力的滋养中慢慢恢复生机,从抽出嫩叶到开花结果,竟然只用了短短不到半天的时间。东方镜自问能够做到这样,却也不会只用半天的时间。 看到这样的结果,众人对房间内的一切更加好奇。莫西风最先按捺不住,不顾孔方的警告,径直要去开门,却被苏澈拦住去路。 莫西风眯起眼睛,危险道:“怎么,你要拦我?” 苏澈自知不能与莫西风相提并论,但是他已经答应孔方守住大门,自然就会做到。他什么都没说,倔强的挡在门口,说什么都不让莫西风再前进一步。 “你!”莫西风刚要出手,顿觉周围灵气一松,聚集在房间外灵气骤然散去,紧闭的房门终于被打开。一头白发的瘦削青年一身红色锦衣,步履稳健,踏出房门。青年皮肤微白,剑眉斜飞,睫毛长而密,眸若皓月,漆黑的眸子好似泛着星辰之光,硬挺的鼻梁下面,单薄的嘴唇微微上翘,笑语盈盈,浅浅地露出两颗洁白的牙齿。 “大哥,阿姐。”李朝微笑着打招呼。 “阿弟?”李绵不确定地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你怎么忽然就……” “毕竟七年的时间过去,李承都已长大,我总不能和他一样的年岁,不然我这个做叔叔的面子往哪里放。”李朝笑道。“我只是把你们成长的时间用在睡眠上,然后瞬息之间长大成人而已。” “那么说来,你方才的疼痛是因为这个?” 李朝点点头。 “这怎么可能,太不可思议了。”莫归轻呼。 “因为李朝是仙人之躯,本就是灵力聚集而生,若是他想,一夕之间长成耄耋老翁都不成问题。”先前进去的孔方与端木瑾一同出现在李朝身后,前者向众人解释原因,后者则是默默的盯着李朝的背影出神。漆黑的瞳孔中看不清他的情绪。 觉察到身后灼热的视线,李朝眨眨眼,没有回头。即使他已经察觉自己的心事,但是他所背负的一切,注定两人没有结果。与其给予对方不切实际的希望,还不如将其在萌芽状态扼杀。这样,等到将来哪一天到来之时,两个人才不会心软。 李朝将目光落在李绵身后的少年身上,目光中满是怜爱与宠溺,他微微笑着,轻唤对方的名字。 “李承,你长大了。” 被叫到名字的少年突然从后面窜过来,扑到李朝怀中,小声的啜泣。听到他压抑的哭声,李朝也默默的红了眼眶。“都已经是大孩子了,怎么还像小时候一样哭个不停呢,快别哭了,都快成大花猫了。” “小叔叔……”李承不好意思的破涕为笑,撒娇似得抱住李承,赖在他身上死活不肯撒手。李朝伸手摸摸他毛茸茸的脑袋,意识到李承的称呼,李朝的动作蓦然停住。 “你刚刚,叫我什么?”李朝瞪着眼睛,重新问了一遍。 “小叔叔啊,怎么了?”李承扬起脑袋,随即反应过来,李朝还不知道他已经恢复记忆的事情。“哦,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小叔叔,我全都记起来了。雨夜、爹娘、爷爷、血,小叔叔,我全都记起来了。小叔叔,你放心,我会为他们报仇的。” 听到报仇两个字,李朝感觉到身后的目光一滞,他的心也跟着堵起来。此刻显然不是谈这个话题的时机,刚刚的灵气异变不止引来灵兽们的注意,同时还引来一些修士。小院外面一阵喧哗,一群人不顾守门小童的阻拦,强行破门而入,呼啦啦的挤满李朝所在的小院。 “什么人!”莫归挡在最前面,对这些强行闯入的人大为愤怒。他的双拳已经泛出紫色的电光,一拳打在地上,轰隆的一声巨响成功止住擅闯者的脚步与喧哗。这些人若是再敢上前一步,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铁拳伺候。 闯入的这群修士明显被莫归的气势震慑,唯唯诺诺的竟然没有一人敢上前,莫归嗤笑,对这样的人更加鄙视。 “吾乃莫家弟子莫归是也,擅闯者何人,可敢报上名来?”莫归又高声询问一遍,终于有人从最初的震慑中回过神来,不想被这么一个年轻人唬住,中年道人恼羞成怒,暗恨道:“哪里来的黄口小儿,敢挡你爷爷的去路,哼,本道长是来找司春大帝碧罗的,他在哪儿呢,快叫他出来,本道长有话问他。” 听到熟悉的名字,李朝可记得名为碧罗的上古大神救下他一命,抬眼望去叫嚣着的中年道人,这一看,李朝莫名乐了。这人竟然还是个熟人。 那身熟悉的道袍,不正是当初在圣兽山下被天策的少年们扒下的那件么,无影道人,竟然会是他。李朝想到前世说的一句话,不作死就不会死啊。 果然,听到无影道人的话,莫西风的脸色顿时拉下来,没人看清他是怎么做的,三两步就瞬移到无影道人的面前,抬手就是两个大耳瓜子。莫西风的声音阴沉的都能够滴出水来,他冷冷道:“在我徒弟面前自称爷爷,那我岂不是平白比你矮了一辈?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在本尊面前撒野,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说罢,莫西风一脚将人踹倒在地,扬起拳头正欲砸在那人身上,结果一道长鞭凭空袭来,缠住莫西风的手。 “大小姐也要来趟这趟浑水?”莫西风回头,看清来人是金家大小姐金妖月,不悦道。 “莫家主息怒,再怎么说,无影道人也是我金家的客人,还望莫家主给个薄面,大人不记小人过,饶过他这次。”金妖月歉然道。 “哼!”莫西风放下拳头,看在金妖月的份上,饶过无影道人这一次。他阴沉的盯着在地上哀嚎的无影道人,打心底瞧不起这样的废人。没什么本质,只知道乱吠,真是丢进修真者的脸面。 “大小姐也是为了碧罗一事而来?”莫西风问道。 “没错,这件事事关重大,已经不只是我们能够左右的了。今日刚刚接到线报,天湘楼的一个分舵被邪魔们捣毁,三十六人,无一生还。请问莫家家主,此次兽魂之境之行,有没有找到司春大帝碧罗?” “我们只找到李朝与那小子,至于碧罗,并未看到他的身影。况且,众所周知碧罗肉身已经化为苍穹雪山,定然不会像夜魇那样现身人间。” “这……”听到莫西风的回答,金妖月皱起眉头,看来这是最坏的消息了。 一直默不作声的端木瑾此时忽然搭话:“我想,我知道碧罗的下落。”一时之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 ☆、第家51章 夫夫双双把家还 “瑾儿,你知道碧罗的下落?”东方镜闻言惊讶道,侧过脸庞注视端木瑾,后者微微点头,伸出自己的左臂。 “不瞒师伯,弟子机缘巧合之下得到司春大帝的传承,不禁修为大增,这只断掉的手臂,亦是在司春大帝的帮助下修复完毕。若说这世间知晓司春大帝的下落之人,非弟子莫属。”端木瑾道。 “那司春大帝现在何处,可否请小友代为引见?”一听这话,金妖月眼前一亮,总算有门路了,夜魇之事不能再拖,及早解决对谁都好。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端木瑾淡然道,说出的话却不亚于平地惊雷。 “在这里?”众人又惊又喜,左看看右看看,除了面前的李朝是陌生人之外,其他人他们早已熟识,自然不会错认为是司春大帝。 看到众人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李朝急忙摆手解释:“不不不,你们别看我,我可不是什么司春大帝,路人甲,路人甲,呵呵。”李朝后退两步,避开他们的视线,嘴里不住的犯嘀咕,搞什么嘛! 见众人误会李朝是司春大帝,端木瑾却并没有急着解释,看戏似得过了一会,才指指自己,继续说道:“总所周知,当年司春大帝为封印夜魇,肉身已经化作苍穹雪山,所以出现在你们面前的司春大帝,只能是神识的存在。” 端木瑾从芥子中取出白玉质地的长笛,放在嘴边轻轻吹奏。几乎就在这时,莫西风与孔方认出这根笛子,正是当初司春大帝的法宝――白鹭霜皇笛。传闻此笛吹奏的仙乐能够使万物复苏,草长莺飞,瞬息间滋养万物,修生养息,是三界中难得一见的终极辅助类法宝,若是配合相应的功法,治愈万物的笛音还可以伤人于无形,唤来漫天冰雪将敌人冰封,碧罗正是用这一招将夜魇彻底封印。 端木瑾所言非虚,笛音跫跫,绿光流转,一团绿色的烟雾从笛子中飘出,缓缓下坠到地上,然后一点一点凝成虚幻的人形。少年十七八岁的年纪,身材瘦削,皮肤白皙,一头柔顺的乌黑长发直垂脚踝,与上次的不着寸缕不同,这次少年一身白衣,衣袂在四散的灵气中飘飞,仙气萦绕,眉目出尘。伴随着阵阵沁人心脾的花香,少年赤足落到地上,含笑宴宴地打量着众人。 少年的瞳孔明亮如星辰,目光漫不经心的扫过人群,扫在孔方的身上,然后停下对着孔方点头示意。“天尊,好久不见。” 孔方回应:“好久不见呐,帝君。你可算是从封印中苏醒了,你若再睡下去,这天地怕事都要塌了。” 碧罗只当他是说笑,笑道:“一别经年,天尊还是这般喜欢开玩笑。以阿夜一人之力,断然不会是神人们的对手,何来天一说。敢问天尊,吾之故友,可都安好?” “好什么好,那帮老东西,早就死绝了。”不知为何,莫西风的情绪突然变得异常气愤与不安,东方镜最先觉察到身边之人的异样,不过面前这么多外人,他必须保持距离。“既然一走就是那么多年,还回来做什么!” 突然拔高的声音惹来众人的注目,一直喜怒不形于色的莫西风忽然如此情绪化,着实令人摸不着头脑。看上去莫西风和碧罗之间似乎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听到异常耳熟的抱怨,碧罗竟然没有恼怒,反而回过头安抚莫西风。十几岁的少年安抚几十岁的男人,这画面怎么看怎么诡异。 “风儿,莫要闹脾气。吾之故友皆是你叔伯之辈,岂容你这般没大没小,成何体统。”看似责备的话,用少年软糯的语气说出来,意外的好笑。却不知为何,嚣张乖戾情绪起伏不定的莫西风竟然默不作声的忍让过去。不寻常,不寻常,这两人关系定然不寻常。 不过此时他们更关心夜魇的事情。刚刚闯入小院的这群人,全都是从夜魇手底下逃生的可怜人,他们中间要么是家破人亡,要么是门派灭门,侥幸逃出来已是万幸,每天兢兢战战害怕夜魇继续追杀,睡梦中被亲人同门满是鲜血的样子惊醒,猛然听到能够反扳一局的机会,才会受人煽动,不分青红皂白的前来质问。 虽然过程并不见得多光彩,但是能够亲眼见到封印夜魇的上古大神,他们知道,报仇的机会已经降临,眼下的问题是,如何再次将夜魇封印。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愣是没人敢上前。对方可是上古大神啊,万一说错话惹大神不快,死到临头的可就是他们。没看到人刚才像教训小孩子一样教训莫家家主么,那位桀骜不驯的主都逆来顺受,不敢有半句抱怨,他们能有什么资格。 最后还是金妖月开口,一家之主就要承担应尽的责任。她收回自己的长鞭,整整自己的衣衫,神色恭敬的上前两步,对碧罗行礼。“晚辈圣兽山金妖月,见过碧罗帝君。” 碧罗目光一扫,淡淡的说了句:“圣兽山?御兽仙官金家的后人?不错不错,竟然能够得到神兽之一的九色凤鸟的承认,天分可嘉,天分可嘉啊。”碧罗的语气总有股老气横秋的感觉,大概是他成名多年,见惯众人对他的毕恭毕敬,言语间总会多出几分示下的意味。 “晚辈斗胆,借问帝君一句,邪神夜魇出世,为祸人间,残害苍生,不知帝君可否有方法再次封印邪神夜魇,以保天下苍生周全?”金妖月心情忐忑,生怕听到否定的答案。 “吾肉身已毁,单单凭借神识之力,难以与阿夜一战,封印之事,更是妄谈。不过,若有故友助吾一臂之力,重塑肉身,胜负便能有五五之分。”前半句让所有人大为失望,后面转折的半句让众人的心情更为低落。比之毫无可言的希望,未能企及的状态更让人难以接受。明明知道有可能,却达不到,这样最让人难受。 重塑肉身,那是只有上古大能才能做到的事情,然而这人世间,碧罗怕是世间仅存的唯一神祗。那点名为希望的小火苗,登时被一盆冷水泼灭的干干净净。 “帝君,你沉睡多年,怕是有些大事尚未知晓。在你封 恋耽美 分卷阅读20 修真之军爷奋起 作者:醉花卧雪 印夜魇之后,爆发神魔大战,整整打了三千年才结束,大战之后的神祗要么陨落,要么破开虚空前往异界,留在这世间的,怕是只有你这一位上古正神。”孔方叹息道。 “这……竟是如此结果。”碧罗怅然道,没想到一梦南柯,醒来竟然物是人非,他这多愁善感的司春大帝心情更为复杂。“如此一来,吾以无良策。唯有正神能助吾重塑肉身,若无肉身,吾实力发挥不到一成。” 李朝脑海中灵光一闪,想起一个人来:“没有正神,半神可以吗?” “半神?”碧罗神色古怪的盯着李朝:“半神介于正神与仙人之间,能够使用神之力,可以一试。不过,这半神大多是正神遭谪贬陨落,或是在飞升之时执念成魔无法晋级神祗,半神们大多性情古怪,吾不敢确定对方会出手相助。” “我想,我有办法说服这位半神。”白发青年灿然一笑,自信满满。 李朝进了房间,没人知道他对着传讯玉简说了什么,等到他出来的时候,一副已经完全解决的笃定模样。 “先生愿意帮忙,不过,在此之前,先生还需要我们先助他一臂之力。”李朝把目光落到端木瑾身上,不怀好意地笑了。端木瑾心道不好,下一秒,他眼前一黑,不省人事。白发青年接住端木瑾软软倒下的身体,对他身后的孔方点点头。对方这一招,下手可够狠的。李骁李绵看到登时觉得解气万分。东方镜欲言又止,最后被莫西风拦住,只好问道李朝之后的计策。 “可有几分把握?” “东方先生可就瞧好吧。”笑意袭上眉梢,李朝笃定道。 神剑山乃是修真界最为特殊的存在。严格意义上来说,神剑山并非是一个门派,早在上古时期,但凡大能陨落,遗留下的法宝兵器无处可去,它们追随大能多年,更有大能本命炼制,镌刻大能特有的痕迹,法宝兵器心高气傲,不事二主,鲜少能够供他人使用,未避免这些宝物流落在外,剑神逆苍天以天外陨石铸就石剑,石剑落到地上之后,变成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就是现在的神剑山。而大能们陨落之后,宝物尽数被送到神剑山保管,等待转世之人或者有缘之人的到来。 是以,神剑山遍地是宝,为守护这些宝物不被邪魔及别有用心之人觊觎,剑神派遣门下弟子镇守此处,久而久之,就形成了剑宗。而苏澈真是剑宗最天赋异禀的年青一代,孔方神剑山盗宝,与其相识,打来打去,不谙世事的纯洁青年就被几万岁的老不休拐上了弯路。 抬头仰望山峰,高耸入云的山体直插云霄,山势险峻,危不可及,让李朝一度怀疑剑宗的人是如何在上面生活。山上不时闪烁着刺眼的亮光,想来就是大能们遗留下的神器法宝了。李朝细细的观察一番,不禁感慨,神剑山真是个好地方啊。 有苏澈与孔方在前面引路,之前已经跟门派内张老打过招呼,李朝一行人十分顺利的进入神剑山,朝后山飞去。 神剑山的后山,是一块悬浮在半空的巨石,底部建有一处石洞,里面珍藏着剑神的遗物,多少算得上是剑宗的禁地,平日绝不许外人进入。而现在,后山的山顶,站立着一个萧索的红色身影。山峰孤高,寒风萧萧,阮青竹红衣猎猎,墨发飘扬,无端让人生出高处不胜寒的孤独。 觉察到他们的到来,山顶上的男人轻轻回过头,李朝总觉得他露出的笑容中带着几分说不出的寂寥。想到之前碧罗所说,半神或是执念入魔无法飞升,阮先生的执念,怕就是他心心念念寻找近千年的人吧。 李朝将身后五花大绑的端木瑾扯到前面,交付于阮青竹。“阮先生,我把他带来了。” 阮青竹点点头,带着端木粽子来到地底端的石洞门口,漆黑黑的洞口不见任何光亮,门口的守卫一如既往的拦住上前的阮青竹。这次,阮青竹开口说了话。 “陆九,你出来。躲了这么多年,你以为,你还能再逃出我的掌心么?” 里面没人答话,阮青竹却认定陆九在里面。岚尘金蛇乃是剑神遗物,陆九有缘得之,自然能够凭借此剑进入神剑山上禁地,他以为找到一个藏身的好地方,却没想到,这里最容易让他暴露身份。毕竟,岚尘金蛇乃是神器,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你别再装了,我知道你在里面,你若再不出来,我可就那你徒弟开刀了。”利诱不成,阮青竹不再废话,改成威逼。他怒瞪端木瑾一眼,后者委屈的配合的叫了一声“师傅”!果然,这句师傅一出口,禁地之内有了些许动静。里面有个男声闷声闷气的用阴阳怪气的声音说道:“师傅?谁是师傅?老夫孑然一身,从未收过徒弟,你这哪里来的黄口小儿,竟然也敢冒充老夫的徒弟,嫌命太长了?” 阮青竹冷笑,确认里面是陆九无疑,这厮死到临头还想作妖,真真没愧对他那张烂嘴。这一次,阮青竹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陆九,你若识相,快些出来让我大卸八块,不然的话,你徒弟的命可就要交代在这里了。”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阮青竹长剑一横,直指端木瑾的脖子,虽然知道是演戏,李朝仍然忍不住惊出一身冷汗,万一阮先生手滑什么的…… 石洞内静默了好长一会,良久,陆九半似叹气道:“你用这些卑鄙下三滥的手段逼我就范,就不觉得惭愧么?枉你还是一代宗师。” “惭愧?”阮青竹仰天大笑,笑声中透漏着凄凉,端木瑾距离他最近,甚至看清他眼角的一抹泪痕。端木瑾不由一惊,他从师父的只言片语中听到过他曾愧对一个人,未曾想竟然是这个男人,而这个人,竟然会为了师傅流泪?“这话从你口中说出,陆九啊陆九,你比我想象中的还不要脸。你当初做下的那些事,怎么就没听你说一句惭愧?” “孑然一身,三度红妆,可曾换来你一句惭愧?陆九,你当真绝情至此!”阮青竹惨然道,表情是难得一见的悲痛。 终于,山洞的入口出现一个高大的身影,他拖着重剑,一步步朝外走来,重剑划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听的人头皮发麻。 待男人走到洞口之时,重剑哐当坠地,一如对方逃避的过去。凌乱的长发下,是一双歉疚的眼睛。李朝这才知道,原来阮青竹口中的陆九,正是他之前见到的陆酒仙。仿佛像是某种宿命一般,他所认识的所有人,兜兜转转在同一个圈子中, 阮青竹的手在抖,长剑被架在脖子上的端木瑾最能感同身受,自从阮青竹见到陆九出现的那一刻,他整个人都在颤抖,不受控制地,情不自禁地颤抖。 爱之深,恨之切,身边的这个男人,一定爱惨他师傅了。 “我知道你恨我入骨,你动手吧。”陆九把眼睛一闭,站在原地毫不反抗,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听到这句话,阮青竹不由握紧拳头。他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自己的颤抖,提着长剑,一步一步走到陆九面前。长剑寒光四射,锋利无比,剑刃一点一点靠近陆九毫无防备的脖子,仿佛下一秒,就会取走他的性命。 李朝的心简直提到嗓子眼,生怕阮青竹做出令自己后悔的傻事。他是局外人,看得清清楚楚,若不是真爱,怎么可能为追寻一个人苦苦熬了千年。这样的阮青竹,怎么会下手杀掉陆九呢! 果不其然,阮青竹手中的长剑哐当一声掉落在地上,没等陆九睁开眼,一个温热的胸膛贴到他的身上,双臂环在他的身后,将他死死抱住! “混蛋,混蛋,陆九你个混蛋!” 陆九回抱住阮青竹,在他头发上亲了又亲。 “我知道,我知道,对不起,对不起,阿阮。” 一句对不起,让阮青竹又哭又笑,然后,从陆九怀抱中出来的阮青竹甩手就在陆九脸上扇出两记响亮的耳光,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一愣,甚至有人下意识的捂脸,可想而知这记耳光有多疼。 “你这又是怎么了?”被打蒙的陆九傻呆呆的问道,然后又被阮青竹搂紧怀中。他凑在陆九耳边轻声道:“我只想确认这是不是梦。” “哦。” 然后,陆九又挨了一记耳光。 ☆、第52章 缠绵2春梦了无痕 被阮青竹的连环夺命掌接连命中的陆九大脑已经当机,傻呆呆的任由阮青竹拳脚相向。他知道阮青竹这么些年受了委屈,从温文尔雅的翩翩公子逐渐成为嚣张乖戾的嫁衣鬼,甚至在飞升成神的时候也因为他而执念成魔,降为半神。这么些年来,他一直愧对阮青竹,除了逃跑,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阮青竹,就像他现在不知道该如何安慰阮青竹一样,只好傻呆呆地在原地任由他打骂。 面前之人的毫无法抗逐渐让阮青竹失了兴致,刚刚还铁青的脸色转瞬间又忧心忡忡,变脸速度之快让人咋舌。 “打疼你了吧,你看你,也不知道躲躲,脸都肿了呢,我带你去擦药吧。”阮青竹轻手抚摸上陆九的脸庞,心中略微疼惜道:“你个呆子。” 说罢,阮青竹不顾身后的众人的奇怪反应,看似瘦弱的他抱起魁梧的陆九,飞身朝山后密林中飞去。 “不是去搽药么,去树林做什么?”李朝嘀咕道。端木瑾听闻抬眼瞅了李朝一眼,只是笑笑,没有答话。想到什么的李朝忽然老脸一红,讪讪地没再继续问。见正主先行离开,身为东道主的苏澈只好站出来,说道:“既然如此,在下已经为诸位备好厢房,还请诸位移步前山,略微等候片刻,也好让我神剑山一尽地主之宜。” 苏澈在最前面领路,孔方跟在他身侧,不知道对苏澈说了什么,苏澈脸色通红,一路上咬着唇不说话。端木瑾跟在李朝身侧好似想明白似得,寸步不离,偶尔用奇怪的眼神意味不明的看向李朝。李绵跟在两人身后,看到两人之间奇怪的气场,微微皱起眉头。两人看似没有交流,但是之间的互动却无法让人融入其中,李绵隐隐觉得,两人之间肯定有事情发生。她前后思量,总觉得在李朝沉睡的七年之间,两人之间一定发生什么奇妙的事情。不过,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李绵皱眉。 一行人走在最后的依然是东方镜与莫西风,本来莫西风是走在前面的,但是他越走越慢,越走越慢,最后与步伐最慢的东方镜走在一齐。此时众人已经将两人远远甩开,各人心怀心事,谁也没注意到他俩。 见四下无人,莫西风突然把东方镜拽入旁边阴暗的角落,他靠在石壁上,单脚勾住东方镜结实的小月退,双手环住东方镜的腰,二话不说就啃了上去。 “搽药哈,我也受伤了,要搽药,东方先生,替我搽药可好?”莫西风气喘吁吁道。莫西风的脚在东方镜的小月退处来回作怪,双手更是在对方腰线上流连。东方镜眼神一暗,忽的擒住在他腰上作怪的两只手,举过头顶,用力把人按到石壁上,然后用不知何时解下的莫西风的白玉束腰,将其双手绑住。 莫西风笑的一脸暧昧:“你知道么,我最爱看你失控的模样。” 单手按住对方的双手,东方镜用另一只手挑起莫西风的下巴,在上面轻啄。他用膝盖顶进对方的双月退间,有意无意的磨蹭,火热低哑的声音紧贴着莫西风通红的耳朵,呼出的热气让莫西风更加难耐。 “我也最喜欢你在我身下失控的模样。” “你做了什么?”一瞬间身体仿佛不受控制的异样起来,肯定是东方镜做了手脚,他的质问,在东方镜听来就是软绵绵的情话。他挑眉道:“你不是搽要药么,我自然尊重你的意愿,帮你搽药――助兴。” “唔!”莫西风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他颤抖着声音,用沙哑的嗓音邀请东方镜:“阿镜,快,我要。” “如你所愿,吾爱。”东方镜低下头,回应莫西风的邀请。 而此时此刻,在另一头的树林中,也上演着如此火热的一幕。阮青竹步步紧逼,陆九节节败退,忽然脚下被突起的石块绊倒,陆九倒下的同时,连同靠近的阮青竹一并带倒。被人压倒在地上,陆九发现自己动弹不得,阮青竹实力高出他太多,两人根本不能相提并论。那人压迫性的坐在他身上,将他双手钳制,目光中透漏出危险,不明意味的微笑。 “阿阮……”陆九忐忑不安的问道。 “嘘!”青葱似得指节按在陆九急于辩解的唇瓣上,阮青竹压低声音,喉间发出低低的微笑,听得陆九毛骨悚然。 “别急,别急,咱们还有很长时间。”阮青竹露出眩人心神的笑容,荡漾的气息正把陆九迷惑的五迷三道,他扬手就是一个巴掌,把想入非非的男人瞬间打醒,接连被扇耳光的陆九再好的脾气都被磨没,他怒火中烧,目呲欲裂地瞪着阮青竹,却在下一秒变了脸色。 “阿阮,呵,阿阮,你在做什么?”阮青竹惹火的动作让陆九极力忍耐,觉察自己的重要部位被握住,陆九几乎要嘶吼出来。 两人早已有过肌肤之亲,而且不止一次,阮青竹自然知道如何取悦陆九,同样的,也知道如何让他从天堂坠入地狱。每当陆九以为自己可以释放之时,阮青竹都会直接扇陆九耳光,疼痛让所有的旖旎尽数消散,而没等他发怒,身体又在阮青竹的动作中自然反应,往返几次,陆九真的觉得自己要疯了。 “阿阮,别玩了。我错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陆九哀怨的盯着阮青竹,后者透过他漆黑的瞳孔,良久,长长的叹了口气。衣服一件件剥落,阮青竹不辍寸缕的出现在陆九面前,扶着陆九的肩膀,慢慢坐下去。 “唔!”陆九回抱住阮青竹瘦弱的身躯,紧紧地,紧紧地,将他拥入怀中。“对不起,阿阮,对不起。”陆九低低的在阮青竹耳边忏悔,然后,他用舌尖温柔拭去蓦然出现在阮青竹眼角的泪水,接下来,狂风骤雨,满地残菊。 神剑山的厢房挺有趣,是廊曲萦回的阁楼,依山而建,高低起伏,或点缀山石,或绿意葱葱,或飞瀑流湍,或白花环抱,别有一番典雅意味。说来也巧,李朝的房间与端木瑾正对,透过右侧的窗户,还能看到端木瑾依着栏杆凭栏眺望的模样。 李朝默默的盯着端木瑾端详好一会,目光中有太多他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各种纠结让他忍不住去留意端木瑾。李绵一进房门,就看到李朝望着窗外出神,他的目光一下子冷下来。女儿家的心思最为细腻,她注意到这是李朝自己都未曾觉察的情绪,在铸成大错之前,她要杜绝这种事情的发生。 李家与端木家势不两立,就算小弟不喜红妆,也绝不能与仇人在一起。想到这里,李绵整理好情绪,笑意盈盈的站在李朝面前,不着痕迹的挡住李朝向外的视线。 “阿弟,在看什么?” “没,没什么。”李朝收回视线,目光游移,不明白自己在隐瞒什么,李绵看到之后,更加笃定自己的念头。 “想不到阮先生竟然有这么大的来头,半神,也不知道咱们有生之前能不能达到那种境界。唉,山上风大,我还是替你关上窗户吧。”李绵替李朝关好窗户,结果李朝不知是失望还是怎么的,对谈话兴致缺缺,说出的话也不经大脑。 “阮先生还没出来?” 话一出口,李朝就后悔了。明眼人都知道那两人去做什么了,他同李绵说这个,多少有些不妥。李绵亦觉尴尬,脸色薄红,气氛瞬间变得尴尬。李绵又待了一会,然后就找借口离开。 一等李绵离开,李朝就迫不及待的打开窗户,只是原地早已没了端木瑾的身影,李朝顿觉心中空空落落,他关了窗户,把自己摔在床上,想不通自己这是怎么了。 在封印之地沉睡的这七年,李朝并非全无感觉,虽然没有记忆,但是李朝能够清楚的觉察到自己的各种情绪,悲伤的,怀念的,喜悦的,痛苦的,愤怒的,高兴的……他所有的情绪,在这七年的时间里来回出现在他的意识中,让他知道自己还活着。 在李朝感知这些情绪的同时,也总有一个人,形影不离的陪伴在他身边,不离不弃,默默守护。从警惕到习惯到陪伴,他的出现,让李朝知道自己不再孤单。天知道,孤单是件尤其可怕的事情。 七年的时间有多长?也许是沧海一粟,也许是穷尽一生,七年的时间,足以让李朝对一个人念念不忘。李朝一直都知道这个人是谁,他不去想,并不代表他清楚。相反的,李朝从来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这天晚上,李朝做了一个穿越之后的第一个春梦。梦里那随红梅翩然而下的少年郎忽的变成玉树临风的浊世公子,将两人衣衫缓缓褪去,结实火热的胸膛紧紧相贴,述说着无尽的缠绵悱恻。 紧紧相拥,不离不弃。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李朝抱着被子在床上发呆良久,直到有人前来敲门。 作者有话要说:卖肉!!!! ☆、第冰53章 极北寒冰寻冰凤 李朝打开门,旋即被面前出现的男人给吓到,任谁看到昨夜自己春梦中的主角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都会跟李朝一个反应。今日端木瑾身穿一身青白色长衫,风流倜傥,丰神俊朗,只是一想到睡梦中对方裸体的模样,李朝默默的红了脸,目光游移不敢看向端木瑾。 “有事?” 李朝极力使自己看上去正常,天知道他简直尴尬的要死。索性端木瑾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只是过来邀请他一同前往神剑山前殿议事。阮青竹与陆九重新出现,而且已经答应帮助碧罗重塑肉身,只不过其中细节,还需要他们详加讨论。 李朝与端木瑾一同来到神剑山的前殿。不同于其他没门派大殿的金碧辉煌、宏伟壮阔,神剑山的前殿更为古朴精致,大殿中除去了了灯盏,就只有地上的一堆蒲团权作装饰。正中央悬挂的剑字中堂格外醒目,笔锋刚劲,剑意纵横,打眼望去,顿觉凶煞之气扑面,好个剑之大者所书。 神剑山不问世事,一心求问剑道,守护剑冢,是以这次议事只有苏澈一人参加,作为东道主,他理应坐在首位。左右手两侧分别是忘归谷谷主东方镜与散仙孔方,东方镜身边是莫西风,往后依次是莫归、李绵和李承,孔方身侧则依次是阮青竹和陆九以及李骁。李朝同端木瑾来得最晚,在末位的蒲团上盘腿坐下。看到两人同进同出,李绵顿感不悦,身旁的莫归正想问什么,又被她不着痕迹的掩饰掉。 看到两人落座,苏澈清清嗓子,开始这次议事。 李朝本以为这只是商议如何帮助碧罗恢复肉身之事,没想到他们还有其他的打算。夜魇身后的邪魔大军,不可不防!李朝这才明白,商议如何对战邪魔大军,才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如此算来,忘归谷、红尘一脉、天湘楼以及圣兽山和神剑山,除了远在南蛮的曲家和游离尘世的碧波天池家,修真界的几大巨头竟然全部聚集于此。 “想要恢复碧罗肉身其实不难,吾之神力可助其脱胎换骨,重获新生。”众人听闻大喜,但是阮青竹的下句话让所有人都犯了难。“只是重塑肉身乃是肉体凡胎,根本不能与夜魇抗衡,这一点,司命天尊定当清楚。” 孔方点点头,表示赞同。 “可有什么解决的办法?”李朝问道。 “若是能够借助神兽之躯,或许值得一试。相传,修真界的极北寒冰大陆中有一冰凤,乃是上古时期的十大神兽之一,不死不灭,若是能够得到此神兽相助,借助其肉身,为碧罗化形,夜魇定当不是对手。” “必须要用冰凤的肉身吗?”孔方皱眉道,他知道冰凤的实力究竟多么强悍,凭借他们几人合力,未必回是冰凤的对手,况且寒冰大陆那种地方…… 阮青竹知道孔方的顾虑,但是若想重塑肉身发挥碧罗的全部实力,只有这个办法。“神兽亦有等级之分,冰凤与上古神魔同出一脉,用他的肉身,再好不过。唉,若是可以,我何尝不想用圣兽山的神兽代替,只是这样一来,碧罗的实力逼蒋大为折损。对抗夜魇一事事关重大,不容许有半点马虎。” “可是,咱们几人合力,未必会是冰凤的对手,到时候……” “这个你不必担心,冰凤虽然高傲冷酷,却最是心善,其实他最容不得半点不义之事,只要能够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例数夜魇所犯下的滔天罪行,想必他定会助我们一臂之力。说到底,他也是为了天下苍生才选择自封寒冰大陆,不肯踏足尘世半步。” “话虽如此……”孔方仍在担心,他可没忘了当初冰凤初鸣,万里冰封,尘世间三十年未见除去白色之外的景象,当年幸亏碧罗出手,春回大地,冰消雪融,才没酿成大祸。 “无妨。”阮青竹心中笃定冰凤毫无危险,他环顾几个小辈,在思考挑谁前往寒冰大陆最为妥当。他思前想后,最后还是认为端木瑾此去最为稳妥。原因无他,端木瑾身获春帝碧罗传承,又有白鹭霜皇笛傍身,成功的几率会大些。 阮青竹的目光落在白鹭霜皇笛洁白的笛身之上,目光闪了闪。 最终确定端木瑾跟随阮青竹前去寒冰大陆,然而意想不到的是,李朝竟然也提出一同前往阮青竹思量片刻,便同意了。“寒冰大陆终年冰封,气温异常寒冷,你身负伏枳图腾,司火御寒,若是能一同前往,再好不过。” 李绵本以为阮青竹会说出什么话拒绝,没想到他竟然会同意,她不好反驳,只好用眼神凶狠地盯着端木瑾,像是要把他烧出一个窟窿。 “至于留下的人,咱们兵分两路,一方前往人界通知各方势力,防范邪魔入侵,另一方则留下来召集各大修真世家,集结起来,随时准备对抗夜魇。依我之见,这大战,即将爆发啊。”阮青竹的声音低沉,如同一声闷雷,重重敲在在场所有人的心上。 对于李朝莫名其妙的决定,李绵异常不满,她没想到自家弟弟竟然会来这么一出。等到议事结束之后,所有人已经离开,她把李朝扯到一旁,警告他:“阿弟,你最好知道你在做什么。那个人,可是我李家的仇人!你怎么能,唉!”后半句她没说出口,有些话,留着比说出来更具杀伤力。 “我知道,阿姐。”李朝苦笑,他怎么会忘记,端木家与李家的破败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只是,心跳这种东西,不是自己能够控制的。他原以为自己此生不会再与端木瑾有任何的纠葛,相逢陌路,相忘江湖。可是世事无常,从他们相遇的那一天开始,一切都已经注定。他逃不开,也躲不掉,他的生命中已经出现端木瑾这个人,从垂髫稚童到青春年少,他大半的生命中都有这个人的影子,恨也好,爱也罢,他已经沦陷,此生再也无法挣脱。 李朝想,也许,这就是他穿越所付出的的代价吧。 目送李绵离开,李朝望着天边的浮云,不知道在想什么。这一切被没走远的端木瑾尽收眼底,心蓦然抽疼了一下。 朝儿。 一步错,步步错。人总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即便你什么都没做,有时候,冷眼旁观比始作俑这更可恨。 最后前往寒冰大陆寻找冰凤的人又加了一个孔方,他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教诲李朝如何使用仙人之躯,配合体内伏枳的火之神力进行战斗。对与孔方,李朝一直很好奇为何他会选中自己做徒弟,并且为他做了不少事。面对这样的疑问,孔方只是笑笑,说一切尽归天意。 寒冰大陆位居修真界最北段,也是世间最为寒冷的地方。从神剑山出发,历时十三天,穿越浩瀚的星空之海,李朝四人终于来到寒冰大陆。 没等他们降下云头,刺骨的寒冰之力就已经侵袭他们的身体,这股寒冷,是深入骨髓的冰冷,毫不留情,带着残酷的侵略性,令人望而生畏。李朝冻得浑身发抖,他照着这几日孔方交给他的方法御使体内的火之神力,一簇细小的火苗出现在他手中,与前几日并无太大的差别。这股火苗虽然没能给众人带来温暖,但是李朝身上自动散发的火之神力绵延不绝,倒是让这寒冷不再那么渗人。 垂头丧气的收回火苗,李朝在孔方安慰的目光中落到寒冰大陆的雪地上。这里是寒冰大陆的最边缘,徐徐的海风带着腥臭的味道吹上陆地,给这死寂的地方带来一丝声响。地上随处可见冰封在冰块中的灵兽灵禽的尸体,它们无一例外是误闯此处,之后再没能回去。苍白的天地间,这些死物平添无数恐怖的气氛。 李朝变得不安起来,总感觉会有事发生。端木瑾看了,默默的上前握住白发青年的手,带着些许凉意的手掌彼此相握,李朝回头看了端木瑾一眼,轻轻的将手从对方手掌中抽出。他快步跟上走在最前面的阮青竹,好像在躲避什么洪水猛兽。端木瑾收回手掌,跟上前面的三人。 越是走向寒冰大陆的内陆,寒冷愈发猛烈,李朝身上不成熟的火之神力已经毫无作用,他们全都穿上厚厚的衣物,用灵力支撑自己,保护自己不受严寒的侵蚀。 寒冰大陆终年积雪,整座大陆都是冰块组合而成,没有高山,没有丘陵,更没有居民城镇,整座大陆上唯一醒目的标志,大概就是一棵高耸入云的冰蓝色巨树――凤凰木。他们此行要找的冰凤,就栖息在凤凰木最高的枝干上。 就在他们四人到达寒冰大陆的那一刻,冰蓝色的巨树上,一对血红的眸子蓦然睁开,在一片蓝色中异常醒目,他注视着李朝等人的位置,扬起一声嘹亮的凤鸣。 “擅闯者,死!” ☆、第54章 双凤齐4鸣终章 起 神秘空灵的嗓音仿佛从天际飘来,带着至高无上的威压与压迫,压在众人心头。骤然吹起的寒风夹杂着刀子似的冰雪,呼啸着席卷而来,漫无边际的风雪充满着侵略性的灵力,四人不得不运起灵力进行抵抗。 端木瑾一出手,就是一道温和的带着春之生气的灵力,柔和的灵力仿佛是风雪的克星一般,在他们周围撑起一道屏障,任寒风呼啸,也不能吹进分毫。那九天之上的声音诧异的“咦”了一声,沉思片刻之后,收回这漫天的风雪。 “既是故友来访,本座也不多为难,你们自行前来凤凰木吧。” 天光乍开,一道明亮的光芒从凤凰木的顶端斜洒而下,径直降落在他们面前,光芒坠地,冰消雪融,一条平坦的大道从他们脚下蜿蜒伸向远处的凤凰木,踩在这条道路上,四周寒冷全无,冰凤似乎用了什么缩地成寸的术法,转眼间,他们就来到凤凰木之下。 抬头仰望高耸入云的凤凰木,李朝不得不赞叹众神的鬼斧神工,笔直的树干上不染一丝杂色,纯净的蓝仿佛大海一般无垠。树干耸入云霄,蓝色的光芒透过云层洒下,绚烂夺目。冰晶的树叶层层叠叠,折射着彩色的光晕,好似漫天的彩虹,美丽的宛若一幅画卷。 画面虽美,如何上去却犯了难,从踏上方才那条冰消雪融的大道,他们的灵力似乎受到限制,无法灵活运转。“咱们该如何上去?”端木瑾发现自己无法飞翔,问道身边的孔方。 孔方神秘一笑,指指头顶:“咱们不必上去,主人已经亲自前来迎接。” 四人抬头,只听得一声嘹亮凤鸣响彻云霄,一个冰蓝色的身影盘旋而下,周身蓝色光芒如万丈千华,从天而降,夺人眼球。它的双翼强劲有力,完全张开的时候可遮天蔽日,上下扇动起的罡风阵阵,吹痛他们所有人的脸颊;它的利爪无坚不摧,能够撕碎一切企图靠近他的敌人,通体的蓝色中,一对血红色的眸子格外引人瞩目。 暗红色的眼珠犹如浴血过后的珍珠,璀璨又骇人,带着凌冽的寒冰气势,但凡被它盯住的人,无一例外被其蕴含的气势震慑,不敢有丝毫不敬的念头。李朝被它深 恋耽美 分卷阅读21 修真之军爷奋起 作者:醉花卧雪 震惊了。这就是与神兽与生俱来的气势么,难怪阮先生会说圣兽山的灵兽们无法替代。这样尘世间独一无二的霸气生物,真不是他们之前所见到的的神兽能够比拟。血蹄青云兽虽然霸气,但是在冰凤面前,光是气势上就输了不止一个档次。 冰凤的目光似乎能够洞悉一切,它停留在空中,居高临下的注视地上渺小的四人,再一次开口。 “汝等可是为碧罗与夜魇一事而来?” 阮青竹抬头抱手敬道:“冰凤大人洞悉万物,实不相瞒,我等正是为碧罗一事而来,还望大人能够出手相助。” 冰凤冷傲,自然不会轻易答应。“修真大陆与吾无甚相干,你倒且说说看,吾为何要帮助不相干的人事?若是理由能够说服吾,吾自会出手相助,如若不然,吾座下尚缺几位门童,几位不如就留在这里,伴吾修行个千万年。” “这……”李朝与端木瑾面面相觑,没想到冰凤竟然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孔方听闻,亦是有所犹豫。修真大陆尚有未竟之事,他们怎能被困此处,这件事,还需要从长计议。他正想劝解阮青竹不可莽撞行事,后者已经上前两步,开始游说冰凤。 “冰凤大人乃是上古神明,自然不会坐视生灵涂炭,苍生蒙难。昔日冰凤大人诞生之际,三界为大人的神力所冰封,众神束手无策,最后还是大人自请沉睡在寒冰大陆,才避免三界毁于一旦。拥有如此善心的冰凤大人自然会相助天下苍生。今日邪神夜魇作乱,视万物为刍狗,唯一能够阻止他的,只有春帝碧罗,还望冰凤大人看在碧罗春帝的面子上,出手相助。” “碧罗……”冰凤喃喃道,半眯起血红色的眸子,好似在回忆什么,露出怀念的表情。半晌,就在阮青竹以为他同意出手相助的时候,冰凤直言相拒。“三界之事与吾无关,吾之寒冰大陆已经跳出三界,自成一体,吾为何要去趟这趟浑水?” 冰凤拒绝之后正与展翅飞走,端木瑾突然出声阻止。“冰凤大人还请留步!请听在下一言。”端木瑾声音坚定,语气中竟然有少许的悲凉之色。李朝闻言心中一揪。 “哦,你又有何话要说?”冰凤轻蔑的挑视一眼地上的端木瑾,明显没把他放在眼里。尚未飞升成仙的修真者也敢来与他叫板,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不过,念在这人是碧罗传人的份上,他姑且听他一言,若是令他失望的话,杀了便是。寒冰大陆地方小,养四个门童有点浪费。 “冰凤大人,可识得此物?”端木瑾从芥子中取出一根白色的弟子,在这漫天的白色中似乎毫不起眼,然而头顶的冰凤却瞬息间变了脸色,目光痴痴的盯着长笛。 “雪凤冰王笛……”冰凤似乎认得这支笛子,从端木瑾将他拿出来的那一刻,几人都能够感受到冰凤情绪的异样,孔方与阮青竹对视一下眼,觉得有戏。 “不,这不是雪凤冰王笛。没了雪凤的笛子,又怎么能够称得上是雪凤冰王笛呢。”冰凤的红眸中似乎凝聚起不知名的水光,好似眼泪,看不真切。李朝收回视线,看到白鹭霜皇笛脱离端木瑾的手心,缓缓飘飞到空中的冰凤面前。 “这笛子,你是从哪里得来的?”冰凤问道。 “实不相瞒,是碧罗大人传于在下。碧罗大人还说,雪凤并未消亡,但是它肉身尽毁且神识受损,无法现身。碧罗大人为保它一命,已经将雪凤化作雪凤冰王笛的半只器灵,若是能够有其他神力从雪凤冰王笛之内进行修复,或许,雪凤重见天日也不无可能。” 冰凤细细端详雪凤冰王笛的笛身,果然从上面探查到一丝丝残存的雪凤的灵力,当下心中大喜,感慨天意弄人。 “天意如此啊。当年我不堪雪凤冰王笛的束缚,执意要化出形体,翱翔天际,未曾想,不止害三界冰封,还让雪凤蒙受此难,雪凤冰王笛也不知所踪。如今看来,一切冥冥之中自有注定。如今,是我赎罪的时候了。也罢,我自愿进入雪凤冰王笛重做器灵,这副肉身,你们若想要,就拿去吧。”雪凤怅然道,身影渐渐分离出两种形态,一道蓝色的光芒注进雪凤冰王笛的笛身,而另外一团白色光晕,则是渐渐缩小,落到地上,变成一颗白色的蛋。 阮青竹如获至宝的抱起足球大小的凤凰蛋,事情比他想象中还要顺利,现在,正是为碧罗重塑肉身的最佳时机。 随着冰凤的神识进入雪凤冰王笛,原本通体雪白的笛身渐渐变了模样,洁白中透漏出若隐若现的蓝色,两端各呈现凤凰翎羽的形态,真的好似展翅欲飞的凤凰。端木瑾默默的吹了两个音节,虚影的碧罗慢慢出现在冰天雪地之中。 “这是……凤凰蛋?”碧罗刚出现,就觉察到此处澎湃的神力,密集程度几乎令人窒息,他定睛一看,这哪里是漫天的冰雪,每一片雪花冰块都是神力凝集而成,凭借凤凰木的神力撑起这片大陆。这天地间,怕是只有创始之初的几位大神才有这样的手笔。而面前最能充沛神力的地方,就是阮青竹手里的凤凰蛋。 “正是。冰凤自愿进入雪凤冰王笛成为器灵,用它的肉身,正好能为大帝重塑肉身。” “我知道。当初冰凤犯下的错,也该他来偿还了。”碧罗盯着雪凤冰王笛,良久才把视线收回。“如今这雪凤冰王笛已有两只器灵,你可要好生利用才是啊。”这句话是对端木瑾所说,后者听了,点头应下。 “好了,此事不宜再耽搁,咱们路上已经耽误许久,现在开始吧。”这几日阮青竹一只心神慌乱,总感觉会有事发生,可是他的注意力全都在冰凤这件事上,一直没闲下来。然而就在他准备施展神力帮助碧罗重塑肉身之际,忽然心头巨颤,神识莫名的一阵恍惚。他身形虚晃,险些栽倒在地上。 李朝连忙上前扶住阮青竹。“先生,您没事吧?” 突如其来的心悸令阮青竹说不出话来,莫名的,眼泪涌上他的眼角,死亡的空虚感出现在他的脑海,脑中浮现的,是陆九贱笑时坏坏的表情,然后,陆九的脸消失在他脑海中,寻不到踪迹。 他这是怎么了?阮青竹不明就里,他此生从未有过这种感觉,那是一种莫名其妙的锥心刺骨的痛,几乎让他无法喘息,意识甚至逐渐朦胧,没有办法思考。“先生?先生?”李朝呼唤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慢慢的,他的意识回笼,一点点歪着头看向旁边的人。 “先生,您没事吧?” 李朝放大的脸出现在阮青竹面前,他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只是这虚弱的笑容让他看上去格外脆弱。连阮青竹都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别人更别提了。虽然李朝很想让先生休息一下再帮助碧罗,但是他也知道时间不等人,这件事早做早好。 重塑肉身显然不是一件极为简单的事情,尽管有冰凤的肉身作媒介,阮青竹仍然花了月余的时间才将碧罗的肉身重塑完毕,在这期间,端木瑾以自身为媒介,吸收寒冰大陆的神力为雪凤冰王笛中的两只凤鸟提供力量之源,若是能够在大战之际召唤出两只凤鸟帮忙,他们的胜算又会多出几分。显然神之力不仅帮助凤鸟修行,端木瑾亦是获益良多,虽然没能达到飞仙成神的地步,但是他对大道的领悟有质的飞跃,心境到达从未领略到的境界。 李朝也没闲着,通过这一个月的修行,他对体内神力的控制有了明显地进步,从之前细小的火苗变成现在随心而动的火球,虽然这点进步看上去不起眼,但是让习惯近战的李朝突然多出一个远距离的高杀伤性技能,至少能在对敌的时候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转眼间一个月的时间过去,这天,李朝正突发奇想,尝试着把火球分裂成一对进行攻击的时候,远远地从天际飘来一对嘹亮的凤鸣,一白一蓝两只凤鸟从天而降。白色的凤鸟背上,站立着一个墨衣飞扬,手持白笛的青年男子。端木瑾刚刚落地,对着李朝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李朝点点头,也淡淡的回应一个,气氛不尴不尬。 身后一阵脚步声传来,李朝回头,已经恢复肉身的碧罗走在最前面,身后跟着阮青竹与孔方。 “肉身已经重塑完毕,也是时候离开了。这次有冰凤雪凤相助,想必回程的时间会缩短大半。”碧罗笑意盈盈的看向冰凤,冰凤立刻别过头,似乎不愿意载人,旁边的雪凤见状,伸过长长的脖颈在对方脖子上来回摩擦,安抚它,它这才不甘不愿的低下头,让碧罗三人上去。而李朝,只好爬上雪凤的背,与端木瑾靠在一起。 冰凤雪凤不愧是上古时期的神兽,原本他们走了十三天的路程,他们只用了短短三天的时间久飞越星空之海,到达修真大陆。 只是刚刚飞到修真大陆的上空,李朝等人顿时觉察出不对劲来。乌云蔽日,邪魔丛生,放眼望去,竟然看不到一个修真者的身影,全部都是形状可怖的邪魔四处游荡。 李朝暗道不妙,一定是出事了。 ☆、第埃55章 浮生若梦尘埃落 正待李朝准备联系李骁之时,突然,一声呼啸的龙吟冲天而起,只见天边有金光闪过,乌黑的邪云瞬间瓦解,天光乍现,隐约可见一条白色巨龙飞在云层之后,与三千妖魔斗法缠斗。 呼风唤雨,电闪雷鸣,三千妖魔在白龙的强势进攻下力有不逮,节节败退,不知为何,李朝见那白龙竟然有股熟悉的感觉,好似在哪里见过。眼见白龙正欲乘胜追击,对方忽然身形不稳,半空中身形一歪,庞大的身躯竟是直直从天空中掉落下来。碧罗天眼之下,看出这白龙命数已尽,周身紫气已有溃散的迹象,不由心中一痛。 象征天道正气的白龙陨落,可见夜魇的势力已经强大到弑神逆天的境地,碧罗眉头一皱,化作一道流星,再看时,他已然出现在白龙下坠的正下方,挥手就是一道绿色的勃勃生气,护住白龙即将消散的神魂。 白龙周身亮光初现,庞大的身躯逐渐缩小,最终化成李朝等人熟悉的模样,赫然正是守护李家多年的大师。 “大师……”李朝失声,眼前的大师亦是枯灯之象,眼神中的神采一点一点的散去,任凭李朝等人费力的为他输送灵力,未曾见有一丝好转。 人死如灯灭,大师却在神魂消散的最后一刻,见到他最后的执念。 “师兄,你,终于,来接我了。” 香火鼎盛的白龙寺,师兄弟们聚在一起诵经打坐,师傅又在教训不听话的小师弟,大师兄立在师傅身侧,忽然抬起头露出一个笑容,千万年的时间,在这一瞬间定格。有什么东西,夺眶而出。 对不起师兄,我没能做到对你的承诺,我…… 大师喃喃嘴唇,再没了声息。 妄动杀念,佛灭身死。 白龙寺的最后一名僧人,自此陨落。 几人默然,李朝松开握着大师的手,心下对夜魇愈发愤恨起来。只是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几人收拾好情绪,快马加鞭地朝神剑山赶去。 神剑山一片缟素。 数百名各门各派的弟子被摆放在剑修道场,等待着最后的告别仪式,压抑的哭声此起彼伏,这里面有他们的亲人、朋友、对手甚至仇人,可一旦人死,就只剩下悲伤与怜惜。然后,就是同仇敌忾的愤怒。 碧罗等人的回归是一剂催化剂,当愤怒达到最大化的时候,他们忍无可忍的爆发了。最终之战,一触即发。 结局是没有丝毫悬念的,一旦没了夜魇,妖魔们不过是群龙无首的喽,饶是有些厉害的妖魔,也被愤怒的各门派掌门分尸,当然,他们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陆酒仙在李朝等人回来之前就已经身死,为了救下一座凡人城镇,他挥动岚尘金蛇,力战三天三夜,最终力竭而亡,只留下他那把岚尘金蛇,被悲痛欲绝的阮青竹带走,从此时间再没人见过那个红色的身影,而岚尘金蛇,也成为世间的一个传说。 莫归也死了,他为李绵当下妖魔偷袭的致命一击,最后死在李绵的怀中,而那时的李绵,已经怀孕两个多月了。 碧罗与夜魇同归于尽,上古神魔之战,巨大的力量致使神剑山倒塌,神剑山覆灭,被放置在剑修道场战死的弟子们,与神剑山长眠于地下。 神剑山一役之后的第三年。 一辆不起眼的马车从城门中缓缓驶出,斑驳的车身上隐约可见一个陈旧的“李”字,马车中传来幼童稚嫩的嗓音:“娘亲,咱们这是去哪里呀?” 女声并未作答,而是把问题丢出去:“去问你舅舅。” “小舅舅,小舅舅,咱们这是去哪里呀?” “咱们呐,去一个世外桃源。” “好好好,去世外桃源!”孩童银铃般的笑声飘得好远,有风吹起,车上的帘子被轻轻撩动,隐约看到里面露出一抹银白色的头发。 宫城之上,有个高大的身影迎风而立,他目光如炬,沉默的望着马车离去的方向,未曾言语。 他们,最终还是没能走到一起。一步错,步步错,有些事情,不是你后悔了,就能够弥补的。 浮生若梦,这一切若是一场梦,给有多好。他饮下一口烈酒,将纯白的笛子送到嘴边,悠扬的笛声顺着风,代替他送那人的离开。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