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青》 分卷阅读1 苏青 作者:绫部若樱 《苏青》作者:绫部若樱 文案: 从相杀渐变为相爱 简单来说是个打着打着打对了眼, 骨碌到一起的故事(喂,这是怎么个简单法比上边还长!) 过程是折腾的,结局是美好的, 没有你们想象的那种爱,也没有你们想象的那种虐 内容标签:天之骄子 阴差阳错 报仇雪恨 年下 搜索关键字:主角:苏青,巫晋 晋江评价 寰国新帝为除去名将苏青,命他带兵向南方最大的巫国发起挑衅,终至苏青血染疆场,命丧黄泉。但事实却让新帝失望,重伤的苏青被巫国第一武将巫晋带回巫国养伤。 只懂得以暴制暴的巫晋救下敌军将领苏青,是善心泛滥?还是另有隐情? 养伤的日子让苏青对巫晋产生了信任,但得知被救的真相后让他恨巫晋入骨,于心中留下心结。当东方的巫齐寰三国遭到西域国家的入侵,二人只得并肩作战,在抵御外敌的日子里,苏青对巫晋的怨恨能否解开? 本文弥漫着危险的气息,没有人知道下一刻你身边的人是敌是友。 作者创造一个架空的朝代,用三国间的恩怨来呈现敌对的主人公是如何由恨生爱,从相识相知至相仇相杀,终变为相爱相持。 爱恨情仇的纠缠和紧张激烈的剧情,让读者领略朝堂之争和国家之战的同时,尽显战场上各类英雄的真本色。 1、将对将 飞沙走石间,听闻沉重的‘r――’一声,金戈嗡鸣破空传出,跌宕在对垒的两军上空,直冲云霄。 黄沙还未散去,又传来接踵而至的兵器交戈之声,声声入耳,震破耳膜直抵心脏。 “苏将军好枪法!巫某素闻将军威名,如今一战果真不假!”那声音如虎啸龙吟一般,附近兵卒定力弱些的轻则片刻失神,重则心门失守五孔流血。 唯有一人面色不变,身姿挺拔立于马上,单手握抢直指十丈开外的敌手,眼中坚毅不退,双腿夹紧马腹,一声怒斥,整个人犹如利刃破空激射而去。 巫晋眯眼看去,收起心神,专心迎战。 金属撞击声不绝于耳,嘶喊冲杀不断,战场已被鲜血铺染。 莽莽黄沙之外,鲜红的落日迫近天地尽头,缓缓落下,也掩盖了白日里的一幕幕血腥残虐。 “将军!”一名身着战服的侍卫跑进苏青的营帐跪道:“巫军要求停战一日将岭南的妇孺送回巫国。” 苏青脱下盔甲,摘下头顶发箍散下早已汗湿的长发,右手中指轻击金属胸甲,发出清脆的响声。很快,他便下了决定,说道:“我军,允纳。” 旁边高头副将立刻跪道:“将军不可!这定又是那巫晋的缓兵伎俩!此子阴险奸诈万不可轻信!” 苏青回身负手而立:“我意已决,退下。” 寰军与巫军已在这大漠之中对峙一月有余,日出拼杀日落整队回营,始终不分伯仲,但苏青知道寰军已是强弩之末,不出半月,必定铩羽! 朝中重臣早已坐不下去,纷纷劝皇上退兵,向巫国求和,只是殿上之人另有思量,当堂斩杀数名想要求和之臣,此事再无人敢提。 寰国早因连年征战导致国库虚亏民不聊生,如今又向南方最大的巫国发起挑衅,无疑是亡国行为。然而一朝天子一朝臣,老寰帝在世时对苏青颇为器重,新帝想要培植自己的势力便非除去他不可。 如今派苏青带兵攻打巫国,胜了自然有后话,败了则要他项上人头。苏青深知其中利害,但老寰帝驾崩前对他的话语还在耳边:助新帝,平诸国,一统万里山河!他,不能辜负! 掀起长襟,苏青转身坐下,神情坚毅中透出苦涩,如今莫要说一统万里山河,怕是连太平盛世他也未必见得到。 早闻巫国巫晋乃行兵鬼才,如今看来不假,只用寰国一半兵力便同他抗衡一月且未显丝毫疲态,反倒是他,渐渐有些失利,未免继续无意义的死伤,他不得不主动请求与巫晋将将对垒。 今日是他与巫晋第一次交手,体内的血液至今还在叫嚣沸腾不止,仿佛终于碰到了旗鼓相当的对手,痛快! 第二日,果然听前方探子回报说,巫军送走了一批布衣。 两军对战,不伤百姓。好个巫晋,竟以此为由给两军挪出一日休养调息。长剑挥砍疾下,凌厉的剑势一刻不停,脚下腾起的片片黄沙将他整个人裹入其中,渐隐身形。 “报――!百里加急密报!” 苏青停□法收起长剑,一身青袍早已染成了灰色。他将密报接过来打开看,眼中一抹震惊掠过,身体不由一晃眉越蹙越紧,看到最后将整个密报攥进手心,猛一扬起便化为碎片混入大漠的狂风沙石之中。 “去叫隼副来我营帐!” “是!” 待身高过人的隼副将进入营帐时,苏青已经换了一身长衣,青丝垂顺,背对帘帐。听见熟悉的脚步声临近,他并没回头,两人默然站了许久,只有风沙吹拂营帐发出的‘呜呜’声。 “我问你,我与巫晋的将将之争,是不是由你报给寰帝?”半晌后,苏青开口问道。 身后那人并未因被发现私自与朝堂通信而畏惧,不卑不亢道:“正是属下!” 一时间,苏青发丝飞扬,衣角无风自翩,声音不怒而威,他问:“说出你的理由来。” 隼副将喉结滑动,惧色一闪而过,随即说道:“苏将军,您莫要忘了我直属寰帝管辖,您在战场上做出这么大动静来,我又怎么可能不报?两军交战向来便是兵对兵,可您硬要将对将,失您一人事小,拿我们数万人的命来开玩笑事大,我怎敢隐瞒!” 苏青猛然转身,只手拍案,桌案一角便被齐齐整整的削了下来:“放肆!本将何时开过玩笑!若不是想要避免无意义的牺牲,本将又怎会亲自与那巫晋比枪!”他在赌,赌朝廷再也看不下去,收回成命令他班师回朝,而他在用这种方法拖延时间。 想要除去他苏青的方法不下百种,何苦要这样以卵击石生灵涂炭,他只是不想再看着大寰的臣民无谓牺牲啊。 尽管他苏家祖上三代均是武将,可从没人遇到过他这种情况,明知不敌却要硬碰,死伤数万还不见退兵,这皇帝是势要他死在这场征战中了,那他自当奉命,待他力竭,若朝廷还不下令撤兵,他自当以身殉国。 可被副将一报,朝廷竟下了密函,要他在对战中绞杀巫晋,否则便治他通敌叛国之罪。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如今只怕他全尸不保还得背上莫须有的罪名,让他如何对得起列祖列宗! “苏将军!请您早日歇息,为明日备战!”隼副将说道。 苏青看着那人得意的笑容消失在营帐外,不禁黯然。 掀帐出营,又是一日日落,那被染透的血色倒映在他眼中,分外悲凉。 我苏青,以苏家祖宗牌位明誓,助新帝,平诸国,有死之荣,无生之辱,僻结党相连,顺明德贤良,进则先行登高,退则后殿履险,一统万里山河,此誓不死不休! 赤色退尽,天地间一片青蓝。苏青望着大漠尽头,知晓那便是他葬身之处。 终究,落得如此狼狈…… 次日,寰国苏将格外勇猛,银色甲胄在烈日下如同烈火一般,与巫晋大战三百一十八回合后终因后力不济,被巫晋一剑封喉翻下高马,后被巫将坐骑大宛宝驹铁蹄力踏,命丧黄泉。 2 2、重获新生 颈上传来新生皮肉愈合的痛痒感,苏青忍不住想要用手去碰触,手未抬起却先牵连的胸腹一阵灼痛,不禁咳嗽出来,入耳的声音有些怪异,嘶哑如同气流通过。他睁开眼,首先跃入眼底的是床梁上金黄两色图腾,略一思索不禁皱起眉。 苏青察觉到身旁立有一人,那人见他醒来并没上前问候反而疾步走出。听声音似是女子步伐。 苏青想要坐起,无奈身体痛乏难当,体内真气受阻,他只知道脖子上被缠上了厚重的伤布,身上也多处负伤。 思起前日一战,他仍心有余悸。传言巫晋乃巫国第一武将,三岁执枪,五岁上战场,十一岁便力取敌军首级,十四岁驰骋沙场至今未有败绩,原来传言所言非虚,巫晋本人更比传言果断勇猛三分。 当两人比拼过三百招时,他已是脚步虚浮端枪不稳,反观对方仍游刃有余,处处掣肘招招制他于下风。 只是他不明白,那封喉一剑何以未能取他性命?那一役之后寰军该当如何?他如今又身在何处? 未等他思量个明白,门外边传来脚步声,一步一步沉稳厚重,一听便知来人内力极高绝不在他之下。 “苏将军,伤势恢复的如何?”声音清朗语调高昂,尽管与战场那次的吼声极为不同,苏青依旧瞬间辨识出来。 是他?怎么会?他怎么会在自己卧房?不对,这里并非寰国境内,而是自己被敌军掳了去! 甫一通透自身处境,苏青双手猛拍床沿,借以外力使自己翻身跃起半蹲于塌上摆出防范的姿势,然而尚未蹲稳胸腹及腿膝处便巨痛难忍,他不得不单膝跪下,单手托地撑起身体。 “苏将军,你外伤未愈,又受了极重内伤,不易动气,快快回去休息吧。”巫晋见苏青这一番动作,急忙说着,眼角瞥过旁边侍立的侍女,那侍女便立刻走上木踏,扶起苏青上床。别看她一文弱女子,扶起苏青却丝毫未显吃力。 苏青挣扎不得,开口便说:“喔啊啊哈――”本想开口质问巫晋为何没在战场上杀他反而掳他救他,可话一出口便成了不明不白的粗哑糙声,他惊得又屡次开口欲语,却说不出意思明晰的话语,身体上的闷痛接连不断的袭来令他疲惫不堪最后只得作罢。 侍女见状,食指中指置于苏青喉下右侧一分处,后冲巫晋点点头。 巫晋随即笑道:“苏将军莫急,你被我那一剑伤了喉咙,近日来无法言语,倒也不妨事,想来过阵子会恢复的。但是你身体上多处受创内力损耗极重,当注意修养才是。至于你为何会在这里,待你身体稍好些我自当告诉你,请你注意身子好好保重要紧啊。” 一阵静默过后,巫晋见苏青并无大碍,起身说道:“苏将军能来敝府做客,实乃小王三生有幸,但眼下小王还有些烦琐事要处理,要先告辞了,礼待不周之处还请见谅。”望着躺在床上的苏青无奈的闭上眼后,他斜眼看了床旁侍女一眼,又笑道:“这丫头手脚伶俐心思细腻,苏将军有事尽管吩咐就是,千万别客气。”说完又望了床上那人一眼,转身离去。 “青儿,吾儿,将帅之才。” “苏卿,苏卿,寰国之福将。” 从百姓父兄,到天子诸侯,每个人都认为由他统领三军定能强国兴寰,可没人料到他能有如此下场吧。 死便死了,即便回到大寰的是一g黄土,他亦是死在马上,疆场上。可如今呢?被巫晋以上宾之礼相待,传回寰国便彻彻落实了他通敌叛国罪名,通敌叛国,株连九族。 苏青缓缓转头,看到门外青石板上啄食的雀鸟,心微微平静下来,只盼新帝看在苏家三代忠良,放过他唯一亲系外祖母一族,实在因为他久不与那边联系,已经完全陌生了。 修养十日,苏青已可下地走动,只是喉伤未愈,依旧无法言语。平日有需要他就将要求写在纸上,自然有下人帮忙打点。晋王府上下待他皆十分礼遇,首次见面时则行整套尊礼。 期间巫晋来探望过两次,他见那人神色坦然笑容爽朗,不似传言所说那般属奸诈之徒,便不再闭目以对。 这日他感觉身体大好,已可稍运真气,便多走了几步。穿过回廊时恰好遇见巫晋从府外归来。那人抬头见他,立刻便报以灿烂的微笑,急忙忙迎过来。 “苏将军今日气色不错,想必身体也大有好转,恰好小王下午无事,不如由小王带你逛逛我们巫京尽尽地主之谊,总不能让你白来巫国一次。” 他见苏青垂眸不理,不由劝说道:“苏将军难道不奇怪为何我会救你回来吗?”见对方果然带着疑问看过来,便朗朗笑道:“哈哈哈,苏将军不必心急,小王既然答应了要让你明白,自然会将此事来龙去脉告知清楚,不过此处实在不是说话之地,不如这样,午后未时小王在此等候将军大驾,我们另找一处详谈如何?” 伸手不打笑脸人,苏青再是冷漠以对也架不住巫晋此人热情好客,况且他又确实想知道其中原委。犹豫一番终于点了点头。 “来人,送苏将军回上院。苏将军,请。” 苏青可以感觉到,直到他拐进内院,身后目送之人才转开视线,心思百转,也不知到底该如何应对,只好等待对方给予答案。 巫国不愧是南方最强盛的国家,民生富庶百姓安居乐业。而作为巫国京畿之地的巫京更显示出了他国少有的繁华景象。 巫晋带着苏青从主道上穿过,来到郊外一处山亭之中。 巫晋先让苏青坐下后,又着人拿来笔墨纸砚伺候在他身旁,随后才坐到他侧身处,说道:“苏将军有何疑问不妨写下来,小王知道的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苏青略一斟酌,便伸出右手执笔,左手扶起袖口,低头写道:“晋王为何要救在下?” 他的字,字字端正华美,字如其人,脱下一身战甲便丝毫看不出在战场上,是个如何操权挥兵杀伐狠决之人。 巫晋拿过苏青的字,先赞了一声好,随后道:“实不相瞒,小王对苏将军早有耳闻,一直想要拜会,却苦于没有机会。这次若不是无意中得知将军大难,也不知这一见要拖到何年何月。至于为何要救,以将军为人,谁会舍得不救呢?” 苏青扬起头,眉间微蹙双眼眯起看向对方。对方坦然迎视让他探不出话中真假。可对方那句话他却不信,救下敌军将领那可不是只依据平日为人便可决定的,此事牵扯甚广,况且那句‘无意中得知’实在是包含了不少含义。 然而那滴水不漏的表情却让他丝毫也查探不出对方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巫晋此人实在深不可测。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各位亲朋好友支持 有人的捧个人场没人的捧个鬼场 q(s3t)r 3 3、悲痛欲绝 “晋王打算何时放苏某离开呢?”苏青提笔又问。 巫晋像是被这个问题给难住了,歪头想了又想,最后为难的说:“倒不是小王不放,但是怕小王放了人,苏将军反而无处可去。” 苏青身体一震便愣怔当场,对方还怕未解释明白又道:“当日你生命垂危悬及一线,小王苦求皇兄留你性命,交换条件便是要将你生存之事瞒下。如今寰国上下恐怕无人不知苏将军的死讯了。” 苏青一听便觉胸中气血翻腾,似是将水撒入油锅般煎熬着,又听对方道:“寰帝也是重情义之人,得了你的死讯,竟在文武百官面前泪流不止,一日未曾用膳。后将你平日衣物厚葬在陵园,缨枪立于墓前,建起陵园唯一一座衣冠……”冢字还未出口便感觉脸旁夹风带雨之势劈过来一掌。 巫晋大惊,忙翻手硬接,同时听见如受伤猛兽一般的哀号声传出,那声音凄楚悲怆响彻在旷野之中,令听者亦觉得悲绝。 苏青万分悲痛之下也不管眼前是何许人,只知其为罪魁祸首,若不除他难消心头之恨!身前衣衫被窜走的真气震裂,招招狠决的向眼前人使去。 巫晋见他发狂,不得不一掌推过去,眼前那人原本内伤未愈,如今心境大乱之下竟也不躲,硬生生受了下来,下一刻便不支跪地,口中鲜血喷溅而出,抬起头来眼中血丝遍布,便那么恶狠狠的瞧着巫晋,恨不得喝其血啖其肉的模样霎是骇人! “苏将军!苏将军……”明明是耳旁传来的声音又仿佛从河流彼岸飘荡着的,似梦似幻。苏青眼前一暗便昏了过去。 待他转醒时,已是日落时分,天边的云霞犹如大战前夕那一日,血一般模样。 思及巫晋日前所言,心中不禁苦痛交加,伤心欲绝。 他人生前三十年平步青云,如天之骄子一般,便是放眼天下也少有的年少有成,帝君宠信。可先帝一去,他便如无根浮萍一般失了依仗,短短两年便落得如此下场,究竟是他命该如此还是他本不该锋芒毕露惹新帝忌惮,又或是他只得先帝垂青本就无才无德合该如此! “苏将军,伤心事莫再想,伤了身子平白辜负了我王一番好意。” 是那个一直侍奉他的侍女,一句话夹枪带刺,可听出此女对他极是怨恨。 也不知是刚刚那番想法还是被这句话冲撞的,苏青只觉喉间腥甜不禁撑首歪头又吐出一口血来。 “大胆奴才!是谁准许你对苏将军如此无礼!拖下去,斩!”门口突然传来巫晋怒极的声音,苏青耳中嗡嗡作响,却独独对这个声音敏感异常,腾起身踩着床榻手握成爪便直直抓向巫晋咽喉。 巫晋不急不慌横肘挡在喉前,另一只手顺势抽下腰间墨玉色腰带缠在苏青腕上,弯身将人背起放在床上后,足蹬床壁翻身凌空跃起,再看去时已如刚刚出现时的样子,只是衣衫略有不整,而苏青则仰躺在床上咳嗽不止。 之前那个侍女已被闻声而来的侍卫拖走,立刻又进来衣着相同的侍女,无须巫晋吩咐便忙走向床前,解下苏青腕上缠的腰带恭敬的递到巫晋手上,又回身帮苏青将身体扶正后便出去请大夫来。 “苏将军,刚刚小王多有得罪了,但身体为重,切莫因一时想不开耽误了身体康复。” 苏青并不理他,顺了口气猛的一掌拍向床沿,床便应声寸寸碎裂开来,他整个人也被埋进了木屑纱帐之中。 “哎。”巫晋叹了口气,走上前翻开凌乱的碎物,露出苏青红如滴血的脸,那人痛苦的蜷缩在废墟之中犹如初生婴儿一般,眉头皱的拧在了一起,大口大口的吸着气。 巫晋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切,许久之后眼中闪过一丝茫然,随后便听见身后传来声音。 “奴婢来迟,奴婢该死!请王爷远离此脏污之地。”进来的侍女一看到巫晋蹲在床榻废墟之前,脸色瞬间惨白,跪在门口一动也不敢,跟着进来的大夫也抖着身子随着一起跪了下去。 巫晋也未说话,转身便向外走。直到他出去好一会,屋内两人方才如蒙大赦般呼出一口气,后立刻上前将苏青扶起,送入隔壁房间仔细诊治起来。 巫晋拐出上院,未抬眼便将手中上好的腰带扔入水塘中,抬脚离开。死寂的水塘片刻间如沸腾般掀起水花,很快又平静下去,那条腰带就如从未出现过一般彻底消失不见。 苏青这一折腾,便又缠绵病榻许久。他本不是体虚之人,从前历经战场洗礼,一身钢筋铁骨结实耐打,可这一次重伤却损了身体根基,一个月下来喉伤反复不好,身体也消瘦下去,面容愈渐憔悴,下巴削尖一般,整个人清瘦的少了从前的戾气反而有了些出尘气息。 自从那日毁塌之举后,巫晋也来探望过数次,只是为防他再伤身体并没进房,只在窗口望着他,他也不理,有时这一望便是半日。 这一晚,苏青觉得体内气息通畅了些,便走到窗前推开窗,望着那轮银盘出神。 他不知该何去何从,也不知该怪谁,甚至不知此身是何人,天地之大竟无他苏青容身之地。他想逃,可逃往何方?何况他既未死,便有职责在身,那一日在先帝面前的誓言犹如看不见的绳索,将他捆绑着挣不断逃不脱。那一字一句铮铮誓言言犹在耳!可要他命的正是他誓死效忠的寰国,他该如何?又能如何! 低叹一声,头顶明月犹在,他却已不再是从前叱咤风云的苏青,这么一想着周身便被一股悲凉之气笼罩。 耳旁发丝牵动,苏青侧身躲过一枚暗器,沙哑的声音竟破喉而出,他大喝一声:“什么人!” 随后便见铺天盖地的暗器漫天洒下。“梨花针!”苏青大惊,来不及掩上窗翻身便向床底滚去,同时伸手扯下床旁纱帐旋转挡下数枚暗器攻击,后又抬肘撞下一块床板挡在缝隙处。 这大梨花针共一百一十二枚,因发射之时伴有秫秫雨声威能奇大,又名暴雨梨花针。 苏青捂着左肩不禁骇然,尽管他提早发现暗器袭来却也不能完全躲过,左臂上竟中了一排共三枚梨花针。 何人要他性命?首先进入他脑海的便是巫晋。两人原本便属死敌,对方本就没有救他的道理,要他性命还差不多!可那人命人照料他一月有余,怎会在他身体好转时才来杀他?若不是他,又能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儿子们,你们可知为娘有多爱你们,你们何时能活过来跟为娘说说话呀…… 4 4、心死 一轮暗器偷袭过后,庭院中骤然热闹起来,兵器交戈撞击声不断,喊杀声渐起。苏青听见有人破门而入,便掀开床板抓起帘布与来人缠斗起来。 “是谁派你来杀我,说是不说!”苏青回手扯紧勒住对方颈子的帘布逼问道。 那人见击杀苏青无望只闭目等死,不欲吐露半个字。 苏青抽回当做武器的帘布,反身将人置于膝下,单腿狠狠定在那人下颌,直到听到‘r’一声颌骨碎裂,那人疼痛难当依旧闭口不言。苏青起身一脚踏在那人□,地上之人瞬间疼的嚎叫出声。 “还是不说?”苏青待要再踏一脚,突觉异样,只见那人口腔开合,似是要咬舌自尽,他去阻止已是不及,心知无论如何怕是都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消息了,正可惜间,便见一柄长剑抵在那人口中,那人咬舌未遂却咬在剑刃上,顿时唇开肉裂,鲜血汩汩而出。 “苏将军,若你信我,将此人交予小王处置,小王定能让他开口。” 苏青抬头看去,只见巫晋一身白衣,黑发如墨倾泻在肩微有凌乱,不若白日里衣衫整齐,似是从床上起身便急急赶过来。苏青不语,只背转过身,之后便听那人高声道:“来人,将此人押入地牢,严加看管,不许他自尽!” 数人得令带人离去,屋内便只余他二人。 巫晋见苏青依旧不愿理睬他,正要离开,眼角瞥见那人左侧地面一滩鲜血,且血迹还在扩大,向上看去便见到那人肩臂伤处,眸色瞬时暗下去。 即使背对巫晋,苏青也能察觉到那人浓重的煞气,正不解中,便听身后人以更高的声音说道:“传大夫来!上院侍女护主不利,拖下去斩!灵侍,你进来!今日起由你照顾苏将军饮食起居,若他再有任何差池,为你是问!” “是!灵侍明白!”清脆的女子声音立刻答道。 苏青一愣,转过身去。他知道灵侍乃巫晋近身四常侍之首,无论能力与功力均是万中无一,巫晋竟将此人放在他这个无用之人身边,只为了怕他再有闪失? 苏青想不通,蹙眉看着巫晋,巫晋退去腾腾杀气之后见他不解的视线反倒轻声笑了,道:“苏将军,我知道你定是对我不放心,或许认为此次偷袭为我所策划,不过日久见人心,我巫晋不屑作此宵小之辈。只望苏将军能够早日解开心结,别再怨恨小王。” 苏青甩开衣袖,鼻中哼了一声侧过身去便不再理睬。不久便听见巫晋离开的声音。 不过两日,正当苏青认为巫晋从那人口中得不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时,竟有人来报,说晋王在后殿审那刺客,请他一去。 苏青跟着灵侍向后殿走去,并未寄太大希望。从那日他亲自问话的情形就可看出那人定是死士,自古以来死士便是吐口最少一族,区区两日便叫人开口咬主子,怎么能够? 他刚踏进后殿,巫晋便起身迎了过去。毕竟有事相求,苏青也不好总是拳脚相向,对于巫晋指给他的椅子不屑一顾,却也没再令其下不来台,站在一侧,拿起备好的纸笔在纸上写道:“他说什么了?” 写完他便转身去看刺客,发觉短短两日,他竟认不出这是那个偷袭他之人,形如鬼魅一般骇人,身上衣着倒是完好,可从稍敞开的领口便可看到里边已是白骨在外,没了皮肉! 巫晋看了那字一眼,便对刺客道:“苏将军问你受何人指使,说!” 被人缚住双手跪在地上的刺客听见他的声音,身体竟颤抖不止,真的开口,说道:“寰帝。” 苏青闻言不自觉退了一步,手扶着身后木椅把手稳住身体,摇头道:“不可能!” “寰帝曾暗令,先帝密旨,苏青死后肉身要葬在先帝墓陵之内。”那人原本被苏青压碎的颌骨也不知被如何拼接,皮肉上遍布丑陋的走线疤痕,却无损出言说话。 苏青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你放肆!胆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话,本将要……本将要……”苏青一手附在不受控制大起大伏的心脏处,一时气得说不出话来,他生平最是仰慕先帝,自然容不得他人说其半句诋毁言语。 巫晋看了灵侍一眼,灵侍立刻走到苏青身后,纤手柔柔的抵在苏青后心处,缓缓输入些真气,慢慢帮他顺气,一边说道:“苏将军,莫气坏了身子。” 苏青右手发狠,一把抓碎了木椅扶手,环视了后殿内众人一眼,提起一口真气便飞身掠出殿外。 苏青飞掠许久直至身体无法负荷,才在一棵树下停下来。 那人定是骗他的,一定是巫晋教他那样说,借此来羞辱他! 他钦慕先帝,先帝也视他如知己,可两人只为君臣。自古哪有君臣合葬,那是,那是……只有无所出的妃嫔和娈童男宠才会陪葬在帝王陵寝五里外。帝王墓陵内是更是根本不许非皇室血脉之人踏入的,死人也不可!先帝又怎可能要他苏青死后肉身陪葬! 想要假借寰帝之名刺杀他,何不找个说得过去的借口,巫晋当真如此愚蠢? 还是新寰帝恨他至极,想到如此恶毒的殆计…… 苏青一时迷惑,不知此事到底何解。 此时身后传来灵侍的声音:“苏将军,随妾身回去吧,否则王爷怪罪下来妾身担当不起。” 一字一句不卑不亢,可听在苏青耳中却顿觉讽刺。苏将军?他这鬼样子,还哪里是什么苏将军! 苏青仰天大笑,却笑不出只字片语,思起先帝谆谆教诲,不禁涕泪纵横。 “卿,烨儿对你有些误解,可你若遵照誓言辅佐于他,终有一日他会发现你的好。” 这一刻,他发现他是那么想随先帝而去,若人生在世无人欣赏空有折磨,留这皮囊又有何用!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今天的份,亲们平安夜快乐!!! 5 5、解开心结 灵侍瞧见苏青眼中一抹决绝之色,暗道不妙,只见那人扬手便要朝天灵盖劈去,竟是要自尽!她刚提气去阻止,就感觉身旁一股劲风袭来,刮过她脸颊便向苏青方向袭去。 “啊!”苏青顿觉右臂犹如被毒蛇猛咬了一口,瞬间便麻木的失去了知觉垂掉下去,他茫然的看向灵侍方向,发现对方姣白的面容上慢慢浮现出一道红痕逐渐开裂直至深可见骨,血液争相涌出。而她身后则站了一名高大的墨袍青年,长发飞起面色狠戾,怒气腾腾的看着他。过了半盏茶时间,那人周身气势才渐渐缓和下来,慢慢朝他走去。 “你为何想不开?”他问,语气有些僵硬,显见还是在气头上。 苏青那只被劲气击中的手臂不自然的垂落,他低头苦笑了一声道:“我侍奉的君主恨我,我保护的臣民杀我,试问我苏青 恋耽美 分卷阅读2 苏青 作者:绫部若樱 这世间还有何可留恋!不如一死,一了百了,遂了大家伙的愿,断了忌惮我之人的念,想必这世上也不会有人会想念苏青这个人,咳咳。”这是苏青自开口以来所说最多的一次,喉内痒痛令他止不住咳嗽,反复开愈的伤口令他声音淡哑,却也无损原本清透温纯的音质。 “谁说不会?”这句话巫晋说的极为柔和,与他平日昂扬爽朗的音调不同,带着低低的蛊惑。他执起苏青右手,中食二指顺着那人手臂上推,及至肩肘时轻轻用力,便将苏青那只手臂接好,握着苏青的手又道:“我会想念你。” 苏青被他专注的视线望的愣了神,回神后一把抽出被对方握住的手,退了三步,警惕的看着他。 巫晋倒也不恼,扬声大笑道:“误会误会!苏将军定是被方才刺客那番话给吓到了,你放心,先不论他说的是真是假,小王可是不会将主意打到将军你头上的。” 苏青想起刚刚自己过激的反应,一时也有些尴尬,叹气一声抱拳道:“刚刚是苏某小人了万望见谅,还有,谢谢你救苏某一命,我……只是一时想不开,那种傻事我断不会做第二次了,请王爷放心。”苏青说着便错身朝来时的路回去,脚步有些匆忙,想来是想快些逃离刚刚自己制造的尴尬气氛。 回到卧房,灵侍递给苏青一杯清水。 苏青接过喝了一口,水至喉边又吐了出来,舌尖尝到了一丝丝腥甜。 灵侍看到那水中有血丝,便递过去纸笔,说道:“苏将军,您说话不便,若有吩咐还是写下来吧。” 苏青挥挥手让她出去,自己坐在床前闭目静思,这一想便想至天色暗下来,他依旧对前路充满迷惑。 “苏将军!”窗外传来声音,不用想便知是谁,那人声音中难掩孩子般的兴奋,说道:“今日是巫国灯节,小王去求了皇兄,他特别允许我带你在巫京城内逛逛灯市。” 苏青睁开眼,望着纸窗外那个模糊的黑影,心中矛盾重重,不知道这个人留他何用,如今的他,还能有什么利用价值呢? 他推门出去,见巫晋正背对着他,双手负后提了一只橘黄的花灯,听见他出来便转过身,笑道:“苏将军今日终于肯理睬小王了?哈哈哈。”说笑着便将手中灯笼递过去。 苏青并没有接下来的想法。巫晋眼一转,闷笑一声收回被人无视的灯,对身旁灵侍道:“去给苏将军找来一件披风,本王要与苏将军去灯市。” “王爷,你可否如实告诉苏某,你想从苏某这得到什么。”坐在宽敞的辇车中,苏青提出心中疑问。 “将军想太多了,小王只想与你交个朋友,并无他求啊。”巫晋无辜道。 既然巫晋还是不说,苏青也无法继续追问,起码暂时看起来这个王爷对他倒也不薄,以后至多便是拿他这条不值钱的命来抵便是,这么想着,他倒是能稍稍接受一些巫晋对他的好。 两人下了轿辇,便沿着灯市走下去。昏黄的烛光透过五颜六色的彩纸倒也映透出斑斓的颜色,各种形状的纸灯凑在一起,真有些眼花缭乱的感觉。 苏青看着看着竟看出了些意思,看着一个可变换图案的灯挪不开视线。巫晋等了许久不见他挪步,便走过去,见他好奇的望着那盏灯,便笑着解释道:“那里边有小纸片,每换一张便会呈现出不同的图案。若你喜欢,本王便将这灯送给你吧。这原本是宫灯样式,也不知是谁传出了做工,弄得满街市上都有此种灯,害的皇嫂嫂们气恼不已。” “我不要。”苏青一听要受人恩惠,连忙拒绝。 巫晋已经摘下那盏宫灯样式的纸灯,递到他手里不容他再拒绝的说道:“拿着吧,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每人手里都有一盏,独你孤零零的多不好,况且我们一会要去将灯挂起来,你不提一盏,挂什么?” 苏青环视过去发现确实只有他手中空空,便犹豫着接了下来。 巫晋朗声大笑,高喝一声‘走’便领着苏青朝护城河边走去,身后侍从则远远的跟着。 河边对岸有数排护城杨树,内侧则种了许多榆树,两人停在一棵枯榆之下抬眼望去。 苏青瞬间便被一树灿烂的景象惊呆了。 两三丈高的榆树枯枝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纸灯、牛皮灯,繁复耀眼,飘摇欲坠,仿佛是传说中天宫里的树灯,微风吹过,伴着沙沙的脆纸碰撞之音,美不胜收! “好看吗?”嘈杂中,唯有巫晋的声音传入耳中。 “好看,我从未见过如此美景。”苏青忘我的说着,贪婪的看着那一树美景,舍不得稍稍闭眼,直到眼角酸疼的流出热泪,也不忍放开胜景。 “活着,便年年都能见到,若是死了,只能留下悔恨而已。记得小王十七那年上战场与漠军对战,三倍强兵直抵我营,那时我就想若不能再见树灯美景,我死不甘心!”巫晋说着接过旁人递过来的竹竿,挑着自己的花灯想要挑个好地方放置,随后锁定一处,放了过去。 接着他又将苏青手中八角宫灯挂在竹竿顶端递给对方说:“你自己来。” 苏青茫茫然的看着手中的竹竿,又看着竹竿顶端那盏光色稍白的宫灯,不觉低笑出来,随即便开怀大笑,猛跺了一脚高声道:“好!说得好!若不能再见此美景,我死不甘心!死不甘心!” 巫晋见此情景,也弯起了唇,垂下眼眸。 苏青绕着那颗榆树走了一周,也没找到能挂的上的地方,正思索间,便觉耳旁一热,那个人特有的声音传进来道:“我来帮你。” 接着便感觉双手被另一双温暖的手掌附住,身体也像被人半抱在怀,顺着那人的力道过去,竹竿顶端便够在一棵树梢上,突然那人力道撤去,身体顿时冷了下去,还未待苏青回神,便听那人说道:“好了,你看看吧,你就在那里!” 苏青抬头,那盏几钱银子的八角纸宫灯正颤巍巍的挂在树梢,昏暗的烛光一时间耀目起来,像是给他的人生点亮了路,令他心头生出些许希冀来。 回头便看见巫晋也望过来,顿时欣喜的笑对:“对!我就在那里!”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为定期冒泡时间~潜水的孩儿们都向我扑来吧! 6 6、巫十六 “许愿望吧。”巫晋说。 苏青转身看向自己那盏灯笼,随着夜晚清风微微晃动着,朦胧的带着个柔和的晕圈。他呼出一口气,竟虔诚的合十双手,真的闭目许起愿望来。 “苏青愿望有三,一愿列国纷争有束;二愿寰君治国有术;三愿百姓终年有粟。” “说得好,那你自己呢?” “区区小人物一个,何足挂齿。”苏青自嘲。 “这是你的愿望,都不要加上自己的事?你难道没有什么……想做,或是觉得应该去做的事吗?”巫晋眯着眼问道。 苏青摇摇头,不知道对方在试探他什么。 巫晋直直的看着他,随后叹息道:“失你,乃寰国恸事。” 两人站在河边,看着旁边的侍卫将火架在枯榆树下,一数的灿烂便慢慢消逝,直至枯榆燃尽祈愿的人群散开两人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苏青心气顺了,身体自然恢复的更好些,平日里饭量见长不说,尖瘦的脸终于见了些肉,见到巫晋时也多了些笑模样。 “你在想什么?” 听见声音,苏青抬起头见巫晋不知何时站在窗前,笑眯眯的低头望着他。对方也不待他回答,转身做出牵拉的动作,同时语调轻快的说着:“看我给你带来什么?” 苏青望去,立刻觉得眼前一亮,忙推开椅子开门出去。见到门外那匹高马便面露欣喜,极是喜爱的抓着马鬃,绕着首高九尺的良驹欣赏不停。那马足不践土,色如霜霁,双目如炬,一看便知是匹宝马。 巫晋见他看马比看人亲,忍不住呵呵笑了,说道:“这是西域贡马,振鬣长嘶,万马皆喑,放在皇兄的马场里埋没了可惜,小王已有爱骑萧稍不忍再纳其他,不过料到苏将军会喜欢便求了来,送与你。”说罢将手里的缰绳递过去,怕苏青拒绝忙又补充道:“收下吧,当做你康复的礼物。” 苏青本不想受人好处,可这马实在令他爱不释手。他做将军数载也未能寻得如此良骑,今日有人直接送到他面前,他又是爱马之人,犹豫片刻便点头笑纳,从巫晋手中接过马缰,同时口中赞叹不停:“好马,好马!” 巫晋见他收了,便道:“苏将军喜欢便好,今日风轻,我们出府赛马如何?”得到苏青首肯,便叫人牵来萧稍,与苏青并行出了晋王府。 出了王府两人便同时侧身上马,马蹄轻踏,朝西郊外走去,行至繁华街市时,两旁百姓夹道恭送,可见巫晋在巫国民间声望极高,那人与百姓也没有一丝疏远,有人与他说话他便停下细心听着。 走走停停半个时辰两人才出了巫京城。 巫晋拉着马橛子指着远处密林深处一颗参天古树说:“那里再见,如何?”他说完,转头望着苏青笑。 苏青看了那颗树一眼,俯□贴在马背上温柔的梳理着西域马的鬃毛,后又抬起身子笑着对巫晋点了点头。 和风拂过,两人发丝微扬,相视的笑容里皆多了几分柔和与欢喜。 巫晋首先抱拳道:“那小王就领教了!”后侧夹马腹,掉转马身高吼一声:“驾――!” 两人一同挥鞭策马,一黑一白两匹世间绝有的宝马便同时射出,仿佛要踏下空中飞羽一般,奔驰而跃,凌空腾起。 苏青只觉得这一生从未如此快意过,心脏中血液喧嚣似乎要将他淹没,呼啸而过的劲风犹如利刃划过脸庞,拉拽着耳旁的长发,衣襟昂起猎猎作响,绿树都如有了生命一般从他眼前跳开,林中的鸟儿也被他狠狠甩下,天上地下唯他一人的感觉令他觉得他确实还活着,不为大寰,不为先帝,不为父兄,只为他自己。 这一瞬间,他豁然开朗,从前看不透的事也慢慢放了下来,当知这世间如此美好,他苏青一届凡夫俗子何苦对自己要求恁高,搞得一身狼狈不堪。 黑与白之间距离始终不过一丈,巫晋还有空回头看他一眼。 前方林木愈渐浓密,马背上颠簸的两人不得不分别掉转马头朝左右两方闪去,速度却丝毫未慢,两人偶尔穿过重重遮挡相视一笑,便继续策马疾驰。 渐渐接近那颗古树,两人也都发了狠般猛扬短鞭,互不相让。直至十几丈处苏青才看清这颗树竟是一颗古榕,独木成林郁郁葱葱高耸直入云端。 此时只听见前方萧稍长嘶一声,再看过去巫晋已经到了树下,见他单足踏着马背另一足点在树干上,人竟倒仰着朝树顶踩踏而去。苏青也不示弱,足掌用力便借马镫之力跃上枝梢,足尖轻点直追巫晋而上。 两人一前一后也不知攀越多久终于撑开树冠来到树顶,一瞬间阳光晴好的刺眼,苏青身体毕竟初愈,又经历了心境上的大起大落,有些眩晕站立不稳,此时感觉腰后一只结实有力的手臂将他拦住,向前带了稍许。 苏青抬头正望进一双笑眸之中,那人也在看着他,两人突然忘了身处之地,顶着明日茫茫然的望了许久,直到苏青又站稳身体抬了抬臂,巫晋愣了一下方如梦初醒,见苏青重又站稳身体才收回手臂,欠身道:“将军,刚刚恕小王失礼了。” 苏青微笑着摇头,将被树枝拂乱的青丝拨起,说道:“哪里,刚才还要多谢你了。”声音依旧淡淡的沙哑却温纯柔和,他继续道:“若不嫌弃,就别苏将军苏将军的唤我了,父兄亲友都叫我阿青。” “阿青阿青……好!如此你我便以朋友相称!我在兄弟中排名十六,你就叫我十六吧!” “十六,十六……石榴。” “恩!巫十六。” “若你我早便相识,定是一件快活事!”巫晋不无可惜的感叹道。 苏青学着巫晋的样子,抱腿坐在树冠之上,随他望着远处山峦。“如今倒也不晚。” 两人敞坐在树冠上,巫晋拉着苏青给他讲了许多他巫国的逸闻趣事,苏青也不吝回报的说了些寰国的轶事,直到王府的人寻来,巫晋才带着他爬下树,中途还掏了一窝鸟蛋说晚上回去喝酒做小菜。 抛开政事不谈,苏青对巫晋的印象从原本的摸不透到现在觉得对方很坦诚,他想一个人若真如别人所说的心思叵测他不会这么久都看不出来一丝端倪,何况他现在无权无势,便是曝尸荒野也没人来寻,又能有何利用价值呢,思来想去越发觉得与巫晋投缘,言语间不自觉带了些亲密。 作者有话要说:用你们爱的胸膛温暖我吧! 7 7、结交新友 苏青一早起床神清气爽,只是全身骨头紧绷,想来是身体犯懒太久,便朝灵侍要了把剑打算抻抻筋骨练练武艺。 碍于他曾做过傻事,灵侍只敢给他一柄木剑,并嘱咐苏青万不可伤到自己。 苏青拿到剑,面露赧色,看着灵侍脸上那道两寸长的深疤充满歉意:“灵侍姑娘,苏青一时愚钝让姑娘受苦了,我在寰国有一旧识,他医术绝妙,若有机会见得此人我定朝他要去除疤痕的药来给你。” 灵侍眯眼笑了:“灵侍不在意容貌,只要苏将军看得开便好。” 苏青摇摇头,姑娘家怎会不在意容貌,多半是不想他内疚才这样安慰他,下定主意,若真的有机会联络上韩轻生一定要来那瓶生肌灵药给灵侍。 灵侍见他准备舞剑,便退下一旁候着。 苏青挽了个剑花,接着便迎风耍起了招式。原本是缓慢的动作,柔和伸展间犹如行云流水一般,随后慢慢加快了动作刚柔并济,武风中渐渐夹带凌厉之势,两旁树叶也随着翻舞不停,突然一阵破空之声传出,他的剑法立刻狠猛霸道起来,身体也猛然展现出力道,足下生风,剑身发出破空的锐响。 苏青木剑劈下正待收势,却不料被挡了下来,他抬眉看过去,发现前方侧身站立一人,剑鞘立于肘前抵住苏青木剑,那人黄袍麟冠,朗眉星目,器宇轩昂,袖口襟袍被剑风鼓起,又慢慢飘下,只见他笑着抽出长剑,将剑鞘撇在一旁,又从身旁仆从手中接过另一柄长剑递给苏青。 苏青扔开木剑,左手中食二指慢慢擦过那柄接过来的利剑,欣赏的看着剑身反射出的冷光,抬头看对方道:“怎么,今日王爷要来比剑?” 来人正是巫晋,他将剑一翻转,抗在肩头歪着头笑道:“小王正有此意。” 苏青垂下肩膀无奈道:“你忘了么,我上次正是败在你手下,莫非还要再打击我一次不成?” “你上次使得那杆尖枪我可没看出方才耍剑那番气势。” 苏青闻言重又挥起剑,指着巫晋问:“你不用去早朝吗?” “晚一些无妨。”说着,他摘下头顶麟冠,甩开麒麟蟒袍,剑尖直抵苏青剑尖,严丝合缝,柔声说道:“阿青,不要让我哦。” 苏青弯唇,手腕一转,锋利的宝剑竟如长蛇一般盘绕在巫晋剑身上,再一抖腕,竟一招便将巫晋宝剑夺走,只听哐r一声,剑已落地。 巫晋似是还未回神,难得出现错愕的神情,苏青见状不禁哈哈大笑,直到笑的弯了腰,连眼角都给润成了红色。 许久巫晋才喃喃问道:“这是何招式?” 苏青低身,将地上宝剑捡起,掐着剑尖递还给巫晋,指尖揩走笑出的泪花道:“小伎俩罢了,恐怕也只能对你使这一次。” 巫晋见苏青开心,也低低笑了两声,随后两人均开怀大笑,直到门外理侍来催,巫晋才急急忙忙的整理好冠佩,匆匆离开。走前还与苏青约定要再战一场,雪此大耻,苏青欣然接受挑战。 午时过后,苏青正撑在石桌上出着神,就感觉眼前一暗,便见已经换下朝服的巫晋站在他面前,一身暗红色华服,黑色麟纹腰带,整个人衬得更为俊朗。那人从灵侍手中取过青玉束发冠,向着苏青微微俯□,双手掌心托冠,对苏青道:“苏大人,请穿戴整齐,随小的出府可好。” 苏青只觉得心脏某处被牵动,不禁摇头低笑:“十六啊十六,没想到你是如此调皮之人。”说着便要接过,然而手还未触到,那人却躲开,端着青玉束发冠绕到他身后。 “我来试试。”巫晋说着便拎起青玉冠,笨拙的比划着放置在苏青发顶,撩起那人头顶青丝,盘捋起来。 苏青受宠若惊,站在原地,不知是该阻止还是该任由对方弄他头发。感觉那人手上的热度透过发丝烙在头上,令他觉得不大自然,未几便见灵侍递了根簪子过去,接着觉得有一缕头发被揪的生疼,然后听见那人长出一口气说道:“好了!” 灵侍马上领会,进屋子拿了面铜镜出来摆在苏青面前。 苏青看了一眼便挥开镜子,道:“罢了罢了,既然是王爷的心意,即便丑了些小的也认了。”说罢跟着灵侍笑了。 巫晋放下手中最后一缕发,似乎还在感受那种顺滑的质感,直到那两人都不笑了,才说出了来意:“阿青身体好了,也该多出去走动走动。可你一人出府我不放心,以后若想出门叫上我即可。我今日就带你出去认识位旧友。” 苏青怔住。即使他对巫晋没了最初的敌意,可他还没傻到将巫晋说的‘只是想做朋友’的话当真,他也自知身份,调养身体的这段日子从未做过出逃之举,可这不代表他们俩就真的能成为朋友。 既然不是朋友,巫晋又为何介绍朋友给他认识?还允许他随意踏出王府?巫晋对他过于礼遇,他反而觉得不对劲,这世上不会有如此不合情理之事,对方必定有所求才对。 巫晋见苏青沉默不语,知道他又是起了疑心,也不禁暗自皱眉,随即却是笑了,对苏青道:“阿青,你走是不走,若是过了时辰,我那位朋友可就不开心了。” 苏青放下心中疑问,跟着巫晋出了晋王府。两人来到一间茶楼,走进房角雅间,里边已经坐有一人,那人见巫晋苏青二人进门忙起身迎接,先对巫晋施以一礼,转身又对苏青道:“苏将军,在下严思成,早听闻将军威名想一睹将军风姿,今日听说将军在晋王府做客,便央求王爷带来见上一面,有些突然,没惊扰到将军吧?” 苏青先是看了巫晋一眼,随后转身对严思成回了一礼,客气道:“没有。” 他在寰国时曾听闻过严思成此人,据说是巫国一奇人,也是五年前的文武状元。 严思成介绍了自己之后整个人显得随意多了,将茶点和水摆好后先与巫晋闲聊一番,之后便将话题引到苏青身上。 苏青察觉到此时的巫晋与在王府中的那个人似乎不大一样,尽管也是柔和的一个人,却敛了些气势在里边,令人觉得不好接近。 “什么?你还没问他吗?”苏青从沉思中回过神,便听到严思成说出这么句话。 巫晋看了严思成一眼,暗含警告。那个人的表情便从先前的轻松变得沉重起来,他起身走到苏青身前,轻轻拉扯着苏青前襟直到露出颈项和锁骨,正待继续朝里边看,忽被巫晋给拉到一旁。 尽管对严思成突如其来的无礼感到不解,但苏青更想知道那两人在旁边说了些什么。还未等他凝神去听,那两人便已分开。 巫晋如惯常一般轻笑着道:“别理他,他总是一惊一乍,没个规矩,没吓到阿青吧。” 苏青‘啊’了一声,这才想到衣衫有些乱,拉了拉衣领摇头道:“这倒没有。” 巫晋眼中的笑意消失一瞬,复又回复如初道:“那便好。”也不知为何想到那日自己拉他手腕他急忙甩开,今日别人扯他衣襟他却毫不在乎,如此一对比竟有些不快。 作者有话要说:嘿嘿,还犹豫啥,趁着勤快的时候给我撒花吧q(s3t)r 8 8、阴谋 三人随意吃了几样茶点,聊了些趣事,便见天色渐暗下来,严思成说巫京一大胜景便数夜晚湖岸风光,好说歹说的要带着苏青看看,得到巫晋同意就带着二人去了一家酒楼赏景。 湖边街上人头攒动,灯光摇曳,湖面上波光粼粼,确实有一番热闹景象。严思成带去的那家酒楼内也是黑压压的挤了一屋子人,对侃拼酒的比比皆是。 三人进去后,有许多识得巫晋的,见他来立刻放下手中的营生让开了一条路,甚至有些不知为何急忙结账走人,偶尔有上前来打招呼的,也谨言慎行,不如白日那些街上的百姓来的热情。苏青看的一头雾水,巫晋和严思成二人倒是习以为常一般,并不在意。 三人上楼没多久,严思成说要下楼带个人上来便消失了一会。 靠在雕镂木窗前,苏青眺望不远处水榭上渐隐渐息的烛光,闭目感受着空气中淡淡的酒香和寻常市井生活的气息,时而与巫晋对酌几杯交换几个笑容,过了会才见严思成从楼下上来,身后施施然跟了一人。 那女子一袭粉衫轻纱妥帖的裹在身上,勾勒出完美有致的身材,脸上粉黛薄施,眼若秋水眉黛远山,一看便是倾城之姿,引来旁人不少视线,但见其走到晋王桌旁,便知其从属,这才悻悻收回。 严思成走到桌前,便给苏青介绍起来:“这位是文彤,思成的远房表妹。”说着搓了搓手看了巫晋一眼,见那人不动声色的抿了一口酒,便转身对文彤道:“彤彤,这位就是苏将军了,你不是说仰慕他吗?那就好好仰慕仰慕吧。”说着给文彤挤了挤眼睛。 苏青见那女子望过来,面露窘色,忙起身正了正身旁的椅子拘谨的说:“文姑娘请坐。” 文彤也瞄了巫晋一眼,见那人并未理她,略微失望的坐在苏青身旁,扬起微笑道:“不必如此客气,随我表哥叫彤彤就好,苏将军。” 苏青三十多年倒有一半皆身处战场,回朝所见也只是区区数人而已,何时见过文彤这样仙子一般的人物,本就不善言辞,如今更不知该如何应对。 一桌子人有一瞬间尴尬,还数严思成善活络气氛,叫小二又上来几样菜,紧忙着给苏青敬酒。 苏青喝了些酒,性子放的开些,笑容也多了不少。反观巫晋却与平日不同,不若在府中时时常与他说话,而是与严思成话更多些,那两人倒像是给他跟文彤制造些说话的机会,苏青如此想着不觉笑了,暗道没道理。 苏青听那两人所说多为政事,倒也不好打扰,只好与文彤闲话家常。 “苏将军,不如我们去湖面泛舟吧,今日湖上人多,定很有趣。”酒过三巡,文彤突然指着水榭旁扁舟提议道。 苏青为难的看着她,不好拂了她的意,却也知道自己不是能拿主意之人,便望着巫晋。巫晋倒没什么意见,只缓缓的说了句:“既然阿青喜欢,我们便去吧。” 苏青看到巫晋点头答应后,文彤一双水眸瞬时亮了不少,她望着巫晋那种热切的视线令苏青有些好笑,不知道现在又是怎么个情况,可似乎妾有意,郎无情。 下楼时,他走在巫晋身旁,用手肘顶了顶对方道:“怎么,你们两个要相好,还要拉上我与思成二人作陪不成。”苏青以为他猜到点子上,正等着看巫晋是何表情。 不料那人突然转头看他,瞪圆双目问他:“你说什么?” 苏青笑容僵在脸上,难道自己猜错了?除了他欲自尽那次巫晋发火,还从未见巫晋此时这般薄怒的样子,对方正皱着眉,容颜冰冷,像是他犯了多么不可饶恕的错误一样。 巫晋见自己反应有些过度,慢慢缓下表情,抱歉一声快走几步,拉着严思成离开,留下文彤与苏青二人面面相觑。 泛舟时,苏青就与文彤同乘,船公站在船艄拨着浆。 凉凉的夜风拂过,便能闻见文彤身上若有若无的淡香,甚是怡人。那女子先是垂目沉思了许久,直到舟至湖中,才恢复初见时一般,与苏青闲谈起来。 “苏大哥,你可有回去寰国的想法?”称呼已由苏将军变为苏大哥。 苏青苦笑着摇头道:“我现在这日子就如偷来的,兴许过一日,少一日。我不想费心在无望的事上。” “可文彤听闻苏大哥乃忠国之臣,难道不想回去为自己讨个说法,兴许那昏君也有清明的时候呢?” “他若清明,又怎会派人来杀我,况且……”苏青望了不远处巫晋那艘小舟一眼,苦笑道:“明人不说暗话,即便我想回去,晋王又怎会许?这起码的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 “若是他许呢?”文彤试探的问道。 “那便是纵虎归山。他若许,我定然回去。”他不怕巫晋知道他有离开之心,若说他从未生过逃离之心,想必无人会信。 且不论寰帝如何待他,他也不能辜负先帝遗愿。总之他苏青誓言已出,断收不回来了,辅助新帝,不死不休,若他对新帝再无用处,若新帝能给他足够要他命的理由,那就让他取他这一命又何妨?可全部前提皆是巫晋许他离开。 “难道你从未有过此后留在巫国的念头?兴许我们巫王会重用你。”文彤又问。 “……你不懂。”苏青起身,站在船头,迎着拂面的清风负手而立。 他的身份敏感至极,巫晋能够留下他已经令他倍觉惊讶,他只等巫晋出招,他接便是了,效命巫国,即便他想,巫王也不会那么傻得收下他的,况且他绝不会背叛先帝,背叛寰国。 文彤望着苏青,突然觉得那个背影无限寂寥,又仿佛那个人随时都会乘风而去一般。想起巫晋曾吩咐自己的任务,竟觉得心有不忍。 巫晋见苏青仰立船头,也跟着站起来。 严思成立刻抓住他,道:“我看他不像会做傻事之人。”倒是这巫晋,不若平日沉稳,生怕那人发生一丝意外一样。 “你懂什么?”巫晋甩开他,一眨不眨的盯着苏青,仿佛只要那个人有轻生的动作,他便会立刻赶过去救上此人。 在与苏青接触的这段日子里,他也有些明白那个人,那人心事奇重,稍有不慎便会令他消沉,甚至让他放弃生存的念头。 “他现在还不能死,无论如何,本王都要让他活下去,而且,他要比任何人都想要活下去!”即便将来有人要他性命,不论那人是自己,亦或是寰帝,他都绝不会放弃生命。 他要苏青比任何人都渴望生! 作者有话要说:我会这个表情啦哈哈~(rq)/~ 新文好萧条……我就知道开古耽正剧会是这种结果~(rq)/~表情乱入! 9 9、遇伏 木舟靠岸,苏青扶着文彤登上湖岸,严思成踱过来笑眯眯的对苏青抱拳道:“多谢你照顾文表妹,她没给你添什么麻烦吧。” “没有,文姑娘性格如此恬静怎会惹麻烦,”苏青看着远处的巫晋,继而转头又道:“天色不早了,苏某就此别过吧。”说着便向巫晋方向走去。 “过些日子让王爷带你去我府上,由思成来好好招待将军一番,可好?”严思成在后边大声说道。 苏青笑而不语,听闻身后那人又说:“我已与王爷打好招呼,将军不必顾虑。” 巫晋见苏青走到身前,转身同向而行,直到走出人群,入了去往王府后院的巷道,才问苏青:“今日过的如何?可还开心?” “开心,”苏青说着歪头看向巫晋,和声笑着:“严思成此人豪爽痛快,当引为知己。” 巫晋不置可否,“那么,文彤呢?我见她对你有些好感。” 苏青奇怪的看了巫晋一眼,倒也直爽道:“好感我倒是没看出来,文姑娘如此美貌怎会寄情于在下。”她倒是似乎对你有些好感,苏青暗暗加了一句。 恋耽美 分卷阅读3 苏青 作者:绫部若樱 也不知巫晋在想些什么,一路上两人再无谈话。 拐过巷尾,两人齐齐停住步伐,巫晋向前踏出半步,将苏青护在身后,低声道:“小心,注意周围。”说话间,灵侍也跟上来,背对二人警惕的望向四周。 苏青皱眉,巫晋为了表示给他足够自由的诚意,并没有带他人出府,三人走倒确实比浩浩荡荡的大队伍轻松不少,况且在巫京城内又有谁胆敢将主意动到晋王头上?想来又是寰国派过来的刺客。 丈宽的巷道内一时间只能闻见树叶擦过的声音,接着便看见十几条黑影闪现,寒光闪闪的刀刃晃过,竟将狭窄的巷子映照的明亮起来。苏青三人唯有灵侍带着武器,她将手中利剑递给巫晋,又从腰间抽出软鞭,与数名黑衣人缠斗起来。 那些人目标明确,手法凌厉,招招皆向苏青使去,巫晋挥剑砍过,一条黑影便映着剑光倒下,苏青毕竟战场出身,即便没有武器傍身,依旧自保有余,况且巫晋时时护他,倒也没有危险。 兵刃交戈碰撞声不断,转眼月已从中空移至梢头,黑衣人仗着人多依旧未有退走的打算。 苏青扼住一人咽喉,正要一掌捏碎,却听那人口中急道:“苏将军!” 苏青稍一犹豫,便见那人一手拧住他手腕,一手扬起弯刀朝他身前斜砍而下,正在苏青躲避不及之时,旁边突然传来一声“苏青小心”随后飞至一人,拦臂护住苏青,要硬替他挨下那刀。 苏青眼疾手快,一见是巫晋,忙揽着他急退半步,弯刀便从巫晋左肩划过。他从巫晋手中取过长剑,再不犹豫的向前方黑衣人刺去,一剑封喉,可替他挡剑之人仍旧不可避免的伤到了皮肉。 “十六!”苏青看那人左肩鲜血涌出,立时心急,但刺客并不给他喘息时间,反倒趁着他心急之时围攻过来,苏青咬牙,两步踏到墙上,飞身掠起,将怀中巫晋甩出道:“灵侍,接好!”接着便见巫晋腰间卷了两圈鞭绳,被灵侍带了过去。 苏青没空去看巫晋过去后两人情况,只将右手长剑握紧,沉出一口气,眉一皱神色立刻冷凝下来,周围气息仿佛有了生命般围绕他周身旋转起来。 他周身六名黑衣人见此不敢妄动,只紧紧盯着他,待有破绽立刻取他性命。 只一眨眼的瞬间,便不见苏青身影,待众人感觉头顶微有凉风吹拂时抬头去看,便见那人舞着已看不见剑身的剑花带着轰鸣的声音与不绝的气势一剑倒刺下来,那围攻苏青的六人甚至连招式都未识出便应声倒下。 那阵清风过后,窄巷两旁青石砖面上竟现出寸深的刻痕,犹如疾转的利刃刮过。 剩下二名黑衣人见状,均有了退意,似是才意识到面前之人是战场上万夫莫开的将军。苏青又怎会如他们所愿,一步一步接近,表情还如方才那般煞人,面容冷峻,看蝼蚁一样看着那二人。 “苏将军……”一人开口,想要求饶。 “我不是你们的苏将军,既然寰烨一定要我性命,我便与他划清界限。从今以后,寰国再无苏青此人!”说罢一剑挥下,那二人均眼也未眨便跪伏在地,生机尽绝。 灵侍震惊的望着苏青,仿佛不认得此人一般。 巫晋倒是早已料到苏青剑法高绝,却也没想到能瞬间便制伏那六人,便是连他也没看清那到底是何招式。自与苏青比剑那次,对方半招未出便挑落他的剑,他就知道苏青剑法绝非一般人可比,那堪比岩石硬度的宝剑在他手上竟如无骨一般,该要是何造诣才能入此境界? 苏青收回剑,走到巫晋身旁,眼中有着毫不掩饰的关心,他问:“怎么样?没伤到筋骨吧?” 巫晋摇头,手伸到苏青面前,那人躲了躲,他倒也不在意,执意又向前靠了靠覆在苏青面上,帮他将腮边血迹抹走,不知为何竟叹了口气,然后看着苏青温和的笑道:“没想到阿青如此厉害,这我就放心了。”他眸如幽潭般映着月色,弯弯的眼角满是笑意。 苏青见他并无大碍,这才放下心来,不知不觉的从灵侍手中接下巫晋,扶着对方朝晋王府后院走去。 苏青仰在床上,双手枕臂,不知为何竟患了失眠。他平生经历事情不多,然多数均为战事,他可数日内不眠不休的将时间耗在战争上,也不觉丝毫疲累,可一旦换了别的事就经常令他头痛。 譬如今日,巫晋先是将严思成介绍给他认识,他可以将其理解为是在拉拢他。两人又合伙给他介绍了个貌若天仙的女子,他权当是在试探也或许是美人计。可最后巫晋竟为了救他而伤,真若对他有所求,严刑拷打便是了,弄出这么多花样是为何呢? 还是,他竟真的想与自己做朋友么? 巫晋坐在房中,上身赤、裸,肩上缠了棉布,并无血迹透出,可见伤并不深。 灵侍端了内服药过来放在桌上,立在旁边候着。 巫晋问:“他怎么样?” “已经睡下了,王爷,灵侍有一事不明。” “说吧。”巫晋右臂搭在桌边,轻轻敲击桌面,眼无焦距的看着空中一处开口说道。 “既然苏将军剑法如此骇人,当日为何会败在将军手下?” “怎么?你认为我胜不过他?”巫晋低头看着自己肩头的伤,良久缓缓说道:“其一,他用枪,并非最擅长的兵器;其二,他体力过差,不善久战;其三,他压力过重,心智不坚;其四……”苏青一心求死。 这第四点巫晋并未告知灵侍。 巫晋说完拿过药碗,一口喝下,站起身,将肩上的棉布都拆了下来,露出狰狞的伤口。 灵侍一见立刻跪了下去道:“属下护主不利,请王爷责罚!” “自己去领罚吧,这已是你第二次失职,事不过三,再有一次陷苏青于困境,你便自裁吧。”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精神上受了巨大刺激,暂时是缓不过来了…… 啊!!对了!!新年快乐呀!祝各位亲身体健康生活幸福万事顺心百事可乐q(s3t)r 10 10、天子剑殇 巫王听说巫晋受了剑伤当堂震怒,下令严查巫京城,彻查巫京城内近来的外来人口。再有类似情况便要摘了护城将军的乌纱帽,之后下旨许巫晋半月在府养伤,并命人抬来五箱灵药补药,声势浩大。 严思成听说巫晋受了伤,便没再提邀苏青去他府上一聚的话茬,说此事等他伤愈再议。 城内百姓也面露忧色,时常在晋王府门外徘徊询问晋王身体近况,并传出数种晋王受伤始末的传说。 而此时的巫晋正坐在青石凳上,手执黑子轻松落定。 苏青单手托腮,望着被逼入死巷的棋,仿佛出神一般,一盏茶时间过后,才从棋盒中捡出一子,轻轻置于一点。 巫晋眼一亮顿时来了兴致,左手持起杯盏随意的抿了一口,“阿青啊,你还真是深藏不露,这手置之死地而后生真是不错,看来想要胜你定要费番心思了。” 苏青摇头,看着那盘自己完全处于下风,狼狈中求生存的棋局不知该说什么,常言道人生如棋局,起起落落辗转周折,不到最后关头谁也不知鹿死谁手,可他这盘棋却注定是败局,因为从一开始巫晋就未尽全力。 “在想什么呢?”巫晋见他走神,便在他面前摆摆手,眉眼弯的如月牙般,放下手中棋子道:“算了,一盘棋而已,没必要分出胜负的。”说完抻抻胳膊,眉宇顿时皱了一皱。 苏青见状起身问他:“动作不宜太大,伤口容易开裂。” “无妨无妨,我皮糙肉厚。”说罢抄起石案上放置的青色木剑,翻身飞入身后树林中,舞起剑来,沙沙风中夹杂着木剑破空的飒飒锐响,仿佛狂风拂过一般。 巫晋要与苏青比试剑法,苏青却道刀剑无眼,易伤人。巫晋拿来两柄精致的竹剑,苏青又道不知为何他拿起剑后只愿独舞,并不想与人过招。 巫晋听他万般推辞,脸色沉了沉,却也没再勉强,偶尔提起竹剑耍耍招式要苏青给他指点指点。 苏青站在一棵柳树下,双手环臂眯着眼望着那人飘逸的身影,突发感想问道:“怎么不见王府有女主人,巫王如此着紧你,竟未予你赐婚吗?” “那怎么不见阿青有妻女?”巫晋倒仰挑剑反问,“老寰帝如此委重你,也该给你指一房媳妇牵制你。” “我啊,我自身尚且难保,不知哪日就没了,要媳妇来岂不是拖累了她!你呢?” 巫晋停下剑势,想了想,走到苏青身后那颗树旁,以剑尖轻点,由上至下如行云流水一般刻下数字,苏青转身过去,望见那颗树数处树皮脱落,露出内部嫩白的枝干,白色图形组成了几个字:一生一世一人。 苏青拍手称赞,没想到巫晋还是颗情种,一生只望一人。 巫晋却未告诉他,此一人非彼一人,而是孑然一人。望着苏青自心底里洋溢出的笑容和那清脆的掌声,心底竟淡漠了往日那种寂寥,倒生出些许温暖来。 灵侍前来复命时,见那两人气氛竟融洽的再容不下他人,不禁暗暗称奇。 巫晋听闻有脚步声靠近,便回身走过去与灵侍交代起来。苏青看着树上那些字,心头觉得异样,伸出指尖去碰触,即便隔着指尖薄茧也能感觉到白嫩的枝干柔顺暖滑,又将掌心覆在那些字上,粗糙的树皮摩擦着掌心,他闭上眼去感受,那颗一直忐忑不安的心竟渐渐安稳下去,似乎能这样安稳的活着也非难事,即便将来某一日在寰国史书上见到叛将苏青的名字,想来也并非痛不可及之事。 “阿青,你会不会包烫面饺?” “什么?”苏青睁眼望去。 巫晋几个大步跨到苏青面前,抓着那人手腕便朝伙房走去,边走边兴奋道:“皇兄知道我喜欢吃烫面饺,将宫里的御厨拨了几个来给我包饺子,我们去瞧瞧。” 苏青看了眼被抓牢的手腕,皮肤上传来那人掌心灼热的温度,隔着袖口热度依旧无损。苏青无奈道:“十六,你告诉我你究竟什么年龄?”怎么还如此小孩子气。 巫晋回头冲他眨眼:“过了今日,便二十有三。” 苏青吃惊,原来今日竟是巫晋生辰吗? 巫晋心血来潮想要包饺子,可谁敢让堂堂王爷踏足满是下人的地方?还是苏青想到了个折中的法子,让人掐了些面下来给巫晋玩。 巫晋哪会包饺子,自己擀了个半指厚的饺子皮,之后硬是将如此厚的饺皮也给包露了馅,苏青见状在旁指着那漏了个大洞的饺子狂笑不止,巫晋眯眼看他,随手便将手边的白面撒在苏青脸上身上,那人顿时一身狼狈。 苏青愣了一会,抬脚便走出两人玩闹的房间。巫晋以为他生气忙跟了出去,结果看到扛了一袋子面粉的苏青杀气腾腾的踏步过来。 那顿烫面饺两人均没吃到,因为凡是能扔的都被两人扔了个精光。 巫晋与苏青坐在面案前的石板地上,笑的喘息不止,巫晋见苏青脸上遍布的面粉,鬼使神差的伸手去帮那人擦拭。原本便因近日保养得当而愈发细滑的肌肤因覆了层面粉而愈加滑手,竟比女子肌肤更引人入胜。 苏青笑够了感觉有人反复摩挲他的脸颊,抬眸望去,便见那人痴痴的看着他的脸,视线缓缓游移至鼻尖再至双眸,苏青心脏猛地一跳,立刻别开眼。 巫晋那只手并没立即放下,反而攥着袖子又为苏青拂去脸上面粉,然后起身弯腰拉起苏青道:“阿青的皮肤比女子还要胜上三分,同样常年征战在外,怎么小王的会如此差?” “哈哈,”见对方并无任何不妥之色,知道是自己大惊小怪,苏青释怀大笑道:“这便要问问灵侍是否对你有所保留了!” 两人相伴从内院来到上院,巫晋将苏青送回房中才转身朝自己卧房走去。 “天子剑殇,《天兵行要》,”巫晋轻抚着一本页面泛黄的古籍,喃喃道:“这传闻中的宝物,苏青真的会有?” 作者有话要说:咽炎导致发烧,现在浑身上下没有不痛的地方/(ㄒoㄒ)/~~ 11 11、天子剑 这日,严思成带着文彤来到晋王府,说在郊外密林深处发现山猪出没的痕迹,问巫晋二人是否有兴趣与他们同去逮猪。 巫晋的小伤早就无碍,正闲极无聊,便带着苏青换好狩猎服欣然同往。 并不宽敞的小路仅能容二人并行,巫晋与严思成二人骑马在前,苏青与文彤跟随在后。 “苏大哥,听晋王说你剑法了得,你师父是谁呀?”文彤勒了勒缰绳,歪头问苏青。 苏青想了想,说道:“剑法,是自学的,枪法倒是我爹教的。” 文彤惊讶:“自学?你是如何自学的?连晋王都说未必敌你。” 苏青想起自己得到那本剑谱的经过,眼神不禁透出对过往的怀念,淡笑道:“那是故人送的剑谱,我闲来无事便喜欢练练,只觉得甚是适合我。” 那时他才不过十三四岁年纪,随祖父一路护送先帝去陵园寺祭祖,遇上寺内羽鸦潮爆,成千上万只羽鸦盘旋着攻击护送队伍。皇辇受惊落地之余,有十数只羽鸦围攻过去,他仗着那时身子小而灵活,跳到皇辇上挥舞着父亲送的红缨枪,将那些羽鸦驱走。 鸦潮平息过后,他便因犯上大罪被先帝侍卫捉住,可从皇辇中走出那个人救了他。 那人一身灿金蟒袍绣云走龙,神色却温和包容,走到他面前将跪在地上的他拉了起来,说他做的好,问他的名字,得知他是苏家的孩子便让他去宫中任职,还给了他一本剑谱。 “小青儿便是为这剑谱而生,朕早该知道了。”先帝如往常那般在他舞剑过后拍他肩膀,给他鼓励,“青儿要好好修习剑法,朕相信有朝一日你会明白朕的苦心。”那人拿着那本《天子剑》,祥和的笑了。 先帝的话还如那日一般缭绕在耳旁,低醇浑厚的声音带着安抚人心的神奇功效,那便是他决定效命一生的君,而他苏青,为臣。 几人进入密林便加快了马速,很快感觉周围光线暗淡下来,头顶均被浓密的树枝遮盖住,脚下也生出丛丛灌木。 严思成喝了一声:“近了!”几人便夹紧马腹,更快了一些。 苏青稳坐在马背上,一手持弓,一手翻向背后取箭,搭在弦上拉满弯弓。其他几人也均摆好狩猎姿势,只待猎物出现便立刻射杀。 四匹高马踏地传出的轰轰声早便将森林深处的野兽惊走,此时便见一匹成年野猪从旁莽撞过来。 “那边!”苏青大喊一声便放箭射出,一剑穿颅,山猪应声而倒。于此同时巫晋严思成二人均已将其他方向奔袭过来的山猪射杀在地,转眼便收获了三头猎物,几人痛快的同时又觉得不过瘾。 “这些叫后边跟上来的侍卫处理,我们再往深了走走,你们看如何?” 文彤担忧道:“深处会不会有猛兽?我们不要贸然前往吧?” “哎,有猛兽才有挑战,文表妹若是觉得不妥就在这等着,之后随侍卫进去与我们会合也可,不过倒要麻烦苏兄帮忙照顾了。”严思成说。 文彤觉得这样倒也非不可,却还有些不放心道:“你与晋王二人要多加小心。” “放心放心,就算再来个十头八头的山猪我们也不怕它!”说着掉转马头与巫晋朝着密林更深处走去。 文彤在马上坐的无聊,便翻身下马,脚才沾到地上便轻呼了一声痛。 苏青见状忙也下马,走到文彤身旁将人扶到一棵树下坐好,说道:“是不是崴了脚?若是疼的受不住我便送你回去吧?” 文彤摇摇头,正要伸腿却感觉脚踝处一阵钻心刺骨,疼的额上冒出汗来。 “别动,”苏青双手握住文彤脚踝,说道:“还是我帮你看看吧,别伤到了筋骨,若是挪动坏了就难办了。” 说着脱了文彤的鞋袜,摸着她踝上伤处,蹙了蹙眉方又舒展开,轻轻揉捏了几下突然用力错骨,然后抬头问文彤:“怎么样?” 文彤脸色发白,唇被咬的泛红,过了好一阵子才说:“似乎没大碍了。” “看来是错位了,刚帮你正回来,大概没事了,不过还是不宜走动,你……”苏青正一边帮她穿鞋一边说着,猛的察觉自己做法不妥,抬头看去便见文彤脸色不若方才那般苍白,倒透着丝丝的嫣红。 气氛有些暧昧,苏青帮文彤将伤处都打理好后便不再言语,也坐在树下等着侍卫赶上来。 他有时会想,若逃跑,逃出巫京该是没问题的。可是不知巫晋该如何与巫王交代呢?他去也无处去,却还总想着害人不利己的事。 突然左肩上压下了一些重量,他低头便看到文彤正歪头搭在他肩头,心跳骤然紊乱起来。他从来不近女色,怕耽误她人,也是因先帝曾说切不能因色误己。正待暗自起身疏远文彤之时,便听林间深处传来一声虎啸,呼吸顿时急促起来。 “彤彤,侍卫队离此处仅三里有余,片刻便会赶来,你照顾好自己,我要进去看看。”说罢上马,西域马扬身而立嘶吼一声便踏地飞驰而去。 他沿着虎啸声追过去,半刻钟后便见到巫晋严思成二人手持细箭,正与那只黄斑恶虎纠缠。 严思成发现苏青来了,立刻兴奋的打招呼道:“今天真是不枉此行,待我们将这只老虎擒下,回去向巫王邀功!” 巫晋倒看不出多兴奋,见苏青过来只拧起眉问道:“你怎么来了?” 苏青知道他是担心自己,正要开口便见那只暴怒的老虎已经朝那二人扑过去,大喊道:“小心!” 严思成在前,见老虎扑来立刻左躲右闪做饵,巫晋则趁其不备跃上虎背,双腿夹紧虎颈,右手蓄力一击猛的敲砸虎头,那老虎还不待发威甩下巫晋,便嘶吼一声摇摇倒下,竟是被敲昏了。 回程的路上,严思成止不住兴奋的与苏青说道不止,巫晋与文彤落后慢慢跟着。 “他还是未对你用心吗?”巫晋捋着萧稍鬃毛,抚平爱马因路遇猛虎而起的些许焦躁,问文彤。 “是的,”文彤泄气道,“他若但凡对我有半分心思,又怎会在听到虎啸时不守护在旁,反而去寻你与表哥二人。还是头遭遇到如此木讷之人,我处处与他示好竟也换不来他半分开窍。”对于这点她依旧想不通,为何那危急时刻他会弃带有脚伤的她而走,去到危险之地呢? 巫晋阴沉着脸,对文彤的答案不满,思索半晌只道:“好,那你以后便不用再来了。皇兄要我加紧行动不再拖延。……寰国素来盛行男风,本王倒要看看究竟何人能够打动他。” 12 12、转折 作者有话要说:前一章也是今天更的,表漏看呦 回去后,文彤将自己从苏青口中探知的消息尽数告知巫晋后便未再踏入晋王府半步。 苏青发现自那日后文彤便不再出现在他面前,虽然不知是何原因却也松了一口气,巫晋也重新回去早朝,许是巫京城内管理加严,也没再发生行刺事件。巫晋下了早朝回来有时会陪他对弈,或是舞剑或带他出府去听听小曲骑马射箭,转眼他便在这晋王府呆了三月有余。 苏青对巫晋越发信任,时常也与对方说些自己在朝中的事,附带一些传国秘闻。这些东西他倒是不在意流传出来的,传闻而已,娱人娱己。时而他说的兴起了便会滔滔不绝,巫晋只是微笑着侧耳倾听并无丝毫不耐,俨然一位好听众。 在那段日子,巫京城内市坊百姓人尽皆知,晋王爷与另一青衣公子两人仿若并蒂莲花,只见一人便可知另一人必定不远。 一日苏青正与巫晋环城游玩,天色蒙蒙的竟下起了小雨来,两人便策马回府,途中经过一处布匹摊位前,突闻一声“哎呦”,苏青正与巫晋谈笑,闻声看过去却已躲避不及,眼看马蹄便要踩在一位倒在路中的行人身上,他一着急忙俯□拉着地上那人上了他的马。 “你没事吧?”苏青急问。 “没事。”被救之人似是吓坏了,许久才怯怯的回答了他。 那人一抬头,苏青便愣住了,他从未见过如此绝色,便是文彤与之相较也要逊色三分。本为男子,却生的眉眼妖娆,肌肤如霜似雪,那人本蹙着眉,见苏青呆傻样立刻扑哧笑了出来,一颦一笑间竟魅惑天成,攫人心弦。 巫晋下朝回来,换了身随意的衣裳,问跟在身后的理侍,“苏青还没回府吗?” 理侍递过冠帽和发簪,半躬着身子答道:“苏大人自日出时便出府,未见归来。” 巫晋不紧不慢的理好装束,丝毫不担心苏青会逃离此处,嘴角勾起若有若无的弧度,说道:“吩咐下去,晚宴要备上苏青喜爱的菜肴佳酒。”本王今日便要与他品品这巫国第一美人的妙处…… 自那日在马蹄下救了语悦,并见那人谈起归处时恐惧的神色,苏青便时常去探望他。在得知那人凄惨身世以及被奸人所害寄身于烟花之地时更是心生怜悯。可他既无巫晋的势也无其财,救人无门。有一日巫晋问起他最近在忙什么,他便说了出来,未想那人却帮他解决了这个难题。 巫晋以其手腕压下了支撑烟花楼的势力,并说,只要苏青一日不开口放人,这语悦的主子便姓苏,其他人谁也动他不得。苏青感激之余却也知道巫晋为他得罪了多少人,更不便将语悦带去晋王府,扰了府内安宁不说更给人带去话柄,坏了巫晋名声。 后来苏青发现,他若不在语悦身旁,过不多久就会有人将主意打到其身上,便经常陪在那人身边。他倒也没生别的什么主意,只是觉得二人身世多有相似之处,均如浮萍一般掌握在他人手中。可他就幸运多了,起码有巫晋这个朋友肯收容他,而语悦除了身世坎坷,更是连自己身子都无法做主,身为男子却要遭人蹂躏雌伏于男人身下,煞是可怜。 他日落方归,回到上院推开卧房,鼻息立刻便被美酒佳肴的香味缠绕,巫晋像是算准了他回来的时间,热饭热菜摆在桌上且均是他喜欢的菜品,正含笑望着他。 这一刻不说感动是假,苏青站在原地,平复着感动的心情,快速的眨了眨眼,旋即走进去关好门道:“十六,我说过了,若我回来的晚了无须另作准备,我自己去寻点吃的就是。” “那你总不会要我这王爷也陪你‘寻点吃的’吧?”巫晋说着从座位上站起来,拉过巫晋将人按在椅子上。 苏青大惊:“你还没吃?这是什么时辰了怎么还没吃?” “等你喽。”巫晋无所谓的说着,也坐了下去,撩起筷子见苏青还在愣神,坏心的敲了敲碗边道:“快点吃吧,饿坏了本王小心明日皇兄问你的罪。”见苏青木然的捡起筷子,他这才端起碗,自言自语道:“早便想听听敲碗边是什么声音,哈哈,果然动听。”说着又突发奇想的夹起苏青喜爱的青菜送到那人碗中。 苏青瞪着眼望着他,对那一举动心中震惊自是不言而喻,而与流进心窝那股暖流同时而来的竟是一股说不出的……感情。他慢慢垂下眼,梳理着方才那瞬间杂乱的心情,将巫晋那一筷子青菜吞嚼入口,只觉得口腔内溢满菜香,不知是饿了还是今日菜做的好吃,只觉得那味道是他从未尝过的美味。 饭后巫晋又提了两坛酒来上院,在屋外石桌上给苏青到了满杯,又给自己斟满,两人对饮数杯后巫晋问:“那位语悦小兄弟怎么样了?” 苏青仿佛这时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个人,笑道:“日子倒是比从前好过了,这都要多亏了你的帮忙。” “哪里的话,阿青的事就是我巫十六的事,算不上帮忙不帮忙。你开心就好。”说着便又给苏青倒满酒杯,“倒是另一件事,你却要谢我。” 苏青奇怪,咦了一声问道:“什么事?” “我已向皇兄请旨,许你出巫京城,可在巫国范围内走动。” “什么?”苏青手一抖,一杯酒便尽数洒在手上。 “不必激动,”巫晋直接伸出袖子将苏青手上清酒拂走,继续道:“你也知道,当日救你是我存了些私心,想与你结交一番,可皇兄不许走漏你生还的消息,这才使得寰帝讣告天下苏青已死,结果你又没死,使得寰帝不得不来杀你灭口。如今风头已过,皇兄知道寰国已容你不得而巫国也留不住你,便也决定不再束缚你,只是有个条件便是你不得出巫国。”巫晋说了又叹了口气道:“哎,也不知这事于你来说好是不好,我知道我害得你没了官做,不过数月接触下来,我倒觉得阿青不是做官的性格,你这情绪都明明白白的摆在脸上,怎么应付那污浊的朝堂啊。” “阿青,阿青?”巫晋见苏青又愣上了神,摇了摇他。 苏青回神,一时有些茫然,扶着桌角摆开巫晋扶过来的手,朝屋内走去道:“让我自己想想,让我想想……” 靠坐在床头,苏青还没彻底找回心神。 他自由了吗?还是换了个大一些的牢笼?一旦出了巫京,他便可轻易回到寰国,可回去后又能做什么呢?帮着那个千方百计要自己性命的人来取巫晋头颅?来杀了这个他苏青一生唯一的朋友吗?可若是办不成这件事寰烨定不会为他正名,那他还有何必要回去? 不回去吗?在敌国,做一名普通百姓,吃着敌人的粮食,为敌人做事,苟延残喘。 不对不对,若是能够做名普通百姓,便不用再为这些烦琐国事劳思费神,便能够做回他自己! 对,无论在哪里,只要放下了寰国大将军的身份,他便能够自在的活下去!无论走在哪里,都能够像这几个月这般自在,随意,潇洒! 苏青突然觉得日后的生活充满了希望,让他不觉心生向往。 苏青离开晋王府这日,巫晋牵着萧稍前来送行。 巫晋塞给他一摞银票,让他照顾好自己,并说有机会会去看望他。 苏青望着巫晋,顿生无限留恋,许多不舍。他生平从未如此不舍一人,只觉得再看几眼都没够,好像要将此人刻入生命中一般,不舍得竟有些心痛。 巫晋只如往常一般温和的笑着,见苏青定定的望着自己,出言安慰道:“阿青乖,待小王微服出巡时便去寻你,我们再把酒言欢,一醉方休!” 苏青闻言牵着那匹巫晋送他的西域马向巫晋走近几步,仍开缰绳,伸臂抱住对方,鼻中充斥着那人特有的茉莉茶香,手上力道一再加紧,然后放开,一拳抵在那人胸口道:“好兄弟!我苏青定找个有山有水的地方恭候晋王大驾!” 13 13、变故 巫晋回到王府中,四处瞧了一眼,觉得不对,回身问后边灵侍、理侍:“你们有没有觉得少了点什么?” 两人对视一眼,不知巫晋所指为何,均屈膝下跪低头不语。 巫晋暗自纳闷,朝府内走去,到了地方才拍了拍额头笑道:“哎,人都走了我怎么又走回这了。”望见上院内那方青石桌,两个石凳,以及那片树林,不知不觉的就踏步进去,环视一周便坐在往日他与苏青对弈时的那个石凳上,手臂搁在石案上,问灵侍道:“语悦那边怎么样?” “回王爷,语悦追上苏大人,苏大人已经带他上路了。” 巫晋略一皱眉,压下心头泛起的不明的不快,复又舒展点头笑道:“看来这次是没问题了,保持与语悦的联系,让他快些问出我们要的东西。” “是。” 巫晋站起身,广袖一甩,仰头看向苏青出城的方向,笑容中意味不明,“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才好啊。” 苏青刚出了巫京便被语悦追 恋耽美 分卷阅读4 苏青 作者:绫部若樱 赶上,那人说他若独自离开不带着他,他日后生活必定凄惨。苏青恻隐之下便答应携他一同上路,也忘了问他是如何得知自己今日出巫京的。 那一路上,游山玩水无比惬意,苏青欣赏着巫国特有的美丽风光,身旁语悦时而为他讲解些传说神话,将死景亦给说成了活的。 苏青心胸越加宽敞,只觉得这世间再没有任何不如意,若是走山访水耗此一生也是美事一桩,倒是有些小小的遗憾,便是总会想起巫晋,想,若是那人能与他同行赏此美景,在花间对饮,落英下舞剑,清河上泛舟,那便真是圆满了。 也不知那人茶余饭后是否会偶尔想起他这个朋友。 苏青语悦两人走走行行放纵了十来日,苏青已完全将语悦当做胞弟看待,虽然那孩子年纪快够做他儿子了。 “对了,苏大哥,我听说你们寰国有一传国至宝,是一本兵谱,你有没有见过是什么样子啊?” 苏青紧了紧手中的绳索,直到再也拉不动分毫,便将绳索另一端固定在旁边一块巨石下,回答语悦道:“似乎是听老人们说过,不过那可真是传说,与你讲的那些云里雾里的神话怪诞故事差不多了,没根据的。” “你没见过吗?也没有更具体的听说过那东西?”语悦蹲在他旁边好奇的问。 苏青靠坐在巨石下,喘匀了气息仰头望着天,想了想方道:“未曾,怎么,小悦对那传说很感兴趣吗?” “是啊,”语悦倒也不否认,坦然道:“我在烟花楼消息灵通一些,前阵子听说那本兵谱要现世了,以为你是寰国人,应该知道的更多一些呀。” “现什么世?难道你还认为那是什么灵宝,会凭空出现的不成?” “我真的很想知道,你就稍微多给小悦讲一些好不好?” 苏青无奈揉了揉对方的软发苦笑,他到哪里去讲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事。他在寰国时一心只扑在战事上,知道的反而还不如眼前这小家伙多呢,对方若不说,他都不记得这则传说了。 打发语悦进到他刚搭好的木屋中去,眼看着乌云压下来便关了门,并决定在此地多呆些日子,这里风景很是不错。 之后语悦又数次询问他有关兵谱的事,均是以他不知告终。原本还跟他撒娇耍性子的语悦却渐渐地烦躁起来,仿佛对那东西极其热衷,着魔了一样,语气竟也一日不若一日好,有时会拿自己性命相要挟问他兵谱下落,有时又会跟他哭诉说若是能得此宝书,以后便再也不用过穷苦日子了。 尽管苏青有时会疑惑对方为何非要兵谱不可,但见语悦哭的伤心了也只能劝说,让他想开些,赚银子的方法何其多,不是只有寻宝一途。 巫晋一掌拍在红木桌案上,旁边侍女慌神间手一抖,便将茶水滴落在巫晋袖口上。巫晋余光看过去,微微拧起眉,那侍女立刻跪下,脸上不见一丝血色,磕头便开口求饶。 巫晋哼了一声,便有人进来将那侍女拉了下去,很快便再听不见女子声音。 “一个月了居然半点有价值的消息都问不出来?不仅如此还令苏青对他生疑?亏他还自诩聪明第一容貌第一,也幸亏他没将那不入眼的几分姿色排在聪慧之上!”巫晋一手轻抚光滑的桌沿,慢慢眯起眼睛,神色渐渐阴冷下来,淡淡开口道:“既然苏青如此严守秘密,就怪不得我了。照下一步计划行事吧。” 苏青啊苏青,本王本不想与你撕破脸皮的,可并非所有人都如本王这般对你有如此耐心。 苏青从山上打猎下来,远远看见他搭的木屋竟坍塌了一半,忙一口气奔走回去,却不见了语悦身影,门口大石上一根银头短箭入内三分,可见射箭之人内力浑厚。他走到那只短箭处,见箭尾缠了个布条,取下打开,眼中闪过一丝震惊! 为何会有人绑架语悦,还要他去换,他拿什么去换? 到了对方指定地点,是一处荒山中的村寨,刚走入那寨子,便惊见语悦双手张开被吊在一处高台上,脸上多出擦伤,绝色容颜不再,身上服饰破损衣不蔽体,狼狈之象惨不忍睹。 苏青单掌一番,便要上去救人,然而那高台后却走出数人,那些人均拿着宽韧短刀,周围一阵沙沙声,他侧身望去便见四周高处不知何时已经遍布弓箭手,只肖他动根指头,便会有箭雨射来取他性命,即便他能挡下,只怕高台上的语悦却没那么好运。而他再看去时,才发现语悦颈间横着一条拇指粗的麻绳,只要旁边那人一刀砍断那根绑在木桩上的绳子,语悦便会吊死当场! “你们想要什么!只要苏某有,便送与你们,但是要将语悦完好无损的放下来!” “我们既然向你要,定然因为你有!你是乖乖束手就擒呢,还是先尝尝我们这太极飞羽箭阵。” 苏青袖中双拳握紧,又慢慢松开,身上气势慢慢退去说:“要什么,说!” “不急不急,不差在这一时了,”那人说着挥手叫上数人靠近苏青,说道:“若不想这小美人再受什么皮肉之苦,就合作些,我们拿到了想要的自然会放你二人离开。” 苏青抬眼看了语悦一眼,自始至终那人均未睁眼,似是受了极重的刑伤,说了句:“放他下来,为他疗伤。”便任由接近之人拿着粗麻绳捆绑了他。 他自有一番思量,若这些人言而无信,他便带着语悦硬闯出去!前提自然是先将语悦身体治好。 可他毕竟心机不够,只想着若对方言而无信便蛮力逃脱,却未想,那些人想从他这取的东西,他根本就没有! 居然朝他要《天兵行要》! “笑话!此等传闻中的东西苏某怎么会有,只有三岁孩童才会相信那传闻!” 他心中微有纳闷,这段时间语悦说的最多便是那兵谱,如今被绑了来,绑匪依旧要兵谱,总觉得这其中有些不妥,一时间却难以理出头绪。 “苏某?哈哈哈,苏大将军,我也不怕明话告诉你,我们早已知晓你的身份,也知道你假死金蝉脱壳偷运宝物之计,如今全寰国暗中势力都在寻找你,若不是要找回兵书又能是何原因如此劳师动众!以你与老皇帝的交情,恐怕他就算不告诉自己儿子,也会将宝物的秘密告诉你知道吧!”他说着,便哼哼淫、笑。 苏青听闻,气血立即上涌,又来一个胆敢污蔑他与先皇清誉之人,既然知道对方所求,而自己又没有,便立即想到离开。 他暗暗运气,低吼一声便将自己身后的木桩震碎,来不及切断手脚上的铁链,伸手便将锁链绕在拷问他之人脖颈上,双手用力便听见清脆的骨骼碎裂之声,已是将那人颈骨勒断。 旁边人见他突然发难,立刻架起短刀围攻过来,期间还闻见有人大喊“不可让他取到剑类兵器”,苏青顾不得其他,带着脚链翻身越过数人,以手链为兵器,与近身之人拼杀起来。 正当他突破防守进到刑房深处打算救出语悦之时,便见那人半死不活的被人架了出来,一柄泛着冷芒的利刃直抵在那人颈间,肌肤与兵器接触的地方已经浸出血液,顺着锁骨流下。 作者有话要说:对了,如果有一天你们觉得这攻实在太坏了太渣了太欠虐了,也一定要记住他妈曾经说过一句话:这渣什么都骗过苏青,却从没骗过他爱情。 咳咳,酸掉牙了。不过不用担心,也许没有‘如果’的那一天。 容我猜测一下几位典型观众的反应: 白菜:也许也只是也许,抠鼻。 素素:(无视我的作者有话说,没心肝的哈哈大笑说)这攻太欠虐了不要大意的虐吧噗~! 莎莎:(永远盲目乐观)樱子加油莎莎支持你! 橙子:掀桌我看逵d闫ぱ髁耸前梢不要我拿小鞭子给你松一松啊你敢虐阿青我就给你松到全身舒坦口胡混蛋! 哈哈,活跃活跃气氛,以上作者有话说的全部内容仅供参考,至于其他未提名的亲,待我再好好观察观察你们,此前不敢妄下评断。 ps:我只是无聊了而已,如果还有亲想让我猜测反应的话,可以主动请缨=。=我再慢慢有针对的研究研究你,小样! 14 14、严刑拷问 苏青因动作伸出的双臂瞬时收回,腕上缠绕的铁链发出金属碰撞声,他看了脚下一眼,抬脚压起旁边一柄短刀,那短刀向上飞起落入他手中,本打算将铁链砍断。 旁边人见他如此均如临大敌般做出防备的姿势,那个架着语悦的人手一抖,刀刃又入肉一分。 “住手!放开他!”苏青无奈,抡起刀柄便甩脱出去,擦着一人耳根定在墙上。 那些人见他放下武器,可刚刚要了数人命的铁链还缠在手上,一时间不敢过于靠近。 那人握着匕首的手又用了几分力,威胁的看着苏青。此时语悦才算是清醒过来,眼中透出恐慌,冲苏青摇着头。 苏青双手一松,铁链便垂落下去,旁边立刻便有数人过去将他捆绑起来,这次再不敢绑在木桩上,而是将四肢都定在石壁上。 这时从外边进来一个似是说话有分量的人物,脸蜡黄,发灰白。他着人将刑房收拾好,尸体也挨个搬了出去。搬过一个四角木凳,坐在苏青面前,翘起二郎腿,也不着急问话,等身旁人将他烟袋点上,吸了一下幽幽吐出一口白烟,才斜眼看着苏青。 苏青撇过头不自在的咳了几下,他虽身体无恙咽喉却还对这些东西敏感着,以往在晋王府巫晋不许下人在他屋内熏香,每日均以鲜花清香清洁室内,从未接触这些污浊东西。 那人见苏青歪着头,颈侧的弧线延伸至因打斗而稍稍敞开的衣领之内,便站起身,托起苏青下颌眯眼看着他。 “我说了我没有那东西,你要怎样才肯放人。”苏青说完话便被迎面而来的又一口白烟熏得咳嗽不止。 “可惜了你这样貌,看见他没,”那男人指着不远处的语悦,说:“不说的话,你就是下一个他。”说完他便退后,吩咐道:“打到他说为止。”另外两个拎着小臂粗圆棍之人走上前…… 苏青感觉全身上下每一块骨头都仿佛被人拿刀刮削着,生生的疼。那圆棍似是没一丝停顿的连续抽在他身上腹部腿上,让他觉得自己似乎快要被抽击成了人肉饼。 洁净的青衫先是染上木棍上原本带着的血迹,之后慢慢开裂破损,接近伤口处的衣襟碎步便粘在皮肉上,染上了自己的血,甚至慢慢融入开绽的血肉之中。 苏青咬着牙承受这突如其来的痛苦,脸上额头已布满大颗汗滴,口中尝到嘴唇破裂泛出的丝丝腥咸。 “唔!”一人用木棍顶端杵在他腹上,若非那木棍乃钝器,这力道足可以穿腹而过。 黄面男人还在抽着烟袋,用眼角看了他一眼问:“还不说吗?若不说等我上头大主子亲自伺候你,你便知道你现在有多幸福了。一本破书而已,咱们自个留着有用么,你是能行军还是能布阵啊,谁爱要给谁就是了,死守着干嘛呢!还遭着这死人都不爱受的罪。” 苏青睁眼看他,即便身前被打的血肉模糊,眼神却清明黢黑,“我没有,你也不配得到!” 那人将嘴边烟袋拿走,在墙边敲了敲,将里边剩余的碎物都倒了出来,不含糊道:“给他翻个面,继续打。” 脸被人按在墙上,冰冷的石墙仿佛要将他的脸凝结起来,前边血肉模糊的伤口蓦地接触到那种刺骨的寒冷,令他不禁哆嗦一下,他看到语悦还在不远处挂着,原本觉得受刑严重的形象与此时狼狈不堪的自己比较起来倒也不那么惨不忍睹了。 “你的大主子是谁。”苏青听见冰冷的声音从自己口中传出,墙面上竟凝了一层水汽。 没人回答他,迎接他的只是一次又一次入骨的钝痛,敲开皮肉,钻入骨髓。 “他还是不说,这怎么办?”苏青迷迷糊糊中听见有人说话。 那个黄脸男人沉默了一会,说道:“棍子不行,就换鞭子。”然后走到苏青身后,说:“苏将军,你就交代了吧,说了我们都好交差,你不说我们谁也跑不了好去。” “你为什么会认定我这里会有你们想要的东西?” “不是我认定,是我上头的大主子。他说你有,你就一定有,他是从不会出错的!”那人说的笃定,“你认为你没有,因为你不知道那东西是以什么形式存在于你身上,好好想想,啊?从上到下,头发丝儿到脚底跟儿,从有记忆到被我捉住之前,回想回想啊?”说着便吩咐后边两个捏着鞭子的人先不着急,给苏青点时间回忆回忆。 苏青闭上眼,觉得身体不似先前那么沉了,慢慢的没了重量,只是头却沉甸甸的。闭上眼,父亲清润的声音便灌入脑海,那时候父亲还年轻,大而厚实的手掌扶着他握不稳长枪的小手,和蔼的笑着。 “儿啊,兵权呢,是三军司命,如何操控兵权乃将之能事,可这天下没几个人能做到操兵如使臂。当有大敌犯侵,必不可挡,若大势已定,唯一能够逆转战局的,大概只有传闻中的宝书兵策吧……” 他真的有那本兵书吗?为什么没人告诉过他?为什么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一个时辰后,黄脸男人又来问他,苏青苦笑着摇头:“你打吧,打到你相信我没有兵书为止。” 那人看着苏青,眼中带了些兴致,说道:“这说辞我倒是头一次听见,怪不得我们大主子对你……” “对我什么?” 那人嘿嘿笑了两声不再说话,旁边握着鞭子的人已经站在适中距离,两声及地鞭响过后,便传来皮鞭抽打在肉体上的声音,先是清脆的毫不含糊的,慢慢便有些粘腻起来,粘连着血肉。 苏青想着,他只要有一口气,有朝一日便要从这里逃出去,他已经知道没有束缚他可以过得多好,他开始向往自由的生活,他已经对广阔的世界充满期待,绝不会再有轻生念头。 苏青早顾及不了语悦的情况,那些人见他无论如何都不再开口,也早没了之前那种骇人气势,便壮着胆子将他吊在刑房正当中,由四人轮流鞭笞拷问他。对他身体上施以酷刑,却好吃好喝的伺候着,给他服食上等灵药疗伤,令他不致失血重伤而死,如此往复。 五日过后,刑房另一侧从未开启的石门缓缓开挪,耀目的阳光慢慢洒进昏暗血腥的囚室,苏青双眼被晃的生疼,渐渐适应阳光后眯起一个小缝,在一声声仿佛抽离灵魂的鞭打声外,竟看到一袭黑色华服的巫晋朝他走来。 他以为是在做梦,梦到这个让他有绝对要活下去念头的人出现了,来解救他。他看见那人望着他皱起眉,往日温暖柔和的神色不复存在,渐渐走至他身前。随后感觉身上痛感不再加深而向上拉扯着他双手的锁链也被断开。 苏青用他仅剩的力气抱住巫晋,就如离开那日那般拥紧,在那人耳边用他的生命说:“好兄弟!” 作者有话要说:这悲剧的收藏和点击/(ㄒoㄒ)/~~ 我敢说没几个人比我的霸王率低,基本上看的都留言,也基本上只有留言这些亲在看,泪奔~ 15 15、真面目 旁边的黄脸男人见苏青被放下后并未直接倒下却扑到巫晋身上,神色数变,想要上前阻止已是不及,蜡黄的脸色瞬间灰败下去,他跪在地上等待巫晋责罚,却不想那人竟伸手环抱住苏青,不顾那人浑身血污,看也不看他一眼,扶着人打道回府。 旁边灵侍想要扶过苏青,被巫晋面无表情的无声喝退,垂首跟在后边。 巫晋将苏青又安排回上院那间房,看着床上那个毫无生气的人,不知不觉的叹了口气,“说出来了不是就不用受苦了?笨蛋阿青。”他伸出手指,将粘在苏青脸上碎乱的发丝轻轻拨走,指腹从那人消瘦了些的脸颊滑过直至下颌,似乎是觉得触感不如从前,眉峰微微蹙起。 “王爷,”此时灵侍拎着药包出现在门口,打断正出神的巫晋道:“灵侍来给苏大人换药。” 巫晋起身,退到床头又看了苏青一眼,随后迈步离开,临近门口时,他说:“他已经不是苏大人了。” “灵侍明白。” 苏青原本绷紧的神经在见到巫晋那刻便放松了下来,这一放松便在床上躺了两日两夜没有醒来。醒后第一眼见到的又是巫晋,只见那人正站在四方桌旁,俯身看着什么。 在见到巫晋那一刻,他突然感觉眼眶有些热。尽管只是这么个背影,却让他觉得比任何人任何事都更能令他心安,从不需要依靠任何人的他也生出想将痛苦分担出去的想法。 尽管他现在没有丝毫势力,可巫晋会帮他把事情调查清楚吧?是何人在打传闻兵谱的主意,为何会断定他有,要兵谱又有什么目的…… 那人发觉他醒来,转过头。今日穿了一身纯色白袍,发也未束只拿了根簪子随意挽在头顶,眸如深潭,脸上那个浅淡的笑容将他整个人映衬的越发温润,仿佛年少时所读古卷中的风雅公子从书中翩翩走了出来。 再见巫晋的笑容,竟如恍如隔世一般,苏青一直盯着那人看,直到巫晋走到自己榻前,坐下去,歪头好奇的看他,才发现自己的视线过于热切,忙调转视线看向自己。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他问。发现身上伤口已经被处理好,苏青不甚在意的坐起来靠在床头,尽管伤处依旧很疼,然而施鞭之人力道拿捏的极准,只令他疼痛难当却不伤他筋骨,在不受刑时身体并无大碍。 巫晋没回答他,只是挑起他一缕头发放在手中把玩。 “语悦救出来了么,十六?”苏青见对方不答,便换了个问题。 对方却依旧不答,像是在思考些什么。 苏青皱眉,今日的巫晋似乎有些不同,令他隐隐觉得不安,压下心底异样的不详感,他正要再度开口,身旁人却终于放开他的发,抬头看向他。 巫晋问:“阿青,你有的东西,我问你要,你会不会给。” “会。”苏青毫不犹豫的答。 巫晋看着他的眼,嘴角慢慢上扬,直至哈哈大笑出来,说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阿青其实是与我最好的!我怎么没想到!我怎么才想到!”说着便摇头,似乎不敢相信自己才发现这一点。 巫晋笑声停下,抓起苏青床边那只手,问他:“那你告诉我,《天兵行要》在哪里。”兴奋的样字就如赢了苏青的棋或是得到了那人称赞之时,眼亮闪闪的。 苏青心猛地一跳,一眼不眨的看着巫晋,心中那股不安渐渐扩大,他缓慢而坚定的说:“我没有,我不知道。”手被那人抓的生疼。 巫晋靠近他些许,眼中流露出失望,若是平日苏青见到定然会安慰他,可今日对方那种神情却只令他心惊肉跳,只听巫晋又问:“连我也不能告诉?” “我不知道。” 巫晋摇摇头,松开苏青的手,慢慢站起身,拂了拂衣襟,神情淡然到可以说有些冷漠:“你让我很失望,阿青。” 苏青暗自安慰自己,不可能,不会是他,怎么可能是他最好的兄弟?!却还是一手抓紧床褥,面上故作平淡却无比艰难的问出口:“十六,一直以来想知道《天兵行要》的人,是你?” 巫晋没点头,却也未否认。 “那群劫匪的大主子是你?”苏青听到自己又问。 巫晋背转过身,负手站在桌前,遗憾的叹了口气,说道:“阿青,枉你平日聪颖。你何苦要点破,蒙在鼓里不是很好么?” 苏青闻言猛的闭眼,那一刻感觉身上数百道伤口齐齐作痛,伤连肉,肉连心,粉身碎骨一般。五指收紧,只觉得呼吸都是疼的。 “你为何要骗我!”他用尽生平力气喊道。 “因为你是苏青。”这次巫晋倒是给了他一个明白。 因为他是苏青……苏青压抑着心底泛出的疼痛,这才知道原来从一开始他就身在局中。 巫晋看着窗外,心道今后不知该如何安排苏青,还不等他想个明白,就感觉耳后生风,身体下意识斜身避过,眼便瞧见苏青手刀劈过来,夹带千钧之势!见他闪过又向下朝他肩胛劈砍而去。 巫晋伸臂挡住,拦住苏青道:“阿青,你这是做什么?” 苏青冷笑:“哼,做什么,杀你报仇!”说着便缩回右手,左掌劈向巫晋。 巫晋见他招招狠厉直欲取他性命,双眼爆红,面露癫狂之色,便小心正色与之对峙起来。 两人徒手过招,均将身法调整至巅峰,外边灵侍听见室内传来肉体相搏的声音立刻闪身进房,一时间竟也看不清二人身形,只能焦急的观望着,眼见屋内红木桌椅均已被劈开,书架瓷器也已碎裂遍地,那二人还未停手,一刻钟后才听闻一声压抑的痛呼传来,便见巫晋屈膝跪着,而膝下正抵在苏青后腰之上,那人刚换好的清爽袍子此时已是遍布血斑,而血迹还在自内而外快速浸染出来,正恶狠狠的瞪着眼。 巫晋站起身,灵侍立刻走过来,将苏青双手反绑在背后,随后拉起。 经过那拼死一仗,原本便负伤在身的苏青已是没有任何力气挣扎,只是仇恨的看着巫晋,恨不得用视线将那人碎尸万段! “罢了,押他去囚室吧。”巫晋手背贴在微微肿起的脸上,皱着眉对灵侍道。 灵侍收到命令,并带着苏青朝门外走,他们走到门口时,听巫晋又说:“阿青,是你不肯交出兵书在先,不要怪我。” 苏青狠狠的闭上眼,任由灵侍拖带着他。 笨蛋阿青,若不曾发觉或装作不知,他本可以待他伤好再做考量的,巫晋想着。 前一刻还躺在舒适的软榻上,后一刻便窝在寒冷的石床上,鼻息充斥着霉腐的血腥味,身边墙壁上爬着食腐虫。可外界环境的变化却丝毫未能影响苏青,他此时觉得冷觉得心寒,只因为自己错信了巫晋! 那个温润至极的男子不想他伤到他便透过窗口看他身体恢复如何,不想他过于憋闷便带他出府赛马,见他无聊便命人拿来棋盘对弈,时而顽皮的央求他耍剑,又会认真的为他束发理冠,介绍朋友与他相识…… 仿佛只是美好的梦境一般,梦中与他称兄道弟亲昵的称他为阿青,却原来一切的一切都是取信于他的骗局。 什么严思成,文彤,什么语悦都是用来套他话的工具!亏他还为了救语悦而自投罗网。 他苏青活了三十二年,今日才知道自己到底愚蠢到什么程度,他竟与死敌谈笑风生,竟与仇人兄弟相称! “苏青你真是个笑话!哈哈哈哈!!” 他记得曾听人说巫国巫晋是个极其危险又狡诈的人物,他以为传言为虚,却没想到被他嗤之以鼻的传言竟一字不差,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如今回想过往,也不曾想到那人在他面前出现丝毫纰漏,那人城府之深之阴险令人防不胜防,将对他的好做的浑然天成仿佛出自真心,却在得知无法从他这里得到想要之物后倏然变脸,命人棍责鞭打折磨他…… 苏青一手抚住心口,缓缓捏紧,一口鲜血便喷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小阴沟里翻船,我生平第一次鼓起勇气抄小条居然就被监考没收……ice!!! 啊啊啊我要疯了我去考试已经够给面子了居然还敢没收我的答案我t交白卷!!! 不过不用担心,选择判断保证全对,刚好及格=。=好在把小题都看了一遍…… 呼……发泄完收工…… 16 16、立下死誓 苏青在囚室呆了两日,这两日他倒是没受苦,到了用膳时间便会有人送饭菜过来,那饭菜均是平日他喜欢的样式,三餐后送来的还有熬好的药汁以及外用伤药。 苏青开始并不理会,对所有人视若未见,之后送饭菜的人对他说晋王就在囚室外,说他若不将饭菜吃光,就亲自来伺候他。 苏青眯眼看着那些饭菜和伤药,想了许久,终于忍着疼痛恢复了进食,对于送来的苦药也不再拒绝。 巫晋以为他要绝食?那他就大错特错了,他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就这样死在这里的! 又过了一日,苏青身上鞭伤结了厚厚一层血痂,可见那些伤药确有奇效。正当他盘膝坐在地上调整内息时,牢房门被打开,两个七尺高的莽汉进来,将他拉了出去,一阵叮叮当当的铁链撞击声过后,他被放在一把竹椅上。 他对面坐着巫晋,那人手握一柄折扇,有一下没一下的在手心拍打,瞧着前边墙上的刑具看也不看他一眼便问他:“阿青这两日觉得身体如何?” “托你的福,死不了。” “这就好,”巫晋站起身,将拿着折扇那只手背在身后,道:“我再问你,《天兵行要》在哪里。” “你过来,我告诉你。”苏青道。 巫晋倒是惊讶了,转过头看着面无表情的苏青,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嘴唇弯了弯算是笑了,不疑有他的走到苏青面前,将想出声阻拦他的侍卫挥退,与苏青面对面站着。 苏青毫不含糊,出手直取巫晋命门,旁边侍卫见状大惊失色,纷纷抽出兵器要将苏青拿下。 “住手。”巫晋的声音不紧不慢的传来。 胜负一瞬间便已分晓,此时苏青指尖距离巫晋前颈只有毫厘距离却难再进分毫,而他自己颈项却已被手上锁链缠绕,链条另一端握在巫晋手中。 巫晋松开锁链,淡淡道出二字:“上刑。” 依旧是鞭刑,却比初次受刑痛上数倍,行刑之人是纵鞭好手,鞭鞭均朝着苏青身上纵横的血痂处抽去,每落一鞭便生生抽落一条血痂,旧伤之上再添新伤,几鞭落下来便是皮开肉绽血肉模糊。苏青硬是咬着牙一声不吭,只死死的看着巫晋,额上脸颊豆大的汗滴滚落下来,所经之处都是疼的,他却仿若未闻。 巫晋也不看他,鞭声密集时,他便抖开扇子背转过身轻轻阖动扇面。 “阿青,我也不想如此对你,何时若是想通了,想起了,一定要告诉我。”巫晋说。 苏青不知那人说这话时是何表情,悲悯的,幸灾乐祸的,还是阴险的,或是那副可笑的温润样。 他想起从前那名死士,被巫晋抓起来不出两日便招了供,那时他觉得不可思议,今日才知巫晋折磨人的手段简直非人,他竟不知自己可否撑过两日。 他记得那名死士衣内肉身已无完好之处,恐怕也受了这鞭刑,或有其他更厉害的刑法。 那日严思成扯他衣领他不懂,今日方知那人是在看他是否受刑,实在讽刺。 “阿青,你会再寻死么?”巫晋忽然如此问道。 “哈哈,自然不会。” “因为找到了生的希望么……”巫晋暗自安慰,苏青不会寻死便好。 “你错了,因为我恨你!我恨你。” 巫晋转身看他,先是不解,思索过后却朗声笑了,道:“早知令你恨我你便不会寻死,我何苦还大费周折让你明白这世间活着有多有趣,阿青阿青,你真是太出乎我的意料了。”说着便转身笑了起来。 “苏青一生从未为自己发誓,我今日便与天发下死誓,我生之日你死之时,若不能手刃了你,我便筋脉寸断武功尽废生剥皮死抽骨不得善终!《天兵行要》我送猪送狗绝不送你,要杀要剐快趁你今日有命!”苏青毫不理会巫晋的疯言疯语,他一字一顿铿锵有力仿若诅咒,胃部痉挛抽搐,一口鲜血顺着嘴角涌出,说到最后已是字字啼血。 巫晋皱起眉,察觉到那人吐字异样时猛的转过头,眼见苏青嘴角带血立刻吼道:“住手!” 刑鞭之人立即收手,却因被巫晋气势震慑手腕微抖,长鞭落下时鞭尾抽在苏青脸上。 巫晋上前一步一掌将刑夫推开 恋耽美 分卷阅读5 苏青 作者:绫部若樱 ,那人撞在挂满刑具的墙上,落下来时便咳起血来。 他伸出手,袖口经过捆绑苏青的地方,链条便松开,他抱起昏过去的苏青来到牢房,将人轻轻放在石床上手掐了掐那人腕脉,发现那人竟然心脉受损。手沿着那条红肿的鞭痕轻抚下去,眼中闪过一丝心疼,轻声说道:“以后不许再弄伤他的脸,他如此好面子,若是毁他容貌,他怕是不愿再出去见人了。” 苏青蒙蒙之中感觉脸上有些异样,像是有人在抚摸他,他睁开眼,便见有个人蹲跪在他面前,微笑的看着他,那笑容那么温暖,一瞬间他以为这巫晋又调皮,一大早便邀他赶在早朝前出府去玩,正要笑话对方,紧接而来的剧痛却将他理智拉回来,他想起眼前这人正是他不共戴天的仇人,他毫不犹豫的一张口,便将游走到他唇边的东西咬住,狠狠撕扯着,恨不得将那东西生生咬下来嚼成肉末和着血吃下去! 巫晋任他咬着他手掌边缘,直到那人眼角都泛了红,一副快要哭了的样子,才伸指去点苏青穴道,微笑着对那个动弹不得的人说:“阿青,你的脾气还是这么坏,可你怎么就是不听话呢。你想要我死倒也不难,给我《天兵行要》,我任你处置,好不好?”说罢垂下眼睫,有些可怜的样子。 可苏青再也不会被巫晋外表欺骗,“我不会再信你半句话,半个字!你只要记住我刚才说的话,我死你生,我生、你死!” 巫晋深吸一口气,站起身,环视了牢房内一圈便转身,离开前他说:“今日之痛你忍得,只怕他日之辱你忍不得,阿青,我不想让你吃苦,可只有你将兵书交给我,我才可放你。” “呸!” 苏青听见那人临走前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又与管事吩咐了几句,便离开此地。他闭上眼,忍耐许久,一滴泪终于沿着眼角流出。 巫晋,你为何骗我,以你我从前交情,若我知道,我还会有任何事不告诉你吗…… 那日后,苏青发现他饭后没了例行汤药,倒是有个人给了他一个白色瓷瓶,那个瓶子细腻温滑,伴有清香,不知是何材料制成。那人告诉他每日里需服一粒里边的药丸。 苏青仇视的望着那人,那人有些艰难的解释说,那是巫王赐予他们王爷的疗伤灵药,天下间也不出百粒,晋王府有的都在那瓶子里了。 苏青不管那药得来不易世间少有,他只知可以疗他的伤救他的命,便按时服下,至于其他他不关心,他不会再上巫晋的任何当!巫晋想用这些灵药吊他的命,免得他被折磨死没了兵书下落,他就陪他到底! 鞭伤二次结痂时,他以为巫晋会再来抽开他旧伤,那人确实来了,却说不想再令他流血,会换一种刑法。 作者有话要说:我在想20章前他们俩关系会不会改善一些=。= 17 17、老虎凳 严思成派出去的人回来报给他苏青消失的消息,他便知道事情不妙,急忙冒雨赶到晋王府,经下人通报见到了巫晋,那人正一手执黑子一手执白子悠闲的与自己对弈,见他来也不理,放他在下边跪了一刻钟才收拾了残局,许他开口说话。 他跪在地上,双手掐着先皇赐给他的翠玉录,对坐在他前方的巫晋进言道:“王爷,苏青不能死。” 巫晋斜过身子看他,懒懒的抬眼问他:“你倒说说,他为何不能死?” “有先帝御赐翠玉录为据。”说着便要将翠玉录呈给巫晋详查。 巫晋看了那柄翠绿色玉剑一眼,并未接过,说了句“我从未想过要他死”便陷入沉思。 严思成在晋王府呆了半个时辰,便匆匆出府,消失在雨幕中。 巫晋来到囚室,心情显然很好,双腿交叠着看着苏青被人提出来,绑在老虎凳上。 “我近日不想见血,便换个方法。阿青,五日,还有五日,你不说便必死无疑。” 苏青歪着头,根本不愿再多见他一眼。 刑夫将苏青全身紧绑在老虎凳上,便开始向他脚下加垫砖。 巫晋看着苏青受苦的神色,不忍的提醒道:“常人若垫三块砖便会疼至昏厥,六块的话,大概会膝碎、骨裂、腿废,我便看看你能忍到何时。” 苏青依旧不语,脚下垫砖已经加到两块,膝盖疼痛难当,仿佛小腿要被从膝处硬生生的折断上去。此时他才知道巫晋的所谓不见血并不是因为他对自己仁慈,而是为了对他更加残忍的折磨。这样的痛反倒不如将他提起来乱鞭抽死来的痛快! 添到三块砖时,苏青终于忍不住嘶嚎一声,喊道:“我没有那本破兵书!你有胆就杀了我!你不杀我我早晚取你狗命!” “你若求饶,我可以暂且放过你。” “你死了这条心吧!我绝对不会向你求饶!” 巫晋没再言语,示意人再给他加砖块,苏青痛的五官都扭曲起来,指尖扣进手心中,最终再也忍不下去,昏死过去。 “好了,停吧,”巫晋远远望着苏青,原本上勾的唇角慢慢平缓下去,闭眼等着苏青苏醒。 囚室水漏一滴滴漏下,清脆的水滴声在这静谧的囚室显得格外动听。 不知过了多久苏青才清醒过来,睁眼第一眼便又见到巫晋,那个人正站在刑房那面刑具墙面前,一样样挑着东西。 苏青张张嘴唇,舌尖便尝到腥甜的味道。这样的日子还有五天了吗?五天……那应该是他当着两军之面落马佯死满四个月的日子了吧。 巫晋听见他醒来的声音,转身靠在那面墙上,道:“继续用刑。” 苏青立刻惊恐的望着他,想要说话却不能允许自己脱口求饶,只能无助的摇着头,一想到还要经受方才那种无法忍受的痛,不禁面露乞求。 巫晋走到他身前,缓缓蹲在他面前,声音柔和低沉,令人完全无法将其与眼前这个凶残的人联想在一起,他看着苏青双眼,轻轻的说:“我耗费如此巨大心力物力在你身上,绝对不会是没有原因的对不对,如果你没有我要的东西我杀了你就是,没必要这样折磨你是不是。你告诉我它在哪,那应该是个非常隐蔽令人无法想到的、却又很合理的地方,那里也许早已荒芜,也许有重兵把守,只要你说出来,我立刻带人去找,你也不必再受此苦。” 巫晋说这话时的表情苏青看不懂,像是隐藏了许多东西在里边,可他现在不会浪费心思在巫晋身上揣测他虚假的表面下边隐藏的心机,苏青看着他,慢慢笑了。 巫晋愣住,尽管苏青此时半边脸上一道红痕,嘴唇也白的裂开几道口子,开口处还沁着血,看着他的眼神仿若厉鬼,他却觉得那笑容美的耀眼。曾经苏青经常会对他笑,他也只是觉得这个男人笑起来好看而已,如今看来却觉得不仅是好看。 紧接着便看到那人嘴唇动了动,自己曾被苏青打肿的那边脸便觉得微微一暖,然后丝丝的凉,那人竟向他吐口水! 两个刑夫见状立刻惶恐的将绑着苏青的老虎凳搬走,跪在地上给巫晋磕头请罪。 巫晋则是愣了一会,随后脸色变了变,最后竟索性坐在地上哈哈大笑,笑的眼角都晶莹起来,他说:“阿青啊阿青,你这么可爱,我真是越来越不舍得放你走了,”说着还招呼旁边两个自打他开始笑便懵在原地的刑夫说:“你们继续用刑,本王今日心情好,不予计较。” 苏青脸色苍白的看着那二人迅速的在他脚下垫了两块砖,无法理解被他吐了口水的巫晋何以笑的那么开心,更无法理解对方何时有过放他走的心思,一心都放在腿上那折磨人的痛上,恨不能立刻死过去。 巫晋笑了一会,停下来便对浑身用劲挣扎的苏青继续道:“越挣扎越疼的,不要动会好受些。” 垫到三块时,他看见苏青面上的刚强渐渐退却,露出脆弱的一面,整个人如镜花水月般仿佛一碰即碎,越发不忍,他又道:“我见你受苦心也难受,过了今日我再不会如此待你,可我只怕你宁愿受此酷刑也不愿受辱……” “巫晋你人面兽心,我宁愿受辱也不用你虚伪的怜悯!你一定会遭报应的!” 夜晚时巫晋才离开囚室,由行刑二人将苏青拖回牢房,苏青蜷着剧痛的腿坐在床上,看着那个半尺见方的窗外,心已被仇恨填满。 若不是巫晋一直坐在他旁边看他受刑,他恐怕真的会忍不住咬舌自尽,死都不愿经受那种非人的痛苦,可想到旁边那个人他就告诉自己一定要活下去,哪怕他只剩下五日,多骂那个无耻小人一次,多一次吐口水羞辱巫晋的机会他都不会放过,他要让那个人知道有个人即使做鬼也要回来跟他索命! 次日,巫晋果然没再命人将他绑在老虎凳上,而是将他关进了一辆牢车里,带他去游街。 街上百姓不知牢车里的是谁,只道又是某一大奸大恶之辈,便捡了路旁的垃圾朝苏青脸上扔去。 苏青此时早不复从前与巫晋出府时的风流俊美,只是个发髻凌乱,容颜脏毁的丑人,无人认得他就是曾经与那晋王爷并驾骑马游城的青衣公子。 巫晋依旧骑着那匹萧稍,淡笑着与旁边凑过来的百姓打招呼,百姓对他极是爱戴,对由他拉出来游街的犯人则是骂声连连。 苏青跪在牢车上,尽管百姓投掷的垃圾没能全部砸在他身上,他却觉得心里难受极了,仿佛背叛他的朋友从一个人变成了全世界。 那些百姓当中,有曾拉他袖口与他谈笑之人,有曾请他品尝新摘水果之人,还有好事当面猜测他与巫晋有暧昧关系之人,这些人,如今却鄙夷的看着他,没了往日的亲和,眼中有着毫不掩饰的嫌恶。 苏青咬着嘴唇,强迫自己坚强起来。巫晋曾说他一生最大不足便是心智不坚,如今他就要告诉那个人,想要以这种方式折辱他,那就大错特错了,他根本不在乎! 前方马背上之人似是感受到他的视线,架着马斜过身子看他,在接触他坚毅又仇恨的眼神时,似乎心情又更好起来,竟冲他点点头微笑开来。 苏青今日才知,在巫晋温柔包容的微笑下,究竟藏了怎样一颗深沉残忍的心。 那一路上,他将路上遇到的每一位百姓都当做巫晋,告诉自己那些人不值得他伤心,便也真的没那么难过了,下人将他搀回囚室时,巫晋就在后边看着他,就像两人初识那会,对方目送他回院,视线久久不离。 他坐在牢房中,盯着那扇方窗,今日身体未受损伤,便有多余心思来想事,他突然想到巫晋那时说,兵书会在一个非常隐蔽又令人无法想到的地方,突然心生一计。 苏青笑了,干裂的嘴唇又沁出血来,他却笑得更用力,猛的用锁链敲击着石床喊道:“叫巫晋狗贼过来,我要告诉他《天兵行要》在哪!让他滚过来!” 夜晚巫晋刚沐浴出来,便听来人报说苏青要招供了,围上浴袍也懒得再披衣物,便匆匆向囚室走去,一路上嘴角都洋溢着愉悦的笑容。 他站在牢房门口时,看着头发乱蓬蓬眼睛却异常有神的苏青,开心的问道:“终于肯说了?” “对,我想起来兵书会在哪里了,我说了你便放我走?” 巫晋摇摇头,道:“你告诉我东西在哪,我去取回来,再放你走。” “哼,”苏青显然是不相信巫晋的话,只是再懒得与他废话,便说:“多亏了你毫不留情的逼供手段,倒真让我想起了一些东西,”他见巫晋慢慢向他走来,继续道:“《天兵行要》在寰国,在先帝墓陵内。” 听他如此说,巫晋先是顿了顿,便开口连声道:“好,好!”站在他面前,低头凝视他,缓缓俯□。 “你若不信,我也无话可说,但……”苏青还没说完,便感觉那个人的头已经低到他头上方,额上暖暖一痒,居然是那个人轻轻亲吻在他额头上。 苏青眼神倏变,伸手便要扼住巫晋脖颈,那人却比他动作快一步将他双手压在石床上,唇离开时,他听到头上巫晋淡淡的微笑声,然后那人猛的钳住他下颌,郑重的对他说:“万事小心,等我回来!”说完便风一般消失在他眼前。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见亲说无法理解,烦,受不了这种虐,其实我倒不觉得虐,因为虐身不算虐r(st)q 但是仔细想了想还是都照顾一下,所以整张删了重写,我把进度稍稍提快了一些,大概一章的内容是原来两章的剧情,所以如果觉得虐那也很快就过去了,真的很快了呦,有觉得不过瘾的迦耍那就忍忍吧=。= 18 18、死讯 只怕你有命去,无命回! 巫晋不是想知道兵谱下落么,他成全他!他虽然不知兵谱所在,可编一个让巫晋有去无回的地方却容易的很。 寰国墓陵三里之外有层层哨兵把守,越是接近墓陵机关暗宇越多,那是寰国防守严度堪比皇宫之地,甚至驻守兵力更多一成,因为墓陵紧邻寰国龙脉,严守程度可见一斑。 要取那么重要的东西,巫晋自然不会假手他人,必然会亲自前往。即使巫晋不能死在他手里,也会死在他寰国之内,死在寰国人手中,如此想来他倒也认了。 他唯恐巫晋不信,已经想好一番应对说辞,必然要说服巫晋前去,却没想对方根本不给他解说机会,完全相信他,甚至不许他再说其他,便连夜备马出府,像是就等他说出个地方而不论那是何处,都会义无反顾的冲去。 苏青不知自己现在是何心情,仿佛是明知巫晋此去必死无疑却还担心那人诡计多端留下狗命。 巫晋已走两日,这两日无人动他分毫,反而好吃好喝的招待着。他腿伤大致康复,身上鞭伤也好的七七八八,看来那药丸药效确实霸道。本以为等待巫晋死讯的日子会很快活,可他夜晚却无法安稳入睡,梦中竟然是血流如注的巫晋向他伸手,还是那样温暖的笑容,仿佛无论两人关系如何都与其无关,永远都是那副好脾气的样子,那人柔声问他:“阿青不救我吗?” 他在梦中歇斯底里的大声喊着:“我为何要救你,我恨不得你碎尸万段恨不得将你千刀万剐!你所得一切均是你咎由自取你死有余辜!”喊着喊着便会醒过来,然后靠在墙上一夜无法入睡,精神也渐渐萎靡下去。 他只希望能快些传来巫晋已死的消息,那样他便可安心。他害巫王最喜爱的晋王身首异处,肉身不复,相信那个巫王定不会放过他,会给他个死刑,他也算与巫晋再无瓜葛了。 等待的日子过于煎熬,看着墙上他用指甲刻下的日子,已经过了四日,以那人脚程四日足够往返,如今还没回来折磨他,怕是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无法入睡时,苏青便会想,以巫晋深沉狡诈的性子为何会不质问他一声就走,这其中会不会也有不可告人的阴谋,会不会自己又被他利用了? 送晚饭来的人又多给他熬了碗安神的汤,面无表情的对他说,据说寰帝派出一队精锐武士绞杀巫晋八十里,巫晋爱骑萧稍已被武士烹煮分食,也不知人是死是活。 苏青听后微笑的喝着安神药,忽然抬头问:“为何要给我熬药?” 那人只道,晋王走前只说一句,便是照顾好他。 苏青喝药的动作一顿,接着便将药汁一口仰吞下去。 这日傍晚,巫王来到晋王府,命人将苏青从囚室拖了出来。苏青头次看到了巫国的王,那个男人与巫晋有四分相似,只是脸色阴沉,眯眼打量跪在他面前的自己,似乎在那人眼里,自己卑微的如同死人一个。 “你害孤失去爱弟,这笔账孤要如何与你算?”声音却与巫晋有八分相似,温润如水,令苏青一瞬愣怔。 过了会苏青才明白自己听到了什么,猛的抬头,与巫王对视。巫晋死了?那个战场上一人能挡千军万马之人,听他一言便真的死了? 他压下复杂的心思,慢慢又低下头,回道:“我说出兵书下落,是他自己不自量力孤身去取,他的死活与我有何关系。” “你可知,他是这世上唯一盼你活着的人,他这一死,你命不久。” 苏青不解的看着他,许久不屑哼声,并不信巫王的话,咬牙恨声道:“即便他是唯一盼我活的人,我也只盼他死。” “好,既然是你无情在先,那也不怪孤毁了与王弟的约定,提前一日取你性命。”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是死前能否给苏青个明白。” 巫王并未拒绝他的请求,先是起身抚摸着那把座椅扶手上的麒麟角,望着代表巫晋身份的麒麟图腾说:“好吧,就当是孤毁约的补偿。” 巫王缓缓的给苏青讲起了一切的开始。 从古前朝留下来三样宝物与一个传说,这三样宝物落在东方诸国势力最大的巫、齐、寰三国手中,分别是巫国的翠玉录,齐国占星坛和寰国《天子剑》,只是齐国占星坛百年来不知所踪。 据说这三样宝物分别代表着天时、地利、人和,当满足这三样条件时便能够得到绝世兵谱《天兵行要》,持此兵谱百战百胜,征伐天下亦非不可。 翠玉录中记录着‘天子剑之殇’,巫齐寰三国现任国君均认定在占星坛上赐死天子剑苏青便能得到指引兵书下落的线索,这也解释了寰国对苏青的态度为何是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只不过在三国行动前苏青就被巫晋藏了起来。 巫王认为既然‘天时,人和’已经掌握在巫国手中,便想独吞兵谱,答应了巫晋暂时不杀苏青,暗中派人去寻占星坛下落,只是占星坛久不出世,他们便寻来了一样替代品,打算在那个特殊的日子处死苏青。 只不过,出乎所有人意料,苏青居然知道《天兵行要》下落并说了出来,那他自然更没了留下的价值。 如今各国均知巫国晋王悍不畏死,宁肯丢命也要取来兵书,如此看来消息果然不假,兵书定在寰国帝王墓陵内,便都已派出人进入寰国,伺机取得兵书。 三国之间原本稳固的关系摇摇欲坠,平衡开始崩塌,战事一触即发。 巫王原也不信苏青能够知道兵书所在,但他相信巫晋,更相信巫晋逼供手段,一直暗中监视逼问进度,见巫晋并无半分手软且笃信苏青知道秘密,便也渐渐跟着信了起来。况且巫晋以身犯险令他更加坚信,兵书就在寰国。 苏青听完,隐隐觉得自己漏下了什么,可方才巫王那番话涉及太广太多,他一时间也理不清思绪。他只知道初闻巫晋死讯时那股痛快劲已过,似乎那人是活是死对他来说已不那么重要。 巫王看着下边仿佛失去生命支柱般形神寥落之人,冷声道:“处死你已是定数,可孤也要为爱弟报仇啊。” 苏青兀自出神,没听到巫王接下来说的话。 他被人拉到一个屋子,进去后拉他那个人并没回身离开,反而喘着粗气朝他扑来,门外传来上闩的声音。 苏青一惊,便立刻想到了巫王对付自己的方法,他不仅要自己的命,更要辱没他名声,让他遗臭万年,为巫晋报仇! 那个人力大无穷,任他如何挣扎,也无法逃脱钳制,他又有伤在身,哪是对方对手。心底瞬时一片黯淡,巫晋折磨他时他也未曾如此绝望。 那个人见他挣扎的轻了,便放开手将他推倒在地上,压上去。 苏青望着屋顶,不知为何眼前浮现出巫晋的笑容,那个人笑着对他说:“阿青,你什么都好,却有一个致命缺陷,便是心智不坚,过于脆弱,若遇无法力敌的情况便会轻易失去斗志,令他人有机可乘。” 身上之人双手在他身上粗鲁的乱摸着,苏青放松身体。那人以为他放弃抵抗,哼哼乐着降低了防备,拽起苏青亵裤。 苏青缓缓闭上眼,暗自咬紧牙关,忍着令人作呕的抚触,任那人在他身上胡作非为,耳边却一遍遍响起巫晋说过的话。 就在那人露出□紫黑色丑陋之处时,苏青猛然睁眼,抬膝踢向那里,趁那人吃痛狼叫之时翻身将那人压在身下,一拳一拳疾速捶向对方丑恶的下、体,丝毫不留情。 那人尽管身强体壮,但唯有那处最不抗打,此时痛到极致蜷起身一脚揣向苏青小腹。 苏青吃了一记,力道之大将他踢到墙角,一瞬间便遍身冷汗涔涔,可这点痛与他曾经遭遇的鞭刑虎凳相比便不足为道了,苏青忍痛翻身到那人身边,五指并拢成刃砍向那人□,一击断了那人子孙根。那人吃痛哀嚎一声,发了狠一掌拍向苏青面门,苏青险险闪过,与面目狰狞之人缠斗起来。 忽然一阵诡风吹入,桌台上烛火立灭,屋内外顿时陷入黑暗。门上木闩被人取下,接着便听到有人进屋,苏青以为巫王又派了人进来害他,全力向那人身上击去,然而对方却并未伤他,化解他的力量将他挡下。 那个人又在屋子里滞留少时,很快退出了屋子,落上闩。 苏青怔怔的坐在地上,身旁欲对他逞凶之人已经没了呼吸,原来方才那人进来是帮他杀人,尽管那人未发一语,他却知道是谁。灵侍身上有股特别的艾草香,必是她无疑。 她没随巫晋去取兵书?她为何不声不响的进来救他? 苏青一直在地上呆坐着,直到屋内又进来数人,看到地上的死人似乎也并不惊奇,将人拖出去,挡着挣扎着要逃跑的苏青,重新燃上蜡烛。 一炷香时间过去,苏青渐渐觉得身上寒冷的感觉退却,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燥热,从下、身席卷全身。 苏青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将桌上烛台挥落在地,熄灭的灯芯散逸出的青烟却令他更为难受,他四处找水想使自己清醒些,却徒劳无功的攥着自己衣襟,心中明白自己是中了何种迷药。 这巫王实在卑鄙无耻!为了害他竟对他下药!他们巫国难道都是这种龌龊小人么! 身上燥热的感觉越来越盛,仿佛能够听到血脉奔腾流动的声音,热流渐渐汇聚在下边,竟连后边羞耻的地方也觉得异样…… 19 19、逃出生天 苏青心知不妙,恐怕难逃此劫。撞门的力道也越渐小了下去,最后虚弱的抵在门口一次一次的用手指划破身体,保持理智不失。 他苏青尽管不是什么名震天下的大人物,却从未想过能有如此卑微的一日。 身后门被推开,进来数人,苏青悲哀的看着自己向那些人爬去,看着自己满含欲望的向那些人乞讨施舍,想要用仅存的理智了却此生,却不知为何,不想就这样死去。 从前他所见所闻均是死亡与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他并不觉得这世上有何能令他特别留恋之事。可这四个月以来,他才知道这世间有那么多美妙的事,赛马是快活之事,打猎是快活之事,下棋、舞剑、喝酒、逛街甚至安安静静的对坐皆是快活之事,在尝尽世间美妙后他怎么舍得放手离开,活着总是有希望的吧。 舌根退回口腔,苏青闭上眼,强迫自己不去听不去想,将意识完全掩埋起来,沉入黑暗前他似乎听见一声怒吼。 巫晋手扶门框,没了往日倜傥风流,形销骨立落魄凄惨,只是眼神依旧如从前一般锐利凶狠,他见到好多人在扒苏青衣袍,在对苏青逞凶,立刻狂吼一声。 见到那种画面那刻,他觉得心都揪在了一起,首次清清楚楚的感觉到名为心疼的感情。 那些人闻此声音先是气血狂涌,随后便知大事不妙,本已做好必死准备没想那人竟然放过他们,让他们滚出去。 所有人离开后,巫晋再也支撑不住,扶着门框寸寸矮下、身去,跪坐在地上,看着衣衫尽退的苏青神志不清的朝他委身过来。 若不是他此时重伤在身,站立尚且困难,他定要那些人死一千次! 直到那个人贴上他,他才又微笑起来,将苏青丝丝乱发拂到耳后,将人抱在怀中,开心道:“我保你三日安全,一个时辰后便会有人来带你走。” 那个人在他怀中拱个不停,巫晋将他推开一些,见他面色潮红,与平日清隽姿容大有不同,另有一番说不出的味道,似纯又媚,他一手按住苏青伸进他襟口继续下探的手,温声道:“原来阿青也会如此调皮。” 制住苏青双手,巫晋向门外喊道:“去找解药!” 过了会灵侍过来,跪在他旁边低声道:“苏公子所中迷香并无解药,此毒不伤性命,过两个时辰药效消退便可清醒。” “那现在怎么办?”巫晋问,“你没见他难受么!” 灵侍为难的看了看苏青,又看看巫晋。 巫晋见灵侍表情,眯起眼厉声道:“大胆奴才,把那种想法收回去。” 他平生不做善事,唯有一次,因着实欣赏苏青,一念之下未下杀手,更慢慢觉得如此风姿人物不该早夭,越发喜欢他决心保他不忍见他受辱,他自己更不会做出有辱苏青之事。 巫晋本想点了苏青昏睡穴,可又怕他近日受太多磨难,一旦点了昏睡穴不易清醒进而影响神智,将人捆起也不明智,便决定抱着苏青硬生生挺过去。 期间那人时而乖乖的任他轻拍,时而不老实的拱来拱去,竟将他的火也给拱了出来。饶是巫晋心智坚韧也被自己的反应给吓了一跳,慌乱的压住苏青扭动不已的身体,哑声道:“阿青别动。”同时稳住心神,暗道阿青好厉害,居然可以将他蹭出反应。 过了一个时辰,直到子时更声响起,他才松了口气,低下头不舍得看着苏青。 “阿青,十六当你是好友,日后再见望你不要忘了十六。”说罢又给苏青整整那人挣乱的衣袍,此时那人已动的累了,不若先前那般活跃。巫晋抱起他走向门口,他便乖乖给人抱着,头抵在巫晋下颌,舒服的摩挲着。 随着更声准时而来的是一位白衣公子,那人脸上带了个木质面具,无法探知表情。他从巫晋手中接过苏青,未发一语便转身离开。 “韩公子,”巫晋扶着门,看着被白衣人挡住只露出苏青摇曳的发丝,道:“小王回到巫国的消息请暂时保密。” 那人冷哼道:“我对你们朝堂之事无半分兴趣,你也不必担心我会告诉阿苏,他只怕盼你早亡,我自然就顺他的意了。” 巫晋眉宇皱起,看着那人从他视线中消失,怀中的热度渐渐散去,莫名的觉得寂寞难受。 至于那个韩玉,巫晋危险的眯起眼,最好别犯在他手里头!他并非对谁都那么仁慈。 韩玉查看苏青伤势,越加愤恨巫晋此人,从苏青怀中掏出一个白瓷瓶,打开嗅了嗅,却有些诧异了,那人对苏青下手毫不留情,却为何将这一粒难求的灵药尽数送给苏青? 他与苏青并不是拜把的兄弟,也非总角之交,甚至连好友也谈不上,听闻苏青死讯他也只是觉得异常可惜,他知道苏青并无好友,也许与其他人相比,二人也算关系好的了。 昨日他还在寰国游历,不知巫国晋王如何得知他的行踪,居然摸到他半山腰的洞穴中,让他随其潜进巫国带走苏青。 “我不想与朝廷之人有任何牵扯,王爷请回。”他严词拒绝,尽管那个人一副快要死了的样子,可他不会轻易答应如此危险之事的。 “你若不答应,本王就去告知齐帝玉面神医韩轻生就在寰国山洞里。”见韩玉眸中一瞬爆出的阴狠,巫晋悠悠然道:“只怕你的功夫想灭本王的口还差了点。” 韩玉斟酌再三,决定答应巫晋要求。他既可找到他一次,只怕再找到他也非难事,到时若真的引那人过来,他定要烦死。再者以巫晋名头之响,凡是长脑子之人就不会选择与之硬碰。而他总归与苏青有些渊源,真放任不管总是于 恋耽美 分卷阅读6 苏青 作者:绫部若樱 心不忍。于是便问了巫晋事情的来龙去脉。 “什么?你这样对他?” 巫晋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道:“你以为不这样其他人会相信?”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他,只要他刑问时有一丝心软也会引得他人起疑。好在苏青聪明,在期限之内编到那么个藏书的好地方,骗的所有人相信他套问出兵书下落,不然只怕他也保不住苏青了。 “那你又怎么知道天子剑之殇不是指苏青之死呢?” 巫晋的回答有些出人意料,他道:“我杀人无数,更曾以各种方法处死囚犯,也见过血流不止,从不知血液会因为尸体生前曾练过什么特殊功法就与其他不同,况且占星坛已失,那些人只是要阿青白白送死而已。” “就算你内心袒护他,却伤他至深,他一定恨不得杀死你。”韩玉收拾几样药,便起身与巫晋离开洞府。 巫晋看着前方远处,不知心里在想什么,“阿青不会如此不分好歹。”话中有丝不耐烦。 韩玉听见便不再询问,内心却知若被苏青认定为背叛,即便事出有因也怕他难以原谅。 其后两人约定好时间,韩玉便将苏青安全带出巫京城。 苏青昏迷一日一夜才苏醒,看清眼前之人时似是无法相信,猛的坐起身拍打额头。 “阿苏,是我,轻生,”韩玉回头见苏青滑稽的动作忍不住出言道:“放心吧,我们现在巫寰交界处,无人能找到我们。” “轻生?真的是你?怎么会是你?”苏青环视四周,惊诧道。他明明记得他被那些人……想到这里他迅速低头,暗暗运气,发现身上除了鞭伤的隐痛并没有其他新伤,还特意留意了下、身,也并无不妥。 他抬头,问韩玉:“是你救了我?” 韩玉没答,算是默认了,用木棍挑了挑燃烧的木柴,见火燃的更旺了些,便站起来说:“苏,我去找点吃的,你别出去。” 苏青认真的点点头,直到韩玉从眼前消失,视线还有些呆滞。 似是做了个冗长的梦,梦中有他此生最快乐的时光,也有与快乐程度毫不逊色的悲伤。而带给他一切的人,终于应他的誓死了,他却意外的活了下来,他如今仍有些无法相信。 韩玉回来时手里抓了只獾,利落的剥皮串肉架在火堆上,看着还在发呆的苏青问道:“苏,以后打算怎么办?”三国之内再无他容身之处,可想要逃去外族谈何容易?如果巫晋无法隐瞒好苏青未死的消息,会有一批又一批的人来追杀苏青,不过照现在的形式看来,那个巫晋隐瞒自己的死讯已是勉强,怕是无法照顾苏青这边了。 苏青回过神,看着噼啪作响的火堆,叹了口气道:“车到山前必有路,总会有办法的。” 韩玉将二人出色的外貌用人皮面具遮掩起来,并乔装打扮一番,便带着苏青上路。 两人均无明确目的地,苏青一直处于情绪低谷对任何事都提不起兴致,便随韩玉采药学习制药之法,慢慢也摸出些门路。 两人来到巫寰接壤处一座小镇,正赶上镇里贴出边关告急,不日开战的消息。 找人一打听,才知道巫国晋王死了,巫王震怒,联合齐国讨伐寰国,巫齐联兵已在会合的路上,寰国部队也在赶来,交战的地方不巧,正是这无名小镇外。 作者有话要说:又被拉去跳舞,我真应了那句话,活着凑人数,死了占地皮=。= 20 20、遇故人 两人本想离开这即将战火纷飞之地,未想无名镇已然全面封锁,为防奸细混入也为防探子出逃,镇子里已经严禁出入,刚入镇的苏青二人也被提去问话,二人废了好一番口舌才令本地官员相信他们只是来此处收集药材并非奸细,这还要多亏二人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江湖郎中的气息。 那本地官想了想,依旧不放他二人走,要留下二人给过几日赶来的军队做军医。 二人对视一眼,均知眼下别无他法,只得答应,容后再做打算。 苏青精神时好时坏,开心时会与旁人说笑,又时常会落寞的看着别人说笑,眼中总是透出些眷恋与怀念。 苏青对韩玉说:“我这一生都在怀念,父亲去世后怀念父亲曾经于我的谆谆教导,想起他恨我不成材的样子,想起他笑着摸我的头说我终于长大了;先帝病殂后便总是想起他耐心的指导我练剑,对我的肯定与赞扬以及百般维护;如今……” 接下去的话苏青没说,韩玉却知道他要说谁。他知道苏青这种人轻易不相信人,信了,便全心全意掏心窝肺的信,恨不得为那人去死也无怨言,所以,一旦被背叛自然是不小的打击,他又心性不坚,即便不会一蹶不振也绝好不到哪里。可韩玉有些奇怪的是,他从苏青身上能够看到那个人在努力使自己活得开心,活得更有盼头,这点倒与他从前观察所得有些矛盾,不知是为何。 四日后,寰国军队入住无名镇,军队军师苏青认识,叫温志洲,但他与那人不熟只知此人武艺非凡却不愿领兵打仗,只愿做幕后军师。他不常在朝中,基本上回朝便会在皇宫中小住,没什么时间与同僚走动,与朝臣多为泛泛之交。 但他对温志洲此人印象还是不错的,他虽不懂做官,可脑子清醒也分得清人品好坏,唯一一次看走眼…… 袖口被人扯动,苏青扯扯嘴角掩饰刚刚的出神,温志洲便在他望过去的视线中走了进来。 小二见他一身官服不敢怠慢忙迎了过去,热情的招呼起来。 韩玉见苏青在留意那个人,啜了口茶,开口道:“认得?” 苏青苦笑:“认得也只能当做不认得。”说罢低头,夹了口菜。 温志洲点了两样小菜,四处巡望,见到苏青韩玉二人,停住视线打量一番,随后向二人走去,走到二人面前略一抱拳,说道:“在下温志洲,二位便是本地官员所说的韩先生和青先生吧。”这二人虽容貌中庸,气质却是不凡,即便放在人群中也是一眼便能辨识出来的亮眼人物。 行兵打仗郎中自然是不嫌带的多的,听闻韩轻生也是小有名气的江湖郎中,更要将其揽入麾下。 韩玉在外行走江湖便用‘韩轻生’这名字掩人耳目,苏青也学着改了名字却左右觉得不妥,祖赐姓父赐名他不愿埋没,只好颠倒了名字顺序,取名‘青苏’。 二人见此人找上门来,便站起来与他客套一番。 温志洲自从听见苏青说话便一瞬不瞬的看着他,苏青心下一跳,暗道不会被识破了吧,却听闻那人幽幽叹口气道:“青先生,你的声音与在下旧友甚是相似,可惜他……” 苏青垂下眼睫,遮住眼底流泻出的情绪,轻笑道:“那当真巧了……”原来此人竟是将他当朋友的,他有些感动。 温志洲看着苏青,也隐隐察觉那人周身萦绕的悲凉气息,正有些诧异,却见旁边韩玉清咳一声,察觉到自己的举动有些失礼,忙收回视线,又对他二人道:“若二位不介意,在下搬过来与二位一同用餐如何?” 韩玉没说什么,苏青倒是很高兴的答应下来。 午饭过后,温志洲带着苏青二人来到军营驻扎地。 苏青站在营地外又出神起来,韩玉对温志洲说想看看军营情况,温志洲便带着他四处走动,留下苏青在原地。 这里没有莽莽黄沙,一眼望去是浮动不息的草原,与他常年驻守的漠北边关的雄浑壮阔不同,却有一样的怒荡肃杀之气,过耳之风犹如万马千军声声震耳,他似乎还能听到兵戈雷鸣战鼓不息。可尽管血液沸腾,他却只能在帐内料理伤员,如此想来他竟有些不甘。 “哎。”长叹一口气,他如今连苏青的身份都不能承认,不甘又能怎样。 找到温志洲安排下来的帐子,掀帘进去,韩玉正在铺行李,见他回来问道:“没事吧。”尽管人皮面具将那人最真的表情遮住,但想想也知苏青此时心里定是不好受的。 苏青摇摇头,释然的笑道:“没什么,不过是我苏青的战场从前线转移到后线而已。” 巫国此次派来的领兵将领是巫蒙,巫国的第十二位王爷,副将姓石,巫国素多猛将,可这一位,外界却无人听闻过,以为是巫国秘藏的人物,同来的军师则是众所周知的文武状元,严思成。 齐国的将领谢飞名声倒是不响,听闻过的人不多。 据说巫齐两国的军队驻扎在无名镇外五里处,整日操兵演练对寰国虎视眈眈,寰军则以逸待劳只等对方下战书。 这日晚,巫国派使臣送来战书,只书简短数字:寰不仁,与齐治兵二十万众,明日寅时会猎于无名城郊。 隼卓只看了一眼便将战书撕得粉碎,指着使臣下令道:“来人,将此人拖出去斩首,悬于兵前。” 身旁一人立刻出言阻止道:“且慢,两国交兵,不斩来使,放他离去。”说话之人自然是寰国军师温志洲。 隼卓不发一语双手扣住座椅扶手,暗恨,走了一个苏青,又来了一个温志洲! 说起来,寰帝给予他的信任反不及逆贼苏青,竟派了个人看着他,处处与他作对! 温志洲与他也无话可说,见使臣安全离去后也告辞离开,在军营里巡视一周,鬼使神差的来到苏青帐子。 那人正摸着一把刚刚削好的木剑,见他来便将木剑放在床头,起身行礼问道:“温大人,你有何吩咐?” 温志洲望着那张陌生的面孔,尴尬的摸了摸鼻子,随后道:“没什么,问问你住的是否习惯。”其实他只是想来听听这个人的声音。 苏青侧身,将床铺让出一半,请温志洲坐下,自己去为他倒了杯热茶,递过去道:“挺习惯的,有劳温大人费心了。” 温志洲看着茶杯中浮起的劣质茶叶梗,总觉得眼前这个人不对劲,有些违和,却又说不上来到底在哪。或许是因为声音他熟悉,面孔却陌生的关系吧。 他吹开茶叶梗,小抿一口,从朦朦的白雾中看见那人侧脸,大惊,只听‘啪’一声,手中杯子没托稳,摔在了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各位同学请踊跃发言~~ 21 21、识破身份 “太像了……” 苏青扭头看他,问:“你刚刚说什么?” 温志洲讷讷摇头,“没什么没什么……” 那一瞬间他以为他日思夜想的人死而复生,重又出现在他生命中,然而当那个人转过头面对他,他便知道一切只不过因为太过思念。若这个人是苏青,他不会与自己坐在一起,不会如此挨近自己。那个人对他来说永远是一臂距离,看得见,却永远靠不近。 “若有什么需要,尽管提出来,我会尽量满足你们。”温志洲说完此话便起身告辞,离开的身影有些狼狈,又有些哀戚。 苏青面带微笑的看着老友离开,听着寂静的夜中传来的整齐的脚步声,略一思索便吹熄烛台,提着木剑翻帐而出。 夜晚的空气冷而清新,苏青趁着夜色掩映来到军营不远处一处巨石堆之后,乘着晚风耍起剑来。 随着草浆渐出伴随而来一股青涩的草香,苏青闭目,脑中翻过一页页《天子剑》功法,身法随之而动,很快周围便被夹杂着碎草的旋转气旋围绕住,他整个人便隐没其中。 以他为中心,草面上传出一波波风浪,风浪慢慢加强,甚至将他身旁巨石底部割划出几道浅痕。 一炷香时间后气旋猛停,苏青停下剑,身形定住,歪着头疑惑的想了许久,仍参不透剑谱最后那页到底什么意思。 若按他理解,那页的意思是要废他一身武学修为,但这说不通,有谁会将辛苦练就几十年的武功废掉呢?况且即便不练那最后一页,这《天子剑》的剑术他也使得出神入化,不需那最后一页来画蛇添足了。 活动筋骨后身体果真舒畅不少,苏青满意的收起木剑,背在身后,慢慢朝军营方向走去。 夜幕中,他一步步踏草逐月而行,仿佛乘风而起。 苏青离开不久,便有另一人也到了那堆巨石之后,透过一身黑色紧身戎装,也可见那人身体蕴含的力量,那人经过巨石时并未多做停留,只是此地残留一些淡淡的气息令他觉得似曾相识,却也未多想,脚尖点地,身体便立即弹射而出。两步消失在夜色中,看方向倒与苏青所行方向微有偏差。 第二日,开战的战鼓准时擂起,苏青仔细听着那鼓声的节奏,暗叹这样的防守方法隼卓是想不出来的,一定是温志洲的战略,不禁对那人高看一眼。 午时过后开始有大批的传令兵带着受伤的士兵来到大夫营帐内,韩玉尚能处理,苏青却手忙脚乱,不过忙了几个时辰后他倒也上手了,士兵受伤均为外伤,能带回来的也基本能救活。过了戌时营帐的大夫才终于松了口气,留下几人看护,其他的皆回帐休息去了。 还没入帐,苏青便见温志洲远远的朝他走来,身子都没站稳就问他:“今日怎么样?可还能应对过去?” 苏青点头,唇角略勾,人皮面具外的表情也跟着微笑出来,“没有我想象中伤员那么多,多亏了温大人防守严密算无遗策。” 温志洲眼中精光一闪,问道:“我军主防,青先生是如何得知呢?”听得懂寰国战鼓之人他心中有数,均分散在战场各处随时待命传令。眼前之人一语便能道破他的布置,令他疑窦暗生。 苏青暗道糟糕,竟一顺嘴就说了出去,在如此敏感的时刻,他又原本身份不明,若被当做敌军密探会被立刻秘密斩首。 温志洲见他蹙眉不语,疑惑更甚,伸手便去抓他,苏青下意识侧身闪过。 温志洲也是常年习武之人,按理说那一抓绝不容逃脱,没想到对方却轻易躲开,惊道:“你竟会武功?!”心底的疑问已变成了肯定。 昏暗中两个身形闪动,几个眨眼功夫已是数招来回。温志洲更加吃惊,他猜到这位青先生会武却没想到一位江湖郎中能轻易接下他这么多招,要知他虽不是天下间顶尖高手,可在寰国却是难逢敌手的。唯一可能的解释就是这人根本不是郎中!想到这里,他眼中杀意更盛,手掌带风,招招致命。 尽管苏青剑法超群,可因力道不足,拳脚功夫总是使不出威力,慢慢便处于下风。 周围巡卫听见这边传出打斗声,以为敌军夜袭,立刻命弓箭手待命准备射杀捣乱之人。 温志洲一掌劈向苏青天灵盖,苏青倒退半步,那掌便顺势落在苏青面门,反手一抓竟扯下了什么东西,回身看去,那人真容便在隐隐月光下没入他的眼。 “射箭!”与此同时不知谁一声令下,周围传来利剑破空之声,全部瞄准因勉强躲开温志洲而身形略有不稳的苏青。 “收弓!”温志洲呼吸一滞,大吼一声,身体已行在意识之前朝苏青扑去,带着那人在地上翻滚数周躲开了十来只弓箭又甩起长袖将跟过来的箭矢翻卷下来。 “大人!” “刚才是个误会,现在这里没你们的事了,继续巡查。” “是!” 温志洲难以置信的望着身下那人,手指无意识的经过那人眉宇,鼻梁,自嘲的笑了笑随即将头埋在苏青颈侧,悲泣一般低喃:“苏大人,我又梦见你……” “温……”苏青才从刚刚的惊险中回过神便见失了魂的温志洲,那人眼中的温柔仿佛能够流溢出来,之后温志洲又将头搭在他肩上自言自语,令他有些不知所措。 “温志洲?”苏青身体动了动,既然对方认出了他,他自知无法再瞒下去,可对方刚刚毕竟救了他,他也不能在这种情况下趁人之危,若温志洲得知他没死又执意取他命,再想法子逃吧。 温志洲听见苏青的声音,身体一震,呼的抬起身子,眼睛快给瞪了出来。 苏青推开他站在旁边,与他保持些距离道:“既然你知道我没死,是打算将我就地处决还是带回寰国交予寰帝处置?”同时却已经暗暗准备好,温志洲一露杀机,他便立刻离开。 温志洲功夫好,但头脑更好,略一思索便将事情猜测个八九不离十,只是还没猜到这一切的起因是那个古老的传说,他见苏青一脸戒备,知道当务之急是让那人相信他并无恶意,便自觉起身退了两步道:“这其中定有误会,温某从未想过伤害苏大人,你若不信自可离去,我绝不阻拦!” 苏青听闻竟当真抬脚离去,温志洲急急又道:“苏大人!三军交战正是用人之时,若苏大人肯为这些兵卒考虑,请留下帮助温某,温某自当感激不尽。”他见苏青脚步放缓忙继续道:“你与圣上的恩怨我不会过问,也绝不会将大人未死之事上秉,若苏大人相信温某人品,请你留下!”他说着毫不犹豫的单膝跪下,膝盖与草地的碰撞竟发出巨大声音。 温志洲合在额前的手有些抖,不敢向前看,只怕看见的是那人决绝而去。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他膝下发麻,才听到轻微的踩踏声,接着一双洁净的白色布履踏入他视线,他感觉到双肘被人托起。那人复杂的看着他说:“我不信你,可我信这战场,给我一日,容我考虑。”说着便朝另一个方向走去,那明显是他营帐所在。 温志洲站在原地痴痴地看着他,心底一遍又一遍喊着那个无法出口的名字。 苏青,苏青…… 22 22、再遇巫晋 次日,苏青趁着天早事少,便与韩玉去了无名镇取药。 他与韩玉说了前日与温志洲接触中不慎暴露身份之事,“虽然我对他无法尽信,但大敌当前,他不是个不分轻重缓急之人,相信能分得清当务之急的。” 韩玉对此不置可否,反正此事与他没有利益冲突,留在军中有这么多人给他试药,他走不走均可,只是奇怪的接了句:“无法尽信?”这是什么道理,信便信,不信便不信,这不尽信该如何说? 苏青挺直背脊,特意忽略对方那疑问的视线,摸了摸贴好的人皮面具,径直向前走去。 韩玉知他不愿再提,便也不追问。 苏青叹气,他现在唯一相信的事,便是他以后不会再全心全意的信任何人。 清早的空气透着丝丝的凉意,远处早集上叫卖声此起彼伏,人倒不少,只是两人去到药房的路上过往行人却是寥寥无几,韩玉说了声去早集买些东西便绕路过去。 苏青一身青色布衫从容的独自走在青石路上,享受着难得的安宁。身旁一人轻扇折扇悠然走过,带起一阵清风拂面。 两人踏出数步后,竟默契的缓下步伐同时回头对望。 苏青对那人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不知为何心脏无来由的绞紧,可那人五官平平无奇只有尾角微扬的双眼似曾相识,却想不起自己何曾结识过这么个人物。 那人同时也在打量他,眼中一瞬间闪过惊讶、疑惑,最终却以失落收尾。 直到周围百姓见到二人奇怪的互望许久指点起来,二人才分别回神,匆匆回身走开,似乎都有急事在身。 苏青暗恼,今日有要事待办,怎么竟当街看男人看到呆住…… 当他赶到药房,韩玉已经收拾好了两担药材,与老掌柜嘱咐了几句后,将药材分一半给苏青,二人又原路折回。 苏青猜测,如今战场上一定是喊杀声不断,鼓号声不绝的,一想到被温志洲识破身份,突然间有些坐立不住,心里头想着或许可以借此机会去场上杀上几番?越想心越活,竟站在帐口远远张望,期待着温志洲快些过来。 温志洲赶回来时发现苏青还在,内心激动不言而喻,上前两步便要跪拜,“苏大人,有你在,我军必胜!” 苏青忙一手拖住他,顺势将他带近两步低声道:“你若不想我暴露身份被人追杀,就低调些,苏大人?我承受不起!” 温志洲看着近在眼前的苏青,有一瞬失神,回过神来又一阵尴尬,见苏青神色不快,便赔笑道:“那好,那我便依旧称呼你青先生。” 苏青脸色稍霁,示意温志洲进他营帐,随后四周看看见无人注意,才转身进去。他与温志洲说了自己的打算,温志洲考虑许久,说道:“我军有一队长枪兵,苏……我这就回去将青先生编制进去。”他知道苏青在战场上多用长枪,若对方想上阵杀敌,这长枪兵是最适合他不过了。 两人又说了些具体事宜,温志洲突然说:“一直没见过巫国石姓副将,不知青先生可听闻过此人?” 苏青也纳闷,他在巫国呆的时间也不算短,况且巫晋又常与他说话,基本上他的那些兄弟都被他编排了个遍,巫国比较有能耐的他也是该赞赏的赞赏,该批判的从未嘴软,却从未听过姓石之人。 后来一想,便也明白了,巫晋对他做的这些事都是有目的的,真正要紧的自然都瞒的滴水不漏,想到这里他不禁蹙眉,温志洲一直观察他,见他神色不好,忙问是不是想到什么。 苏青摇头,道:“还是派人去打探打探吧,巫国之人素来狡诈奸猾,别一个不注意被他们阴了去!” 温志洲从苏青帐中出来,刚才那副维诺的样子便慢慢退却,面色深沉,想到他刚才试探苏青那番话,只看那人神情便知道那人失踪那段时间定在巫国受了不少罪。 他从前没有机会与苏青亲近,因先帝素来宠爱苏青,苏青在京便留在皇宫,又极其信任苏青,凡事只令他独当一面,不许他人稍有帮忙,先帝驾崩后不知新帝又存什么心思只放那个不怀好意的隼卓在苏青身旁,却将他屡次上奏恳请调边的折子压着不放。 可没人想到苏青能在这种时候出现在此地,是不是该感谢老天爷给他机会圆他愿望了呢。 命人将战袍长枪送到苏青那去,“等等,”温志洲起身打开放在床头的木箱子,取出其中那套战甲递过去道:“这个也给他。”那人抬头看了他这军师两眼,似是在询问先帝御赐的金丝甲真的要给一名毫无功绩的小枪兵? “去吧。”温志洲见那人送东西过去,心才稍稍放下。是他许苏青上阵,因知那人热衷此事,但若苏青在战场上伤了损了,他定要难过自责的。 苏青这边正因走了后门暗暗开心,却想到韩玉那边无人照料,自觉的又去了镇里,帮他将下次的药材给带回去。 回去的路上途径一家兵器铺,苏青看着里边的兵器不由心动,想起勤务兵派发给他的长枪,再看看那店铺里的枪,只觉得里边那杆连枪头都泛着冷光,定是杀人利器,一见便舍不得移开眼。 于此同时身旁一人也停驻脚步,站在门口看着里边的青色长剑若有所思。 老掌柜一见有生意上门,忙迎出来招待他二人道:“二位官爷相中小店哪样宝贝了,尽管进来掂掂是否趁手,这墙上挂的都是刚从咸阳城运送过来的,个顶个的锋利无比。” 二人一听,均有些心活,便迈步进去。迈出一步两人同时定住,均侧首朝对方望去,眼中同时闪过惊讶神色,竟是那日街上偶遇之人。互望着同时又踏出一步,神色倏变肃穆,都查探出对方身法轻盈,武功不凡。跨入门槛后便各自侧挪一步心中生出警惕。 苏青想,如今这镇上能人都被温志洲挖走了,他又从未在军营里见过此人,那此人八成是后混进镇子来的探子! 对方想必看出他的怀疑,警惕之色渐隐,转而露出杀机。 那老掌柜还在自顾唠叨不止,刚进门的二位客人之间已是暗潮汹涌,他从墙上取下一刀一剑回转过身,尚未开口,就感觉眼前人影晃过,两只手腕瞬间震痛,接着就传来‘r’一声,声音之响差点刺破他的耳膜,再看双手,刀剑已然不在。 苏青本是冲着那柄剑去的,没想却只抢到了一把刀,一刀斩下与对方长剑结结实实对在一起,对方力道传至他手掌臂膀,顿时将他胸中搅得气血翻腾,那人似乎也被他伤得不轻。 两人均退开数步。 “你是谁,混入无名镇有何目的!”苏青压下、体内窜走的真气,扬声问。 那人听见他声音,思索一瞬竟抬眉微笑起来,在苏青注视下朝前走了两步,欣喜的说:“阿青,是我啊。” 苏青怔住。 那声音清朗温润,仿佛从前有个人一直一声声‘阿青阿青’的唤他,而他死都不会忘了那人是谁!挥刀便毫不容情的砍落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看别人写的文,再看自己的文,顿时被刺激的想死/(ㄒoㄒ)/~~ 23 23、杀意 巫晋能够瞬间挽剑接下,纯属是身体经过无数战斗练就的自发反应,若是没这反应纯靠他对苏青的信任,只怕他此时已失去一臂! 方才那人说话,加上那本就令他熟悉至极的身形,很容易便认出那是苏青,一时心喜异常竟脱口叫出对方,随后才发现自己太过冲动,暴露了身份。可话已出口,而对方居然是那种反应?是一时间没收回攻击还是本就是要置他于死地? 苏青见一击未成,心思转了转慢慢收回刀,问他:“你不是死了么?” “那只是障眼法而已。”他重伤跳下万丈悬崖,为防有心人探查还在崖底放置了一具摔得粉身碎骨的尸体,借以掩饰他真身未死,然后他便去山腰洞口找来了韩玉。 他见苏青没再挥刀砍他,以为韩玉已经将一切解释给他了,刚才那也只是来不及收手的误会,便也收起剑,叹了口气道:“三国烽烟已燃,这世道开始乱了,我救你一次已是勉强,往后你要自己照顾好自己,切不可误信他人!” 说起来他对苏青真是不同的,不仅因惜才私自救下他,又为他忤逆皇兄换来领兵攻打寰军旦败立斩的圣旨,居然连他趁自己不备暗下杀手也能如此轻易饶恕不予追究。莫非他巫晋二十三年来最欠缺的善心,一朝都用在了苏青身上? 苏青背在身后握住刀柄的手已是微微发抖,他只听见巫晋说诈死乃是障眼法,障谁的眼?分明是又一次在骗他!枉他还对巫晋的死耿耿于怀!刀身嗡鸣,苏青回身手起刀落! 巫晋毫无防备,甚至刀刃刮破他墨袍时才知道对方来真的,下意识侧身翻转而去,落地后单膝跪地,右手背剑左手支撑身体,看了眼胸前被苏青一刀砍过,正流血不止的一道长长伤口,抬头难以置信的瞪着苏青道:“阿青,你做什么!”疯了不成?居然再次偷袭他? 苏青冷笑不语,又向前走了两步。 巫晋这才察觉不对,虽然因为对方带了人皮面具看不清表情,可那人眼中透出的冷冷杀意却是无论如何都掩饰不了的,因此也有了些防备。果然对方又向他发难,一刀刀劈砍下来未有丝毫手软。巫晋受伤在先,只能双手扛着剑在头上顶着。他的功法在这个狭小的空间内施展不开,如今左支右绌,险象环生,开口惊道:“你要至我于死地?!” “我说过,我活,你死!”说罢便又挥刀向巫晋砍去。 巫晋再顾不得胸前刀伤,提剑用出全力与苏青纠缠起来,心里竟有空想,多亏方才抢到的是剑,若这剑落在苏青手里,外加自己对他毫无防备,他今日恐怕不死也要重伤。 他本是来镇里查探寰国粮草储备情况,遇到苏青只是意外,没想到却发生了更意外的事,苏青居然对他刀剑相向? 巫晋看准时机跃出兵器铺,趁着间隙将腰带解下将伤口处系紧,再这样流血下去恐怕没死在苏青手上也要死在失血过多上,幸亏对方那一刀是砍下来,若是直接刺他心脏…… 不容他多想,苏青已经追上来,两人便当街拼杀起来。 “苏青,我待 恋耽美 分卷阅读7 苏青 作者:绫部若樱 不薄!你竟恩将仇报么!” “你是待我不薄,如今我便全数还给你!” “我从未对你下过杀手,你再如此,别怪我对你不留情面!” “别再废话!你我只能留下一个。” 两人边打边说,周围有百姓围观,但见他二人刀剑威力太大,又都散走躲了起来。 苏青见一时半会拿不下巫晋,左右一看,瞥到兵器铺墙上挂的一柄长剑上。巫晋随其看去,暗叫不好,趁着那人去取剑时,封住伤口附近的穴位,提起一口气便闪入隔街人群中,很快不见了身影。 苏青回来后不见巫晋,一把扔下剑,恨恨的环视四周,半晌也不见那人踪影,兀自在街上发起了呆,直到天全黑下来,周身发寒才猛醒,拎起药材往回走。 回到军营,温志洲见他衣衫不整多处有破损,忙问出了什么事,苏青便告诉他有巫国探子混入无名镇,需要加派人手查出此人。温志洲问那人是谁时,苏青眼神躲闪一下,随后就道不认识。也不知为何会帮巫晋隐瞒身份,他告诉自己这么说只是为了能够手刃仇人,无须他人插手而已。 韩玉发现苏青自从镇上回来,人便与平日不同,似乎多了许多生气,默默观察过去,见那人手脚都较平日利落,也不再发呆,越发奇怪起来。 “苏,今天遇到什么事了?我见你面色红润吐气顺畅,想必郁结开解心情好转了吧。” 苏青震惊的看着他,手中药材散落一地,不知对方是如何得出上述结论的? 韩玉看事透彻,一猜就准,眨着清透的眸子歪头问他:“你在想谁?” 苏青低下头捡起被他弄乱的药草,犹豫许久,才问出口:“轻生,给我讲讲你救我出来的经过吧。” 韩玉微笑:“终于肯问了?”说罢起身去净手,招待苏青坐下休息一会,便缓缓开口,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慢慢讲给苏青听。他虽不喜巫晋,可在对待苏青这件事上,那个人确实是尽量做到兼顾大局又保住了苏青,实属难得。说完便由着苏青安安静静的离开。 垫着双肘躺在床铺上,苏青任由脑中混乱的思绪因填上个巫晋而更加混乱。 可不管那人最后找来韩玉放他走是有何目的,他得承认,巫晋这样做确实是救他一命。也许他并不如自己心中所想那般罪不容诛,但是他还敢去相信么?他怎么可能傻到再去相信巫晋? 仅凭韩玉几句话,要他放弃诛杀巫晋的念头,他做不到。经历了那样刻骨铭心的背叛后,他实在是……太恨那个人了。 他又想起巫晋今日说烽烟起,要他自己照顾自己的话。当时只以为是那人伪善,如今想来也许总有些真心的。 不知不觉便回想起那段快活的时光,立刻觉得心脏一绞,身上早已脱痂的伤口仿佛又被割开一般齐齐作痛。他知道那些已经是不能再回想的记忆了,每次想起都会这样,强烈的提醒着他,再美好也抵不过那些鞭伤来的决绝。 第二日,苏青早起便穿戴好战甲带着长枪去找温志洲,要求进入编制,参与下次的交战。 温志洲看着苏青,总觉得他哪里不同了,整个人仿佛脱离了前些日子的晦暗,变得更有人气了。 苏青与士兵们共同操练,心里想着,兴许下场战役就能在战场上再遇巫晋,这次他要堂堂正正的挑那个男人下马,再决胜负! 24 24、雪恨 桌子上,一边放着掩饰身份的人皮面具,另一边是医药箱。 灵侍正给巫晋上伤药。巫蒙不紧不慢的走进来,看着对方身上那道长长血痕嘴角一抽,笑道:“听说十六弟被小情人追杀,挂了彩,为兄不信特来看看,哎呦,比我想象的还严重嘛。” 巫晋脸色阴沉,斜觑了他一眼,“不想比我伤得重,就闭上你的乌鸦嘴。” 巫蒙对他的威胁倒不以为意,歪着身子靠上一把椅子,幸灾乐祸的看他道:“你为了他身败名裂,到头来竟是这么个下场,啧啧,这个人太特别了,我开始期待见到他了。” “你?”巫晋轻蔑的看他一眼,“只怕你接近他一尺内,会连脑袋都保不住。”若那人持剑的话。 “哎呀连十六弟对他评价都这般高啊,那我就更期待了。说好了,再抓到他,人就是我的。” 巫晋蹙眉一瞬,又舒展开不以为意道:“你若有那本事,就请便!” 直到巫蒙离开,巫晋攥紧的拳才松开,神色不善的盯着跳跃的白烛焰心若有所思。 苏青今天的行为只有一种情况可以作为解释,他从未领过自己的情!想到这里巫晋拍案而起,四方木桌应声寸寸碎裂开来。 苏青既然不领自己的情,那他以后也不会再留情! 气势渐失,巫晋捂着伤口咳了两声,再想起苏青恨不得一刀劈死他的表情,心下黯然,不知为何突然觉得左胸内一阵窒息闷痛。 苏青白日跟着练兵,晚上就在帐中与温志洲研究行兵布阵之策。 昏黄的烛光映照在苏青脸上,将那人面上撒上一层柔和的珍珠色,那人抚额蹙眉的样子与白日里的淡然神情不同,唇也似涂了胭脂般有了些颜色。 温志洲看的出了神,竟控制不住想要抚触那人,直到指尖触到苏青脸颊,那人投来疑问视线,他才又轻轻点了一下苏青颊边道:“有灰屑。” 苏青也没在意,起身挨近温志洲又坐下去,摊开地形图给他说起了自己的想法。 温志洲慢慢靠近那人,鼻息飘来那人身上清新的皂香,竟觉得,这战,永不停息才好。 往日苏青上战场都是领兵挂帅,如今却混在一群人中按事先排布好的阵型与大家同进同出,倒令他有另一番体会,顺带也亲自看看他排的阵是否有疏漏。 他所在这队长枪兵在寰军左翼,战鼓擂起时,一队人便踏着整齐的步伐朝巫军压去。两方冲破防守后便都不可避免的各自开战起来。苏青挥枪一阵扬耍,只觉得这世上再没有更加恣意的事,虽说他手起枪落皆取人命,可他早已对战场上的死亡感到麻木,倒觉得自己终于将什么发泄出来一般。 在他将一名巫军步兵刺穿后,他看到远处栗色马背上一人,正挥臂指挥敌军。 “巫、晋!”甩下那名步兵,苏青将长枪立在地上,轻而郑重的吐出两字。 远方之人似乎感应到他,居然策马转身看过来,穿过重重人群,一眼便看到了苏青,他先是吃惊的蹙眉,随后又眯起眼,最后居然勾起唇角微笑起来。 尽管用人皮面具遮掩住真容,苏青还是能够想到那人微笑的样子,一阵烦躁过后,便用力提起枪柄朝巫晋方向激刺过去,人也猛的翻身而起,踩踏着前方人的肩头靠过去。 巫晋的侍卫见有人袭来,忙将巫晋围起护其安全,巫晋却只打了个手势让那些人各归各位,他本人则迎着苏青而去。 两人甫一交战,便打的天昏地暗,日月无光。苏青一枪挑了巫晋的坐骑,那马远不如萧稍通灵,来不及闪躲就嘶鸣一声倒下了。 “苏青,你真是不识好歹!本王救你算是瞎了眼。” “废话少说,不然让我掳回去鞭你十日,看你还能将此话说得云淡风轻!”苏青回身刺挑在他身后偷袭的巫兵,又转过身抗下巫晋压下来那一剑。 巫晋听闻此话,脸色暗的比天边乌云更甚,下手更是加了三分力道,冷声道:“倒要怪我错救了你,枉做小人喽!” “你错在不该以为我会任你摆布!” “以你的体力,再挡我二十招已是极限,你当真寻死?” 苏青趁他不防,一脚踢在对方前胸,恰好是他前些日子‘送’给巫晋的伤口,对方立刻捂住胸口退了数步。苏青道:“先看你还能否支撑二十招吧!”说罢甩甩胳膊,右臂已被对方大力锤击的麻木,形同半废了。 两人远远的摆着架势,一时间无人先出手,倒是互相瞪视起来。 到底是巫晋先收回剑,气道:“本王救过的人,断没有再杀死的道理!你若甘愿背负世人对你斩杀救命恩人的指责唾骂,就尽管过来!” 苏青皱起眉,又紧了紧握枪的手,冷笑着一枪又刺过去:“苏青早是死人了,还怕什么!”巫晋倒也没如说的那般任苏青打杀,反而迅速挥起剑又与他打起来。 二十招过后,两人动作均有些吃力,便默契的分开些许各自防备着,恢复些体力。两人周围早已围了数十人,一半巫军,一半寰军。两伙人一边厮杀一边看着巫、苏二人的战况,等着他们二人一旦露出破绽便涌上去斩杀。 在寰军眼中,那名持剑男子可是本次巫军石副将,若能取其首级便是连升三级也非不可能;而在巫军眼里,握枪男子虽是个没听过名字的小人物,但既然能与副将你来我往的半个多时辰还未能分出胜负,定也有些分量,将其拿下,必能取悦副将得到嘉赏。 由于厮杀声过大,倒没有他人听见场中二人具体在说什么,便也无人知道这二人竟是前阵子死的轰轰烈烈的寰国大将苏青和巫国晋王巫晋。 巫晋早已怒不可遏,颇有些悔不当初,若干脆一剑杀了苏青也就没这些麻烦事了,如今杀又杀不得,还徒惹他生气。或者那时候上老虎凳就该直接废苏青双腿,大不了养他这废人一辈子!看他还有何本事在此与他对峙叫嚣! 与巫晋相处四月,苏青见过他发怒的次数实在少之又少,却明明白白的知道此时对方那表情气势真是气的不轻了。 苏青冷哼:“晋王当心气坏了身子,遂了小的愿!”难得他逞口舌之快一次,没想到他如此口毒,对方真就一口血吐了出来,身子颤颤一晃便扶剑半跪在地。苏青大惊,下意识要过去,却被头顶上传来的声音唤回了神智。 “石六,如此妙人本将替你收了!” 苏青暗道不妙,只见来人身法奇特,似是外族功法,若他全力一拼或可力敌,可如今他体力透支,只有活活挨宰的份,方才那句‘妙人’触他禁地,以为是巫晋招来的援军,竟在这严肃之地也不忘羞辱他,便狠狠朝巫晋瞪去。 巫晋气血淤积,如今吐血出来反倒通畅许多,听见巫蒙声音也连连皱眉,又接触苏青暗含怨恨的眼神,不知为何竟在危急关头毫不犹豫的就拔剑出土,为苏青挡下巫蒙神鬼莫测的戟刀,同时觉得背心处热流涌出,回头不可置信的看着同样震惊的、手中枪头已没入他身体的苏青。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战争的事都是瞎写的,考据党要放过我=。= 25 25、私断 苏青见巫晋与那个突然出现的人同时朝他袭来,一时心急,完全没想到其中有一个是来救他的,暗道今日就算死在这里,也得拉上巫晋给他陪葬! 却没想到在他一枪刺出的同时对方居然挥剑转向,帮他挡下他绝无把握躲过的一击。长枪握在手里,渐渐沉重下来。 巫蒙见状哪有闲心再与苏青调侃,再提战戟便要斩杀苏青,苏青手一颤下意识便将长枪抽回,只听巫晋闷哼一声,他目光投注过去见鲜血透过战甲汩汩流出,脑中瞬时一片空白,竟忘了挡巫蒙的戟。 ‘吭呛’一声尖锐的兵器碰撞声音从耳侧传来,又有人帮他挨了下来,他并没看过去,只是退了两步,看着巫晋给自己止了血后提剑朝他逼来。那人脸色苍白毫无血色,额前顺下来的墨黑长发被风一缕缕拂起,隐约中带出一股杀气,眼中更是蕴含万般怒意,表情凶恶活似要剐了他一般。 赶来救他之人已拦下巫蒙,却无暇顾他。 直到他被巫晋逼退到被他挑死的那匹栗马前,他才停住不动。巫晋动作缓慢的在苏青注视下一把夺过对方长枪,枪头指着自己心脏,枪杆顶在苏青垂在身侧的手上,怒吼道:“你捅我,你今天就把我捅成筛子吧!我看你能有多恨我!来,捅死算我的!今天我们就把帐清了!” 苏青闻言恢复了些意识,握住枪,真的一枪刺出去。 巫晋这次倒真没躲,一眼不眨的恨恨瞪着苏青。 染着巫晋鲜血的银色枪头稳稳停在他胸口,苏青说:“文彤是怎么回事?” “文彤乃严思成表妹,皇兄封其为君彤郡主,哪里配不上你。” 苏青微微闭眼,睁开再问:“语悦呢?” “你既不喜文彤,我便当你好男色。我本意只是想在外界给你留个念想,你便不会心生轻生之念,谁知你根本不动心。” “蠢!”苏青收回长枪,明显不愿再与他交手,巡望过去,见帮他之人是温志洲,那人似乎是匆匆赶来,只捡了杆枪。 远处战火不断,浓烟升起,与天边的乌云融为一体,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温志洲远远看见隼卓朝他这边过来,巫蒙自然也看见那个人,犹豫着是解决眼下的麻烦再接下更大的麻烦,还是将这件麻烦事推后再说。看了看巫晋,发现对方脸色越来越差,苏青也并没趁机对他下手,便一戟插下温志洲的枪,问道:“公断私断?” 温志洲望了眼越来越近的隼卓,果断道:“私断。”他怕隼卓识出苏青,必须立刻做出决定。 “好,五日后日落时分,巨石堆后柞树林前。”说完斜眼看着苏青,道:“还有你!”长眼细细眯起,“首要是你。” 隼卓回去后暴怒之下连斩数名传令兵,“姓温的太不将老子放在眼里,以一对二还想独占头功!”收到温志洲与巫军二将于左翼军前对战消息时,他便急赶过去,却只赶了个散场。 “此话怎讲?”温志洲从外边踱步而入,迎面一阵戾气袭来,他抬腕挡在额前,手心翻转将隼卓扣过去的五指利爪挥开,那人便侧身不稳,不得不坐在旁边椅子上,“我怎么只记得隼将军不按预计行事,半途带偏三军,罪责可不轻啊。” 隼卓自知不是他对手,只能强压怒气看他,眼神满是阴狠。 另一边,苏青来到韩玉帐中,想请教他对此事的看法。他将今日所见所为都跟韩玉复述一遍,又道:“我从未求他救我,他却用到如此极端的方法,还想我感恩他?做梦!” 韩玉撑着下巴听他从头说到尾,暗自纳罕,平日不见苏青如此话痨,今日居然说了快半个时辰还不见停,一脸愤慨,想必是被此事烦的甚了,感到无措。见苏青望过来,强打着精神换了一边胳膊支起下巴道:“其他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外界传闻巫晋嗜血好杀,解决事情的方法不是拖下去斩了就是拉出去活埋。” “什么意思?”苏青迷惑。 “对他来说,想救人也只能想到这种极端方法。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想。不知道若他跟你坦言一切,然后暗自助你离开,让全天下追杀你,你能活下来的几率有几成。又不知道若他温言相慰,要你多些留恋这个世界,再等你被他人折磨时,能否有如今这份求生的意念。” 苏青讷讷不语,最后叹息一声,“就算我以怨报德,算我不懂知恩图报吧,总之我还是无法理解他的做法。” “不理解就不理解,今日辛苦了,早些休息吧。”韩玉半眯着眼睛说,下巴已经快贴上了桌子。 苏青见状不好再打扰,又带着一脑袋浆糊回去了。 温志洲说,三倍而攻方能取胜,如今另外两国兵力仅为寰国一倍多余两倍不到,又因路程过远粮草后续运送吃力,想要取胜寰国也非易事,起码也要耗个一年半载甚至更久,除非有什么无法预知的事发生。 不过没人想到,他竟一语成谶,三国战局不久后便被迫打乱。 巫王是打了联合齐国灭寰、趁其不备再一举灭齐、独霸一方的主意,不过好计划还未展开,便不得不与齐、寰两国携手,共同抗外。 此时,这重要消息刚刚从三国京畿之地发出,前方战火依旧。 五日后,苏青与温志洲依照约定来到巨石堆后,北部便是成片的柞树。对方倒也守时,几乎与他二人同时到达,两伙人都派人牵制着对方带来的暗部,虽没有正式打响战役时的肃杀,倒也严肃的令人生寒。 巫晋神色颇好,看样子被苏青一枪钉进去又拔、出来也没令他受太多苦。 “私断怎么断?”温志洲问。 巫蒙坐在巨石堆上一块突起的石块上,晃着腿问:“本将想听听温军师高见。” 温志洲见对方与他客气,反倒不客气的道:“停战五日如何?” “无聊。” “哦?”温志洲挑眉:“那你说。” “将苏青借本将玩几日,本将也就不大张旗鼓的告知天下苏青未死的消息了,相信许多人会非常喜欢本将带去的好信儿的。” 巫晋不理会巫蒙,只接着温志洲的话说:“停战十日。”这才够下一批粮草运来的时间。 巫蒙抢到:“咦?可不能这样偏袒你的小情人,本将亲自调、教可是许多人求不来的。”说完看向一直不语的苏青。 只见那人并无任何不悦,只是淡淡的抽出宝剑,将剑鞘扔在地上,看他。 作者有话要说:十点前!不……22点前=。=差点要被戳死,好危险 26 26、停战合作 “哎哎哎,我们聚在此地是为了解决你伤我军副将之事,你要把主将也给伤了,可就不是私断能断的了。” 苏青追着绕石堆边躲边跑的巫蒙,开口道:“不必私断,我杀了你二人什么后患都没了!” “你想杀我我信,他你也下得去手么?”巫蒙跳到巫晋身后,食指指着巫晋脑门,自己则只冒个脑袋问苏青。 苏青一剑朝那二人方向刺去,却有意无意的绕开巫晋,剑尖直向后边巫蒙过去,那人却已经灵敏的跑了很远,仍不怕死的开口道:“你看,果然不忍心。” “闭嘴!”苏青待要追去,手腕被人扯住,只见巫晋左手抓住他,黑着脸并没看他,沉声道:“我们来不是为了玩闹,正事要紧,正事之后,随便你想如何陪他疯。”说着,他慢慢转过视线看向苏青。 面孔虽然陌生,双瞳却凌厉而熟悉,对方眸中神色不辨,只是幽深的让人觉的他心情似乎很不好。苏青抽回手,一掌将剑拍出,钉在巫蒙刚刚经过的那块巨石上。那人挑衅般冲他眨了眨眼。 温志洲一直奇怪,对方是如何认出苏青的。他是因为扯下苏青人皮面具才识出,可据他所知除了那次,苏青再未在人前露过真容。 那个石六更是深藏不露,只凭那人随随便便便能制住苏青便可知道,当日他要去抓苏青,可是被轻松躲过了。 猛的想到什么,温志洲眯眼仔细观察起那所谓的石六来,既然苏青晓得用面具遮掩,那其他人…… 苏青与他在战场上乍一交手就打的不可开交,再瞧现在两人之间的气氛,明显是相识已久。巫蒙又对那个石六如此袒护,且有个人物在兄弟中排名十六也是众所周知,石六十六……难道真是那个消失的巫晋? 巫晋察觉到他探究的视线,坦然的迎视过去问道:“我脸上长花了么,再看我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对方声音不大,却乱人心智。猝不及防之下温志洲神色微变吃了个闷亏,强自稳下心神,心想这人定是巫晋没错,与传闻一样脾气怪异喜怒无常不好相与。 想将此发现作为一个依凭,于是温志洲并未立刻道破那人身份,只是微笑起来,终于开始谈起了此次‘私断’的正题:“前些日子温某收到来自落日城的消息,说西域人在边境大量屯粮,城内异族人也在增加,只怕不是什么好兆头。” 巫蒙不知从哪里出来,站在苏青身旁捏着下巴道:“这件事本将也听说了。距离上次西域人打过来也快二十个年头了,就算他们真的卷土重来也不足为奇。” 苏青握紧手掌,父亲与祖父的容貌随岁月流逝逐渐模糊起来,可他却还记得那场东西方大战夺走了多少他重视的人。 他那时年岁小,并没在前冲锋陷阵,他只知道当他们战胜而归时,他便成了孤儿。先帝怜悯他,便将他留在宫中,亲自教导。 “所以,”温志洲继续道,“温某认为当务之急不是我们打个你死我亡。寰巫齐三国之间一直有约定,一旦西域进攻,便联合对抗外敌,西域人一旦踏上我东方领土,便要屠城绝不漏杀一人,若我们在这边杀的热火朝天却让他们钻了空子,着实不划算。况且落日城临近二位巫国领土,若要失陷,首先死的自当是巫国百姓。” 温志洲将这大事说完,依旧保持着风度的笑容,微微歪首看着眼前神色肃穆的巫国二将。 巫晋巫蒙自然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只是不知此消息是否属实,前些日子已派了人再去打探,只是去日落城路途遥远,再需四日才可返回。 温志洲倒是不急催他二人表态,只要他们稍有犹豫,运来的粮草便至少会少三成,那对他寰国来说则是重大的战机转折。若那消息是真的,起码巫齐二国不会再打他寰国,会要求寰国出兵去落日城援助。而寰国为至东之地,西域人真的打过来也是先踏平巫国齐国才成,他不急。 “那好!”巫蒙同意道:“那就停战十日!”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拿不下寰国至多是可惜,被西域踏平则要做亡国奴,他要修书给巫王要求往落日城囤积粮草,以备危急之需。 “爽快,温某自会牵制住隼将军。” 说完此话,温志洲退下公事公办的表情,面露轻松道:“那个莽夫我可要受够了!”然后他便与巫蒙又说了些话。 苏青知道那二人交手几次有了些交情,恐怕温志洲想在此时拉拉关系,好为三国之中最弱的寰国多说些好处,自知没自己的事,错身经过巫晋,只当不认识一般,朝来时的路走。 “苏大人,”温志洲见苏青独自离开,忙叫住那人道:“我与你一起。”面上露出的表情与之前全不同,有些刻意讨好的温柔。苏青没说话,只是稍稍行慢了些,等待温志洲跟上。 巫晋哼一声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那个叫温志洲的人看起来真是碍眼!” 巫蒙诡笑着跟在后边,“十六弟,你这叫吃醋。” 巫晋眯眼危险的看着他:“我想杀人,尤其是你。”他走近巫蒙一步盯着对方眼睛道:“下次再敢在他面前说那些混话惹他不快,我就直接轮回了你!” “温志洲,你刚刚说的话,是真的么?”苏青感觉到巫晋二人也离开,问身旁之人道。 “恩。”温志洲正色道:“我倒希望那只是谎报,只怕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哪。”他走了两步,见苏青不在旁边,回身看去,那人正站在原地望着遥远的西方。 “让他们来吧,”苏青说,“苏家还有我。” 温志洲身体一震,想起苏青身世,不免为其心疼,他退后数步走到苏青身旁,将那人双手放在自己手心中轻轻摩挲,温声道:“还有我。” 温志洲的手心温暖干燥,硬茧磨过指背,有种令人心安的功效。 苏青抽出手搭在他肩上,赞同的点头笑道:“对,还有我们!” 当晚就有巫齐两国使臣前来请和,隼卓自是极力反对暂停战火的,温志洲只得又一次提醒他寰帝旨意,并非要败巫齐二军,而是要耗其粮草退其兵。隼卓不服,竟当着二使的面拔刀砍向温志洲。温志洲制服他后将他软禁起来,并飞鸽传书向寰帝禀明此事。 这几日,下边的士兵皆传军中出了一位厉害角色,不仅能令巫国石将军亲自出手迎战,还能在危急关头得温军师全力搭救。那人相貌无奇却武艺高强,耍得一手好枪法,令敌将负伤而归,实乃大快人心。 苏青发觉这几日练兵时总会有许多探究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一开始以为自己的面具出了破绽,后来被看着也习惯了,渐渐与这些人融洽起来后,他再问起此事,才知道当日与巫晋那一战,被人添油加醋的描述出来,导致许多人对他崇拜有加。 军长见他在战场表现勇猛杀敌数十,又轻创敌将,且自有一套带领士兵的方法,便破格提他为小都统,统领五百人。 练兵过去三日后,京城传来了圣旨,要求寰军十万兵马分为两路,一路与巫、齐同往落日镇方向抵抗西域人入侵,另一路前往寰国靠西边境处作为援军随时待命。 同一时间,巫国齐国均接到类似内容的圣旨。且圣旨内明言道:三军统帅需同食同寝,相辅相持,但有一人胆敢不从或企图对他人不利,其他二国之将当可立诛其人! 圣旨来的突然,令厉兵秣马为接下来的战斗做准备的士兵们一时都愣住了。温志洲将事情说清楚把道理摆明白,并说出违令者斩这种话后,便无人再敢有不满意。 西域地域广阔草肥马壮,民风之彪悍是普天之下人尽皆知的。那边一旦打过来,原本斗得鸡飞狗跳的巫齐寰三国便立刻团结如同兄弟一般,让人以为平日的‘小打小闹’只是国君们无事增加些聊资的手段罢了。可没人敢对这种团结不满意,只因在百来年前因三国不合导致西域人一举攻下四十座城池,屠城二十三座,三国死伤超过百万的惨剧还清楚的记录在三国史书之中。 那次之后但凡对付西域兵马,再无人敢不尽力,那是个以屠戮为乐的国家。 就在三国整兵汇兵前一夜,早已对温志洲怀恨在心的隼卓带着旧部在军中谋反,企图完全取温志洲而代之。至于皇帝那边他早已想好说辞,只要那个人死了,他便可将黑的说成白的,就如当初诬陷苏青一般,容易得很。 他可煽动的旧部领兵有千人之多,将温志洲团团围住打算灭杀,本想在如此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有任何人会赶来营救,待他找到军符号令三军,一切便成定局。却没想被闻声赶来的一名刚刚提拔成小都统的人带着五百人绞杀当场。那人所带的五百兵只用了短短几瞬时间便整装完毕,并完全遵照指挥从容的反围剿了隼卓旧部。 除了隼卓重伤借数十人掩护逃走外,其他人无一生还。 那晚的一役,也成了许多人日后回忆时最富有传奇色彩的一次,时至多年以后,仍有人对那犹如天兵临世的一幕念念不忘。 当晚温志洲便将苏青营帐由原来位于中军之左调到了他营帐旁边,其意不言自明,只怕在皇帝钦点的将军到来之前,这个人都会是不下于副将的存在了。 作者有话要说:中午没睡觉头要炸开了…… 有关战争的事是比较理想化的yy,依旧不要太过当真=。= 哦也,同食同寝~~ 27 27、调戏 无名镇最大的酒楼里,平日总是人声嘈杂如今一室静谧无人说话。 冷凝的气氛几乎让人无法喘息。掌柜趴在柜台上偷偷的注视着里边那群人,店小二打扫的动作也做得极其小心谨慎,生怕惹恼了客人招来祸事。 还是当前情况最为危急的巫国有人忍不住先开了口,巫蒙表情凝重的说:“虽然合作这种事,我们之中无人做过,也无人想做。但事实摆在面前,难不成我们合作的第一件事却是联合抗旨?”说到这里巫蒙皱了皱眉,原本只是说笑却显然察觉到他说到这里时所有人一瞬间的动摇。 一直不语的巫晋神色不善的环顾一周,冷声道:“哼,抗旨事小,亡国事大。石某可以代表巫国对在场各位说一句,今日肯主动出兵助我巫国渡过危难的,他日若西域改变首要目标放弃巫国而转从他处入侵,我巫国也定当鼎力相助!若有阳奉阴违之人,也莫怪我心狠手辣除之后快。” 其他人闻言均是一震,西域王行事叵测,突袭他国的事也不是没 恋耽美 分卷阅读8 苏青 作者:绫部若樱 发生过,齐国谢飞与温志洲对望一眼,转而都笑容满面对那个居然可以代表巫国的石六分别开口道:“石将军别急。此等大事我们自然要细细考量一番,既然知道了利害关系,我们寰国自然会与巫国共同进退。”“圣上要我等同食同寝意旨在消除我等之间的矛盾误会,怎么会有阳奉阴违这一说。”温志洲与谢飞纷纷开口道。 巫晋没理他二人,只是直勾勾的盯着苏青,那人也毫不示弱的与他对视。巫晋又开口道:“不知这位青先生觉得如何?”不问他人却只想知道一人答案。 苏青无所谓的笑了笑:“我有什么资格对你的话发表意见。” “那好,”巫蒙怕二人在这种时候再打起来,插话道:“明日日出时,我们便启程赶路,今日都会去早早休息吧。”说罢拉起巫晋走在前头。 严思成本想与苏青说些话,想到巫晋曾说‘苏青恨我入骨’,心道苏青定也不会轻饶了身为‘从犯’的自己,遂打消了在这种关键时刻上前客套的想法。 次日清晨,伴随着悠长雄浑的号角声,几十万人分成数队朝着落日城的方向拔营而去。 为了加快行程,前方由三国军师严思成、温志洲与卞易带领,其他几位将领则在后方组织调配,也防有人不服从指令,擅自生事。 随着数日的日出而行,日落扎营,三国之间原本蔓延的诡异情绪和气氛渐渐浅淡下去,时而会上演的群殴群聚也明显减少,当然,这要多亏了前后两方军师与主帅间和乐融融的气氛,使得下方这些人也慢慢放下防备,不再草木皆兵的喊打喊杀。 但其实,军师与将帅们进入帐中后的气氛,与这些兵卒们相比,并未和气到哪里。 此刻,在无人巡查的树林后方,便有势成水火的二人狭路相逢。 巫晋本是出来方便,后来见这林间景色怡人,又隐隐听见溪流声音,便循声而走。 林木尽头,月光遍洒之地,一阵水雾扑面而来,巫晋顿觉神清气爽,正要去水里洗个痛快,就听一把熟悉的声音传过来。 “是谁?” 巫晋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有个人不着寸缕,原本弯身掬水湿发此时站直身体正看过来。细而柔美的腰线首先映入眼帘,巫晋顿觉心跳加快,干哑着开口试探道:“阿青?”说罢便从阴影中走了出去。 对方蓦一听见他声音便踏水上岸围上里衣,不知从何处抽出一把剑向他飞刺过来,速度之快令巫晋咋舌,来不及辩解便折下一条树枝支挡起来。 “我自知不是你与巫蒙严思成三人合力对手,但不代表你落单时不会杀你!”苏青见巫晋只握了根树枝便敢接他利剑,不由冷笑出声。 巫晋不怒反笑,低沉的笑声震得林中宿鸟振翅飞走,目光清澈笑容温润的盯着苏青。苏青失神一瞬,随后感觉右臂剧痛,居然是巫晋用蛮力卸下他整臂,手掌一松,剑也落在地上。 “唔!”苏青痛吟一声,冷汗自额间渗出。 巫晋迅速弯腰捡剑持起,苏青以为对方要刺过来,正要拼了断臂危险冒险抢剑,却见那人扬手将长剑扔出,定在溪流对岸树干之上。 巫晋再度转头看苏青时,苏青只觉得对方身上散发出的气息令他本能的觉得很危险,不由蹙眉,捂着手臂开口骂他:“无耻小人!竟对我使出摄魂之术!” “那又怎样,你对一个手无寸铁之人偷袭,就有耻么?”巫晋慢慢走近他,直到两人几乎贴到一起,低下头看着苏青,见对方忍痛的表情,心微有不忍,可尽管他对苏青一忍再忍,却一直不得对方领情,令他早已无比恼怒。 说也说过,当日救他时情况危急,之后的一切计谋都是他临时起意,哪里有什么不伤人的法子就能救下苏青这个烫手的山芋,当然是随着脑中的构想一步一步走。而自己认为的万全之策苏青竟然毫不领情。只不过让他受了些皮肉伤,他就耿耿于怀,实非大丈夫该有的胸襟气度! 而苏青对所有人均温和有礼却独独对他怒目以对令他每每想起便烦躁异常,恨不得将看到的人都砍个精光! 怎样才会让他对自己改些态度呢,每日一见面就被瞪,还真是苦恼。 苏青想自己将手臂接好,试了数次却屡屡接歪,直到后来痛的除了站立再没了力气。 对巫晋的敌意是从那件事之后便有的,虽然如今要求所有人需和睦相处,他也无法克制的对巫晋恶言相向。即便知道当初的一切都是巫晋为救他刻意而为之,并非真要伤他辱他。 可这样想会更令他觉得自己是个笑话,原来所谓的友情,都是为了救他而做的戏,他全部的信任都投入在一场虚假的戏中,放在了不该放之人身上…… 两人各自沉浸在思绪中,一时间空气中安静的只有沙沙的风声和苏青因忍痛而粗重的呼吸声。 许久之后才闻巫晋一声叹息。苏青只觉得肩上被温暖覆住接着便传来一阵剧痛,疼痛持续着,他眼前一黑站立不稳,接着便跌进一处温暖之地。 “你说说你,心思倔强不许人稍微有辱你人格,那我便给皇兄演场苦肉戏吧,你还偏又受不住酷刑……”见苏青抓他袖口痛苦的闭目不语,知道对方正等那段痛苦过去,“可你于马背上拿着红缨枪时的样子着实好看,我不忍见你陨落,否则早砍你个十段八段为萧稍报仇了。” 他说完低头,见苏青气色好些,视线又滑下几分,落在里衣敞开裸、露在外的肌肤上,原本平滑细腻的地方却被几道狰狞的疤痕盘踞,失去了该有的美感。 巫晋一阵可惜,想要替苏青将衣服合好,手落下时却奇异的偏离了原本的路线,在那片嫩滑处流连起来。 他想起那日与苏青做烫面饺时,也曾摸过那人,还感叹那人皮肤比女子还好。如今再摸来,除了觉得未被伤过的皮肤触感依旧,心里也异样起来,身体竟也跟着产生一股热流。 痛感慢慢散去,苏青渐渐恢复知觉,睁开眼便见到巫晋幽深的眼孕育着奇异的眸色正盯着他看。他自认为见过巫晋的许多面,温和的严肃的调皮的残暴的……却从没见他这样面对任何人。 莫非对方在他面前还有隐藏的许多面?这是窜入他脑中的第一个想法。 接着他便感觉到有温暖的东西在他身上滑动,虽偶尔粗糙的刮过皮肤令他有些疼,却又因此而觉得轻松舒服。 待完全明白二人此刻是何种姿势,而令他觉得舒服的又是什么之后,苏青只觉得脑中一根弦瞬间断了。 他一把推开巫晋,自己也因为重心不稳而跪坐在地。他双手拽紧衣领狠狠扣合在一起,抬起一脚踹向巫晋,恨声道:“无耻!你还敢狡辩么!” 巫晋回神,在苏青恼怒的注视下依旧不怕死的看了自己手掌一眼,面露可惜,转而微笑起来道:“阿青说我无耻,那我就无耻吧,左右承认了也死不了人的。” 苏青气急,手边也无兵器,便只能起身对巫晋拳脚以对,那人这次倒没再如方才那般对他下狠手,反而处处忍让,像是容忍他发脾气一般,一边还哈哈笑道:“阿青啊,我发现你这脾气还真是暴躁,摸你两下而已,你若生气,我给你摸回来就是了。”说罢抽空解自己衣服。 苏青只知道自己心跳失速,至于到底为何,在这样乱的场面中他还无法想清,只见巫晋真的将外袍都脱下,苏青反而收手,不再理会此人,回到溪岸边将自己衣服抱着,远远的绕着巫晋走开。 “不要再让我看见你!手里有剑我一定杀了你!”那人底气明显不足,只是还梗着一口气向巫晋喊道。 留下露出上半截身子的巫晋捂着肚子笑个不停。 28 28、关系缓和 苏青铁青着脸一路走回来,温志洲见他皱眉不止,便猜他是遇到了烦心事。迈上几步迎过去见那人手中抱着衣服身上却只着了件单衣,立刻将自己身上短披风解下,披在苏青身上,关怀道:“夜寒露重,小心身体。” 苏青表情略为缓和,想要扯下带着温志洲体温的披风,那人却站在他前边为他将绳带系好,温和的看着他又握起他双手为他暖起手来。 苏青一愣,并不习惯与人如此亲近,正要抽回,那人突然说:“刚刚收到的消息,圣上热病,卧床不起,这前线的事全交由我,所以你这代将军还要做一阵子。这些士兵都是你带出来的,只看军符不看人,说来无情,如今却有这点好处,便是不怕他们不服,呵呵。”说着侧过身拉起苏青朝营帐方向走去。 苏青听闻,内心矛盾不止。他对寰帝虽心有怨恨,却也没有逆心。帝为君,他为臣,君要臣死,臣本当奉命义不容辞。 苏青正胡乱思考间,就觉得耳后有风拂过,刚侧过身闪躲,手上的热度就蓦然消失,脖颈一疼身上也骤然凉了下来。再看过去时发现巫晋正拉着温志洲,二人不知为何打了起来,他身上温志洲的衣服也被巫晋扔在地上,不知那人突然出现在发什么疯。 “巫……石将军,你莫不是要抗旨亲自破坏巫寰两国平衡关系吧!”苏青一见巫晋,就发现气不打一处来。 巫晋并不理会苏青的威胁,只将温志洲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一般下手狠辣无情,看的苏青一阵心惊,好在温志洲总是有惊无险的应付过去,倒也没受伤。 巫晋突然发狠一掌劈在温志洲左腕上,趁那人吃痛时又要伤对方另一只手腕,心想干脆将此人碍眼的双手废掉,却发现抬起的手被人拦下,顺势看去见是苏青。那人正阴沉着脸一副恨不得杀了他的样子。 “你要生事?好!我陪你!”苏青说罢便回身抬腿踢他,手不容情的与巫晋搏命起来。 “我知道你不喜欢别人碰,帮你教训他而已。”巫晋一对上苏青,便狠不下来心,刚才与温志洲对打时那股狠劲早不见踪影,反而多以防躲为主。 苏青见他不认真与自己比试,更为气愤,下手也越加狠重,“这又与你何干!” “自然有关!”巫晋躲过迎面一掌,从侧面探出脑袋笑着说,“你是我的……” “混账!”苏青翻肘,就要将那人令人厌恶的面庞撞烂,却不知是否过于气愤,脸上透出些红润。 巫晋险险避开,“……好朋友。”这才将一句话补全,“阿青,就算你不认我这个朋友,但是我认定了便绝不会有变。你是恨我也好恼我也罢,我都由着你了。我偏不信你会记仇记到老。”巫晋信誓旦旦的说着,显得尤为大度。 苏青却已是气血倒流,对方那番说辞听起来倒像是自己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一般,可明明是他辜负自己的信任,负了自己在先! 温志洲在旁静观一刻,眉高高皱起,看出些门道,揉着有些灼痛的手腕上前挡住巫晋,对苏青说:“青,你走,我能应付。” 还不待苏青反应,巫晋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仿佛从地狱出来的还带着丝丝寒气:“谁许你称他单名。” 苏青本已气急,温志洲突然冲过来推开他令他愣怔,如今听巫晋的话又觉得自己有些懵了。他们三人到底是因何打起来的,怎么打着打着就乱套了…… 身后突然传出带着笑意的声音:“石六,你会不会嫉妒的太明显了,我倒有些秘术可以传给你,但可别今日吓到了小情人,以后有你苦头吃。” “你闭嘴!”苏青与巫晋倒是难得默契一次,同时开口道。 苏青更是直接以拳脚向巫蒙招呼过去,本已混乱不堪的场面又来了个多事之人,一时间更是热闹非凡。 四个人打斗的声音很快便将巡卫的士兵吸引过来,看到场中混乱的打斗,那些士兵也如临大敌一般互相瞪视起来,只待主将一声令下,这些分属不同国家的士兵们便也会厮杀起来。 四人都察觉到周遭死寂一般的气氛,同时住手,均迅速的反应过来并两两凑在一起道:“石某今日领教了。”“石将军功夫甚好,温某与你改日再战。”“哈哈,厉害厉害。”“哪里哪里,在下甘拜下风。” 见那四人原来是切磋武艺,巡卫这才撤去防备,各自散开。 巫蒙搂着苏青,看着那群人离开,嘴角含笑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话:“甘拜下风倒不急,只是你若再对十六如此态度,这里早晚被你搅翻天,刚才那种场面你也不会愿意再见到吧。” “与其浪费时间对我说教,你不如去告诉那混账东西不要再来招惹我。” “来不及喽。” “你说什么?” 巫晋走到两人旁边,只眯缝着眼不悦的盯着巫蒙,直到那人自觉的松开苏青,才冷着脸离开。 苏青这才想起温志洲受了伤,问他手腕怎样了,那人摇头道没事。 温志洲犹豫很久,还是未能问出心中的疑问。早便说了他不会探听苏青任何事,如今才知道真是自己封自己嘴巴,只能派人暗中探查了。 自从那日开始,苏青发现巫晋对待自己的态度与从前有许多不同。从前他便知道,巫晋与他单独相处时总会温言朗笑,若有他人在场则会严肃阴沉。如今若有他人在场,那人总会站在自己身旁,无论自己是否同意也不许他人碰自己分毫,若是身旁无人则换成那日水边一见的泼皮样子,令他无比诧异,很长时间都不得解。 “青大人呢?”传令兵问苏青帐外留守的士兵。 那士兵神情怪异,眼神飘向斜前方不远一处山丘。传令兵顺着视线看过去,立刻领悟,快步离开。 严思成本是找巫晋商谈战事。西域果然派兵攻打过来,早破了落日城防线,趁他三国战乱时一连攻下三城,幸好尚未屠城。而联军不日便要与退守的巫军会和,军中紧张气氛一日甚过一日,也该好好部署一些具体事宜了。 可一到休息时间便不见巫晋影子,而想要找到此人的唯一方法便是找到苏青。 得知苏青方位后,严思成便急忙赶过去。 虽然他当初并不赞同巫晋在战场上救下苏青的举动,更不赞成巫晋所谓的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救人之法,他知道若苏青心胸狭窄巫晋便会树个强大的死敌,但最后妥协下来帮助巫晋的也是他,虽说是为了救人但也害的苏青重伤而走,说起来他一直觉得对苏青有愧。 最开始几日在军中接触,苏青对他并无好脸色,但接触的多了便也没再怒目以对,而如今对他尚算和颜悦色只怕一半做戏给下边人看,一半因为……那人对巫晋也没再那么愤恨,顺带也不那么恨自己了吧。 他一面朝山丘后走去,一面想着。 苏青剑横在头顶,一动不动的看着巫晋,淡淡的皱眉,不知在想什么。 许久还是不见巫晋举剑,便主动挥剑过去,道:“用不着你认输,你若还是不尽全力,我便一剑一剑爿了你!” 巫晋只管抵挡,声音朗润没有丝毫疲累的迹象,“那我若伤了你,你又怪我对你无情,我怎么还敢。” “谁要你对我留情,出招!” “哎?”巫晋马上招架上去。 他表面轻松,实际早已勉强至极,强装出的淡然声音音尾也有些发颤起来。若不是苏青见他不尽全力也撤了几分威力,他根本挡不下拿剑的苏青,可苏青越是对他手软,他越是不想出力与对方争斗,就想看看他的阿青会对他容忍到何种程度。 巫蒙那里确实有些好用的点子,有一点说像是对待苏青这种嫉恶如仇的人不能走太过正统的求和之路。 巫晋苦思许久,才想既然他那么怨恨自己,就让他打一顿出气算了,虽然他这亏吃的冤,但他相信苏青人还算善良,左右弄不残他。 结果苏青听他说完这番话,又以为他在侮辱他,说即便要报仇也要堂堂正正的来,于是他便时常凑到苏青旁边,给那人机会拿剑砍自己两下。可至今他还是毫发无损的站在这里,只能说苏青并不如所说的那般恨他。 山丘上青草都被二人踩踏扬起,又纷乱的落下,遮挡住外人的视线,其中传来宝剑互碰的清脆声响。 看来今日一时半会,这里是不会消停下来了。 严思成在旁看了一会,只能无奈的摇摇头,大喊一声道:“晋王,苏将军,今日便先到这里吧,前方传来战报,还需要二位回去共同商讨!” 过了会,打斗声停了下来,便见苏青昂首阔步的朝山下走去,虽是胜者姿态,神色中却尽是郁闷之色。 后边跟过去的巫晋依旧风流,嘴角笑容更比平日多了不少。 作者有话要说:/(ㄒoㄒ)/~~不要霸王我啊,死的心都有了 29 29、和好 “看你样子,又被那个人给气到了吧。”韩玉正拿着一片奇怪又肥厚的叶子涂抹发丝,见苏青又帮他提了一担药材进来,随意说道。 苏青喝了口茶润润喉,丝毫不愿再想起那个人,坐在床沿奇怪的看着韩玉的动作不解问:“你这是在做什么?” 韩玉递给他一片叶子说:“这种植物的汁液可以让头发不易黏结,用了后摸起来很舒服,你摸摸。”说着他走到苏青旁边歪过头,发丝垂下。 苏青头一次听说有这种作用的植物,果真有些好奇,伸手揉了揉韩玉的头发,发现果然很软很滑。 “你的头发也很不错,我给你用用试试,手感会更好。”说着便将厚片叶子弯折,挤出汁水汇聚在掌中,又向其中撒了点白色粉末,随后搓搓手便将那些东西涂抹在苏青发丝上。 苏青呆呆的任他摆弄,不太敢呼吸,想要拒绝又不忍拂了韩玉一片好意。心想韩玉真是有着不输女子的温柔,谁家女儿许给他一定会享福的。 夜晚时几人又聚在了一起商讨行兵部署。 苏青发现巫晋此人在战事方面确实是天才,他对战争有着非同一般人的敏锐感觉,敢于从不同角度剖析问题,想法更是独到而出其不意。与自己总是保守的打法不同,这也难怪当初他遇上巫晋时,那场仗会打的那么吃力。 与这样的人做战友会远比做敌人来的明智吧。 巫晋修长的手指在羊皮地图上轻轻点过,似乎都带出了重重的痕迹,让人能够清楚的明白他在说什么,低沉稳重的声音透出坚毅肃杀,与平日正经时又是不同的。那人做出的分析部署仿佛生动的呈现在眼前,他甚至能够听到三国联军与西域厮杀时擂起的战鼓声。 咚!咚!咚咚! 头脑中的声音与心跳慢慢融合在一起,一种奇异的感觉慢慢滋生,耳旁的声音还在继续,那种感觉就随之慢慢扩大,渐渐汇入全身,令他觉得自己激动的不似平日的自己。 是因为过于崇拜这个人在战场上的魄力吗?还是那种天生对强者的敬畏…… “明日清晨点兵起程,与前方巫军会和于长斜坡,巫军在前,齐寰分数左右两翼,若我所料不错,后日便会与西域军队对上,还请各位做好准备。粮草已于三日前抵达,明日大家喂饱战马鼓舞士气,枕戈待旦,期待后日我们合作的第一仗!” 临时搭建的营帐内安静异常,众人均不可抑制的有些激动却又强压下去。巫晋压下澎湃的心情,不理他人,只侧头询问苏青的意见:“阿青,你看呢。”见苏青神色有异,不知沉浸在何事之中,看过来的视线有些呆呆的。他伸手过去想要将人拉过来仔细瞧瞧,不想那人回神一见是他立刻闪身躲过去,面带无措的看着他。 巫晋脸一黑,习惯的眯起眼盯着苏青看,心里老大不爽。这阿青,别人对他搂搂抱抱摸摸碰碰均不在意,却总是对他唯恐躲闪不及!从前初识时便是这般,之后相处的多了情形倒是好些,如今却还不如从前了!心中不甘,脾气也冲了上来,一把搂过苏青按在怀里道:“你躲着我干嘛,我能吃了你不成!” “你放开我!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咚咚的心跳声又传来,苏青更是惊怒异常,狠狠推拒着巫晋。奈何他原本便力不如人,如今巫晋又狠了心不让他躲开,反而越加箍紧他,两人贴靠的更是紧密,对方温热的体温透过几层薄薄的衣物传到他身上,苏青感觉一阵阵晕眩。 正当他放弃推开巫晋的想法时对方却突然推开他,脸色怪异的看他,一副隐忍的表情,似乎想要拉近他又不知道是否应该。 正在二人僵持时,隔空劈过来一掌,将他二人分开。 温志洲拉起苏青,一手扶在脸色刚刚由红转白之人腰间,对巫晋说:“石将军,青先生不舒服,我扶他回去了。对了,请你以后不要再做这种会令人心生误会的举动!惹人闲话!” 温志洲最后那句话特意加重了口气,两人视线在空中相遇,互不相让的狠狠瞪视几番。 其余几人也在温志洲苏青离开后相继走出去,徒留巫晋一人,将羊皮画卷握在手心,脸色阴沉不定。 “苏大人,你没事吧?”温志洲与苏青同行了一会,开口问道。 苏青摆摆手,“无妨。”刚刚那种怪异的感觉,离开了巫晋便没再有,苏青放下心来。“对了,你对他的部署怎么看?” 温志洲不语,只是捏着苏青的手,将人送到帐外时,轻轻拉过苏青。 苏青觉得眼前一黑,有什么柔软的东西碰了他脸侧一下,对上温志洲含笑的眼,便挤了个笑容匆匆转身回帐。心想刚才那件事一定是他误会了,大概是不小心碰到的。 夜里苏青觉得身上发热发痒,伸手抓去,便觉得手指粘腻,似乎是抓破了什么。燃上蜡烛掀开衣裳,发现身上起了许多暗红色的痘子,一阵冷风窜入,他觉得周身一凉,一阵眩晕过后便扑倒在桌边人事不省。 模模糊糊有些意识的时候,他感觉身边围了许多人。有一个暴怒的声音在在耳旁吵着在质问什么人,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奇怪的病症,另一个淡然的声音说是旧伤所致,他听得出来,那个人是极少在人前出现的韩玉。 他睁开眼,首先便看到巫晋在他旁边,怒瞪着眼。不远处是温志洲和韩玉,他问:“你们都在我帐中做什么?”身体一动便觉得浑身热痒,想要去抓,手却被巫晋按下,那人说:“你身体犯了过敏症,情况很特别。”眼中竟有一丝愧疚闪过,苏青诧异。 韩玉见他醒来,走过来摸了摸脉,又掀开棉被看他身上症状,对旁边二人道:“若是自然消退需要十日,但我知道我们昨日经过那片山林里有一种山菌,正对此症。” “我去,”温志洲看着苏青,“此事尽量不要惊动别人,以免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我脚程快,日出前便可赶回。”说完不等苏青反对,便已急匆匆的离开。 韩玉靠在床头,对苏青又道:“此事怪我,对那叶片效用一知半解便妄自用在你身上。没想到叶中有种毒素,会破伤起痘,寻常人用之无事,可你一身鞭伤,我还给你乱用药,使得毒素顺着鞭伤破出。”说罢斜着睨了巫晋一眼,转身离开,边走边道“等温大人将药引带回,我便送来解药,在此之前莫再碰破痘疹,以免破伤风。”声音便消失在帐外。 “其他人都走了,你是不是也该离开了?”苏青动了动手指,却被人牢牢握住。 巫晋忽然勾唇微笑,“我又害了你,阿青。我明明是要救你,怎么总是弄巧成拙?你说是因为什么?” 苏青一愣,心中也有番感慨。那人又道:“因为你这个人,太棘手了。” 苏青不满的望过去,那人松开他的手,为他把被子盖好,站起身背负双手慢慢朝前方走去,道:“你若不棘手,单凭我的身份,想救你只需要一个眼神;你若不棘手,救了你也无需我太过关注你,而不是总怕你受了委屈。可我越是对你好,事后你就更加怨恨我。若我当初根本不出面,让别人接手救你的计划,说不准你还会感激我,对不对?” 苏青仔细想来,觉得他说的不无道理,正因救他之人是巫晋他当时才会那样痛苦,“可是,我也只是对你隐瞒我这件事耿耿于怀而已,让我觉得是被人耍了一遭,如今想来,你对我也算仁至义尽了。” “这么说,你不怪我了?”巫晋回过头,闪亮着眼问他,掩不住开心的神色。 苏青窘迫的说:“我自然不会那么小气!” “那你还是否像从前那样相信我?” 苏青将头转向床榻里侧,只听巫晋黯然的叹了口气。 “灵侍,将烧好的水提进来吧,以后阿青还是你来照顾。” “不用,温志洲会……”苏青正要提出反对意见,便见巫晋拧着浸了热水的汗巾朝他走来,一把捂在他脸上,挡住他要出口的话,接着便听到清脆的女子笑声。 巫晋眼睛朝灵侍的方向看了一眼,那女子便识趣的退出去,不再打扰。 “你要干什么?”苏青微恼,声音从汗巾下边传出有些闷闷的。 那个人居然趁他不备一手握住他两只手腕,揭开他被子,解他衣服,还阻他视线!而他身上稍有动静全身便如万虫爬过一般,痒至噬心。 巫晋声音带着笑意道:“阿青乖乖的,不要动,我帮你擦擦,恩?”说罢才将放在苏青脸上的汗巾取走,看着那人裸、露的上半身犹豫着从哪里下手。 苏青早已面红耳赤,也不知是给闷的还是被对方审视猪肉的视线给气的,抬起一腿,将被子都踢掉又顺势朝巫晋头部踹去,巫晋用膝盖压下,为防止他另一条腿捣乱,便干脆翻身上床,侧压在苏青下、身,对着那人笑。 “本王爷亲自伺候你,就不要闹脾气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要留言,要花花~~ 30 30、意外染病 苏青气急,“谁要你伺候!”说罢,梗着脖子就坐起身。 巫晋不欲伤他,放任手中那双腕脱离了自己的钳制。 苏青觉得身前一凉,低头发现对方另一只手还扯着他衣襟,且襟口因他起身而被扯的敞开更大,一时气血上涌,手刀便劈了下去。巫晋像是料到他会如此做,不慌不忙的躲开,手却还拉着那人衣襟,并在腕上缠绕起来。如此一来苏青整件里衣均被他绕在肘上,完全露出上半截身子。 “混蛋!”苏青头脑一热便朝巫晋扑过去,与对方厮打起来。 “哎哎,你受不得风,还不快躺下!”巫晋一边说笑着一边轻巧的化解了苏青的动作。 苏青见他笑,以为他是在笑话自己,更为气恼,伸腿扫向对方,那人正蹲在床上形同玩闹,没料到他这一招,一时不查手中汗巾飘下整个人也向前扑倒。 苏青正双手抓着巫晋两肩,对方无预兆的朝他倒过来他便也无着力点的躺了下去,瞪着眼睛看着那方汗巾和巫晋的脸同时向自己脸颊接近,接着便感觉那块温暖的东西铺到自己脸上,而隔着汗巾也不知是什么压在了自己唇上,力道之大令他当时便尝到口中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巫晋双手撑在苏青身侧,缓缓抬起身,看着汗巾下透出的那人的唇形,眼中复杂神色一闪而过。 苏青狠狠的扯下脸上的东西怒视巫晋道:“无论做什么,你都不懂征求别人同意么?从前我不需要你救我,现在我也不需要你所谓的伺候!”此时他还不知道刚刚撞到自己嘴唇的是什么,可在看到巫晋抬手抚唇的动作后,头脑中便轰的一声炸开了,“你……” 巫晋盯着他的唇久久挪不开视线,伸出一指将那人唇破后溢出的血珠抹走,在那人震惊的目光中跨过他下地,去将汗巾又用热水打湿,坐回苏青身边。 “你打也打不过我,骂又不会骂人,还不乖乖的?不然又会有哪里受伤也说不定。”巫晋淡淡道。 苏青得 恋耽美 分卷阅读9 苏青 作者:绫部若樱 教训,果真不敢妄动,青着脸认了。 微热于皮肤的汗巾从身上拂过,带起一阵难言的感觉,既舒适又有些骇人。 巫晋这时才细细看起苏青上身,越是细看越发现苏青身上纵横的鞭伤狰狞丑陋,如今鞭伤上遍布暗红色的痘症,显得更为可怖,与那人清隽毓秀的面容行成强烈反差。 他低头缓缓说道:“阿青,对不起。”心脏因见到对方受苦的痕迹而抽痛,却又有些诧异,明明之前看还不会这么难过,此时倒真的责怪起自己来。 他当初怎么会容许他人对阿青下那么重的手?如今自己看来又心疼又难过,还害得阿青不再信任他,这是何苦来哉。 苏青见对方愧疚的神色,本不想太过咄咄逼人,却还是忍不住说:“外伤倒罢,其实心伤更疼一些。”他后半句的声音轻细至极,可他猜以巫晋的耳力定能听的清楚。 那人却当做没听见,依旧轻轻擦拭他露在外的身体,尤其是被苏青抓破的地方,更是极小心的擦过,并绕过伤口。 气氛诡异的安静了一会后,巫晋突然兴致勃勃的说:“会不会害你娶不到媳妇?” “那也是拜你所赐。” “你娶不到妻,而我又不娶妻,我们可以生活在一起啊。” 巫晋睁大眼睛望着苏青,黑白分明的眼中尽是期盼,等待对方给他反应。只见那人脸色由白转红,最后却黑了下来。巫晋暗道可惜,看来对方不止不会答应,还动了怒。果然,那人垂在身侧的手紧攥成拳向他脸部砸来,被他提前洞察到并一把抓住手腕。 “你再敢说这种混话试试,看我砸烂你的脸!”苏青吼完,扯了扯对方紧握不放的手腕,胸口起伏不稳,显然气得不轻。 巫晋放开他,同时站起身走远一些,免得被暴怒的苏青波及到,无辜道:“别这么激动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恼羞成怒呢,不愿意那就不在一起。”说着转身叫灵侍换了一桶水,重新洗好汗巾便隔空扔给苏青道:“在一起喝茶,论剑,拼酒,赏景其实也很不错啊,有什么可气的。” 苏青被噎到,眨了眨眼,是他误会了?“我以为……”察觉到自己差点说出口的大胆言论,立刻又合了口,将衣服随意的披在身上,心不在焉的擦着颈子,为了缓解自己制造的尴尬,只能无话找话的说:“咦,我记得你曾说过一生一世一人,怎么又不娶妻了?” “哦……阿青还记得呀。”巫晋并没回答他,只是又走到他面前将他衣襟合好,然后帮他把被子掖好说:“你要不要早点睡下?那个姓温的要很久才能回来,不休息好明日上路就不方便了。” “那好吧……你也回去休息,这并不是什么重症,本就不需要你照顾。” 巫晋考虑一会,煞有介事的点点头,“刚好我也有些事不得不做,你休息吧,灵侍在外,有事唤她。” 巫晋走后,苏青失眠许久。以为是身上痘症搅得无法入眠,可脑中想的却不是病而是一个人。他真的这么轻易就原谅了那个人么?那个他曾信誓旦旦的说世间只能存留一个的死敌,那个他以为会是他今生最恨之人?可若是不原谅又显得他过于咄咄逼人,小家子气。 父亲曾说过作为男人就该敢爱敢恨,既然如此,而巫晋又出自好意,他本不该再对此事耿耿于怀才是,即便当今寰帝冤枉他又派人杀他还编造谣言折辱他,他也未曾如此在意过,可若想到对方是巫晋,他便不能淡然处之。他知道,在他心中,巫晋与其他人都是不一样的。 “罢了,念他年少,只当我吃一堑长一智吧。” 将这件事放下,却发现自己依旧失眠。刚才那一幕幕又鲜活在眼前,仿佛两人回到如胶似漆那段日子,却又有些不同,有时的巫晋会令他有一种怦然心动的错觉。 巫晋来到韩玉帐外,招呼也未打一个便掀帘而入,剑出鞘一击便刺向床榻上那个人形突起,里边的人似是早有防范,突然掀被而出,手中也握着兵器――鞭,长鞭顺势便缠上他的剑,将对方的攻势暂缓下来。 “你还真的杀过来了,”韩玉侧身用力拉着手中长鞭,对此情况毫不奇怪。 “我今日留你一命,你能给我什么。”巫晋冷声道,对对方缠在自己剑上的鞭子很不满意,微皱起眉。 韩玉垂眸想了想,抬眼道:“占星坛的方位。不知这个消息够不够我无意中伤害阿苏的补偿?” “好!”巫晋左手推在剑柄上,一掌震碎了韩玉的鞭,随着利器破空的声音传出,那柄剑翻转数周剑柄一击敲在韩玉肩上,那人受此一击立刻退了三步,嘴角溢出血来。“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我可以继续庇护你,令齐帝无法找到你,同样的,你要医好阿青的病。” “禽……兽。”韩玉摸了摸嘴角的血道:“你的求人方法是我见过最糟的,韩玉生平仅见!” 巫晋递给他一瓶药丸,“给你吧,皮肉伤而已,连服两日就会痊愈。” “啐!”韩玉先是一愣,随后不客气的伸手接过,“我等着看你的报应。”像他这种人只懂得伤人可以用药石来救,却不懂得心伤了药石枉然,早晚有一日会自食恶果。 巫晋哼了一声不再理他转身离开。 “喂,你就这么走了?”韩玉不禁跟上两步,对方却连个头也不回,韩玉呆立在原地看那个背影直到消失,才捂住额踉跄几步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卡文卡死了/(ㄒoㄒ)/~~ 31 31、药到病除 巫晋从韩玉那回来后,辗转又来到苏青帐外。不待他进去,帐中便传来男子流水般清朗的声音,“不回去休息,又来做什么?” 巫晋摸了摸鼻子,隔着帐子对帐中人呵呵笑道:“来赏月。” “哼,若我没记错,今日乃上弦月,如今子时已过,哪里来的月给你赏。” “别这么说,我分明见到有一弯弦月悬在中天。”巫晋看着满眼的繁星含笑道。 “那好,我不打扰你了,你好好看个够。” 温志洲赶回来时,便见巫晋靠在帐外抬头看着什么,柔和的表情在见到他那一瞬立刻冷厉起来,若是不知情的人定以为这二人有什么仇怨。他越接近苏青营帐,对方身上那股阴冷的气息越是显露无疑,原本想要快些见到苏青,此时他倒是停下了步伐,立在巫晋面前。 巫晋依旧坐在一块青石上,虽是仰着头看他,却总让人错觉的以为那人在俯视。 “阿青已经睡下了,解药交给韩轻生,温大人请回吧。” 温志洲将脚底石子踩的咔嚓作响,说道:“应该回去的是你石将军,里边那位是我寰国将领,怎好劳烦你深夜在外守候。” “哦?”巫晋扭了扭脖子,作势起身理了理袖口,微阖起眼凑到温志洲耳边,用只有二人能听得到的声音说道:“他人是我的,他的事自然是我的事,你不甘心是不是?”说罢在温志洲迷惑的注视下,又用回之前的声音淡淡道:“既然温大人如此担心他,那我就不打扰你二人独处了,不过还是要提醒你一声,切记要避人耳目,毕竟军中许多人忌讳男男之事的……” 刚说到此处,帐内便传来衣物摩擦的簌簌声,有个人在帐子内侧怒声道:“混账你又在说什么胡话!”接着便听声音一转,温和许多道:“温……温大人,你请回,今日之事多亏你了,青某病愈后定当当面道谢。” 温志洲身体一晃退了两步,这才知道巫晋刚才那番话是何用意,分明是挑拨他与苏青关系,苏青向来忌讳此事,被人如此一提那人自然会避着自己。压着泛苦的舌根,温志洲道:“那些子虚乌有之事青先生当真会信?你我二人行事光明磊落怎会落人话柄?” 里边之人沉默,像是在思考他说话的可信性。 巫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随后又在温志洲耳边幸灾乐祸的小声道:“可我是不怕落人话柄的。” 温志洲哑然,怒火渐盛,袖中双手暗暗握紧,眼中也渐渐迸发出恨意,同样小声道:“苏青虽不与我亲近,可他心中定更疏远于你!” 巫晋双眸紧眯,心中杀意顿生。 正当二人杀心互起,周围数尺内杀气四溢之时,轻佻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呦,怎么都在这呢?石六,我听说你的小情人……染病……”一句话还未说完,便被巫晋、温志洲和帐内三处分别发出的暗器给打断,数次翻身闪过之后,巫蒙夸张的拍着胸脯道:“不是说了要和睦相处么,怎么不仅不和睦还互相残杀起来了呢?” “青某这里庙小容不下你,麻烦你走远些!”苏青在帐内无奈道,这个人一出现他就有不好的预感。 巫晋瞥了巫蒙一眼:“听见了么,还不快滚。” “那怎么成,某人的小情人病了我自然要探望探望,某些人不心疼我可是疼的很哪。” 温志洲与巫晋原本便在爆发边缘,如此一来刚好碰到撞枪口的巫蒙,二人便朝巫蒙挥打过去。 一时间三人打的难舍难分,苏青帐外支起的木架纷纷倒塌。温志洲见那巫家两兄弟便怒从心起,一招一个以一敌二;巫蒙见他二人同时朝他打来,以为两人达成什么不可告人的一致约定,自然是同时招架二人;巫晋则是看不过眼的一个都不放过。 苏青听着外边的声音一时头都大了,可身上的伤又见不得风,气得大吼:“都给我住手!”外边声音却越来越大,未几连兵器都亮了出来,叮叮咣咣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尤为刺耳醒神,眼看着要将整个军营之人都惊起,苏青走到床头,一把将挂起的剑扯下,拔出剑,剑身寒光一闪而过。 三人正纠缠到白热,突然均感觉一股巨力从头顶传来迫使他们不得不同时收手抵挡。空中那一击的气势仿若狂风压境,将已经破损不堪的木架卷起扬远。 那股压迫之力散走后,三人感觉身上力气被抽走大半。 “谁还想来!”苏青握着剑站在三人当中,荡起的衣角慢慢飘下,表情甚是肃穆。 巫蒙与温志洲呆愣的着看向苏青,对对方一剑力挑他三人的剑法均感震惊,却又觉得苏青那淡淡的表情分明尚未用劲全力。半晌巫蒙才回神,立刻面露崇拜的围着苏青转:“哇,小情人果真如此厉害,怪不得我十六……额。”他斜眼看着突然架在自己肩头的剑,将下半句话吞入腹中,伸出两指拎起剑尖放在唇边碰了一下:“单纯的表达我对你的敬佩之情,别误会。” 苏青剑端指向巫晋:“你呢?” 巫晋一挑眉,不退反进迎着苏青剑尖走近对方道:“阿青,我成年后只受伤三次,一次为你挡刀,一次被你一刀劈下,上次还被你刺了一枪,三次均是因你而起,你这是要持剑对我吗?” 苏青被他逼的步步后退,最后狠狠收回剑,瞪了他一眼,眼神复杂的看了看温志洲,最终也未质问对方什么。 远处一个虚弱的声音恰好在此时响起:“你怎么出来了?”是韩玉端着一碗汤药走来,那人脚步轻浮,似是受了内伤。 经韩玉一提醒,苏青顿时觉得一股凉风袭身,站立不稳便要软倒下去,便也没空追究韩玉的伤。 “我扶你进去吧。”温志洲立刻道。 苏青却搭在巫晋递过来的手上,刻意忽略了温志洲,只是笑着对他道:“你为我找药引奔波一宿,快回去休息,明日要与巫军会和,不养足精神不行。”话中不自觉便带出命令口吻。 “是。”温志洲留恋的看着他无力道。 苏青服下药,又过了半个时辰,身上的症状才渐渐和缓下来,不再热痒怕风,天色微亮时才算是彻底好了。 折腾一晚,苏青有些神乏力竭,转头看到身旁之人时才惊觉,陪了他一整晚的居然是巫晋。 似乎自从遇到此人之后,凡是他受苦,巫晋都会在旁陪他,不论是最初那封喉一剑的伤,还是后来受尽鞭笞之苦。可转而又想到,这一切却也正是因此人而起,若是没有巫晋他怎会屡次重伤。 他对此人可真说是喜爱与愤恨交加! 那人脸上的人皮面具早已摘下,此时正坐在塌前托着腮看着他笑,面容还是那般俊朗温润,笑容也是一如以往的温柔,仿佛又回到数月前,那人在窗外望向他时,那种眼神,令人觉得宁静安稳,可又总觉得那其中多了些他看不懂的东西。 苏青皱眉。 作者有话要说:突然发现……标题无能了/(ㄒoㄒ)/~~以后还是叫第一章第二章的好…… 32 32、喜欢 三军于次日午后与巫军会军于长斜坡,西域兵则是紧追其后与刚赶过来的援军直接来了场恶战。交战持续了一日一夜,两方均是气势如虹,直将长斜坡上延绵数里的山脉也夷为平地,才在巫晋与西域王私下交涉下结束此役。随后西域军队盘踞在长斜坡西南五里之处虎视眈眈,似乎对前来的十万余众援兵并无丝毫畏惧。 巫晋回来后,众人皆去询问情况,那人看起来心情不错,连喝了两盅青酒才说:“他是个人物。” “哦?”巫蒙来了兴趣,“是个怎样的人物?” 巫晋眼神悠悠的搭到了苏青身上,又仰下一杯酒,杯沿挡住唇角勾起的弧度,声音中难掩笑意道:“不输苏青。” 巫晋以为,苏青以外,他不会再欣赏任何人,可那个男人的魄力却着实令他佩服。一个完全不懂武功的皇帝,完全凭借一颗坚毅之心与无双的智慧就能带出那样如臂使指的军队,这样的人物无论生在哪里都让人无法小觑,撇开立场不说,实在令他佩服。 但自古以来一国之主亲征总有不得已的理由,不知这男人会是为何而来? 与西域王交涉时,他便感觉身体内血液疾涌奔腾不止,就如初遇苏青之时,令他激动不已。如今想来又有些不同,他将那个男人放在与自己平齐的位子上,却将苏青放在了……心里。 巫晋继续微笑着凝视苏青,仿佛这一室之内只余他二人。今日见到西域王他才终于想明白,他对苏青已不再是当初的欣赏,不知何时起,他开始庆幸他曾经一时手软,救了此人。 此时他才恍悟,为何他独独待苏青与其他人不同,那人害他他也不气,那人受苦他便难过,从前他从未如此仁慈过。 况且,他又那么不喜苏青与他人亲近…… 他喜欢苏青,他想要苏青属于他,只属于他,他还要苏青也喜欢他。 苏青对于自己被拿出来与西域魔头比较之事表面虽是不动声色,实际心底却很是不快,他记得巫晋曾说过一生从未欣赏过谁,自己是唯一一个。如今又来一个,本不是与自己有关之事,却莫名的令他烦躁。 那个人还在说着西域王是个何等英雄角色,苏青却已是挂不住颜色,眼底渐渐染上愠怒之意。 “够了!你还要如此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多久?你若是怕了他尽可交出主将之位,我想有许多人会乐意代劳!” “谁说我怕他?”巫晋站起身靠近苏青身旁,手随意的搭在苏青腰间,说:“我虽欣赏他英勇,可也瞧他不起。” “这又是怎么说?”巫蒙也蹭到苏青身旁,手正要碰到苏青身上,那二人却齐齐拍向他的手,“嘶……” 巫晋走到众人之间,神色严肃缓缓将刚刚得知之事告诉了诸人。 西域王要求巫齐寰各国朝贡十名公主,附属小国也要各贡五名,否则便择日屠城,如今西域已攻占五城,人口十余万,哪是轻易便能舍弃的。而齐寰二国也不能不贡,虽不屠二国之城,可若巫国被逼得急了,要与西域拼个鱼死网破,二国失去巫国这一巨大屏障,定也难逃一劫。那位王同时还说,公主送到前,若遇反抗,前方战一次,后方屠一城。可见他是铁了心要将这场仗打成劫难。 谁不知三国皇室除了巫国有能力贡上十名公主,其余国家皇室均以稀缺为贵,能有未出阁公主一二已属难得。 而西域王的要求更是匪夷所思,只要为公主,并不论其出嫁与否,总之是公主就成。以十日为限,少一名公主便活埋百姓一万,若有为此事特封的‘假’公主,活埋百姓一万。 “哇,这是什么鸟人?”巫蒙跳起来,“我还真是……” “报!”巫蒙话未说完,外边便传来传令声,巫晋听了那人的报讯,看了巫蒙一眼,不甚愉悦的说:“放她进来。” 谢飞与卞易在旁不知耳语些什么,温志洲也与苏青碎语着,两人贴的极近,完全屏蔽了某些人危险的神色。 来人一身湖蓝色太监宫装,可见其精巧的眉目鼻唇,一眼便能识别出此人为一女子,并且此女子与坐在上座的巫蒙竟然有八分相似。 “恬恬,你怎么来了?”巫蒙见到此人,显然大吃一惊,腾的站了起来,将女子迎了上去。 那女子一见巫蒙立刻眼圈一红,姗姗落泪,哽咽着道明了来因。 “皇兄要我带九名女子嫁给西域那畜生,我说我不嫁,皇兄便将我禁足在宫中,我骗走了监视我的太监跳到汤荷池里从那条暗道中逃出来的。” 巫蒙犹如换了个人一般温和的安慰着她,这让平日看惯他不正经的人吃惊的瞪大眼,暗自猜测那女子到底是何身份,居然能让巫蒙如此好言相劝。 巫晋在巫蒙带女子离开后给大家解释了疑问:“她是巫国十九公主,巫恬,是蒙王爷一奶同胞的亲妹。” 巫蒙将巫恬带回营帐,给她倒了杯水后便急急问她:“到底怎么回事,清清楚楚的告诉哥哥。” 原来西域王确实要各国十名公主没错,却也与巫晋所言有差。那人言明他只是要从众多公主之中选出王后,之后便绝不动那五城中一人,若王后没能选出,便要继续攻占巫国,乃至齐国寰国。 “他大费周章只为一后?”巫蒙皱眉,显然不解。 巫恬停了低泣,声音中带了浓重的鼻音道:“我不知道,但皇兄说过那畜生手里有一副肖像酷似少时的我,且他头年曾去巫国求亲,可我的年龄与肖像中的女子差了太多,必不能是,便拒绝了和亲。如今皇兄想要嫁我弥补他犯的错,可我不要嫁给那头畜生!” 巫蒙无言静坐许久,心中有了主意:“恬恬放心,此事交给哥哥。” “你?”巫恬透过朦胧泪眼看着巫蒙略显阴柔的侧脸,满眼疑惑。 “你忘了么,少时我扮作女装,连父皇也以为我是他从未关注过的皇女,识不出我,此番就由我代替你去。”巫晋欣赏的人,北方大陆最痛恨的人,他倒要会一会去。 温志洲叫住匆匆离开的苏青,“青先生,请留步。” “温大人,有何指教?”苏青退开一步,与温志洲保持了些距离。 温志洲苦笑道:“你何必避我如蛇蝎,这世上最不会害你的人,便是我。” 苏青初一听,觉得此人颇为贴心,转而又觉得对方话中尽是暧昧,想到这人那日嘴唇碰到自己面颊,和着巫晋的话便又避讳起来,终究拉开了与温志洲的距离,礼数周全的鞠了一礼道:“谢温大人照拂……” “苏大人!”温志洲打断苏青刻意的疏远话语,急道:“若你用心体会,便会发现真正对你居心不良之人,是那位石将军!” 苏青心跳骤快,却没有当日听巫晋说出温志洲与自己传言过密那番话时的恼怒,只是微赧着颜色厉声道:“休要胡说!”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坐了一天车,终于回家了,腰都要累断了…… 不知道这进度算快还是慢=。= 33 33、表明心意 苏青半夜无法成眠,脑中想起那西域王所提匪夷所思的条件,心中费解。他一旦有事在心便会难以入睡,只好披了件青衫出帐四处巡查起来,借以耗时。 军中秩序井然,防守森严,苏青安下心来走着走着便出了军营,渐入人烟稀少之地抬眼看到远处一片树林颇为眼熟,他走近几步,便识出这树林居然是一树成林的榕树,这种巨榕只在巫国盛产,也只在巫国会生成这种壮景,思及过往心中一时感慨万千。 突然一阵暖风自耳边拂过,只听清爽而熟悉的男子声音传至耳中来:“阿青想到了什么?” 苏青大惊,不知是此人轻功身法太好还是方才自己太过失神,居然有人靠的如此之近也未能察觉。这若是在战场上,十条命也不够他丢的,幸好此人是巫晋。 肩上一沉,那人竟就势将下颌搭在他肩上,脸颊靠在他颈侧,一只手也从他右臂旁伸出来,那只手中还撑着一柄折扇,轻轻的摇晃着,“该不会在想,那日我们策马比试之事吧。” 苏青闻言一愣,随即觉得二人这种亲密的姿势有些不妥,那人却于他离开之前放开他,并未拉开距离,反而拉着他臂膀使他转身面对着面,定定的看他双眼说:“那些日子里我最常想的问题便是何事能令你开心。你可知那一日见你终于稍稍敞开心怀,我比你更为开心。那匹马我还留在府中,你随时可以取走。” “巫晋……” “十六,我唤你阿青,你也依旧唤我十六。”巫晋柔声且不容反驳道。 苏青被巫晋认真的眼神凝视着,只觉得全身上下皆不对劲,心跳失速,脸颊发热,连意识也仿佛不是自己的,受了蛊惑一般游离出来,眼中只有一轮冷色弯月下,巫晋渐暖的眼神,鬼使神差的差点便脱口而出‘好’最后变成了一声冷哼。 巫晋看见他如此倔强,眼角眉梢便都布满笑意,执起苏青右手不容分说的拉着人向榕树主干跑去,边跑边说:“我带你看样东西,你一定喜欢!” 巫晋手心依旧温暖,抓握他的手力气很大,根本不容他挣脱。耳旁凉风呼啸而过,头顶传来鹰隼啼鸣,似乎在身后追着他二人却又不及他二人的速度。 苏青几乎以为又回到那段快活的日子,只是那个人带着他依旧能够使出如此卓绝的轻功,踏步如飞又丝毫不见勉强,令他捉摸不透那个人究竟还有多少令他吃惊的地方。 “阿青,你与我在一起是不是很开心?” 苏青一听巫晋如此说话,立刻收回方才脱缰的心思,想起自己竟与巫晋拉扯在一起,便急于抽出手来。 “……先别急着恼啊。”巫晋使劲拉回苏青扯走的手,一如既往的开怀大笑道:“你这样子就像与男人撒娇的小娘子一般,可爱的紧哪。” 苏青一听脸色瞬间铁青,未被捉住的那只手砍向巫晋后脑,那人后边犹如长了眼一般,头一歪便躲过他攻击偷袭,对于料中了苏青的反应这件事男子也是心情舒畅,笑声更为爽朗。 虽一手挣脱不得,苏青却也不服输,一面被巫晋带着被迫前行,一面与对方纠扯缠打起来。 巫晋见他不老实,索性拦腰抱起他,带他攀上了树干,冲破树冠而出。 “混账东西!居然将我比作女人,我打烂你的狗嘴!”苏青甫一感觉身体被放开,便一掌拍向巫晋面门。 巫晋拉过他的手,将人扯进自己怀中,顺势倒在树冠上,翻身压住苏青,将手覆在那人眼上,双腿制住那人胡乱踢蹬的腿,凑在对方耳旁轻声道:“睁眼便能看到我送你的礼物,作为对从前错事的补偿,以及我对你心意的见证。”说着,他偏开头,挪开手,黑亮的眼一眨不眨的紧盯着苏青,要将那人全部反应收入眼底。 睁眼那一瞬,苏青眼中一团怒火,随即却被头顶繁星璀璨的夜空夺去了心神,忘了去追究对方的无礼举动。 巫晋见他是这种反应,便彻底松开对苏青的钳制,自己也翻身倒在对方身旁,只是右手还是牢牢抓着苏青左手。 他从前从没想过与男人牵手会是如此令人身心愉悦之事,既然明白他喜欢苏青,那么这个人的手,他再不会放开。 苏青觉得这一刻身边的世界是如此宁静,点点星光映缀的夜空深邃而美好,心境也仿佛回到了孩提时,纯净无垢,清风拂过面颊,他轻轻喟叹一声,耳旁时而传来另一个人轻缓的呼吸声,却令他觉得更为安心。 “你看着我。”身旁巫晋说。 苏青看过去,只见那人头顶挂着一轮弯月,月勾正挂在他耳上,形成一副奇妙的美景。那个人眼睛幽深而黝黑,柔和的目光像是能从眼角流散出来一般,竟令他觉得比其头顶那轮弦月更为好看。 “我喜欢你,阿青。从前是君子之交惺惺相惜的喜欢,往后是一生一世不离不弃的喜欢。”他见苏青呆愣住没有反应,便凑过去蜻蜓点水一般在苏青唇上掠过,并不敢再有过分亲昵的举动怕适得其反,退回一些又轻声道:“我说我喜欢你啊,你怎么又呆了阿青。” 苏青眼中慢慢凝神,坐起身来脸色红了又白,最后胸口剧烈起伏着拽起巫晋一巴掌扇在那人左边脸颊:“胡闹!你说什么混话!上次说我们是好友,却鞭刑我数日,今日更是过分,你又打上什么主意了。我还有什么能让你利用,你还要耍我多久!” 巫晋不防他会有这种反应,硬生生挨了一巴掌,虽说苏青那力道对他来说并不算疼,可也火辣辣的直烧到心底。他突然纵身起来双手捏住苏青双肩高声道:“我何时耍你利用过你!” “你不需再惺惺作态,你说的话,我一字不信。” “我……本王说喜欢你你居然敢不信!”巫晋抓住起身要走的苏青,那人襟口一开,外衣便脱落下来。 苏青回身拉着衣裳,怒瞪巫晋急声道:“无、无耻。松手!”说罢手掌便又扇了过去,却在那人脸旁被截住。 巫晋抓住他手腕,正要卸他手臂,思起上次苏青受卸臂之苦时的痛苦神色心生不忍,转而将人搂入怀中,倾力按住,“你若不信,我就在这办了你!” 作者有话要说:家里平均每平米都有一个人or狗……于是我是在这样混乱的情况下心中紧张的跟看gv一样的写文更文,耳边时而是快乐大本营的恶搞时而是宫心计催人泪下时而是二人转的雷人段子,我那脆弱的思路啊……这真不是人过的日子,那三只小狗是多么的无忧无虑啊/(ㄒoㄒ)/~~ 祝大家新年快乐万事如意~~(rq)/~大家都开心哪 34 34、粮草先行 苏青羞怒交加,强压着怒气连道三声好,“办了我?哼,还不知要谁办谁!”说罢手腕一甩一根藤条如蛇般游走而出直接缠绕在巫晋长颈上,他收紧手臂一拉,“我看你是否有那个本事!”接着便翻身而出,单膝虚跪在树冠上左手撑地。 巫晋一手挽在缠绕自己颈上的藤条上,另一只手向自己方向拉锯着藤条,扬眉笑道:“有意思,对你还真是时刻也大意不得。”随后便逆着藤条欺近苏青,朝那人衣领处抓去:“你看我治不治得住你!” 苏青单手下拍,身体便立刻后退两尺,手掌旋握数周将藤条拉的更紧,藤枝绷的紧直仿佛一碰即断,二人便在三尺距离间僵持起来。 “我今日就尽尽长辈的职责,替你皇兄教训你!”苏青猛一松手,另一手同时又甩出一根软藤,直向巫晋腰间抽去。 巫晋猛的后仰,见又来一根藤条单手支撑着身体躲了开,“你是何时又在哪里弄的这些武器?”巫晋左躲右闪,突然灵光一闪将软藤抓在手里,同时开口道:“莫不是要报我鞭你之仇?” 苏青力气不敌他,只得又松开手,再在身下抓去却已再无藤条,“废话少说,我看你还敢大言不惭!” “我喜欢你怎么会是大言不惭。” “还敢说!”说着便手并成刃向巫晋砍去。 “你不使剑,绝对不会是我的对手。”巫晋翻肘推开他,两手虚晃几次轻 恋耽美 分卷阅读10 苏青 作者:绫部若樱 轻一拉,便呵呵笑了出来。 苏青只觉得四肢如被捆绑一般动弹不得,吃惊看去发现自己找出的那两样武器居然不知何时被巫晋缠绑在自己身上,“卑鄙!居然设伏制我!” “彼此彼此,若不是你先找到武器,我也不会后发制人啊。” 苏青挣了几次挣脱不开,也不知对方使用的何种捆法,居然会越缠越紧,便放弃挣扎,反而一头撞进巫晋怀中,本想撞断对方几根肋骨,没想到对方早有防备,反而口出戏言道:“这么着急着投怀送抱恩?那我就收下你了。哎……牙齿还很尖利嘛。”巫晋揉了揉被苏青咬了一口的手臂。 “混账!对待长辈也敢如此放肆,口出妄言!” “我哪里当你是长辈过,我可当你是宝贝疙瘩一样供着。” “闭嘴!放开我!” “那怎么行,我还要办你呢……”说着竟真的撩开苏青下摆,手伸进去。 苏青瞬间大惊失色,舌头也打上了结大喊道:“你做、做什么!你敢!别……不要,哈哈哈,放……放开我哈哈!你混蛋哈哈啊……” 巫晋从苏青腰间抽出手,将人按入自己怀中低声道:“刚才看我的眼神跟我要强、暴你一样,你以为我要怎么办你啊?不过腰上如此敏感怕痒倒真出乎我意料,那往后……” 苏青喘着粗气,猛的察觉到有硬硬的东西抵在自己腹上,同为男人他自然知道那是什么东西,怒瞪着双气红的眼狠狠剜着巫晋,像是想将他分割成块一般。 巫晋眉梢一挑,感觉周身有些冷,在苏青接下来的动作之前便飞身跃出树冠,朝着军营方向跑去,“阿青,你冷静一些,你看我有感觉,我喜欢你自然是真的。” 苏青紧追而去,那人却始终与他保持半步距离,不远不近。 二人追追赶赶直到营中,巫晋进了营帐朝外边立刻要冲入的苏青道:“阿青进来么?顺道将你我相好的传言落实了吧!” 苏青堪堪停住脚,脚尖距离巫晋帐口只有半步,侧身皱眉道:“你说什么?”苏青问完便转身看向四周经过的巡卫,不知是否他多心,那些人的目光总是有意无意的在他与巫晋帐子间徘徊,他略一慌神便脱口道:“专心巡检!敢有半丝分心我便要军法处置你们!” 他说完这番话,便听见帐中那人笑声传来,清润的笑声传遍半个军营。 “缩头乌龟!”说完他便转身离开。 巫晋听他走远才翻帐而出,抱着双臂望向苏青离开的方向,眼角含着笑意,半晌又苦下脸,向自己下边望了一眼。 距离巫王所定十日期限还余六日时,巫晋做了个令人所有人意外的决定――押解粮草由南转入东部平原一带。那里村落稀少鲜有人居,只在河岸一带零星分布几个族群。 “届时我军会诱敌至东部平原,齐寰二军于军前听令。” “向东?我军向东,西域军会追至东部么?”有人问道,“他们没那么傻吧。” “各位无须担心,”严思成挂起布军图指着上方地形某处道:“这里每逢秋季水位便会暴涨,只要在水涨起前将西域军引致这个地方,”他指着山谷一侧说道:“到时水涨,水流湍急水道深不见底无法渡河,追击过来的西域军就没别的路走。” 苏青大悟,激动地接过话道:“而一旦他们继续跟在我们后边,联军便能在月余内耗尽其粮草,逼其退兵。” 其余人这时才恍然大悟,兵马不动,粮草先行,如此诱敌深入怕是要打持久战,况且东部此时并无收成也无人烟,再断其粮草,退其兵,果然妙计。温志洲赞赏的看着苏青,却见那人只与巫晋交换一个眼神,便与在场人再无交流。 “青先生!”温志洲见苏青在前走的急,只能快走两步追赶上他道:“你对此计可有把握?寰军粮草是否也要一道押解过去?” 苏青低头沉思,前不久巫齐二国才攻打过寰国,且粮草运往东部越加远离寰国,对寰军来讲最为不利。但在此大形势之下只考虑己军实有不妥,便低低说了声:“我有后计,不怕他们耍诈,此番要运粮草要辛苦你了,路上万事小心。” 温志洲见苏青神色严肃,郑重的握着他的手,更知其对自己并无半分儿女私情,低叹一声。 苏青余光见巫蒙向他们走来,抬手止住温志洲将要出口的话。 “那谁谁的小情人啊,我真是越来越佩服你了,你简直与石将军心意相通啊,我与他相识许久也搞不明白他的想法。” 苏青头上青筋暴跳,指骨捏出咔咔的响声,慢声道:“不必佩服我,我先送你走,一会就将他也送走,你们在底下好好沟通沟通。” “好啊,来追我吧。”巫蒙一个挑衅的眼神送过去便转身逃奔。 二人一会便不见了影子,温志洲伸出召唤人的手还来不及收回,便哀叹了一口气。 苏青巫蒙二人不久便轻身而出数里,苏青先停了下来原地望向巫蒙,那人察觉到他不再追竟也停下,又反身朝他走去。 “你是特意激怒我,将我引出来吧。”苏青一手背在后,一手横在胸前,缓缓站定,笃定的说。 “不愧是……” “别奉承我,否则我立刻回去。有事快说。”苏青打断巫蒙。 之所以能猜出巫蒙是有事与他谈,只因平日巫蒙对他出言调戏均在巫晋面前,颇有做戏惹火某人的嫌疑。而今日观众不在,他自然会怀疑巫蒙另有目的。 巫蒙倒也不含糊,从怀中掏出一物,摊开苏青手心郑重的置于其上,覆住苏青手背将那东西包起道:“我要替恬恬嫁到西域。” 苏青闻言双眼圆睁,巫蒙呵呵笑着继续道:“无须担心,西域王是个对武学一窍不通的傻子,我有信心在他接近我时一举取他首级。”巫蒙微微眯起眼,目光停在苏青手上说:“不过万事有例外,若我失败,这颗哑铃会清响三声碎裂开来,到时你们做好准备反袭西域军。” “为何将此事告诉我?”苏青不解,“我并不是能让你生死相托的朋友。” 巫蒙浅笑,唇角微掀,令苏青惊异的是他居然会觉得巫蒙这样的笑容很美,那人歪着头看向远处,“西域王如此大费周章举兵犯侵定然不会因为区区一个女人,我已经向皇兄请旨刺杀西域王,皇兄也已准了。但此事不能告诉十六弟,否则会影响他对全局计划的掌控。想来想去也只能拜托你了。我相信你有责任心。至于个中细节因由,我慢慢再告诉你。”说罢还冲苏青眨眨眼:“这是我们的秘密哦。” “你就不怕我死在你前头?” “这倒是我最不担心的事。你的军师不会让你死,十六弟更不会,你安全的很。” “这铃……”苏青松开手掌,将铃铛拿在眼前摇晃,竟真的半点声音也无,犹豫出口道:“如何会响?” “这是子母铃啊,你手里是子铃,而我……是母铃。” 苏青震惊的看着无所谓耸肩的巫蒙,心想这孤注一掷的方法倒也不失为好方法,巫蒙武艺高强只要掌握好时机兴许能成功,而一人之命换五城十万人,难得巫蒙肯做这份牺牲。具体如何混入待嫁队伍之事,苏青并无兴趣,便也没再过问,只将铃铛慎重收好转身离开,走前说:“我答应你,铃碎时我会将此事告知巫晋。你保重。” “过几日我才走。”巫蒙在他身后道。 走出数丈之后,苏青回眸看巫蒙一眼,见那人捏了个兰花指捂着嘴痴痴的冲他笑,顿时觉得自己心生的那份不忍实属浪费! 这几日,西域大军按兵不动,似乎全都在等待西域王迎到王后后的指令。联军这边则在暗中开始运送粮草,严思成,温志洲与卞易三人已于日前出发。 巫晋刚下了操兵场,便步履匆匆的向寰军营地走去,果然见巫蒙正缠着苏青,不知为何这几日巫蒙总是找借口接近苏青,莫非真的对苏青动了邪念? 35 35、误会 巫蒙将头轻轻搭在苏青肩上,柔声娇气道:“如何?神态举止与女子还有差别么?” 苏青僵着脸退了小半步说:“眼神依旧过于锐利,力气也大过女人许多。还有,巫大将军,请你不要再将我当做试炼对象。” “这又有何办法,我必须要找个男人来试试看能否察觉到我的真实性别,而这军营重地我总不能随便找个人吧。况且谁不知道我们这些将啊师啊都喜欢你,与你亲近他们反倒不奇怪。你不信?不信你随便找个人问问。”巫蒙说着将肩靠近苏青,尽量使自己笑的妩媚,侧脸朝旁边说道:“哎,石六你说是不是哪?” 苏青一听立刻将巫蒙推开,随即懊恼的皱起眉,自己怎会是这种于心有愧的表现,可见巫晋黑着一张脸走过来,却又莫名的觉得心虚。 “不知你二人在谈何事如此开心?”巫晋缓缓走来,嘴角带着笑,笑容却未传到眼底,行至二人身前伸手便要将苏青掳过来,那人却先洞察他的意图后退一步,巫晋眼神彻底冷下来大步一迈便抓住苏青肩膀带到怀中对巫蒙说:“你再敢戏耍阿青,可就别怪我公报私仇。” “怎么个公报私仇……”巫蒙笑道。 “你去练兵!” 巫蒙笑容僵住。那可是个苦差事,只有怪人巫晋才会对那种事有着诡异的热衷,其他人心里可谓是唯恐避之不及的。 “还有你。”巫晋捏着苏青下巴眯了眯眼,瞬间又撇开嘴角笑道:“我是不忍心让你去受苦的,可我受苦的时候你能陪在身边倒是不错,陪我去练兵如何?” “做梦!” 巫晋放开他,随意走了几步抬起那只刚从苏青脸上滑下来的手出神的看着,又慢悠悠的一拱手朝着南方巫国方向说道:“你忘了那三道圣旨么,三王要我们同食同寝,我是体谅大家生活习性不同才不遵照执行,”随即看向苏青道:“如今我改变主意了,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这种借口只怕日后会为我带来祸患,我们仍需遵照圣旨处好关系才是。况且军帐紧张,我们理应体恤三军将士让与他们。所以本将决定,今日起便执行,巫蒙与谢飞同帐。” “你说什么?”苏青难以置信。 巫晋在苏青耳边低笑道:“今日阿青便来我帐中吧,我等着你。” “我……好!我不与你生气!”苏青双颊通红,可思起近日总在与巫晋置气却每每吃不到好果子反而被占去便宜,便强自压住怒气反笑道:“你定要等我过去。”咬着牙一字一句道:“今晚便与你算算总账!” 巫蒙在旁捂着嘴脆声咯咯的笑,苏青还未察觉不妥,巫晋却厌恶的看着他:“你又做什么怪?”原本巫蒙便总是阴阳怪气,今日这笑容更是令人生寒。 巫蒙袖口一甩,从苏青面颊轻扫而过细声道:“情儿,这是秘密哦。”说罢便小迈莲花步在巫晋暴怒之前离开了。 “情儿?”巫晋逼向苏青,“秘密?”将手掌扣在苏青后腰间,将危险的眼神掩藏在柔色之下,和声诱哄道:“阿青啊,是什么秘密?” 苏青抵开他的头,面无表情的说:“你有病,我懒得与你计较,并且我的事与你无关。” “哎?那你别忘了晚上过来啊。”巫晋看着苏青背影微笑道。 巫晋搓了搓手指,回忆刚刚苏青下颌上光滑的触感,不禁浅笑出声。看来苏青已经习惯自己纠缠于他了,只要再次令他相信自己,得到苏青也并非遥不可及。 正沉浸在温柔的情绪当中,便听到一个不太熟悉的声音突然自身后传过来,且说话对象明显是他。他诧异的回望,见居然是韩玉。 韩玉快步赶过来拉住他的手大声质问道:“喂!我说你!你敷衍我是不是?你送去的药草已经枯了,我说过我要新鲜的,叶片上要带有晨露!” “……轻生?”苏青已经走出很远,但听见韩玉的声音还是诧异的停住了脚步。他回头望着韩玉,仿佛不认识此人一般。这个人明明是个对何事都不温不火的慢性子,对他说话也总是细声细语的,怎么对待巫晋会如此与众不同? 巫晋抽出手,看了韩玉一会才想起似乎有这么一回事,便道:“你看看,方圆几里之内都没有你要的东西,我能弄到你就该感恩万分了。” “我感恩你?”韩玉绕着巫晋走了两圈,上下打量个遍道:“若不是你害我差点破功,我何至于将备药用尽,如今又要重新筹集药草?” “打你一下就害你破功?” “你不信?我才更不信!但事实便是如此,你若无法提供我所需要的药材,我便将你轻薄阿苏之事告诉他。” “笑话,”巫晋表情依旧冰冷,“我轻薄阿青之事还需你告诉他?我会怕你告诉他?”他倒恨不得别人多在苏青面前提起他。 “是阿青被人下药受辱那次,若我没猜错,他腿间有一处红痕并不是与人打斗留下的,而是某些人……掐出来的!” 巫晋这下着实被惊到了,没想到韩玉心细如尘,那种伤都能注意到。若是别人他倒也不会在意,可对象是那么正经的苏青,而对方又对那次的事讳莫如深,若让对方知道自己为了唤回他神智曾鬼迷心窍的掐他腿内侧,除了犯了苏青的忌,大概又会被对方追杀数日。 这几日来苏青对他态度渐好,他没必要为了几棵破烂草而破坏与苏青的良好关系。 他想的虽多,却也只用了一转眼间,将利害关系理顺后他微微低下头他看着韩玉说:“好,我供你药草,你忘记此事。”说罢看了远处仍驻足观望他二人的苏青一眼,低眉浅笑:“这是秘密。” 苏青远远的看着那二人,虽听不清在说什么,可那二人神色往来间达成了某种协议他却看的清楚,唯一不清楚的是为何他刚刚还较好的心情在看到巫晋最后看向韩玉的那个笑容时,一落千丈。 巫晋与韩玉同行至他身旁,他听巫晋对韩玉说‘记住,保密。’ “你们说什么?”苏青抵不住好奇开口问道。 “哦,没什么。”韩玉又恢复成在他面前那种懒懒的样子,在巫晋注视下老老实实的去了寰军的药营。 苏青又将疑问的视线投向巫晋,对方摊开手表示:“无可奉告。” 苏青气得转身就走,那人却在后边追着他道:“一个换一个,你告诉我你与巫蒙的秘密,我便告诉你我与他的。” “谁要知道你的事。”苏青脚步挪动更快,想要甩开身后之人,甚至有些恼羞成怒。 “其实我倒真的很想告诉你,不知你知道此事后会是怎样表情。可我又怕你听到会伤心痛苦,所以我与韩大夫决定瞒着你。” “你……”苏青停下,食指指在巫晋鼻尖上,突然悟了,牵动嘴角笑道:“不必说了,我知道了。你凭什么认为我会伤心痛苦?你太瞧得起你自己了!”说完此话,苏青甩袖离开。 巫晋摸了摸鼻子,喃喃道:“他想到哪里去了呢?”纳闷着也离开了。 苏青回到营帐,见有人正在收拾他的帐子,想起今晚这里将让给别人住,而他要去见那个讨厌之人,内心更是烦躁,取下自己挂在床头的宝剑跑出营帐,一击削在帐口压风的岩石上,一尺高的岩石应声寸寸碎裂,散落成块。 居然将那种可笑之事当做是秘密,苏青不屑的哼了声。 不必巫晋告知他便可知,巫晋这色胚定然是垂涎轻生貌美,要去与其相好,如此一来倒也解释了为何轻生独独对巫晋不同,表情那样生动好看。那混蛋居然会认为告诉他此事他会伤心痛苦?他开心快乐还来不及! 一剑紧接一剑而出,苏青不知不觉间便舞起了天子剑法,他头顶上空顿时形成一股小型漩涡,附近巡兵见此情景大惊失色,并不知是何原因。 “这……是青先生么?”刚在帐中见过苏青的士兵犹豫不定的问。 “舞剑时能形成这种小天象……”有人无意说出此话,立刻被有意人听见。听过天子剑传闻的人互相看了看,均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之色。 “温大人不在,快去将石大人叫来。” “不必了!”漩涡中心一个青色人影渐渐清晰,便见苏青神色冷淡的走出来,“都散了吧。” 刚才一时心焦,居然当众舞出了这套剑法,苏青懊恼的自责起来。 傍晚到了饭时,苏青正要如往常一般去与众人同食,却听传令兵来报,今日起众将要同桌而食,其他人已经到了,只差他一个。 苏青眉一皱:“我不吃了。” “阿青,不要任性,我亲自来请你过去,随我过来吧。”巫晋扇着扇子走过来,凑到他耳边轻声慢道:“有密旨。” 虽只是简单三个字,却被那人说的异常暧昧。温热的气流拂过苏青耳廓,令他身体不自觉的颤了颤,心更是不可抑止的颤抖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稍后会有第三更……大概 36 36、情圈初开 巫晋亲自帮助苏青收拾好床铺,将一封信递给他说:“你看看。” 苏青还在想之前那顿气氛诡异的晚饭,托了巫晋的福,恐怕今晚要有数人胃疾会犯。他看了看对方手中那个已经撕开的牛皮纸信封,接过同时问道:“你看过的还要我看?可以么?” “信中内容与你我二人均有关。” 苏青将信将疑的抽出信纸甩开,对巫晋的话产生出好奇,有什么事会与他和巫晋都相关呢?将内容看过,苏青看向巫晋。 只见对方对他点点头,坐在他身旁道:“这条消息是……” “不用说了,”苏青起身,“这定然又是你皇兄干的好事!”居然命人在外散布他与巫晋二人未死消息,“他可真是反复无常,说死的是他,说活的还是他。” 巫晋趁机凑近他,将手圈在他腰间笑道:“所以你知道我们这些臣子多不容易了吧。” 苏青斜睨着他,巫晋无辜的不躲不闪,几乎同一时间二人闪电般跳开,又飞快的冲到一起,竟又‘默契’的打了起来,屋内白烛被二人翻起时带过的风熄灭。 二人帐中烛光才灭,便有几名好事者凑到一起,说起话来。 “这次定是青先生取胜。”一人说道。 “不能够啊,我们石将军身为联兵统帅怎会不敌区区一个临阵提拔的将领!”第二个不服气道。 “但我听说他们石将军事事谦逊,好处都留给你们的青先生了,你们没见每次都是青先生对石将军又是打又是骂么。” 先前说话那二人一同向第三人望去,齐齐说:“去去!你们齐国人来参合什么!” “你们在说什么,可以告诉妾身吗?”柔柔的声音飘进几人耳畔,同时伴有阵阵幽香。 那几人先是被突然出现的外人镇在当场,虽然军中并未规定不可数人同上茅厕,可他们毕竟在茅房内妄议上级闲话,被人发现举报跑不了几百个板子。 那扇临时搭建的茅房草门颤颤巍巍的被推开,一个娉婷的影子走了进来。 借着月光,众人均带着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军营中出现本不该出现的人――女人。那是一名下凡仙子一般的美人,美人巧笑嫣然,眉目流转间顾盼生辉,眨啊眨的凤眼水光闪闪的盯着他们一个个瞧。 见这些人一副呆愣样子,那美人似乎很是开心,捏起袖角遮住红唇笑了:“妾身这样好看吗?怎么看的眼都不眨一下了?” “好、好看!”几人齐声道,心思却还没转过来,都沉浸在那一眼的惊艳之中。 那人见他们的反应非常满意,眼更亮了些,侧过脸一副羞色道:“妾身要在此处方便,几位哥哥不会介意吧?” “不会、不会!” 接着几人便见到了一生中最令人难忘的、生命中最黑暗的一幕,只见那个倾城佳人轻盈的掀起裙帘,身体仿若无骨的轻晃了一下,随后退下长裤,掏出一样东西便站着方便起来,还伴有哗哗的水声。 此时巫晋正压在苏青身上,二人皆是气喘吁吁,突然一阵惨叫声传来,跟见了鬼一样。两人都停下了动作仔细听着外边动静。 “巫国的军队真是训练有素,半夜还会鬼叫报更。”苏青哼笑着讽刺道。 被讽刺,巫晋并不恼怒,只压了压手臂问身下之人道:“你服是不服。” 反倒是苏青不甘心,咬了咬唇,突然提膝顶在那人胯间:“不服!” 巫晋狡黠一笑,便要向苏青下边抓去,对方又怎会趁他心意,躲闪间也不忘回击巫晋,两人便又支打开来,劣质木料搭建的床铺传出一阵阵吱嘎声。 一队巡兵经过,初闻此声皆大惊失色,还是打头之人咳嗽一声,其余人才收起惊慌均眼观鼻鼻观心,快速巡过此地。 一旁躲在暗处的巫蒙用草棍拨着沙地,怨念道:“怎么还没完啊,我已经方便好多次也吓了无数人了居然要这么久,十六还算厉害……算了,不道别了。”说完一道影子便轻身飞走。 “你听!”巫晋手脚麻利的制住苏青突然压低声音道:“什么声音?” 苏青也察觉到异样,心念急转哑声说:“见机行事。”外边似乎有两个外人。之所以被他二人察觉是因那二人身法虽轻可听起来身量高大笨重,且功法与巫蒙的有些相似,应该为外族路数。外族人,在这种敏感时刻,又鬼鬼祟祟的出现在主将帐外,必有所图! 苏青正凝神听细碎的声音,不设防之下唇便被人堵住,他震惊的看上去,只见巫晋双眼弯成月牙,唇上触感消失,便听上边之人说:“是你让我见机行事啊。” 苏青气得说不出话,抖着手便要掐巫晋脖子,颤声道:“我杀了你……”一半气势还未发出,那个人居然又低头将唇覆在他唇上,还趁他不查将舌也探进去,奇的是他并未如预料般会有的那种厌恶感,反而清楚的察觉到下、身一丝异样。 巫晋得了甜头便立刻离开苏青,趁那人尚未回神之际悄悄舔了舔唇,笑的一脸满足,随后脸色一冷,随手掷出一样暗器,眼中杀意闪过:“找死。”敢来扰他好事! 暗器透帐而出,外边传出一人受伤的痛哼声。巫晋放开苏青破帐而出,苏青回神后来不及追究刚才之事,也追了出去。 外边二人见事迹败露逃命在前,苏青巫晋二人在后追赶,苏巫二人追出几里地才将那两人捉到。 巫晋一手提一个对苏青道:“这二人交予我。”他对严刑逼供最为在行。 ‘啪!’清脆的响声将苏青以外三人都惊在原地。“服不服?”苏青轻声笑问,看到巫晋吃惊的表情顿时觉得近日来所有的不快都烟消云散。他揉揉抽巫晋脸颊那只手的手腕,学巫晋特有的方式哈哈大笑三声,朝着来时的路走回去。 近来,军中盛传三条传言: 前一个驻扎地的巫军茅厕闹妖鬼。此妖鬼美艳不可方物貌美异常夺魂摄魄,且女貌男身,此传言沸沸扬扬的传了数日后终因无人再遇此鬼,谣言不攻自破。 外界传言寰国的第一将军苏青并未死,当初隼卓只带回苏青衣物建起衣冠冢,便是苏青未死的正剧。巫国的巫晋也尚在人世,寰国派人去他跳下的悬崖底下找到的那个尸体经证实并不是巫晋尸身,那只是狡诈的巫晋逃脱设下的诡计。 第三条传言便是…… 寰国的青大人曾冷着面孔说,再有胆敢提第三条传言之人,军棍一百,有造谣及传播谣言者,军棍二百。 于是,在两年后三国联军成功逼退西域军重返家园时,众将士唯一记得的便是这第三条传言,并且在告知别人时,也总会在最后补上一句:此话万不可再对他人说起…… 近来,军中还发生了两件大事: 巫蒙将军被急诏回朝,巫王派了个尚公公来监军。另一件事则是刚刚和好几日的巫国石将与寰国青先生两人又打起来了。 这次不像以前那样是石将军跟在青先生身后找打,而是青先生追着石将军打,边打还边问什么‘闭嘴!你敢再说一次!’或者‘我撕烂你的嘴’这种威慑意味十足的话。若是有人问二人是否结下什么仇怨,两人又绝口不提,只说是切磋武艺。 尚公公顶着烈日来到山丘后一处树林间,在阴凉处擦了擦额上的汗,嘴里念念叨叨:“作孽啊,老奴怎么讨了这么份苦差事啊。”又跑了两步便见到密林中两个身影。 一个青衫长袍身形挺拔如同柏松,长剑破空刺出,另一个白衫紫纱黄金玉带隐带冲天气势,潇洒弯身挡住,并举剑反刺回去。二人你来我往招招不让,只要稍有不慎便有生命之虞,却偏偏又总在紧要关头手下留情。 尚公公看的一阵心惊,扬手高声呼喊着:“两位祖宗啊,别再打了别再打了!哎呦喂!” 这两个人,一个是巫王爱弟,一个是天子剑苏青,哪个都伤不得呀! 巫晋先收起剑表示友好,苏青这才落剑,瞪了对方一眼便要向着尚公公的方向走去,刚跨出一步,手腕便被人拉住。 巫晋快速的凑近他,舌尖在他唇上轻轻一点便抽身离开,走到尚公公身旁道:“走吧。” 尚公公早对那二人相处方式习以为常,开始虽然觉得难以置信并觉得此事不该,但好在巫晋做事讲究分寸,也只在四下无人时才会做些出格举动。而自从温志洲押解粮草先行,巫蒙密旨回城后,这偌大的军营中也只有他知道这二人真实身份,也正因如此,晋王才会在他面前无所顾忌吧,尚公公想着。 尚公公无意中多看了苏青几眼,想知道那人有何魅力能引得晋王倾心,回头便见巫晋神色不善的看着他,忙低头道:“老奴只是看看苏大人是否跟上来。” “他跟没跟上来我会不知道?”巫晋漠然的瞥了他一眼。 尚公公一哆嗦,忙说起了正事。 苏青在二人身后跟着,低下头的同时抿了抿唇,眼中神色复杂。 作者有话要说:标题为ko 最近在看芒果台的宫,又雷又萌~(rq)/~ 八阿哥,我是你的脑残粉~ 37 37、也喜欢 这几日韩玉在人前出现的勤,原本知道此人的并不多,如今军中却都知道有个性格不太好的韩大夫总爱与石将军抬杠。 苏青与士兵们演练出了一套新的排兵布阵方案,卓见成效,便早放了一刻钟给众人多些休息时间。他刚从操场上下来脱了外衣,正背过身拧了一条汗巾在脸上随意擦拭着,身边便走来三三两两准备去生火烧饭的士兵们,那些人并未识出旁边之人是苏青,在他身旁清洗身子时便小声闲议起来。 “哎你说那个韩大夫是什么来历?居然敢那样跟巫国的石将军说话。” 旁边一人贼头贼脑的四处看看才低声道:“听说是石将军的新欢。” “那石将军真不是个好东西!纠缠了青大人还不够,还要再招惹一个。你们听没听说,他夜夜向青大人求欢……” “别瞎说!他们才不是你口中那种关系。” “那一到夜里两人便有说不完的情话,还喘息交织的……巫国那帮人传的可邪乎了,绘声绘色的,难道还能是编的?他们哪有那个文采和心思啊!” “那他俩感情不是挺好的么怎么又会有了新欢?是不是我们大人脾气太差的缘故?其实大人对咱们也挺好,独独对石将军不假辞色。其实他也不用刻意掩饰做戏给咱们看,那档子事咱们都明白,这一趟仗好歹也得个几年,谁能耐下这份寂寞呀,反正他们倒是门当户对的。” “什么门当户对,你会不会说话!”几人在旁边哄闹着。 “咳咳,”一阵突兀的咳嗽声打断那几人热火朝天的谈话声,那些人不满的看过去,先是注意到那人鲜红 恋耽美 分卷阅读11 苏青 作者:绫部若樱 耳垂,随后只觉得那背影有些熟悉,而背影周身散发的气息也似曾相识,几人都在想是哪个不要命的吃了雄心豹子胆敢偷听他们说话,便清晰的察觉到对方周身萦绕的怒意。 苏青将手中汗巾扔在水桶中,{渐的水花打在那几人身上,他头也不回冷声道:“你们几个,去军法营领一百军棍,若我再听有人议论此事,军法加倍。” 几人瞬间惨白了脸,忙领罚下去。自己说着过过嘴瘾,没想被当事人发现了,只能自认倒霉认罚。 苏青见那些人走远,双拳才慢慢握紧,脸上早已红霞遍布,许久也未退却,他咬着牙根恨恨吐出二字:“巫、晋!”抬脚朝巫晋所在方向而去。 巫晋从捉到那二人口中得知西域王正准备纳后,至于是否退兵还待商榷,待要拷问更多时那二人突然无故抽搐,口中吐出腥臭的污物,没多久便见了阎王。 巫晋招来数人也无法判断二人死因,只能命人传韩玉来。那人蹲在两具尸体前查看一番也有些犹豫不定,食指沾了少许污物凑在鼻前闻了闻,渐露凝重神色。 巫晋见他如此表情,便一同蹲□问他:“可看出是什么缘故?” “你闻闻,这是什么味道?”韩玉将指尖伸过去。 巫晋凑近一些,伸头仔细分辨一番,奈何实在对这些事不精通,也闻不出什么异样。 苏青进来后,便见那二人头抵着头,凑在一起的亲密样子,刚刚那股怒气顿时烟消云散,转而升起一股不知名的情绪,有些失落更有一点点难过。 他想起刚刚那些士兵所说巫晋又结新欢的话,此时见那二人认真的议论事情,二人相处在外人看来也确实很美好,他突然觉得自己的出现有些多余,便垂下眼帘转身离开。 “阿青,你怎么来了?”巫晋听见声音一转头,竟看到苏青,觉得十分意外。平日也只在晚饭以及睡觉时才能得见此人,平时他不主动找去,是断见不到苏青的,今日那人会自己找过来,难能可贵啊。 苏青维持着背对二人的姿势,随口说道:“我只是过来走走,不打扰你们了。”接着便快步离开。 巫晋可谓对苏青了解至极,甚至说比那人自己更加了解。即便只是个背影他也觉得那个人定是在不开心,心里一急便立马站了起来。 “你不想知道这二人为何猝死了么?”韩玉叫住要追出去之人问道。 巫晋只说了句回来再议便匆匆离开。 巫晋追出帐外便被强光刺得眼睛生痛,伸手挡住过于刺眼的阳光,四处望去,哪还有苏青影子。他思索一瞬便猜到对方可能的去处,眼一转便锁定一个方向掠过去。 到了一处阴凉的断崖之下,果然听见有人在耍剑,他循声望去,那个青色身影便映在眼底。 那人听见他过来,剑势一停,却未如往常那般追打过来,反而收剑,理也不理他就要走。 “阿青,”巫晋见状忙跟过去,牵住苏青的手关切道:“怎么了,我见你神色不好。” “我好得很,你松开。” 巫晋在苏青的注视下,将那人的手放置唇下,轻啄一口柔声道:“你有事,这件事还与我有关。”他一边观察苏青反应一边继续猜测道:“刚才那么突然的出现,一定是因为气急了才如此,……是不是听到了什么传言?”见苏青眉头轻颤一下,料想自己没猜错便又说:“那么生气居然见到我就消,自然是不可能因为得见我而过于开心,所以是因为……”巫晋快速的想着,忽然嘴角翘起一抹温柔的弧度,微笑道:“因为见到我与韩玉在一起。吃醋了。” “什么在一起,”苏青将剑立在二人之间,隔开巫晋,挑着眉梢说:“什么韩玉什么吃醋?这些与我有什么关系。你们要在一起便在一起,你要与他亲近就与他亲近,别将我也扯进来!” “还不承认,你啊……”说着便一脸无奈的将苏青搂过去。 “这位晋王爷,”苏青抬起那只刚从巫晋手中抽出的手,想也不想便抽在巫晋脸上,“滚开。” 那一声清脆的巴掌在崖底回响几声。 巫晋难得愣住,这是苏青第二次扇他嘴巴。他见过苏青愤怒,那个人会指着他鼻子责骂、诅咒,却从未见过对方这样愤怒又安静,不像生闷气,倒像是经历着什么煎熬折磨又不愿别人知道。 “阿青,你知道我喜欢你,你有任何事都可跟我诉说,我绝不告诉别人。”巫晋温言劝说,然后竖起右手三指高举过头起誓一般道:“无论你多憎恶我,我巫晋永远待你如初。” 苏青听闻此言,双眼蓦地睁大,见那人黝黑的眸中一片温润柔光,令人不自觉便会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我早已不憎恶你,只憎恶自己,心中之事任何人都说不得,尤其是你。思及此苏青垂下目光,错身经过巫晋独自离开。 在那数十公主进献给西域王后,西域军确实接连数日按兵不动,还隐有退兵架势,可在一个平凡无奇的清晨,西域军突然毫无预兆的就扑向联军,气势较之前更为勇猛凶残。 听说西域王遣散了所有公主只留一个巫国公主,正欣喜的准备带回西域完婚,却不知为何受伤震怒,随即下令继续交战,唯一值得庆幸的便是那个人并未拿屠城之事作为要挟。 巫齐寰联军早便料到西域会失信,已做好充分防范,对对方突袭也只是惊慌一瞬随即便按照原定计划行事,开始由南部向东部转移。 本以为要使些计谋才能令西域军按照他们安排的路线来走,没想对方似乎是怒极了,毫不犹豫便紧追而上。 两方人马便开始了为时数月的游击战。 苏青这些日子都与底下将士同帐,除去战事再也未与巫晋有过交谈。对方不知是疲于应战还是确实体谅他不再纠缠,倒也未来打搅。 战火纷飞的一日下来,苏青自觉疲劳,敲了敲肩膀暗叹身体大不如前,这才几日便有些吃不消了。若巫晋看见定要吩咐灵侍给他捶肩送汤,偶尔看不过眼也会亲自为他揉揉。 想到这里,苏青眼神一黯。 韩玉这个无从属人员基本已经从寰军变为了巫军,整日泡在那边,不知在与巫晋研究些什么。 韩玉是不是真的喜欢上巫晋了?他从未见韩玉对何人如此上心过,毕竟那个人若有心相待,那种温柔是会感化人的,他自己不就已经沦陷下去了么。 尽管总是追着巫晋要打要杀,可也不忍真的伤到那人,也曾面红耳赤的吵嘴,却又无法真正的生气。被对方占便宜也从开始的不能接受变为之后的默许和不予追究。直到看到巫晋和韩玉在一起时,发现了自己会心痛才不得不承认,那么明显的感情分明是嫉妒,他已经将感情交付出去,在不知不觉时,交给了他最不想交予之人。 他与巫晋不同,他讲感情那便是真感情,不像那个人,会温柔的做出残忍之事,说喜欢他却又可以喜欢别人。 况且他是苏青,虽从不标榜自己身正心洁,但却只做对得起良心之事。喜欢男人这种事,过不了他自己这一关,想想便也只能罢了。 只要巫晋别再有意接近他,他也不会过于深陷吧。 苏青掏出巫蒙走前托付给他的金色铃铛,无意识的把玩着。 突然一声清越的‘玎玲――’响起,那声音足足绕帐两周才停下来。苏青还没回过来神,紧接着便听见又一声铃响。他低下头,难以置信的看着手中的铃铛,居然是这个从未发出过声响的哑铃发出来的。 ‘若我失败,这颗哑铃会清响三声碎裂开来’巫蒙的声音伴随着悦耳的铃声回荡在他耳边,苏青突然祈求般想着,不要再响第三声…… 作者有话要说:回家了,有种从菜市场回到山洞的感觉,真安静…… 38 38、表心意 第二声清脆的铃声旋绕军帐几周后尾音抖了抖,苏青的心也跟着一颤,他紧盯着那只金铃不敢眨眼,直到眼睁太久有些痛了,小心翼翼的碰了碰铃铛,这才确定没有第三次铃响了。 巫蒙对他说三声响后铃碎人逝,却未告知响一声、两声又代表什么。他思来想去,觉得既然巫蒙行刺计划已经失败,是时候该将此事告诉巫晋了,好及时调整计划,再商谈是否需要其他部署。毕竟那二人是兄弟,巫晋会真的放任巫蒙深陷敌营而不管不顾么? 苏青又低头看那铃一眼,淡而柔和的黄芒浮于其上,上边隐有暗纹流转,仔细看去觉得此铃甚是奢华。 打定主意,他决定去找巫晋一趟,恐怕这种时候也只有这个人能够救出巫蒙了,虽然巫蒙见他便会出言调戏挑衅,可毕竟未做过伤害他的事,他也还没那般铁石心肠。 巫晋谢飞如今同住一帐,此时二人正盘膝坐在地上看着沙盘聊着什么。通传过后苏青进去看到的便是这二人促膝而谈的景象,压下心底升起的那股莫名不快,他只淡淡的将来意相告,并说铃已响了两声,随后将金铃交给巫晋。 那人拿着铃半晌不语,看神情应是心中有了计较。 巫晋将金铃收入怀中,见苏青面有忧色,转而安慰起他来:“阿青无须过于担心,他与此铃形同一体,铃未碎,他人也一定没事。况且他比你想象更为奸猾,逃命手段更是寻常人难以企及,他绝不会轻易令自己陷入危险的。” 谢飞也在旁应和着:“巫将武功高强,谋略无双,福泽深厚,定能逢凶化吉。”说完转身看了身后沙盘一眼,转移话题突然提议道:“不如青先生今晚留宿本帐,我们三人也好探讨一些事情,刚刚我与石将军正有些事无法达成共识。” 苏青见对方目光真诚,且既是正事,他也不必过多考虑他与巫晋之事,便道了声好。 巫晋听他道好反而面露不快,冷着脸对谢飞道:“你与本将何事无法达成共识,还需拉个帮手来?”转而面向苏青道:“不用你留下,你回去吧,早点歇下,明日还有一场苦战。” 苏青一愣,没想过巫晋会拒绝他,还对他如此不耐。忍不住便胡思乱想起来,不知是巫晋与韩玉结成秦晋之匹便彻底厌弃他不再继续讨好,还是因为这个谢飞。 他又看了谢飞一眼,见此人虽身量矮小,可圆润的面孔却也甚为讨喜……苏青闭眼,对自己竟随意揣测他人关系感到厌恶,他怎会变成这样! 压下心烦,苏青冷哼一声,拱手道:“既然石将军赶在下走,在下便不打扰二位了。告辞。” “恩?”巫晋听苏青如此说,急着辩解道:“我什么时候赶你走?” 见苏青也不给他解释机会抬腿就走,便忙追出帐外,跟在苏青身后道:“阿青,我并没有赶你走的意思。” “我不管你什么意思,我只走我的。”苏青回头,“倒是你,不是与他探讨军情么,追出来做什么?” 巫晋看着苏青淡漠的样子,只觉得心烦意乱。 也不知他又怎样惹苏青不快了。那日崖下他自贬说无论苏青多么憎恶他,他依旧待苏青如初,只是一种以退为进的说法,他想以阿青的善心怎么也会给个台阶,说他还不至于如此不堪。岂料阿青根本没予否认,反而一句话不说就离开,岂不是坐实了阿青厌恶他的说法。 当晚苏青便搬出他营帐,改与下士同帐,又给了他不小的打击,宁愿与那些粗人同睡也不愿与他在一起休息么? 这两日他每想起此事,便觉得乌云罩顶,天大的好事也不能令他开怀,又加上战事繁忙,他不知如何改变苏青对自己的想法,只能将这股抑郁之气撒在战场上,多杀几个西域人解气。 今日苏青找来,与他说话,倒聊解他相思之苦,可那个谢飞居然敢留他同帐。且不说阿青愿意不愿意,怎么着,那个姓谢的也对阿青有什么多余的想法?他是断不会让他人对苏青产生不该有的多余想法的。 苏青见巫晋不知想什么竟想到出神,顿时升起一股怒气。一想到自己居然变得如此善妒易怒,均是此人给害的,更是杀人的心都有了。 巫晋察觉到苏青的怒气,收回心思,抛开了脑中那些顾虑,也不管苏青是否会更厌恶他,拉起那人便朝后营旷野之地而去。 通过这几日与西域对战,西域王对联军主将评价越发高起来,对巫晋头颅的悬赏也由从前的一万两白银升至黄金万两。 平日里巫晋身边有数人保护跟从,此时来不及唤人,也因不想有人打扰他与苏青说话,便独自与苏青走了出去。 二人刚走出驻扎地不远,便察觉到四周有动静。 苏青这才从一直与巫晋较劲的情绪中回过神来,暗骂自己太过大意,居然由着巫晋胡来,带他两人出了安全范围,招来祸患。 苏青不及细想抽出剑来便将巫晋护在身后。 巫晋先是一怒,他何时需要阿青来保护,随即却一阵大喜,拦腰抱起苏青便将那人按抵在旁边巨石墩上,亲吻下去。 苏青正被他抱转的眼晕,又猛地咯在硬石上,痛哼了一声,感觉巫晋当头压了下来,唇被狠狠的吻咬像是恨不得吞下他拆吃入腹一般,那人又趁他哼声时将舌也滑了进去,好一顿翻搅。 苏青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那样急切又带着掠夺意味的吻好像要将他烧灼一般,赤、裸裸的侵略不但没如意料那般激起他的战意,反而令他身体没用的虚软下去,手中的剑早已握不稳,更在对方肆意纠缠他舌尖不放时,再也拿不住,松了下去。 “嗯……”小小的喘息声自鼻息轻轻溢出,换来更为彻底的掠夺。 巫晋强迫自己离开苏青红润的唇,手也不舍得自那人衣摆下抽离,欣喜的看着被自己吻的失了神智的苏青,只见对方两眼水润,目光迷离,像是在邀请他做更为深入的事情。 虽万分不舍,却还是拾起苏青遗落在地的剑,转身而去,一身杀气口中淡淡道:“坏我好事者,全部要死。” 苏青腰间失了巫晋的举托,整个人便慢慢滑落在地,靠在石墩上猛的喘着气,头仰枕着石墩,平复着快要承受不住的心跳,耳边传来的打斗声仿佛是他人的梦境一般与他毫无关系。 打斗声持续了一炷香时间才停下来,眼前出现一个令他觉得万分熟悉之人。那人单膝跪在他面前,一手慢慢的撩起他散落在肩的一缕头发,低头轻而郑重的吻了下去,如宣誓一般。 苏青无意识的看着那个人动作,看他将自己的乱发都梳理好,随后对自己露出一个温柔至极的笑容,在耳边轻声道:“阿青,你如此深情的望着我,是在引诱我吗?” 引诱?苏青将目光聚集在一起,渐渐看出来这个人是谁,巫晋?巫晋! 完全回归现实的苏青想到刚才那一幕幕,顿时羞愧到无地自容,随即一掌便向巫晋脸颊扇去。 巫晋稳稳的握住苏青那只手,并且将对方另一个随后要撤他巴掌的动作也截断下来。 “阿青,”他可怜兮兮的望着苏青,“别再闹别扭了好吗,你明明是不舍得我受伤的。” “你胡说!”苏青两只手都被人紧握在手心,无论如何都抽不出来,恼羞成怒的大喊道:“你少自作多情,我恨不得你去死!” “那刚刚遇到危险,为何第一反应是保护我呢?”巫晋笑问。 “你……”苏青一时语塞,只干巴巴的骂了句无赖。 “当初我也是正人君子,可太过君子,你理也不理我,我想,也只能如此无赖才能引起你的兴趣。”巫晋乐呵呵道。 “我对你没兴趣。”苏青瞥过头,“我再没见过比你更加无耻之人!何谈兴趣!” “那就对了,我也不会容许有人对你比我对你还要无耻,”巫晋目光灼灼的看着苏青,还是感叹了一句:“你能有心护我,是再遇你至今为止最令我开心之事。” “我……”苏青不敢去看巫晋,只怕乱了自己的心,眼睛在一侧四处乱看着,依旧狡辩道:“你身份特别,出不得意外,我只是从大局出发而已。” 用一只手将苏青双腕握牢,巫晋将手覆在苏青头顶,轻柔的揉抚着,不知为何,突然间觉得这样惊慌失措的苏青看起来格外惹人怜爱心疼,那只手滑到苏青后颈,将苏青头部按入自己怀中柔声道:“你不愿承认,我便不逼你,我心里有数就够了。” “什么叫我不愿承认?”苏青推开巫晋,扶着石墩站起来,拍走巫晋扶过来的手,说道:“我承认,我确实是对你动情了,那又如何?!” 苏青说罢,无所谓的挑着眉睨向巫晋,只见那人清润黑亮的眼中慢慢布满笑意,从前的高深莫测早不知隐藏在了何处,只开心的像个无忧无虑的孩子一般。 作者有话要说:写文太慢,每次到半夜才写完,为了更新已经两天没看宫了/(ㄒoㄒ)/~~八阿哥~~ 39 39、掳走 那个笑容太过清澈毫无心机,令苏青望之,心脏蓦地猛跳。他别开眼望向他处又说道:“对我来讲,对一个人动情并不代表任何改变,尤其那个对象是你。” 他背转过身负起手继续道:“我们依旧是盟友关系,这场仗打完,还是对立的立场。有朝一日巫寰再战,你我依旧要拼个你死我亡,……你说呢?”他侧过头,定定的看着巫晋。 那人嘴角的笑容渐隐,用堪称温柔的目光注视他,诚恳的缓声道:“可是,对我来讲,从喜欢你开始,我就只为你活着。若有一日战场再遇避无可避,我巫晋定会舍命保你。” 苏青根本没料到巫晋会说出这番话,退了两步身体晃了两晃才稳下来。从没有人对他说过这种话。 所有人都对他讲,他要坚强要担起责任要保家护国。他只能是勇往直前悍不畏死的苏青,即便死也要直挺挺的站着,却从没人对他说,我来保护你。 那一瞬间,他觉得眼眶有些酸有些热,像是有什么温热的液体要流出来一般。 他开始相信巫晋是真的喜欢他,对他所做的一切均是发自真心。但思及这世上男人与男人究竟不是正统,自己便最是瞧不上两男人在一起。 心中忽喜忽悲,最终只轻轻的摇着头,狠心道:“别说这些假话,你以为我会相信你么?” “那要如何做你才能相信我?”巫晋追问道。 “这不是我愿不愿意相信的问题,我怎么知道,你说喜欢我,这背后是否又有什么计划,什么苦衷,要救什么人,要做什么事?”苏青一连质问出一串话后,轻轻呼出一口气。明明之前骂巫晋还很是顺口,可今日对他说出这番违心之话却觉得异常艰辛,只觉得心跟着被拉扯绞紧一般,“我只想……有生之年助君主平定天下,令后世之人可享太平盛世!” 巫晋见他说话如此绝情,心寒之外也不免窝了些火气,说起话来便咄咄逼人:“你究竟是真忠君爱国心系黎明百姓摒除私欲,还是只怕接受身为同性的我会有辱你苏青大人的英明,怕有人戳你脊梁!” 苏青一惊,被人戳中心事却只能摇头全力否认:“我行事光明磊落,既然做了就不怕别人说闲话!” “那你就与我好!”巫晋上前两步捏着苏青肩膀喊道:“不理别人会怎么想,只做令自己开心之事!只为自己活着!”他见苏青看起来没有方才那般坚持,似是有些软化迹象忙继续道:“你可记得与我在巫国那四月,你只为自己,什么君臣、天下全与你无关,你过得不开心么!你不喜欢么!” 苏青被巫晋带回到那段时光中,觉得确实是他人生中难得美好无忧的日子,喃喃道:“可那都是你刻意营造出来,为了使我对你降低防备,为了做戏给人看,为了……” “够了!”没想到苏青还是不理解他。 巫晋这才不得不正视他从前的做法到底错误到何种程度,苏青信任他,所以他的背叛彻底辜负了苏青,也令对方再也无法信任他,这一切都是他自找的,他咎由自取! 无论他如何弥补也补不好这道伤口,每当他以为他与苏青关系好些时,对方都会重提此事,强硬的拉开二人距离。 苏青根本从心里就不愿原谅他! “此事我不会再提,这段日子给你带来的困扰也请你谅解!以后再也不会发生此事!”他也是有脾气之人,断不会为求一人便低声下气,即便那样能乞求来感情,他也不屑去要! 巫晋抱起拳告辞,又狠狠的收回双袖拢于掌心,转身大步离开。 苏青见他走的远了,才缓缓闭上眼,眉峰渐渐聚起,神态表情尤为痛苦。 他不会为区区一份感情抛弃自己的人格和信仰。 军队渐渐深入东部丘陵,越过山谷。 这几日进入东部雨季,整日里水汽不断,淅淅沥沥的虽驱了炎热干燥,却令人无端的烦躁不安。 主帐中几人则较为开心,照此雨势下去,不出三日,后方河水便会涨起来,届时西域粮草无法运送过来,若情势好些不仅能逼迫西域退兵,还能大败敌军! “青先生,你说呢?”温志洲担忧的看向苏青,这几日苏青总有些心不在焉,即便商谈战事时也会走神,苏青从前很少会如此魂不守舍,不知他不在那几日发生了什么。 他与严思成、卞易奉命押解粮草先行至此,于日前与联军会和。 自再见到苏青,他便觉得这个在他心中无人能够战胜的大将军似乎较从前脆弱许多。从前的苏青有苦有痛都埋在心底硬扛着,却不知是何事能令他如此明显的表现出伤感来。 苏青眼睫微颤,不动声色的收回心绪开口道:“我们也不能高兴太早,计划如此顺利,总让我觉得……不太对。” “哦?”正坐传来一个声音,道:“不太对?是什么不对?青大人打仗都靠感觉的么?” 不用想便知说出此话的是谁,苏青站起身,与巫晋针锋相对:“西域人最近连番派人潜入我营,必然是有所图谋,可这几日观察下来对方不图粮不图草不偷布阵图不窥行军策,你当西域王是傻瓜派人白白来送死么!” 巫晋调整了个姿势,靠在竹椅扶手上道:“那以大人‘感觉’来看,对方是图谋什么呢?” “以你石将军无双智谋都未能猜到,在下何德何能能够参透,还请将军用证据来告诉在下对方所图。”苏青略一拱手道。 如果这样其他人还看不出二人之间浓重的火药味,那真枉费他们爬到如此高位。 温志洲一面对他二人之间水火不容的架势暗喜,却又为苏青担忧。谁不知巫国晋王被巫王宠的气度狭小,喜怒无常,哪里受得住这种气。 他暗地里拉了拉苏青袖口,示意那人点到即可。苏青垂下眼,也对自己的过激的行为感到诧异,心中更是厌恶如此小气的自己,道了声抱歉便提前离席。 他坐在帐口压风石上,又看起了落日。雨幕中看不清远方的太阳,只能凭感觉,觉得那里有些微亮。而微亮的乌云前,一个人朝他走来。 苏青心跳如擂鼓,有些心喜又有些想要逃避。 从再遇巫晋以来,那人便始终围在他身旁转悠,与他吵嘴也罢打架也罢,总也让他无法安静下来。可自从那夜回来,巫晋便再没来打扰过他,至今已一月有余,竟令他生出寂寞来。 每当见到巫晋,他都觉得心脏处被抓的紧紧的好像透不过气一般,快要将他窒死。 他总觉得也许下一刻,巫晋便会如从前一般脸一变,变成笑呵呵的样子继续与他插科打诨的周旋,或者变得可怜兮兮的求他原谅主动挨上来给他打。可那个人总是冷着脸,人前、私下里对他都再无别的表情,似乎是真的死心了。 只是一份感情而已!苏青暗暗告诫自己,袖口下握拢的五指渐渐收紧。 那个人走向他这边,眼也看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眷恋神情令苏青来不及分辨是否为真,苏青手指微动,想要起身,却又硬生生的压抑下去,眼看向别处,只是余光依旧放在巫晋身上。 对方距离他只有十步之遥时,他听见韩玉的声音,韩玉说:“你可让我好找!你能不能别再这么敷衍我,你是不是不想知道那样东西的下落了!” 苏青诧异的看过去,只见巫晋前行方向一转走向韩玉说:“这是我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别以为你还能威胁到我!” 他又见韩玉嘴角上扬,笑容比平日俏皮上许多,摇头道:“别吓我,这些东西并不是为我准备的,早晚有一日你要谢我。”然后那二人便结伴离开。 苏青心里一阵失落,心中的缺口越来越大。 他突然明白,他以为的那区区的一份感情,便是他如今的全部。若要舍弃,就如要剜他心头肉一般痛。 苏青有些失魂落魄的朝营后走,想要自己静一静。被雨水打湿的乌丝贴在脸上,衣摆下滴出水来,显得更为寥落。 苏青一边走一边合起双手默默祈祷,希望他的心,他的情,不会被任何人发现。 他想起曾经先帝宠信他,每次他边关告捷回朝受封,总会被安排在皇宫。那时便有许多关于他与先帝的传言。说他为佞臣为娈臣,说他是靠身体才博宠上位,还是先帝见他郁郁寡欢才严令禁止任何人谈及此事否则便要治罪。 可悠悠众口哪是皇帝一句话便能堵得住的。他猜寰帝会如此恨他想要他命,也与此事有些关系。先帝英武决断一世英名,却唯独留下个豢养娈臣的污点,怎能不令仰慕先帝的自己对此事厌恶至极。 可今日他却陷入男人的温情中无法自拔,甚至乐在其中…… “巫晋,巫晋,巫晋……”仿佛多念几次,心中之人便会出现一般,苏青无助的低喃着这个名字。 鼻下被什么人捂住,一股难闻又刺鼻的气息顺着呼吸进入身体,苏青立刻觉得头重脚轻,倒了下去。 “石大人不好了!”一个传令兵顶着大雨来到巫晋帐中,惊慌的喊着。 巫晋抬手不耐道:“什么不好了,再如此毛躁我割了你脑袋!” “青大人不见了!” “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同学聚会九点多回来才开始写,比较匆忙,如果有同学捉虫我会很感谢(o)/~ 40 40、弓今良 命人将驻扎地方圆十里都找了个遍,依旧没有苏青的影子,巫晋震怒之下将把守军营的二人处以极刑,加派人手扩大了搜寻范围,隐有再找不到人就大开杀戒的气势。 直至第二日清晨,才有人在后营方向发现蛛丝马迹,将异状禀告给巫晋后,巫晋带人寻去,发现那处土地泥土松软,隐隐有曾被数人踩踏留下的痕迹。 雨势渐猛,豆大的雨滴砸在地上很快便将留下的这些印记也覆盖住。 “将军,伞。”灵侍从他身后走出说道。 巫晋哪有心思撑伞,一把挥开伞,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环视四周,目之所及除了几座险山,便是那道河。 冰冷的雨水砸在脸上,将他混乱不堪的思绪稍稍理顺。 苏青断然不会独自出走,那能是何人劫持了苏青? 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都回想个遍,巫晋脸色倏变。 糟了!他回转身命令道:“牵马来!快!” 他想起一个月前,与苏青一同抓住的那两个潜入军营之人曾吐口说,西域此次大举进攻三国,并不只为纳后,可待他深究原因时那二人却离奇死去。之后韩玉告诉他这是西域特有的巫蛊术,可在人心存叛意时立即发作索命。 近日又有苏青未死的传言传出,如此想来定是西域王在背后操纵着这一切,派人前来打探消息,并以纳后为幌子,而最终的目标 恋耽美 分卷阅读12 苏青 作者:绫部若樱 是苏青。 抓走苏青一定是为兵书一事,既然如此那人现在就不会是被抓进敌营那么简单,而是……他视线越过远方的大河,落在更远的地方――西域军队后方营地,那个王所在之处。 一想到苏青被抓走,被放干身上的血做祭祀,巫晋心脏一揪,猛的一震晕眩身形微有不稳,一手抓上刚被牵到身旁的马身,便要跃上马背,渡河去救回苏青。 此时在别处寻找苏青的温志洲等人才赶过来,听人说此处该是青大人最后出现过的地方,又见巫晋如此冲动竟要自己找去,忙劝他以大局为重。 严思成急道:“以附近地形来看,他们唯一能走的是水路,昨夜水位还没涨起,渡河不难,想来对方已经带着先生去了河西,可今日已是水流湍急,况且我军大势已成,只待与困兽一斗,将军你千万要三思,不可只为一人弃大局于不顾啊!” 温志洲掩在袖下的手紧了又紧,最终却无力的松开。他想去救苏青,可寰军五万再无他能信得过的将领,他怎能将这些性命交付在巫晋手上,谁都能走却唯有他走不得! 巫晋久未表态,正当严思成以为巫晋放弃救人想法时,对方却突然道:“不行!我若不救,他必死无疑!” 世人皆传天子剑的血可以指引兵谱下落,他见过西域王,那人绝对不像他一般会为了苏青而拒绝称霸天下的诱惑。苏青落在对方手里只有死路一条。 一想到苏青将死,他一世再见不到,触摸不到那人,心里便如被万箭穿心般难受,恨不能替苏青将罪都受了。 苏青何其命苦,自己的命运无法做主,全天下又都觊觎他。 巫晋不顾劝阻毅然翻身上马,双腿一夹马腹,一人一马便箭一般射出。 严思成几人见巫晋理智已失,不得不动用武力将人团团围住截下。 巫晋全凭身体的反应来接下几人压过来的招式,心中却悔恨交加。 一定是他那次说话太重,令苏青心寒,那个人才会独自出来散心。可以苏青的功夫不会轻易被擒走,一定是对方用了什么卑鄙的法子!巫晋心一沉,一鞭扬下,坐骑立刻半扬起身子四蹄蹬起嘶鸣一声。 严思成见拦不住人,抽出身旁侍卫佩刀,弯身侧手发狠般将刀旋出,那匹马后肢便被齐齐截断,巫晋身体不稳,蹬着马首凌空翻转才又落入地上。 他见坐骑被斩大怒,一掌便要拍向严思成,“你要以下犯上不成!”但见严思成立刻跪下去任他处置却决不妥协的姿态,又念及二人十几年交情,手掌才堪堪停在对方头顶半寸处。 那一掌虽然没拍下,却也激得严思成血液倒涌,面色赤红。此人依旧不卑不亢道:“将军,今日你单枪匹马只身闯入巫王领地,才真是必死无疑,可再过三日,属下保你救出想救之人。” 苏青朦胧中转醒,只觉得头痛欲裂,似是被人拿斧头狠狠砸过一样。他揉了揉脑后,突然觉得身陷柔软之处,不像是自己平日休息营帐中的那硬床板,一个激灵便猛的坐了起来。 “你醒啦,别说,你这身子骨可真不壮实,中个迷药居然要晕这么久。” 惊人提醒,苏青这才想起自己被人迷晕了带走,尚未看清眼前何人,苏青便手握成爪抓向眼前那个有些眼熟又分外妖媚的女人。 “小、情、人,”那个人不慌不忙的淡淡吐出三个字,直接将苏青定在了原地,“怎么,分别不过一月,便认不出我了?”说罢,那人掩住口唇轻笑起来。 “巫、巫蒙?”苏青愣愣的问。 “错,妾身是巫蒙的妹妹,巫恬。” “你分明是……” “哎,”巫蒙捏着锦帕摔在苏青脸上,翻了个白眼摇着头道:“榆木脑子,十六弟怎么看上你这不解风情的木头疙瘩。” “胡说!”一提到巫晋,苏青便如被人窥探到心事一般浑身不自在,忙扯开话题道:“这是怎么回事,我为什么会在你这里?” “这可不是我的地盘,”巫蒙踩着莲花步走到门口将门关死,随后靠在门上说:“你是被弓今良抓来的。” 见苏青一脸不解,巫蒙便猜到那人根本不知自己口中的弓今良是谁,便缓缓给苏青讲了一些事情。 弓今良便是西域王的本名,他有称霸天下的野心,加上西域民风彪悍人人都有掠夺中原分食而肥的想法,便都极其拥戴他。他们西域有本古书,讲的也是如何找到兵谱《天兵行要》称霸天下之事,并且比巫齐寰三国遗留残书上记载的都要全。 “他说,想要兵书,未必一定要你的命。”巫蒙抬眼看了眼头顶上方白色帐顶华丽繁复的花纹,又看向苏青,安慰道:“没关系,他不会害你的,想要你的命,也得踩着我的尸体过去。” 苏青嚯的站起来大声道:“我苏青何时需要女人保护!” “啊?”巫蒙歪头看向他,苏青这才想起眼前这身姿妖娆之人是男人,尴尬的报以一笑。心道巫蒙扮女人的功夫真是越来越纯熟了,连他都被弄糊涂了。 巫蒙倒也不在意,又道:“所以说他此次来中原呢,不是为了纳什么无聊的后,而是为了找你。” “王后怎能如此伤孤王的心,”门被一人推开,巫蒙靠门的身子不稳,向前踉跄了两步,被后边来人一手拦住,带入怀中,男子声音低醇略带笑意道:“孤王自然是冲着你才此番涉险。” 苏青微微皱眉,觉得不对劲,他两步上前将巫蒙拉离那个笑容中不怀好意的男人,两指探在巫蒙腕上,悄声问:“你武功怎么回事?” 巫蒙毫不在意的捋了捋垂在肩前的发丝笑道:“十六弟妹,这个你绝对要谢我!若不是这个没天良将化功粉和软筋散一股脑用在我身上,你如今的下场必然比我惨。” “还不是王后你太过淘气。王后,你可记得与我的约定,别害得苏青公子死的不明不白。”弓今良坐在雕花红木椅上,低垂着眼给自己斟了杯茶。 巫蒙嘴角一抽,绕开苏青扶他的手,又走到门口将门关起,靠在门上对饮茶之人说道:“醋劲这么大,我预祝你早日酸死,好了,我站了这么远,没人碰得到,你快跟他说正事。” 男人冲他一笑,转头便与苏青说起话来。 苏青总觉得那二人之间关系怪异。巫蒙在那个男人面前说话时没夹着嗓子,完全是男人的声音,想必这位西域王应该知道他的性别,可又不许别人碰巫蒙,巫蒙还说他是吃醋,难道是…… 苏青一阵诧异,难道鼎鼎有名的西域王也喜欢男人不成?他不怕世人耻笑么? 因想要从对方口中套出取得兵书的方法,苏青便忍着想要杀出去的冲动,仔细听那人说话。 从弓今良对他说的话中,他才知道,原来困扰无数人的寻找兵书方法居然完整的保存在西域,而杀他血祭的方法更是子虚乌有,不知是谁捏造出来的。 “所以,孤王斗胆请苏青公子留在此地,占星坛已有眉目,兵书下落是指日可待。” “你说完了?”苏青问。 弓今良倒扣茶杯,一滴茶水滴出,说道:“完了。” 苏青冷笑,看白痴一样看他,“你凭什么以为我会答应你??我与你非亲非故又是敌对立场,要我留下,你做梦。巫蒙跟我走!”他说罢便去拉巫蒙,并顺手将供桌上那柄长剑抢下,握在手中,气势陡然威凛起来。 巫蒙将手搭在苏青肩上附耳轻声道:“你自己走,我还中了他的毒离开他百丈便会毒发身亡。” 苏青犹豫一瞬,便见依旧稳坐在椅子上的弓今良慢悠悠道:“你若走了,孤王便送他去充军妓。” “求之不得啊。”巫蒙无所谓的摊手道。 苏青左右为难,快速做了个决定。西域王不会武,巫蒙又内力暂失,索性两个一起带走! 作者有话要说:真怕这对新cp会抢戏……以后要掐了他们俩的戏份=。= 41 41、营救 苏青原意是要带这二人一同走,可他手中兵刃一动,便感觉周围有异状。 转念一想,巫蒙武功不低,竟也受制于人,一定是弓今良身边有高手在暗处隐伏。 他静下心仔细听了听,发现除了他们三人气息确实还能感觉到其他人,只是这‘其他人’武功绝不在他之下,他既无法感知对方人数,也探不出虚实。 随即想到连巫晋那种看似纯良无害之人都能将他害的欲生欲死,想来这个西域王也不会是善茬。只怕他双拳难敌四手之下不仅自己无法全身而退,还要给巫蒙带去麻烦,将他二人都置入险地。 他用只有二人听得见的声音在巫蒙耳边问:“他身边都有些什么高手?” 巫蒙白眼一翻,毫不避讳的高声道:“不知道,突然出来一堆人然后我就被人下药暗害了,还没来得及交手。”说完还瞪了眼又在喝茶的某人,语气中有着毫不掩饰的怨念。 苏青眼角跳了两跳,同时决定留在此地观察三日。 曾在巫晋那里吃过的亏令他多少长了些记性,便没如往常那般冲动,天不怕地不怕的出手,而是顺了对方的意,再顺道看能否在这三日中将弓今良所知的有关《天兵行要》的事给问出来。 想通此事,他便将剑收在身侧对弓今良道:“你请回,你说的话我要仔细考虑考虑。” 弓今良对他的审时度势甚是满意,欣赏的将他上下看了个遍,又将他身边的巫蒙也瞧了数个来回,才对依然与苏青靠的极近的巫蒙道:“别忘了我们的约定,你别害的别人连如何死的都不知道。”说完此话,弓今良便起身告退。 巫蒙表情极为无奈的又跟过去将门关上,靠在门上,嘴里嘟囔了两句。 苏青对巫蒙如此听话的举动极为诧异,在他印象中巫蒙虽称不上什么混世魔王,也绝对是个调皮捣蛋的顽劣之徒,怎么在如此短暂的时间便被这西域王驯化的如此服帖。 巫蒙一眼便看出他的疑惑,诡异的笑着解惑道:“别瞎猜了,我这是被逼无奈。没天良他是不会武攻,可他娘是言灵古族的后人,他不知缺了什么大德的,隔代遗传到了一个特殊的本事,”他突然将眼睛瞪得死鱼一般大,配合面部狰狞的表情整个人看起来恐怖异常,他对苏青道:“所以,你千万别跟他约定任何事!” 苏青心一颤,点点头。 巫蒙突然哈哈大笑:“哈哈哈,弟媳你这反应太有趣了,你别害怕我不是有意要逗你的……” 苏青脸色顿时沉下来,巫蒙见状忙继续正色道:“我试过了,他的本事短时间内不可重复使用的,所以要杀他就靠你的剑了!普天之下只有你的天子剑能破他的防。” “杀他?你不是不可离他百丈远,那会不会有事?” “别担心,我就给他陪个葬而已,反正我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死人。哎?你那是什么表情……啊哈哈怪不得十六弟如此宝贝你,你真是太单纯了!” 苏青揉着额角,不去听巫蒙接下去的嘲笑话语,更是再也不想搭理这个脑子有病之人。而被这么一打岔,巫蒙对他的称呼从十六弟的小情人到十六弟媳之事他竟也忘了去追究。 从巫蒙口中得知,弓今良有了占星坛的消息,原来那样东西虽然被齐国人遗失,但仍然在齐国境内,那人正派人去找,因此才未与前方大部队同行,此时一军人便被隔在了险河两岸。 而找到占星坛之后如何去使用,便是巫蒙出卖色相也没能套问出来的秘密了。 尽管弓今良将苏青奉若上宾,可对方毕竟无法全数告知如何使用占星坛,想必占卜的过程也是凶险异常,对方怕他心里生变才不告诉他。恐怕占卜时完全不会伤害他的说法,也未必可信。 这两日,苏青时常见弓今良与巫蒙凑在一起说话,用巫蒙的话说二人是在‘调情’。 苏青心里有结,却不知如何解,想要问巫蒙,可见那人不像会正经回答他之人,怕只会取笑他一番,便打消了想法。 如今身在敌营前路未知,苏青突然思念起巫晋来,且每次想起来这脑子便不受控制般完完全全都是那个人。 想起巫晋对他说过的话,对他露出的笑,甚至那人孩子气时特有的顽皮表情。 真不知巫晋何时给他洗了脑,害他越是思念,思念越甚,心中的罪恶感和不安也越加强烈。 他突然失踪,巫晋可有着急? 那个人如孩子一般,想必也将自己当做一样新奇的玩物,分开的久了便会忘了吧。 明明希望巫晋的感情只是如此,他便可不再困扰,可只是这样随便想一想,他便觉得心被刀割又在伤口上撒了盐一般疼痛难忍,似乎比他从前所受鞭刑更令他痛苦。他知道,他心中其实希望巫晋是真的喜欢他的。 看到陌生的白色帐顶,苏青摇了摇头,对身处险境还惦记儿女私情的自己很是无奈,何时他竟沦落到想男人会想到痛心的地步了。 三日已过,苏青已开始考虑脱身之策。若按巫蒙提供给他的消息,他孤身离开应是无碍。可放巫蒙一人在此,他又有些于心不忍。 巫蒙坐在门槛上揪着花瓣头也不抬的安慰他,“不要考虑我,我在此处男身女装捉弄人乐趣无穷,反而比回去面对你们这些木头更有趣些,再说我谅那个没天良也不敢真把我送去军妓营,否则岂不是让全天下都知道他娶了个男后?况且就算去了那,是那些人嫖老娘还是老子嫖他们,这还说不准哪。” “你啊,”苏青被他这么一说,哭笑不得,只是可惜了巫蒙一身武艺被封,形同废人,“那好,你保重,待我与巫晋会和,一定与他同来救你。” “免了,皇兄见他高兴见我犯愁。”突然想起什么,巫蒙抬头难得一脸严肃道:“虽然不太可能发生,但弓今良对你好的时候你千万要警惕!” “这是什么道理?”苏青奇怪,心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莫非巫蒙也会吃醋? 巫蒙不知该如何表达,只焦躁的说:“我又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施法害人,总之你记住在他面前千万不要降低戒心令他有机可乘!要时刻保持警惕,哎,就像防我十六弟那样就对了!” 苏青左右看看小声道:“你如此大张旗鼓的警告我,不会被人听去传到西域王耳中?” “不会的,暗处那些人只是人身傀儡,没有思想更没那些花花肠子。” 苏青定下午夜时分逃离此地,傍晚时弓今良却来了。苏青以为对方察觉了他的计划,那人却只是拦住四处躲的巫蒙继续聊天。 此时二人正在不远处说话,不知巫蒙说了什么,便见弓今良抚唇一笑,巫蒙立刻如临大敌一般躲的不见踪影,可弓今良望向巫蒙背影的笑容令苏青觉得无比熟悉,似乎巫晋也曾那样对他笑过。 发现自己又想起巫晋……苏青顿时感觉全身都有些无力。 不知何时弓今良走至他身前,谈天一般道:“孤王见你魂不守舍,是在想念什么人吧。” 苏青正要否认,却想,不如问问此人对喜欢同性如何看待,便道:“你明知巫蒙是男人,还立他为后,不怕世人知道会耻笑你吗?” “男后或是女后,只是一字之差而已,这分别很大吗?况且孤王为何怕世人耻笑?他们一没孤的力量,二不及孤的地位,如此说来该要被耻笑的反而是他们。” 苏青若有所思,随口又问:“那为何不告知天下巫蒙男性身份?” “他是男是女,除了孤王,又干其他人何事?谁会比孤王更在意,既然孤王都不在意了,其他人在意又有何用?” 苏青愣住,仔细回想他的话,最后被他的回答逗笑,唇边的弧度逐渐扩大,最后变为开怀大笑。像是笑他人又像笑自己,果然,他便是死要面子活受罪之人。 既然自诩身正便不要做影斜之事,做了又龟缩不敢承认,还要编派他人不是来为自己开脱。 男子汉大丈夫,喜欢便是喜欢,还婆婆妈妈的畏畏缩缩真是丢光男人的脸! “哈哈哈,”苏青大笑道:“十六说的不错,你果然是个令人敬佩的人物!” 弓今良递给他一碗不知何人端过来的汤药一般的东西,望向苏青,双眼幽深沉静,“喝掉它。” 苏青心中警铃大作,想起巫蒙的警告却已是来不及,他刚刚想通对巫晋的感情自然欣喜异常根本毫无防备,怎知这弓今良如此狡诈,竟就等他露出破绽。 这才说敬佩,对方就给他当头一棒,人才真是最黑暗的物种。 那个人出口的三个字就如铁令一般令他无法违抗,身体似乎有了自己的意识,尽管他内心万般拒绝,却还是接过那晚汤药,甚至无法开口问询这是何药,只能人偶一样执行命令。 那个人双眼如深潭一般纯黑,万般光华吸入眼底却丝毫都未流露出来,轻轻开口又道:“喝掉它。” 苏青此时有些明白那言灵古族到底有何强大功法,居然能够控制生魂,怪不得古先人会集体捕杀灭绝此族之人。 “天子剑要废弃武功,才可使用占星坛找到《天兵行要》。这碗药药效温和,废你武功却不会要你的命,看在王后的份上,孤王才会手下留情不做伤害。喝了吧。” 苏青看着自己那双手端着药碗,一寸寸挨近自己口唇,仅是那股刺鼻的药味沁入他五脏六腑便令他周身灼痛,若是喝下这药,能留下一命真是要多谢弓今良手下留情。 不做伤害?每个人都说不欲伤害我,可最终都会伤到我。 绝望之时,苏青又想到巫晋。此人让他对世界充满生的希望,也说过要舍命保他,可这个曾信誓旦旦之人如今又在哪? “陛下!山下出现一队人马,正向山顶冲来,势不可挡。” 弓今良闻若未闻,依旧静静的看着苏青,而苏青那双手也在不受控制的向嘴边递药。 眼看药汁即将沾唇,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怒吼:“弓今良你敢动他!” 说出此话之人毫无内力,声音却依旧稳稳的传入二人耳中,可见此人运足了多大底气。 弓今良望着苏青的双瞳微缩,苏青动作一顿,竟能从自己的动作中察觉到对他施术之人心中的波动,可见巫蒙对他确实是特别的存在。但停顿也只是一瞬,那人很快便又集中心神控制他动作。 苏青舌尖开始沾到药汁,顿时尝到一种特别的辛苦味道,身体各处疼痛更甚。 “弓今良!你敢害我弟媳我就死在这!”接着便传来剑身出鞘的声音。 弓今良听后猛然转身,苏青手中药碗落地应声碎裂,药汁渐出融入空气散发一阵难闻的气味,地面也被溶解冒出黄白色泡沫。 苏青刚屏住呼吸,便看到一柄出鞘的宝剑朝他飞来,竟然是巫蒙扔过来的,而那人手中还有一柄短小匕首抵在喉间,看向弓今良的笑容很是娇媚:“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少真情多少假意。” 巫蒙转眼又对苏青道:“十六来救你了,还不快走,等死啊!” 苏青再顾不得其他,想见到巫晋的想法竟强烈到无法思考其他事,只知道拿着剑向传来喊杀声的地方掠去,遇见阻挡格杀勿论。 此时一直隐伏的暗卫才现身,竟有二三十之多,苏青早已杀红了眼,根本不惧对方数量之多。 尽管剑法超群气势凌厉,但苏青体力较差,又被对方使用车轮战术耗费大量体力,外加刚才那少许药液的影响,渐渐支撑不住,凌厉的气势也软弱下来。 “阿青。”听到那个声音,苏青精神一振,突然又有了强大的战意。 巫晋身披麒麟紫蟒,声音还如从前一般清朗,苏青真切的看到那人乍一见到自己时露出的欣喜表情,那般真诚,不禁暗笑自己傻,巫晋的真心明明如此明显,他还为何总要怀疑对方对他另有企图。 苏青也不去想为何在这种情况下,与巫晋的重逢令他觉得无比感动,甚至会产生厮守一生的冲动,只遵从此时真正的心情开口轻声念出对方的名字。 声音虽未传进耳中,但巫晋看的明白,突然觉得急攻西域三日灭其气势,再带领一队精锐强渡险河只为一人的举动都值了。 苏青还来不及开心,便见原本攻击自己的暗卫都转移目标冲向巫晋。那些人只为耗尽他体力令他缴械投降他知道,可使向巫晋的却尽是杀招。 “巫晋,小心!”他见巫晋前一刻还看着他笑,后一刻胸前便挨了一刀,一掌拍向自己胸口,将混合了药汁的毒血吐了出来。 然而巫晋见他吐血,突然惊慌失措,打法也乱了起来,身上更是多出数处伤口。 苏青大怒,一剑生挑数人,接近巫晋冒着功力大损的危险硬是提起一口气将巫晋带走。 山下战势激烈,苏青却再也管不得,带着巫晋跌跌撞撞的逃命在前。 “你怎么样?”他扶着巫晋问道。 “没关系,我命大的很。只是不知刚刚那个人给我撒的什么药粉……” 苏青见巫晋眼神不复从前清澈,一时间大惊失色不知该如何是好。 什么药粉?弓今良身旁奇人异士多,他今日也见其对付人的手段,用在巫晋身上的想必不是什么好东西! 苏青急的额上布了一层汗。 “对了阿青,这句话我一定得告诉你……”巫晋揉着额头强打精神道:“你喜欢不喜欢我都没关系,我不勉强你。你也不必觉得亏欠我,我巫晋今日来此处只为让你信我四个字,”巫晋头更低了些,搭在苏青肩上,气息渐弱说道:“我喜欢你。” 42 42、新的开端 河岸彼方,一片愁云惨淡。 一方是被打的节节败退的西域军队,一方是短时间内失了两元大将的联军。 严思成放下手中兵符,心知巫晋走时早做好万全准备,连兵符都交给他,必然是不达目的不会罢休。只不知以巫晋走时的身体状况能否从西域王那里成功救出人来,全身而退。 那日虽然成功劝说巫晋回营,但也许是他心有牵挂又寒气入体,竟难得一见的发起了高烧,塞了多少良材灵药都是枉然。 这三日,巫晋按照自己给他的意见,在军前摘下了人皮面具恢复了巫国晋王的身份,果然令士气高涨,又在敌军中散布粮草缺乏的消息,此消彼长之下果真连胜了几仗。 自然也有人对巫晋死而复生之事存有疑惑,但巫王从未为晋王举行过国葬,也未有人见其棺椁回朝,再加上巫晋本人站在高台上便足以将一切解释清楚。 短时间内稳住了敌军,重挫其锐气,巫晋便亟不可待的带着一队精锐前去解救苏青。 严思成抚过兵符上的符纹眼中闪过一丝担忧,若他没记错,直到昨晚巫晋与他密谈,对方依然在持续高烧中,可那人仗着身强体壮说什么也不肯多做耽搁。 说好见到苏青便给他信号,他这边随时准备接应。可如今已是次日破晓,还未见有任何动静。 莫不是出了意外? 这个想法乍一入脑,严思成便惊出一身冷汗,坐立难安起来。尽管知道巫晋的能耐,却又忍不住向不好的方向想,谁让那个人一遇到有关苏青的事,便会完全乱了方寸呢。 再也无法安心坐住,严思成走出帐外亲自等待河对岸的讯号。 此时十数里外一处光线隐暗之所。 “我喜欢你,阿青。” “我信你,我信你,你……”苏青慌乱的应着,见状况时好时坏的巫晋靠在他身上,显然又晕了过去,更是又气愤又心疼:“混账你……你究竟是来救我还是害我!” 苏青问他中了什么粉末,身上有何异常。那人便一会说冷一会嚷热,又说疼。可问到哪里疼的时候,对方便没了声音。 两人下了山,巫晋便已意识不清,模模糊糊的说若西域王派人守住了河口无法渡河,便去齐国一个叫茂兰的地方。 苏青原本扶着他向河边赶去,却见越是靠近河岸守卫越多,他本身已是神乏力竭不能再与人硬碰,只能按照巫晋所说,转而奔向齐国方向。 躲过数波追杀,苏青终于带着巫晋躲进一处溶洞口,却不敢深入,只怕以二人现今状况,进入地形险要深不见底的溶洞要比面对强敌更为危险。 溶洞深处时而传来水滴滴落的声音,苏青借着微弱的光线帮巫晋简单处理了身上的伤口。 “我见你平日刚强,怎料受了些伤便如此脆弱!”苏青见不得巫晋弱势的样子,便忍不住开口嘲讽。可讽刺过后又想,以巫晋要强的性格,但凡能受得住也不该将痛苦完全表现出来。 是真的糊涂了吧!苏青越想越心惊,伸手拍了拍巫晋脸颊,发现触手之处已是滚烫,大惊道:“十六,你发烧了!” 似是听到了满意的称呼,巫晋恢复了些许清醒,开口道:“不碍事,小病而已。”声音却不复从前的爽朗,反而糙哑难听。 “什么不碍事,如此高烧该不是伤口感染所致……你居然生着病来救我,你当你有多少条命,简直是不自量力!” “能让你信那四个字,比什么都重要。” “你!”苏青右手握拳,恨不得挥过去将人揍醒,最后却恨铁不成钢的收了回去,哀叹一声,心想他怎会喜欢上如此孩子气的男人。 巫晋喜欢看苏青纵容他的表情,便虚弱的笑着,将苏青那只手握在自己手心,缓慢而费力的说:“既然你相信我喜欢你,而你又喜欢我,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在一起了?” “在一起在一起!没有命何来的在一起!” “真是一点也不美好的开始。”巫晋声音轻缓道。 他想说,若是从前总想一死了之的阿青还在的话,二人活不成也可以做对黄泉路上的鸳鸯,结伴同行。可现在的阿青求生意识如此强烈,大概不会与他共赴黄泉了。身体上的疼痛与最初相比更甚了千百倍,以他意志之坚也要忍受不住了,也不知那到底是何药粉这么厉害。 他觉得这次十有八九是要交代在这里了,但死前能得阿青松口接受他,倒也不遗憾。 苏青见巫晋烧的厉害,脸色在浅淡的光亮中泛着诡异的苍白,紧皱的眉也显示那人正经受剧烈的痛苦。 他已将巫晋身上数处伤口包扎好,并未发现致命伤口,巫晋怎会难过成这样? 莫非是那药粉的缘故? 苏青俯□,寻找残留的药粉,想借助从韩玉那里学到的知识来试着识别药性,看那到底是何毒药,头刚刚俯到巫晋身前,便感觉颈上一紧,脸已贴在对方身上。 巫晋如愿将苏青按在怀中,感受对方令他舒心的发顶清香,一时觉得死也无憾了。 “不要胡闹,”如此亲密的贴在一起,苏青觉得自己也跟着发了烧一般,尤其鼻息充斥着巫晋的气息令他尤为不自在。 情势危急,也不容他多做他想,便去拉开巫晋的手。然而碰到对方手时却吓了他一跳,巫晋那只手正微微颤抖着,手心手背手背都冒出一层细密的汗。 “你到底是怎么了!”苏青提高了声音问道。 巫晋依避而不答,不满的说了声:“再让我抱抱。”便更紧的拥住他。苏青趁势探在巫晋腕上,手一抖,便倒坐在了地上。 “你怎会如此虚弱,内息也……”想起逃走前弓今良逼迫他喝的那碗药,再看巫晋空空如也的丹田和一刻较一刻更为虚弱的气息,苏青这才明白,原来那股本是撒向他却被巫晋挡下的药粉,正是那碗汤药的原料。 他被护下无恙,却害得巫晋内力尽失! 苏青霍然起身,将脸上人皮面具撕下掷在地上:“十六,我不能为你做什么,你呆在这里不要出去,我去将他首级提来为 恋耽美 分卷阅读13 苏青 作者:绫部若樱 报仇!” 巫晋咳了两声突然笑了,“阿青,陪着我。” 苏青一路带他来到此处,已是强弩之末,他又怎会让苏青再度陷入危险。 对方示弱的声音甫一传入耳中,苏青心便软了下来,眼中浸满热气竟似要哭出来。苏青抿了抿唇,将那一刻的要失去巫晋的恐慌压在心底,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将外衣脱下披在巫晋身上,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十六,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你果然没死,”一个突兀的声音忽然闯入,“还跟个男人苟且在一起。” “隼卓……?”苏青实在没想到,这个人会在这种时候出现,身后还有许多人。平时他不会将这小阵仗放在眼里,可现在形势不同,又担心巫晋会伤上加伤,不由得焦急起来。 隼卓看着披在巫晋身上的属于苏青的外衣,突然面露狰狞,口吐秽语:“你这贱、人,以前往老皇帝的床上爬,老昏君色令智昏被你吸光了精气死了。现在你自知大势已去就爬向敌人的床,老子们刀口上舔血的卖命倒不如你一个低下的娈臣在床上多摆几个姿势,你们说是不是!”他双手上举怂恿起来。 他身边那些人虽没几个开口附和,眼神却已透出鄙夷,看到眼前这幕应是完全信了隼卓的诋毁之语。 苏青没料到隼卓会如此侮辱人,被气得浑身颤抖,正要开口反驳时,感觉胳膊被人握住,身体也落入一处温暖之地,只听身后那个人哼了一声道:“以阿青的为人,不需摆任何姿势自然有无数人愿意为他舍生忘死,倒是你这个丑男人,就算摆出的姿势再撩人,也只会令人望之作呕而已,你连本王府中最低等的下人的床都不配上。” “晋王,”隼卓先是大怒,而后有些忌惮,便只是不怀好意的笑了笑:“都道你心机深沉阴险,如今看来也只是个爱耍嘴皮子的毛头小子而已。” “传言自然有可畏之处,你要心粗到何程度才会对本王毫无防范呢?”巫晋扬起手,一阵银芒闪过,隼卓身前数人便扑倒在地。 苏青虽靠在巫晋身上,但他知道现在巫晋全凭将力气转嫁到他身上才能勉强站立住,而身后的巫晋身上轻微的颤抖令他心脏也跟着颤了起来。 巫晋能用暗器不正是因为再也使不出其他功法而至么。 他平日最恨人拿他与先帝之事说事,何况借此羞辱。但今日,有巫晋在身后,他却觉得再也不惧怕任何诋毁之语。他想与喜欢之人在一起,他喜欢的人也一心为他,他又为何因别人的想法而觉得羞愧!该羞愧的反倒该是那些心思狭隘思想肮脏龌龊之徒! 隼卓见前边几人毫无预兆便倒下,先是惊惧一瞬,随后又想到他一路尾随苏青二人,早已掌握二人状况,料定这是二人垂死挣扎的伎俩,一声令下便命人将二人围住。 苏青眼望向被他扔在不远处的剑,无奈咫尺距离却无法取过来,隼卓一双眼牢牢钉在他身上,只怕他露出意欲取剑的眼神,对方便会将那剑扔到他连看都看不见之处。 胳膊一痛,他望向巫晋,只见那人冲他一笑,便毫无预兆矮□去,横扫一腿将靠近数人绊倒在地,随后又翻身到溶洞口另一边抓住苏青的剑,作势要扔出去。 隼卓忙大喊一声:“抢下剑别让他拿到!” 巫晋却嘴角一挑,出乎众人意料并没将剑脱手,反而抱住剑迅速绕到苏青身旁。 他这一来一去只在短短一瞬,且动作利落毫不拖泥带水,根本看不出刚被废了一身武艺且正经历非人的痛苦折磨。 苏青只将全副注意力都放在那个人扑在他身上后,颤抖不稳的身体上,还来不及做任何动作。 隼卓见剑已到苏青身旁,一气之下高吼一声,那一声中蕴含雄浑内力,内力不高者闻声都抱住头表情痛苦,苏青只是被震回意识,反观巫晋已是七窍流血,彻底昏死了过去,只是圈在苏青腰间的手从始至终都未放开。 巫晋内力全失居然还在为他考虑,替他引开敌人孤身取剑,苏青过于心伤之下只觉得痛的有些麻木,将巫晋护在身后,剑横卧于胸前,明知对方听不见却还是发誓一般缓缓道:“十六,我一定会不惜任何办法救你,你且放心!” 没人知道那溶洞中后来发生了何事,在外接应隼卓的部下许久不见有人出来,进去看时也不见任何生人踪迹,只有浓重的血腥味飘荡在溶洞中。 他们向溶洞深处走了数里也不见隼卓等人,而越是深处,地形越为复杂,有几人不慎失足陷落地洞中,被下方长刺状的钟乳石穿刺身亡,还有几人被头顶不时落下的尖石钉死在地上,再无生机。 剩下几人身上未带足够粮食又惧怕这里的险要,便只能无功而返。 刚刚传出尚在人世消息的巫晋苏青二人短时间内再次失踪,据说这次绝无可能生还。 但一个是死而复生又指挥万人进攻西域的巫晋,另一个是百年不出的天子剑苏青,两个皆是传闻中的高人,也无人敢将此事说的太绝。 两个月后。 齐国深山中的茂兰小村迎来了两位新村民。 一个是穿着紫色襟袍的年轻少年,约莫二十来岁。另一个是身着朴素青衣的男子,只看面相应是年纪稍长,可一头青丝却有半数灰白,将人衬得极为苍老。 青衣男子在前走着,紫袍少年跟在后头高声喊着:“师傅,你慢点啊,等我数完了银子我们再走嘛。”前方之人却没丝毫停顿,后方少年只好运起轻功,狂追而上。 作者有话要说:为什么木有激情,一用形容词就觉得狗血淋头以至于不敢用任何修辞…… 见巫晋快死了阿青应该喊个‘啊啊啊啊!!’之类的吧,但是一想到要写出来我就鸡皮疙瘩起一身,于是阿青淡定了。 阿青该暴走吧,可是一想到要写‘他周身弥漫一股死亡气息直教人心惊胆寒不战已败’这种我就觉得太装了,难道今天是2b节的原因,脑中形容词夸张词集体罢工的原因? 不然阿青应该‘紧紧拥住巫晋因痛苦而抽搐的身体,心如刀割恨不能感同身受’可他还是淡定了。 阿青你今天极为淡定!婆婆欣赏你,做我儿媳吧,我承认你了。 jj抽死了!!! 43 43、记忆丧失 紫袍青年追上青衣男子后,从身后一把抱住他,将头搭在他肩上亲昵的蹭着他脖颈,开口讨好道:“师傅,你怎么又不开心了?” 前边那人摇了摇头无奈道:“十六,你名为十六,实际年龄已二十有三。寻常人家的男子像你这个岁数早已膝下数子,大的都该有十岁了,可你怎么还跟个孩子一般。” 后边青年干笑两声,松开怀抱,转而拉起男子的手一路向前走去,不敢大声顶撞,却小声叨咕道:“师傅不是也没子嗣么,更是小孩子脾气,生气起来比谁都难哄。” 被拉住的男人象征的甩了甩手,发现无法甩脱后便由他牵着,苍白的脸色却红润好看了些。 这二人便是从溶洞中侥幸逃生的苏青与巫晋。 当日情形凶险万分,苏青也抱着一死的决心与隼卓等人死斗。也许是打斗声音过大,引起溶洞内部分洞口崩塌,更有无数钟乳石柱砸落下来,并将两伙人分了开。 苏青巫晋命大,万幸躲过此劫并沿着洞底狭窄空隙穿过山底。苏青拼着最后一丝气力打通岩壁,终于逃出生天。 出了溶洞后,巫晋已被高烧和抽痛折磨的出气多进气少,外加打斗时清醒那两次勉强帮苏青挡下两击,早已虚弱不堪,像是随时都会死的样子。苏青不敢耽误片刻,便就着深山中无人打扰,自绝根基将自身功力全数渡给巫晋为其吊命。 虽然舍弃三十年武学修为相当于武功尽废,从此以后再也没有那个人人敬畏的天子剑,但想到这样能救巫晋一命,苏青便咬牙坚持了下去。 无人护法,又不知巫晋曾练过什么阴毒的功法,苏青差点便走火入魔一命呜呼,好在最后关头他的天子剑法护体,免去同赴黄泉的危机,但同时也对他身体产生了些损害,最明显之处便是发丝半数灰白,体力较从前更差了数倍不止,好在他这孤注一掷真的有用,巫晋慢慢好转起来。 苏青先是带着巫晋在附近农户家休养数日,直到巫晋清醒。 苏青本没奢望巫晋能完好无损的醒来,心想他被废武功还在一日之内被迫接受了不属于自己的功力,必然会对身体产生不小影响,况且还高烧了那么久。 巫晋清醒时,苏青就坐在旁边一动不动的看着他,面上尽管压制着,心里却一阵狂喜。他想他这半辈子算是再也没有比此时更高兴的时候了,他喜欢的人终于不再不言不语的躺在床上,终于可以‘阿青阿青’的唤他。 那个人却揉着额头坐起身问他:“这位前辈,请问,这是哪里?” 苏青从回想中回过神来,巫晋已经拉着他进了二人暂居的木屋。 那人边给苏青揉着肩边说:“师傅,你再给我讲讲我们的事,我觉得你说的不对。”敏感的察觉到苏青身体瞬间僵直的,巫晋再接再厉:“前一次我问你,你说是你传授我一身武艺,说我自小跟在你身边。可我记得我前前前次问你,你说我们认识不过一年,我是你半路出家的徒弟。” 苏青眉头紧皱,心道这巫晋不是失忆了么,怎么反倒比从前还精明。明知他最烦回答此事还屡次问及,说的多了他自己都忘记之前是如何告诉对方的了。 苏青气恼,挥下巫晋的手站起身说:“我们的事我们的事,你这么精明自己去想!”难道要他对这个初生婴儿一般单纯的巫晋说,你说你喜欢我,想要跟我在一起,但是一觉醒来却忘得一干二净么! 巫晋见苏青又被问恼了,立刻给苏青顺气,嘿嘿笑着转了话题:“不气了不气了,我去练武,师傅你休息一会。” 被如此哄着苏青更是一口气憋在喉咙里,心道巫晋这气人的本事倒是丝毫不比从前差。 见巫晋出去也有半刻,苏青忍不住手痒也出去耍了几招。 虽然他武功尽失,但招式仍在,只不过一招招使出来有形无质,花架子而已,但对付几个地痞混混之流相信还是绰绰有余的。 再也没有从前舞剑时那种小天象,令苏青惋惜许久,后来又想巫晋没事比什么都强,也就释然了。 刚收起木剑,旁边便传来一阵拍掌声。 “师傅,你这是什么剑法,为什么我不会,你还对我藏私么?”巫晋快步走来,接下苏青的剑,扶着有些气喘的苏青坐下,蹲在他面前便帮苏青揉着腿边仰头看他道:“师傅,你到底是什么病?为何身体这么弱?” 苏青见他揉捏力道刚好,便默许了对方的动作,低头看着巫晋道:“这病是为了救一个混账。” 巫晋听闻此话,神色变得奇怪,声音也低暗下来,阴沉的问:“他是谁?” “你既想不起来便与你无关,告诉你又有何用。”苏青脾气上来便犯倔,硬是不给对方明确的答案,“你……你碰哪里?!”原本揉捏小腿的手不知何时放在他腿根之间,轻轻在他双腿内侧揉抚过去。 苏青只觉得那一下就跟心尖被人挠了似的,整个人都被撩拨起来,一惊之下立刻站起身,慌忙的拂着身上衣物背转过身,待稍微镇定后才转回去,恨恨的看了巫晋两眼,可对方一副无辜的表情像是根本不知道做错了何事,又令他发不出火来。 苏青正要走回去,突然侧过身问他:“你想起了什么?”巫晋这个做了坏事装无辜的样子他最是熟悉,“你给我老老实实说,是不是都记得,故意耍我!”巫晋在这方面可算是惯犯了! 巫晋倒是茫然了,“我从前总是耍你吗?我那么不尊师重道么……”他突然恍然大悟的一拍脑袋指着苏青说:“难道因为我惹怒了师傅你,所以你一气之下封了我的记忆,作为惩罚?那我到底怎么你了?我……”巫晋自言自语过后,突然露出奇怪的表情,然后不再继续说下去,捡起扔在地上的木剑,低头拉着苏青便走。 苏青被他没头没脑的一搅,也没了力气再气,任由对方牵着他回家。 一路上巫晋挑了几件这几日发生的趣事讲给苏青听,见对方表情柔和的听他说话,这才慢慢放下心。 他虽然醒来便什么都记不得,却在夜晚做梦时梦到一些事,他知道有些事应该是属于他的经历,其中有一件令他又喜又忧。 他梦到他搂着师傅又是摸又是亲,那种触感极为真实,他甚至还能回忆起对方口中清甜的茶香,就如二人距离过近时,对方拂过他面颊的气息的味道,总令他觉得有种感情呼之欲出。 可将这种话告诉师傅太过大逆不道,他又不敢找师傅对证,况且他总觉得若是真说出来,手中牵握之人一定会暴跳如雷跋山涉水的追杀他。 苏青凭借在韩玉那学来的浅薄医术,也成了村里小有名气的大夫,巫晋则在私塾教孩子们一些拳脚功夫,二人在茂兰村便落下脚来。 苏青时常会问巫晋,对这个寂寂无名的茂兰可有什么特别的印象。巫晋便会笑呵呵的说除了喜欢这里便无其他,苏青听后又是气又是恼。 说要来这里的人居然不能告诉他到底为什么,难道他带着一个大混蛋跋山涉水的来这里便是给村里发烧腿折的人治病来的么? 但又知道既然巫晋指明要来此处,定有原因。他不能带巫晋离开,担心没了记忆的巫晋会被有心人利用,只能无奈的继续呆了下去。 呆的久了,便渐渐习惯此处世外桃源一般与世无争的生活,心中那份杀戮之意慢慢淡薄下去,竟喜欢上了此处。 一个月后,又到了一年春草茂密的时节,巫晋带着一群孩子来到二人新搬入的大院中,正见苏青从乌烟瘴气的灶房出来,他忙将孩子都轰走,拉过苏青仔细查探看是否有损伤,担忧的问他:“怎么了师傅?” 苏青伸手在鼻前扇了扇,摇摇头道:“昨夜柴禾淋了雨有些潮,燃起来就这样了。” 巫晋听完忍不住喷笑出来,见苏青黑下去的脸,立刻敛了笑声道:“师傅啊,粗活我来吧,你身体不好。对了,你今天怎么有心情下灶了?” 苏青有些不自然的看向他处,咳了声道:“今日是那混账的生辰,去年他曾说想在这日吃上一碗烫面饺,可惜没吃到,我想今日给他补上,”说罢置气般将手中黑色的火棍扔出去,“怎么做碗面都这么不顺!” 巫晋这记忆在渐渐恢复,可这混蛋总是记起儿时登高爬梯的捣蛋事,引不出什么关键事件,对他完全康复竟无半点帮助。 苏青有时会引导他想象些杀伐之事,混小子就说他如此爱好和平珍爱人命,怎会想出什么杀戮场面呢?苏青冷笑,曾经杀人不眨眼的巫晋会说出珍爱人命的话,真要笑掉听者的大牙了。 不过,能想起事总归是好的,这么想着,他倒是宽慰许多。 将闷气发完又自我安慰一番,才去观察巫晋反应,接着便被吓退了一步。 只见巫晋眼眸微眯,视线牢牢的锁在他身上,眼神也不若平日清澈明亮,反而深不见底,竟给人一种危险的感觉。 “师傅啊,”巫晋逼近苏青,笑了笑道:“跟我说说你的事吧,那混账到底是谁,你怎么总提在口上。” 44 44、过日子 “怎么,师傅的私事也是你能管的?”苏青板着脸,微微扬起下巴,倒真摆出一副为人师者该有的严厉样子,却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底气不足,不过是装样子罢了。 巫晋并未被吓退,又靠近一步,笑容却依旧春风和煦一般,只是眼眸深处隐隐闪过他自己都未发现的凌厉:“师傅,你还是说了吧。不然……”他正挑了眉要说下去,手也已经圈向苏青,准备搭在对方腰上,院门口却突然传来怯怯的声音。 “请问……十六大、大侠在么?” 几乎贴在一起的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巫晋收回手,心道好险,若真圈上去不知道师傅会不会揍死他。 转而有些郁闷了,他会不会总做梦亲师傅把现实给混淆了?怎么突然也想实地的试试呢。但他真的很在意这个问题,他不喜欢师傅口中出现他不知道的人,会令他有失宠的感觉。可还未得到回答,怎么就被打断了?不知道可不可以杀了坏他事之人…… 苏青自是不知道巫晋心中的想法,只是刚才的巫晋给他的感觉太过盛气凌人,令他全身都绷紧不舒服,是那种遇到强者时不自觉的臣服感。 他用下巴点了点巫晋,示意门口之人他下巴前边这个就是目标人物,便卷起袖子又走向灶房,走了几步却乐了。巫晋居然有被人称为大侠的时候,这小孩的眼神该有多不济啊。 可想到自己一身功夫都没了,不禁又有些黯然。 他知道巫晋欣赏他才会喜欢他,而巫晋欣赏的多半是那时战场上奋勇杀敌的武将苏青,但现在的他还有什么值得欣赏的?文不成武不就,不过是一个普通人而已,不,普通人也不会像他这么虚弱,砍个柴都要休息半日。 青烟呛入鼻息咽喉,引得他咳嗽不止。 门口走进一人,将他拉至身后自己蹲下,挑了一根长一些的木棍伸进去捅了捅,又将柴禾送进炉灶里,果然不那么冒烟了。 巫晋满意的吐了口气,带着浓浓的炫耀意味:“看来师傅你也不是什么都懂,会冒烟因为通道不畅通。”他看向苏青,愣了愣,朝那人走去,手指揩掉那人眼角的水迹,“怎么熏成这样?” 苏青挥掉他的手,自己捏着袖口沾了沾说:“我是不懂这些,但你更不可能懂。” 巫晋被说中,掩饰般眨了眨眼。这道理还是刚才门口那小孩告诉他的,他对这些东西确实一窍不通。 “怎么,你现在比我强了就瞧不起我了?我现在什么都做不好,也没了武功,你是不是该另找个厉害师傅?”苏青不知怎么就说出这番话。 他总觉得这些日子越来越不安,他平生唯一一件能做好的事便是带兵打仗,所有的荣耀也都因此而来。但那些事都过去了,他甚至在人多杂乱的地方经过时都会不安。这才知道他从前所有的自信骄傲都是凭借身份地位和功夫才堆积出来的高人一等的感觉,而没了这些,他什么都不是。 如今一介平民的他,断不能再去打什么仗,也许会在这个小地方终老一生,而巫晋身份尊贵,早晚他是留不住的。不如将一切都明白的告诉了他,若他还是想不起便让他记住,然后……赶了他走。 可一想到这些,他便会忍不住难过,就像那难闻的青烟一直熏到心里一样,喘不上气又咳不出来,好似能将他活活憋闷死。 肩膀被人扣住,接着便感觉自己被人轻轻抱住,那个人声音温和,淡淡的总有一股安定人心的作用:“师傅,我只认你一个人,我是不会抛下你的。” 苏青突然发现那人的肩很宽,明明他才是年长一方,却总是需要对方来安慰他,而只是一个拥抱便会令他那股心慌和不安瞬时消散。 苏青觉得他应该为自己的虚长十岁回报点什么,便伸手回应的抱住对方,“我都告诉你吧,关于你的事。”他有些艰难的说道。 他是一心想让巫晋回复记忆,可又迟迟没亲自为其描述过去,他告诉巫晋自己的事要自己去想,其实只是害怕巫晋想起来后,会瞧不起形同废人的他。尽管知道巫晋不是那种无情无义之人,却还是忍不住忧虑。 被拥的更紧,耳旁那个声音含着笑说:“我的事我自己会想起来的,我只是迫不及待的想知道我们的事,和你的事。” 苏青动容,靠在对方颈侧感受那种久违的安心感觉,开口说道:“不抛弃我,这是你亲口所说。你若骗我,我不会让你有好下场的。” 难得的温柔语调,还有脖子上一阵阵掠过的湿暖气息令巫晋下腹涌起一阵暖流,不知为何身体便突然失控了,想做一些平日从不敢想之事。 苏青当然立刻就察觉到对方身体的变化,原本温馨的气氛便散出些诡异来。 最后还是苏青在对方忍不住蹭了他一下时猛的推开对方,急急的喘了两口气才一耳光扇过去怒骂道:“混账!你在想什么!” 巫晋本就对自己会对师傅有反应而有些微的罪恶感,想要接下一耳光的惩罚,反正师傅打人跟挠痒痒一样一点也不痛,可身体却有自己的反应,他以自己都诧异的速度截下了对方扇过来的手,还将暴怒之人硬扯入怀里,微微低下头,唇便印在对方唇上,仿佛这一套动作他做过许多次,浑然天成。 苏青被巫晋这一连串熟悉的动作惊呆了,竟忘了反应,木然的任由对方侵入他口中翻搅,甚至没空去注意抵在他小腹的东西愈加硬热且嚣张的紧贴着他,只被动的承受着对方有些失控的动作,脑中更加昏沉。 “师傅,我有时做梦就会梦到与你在一起亲热,你就是这种迷糊的表情,所以那不是梦,我们以前也亲过是不是?”巫晋趁着对方还没完全回神,意犹未尽的又用力吻下去,手也在对方腰间放肆的抚摸起来。 而且,刚刚师傅骂他混账,居然骂他混账!那岂不是说,师傅口中的混账就是他!那种被骂的感觉也很熟悉,他相信今日生辰那个‘混账’一定是自己。 这么想着他就更兴奋开心了,师傅一直是他一个人的。 过了很久苏青才在窒息中找回呼吸,大口喘着气,一手扣在胸口,想要说什么,却因自己同样对巫晋起了反应而骂不出来。 他十几年如一日戍守边关,整日操兵布防根本没时间也没精力去解决肉体上的需求,总认为那是多余的,也以为自己的身体并不太渴望那种事。 可今日只是一个缠绵的吻便令他脑海中充满遐思绮念,也彻底颠覆了他自己对自己的认识,不禁又有些心慌起来。 巫晋看他的眼神让他错觉的以为对方想起了什么,可那人若真的想起来了绝不会像现在这样满心欢喜却又带点担忧的看着他,一定会是胸有成竹的故作深沉的笑他。 从巫晋失忆以来,他告诉对方他是师傅之后,巫晋虽也喜欢跟他拉拉扯扯却从不敢像从前那样轻薄他,今日竟敢…… 巫晋见苏青脸色数变又发作不得的样子觉得可爱极了,随口就道:“师傅,你这样子太可爱了。”说完自己先愣了愣,总觉得这话他曾经说过,且也是对着这个人,随后便见对方神色彻底阴沉下来,立刻逃命出去。 而苏青则在原地立了许久才敢挪动身体。 一顿烫面饺又没吃成,最后两人一人捧了一碗串了烟的面条出来。 巫晋勉强的吃着,他觉得心里能接受这么难吃的东西,可身体就跟皇帝一样总是挑三拣四的,吃的不好就闹肚子起疹子或是多掉些头发。 他看向苏青,觉得师傅实在太了不起了,那种闻着就有股糊烟味的面师傅吃的眼都不眨一下。但巫晋还是能从对方的细微表情中看出他喜不喜欢。 若是喜欢呢,眼睛会弯起来一些,吃的慢点一脸享受的样子。要是不喜欢就严肃的胡噜胡噜大口快速的吃完,例行公事一般。 不过这些不是他观察出来的,而是他本身就知道的,应该说是属于他从前的记忆。 苏青见他没完没了的看着自己也不动筷,便放下面碗,敲了敲桌子:“看够了么,快吃!” “师傅,”巫晋索性放下碗,坐直身体一脸要谈正事的表情,“师傅,我喜欢你。” 正喝了一口汤暖胃的苏青立刻闷咳起来,将脸憋得通红,手里的面汤也撒了出来,滴在身上。 巫晋忙给他揉背顺气,又解他衣服。 苏青咳的差不多了突然觉得身上松快不少,一看外襟都被拽下去了,恼羞成怒吼道:“你不要太放肆了!” 巫晋见他生气立刻站在原地,可怜兮兮的拎着苏青衣服一动不动,口中还道:“我真的喜欢你。” 苏青脸上还是一片通红,跟天边的云霞似地,他一把扯过衣服,也不顾上边的汤水,背过身将衣服披在身上说:“不要总是说这种肉麻的话!我不是女人不需要你一遍遍的说来确认。” “我……经常会说?” 苏青动作一滞,背部立刻僵硬。他竟然慌到忘了这个人不记得过去,自己把那种事给说了出来,实在太丢脸了。 巫晋心思转了转,随后说:“你也喜欢我是吗,我们是情人不是师徒?” “是师徒不是情人!”苏青猛的转身,走向门外,将嘴角咧到耳根的人留在身后。 “师傅,你去哪?等等我。” “我要烧水沐浴,你别跟着我!” “我想起来了师傅,去年今日想吃烫面饺的就是我,我记得你那个时候还可以扛起一袋子面!你再跟我说说话说不准我又想起来什么……你沐浴啊?我可以帮你洗啊,我给你搓背!” 巫晋跟在后边,一路呼喊不断。 作者有话要说:继续撒狗血狗血狗血直到只剩狗肉为止…… 今天也许会二更,不过我一小时200的速度估计怎么也要后半夜了/(ㄒoㄒ)/~~ 姑娘们元宵节快乐~~ 45 45、习惯 傍晚时,苏青躺在床上想起下午灶房那件事,不禁脸发烧头发胀,身体也没来由的燥热起来。那时候明明已经忍了下去,怎么此时那种感觉又如此强烈的涌上来? 没办法,他只好想些别的事情来分散注意力,这便记起下午时院子里似乎来了个人,看着眼熟,应该是村里的小孩,但又想不起来是哪家的孩子。 那小孩找来是为何事?巫晋并未告诉他。他听见外边有走动的声音,料想是巫晋练武回来,便坐起身去了门口。 巫晋听到苏青屋子里有动静,猜到对方还没睡着,走到他门口时便停了下来,低声问:“师傅,还没睡?” 苏青推开门,站在门后看了看他,问:“下午那孩子来找你,说些什么?” 不怕别的,只是现在巫晋因失忆影响的性格也有些单纯,他怕他会惹出什么乱子来,便凡事都习惯的过问一下。 他这么一问,巫晋像是才想起来有这么回事,走进苏青屋中说:“你不提我险些忘了。” 坐在老旧粗糙的木桌旁,巫晋给自己倒了杯水,润润喉,缓缓将对方来意说出来。 那小孩是村里的孤儿,与姐姐相依为命,俩人靠卖些小的手工品为生。今天二人去镇里摆摊时,姐姐被镇里一个大人物的家丁相中硬是给抢走了,说明天就要娶过门洞房。 原本给那家人的家丁做媳妇也能过上不贫不苦的日子,但这姐姐已有心上人,就是这村里的男人,打小一起玩到大,所以死活不愿意跟别人。 那家丁也说什么都不放人,还将他姐姐带回去关了起来。这孩子四处求人救他姐姐出来,怕他姐姐会想不开寻短见,但村里头没人敢惹镇上的人,虽然有心也帮不上忙。 绝望之下,小孩想起刚来村子没多久的会武术的十六先生,心想先生武功高强,也许可以帮他将姐姐救回来,于是便壮着胆子找过来了。 放到以前,一个将军一个王爷,对这种小事根本理也懒得理,但现在,一个是没了武功的平凡人,一个是失了记忆的混账,两人又都被宁静的日子束缚的太久,两颗心都有些不安分,便对这种锁事有种默契的跃跃欲试的心情。 两人只交换了一个眼神,便决定就趁着今日夜黑风高,去将人劫回来! 以巫晋的武功,别说一个偏远的小镇,即便 恋耽美 分卷阅读14 苏青 作者:绫部若樱 是一个大的城镇甚至一个国家也未必能遇到能与之抗衡的对手,但苏青担心以现在巫晋童心未泯的性格会多生事端,想要跟过去,自己又根本跟不上巫晋的身法,便在出发前犹豫起来。 巫晋一眼便看透了他的心思,手拦在苏青腰上轻松将人带起,无须过问对方是否愿意便向镇里行去。 他也不知是如何做到与苏青心意相通的,心想这大概也是失忆前自己便具有的能力吧。还能看到苏青那一瞬间的惊讶失措,突然觉得从前的自己实在太过厉害,连自己都忍不住崇拜起来。 苏青为了稳住身体,不得不将一只手搭在巫晋脖子上,另一只抱在对方腰间。 耳边传来巫晋特有低沉而开怀的笑声,苏青顿时窘迫的松开一只手。 “阿……师傅,”开口差点便叫阿青,但终究憋了回去,乖乖的叫师傅,“你别松开我,”他一手攥紧对方那只抽走的手,又放在自己腰上,牢牢按住说:“抓不稳伤到你,那就坏了。” 苏青只是不习惯太过亲昵的接触,可又确实不讨厌与巫晋如此接近,对于这种近乎暧昧的气氛他一面心慌不知该如何应对,一面又觉得开心。 耳边风声呼呼掠过,巫晋垂散下来的发丝便一根根的拂过苏青脸颊,看似柔软的发丝偶尔会细细的刺痛他,跟针一般,就如巫晋其人。 苏青想,巫晋这个人外表看来总是温和善良甚至是和蔼可亲的,但一颗心却是岩石一般坚硬又坚强,与自己恰好相反,他总是生怕别人不服他一般将所有能力都展现出来,将威严牢牢树立起来,不可有人逾越,可正如巫晋所说,他表面刚强正因为内心不坚。 而真正的强者却绝不是能够伪装出来的,应该是巫晋这种吧,在知道武功因药物尽失时,他也未表现出半分痛苦,反而能与隼卓谈笑周旋,将不可能化为可能。 想到这里,他更是钦佩这个男人,看着巫晋坚毅的眉,朗润如墨的眼,眼中便再容不下其他,心中满是欢喜,手也抓的更劳些,身体渐渐不再僵硬,慢慢放松下来贴覆着对方。 巫晋察觉到他的改变,略微勾唇,抱的紧些加快了行程。 两人到了小孩所说那家大院前,巫晋便要闯进去,被苏青拦了下来。 他们既不知道家丁住在哪,也不知道男孩姐姐被关在哪里,贸然闯进去,即便成功将人带走,也只会留下无穷后患。 况且现在二人均为在逃犯,还不知都有何人在找他们,若被西域王发现,以巫晋现在的功夫及心智是绝不可能再有活命道理的,所以他们两人的踪迹是决不能暴露出去的。 苏青绕着院子走了一周,便以他对齐国风土人情的了解,草草的在地上勾勒出了这院子的分布,并带着巫晋走到家丁该住的一角。 到了院落一角,他又根据齐国人迷信的方位之说,圈定了柴房所在,并判定男孩姐姐应该被关在了哪里。 巫晋崇拜的看着苏青,没想到对方只是动动脑筋,便能将一个大问题缩为一件极好解决的小事,立刻忍不住称赞道:“阿青,你好厉害!” 苏青愣了愣,直起身看向巫晋,只见那人不由分说便将他箍进怀中,轻吻在他额上说:“等我回来。”便消失在他面前。 苏青的心剧烈跳动起来,因为对方那个熟悉的称呼和点在额上的一吻。他记得那时他恨巫晋想害巫晋死,曾告诉对方兵谱在寰国帝陵之内,巫晋便真的信他去赴死,走前便如刚才一般唇点在他额上,坚定的对他说,等我回来。 如今想来巫晋一直一心为他护他,可对不起人的却一直是他自己。直到今时今日,对方失去以往的记忆,仍将他的安危放在首位,又对他暴躁的脾气百般忍让,他这才发觉,会对巫晋动心实在是最最自然不过之事。 巫晋安安全全的带着一个女人出来后,苏青才放下心。明知巫晋武功罕有人及,却还是担心不已,他自己都觉得这种担心极其多余,却还是无法控制自己不去焦虑。 那女孩显然受了些惊吓,但在巫晋温声劝哄下倒也镇定下来,她像是将巫晋当成了救命稻草,抓在手里不放。巫晋坳不过那个害怕的女孩,只能任由她抓着。 他有些尴尬,尤其看向苏青时,隐隐觉得那个人似乎没有来时那样开心,也不由得心情低落下去。 他伸另一只手去拉苏青,那个人却躲了开,只在他不远不近的地方并行着,也不再看他。若不是旁边有个受惊之人,他一定要把苏青狠狠按在怀里,才不管这人又发什么脾气。 将女孩送回家里,巫晋嘱咐她不可将今日之事告诉除三人外的其他人知,并要早早与心上人拜堂,如此那家丁再是霸道,区区一个下人也不敢抢个有夫之妇的,女孩连连点头,并跪下给他磕了几个响头,还说以后要他经常串门她会好好款待。 巫晋苏青二人回程的路上,气氛冷凝,周围的风也仿佛静止了,一片安静。 “师傅,你怎么又不高兴了?”巫晋皱了皱眉,随即舒展开,从后边抱住苏青,撒着娇说:“你说奇怪不奇怪,我每次这样偷偷抱到你,身体就会想立刻跑开,好像你会追杀我一样。” 怀中之人像是想起什么,终于忍不住喷笑出来。 原来那时候巫晋便已练就了一招就跑的功夫,现在被无知无觉的就说出来,不知以后想起来会不会觉得失忆的自己太过可恶。这么想着,苏青倒越发停不下来笑声。 巫晋见苏青笑了,更积极的讲起自己的感觉,完全没发现自己已将自己给出卖个透彻。 一路上笑声不绝,回到房中时,苏青已经笑到肚子痛。心道返璞归真的巫晋还真是可爱,而能从他口中得知自己以前绝不会被告之之事时,他便从心里觉得自己实在是赚到了大便宜。 巫晋也心满意足的回了房。当然,有一件令他最开心之事,他并没告诉苏青。那便是,这整整一路上,无论他是搂是抱,还是中途偷香吻苏青唇角,那人都没有一丝抗拒,而在他的感觉里,要是放在从前,这样的接近次数足够他一晚上绕着茂兰从半夜逃跑至黎明了。 作者有话要说:orz命要没了…… 二更了~~亲们冒个泡吧 元宵节继续快乐~~ 46 46、情愫 巫晋这晚又做了梦,梦中却不是与苏青在一起的美好画面,反而充斥着血腥。 他记起他曾对苏青说‘等我回来’那一段,原本以为很温馨,却不想是满眼的灰暗。 他看到平日极爱干净的苏青一身狼狈的缩在黑暗中冲他叫喊,问他为什么还没死,甚至发下毒誓说若不能手刃他,便受生剥皮死抽骨之刑,此生与他势不两立,他渐渐看清黑暗中的人,只见那人全身血肉模糊鞭痕遍布。 而那个下令鞭笞苏青的人,竟是他自己! 夜半时便梦魇而醒,心有余悸。那画面如此清晰不似无故的梦境,倒像是真实的。 他狠狠的抓扣着自己的头,觉得胀的像要爆裂开来一样。苏青声嘶力竭的叫喊清晰的在耳旁回荡起来。 他做过何事如此对不起苏青,竟令对方那样伤心绝望?想要记起更多,却又无能为力,最后瘫倒在床,一夜无眠。 次日清晨,苏青从林间舞剑回来,见巫晋眼眶青黑,精神萎靡,一副蔫蔫的样子,不禁担忧的问:“你怎么了,昨晚没休息好?” 他还没见过巫晋精神如此不济的样子,那个人无论人前人后总是神采飞扬,成竹在胸,是无论发生何事即使所有人都慌乱起来,只要他还镇定,便可以令人望之安心的存在,起码他是这样认为。 巫晋正分神砍柴,听见苏青的声音头脑一乱,手劲不受控制的加大,斧头将木柴连带石墩一起劈开,直接凿入了地里。头脑中徘徊的全是苏青怨恨的声音,还有那人一身的伤痕。 苏青看的愣住,正要走过去瞧瞧到底是怎么了,便见那人突然一身戾气的向他走来,不容分说的钳他双手扯他衣襟,力气之大根本不给他挣扎的余地。 苏青微愣,随即暴怒,呵斥道:“巫晋!你发什么疯,还不放手!”他气急败坏,却发现完全挣脱不开,一股凉风便窜入身前,激得他打了个寒战。 巫晋像是着了魔一般又扯开他贴身里衣,入目便是惨不忍睹的一道道交错的疤痕,他甚至无法想象承受这鞭伤时苏青会有的痛苦,有些失神的喃喃道:“我叫巫晋,是我派人鞭打你,你不是我师傅……”他抬起眼看向苏青。 苏青骇然,那人双眼布满血丝,痛苦又自责的看着他,颤着手指覆上他身上的鞭痕问他:“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这些,说我们是师徒是因为我伤了你,你不想与我有更亲近的关系?你会原谅我吗?” 苏青原本要爆发的脾气突然软化下来,心中一梗却又有些温暖,他安抚的轻声道:“你那么做本意是不坏的,只是用错了方法。况且后来又发生了很多事,你一直都在帮我,我也曾数次伤你,所以那件事就算过去了,别再想了。”手腕被捏的生疼,苏青示意巫晋放开他。 那个人听话后有些犹疑不定,倒是乖乖的松开了手,并将对方被他弄乱的领口整理好,慢慢冷静下来转过身去说:“阿青,我的记忆有些乱了,刚才对不起你。” 苏青诧异于他说话的口吻,又加上那个挺拔而熟悉的背影,让他一瞬间觉得仿佛……眼前这个人就是真正的找回记忆的巫晋。 “你又想起什么来了?不然还是由我将我知道的告诉你,也免得你像刚才那样独自混乱。” 巫晋的动作像是揉了揉额角,声音也透着些疲惫道:“你对我说的事,我少有印象,听了也只当那是个故事,是别人而不是我,所以听了也没什么用。但却总是能在梦中忆起一些有着真实感的事……算了,还是顺其自然。” 苏青讷了讷,没再说话。 眼前之人又转过身,低头盯着他揉手腕的动作,眼中闪过一丝疼惜,放下混乱的心思扣紧苏青五指,将人带进自己屋中,上了些祛瘀的药。 见巫晋有些失落,苏青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巫晋失忆的这段日子总以为自己是个行侠仗义的大侠,一朝醒来突然发现曾对他做过那么过分的事,是会产生颠覆,对自己失去些信心吧。 腕上痛肿之处涂抹一层药膏,凉凉的舒适感直沁入心底。苏青左右想了想,不知巫晋何时又会想到些什么,便道:“十六,晚上睡我那吧,若是梦到什么别搁在心里,我知道的都尽量说给你。” 他曾听这村里的老人说,有的人失忆过了许多年才想起来,会觉得自己从一个人变成另一个人,若恢复不好,神智都会出现问题,甚至痴傻。 无论如何,他不希望巫晋再遇任何意外,既然这人已开始慢慢恢复记忆,他一定要让巫晋完好无损的成为从前那个,战场上令三军敬佩的巫将军,他要护他周全。 思及此,他不免无奈笑了,他与巫晋可算是孽缘了,原本巫晋说要舍命保他,可到头来还要他牺牲至此。 巫晋见他在笑,那笑容虽然淡淡的,却又仿佛能够透过胸腔,挠的他心尖微痒了一下,手便忍不住抚上那人勾住他视线,颜色微淡的唇,用指腹轻轻的蹭着。 苏青先是皱了皱眉,却意外的并没如往常一样拒绝,而是任由对方安静的碰触他。 见巫晋差不多彻底恢复如常,苏青便要帮巫晋将床被搬过去隔壁,方便晚上与他一同睡,可刚一开口,对方手指却伸入进去。 苏青并没防备对方还会有进一步的动作,况且这动作又如此猥亵,大脑轰的炸了开,只惊得向后坐去,用手背掩住唇,蓦地瞪大了眼。 对方的手指不像从前做王爷时那样光滑细腻,因这段日子主动承担砍柴的活而磨出了层薄茧。虽然只在那一瞬舌尖碰上,却还是由脊背蹿升而出一种奇异的酥麻感,混合着腹下的异样,瞬间便超出了他的承受能力。 苏青有些惊慌的站起身说要继续练武,便连早饭也没吃,一把抓起巫晋的一柄青铜宝剑疾步走了出去。 指尖还残留着柔软温和的触感,下腹也毫无意外的有些发热发胀,巫晋忍得有些痛苦,但想到苏青许他同住,而那屋中只有一张床,便觉得此时忍下一时,将获益无穷啊。 从傍晚那个梦中衍生的焦躁不安被那个人几句话,一个笑容和一次落荒而逃轻易的安抚下去,他渐渐的可以安心的接受与料想中不同的自己了。 直到提剑走出很远,苏青才发现今日拿的并不是平日那柄木剑,并同时觉得右臂被那沉重的兵器拖得有些吃力。可此时他心乱如麻也不愿再回去取自己的剑,心想终有一日要提上着真正的宝剑,现在开始便要刻苦一些。 他虽然三十年武功尽失,也错失了学武最佳时机,但毕竟那份领悟还在,便从前几日开始重拾了些功法。 他手提真剑,便忍不住又舞起了天子剑的招式。奇怪的是原本有些吃不消剑的重量,可一旦配上天子剑的身法步调,竟觉得手中轻盈犹如空无一物! 他一直以来讲求循序渐进不欲勉强自己便只用木剑,没想到今日还能有此意外收获,自然一阵大喜,很快便将刚刚床头那份暧昧的画面摒除脑外,专心下来。 尽管没有从前那种由剑气形成的小天象,他却总觉得此时这套剑法的威力不会比从前弱,只因觉得人剑合一之时,世间便不存在苏青此人,他与剑已臻至无形境界。 苏青猛然想起那本剑谱的最后曾记述,若要练成此剑法,定要废尽武功。 他那时觉得这话说得好没道理,如今才渐渐觉察到,失去武功后再练此剑,才能窥破这天子剑的奥妙。 当他将一整套剑法完整的顺了一遍收势后,突然听见岩石碎裂的声音,他并未惊慌,听那动静不似地裂。可又不知那声音缘何出现,便附耳倾听,令他惊奇的是那声音是从他脚底下传出来的。 大约过了一炷香时间,声音才兀的消失。 苏青有些奇怪那到底是什么,便用青铜剑刺了刺脚下的地面。只见宝剑刺入半尺深后便不能再进分毫,似是抵到了岩石。他更为奇怪,心中也突然有个声音告诉他要一探究竟。于是他便提剑沿着地底岩石的轮廓挖了起来。 不久便见到那岩石的庐山真面目。 47 47、治病 那块岩石平平无奇,颜色乌青,乍一看完全没有任何特别之处。 苏青对这东西本没有好奇之心,却又鬼使神差的蹲□,仔细观看起来。这才发现这块石头被掩不知多少年岁依然不染污浊,石分六角,表面呈现有杂乱无章的刻痕,他伸手摸了摸惊奇的发现那刻痕竟然是刚生成的,痕迹颜色新鲜,石屑还微微发着热。 心念一动,苏青突然觉得,这痕迹是他刚才舞剑的剑气所刻。可他内力尽失,又哪来的剑气?他百思不得其解,便又仔细研究起那些兀然间生成的刻痕来。 乍一眼看去似是随意的分布,但他却越看越是眼熟,总觉得这幅图他有些印象,可这块诡异的岩石他确定他从未见过。 他再挥剑砍过去时,无论他使出多少力气,青石依旧丝毫无损。 六角青石……苏青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震惊的看过去,眼中布满了不可置信。 回去的路上,他都有些无法相信,全天下都在找的东西,竟被他如此轻易的碰见了。若他所料没错,那六角青石应该就是传闻中与天子剑并重并可指引出《天兵行要》的占星坛。 将全副注意力都放在占星坛上,又要平息过于激动的心情,苏青反倒忘了今日耍剑时所得到的感悟。 三日后酉时,茂兰村举办每年一度的篝火全羊宴,名字虽奢华,其实不过是大家聚在一起吃顿烤羊肉而已。老村长亲自来到苏青那个小院子,邀请了二人那晚上务必要去赏脸。 在村里那些人眼中,苏青二人就是那隐世敝人的世外高人,虽平日不敢太过叨扰,但礼数一定要做到的。 当时巫晋还在教习一群小孩扎马步练基本功,苏青便替二人应承下来。待到那人笑容灿烂的拉着一群小孩子的手进来时,他给端去了几碗水,并将此事告之。 巫晋一听苏青会去,自然没有让他独自一人的道理,还兴致勃勃的点头道:“刚好那时人多,我们问问有没有人知道那块六角石的……唔?” 苏青紧张的捂住他的嘴,确认附近再没别人,孩子们喝完水都乖乖的坐在石台上等着,才将悬着的心放下,低声道:“这件事,不要告诉第三人知道。” 巫晋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显然是没想通为什么,但看苏青神色严肃,便默默记在心里。 那日中午苏青回来后便给他说了怪石那件事,还问他有没有记起什么。他虽什么也没想起来,却奇怪的感觉心中大石落了地,好像完成了什么重要使命似地,自然知道那石头必定与自己也有些关系。 但他仅有感觉,却又说不出那是什么,帮不上忙的感觉很糟糕,所以才想让村子里的老人们帮着参谋参谋,没想到被苏青拒绝了,看来此事不能再提。 苏青也发觉自己有些大意了,如今巫晋只记起很少一部分,显然还没有原来那么深的城府,只怕口无遮拦之下无法保守这件事。便暗自决定不将自己猜到的结果告知。 对于现在的巫晋来说,知道的越少才越安全。 他已将石上印记拓印下来贴身保存,并将青石重新封埋起来。 一群孩子休息够了又拽着巫晋要学习功夫,苏青看着巫晋跟小孩子打成一片的画面觉得既诡异又温馨,便环胸靠在门边微笑的看着。 巫晋原本只给身后的孩子示范几个极其简单的动作,但见苏青在旁看着,突然来了精神,想要在喜欢的人面前表现自己,大喝一声,换了一套拳法,一招一式耍的很是威猛,虎虎生风。 他在前表现的是威风了,可苦了后边腿短胳膊圆的小孩子,为了跟上他的动作,一个个东倒西歪没了样子。 苏青见了这一幕,哧一声笑了出来:“十六啊,你就是这么教的?可真苦了他们了。” 苏青走过去,蹲下、身,扶起一个胳膊腿拧成麻花的小胖子,拍了拍那孩子的头说:“这先生真是坏透了,看把你累的。”冒了一头一脸的汗。 小胖子懵懂的看看他,又去看巫晋,并不敢说教武先生的半句不是,摇了摇圆嘟嘟的脸。 巫晋靠过来,将下颌搭在苏青肩上问那个小胖子:“小胖子,你管他叫什么呀,爹娘有没有教啊。”声音细细黏黏的,根本想象不出竟出自巫晋之口。 苏青浑身一抖,没好气的瞪了巫晋一眼,道:“你可不可以正常一点?说话不要阴阳怪气。” 巫晋无辜的说:“这你就不懂了,我看其他人与孩子说话都是这样哄着来的,”说着往苏青露在外的颈子上吐了口气,轻声道:“我哄你的时候,也是很温柔的。” 温热的气息扫过皮肤,带出一阵轻微的战栗感,连周围的气温都仿佛升高了些。 但反应过来巫晋说了什么,苏青便立刻竖眉瞪起人来。 巫晋见苏青眼中冒火,立刻抱起小胖子指着苏青说:“记住了,我是你们师傅,他就是你们师娘了。” 苏青一听就要上前掐巫晋脖子,没想一群小孩动作比他还快,一下子围上巫晋抱着巫晋大腿说:“先生骗人,娘说了师娘要是女孩子,他是男孩子不能当师娘。” 巫晋淡定的与嘁嘁喳喳的小孩周旋着且面不改色心不跳的瞎掰道:“你们爹娘不懂,男师娘要比女师娘还好看还要受为师的喜欢哪。” 苏青脸唰的就红了,抓开几个孩子拎着巫晋襟领高声道:“你再胡说我撕烂你的嘴!” 巫晋眉梢一挑,突然又道:“看师娘脸红了好看不好看?” 一群孩子这才终于相信了巫晋的话,争先恐后的说着好看,还真事一般说要娶师娘做媳妇。 巫晋脸色一正,无比严肃道:“那怎么行,他是我媳妇,你们要娶媳妇找别人去。”说着将小孩都打发走,独自一人面对满面怒火的苏青。 苏青已经被气得话都不会说,他心想这样的人去教育孩子真的没问题么?幸好这个人是巫国的,灭国也就灭了,他绝不容许这个笨蛋去毁了他寰国未来的希望! 巫晋轻抚上苏青面颊,笑声道:“你别这么正经啊,我只是想你开心。” “想我开心就别做这么不正经的事!”苏青拍开他的手,拂了拂衣襟说:“我要出诊,今晚的饭菜你来做。” 巫晋又贴上去,讨好的问:“你想吃什么。” 苏青上下扫了他一眼,扔下两个字:“吃你!”便拎起旁边石桌上的药箱,挪步离开。 三日后,两人准时出现在村头搭好的烤台旁,并应邀坐在村官手旁的位置。 苏青并不是很喜欢如此热闹的场面,倒是巫晋如鱼得水,与所有人都能说上几句话。这样的巫晋让苏青想起来,两人在巫国时,巫晋与百姓相处时便是这种和乐融融的样子。 他想,一个人即使失去了记忆,但给人的总体感觉还是不会变的,巫晋便是何时都会与所有人融洽相处的那种人,不管他心中怎么想多么黑暗,表面功夫一定做到十足。 村里有许多女子都将目光放在巫晋身上,有些大胆的甚至靠了过来与他谈笑。 巫晋与这村中男丁可是大大不同,不说一身高雅华贵的气质令人心迷折服,单其俊朗的相貌,放眼这一个小小茂兰,自是没一人及得上的。 见巫晋对那些女子的和气样子,苏青皱了皱眉,不屑的瞪了那人一眼,心道男女授受不亲,你与那些待字闺中的少女如此亲近,也不怕招人闲话!心中那股不满却越扩越大,他一口喝了身前长方石案上酒杯里的酒,然后便捂着嘴咳了几下。 他可说是对自己的酒量信心十足,以往行军打仗战役大捷哪次不是抱着酒坛豪饮,十几坛喝下去他照样能一人挑百,无人能敌。可刚才喝下去那是什么酒?只一盅,便有一股辛辣冲劲直冲头顶,一瞬间眼前事物便晃了几晃。 苏青一手狠狠拍额,才将那股眩晕压制下去,旁边老村长呵呵笑了笑道:“先生,我们这烧刀子乃烈酒之王,味道怎么样?” 苏青端着酒杯等人给他又斟满,陶醉的闻了闻酒香,笑道:“好酒!与这酒比起来,我从前喝的酒真是寡淡如水!”那是当然,行军打仗不比其他,多喝几坛过过酒瘾也就罢了,若喝的都是这种烈酒,士兵都醉倒了这后果可就不堪设想。 见巫晋还在与女人说笑,竟还换了对象,苏青心中更不是滋味,又喝了一盅后便发誓将巫晋撇到脑后,与身旁几个村官谈饮起来。 直到快被逼问出汗,巫晋才从七大姑八大姨五花八门的提问中解脱出来。女人到了这个年纪就爱给人说媒,先前来的几个年轻女子他倒应付有余,架不住后来人有备而来,问他生辰八字可有成亲姬妾数几,有没有相中的姑娘。 在他人眼中,风度翩翩的巫晋显然是大家公子,是乘龙快婿的不二人选,即便传言他家道中落,也绝对比村中大字不识几个的男人要好得多。 而这个宴会原本便是为了村中未成家的男女准备的相亲宴,谁会舍得落下他这个抢眼的人物呢。 巫晋摸了摸额头,还真有几许汗意,定睛去找苏青,发现那人正与几个老头聊的开心,巫晋顿时放了心,刚刚自己自顾不暇,他就怕苏青也被人惦记上。 笑了笑,他撩开前摆向苏青走去,接着便看到刚才围绕他的那几个中年女人竟以迅雷之势围住了苏青。他脸色立刻阴沉下去,加快脚步挤进去,将苏青拉了出来,并对视线跟过来的几人说苏青有家有世妻妾成群再难消受美人恩,便将一群人都打发走了。 苏青见是巫晋,哼了一声:“相亲的如何?可有中意的?” 巫晋听对方话中醋意十足,那软软的哼声也很是撩拨人,便将刚才那股不快扔下,甚至有些暗喜。他顺了顺对方乱的有些挡眼的额发,摇头发誓他谁都不喜欢就喜欢阿青一个,见那人不再追问后,专心看护起苏青来。 那个人在他没注意这期间,已不知喝了多少,神色微醺,眼中湿意更胜,不太开心的看了他一眼,又笑着与村官们说起了他知道的一些趣事。 巫晋只觉得大事不妙,对于苏青无意中流露出的酒醉媚态,竟觉得快要把持不住自己。 很快便开始上羊肉,蒸熏烤闷炸色香味俱全。 对这膻味没去净的羊肉巫晋只觉没什么胃口,双眼死死盯着苏青,不时眯眼享受般的浅酌一口,仿佛将眼中那人当成了下酒好菜。 苏青自觉有些醉意,但神智倒还清晰,今日饮酒如此畅快便没想着能直着回去,他看了看巫晋,见对方似乎对这美酒没什么兴趣,总是一小口一小口的抿,相信对方并不会醉,心想着起码有人能将他抬回去,便更放大了胆子,多饮了数杯。 从谈话中他已探知了不少消息,得知这村落形成于数百年前,祖先带着一家老少及家丁过来后,几代之内都没人再走出这深山。 听到这里苏青便已能肯定他之前发现的六角青石确实是占星坛无误,那上边的图形便一定是一副地图了。 得到了世人梦寐以求的东西,尤其巫晋还极为重视此物,苏青自然开心,只等有朝一日巫晋彻底转好,并将此秘密告知。 他这边正聊得开心,前方一个身着朴素衣裙的女子施施然的提了一只羊腿过来。 巫晋正美滋滋的看着苏青,冷不防视线里又多出个碍眼的女人,而那两人还一副感情不错的样子,让他心头火起,想要将苏青掳过来宣誓所有权。 “阿青啊,你们认识?”巫晋靠过去,不动声色的将手臂搭在苏青腰上,将人往自己身边带了带。自从他记起二人并非师徒关系后,便很少叫苏青‘师傅’,越发喜欢叫‘阿青’二字,而每次他这样称呼对方,那个人似乎都会很开心,也很喜欢的样子。 没等苏青回答,那个女人便主动说起来,多亏了苏青的医术,她女儿身体才逐渐康复。 巫晋一听对方女儿都有了,便放松了警惕,笑了笑说:“阿青医术自然好,他什么病都能治。” 他话中有话,苏青却不知巫晋所指是什么,直到身后被个硬东西抵住。 身后之人在他耳边吐出灼热的气息,本是无奇的话,但听在他耳中却觉得情、色异常,整个身体都不由得热了起来。 “阿青,我这里不舒服,你给我治治……” 作者有话要说:/(ㄒoㄒ)/~~jj天天这么抽真让人崩溃啊……明明章节在又不能留言,每天就那么几条也不许留么tat 48 48、王姓少年 巫晋本以为他如此明目张胆的调戏过去,对方一定会恼羞成怒的追杀他,他正好可以趁机将苏青带离此处,却不知今日苏青是饮酒过量醉了还是极为激动开心,竟任由他挨近,甚至还将自身重量后挪,软软的半倚在了他身上! 巫晋呼吸立刻加重,恨不得拦腰抱起人带回家去。 他这边还在想苏青如此亲近他到底是何心思,是不是对他也……结果发现怀中之人提着酒盅,与那个女人对饮一杯,除了将自身重量交给他便没再放半分心思在他身上! 女人脸色酡红,饮酒之后别有一番韵味,村里的老媒婆 恋耽美 分卷阅读15 苏青 作者:绫部若樱 在旁边看了半天,如今见时机成熟嬉笑着走过来捏着兰花指轻轻一点,道:“我们这小媳妇年轻时可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美人,现在那也是数一数二的,可惜汉子死的早,留下她们孤儿寡母的顶是可怜。”说道这里她话锋一转,突然问苏青说:“不知先生你可有家室……” 巫晋一听,觉得不太对劲,苏青也正要开口说话,那个女人便接过话茬柔柔道:“苏先生说了,夫人早亡膝下无子。” 那老媒婆一听,脸上立刻堆起皱褶一拍大腿笑着说:“好事啊好事!”鳏夫寡妇,小娘子有意男人又无妻,岂不是天作之合! 苏青倒有些窘迫,之前给女人孩子治病时对方问道,他便随口胡诌的,毕竟寻常男子像他这个年纪还未成家,会令人起疑,他也是为了避免麻烦才那么说,哪知道还有这层含义? 巫晋此时算是明白那两个女人的意思,和着是要抢他的人?而且苏青与这女人老早便讨论过这么私密的问题了? 他狠狠的看向苏青,忽然觉得那个人在外出诊也太不令人放心了,不知要惹回多少滥债来,那人却只拿余光扫了他一眼,也未做任何解释,或是根本没想到要解释。 听见那两个女人继续讨论苏青的事,而那个男人还仿佛纵容一般摇头微笑,脸上似是不好意思,浮上一层淡淡的红晕,巫晋见此情景瞬间火冒三丈,心头一阵酸起,环在苏青腰间的手更用力几分。 那人似是不解,回望他一眼,巫晋示威般挺了挺身体,使二人下、身更紧密的贴在一起,怀中人这才觉察到不妥,开始挣脱起来。只是那人身体依旧乏软,挣扎的动作在他看来反而更似一种无声的邀请。 “阿青,”他声音更为粗哑低沉,“吃好了么,我们回去吧?” 女人和媒婆似乎是没想到他二人这么快就要走,况且苏青还未给予答复,她们怎能轻易放人。媒婆立刻一手抓住苏青,堆起笑褶:“再留一会吧,我们这压轴的羊头还未端上来呢,怎么就急着走了呢。” 巫晋打了个哈欠拍拍额头,煞有介事的说:“我想睡了,我若先走,谁送你回去?” 苏青本就不是随意相信他人的人,况且今日又贪杯喝的多了些,自然不会允许如此状态的自己落给别人添麻烦,便顺势又向巫晋靠靠,对那二人说:“苏某今日已经尽兴,就不打扰你们了,明早我还要出诊,今日就到此吧。” 苏青抱拳,随后便跟着不知为何显得很焦急的巫晋走下席台,期间还被烤台中央的桌腿绊了一脚,巫晋吓得冒了一层汗,好在身手敏捷,一把将差点扑倒在地的人捞了起来,看着没事才放到怀里护着。 随后便半搂半抱着将人往回带。 走出热闹之处,凉风便吹拂过来,苏青虚软的身体慢慢有了些力气,便将完全扒在巫晋身上的双臂收回来,摇了摇仿佛重逾千斤的头苦笑着道:“这酒可绝不是什么烧刀子,那酒我喝过,虽也一样的烈,却绝不如此酒,后劲冲天。”他倒也佩服起自己的意志力,脑中早已混沌一片却还能清晰的开口说话。 巫晋小心翼翼的搀扶着他,原本清醒的自己也被苏青一口口酒香熏醉了三分,口中说道:“你以前与我喝过酒么?”心思却早飞远。 苏青双眼湿漉漉的看着他,认真的想了想这个问题,摇了摇头:“好像没有。”其实是根本无法透过那片混沌找到答案。 巫晋垂下眼,他记起他、阿青,还有一男一女四人曾一同饮了几杯……那个男人的名字就在嘴边,可又说不出来。不过脑中却出现苏青与那女子泛舟的画面,又是一阵气恼暴躁,不由得想知道以前的自己在想什么,怎么什么人都可以近苏青的身! 苏青察觉到身旁之人有些不对劲,阴沉着脸皱紧眉头像是生气,可又没人惹他。想到巫晋近日来的小孩脾气,便也懒得理睬,双腿如踩在棉花上一般吃力的挪动着,突然感觉腰上一紧,脚下腾空,人便如箭一般被人带着飞射出去。 一路上巫晋没再说话,跟自己生着闷气,怀中的苏青倒是老实下来,神色淡然,微微扬起的唇角昭示这个人此时心情不错,见苏青心情好,巫晋心中更不是滋味,这是不是还在想刚才那个寡妇呢? 一个寡妇有何好想!又不是什么天人姿色。 直到进了院子,推门进屋,巫晋将人轻轻放在床上,才蹲在床边开口问:“阿青,你想过跟女人一起么?” 苏青侧过身撑起头,懒懒的掀开眼皮看了他一眼,一言不发的又闭上,只是那表情像是很不屑他刚才那个问题。巫晋一路上的郁闷心情被这微带着嗔怒的眼神治愈,便又蠢蠢欲动起来。 苏青听巫晋许久都没动静,不耐的说:“快快睡吧,明日还要做许多事。”接着便感觉一阵温热的湿意吹拂过耳边,苏青一惊,便睁开眼。 月色被巫晋挡住,黑暗中看不清对方的表情,却能听见近在咫尺的呼吸声,倒不似习武人惯常的轻浅绵长,反而有些粗沉急促,原本昏昏欲睡的苏青被那呼吸声感染的有些紧张,伸出手碰触着想要知道对方的确切位置,同时问道:“怎么了?” 巫晋拉住苏青的手放在自己下边肿胀难耐之处,靠的更近几乎将唇贴在对方耳垂上,轻呼出两个字:“阿青……” 苏青下意识便要收回手,对方却将他握的更紧,撒娇一般拿脸蹭着他道:“帮帮我,好不好……” “我管你!”苏青有些急促的说出此话,便挥起另一只手欲要扇人,被人提前洞察给抓住,按在头顶。他还要说些硬话,对方却不再给他机会,头压下来封住他即将破口大骂的唇。 他力不如人,又被死死的压在下边,上头那个人强迫般的亲吻显得急切而动情,使原本便酒后困乏虚软毫无招架之力的苏青不得不渐渐妥协。 一吻分开,两人皆是粗喘不止,苏青睁开眼望着翻身上床将他搂在怀中的巫晋,心思还有些跟不上,只以为像平日那样巫晋在逗他罢了。 借着微弱的银色月光,巫晋看清此时的苏青,唇被他吻的发红,眼中也浮出浓浓的水雾迷离的看着他,又想起今日烤台上,苏青醉意朦胧的媚态,他只觉得下边更是一紧,浑身燥热难耐。 原本没想做些什么,如今却觉得什么都不做就太亏了,可又怕第二日苏青醒来会要他命,况且怎么说对方还假扮了他那几个月的师傅…… 顾虑了一瞬,巫晋毅然翻身,按住苏青便又亲吻下去。 放开对方时,巫晋便想好了说辞,唇抵着唇对苏青道:“阿青……师傅……我这里好难受你就帮帮我,好不好?”祈求一般的语气。 说着又用下、身去磨蹭对方,“你也不忍心看我憋死吧,求求你。” 他言辞恳切话语暧昧,说话间还在剥着对方衣服,同时也不忘抚摸对方。 即使苏青十分清醒也能被他搅成一滩浑水,何况今日本就头脑发昏。很快他便感觉有另一个人的身体紧贴着他的,没有任何隔膜。那身体的热度灼的他瑟缩了一下,又被人更用力的抱紧。 “阿青阿青,我喜欢你,你就应了我吧,恩?”碰触到苏青的身体,巫晋兴奋的想要将什么理智全都抛开,最后还是黏答答的赖着苏青等对方松口答应。 苏青头昏脑胀的听着对方一声声唤他阿青,也不知怎么的就突然想起二人初次相遇时,那个英姿飒爽的巫晋,那个白日里站在他窗外看他喝药的巫晋,那个为博他开心送他宝驹陪他策马狂奔的巫晋,还有那个发誓说喜欢他的巫晋。 他原本认为自己内心再怎样懦弱,却始终是能够掩下真实、表现出强韧的一个人,如今被巫晋一声声轻唤,觉得自己仿佛被暖化成了一滩水,如何都强硬不起来了。 “阿青,我不会勉强你,但我真心想要你,想碰你。无论我是否失忆,我也清楚的知道失忆前我喜欢你,失忆后第一眼见你也是喜欢,我喜欢你喜欢的不得了。” 再去用唇碰触对方时,他已经因忍得痛苦又兴奋到极致而些微的打着颤。随后感觉唇上软软的一痒,苏青同样有些沙哑的声音便传进耳中:“别说那些混账话。” 巫晋正不知对方此话何意,隐隐的有些失望,接着便感觉苏青的手缓缓的挪到下边,握住他那个胀到发痛的地方。巫晋心中一阵狂喜,铺天盖地的欢喜立刻便将刚刚那点微不足道的失望掩盖。 苏青虽醉酒反应迟钝些,但自己做些什么还不至于不清楚,此时明显的感觉到巫晋的欢喜,心中竟也满是开心,心道他真是真的喜欢这个人,否则又怎会因为对方的开心便也如此开心。 巫晋被苏青的动作鼓舞着,也去抚慰苏青,嘴更不闲着轻轻啃咬对方身体。 强烈的快感汇聚在一处,苏青颤栗的额上沁出些汗来,感觉那个人另一只手绕到他身后,不老实的去了不该去的地方,咬着牙怒道:“我看你敢!”对方便乖乖收了手回去。 两人折腾完不久便听村里鸡鸣渐起,苏青早已乏力沉沉睡去,巫晋也心满意足的抱着苏青睡下了。搬来与苏青同住这三日来看得到吃不到的郁闷之气也消退下去。 苏青是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的,他揉着太阳穴披上中衣去开门,只见先前那个找巫晋帮忙救姐姐的孩子焦急的站在门口,见他开门便拽着他胳膊说:“大夫先生不好了,镇上王家小少爷带着人来抓我姐姐了,你快去救救我姐姐吧!” 苏青被这一拽,冷不防差点被门槛绊倒,身上有些纵欲过度之后的虚脱感,苏青将衣扣扣好,蹲下去与小孩平视说:“别着急,慢慢跟我说,你不说明白我也没办法帮你的。” 那小孩急的涕泪横流,见苏青温柔的对他笑,抽噎几下镇定下来便将一早的事给说了一遍。 原来那日那个家丁将小孩姐姐带回去后,被家里的少爷看到了,少爷垂涎美色想等天亮了从家丁手里将人讨去做个通房丫头,没成想第二天人就没了踪影。 这不,找了三日才找到这个女子是茂兰村的,便上门来兴师问罪了。 小孩还说,若苏青再不去,恐怕姐姐就要被人强行带走了,到时候就什么都来不及了。 苏青四下看了看,没有巫晋的影子,不知那人又忙活什么去了,皱了皱眉,便拽起搭在门口的青衫披在身上,跟着小孩走了。 一路上苏青都在心里暗骂巫晋,那人可怜兮兮的求他与他欢好,他才答应,没想到那人蹬鼻子上脸要个没完,到最后他是再没精力,任由对方拉着他的手撸动个不停。 骂了巫晋又骂自己,什么节骨眼上还想这些风花雪月,脸上也忍不住一阵燥热,见到了地方,忙正了正神色,跟着小孩进了一片混乱的院子里。 女子的哭叫声,男人的喊骂以及嚣张的笑声同时窜入他耳中,苏青不由闭了闭眼,渐渐不太适应如此混乱的场合。 “你们放开我姐姐!不然苏先生会教训你们的!”小孩尖锐的叫声一出,众人便将视线都放在了苏青身上,那个王家少爷也不例外。 他不屑的看过去,目光遇见苏青时定了下来,走到苏青跟前。 少年很瘦,却比苏青还高一些,眼神很嚣张像是全天下都不放在眼里一般。 苏青只淡淡的站在那,任由对方视线肆无忌惮的打量他,心中想的却是他若早早的成家生子,儿子都比这个大了,不知是谁生养的孩子如此没教养没规矩,他今日便要替他爹娘教训一番。 少年的目光落到苏青颈项时才停下来,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后那眼神便灼热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jj抽的没留言,我是写给我自己看的么!!tat 就这么几个人在看希望没有举报党,多亏了他们我只敢写到这个程度了知足吧,还锁的话……就真是没活路了!!tat 49 49、纹身 苏青见他盯着自己双眼一眨不眨,目光先是疑惑随后灼热暧昧起来,心里咯噔一声,便已大概猜到对方看到了什么。 不动声色的紧了紧领口,向院中看了一眼说:“你们这是做什么?强抢良家妇女?未免太过猖狂,目无王法了点。” 不想管的闲事也管了,管了就要一管到底。况且他苏青生平最见不得欺压良民,他一生戎马不就是为了能造福百姓,安居乐业,结果外患尚在,内忧便接踵而至。 他声音虽不大,却一身凛然正气,没人见过捣乱还有如此气场之人,惊奇之下倒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被抢女子回到丈夫怀中,从朦朦泪眼中看到是苏青,想起是那日救了自己之人,立刻求助的望着他,仿佛苏青便是他救命的稻草。她早已下定决心,若真被抢走不如一头撞死,如今绝处逢生有了一线希望自然不肯放弃。 苏青安抚的看了她一眼,看出她的决绝,更不能不管,又转回视线直视面前的嚣张少年。 少年放肆的盯着苏青,心中想的却是这一个穷乡僻壤之地居然能有如此人物,除却成熟淡雅的气质单论样貌便是他身边那些人拍马难及的,不禁冒出一个想法。 总是听别人说起男人的妙处,他却从未尝过,只因没哪个男人能让他看了会有食指大动的感觉,一直没有尝试便总是记挂在心里念着,而眼前这个人明显让他有了胃口。那脖颈上嫣红色的印记更是令他无法不想入非非。 苏青最恨别人拿那种色迷迷的眼神看自己,就连巫晋也不敢如此露骨的看他,眼前这人如此招摇,只令他感到恶心。于是耐心不再,伸手反拧起对方左臂将人按到在地,屈膝压在对方身上淡淡道:“带你的人走。” 制伏人的动作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甚至没人看清他是何时出手,待众人反应过来后便只能听见那少年哎呦哎呦的痛哼声。 一群人带着家伙将苏青围起来,边问他可否知道眼下那是谁,是不是不要命了,威胁他放手。 苏青手上用劲按下去,不理他人只问那少年:“我让你带人走,你若答应了我放开你,你不答应我就替你爹娘管教你。” 少年从小被人捧在手心里长大,何时遭过这种罪,嘴上不服软的出言威胁,随后发现胳膊上力道更重,似乎是快被拧下来一般,心里害怕,又求饶起来。 苏青见他松口说不再找麻烦,便放开少年,其实心中也知道年轻人哪是如此轻易便服软的。果然,那人灵活的跑开冲着围住他的十来人说:“给我打,打到他生活不能自理!把脸给我留下!” 苏青听闻只能无奈的低叹一声。 苏青武功尽失,但毕竟习武三十余年,这几月来又调养良好,不如当初那么虚弱,对付几个家丁自然不费吹灰之力。 王姓少年见苏青如此勇猛,对己方人全被制住虽不可置信却又无可奈何,撂下几句狠话便领着一群东倒西歪的下人离开了。 见对方那架势明显是还会再回来找麻烦,苏青暗暗觉得这平淡的日子要到头了。 他走到那女子面前,告诉对方此处不宜久留,劝她夫妇二人趁早离开,女子问他是否也要走时,他摇了摇头,说会多留几日。 在他走前,必然要将占星坛的秘密永久封存,否则他岂能安心。只是他的力量无法毁坏六角青石,还要另寻他法。 女子告诉他,那少年姓王名家宝,是王员外的独子,还认了一个当朝大官做干爹。此人受尽宠爱从没人敢惹,要苏青小心些。 苏青再度回到院子时,巫晋依旧没有踪影,他渐渐觉得有些火大,不知那人一早都在忙些什么,他已经出去管了一圈闲事,人竟还未回来。 坐在院子里等了一会,没将巫晋等到,倒见他刚救的女子匆匆赶来,递给他一张折起来的黄纸,说是在院子里找到的,问是否是苏青掉落的。 苏青接过来,惊了一下,却没过多表露出来,谢了一声便将纸揣入怀中。 直到女人离开,他环视一周见并无他人,才神色复杂的又将纸张掏出。 那是他拓印下来的占星坛上的图案,原本是想,等找到毁掉六角青石的办法后便带着这图纸走,现在却觉得这种做法不太保准,纸张轻小,一不留神就可能遗落丢失,一旦丢了这天下便再也没有人能找到兵书了。若是被别人捡了去,事关重大不止他自己,这整个村庄甚至镇上都可能被他连累遭到屠杀灭口。 思前想后,便只有一个方法可行了。 直至午时,巫晋才回来,衣衫刮破了数处,一头汗水却满脸灿烂的笑容,他偷偷靠近苏青从后边抱住对方,轻声问道:“你猜我给你带来什么?” 被对方紧密的抱住,那人稍高的体温和混有些微汗味的气息便传到他身上,前一晚的事瞬间如潮水般涌入脑海。苏青放下手中的活,强自镇定的说:“要说便说,别吊我胃口。”随即又悲哀的想,他现在已经完全无法推开巫晋,并且渐渐开始贪恋起对方的接触来。 并不在意苏青冷淡的态度,巫晋抬起一只手摊开来,见上边是一个普通的白色瓷瓶。他放开苏青走到对方面前得意的说:“我问了村长的方子,他说半月阴半月阳的象胆可以减轻疤痕痕迹。”他微垂着头,拉住苏青左手,将那瓶药膏递过去说:“你身上的鞭痕是我弄出来的,我总要做些什么补偿你。” 其实是因昨晚抚摸对方时,觉得碍手才会突发奇想的想要去除那些疤痕。 若阿青全身都光溜溜的,定然滑手好摸,令人爱不释手。 苏青却无所谓的将瓷瓶还给对方说:“我不用这些东西,况且这疤痕也没什么,你若觉得我身上疤痕害手,不要碰就是。” 原本就事论事,可这话说出来却总觉得有些赌气的意味在里边。苏青也懒得去想是在赌气什么,继续埋头自己的事。 巫晋一听被人识破,便一句句的说阿青怎样都是最好的他就喜欢阿青身上的鞭痕,一通话胡乱说下来,后又耷拉下脑袋博得同情。 苏青见对方刚才还兴致勃勃的送他药膏,如今却失落可怜。并且那一身狼狈,肯定是一早去为他采集特别的象胆才造成。心中一动,便抱着对方肩膀说了声谢谢,之后又转头去弄手头的东西。 巫晋被主动抱住,双眼顿时明亮几分,心中更是为对方首次主动投怀送抱而欢呼雀跃,围着苏青问他在做什么。 至于疤痕,只要对方是苏青,只要苏青不介意,他才不在乎对方身上有什么,恨不得那疤痕都爬上脸,免得别人觊觎他的阿青。 苏青弄好染料,便将东西递给巫晋,同时将画满繁复纹路的黄纸也递过去,说:“按照这个,要分毫不差的将图样纹在我身上。” 巫晋愣了愣,不解的问:“为什么?”将如此复杂的图案纹画在身,这要遭多大的罪,挨多少针? 苏青本也不想用此方法,但将图纸随身携带实在不便,遇到强敌更有可能被杀灭口。可将这图案记下来也着实困难,稍有记错也许就再也找不到兵谱下落,这才出此下策。 巫晋还问他这图案代表什么,他闭口不说,并不是不信任巫晋,只是本着不告诉他便是保护他的这种想法,决定瞒下此秘密,等巫晋彻底恢复记忆,他自然会毫无保留的全部告知。 巫晋是极不愿意做这种伤害苏青的事的,但对方态度坚决不容他拒绝,他更不可能让别人来做这件事,这才不清不愿的开始给趴在床上的苏青施针纹身。 苏青此时还有些感谢巫晋,若不是对方曾用那种酷刑对待他,他也不会觉得被扎几针是如此轻松之事。 巫晋正全神贯注,将全部注意都集中在针尖上,猛的听到院外传来熙攘的吵闹声,他本不欲理睬,没想到那群人进了他的院子,是冲他们来的。 将薄被盖在苏青身上,他便出去看是谁如此大胆。 苏青前夜休息不好,刚刚又忍了些痛,意识便混混沉沉的,只听见院中吵嚷,巫晋的声音跟另一个有些耳熟的声音交错传来。 很快院中便响起了打斗声,只是这打斗声来的急去的更急,苏青猜是巫晋胜了,正想睡个回笼觉,便听那个少年大喊大叫的要找人来抄他的家。 他皱起眉,听那人说的煞有介事,便也无法不理,出门去看。 少年指着站在门口的苏青说:“只要他跟我回去,我便跟爹求情,否则你们一院子人,不,一整个村子的人都要给你陪葬。” 口气倒是不小,不知他爹是谁,有如此大能耐。不等他问,巫晋便已冷冷开口说:“想抄我与阿青的家,那还要看看你能不能活着走出这里。” 周身满溢出来的煞气令不远处站着的苏青愕然,这,是刚刚还给他伏低做小的巫晋吗? 作者有话要说:tat再牛逼的悲伤也弹不出老子的肖邦,噗! 50 50、恢复记忆 王家宝完全不会看人脸色,火上浇油一般高傲的说:“你敢动我一下,我能让这方圆百里寸草难生!我要他是瞧得起他,别给脸不要脸。” 那一瞬间院内的气压急剧下降,是人都看出来站在院中的男人因他最后那句话怒不可遏,仿佛杀人也只在眨眼间,随时可能发生。 有个家丁撞着胆子拉了王家宝一下,被毫无知觉的那人一脚踢翻在地,抱着肚子起不来。 好啊,初生牛犊不怕虎啊。巫晋眯起眼,握紧右拳,向王家宝走去,他那步子,似缓实疾,两步便落在了对方面前。 那人这时才感到危机,瞪大了双眼警惕的后退了两步,口中问他要干什么。 巫晋阴测测的笑了笑,声音越发温和敦厚:“你胆子,倒是大。”说着手便已经覆在那人细颈上,渐渐收拢。 “住手,”在旁边默默观察了许久的苏青见少年脸色由红转紫,挣扎渐失,而巫晋却没收手的意思,只得开口阻止并快速走了过去,一只手绕在巫晋掐人的那条胳膊上,另一只手握拢成拳狠狠砸在巫晋胸口,“够了!你还嫌麻烦不够多么!” 巫晋先是诧异苏青竟会对他出手,脸色有些难看,之后听了苏青那句话,正要放缓神色,便听对方又道:“行了别装了,你若决心继续骗我也可以,麻烦你装的像一点。不然就来跟我道歉,说说你记忆恢复了却不告诉我,安的是什么心!” 失忆后的巫晋虽调皮,却天性纯良,是绝对不可能发出刚刚那种骇人气势的,况且那人确实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下杀手,那一瞬间对方的杀意是不会骗人的。而这种说杀便杀的事除了巫晋还有谁能干得出来?! 不理在旁边一脸复杂表情的巫晋,将已经瘫软的王家宝提到眼前,赏了对方左右面颊各一巴掌,只见那人猛的吸入一口气,青黑的脸色这才渐渐好转起来。 他将王家宝推给后边那些家丁叫人快滚,那些人见少年没事,忙不迭的带着人夹着尾巴跑了。 苏青回过身便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那人双手禁锢着他,生怕他逃走一般,声音温润中透着一丝难查的紧张,巫晋解释道:“今早去西山采象胆时,脚下不稳滚了几滚,醒来便什么都记得了。我不是有意瞒你,但昨晚我们关系才亲密些,我怕说出来你又羞怯起来,再躲着我不敢面对。” 苏青闻言猛喘了几口气,推开巫晋高声道:“我羞怯?我敢作敢当有何羞怯之说!这分明是你想借机戏耍我的手段。” 巫晋指天发誓,一脸冤屈:“我不敢!” 苏青忍了半晌,终于转头斜看着地面笑了一声。 发觉自己才是被耍那个,巫晋不仅没生气,反而摇头苦笑,满是宠溺的说:“阿青啊,我实在太过紧张你,你耍我也罢了,不生气就好。” 若这话出自失忆的巫晋之口,苏青听便听了并不会有过多感觉只当对方嘴甜哄他开心,可由货真价实的巫晋说出来,他便觉得极为别扭,却又从心里觉得一丝甜。 最初察觉到巫晋竟骗他,他确实有气,但也砸了对方一拳又看他着急的样子,便也消了气。 况且巫晋恢复记忆对二人目前处境百益无害,他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会是非不分的去生气。 两人对视,眼神纠缠着站了许久,巫晋才伸出手轻抚着苏青脸颊,又揽在对方项上,温柔的看着对方说:“阿青,你为我做的一切,我都记在心里,我巫晋,绝不负你。” 苏青不大自然的别过头说了句:“别再一忘了之便好。”若对方再来一次失忆,他定甩袖子走人。 “绝对不会。”巫晋说着便凑上前,逮着苏青的唇便吮吻起来,习惯的以为苏青会躲闪,加大了扣在对方腰间双手的力度,没想那人却任他将舌探入,攻城略池,甚至试探的回应起他。 虽然只是一个很小的动作,却令巫晋感觉自己瞬间被点燃了,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急切的卷过对方玩火的舌尖,欣喜的品尝起来。 直到一阵凉风吹过,苏青才找回意识,推了推巫晋,低头看着那人腰带,平复有些紊乱的呼吸轻声说:“别得寸进尺。” 那人垂下的眼睫忽扇着,像一根轻柔的羽毛拂过心尖,让他心痒难耐。巫晋突然很庆幸这段失忆的日子,居然歪打正着的用死缠烂打的方法让苏青轻易接受了他。不然他也不会在想起一切之后还要佯装失忆,想要有意的继续增进二人感情。不过看现在情况他也无须刻意讨好卖乖,便能得偿所愿。 将额抵在对方额头上,巫晋开怀的笑了起来。 对方胸腔的震动随着紧贴的身体传过来,苏青也被感染一般,浅浅的笑了。 苏青想起还有许多事要与巫晋谈,便拉着对方进了屋。 看着被苏青牵住的手,巫晋又偷笑出来,手指还不老实的在对方掌心轻轻摩挲几下,换来那人一记警告的眼神。 谈正事时,巫晋便恢复了往日的严肃谨慎,再也不复前段日子的调皮活跃。 那些日子发生的事他并没忘记,略一思索,便知道对方要谈何事。苏青能够找到占星坛着实出乎他意料,但这样一来也确实省下了不少功夫。如今二人需要思考的便是如何拆了那占星坛,然后藏好拓印地图。 苏青依旧坚持将图案纹在自己后背,如此一来既能完好的保存,又不怕会被发现。 没了顾虑,巫晋自然是绝不同意苏青再去遭罪,虽说苏青的方法可行又安全,但他宁可将那东西纹在自己身上。 “纹你身上?那你要如何查探地图?纹在我身上岂不是更方便?”苏青说出此话原本没有其他意思,可听在有心人耳中便有了些情、色意味。想看图时,便能见到苏青光着身子的样子,巫晋只是想想便觉得有些受不住了。 苏青见巫晋脸色有异,眼睛也亮闪闪的,察觉到自己话中歧义,不禁红了耳根骂他心术不正心思龌龊。 最后还是巫晋忍痛妥协,并再三保证一定保护好苏青,此事之后,绝不会再让苏青有一丝损伤。 苏青有些无奈,不知不觉中巫晋便将他当成了易碎物品保护了起来,而他也因这段日子的相处习惯性的纵容对方言行,不再针锋相对。 两人很快便商量好了今后的计划,并决定七日后离开茂兰村,那时纹身应该已经纹好。 茂兰村被王家宝数次造访扰的鸡飞狗跳不得安宁人人自危,而巫晋则刚好利用村民无要事不外出的机会趁着沿途无人,每日去破坏六角青石,晚上回来就为苏青纹身。 苏青完全想不到差点命丧于此的王家宝居然还敢出现在他面前,只 恋耽美 分卷阅读16 苏青 作者:绫部若樱 过一改往日的嚣张气焰,反而刻意讨好的围着他。 尽管他对此人初时印象颇为不好,但眼前那双看起来极为无辜的眸子却总与记忆中另一人那双重合,令他无法狠心将人驱走,便也由得他跟。这个人似乎是抓住了巫晋外出规律,总是趁其不在时找过来,这种小事苏青也懒得告诉巫晋,以至于巫晋过了多日才知道此事,那时那个人面无表情的看着苏青,叫自负胆量过人的苏青心理也没底的直打颤。 这日巫晋又早早出去,王家宝到来后便小尾巴一样跟在苏青身后,在一直得不到注意后,少年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那一日,你脖子上的痕迹是那个男人弄出来的?” 大方的承认与男人有亲密关系对苏青来说依然很是困难,他闭口不语继续耍剑,却换来王家宝一阵暴躁。 “你可以与他亲亲热热为何与我不行?我要貌有貌要势有势要才有才,床上功夫未必比那阴险男人差!” 苏青听完只差没栽个跟头,剑锋一转便向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刺去,并一招一句的说道:“一要你记住,你年纪尚幼足可做我孩儿,论辈分你应当叫我一声叔父;二教训你小小年纪,只知仗势欺人狐假虎威,胸无大志;三替你爹娘管教你,不趁青春年少闯出一番天地却满脑子淫、秽不堪!” 王家宝只有狼狈鼠窜的份,等苏青收剑离去时才发现一身衣服早已破烂不堪,仔细看去身前破碎的地方似乎是几个字――吾乃混账。 苏青进了屋才忍不住笑起来,他早就想对巫晋用这招,可惜从前他武功巅峰时做不到,如今废人一个更是天方夜谭,不如杀杀这小鬼锐气,看他还敢口无遮拦。 但那小鬼看人倒是蛮准,居然说巫晋阴险,这可是那人隐藏最深的本性啊。 巫晋回来时,天色已渐渐暗下来。那占星坛乃远古流传下来的宝物,自然不是等闲之力可以毁的。也亏得巫晋内力深厚又一身巨力,才能勉强砍动那方石头。 巫晋休息一会,便开始持针纹身,图案已经绘去大半,其后的图形便汇聚在腰下寸许处。没想到会纹到那种地方,苏青有些尴尬的解开裤绳,将裤腰处向下挪了挪。 起先还能感觉到一阵阵刺痛,却不知从何时起,刺痛变为温柔的轻抚,那人指尖流连在他椎骨处,令苏青瞬间便涨红了脸。 “十六,两日后我们便要启程,正事要紧,切勿因私耽搁。”他虽说得义正言辞,但尾音却因被轻轻的按压住而颤颤巍巍的扬起调子来。 安静了一瞬,他便听那人翻身上床的声音,苏青后悔不迭,当日他怎么鬼迷了心窍引狼入室,千不该万不该让巫晋上了他的床,如今赶又赶不走。 那人将他整个揽过,不由分说便堵上苏青急欲拒绝的话语,并在对方喘息不迭的时候忍耐着稍微离开一些,开口说道:“那晚并非真正的我,今夜我看你还要怎么糊弄过去。”声音透着欲、望的沙哑,眼中深潭一般幽黑,苏青冷不防跌进去便再难自拔。 作者有话要说:说点什么不…… 51 51、抢人 苏青以为凭他平日积威可以威慑巫晋让对方不至于乱来,不成想对付那个失忆的笨蛋十六可以,而对手是真正的巫晋却让他束手无策,那个人精一样的人物岂是他几句话几个眼神便能喝退的?以至于二人裸身相对时,他有些无措。 巫晋见苏青一副慌乱的表情,不禁低头沉声笑了:“战场上面对三倍强兵眼都不眨的苏大将军,居然会害怕与我亲热么。” “战场上没人敢对我如此……放肆!”苏青咬着牙根道。 那人可真是将力大的优势发挥的淋漓尽致,一只手牢牢钳他双腕,令他无法动弹。更可气的是对方另一只手手指已经肆无忌惮的挤入他身体,还蜷指揉压起来。 苏青头上沁出一层汗,试着放松自己,却又不甘的瞪着巫晋。 “不用不甘心阿青,我主动我自然多得到些,哪日你若主动要求,我任你索取。”巫晋说着放开苏青双手,在对方回神挣扎前,将那人双腿架在肩上便猛地沉□重重顶了进去。 苏青只来得及仰头恨恨说了句‘你做梦’,便被紧随而至狂风骤雨一般的掠夺顶撞的毫无招架之力。 巫晋也忍了一头汗,听见对方所说那三个字,哼哼笑了两声,“既然你不喜欢主动,那我就不客气了。” 苏青做梦也没想到他傲了半辈子,最后竟然会被一个小他十岁的小鬼在床上给制伏了,任他后来如何求饶那人也不放开他,不依不饶的纠缠了他整整一晚。 半昏半醒中,看着头顶晃动不止的房梁,和着不绝于耳的床板吱嘎声,苏青开始怀念起那个被他一个眼神便能逼退的十六徒弟。 “阿青……说你喜欢巫晋。”那个人在他上边,不知是否错觉,苏青觉得那双望着他的眼越来越明亮,声音也越加深沉摄人。 “我喜欢你……”苏青才说完,便感觉那个人跟又吃了顿饱饭一样疯狂的顶弄起来,他急急的开口补充道:“若早知道是这么个结果,我一定不会喜欢你……来残害自己,嗯……” 巫晋依旧很开心,吻着苏青嘴角安慰道:“后悔也来不及了,我会让你觉得喜欢我是件幸事。” 五指绕上苏青下、身再度高高立起的胀物,看着对方满意的闭上眼,突然感觉到一直空寂的心,被喜欢苏青这种感情填满。 苏青第二日午后才醒来,巫晋正靠在他旁边拿着那张图纸在看,见他醒来立刻出去,回来时手中端了碗粥说:“阿青,昨晚辛苦你了。” 不说还好,青天白日的从巫晋嘴里如同打招呼一般的说出来,苏青只觉得眼前一晃,整个人便热了起来,他抢过对方手中的碗,喝了一口,发觉还是温热的。 待那股燥热感退去后,他抬头问巫晋:“那图,看出什么眉目来?” “身上有哪里不舒服么?”巫晋不答反问,依旧执着于自己的话题,见对方皱了皱眉,知道苏青对于那种事很是敏感,脸上便露出些调皮的表情,他故意要逗对方说话。 “天还这么亮,说这种话你不害臊么!”苏青两口将粥喝完,起身要将碗放到桌上,脚才沾地,腰上一软便要倒下去,幸好旁边那人动作快,一把将他托住,取过他手中粥碗放在旁边,将他带到身前。 “我自然不害臊,跟心爱的人行房事,并不丢人啊。”巫晋放开推拒他的苏青,跟在那人身后,摸了摸下巴淡淡笑着又道:“我反而觉得身心从未如此舒坦过。” 苏青一听对方竟随意的就说出如此不要脸的言论,感觉自己快要被气炸了。 “我只觉得……”他正要说些气话,但见巫晋一脸幸福满足,心也跟着莫名的柔软起来,不由得抱怨道:“腰酸腿软从未如此倒霉过。” 可不是,他在战场上无往不利很少受伤,便是受了伤也是伤筋动骨,伤得痛快,痛的也爽,从未有这种软绵绵全身无力的感觉,令他有些郁闷。 巫晋见他如此说,便知道对方并未对他昨晚过分的举动生气,暗暗放下心中的担忧,露出得逞的笑容。 巫晋陪着苏青去院前山上的树林里抻了抻筋骨,二人坐在一棵老树旁,就着落日前微凉的山风,说了些日后的打算。 巫晋想起那副地图,说:“阿青,当日你是如何发现占星坛的?” 苏青便将那日前前后后的事都说了,巫晋听了若有所思,总觉得功力尽失的苏青能轻易便在占星坛上留下痕迹这件事,有些玄机,况且还隔着半尺厚的土层。 即使是他,想要在那块诡怪的青石上留下剑痕都要全力劈砍,还要分数日才能完成。可又暂时想不清到底哪有玄机,只得将功劳归功于天子剑法特别,专克此石。 天色渐渐暗下来,巫晋担心苏青受凉,便催促他回去。昨晚耽误了纹身的进度,还要再在茂兰县多呆一日才能离开,算来算去,最快也要后日了。 想到离开,苏青却不知为何突然一阵心惊胆跳,仿佛要发生什么不可预料之事。他问巫晋附近是否有人,巫晋仔细查探并没他人在场。 即使如此,苏青依旧心慌。这种无来由的感觉让他烦躁。 巫晋也察觉到苏青的不对劲,只当对方担心上路后会被人发现行踪,温言劝说几句,强拉着人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巫晋一直紧握着苏青,两人安静的不发一语,却都觉得因为对方的存在,这入夜前清冷的空气也变得温暖怡人起来。 “这仗打完,阿青,跟我回去吧,恩?”巫晋微微侧过头,看着苏青,见那人抬头看着暗下来的天色,却不看他,“我不会娶妻,不要子嗣,只要你。若皇兄不准,我就带着你再回到这里,我们一起生活,”他见苏青看过来,笑了笑说:“你救人性命,我教人习武。” 苏青说:“你舍得放弃身份地位?”以他对巫晋的了解,那个人是绝对的权利至上,喜欢所有人众星拱月一般拥着他,让他过如此清贫无人服侍的生活,几个月新鲜也许可以。一辈子?无人会相信。 巫晋将二人握在一起的手放在唇边,轻啄了一下说:“我只要自己活得自在就好,从前认为一呼百应前呼后拥自在,现在认为你在身边就自在。” 苏青被对方诚挚深情的目光望得脸发热更被那些话语打动。他问自己若没有巫晋,还能否如此心满意足又恬淡的生活下去,没想到只是想想便觉得心里窒闷,只能认命的叹了口气说:“待天下大定,你依旧认定我……” 巫晋等待对方后话,却见苏青转头不再言语,虽也有些失望,还是打起精神拍了拍对方肩膀,拉着人回了院子。 他知道苏青还不能将自己完全交给他,因为他做的还不够多,不够好。 关上院门时,他说:“阿青啊,早晚有一日你离了我就活不了,我会等到那个时候的。” 苏青正因不能给巫晋一个明确的答复而些微不安,听见对方如此调侃他,当即一拳砸过去,心里却轻松许多。 “阿青,”晚饭时,巫晋举箸提问,“你为何偏偏装作是我师傅呢?” 苏青夹了一筷子菜,放入碗中说:“那说什么,父子么?” 巫晋一口饭噎在嗓子眼,就着苏青递过来的汤喝了一口,拄着头看着苏青无奈道:“你就不怕我喜欢上别人么,你没见村里那些姑娘们都很得意我么?” 苏青嘴角抽了抽,冷声道:“你以为除了你就没人得意我么?”说着就要撤掉碗筷,手却被人按住,他不解的抬头,那人一把将他拉过去,让他坐在他身上。 “你不说我倒忘了,那个寡妇怎么回事?”巫晋双手紧扣在他腰上,声音浑厚中带着一丝明晃晃的醋意。 苏青很不习惯这种过于亲密的姿势,左右动了动想要起身,却听身后那人闷闷的恩了一声,清楚的感觉到那人身体的反应,苏青脸上一阵青一阵红,不知是该骂巫晋精虫上脑还是骂自己明知男人经不起撩拨还蠢的坐到巫晋腿上。 “你说啊。”对方催促他道。见他不知该如何说,那人还拿下、身磨蹭他,苏青倏的起身,满面怒容正要训斥巫晋,那人却拦腰将他反身按在床上,剥他衣服。 苏青一惊,想起昨晚难熬的一夜,顿时觉得腰生疼,怒骂道:“混蛋,你若还做那种事我断了你的后!” 然而身上衣服被剥落后,那人却没压上来,身后传来一下刺痛和那个人掩不住的笑声。 “阿青,你满脑子都想些什么呢?” 原来是继续为他纹身,苏青松了一口气,继而想到昨夜便是这么个开始,他又如何能放心。 巫晋像是看透了他的想法,安抚的的揉了揉他头发说:“放心吧,我有分寸。” 苏青哪里还会相信他所谓的‘分寸’,一直胆战心惊的。 巫晋说到做到,果然一夜相安无事,只是清晨苏青睁眼时,不知平日睡觉极为老实的自己是如何靠到巫晋怀中的。 王家宝又趁着巫晋不在过来找苏青,这次换了身衣服,红袍绣花宽袖皂缘甚是喜庆。 苏青正纳闷这孩子穿了一身喜服过来何事,便见那人身后跟过来一顶八人抬的肩舆,而自己身后不知在哪窜出数名彪形大汉,那些人趁他不查便扬撒出什么粉末。 苏青对那东西也有初步了解,吸进去一些才暗道糟糕,那是迷药! 作者有话要说:围脖里有个人每天吐槽12集宫,看得我这个欢乐xd 52 52、抢婚 这劣质迷药与弓今良用在他身上的没法比,不仅令人头痛,起身都成问题,身体更是晃得厉害。 待苏青彻底清醒过来,才发现那种摇晃的感觉并非是错觉,而是因为他被人捆绑着置在一顶行进轿子中的缘故。 想起被下药前出现的那顶红色花轿以及王家宝一身喜服的样子,外加那人这些日子来对他频频示好的行为,苏青立刻觉得头上青筋快要蹦出,狠狠的将身体撞在轿子一侧,咬牙道:“王、家、宝!” 此时轿子突然不若之前那样颠簸,反而平稳起来,同时不知哪里响起了敲锣打鼓迎亲的曲子,外边也渐渐传来人潮的吵嚷声。 苏青在轿中想尽脱身之法,奈何那绳索捆得紧,他挣脱不得,轿子又做的牢靠他撞不开,便只能无奈的等待时机。 听声音他应该是出了茂兰村到了山下的镇上,又过了一会,那锣鼓声停了下来,轿门终于被人从外侧打开。 只见王家宝探进来个脑袋,先是一脸喜色的盯着他看了会,之后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说:“一切从简,那什么,我们直接洞房吧。” 巫晋收剑,抹了抹额上的汗水,满意的笑了。经过数日努力,他终于将六角青石劈砍的面目全非,看不出原来半分痕迹。只要今晚将纹身最后一部分刺好,明日便可启程离开。 这几日他砍石头砍得辛苦,却也乐在其中。 指使他堂堂一个王爷心甘情愿做这种苦力,普天之下也只有苏青能够做到了。 巫晋拎着剑向回走,途中远远见到几个村民边上山边说着话。 他原本没留意,但听见那些人说什么‘王家少爷’‘娶亲’‘可怜’之类的话语,心中便生出些许怪异感,但也没放在心上。 回到家里四处不见苏青,巫晋隐约觉得不妙。 仔细查探一番发现院中地上残留些白色粉末,他沾起些略一分辨便认出这是迷药,暗道不好,苏青一定是着了谁的道了! 他又在附近找了多次,依旧没有苏青踪影,心中渐渐升起不安和难以察觉的惶恐。 他内心焦灼着感觉整个人像是架在火堆上烧烤煎熬一般,心也如被人揪起似地没有着落的疼,连着手都微微发起抖来,他一生从未如此着急过,从前若是想找个人,还可以派出大批的侍从,天涯海角掘地三尺也易如反掌,而现在却只有他孤身一人,又丢了最重要之人,这天下之大便如大海捞针一般他一时间有些失措。 他决不能容许苏青再发生任何意外。若是苏青还是原来的苏青,他不会如此着急,但现在会些武功力气大些的人便能制住苏青,他又怎能不担心! 他捡起苏青平日使用的那柄木剑,抚摸着上边的纹路,淡淡的凉意从手心抵达心脏,他稍稍静了静,使自己镇定下来不至于太过慌张以至于错过一些能够挽回这一切的细节。 很快他便发现院门口处有许多新留下的脚印,并非是他与苏青的,他循着脚印走了几步,便见有几个印子突然加深。下山时那些村民的话便突然窜入他脑中,巫晋心弦一颤,想起王家宝望着苏青时那股炽热的眼神,不好的预感便浮上心头,他提剑风一般掠出,去了镇上。 当他循着记忆来到王家时,看到那院门上刺眼的喜字,屠城的心都有了,突然明白为何西域攻城后还偏要屠城,那必然真是恨到心坎里了。 他现在只能祈祷苏青没事,若王家那小子敢动苏青半下,他保证这王家一个活口都不会留下。 气势汹汹的拖着剑,一路杀气的问着见到的下人,终于来到了新房,身后跟了一群想要阻拦却迫于他气势完全不敢近身的护院。 他一脚踢开贴有双喜字的房门,越过屏风,脸上杀意还未退去,却愣了愣。 “阿青……?”巫晋听见自己的声音如是问道。 此时苏青正靠在床头,衣衫不整发丝微乱,听见有人进来声音又那么熟悉,错愕的抬起了头。 巫晋握剑的手一紧,眼一瞥看到墙角蜷缩个人,手劲便又松了松,猜到这不知死活的东西并未得手,巫晋也没有饶了此人的打算,举剑便要下杀手。 苏青却道:“住手住手,”他起身走到墙角,挡走巫晋的剑,抬脚踢了踢那个昏过去的人,转身说:“我们明日便离开此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况且他也并非大奸大恶之人,我已经教训过他了,留他一命吧。” 他即使被人五花大绑,又怎会不是一个孩子的对手,轻轻松松便撂倒此人,却没敢离开,顾及着这王家的家丁护院众多,他若露面定会惹来更多麻烦,遂想等天黑行动,没想巫晋却杀了过来。 看到巫晋那一瞬,他清晰的感觉到自己松了口气又满怀欣喜。不知何时开始他已经如此依恋对方。在枯等的时候,尽管告诉自己不该依靠别人,却还是忍不住想巫晋若发现他不在会不会找来,会是什么样的表现,会不会着急。 乍一见到巫晋,对方那尚来不及遮掩的焦急与关心全部落入他眼中,他便知道巫晋确实是极其着紧他的。 听苏青这么一说,巫晋缓和了表情,却还是板着脸走过去,扯下苏青那身碍眼的喜服,解开自己外衣便给苏青披了上,揽着对方向外走时特意靠后了一些,经过王家宝时巫晋眼神陡变,手腕一抖一翻,一剑便向王家宝心脏刺去,只是剑尖还没刺入,持剑的手便被人牢牢握住。 苏青无奈:“跟个孩子计较什么。”还趁他不注意时下手,巫晋何时竟会在人背后放暗箭了…… 巫晋气恼:“他只比我小数百日而已,你不计较我计较。”说着还要将剑刺过去。 苏青没办法,便从后边抱住巫晋,感觉到那人因他意外亲近而身体僵住,低低叹了一口气:“走吧,我不太舒服。”说着身体便软软的靠向对方。 巫晋二话不说抱起苏青便从正门大摇大摆的走了,留下一院子的混乱。 而巫晋永远不会知道,苏青之所以会放过王家宝,只因此人性格与巫晋孩子心性时有些相似而已。 进入山林时,苏青便要求巫晋放下他,自己试着慢慢走起路来,虽然头依旧嗡嗡的痛着,身体却已经可以负荷走路所需的力气了。 巫晋一反常态,一路无言,嘴唇紧抿着,眉峰也隐隐皱起,像是极力忍耐着什么。 苏青见到这样阴沉的巫晋也觉得没来由的忐忑,见惯了平日开朗爽快的巫晋,此时此人猛的深沉起来,他反倒不大适应,以为对方在想明日离开之事,便也没太在意。 直到二人回到那处院落,苏青正要去起火做饭,手腕便被人握住,那人不由分说拉着他进了卧房将他甩上了床。 起初的震惊过后,苏青便挣扎着起身,同时又羞又恼骂道:“巫晋,你发什么疯!” 那人却不言不语,直接便脱他衣衫,更对他的抗拒无动于衷,像是铁了心的要在这种情况下做那档子事。 苏青感觉对方的莫名其妙,自然也不会任由对方胡来,伸手便要赏对方耳光,手腕被人抓住,苏青正气的要骂人时,那人终于开口了。 巫晋淡淡的仿佛刚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坐起身,在苏青惊诧的目光下又为其穿上衣服说:“我试了试你,我用三成不到的功夫力气便可完全制住你。”他说完抬头,深深的凝望着苏青,又道:“我不要了,我将功力还给你,我不能再忍受你这么柔弱!” 苏青心神被他这句话震撼住,心中五味杂陈。 巫晋继续说道:“我是王爷,没人敢动我分毫,我只希望你能在我看不见时依旧安然无恙。” 苏青愣怔,随即明白巫晋到底在担忧什么,哭笑不得道:“这种事绝不会再次发生的,你以为还有哪个男人喜欢我。” 他本是玩笑一句,不想巫晋却一本正经的反问他:“你以为呢?”这男人招惹的人还少么? 巫晋撩起他耳边垂落的发,将两人距离拉的极近又说:“明明也不是很出色的眉眼,他们到底是怎么看出来你的好的?” 察觉到巫晋在说什么,苏青脸上立刻浮起一片赧色,推开对方吸了口气道:“一定是跟你一样瞎了眼!” 巫晋这时才像是终于恢复了常态,嘴角也难得的勾了起来。 巫晋还在说要还给苏青武功之事,苏青听了一个头两个大,这武功是不到万不得已传不得的,而且也极容易走火入魔,一个不好两个人谁也活不成。他当时也是孤注一掷抱着九死一生的侥幸心理才去尝试的。 如今巫晋再说,他自然如何都不会答应,而且,他同样也不希望巫晋会遇到危险。 任凭对方冷着脸威逼利诱,他也没再松口,甚至威胁若再谈此事,出了山便与对方分道扬镳。 巫晋无奈妥协,突然想起什么,便问:“那日那剑痕你是如何刻在占星坛上的?那青石即便是我,想在上边刻痕也极不容易,何况是刻出如此圆滑的图形?”要苏青再将那日的事从头到尾一件不落的细说。 苏青干着嗓子说完,巫晋思索许久,眼睛一亮,将那柄笨重的青铜剑拿出来给苏青,自己手中也握着剑,要与苏青比试剑法,让苏青出招时只用出天子剑。 苏青知道巫晋但凡真心想做什么,谁也无法阻止,便硬着头皮与对方比试起来。 一刻钟后,“再来!”巫晋激动的挥舞着长剑。 半个时辰后,“阿青,再来!”此时巫晋已是汗流满面,只是仿佛遇到了什么喜事,精神竟越来越好。 又过了半个时辰,巫晋举起剑,横挡在头顶,单膝跪地的挡住了苏青挥砍下来的青铜剑。 接着巫晋便撇下剑,站起身抢下苏青手中的剑也扔在地上,在那人还摸不着头脑时将人按抵在墙边疯吻起来。 唇舌激烈的纠缠着,两人均激动的有些失控。 过了许久,直到二人汗湿的身体被风吹打的有些凉,才放开彼此。 巫晋此时的兴奋早已无法言表,他知道了,苏青还是苏青,只要拿起剑,便永远是那个天子剑苏青! 而经过这一试探,苏青自然也知道那天子剑的玄妙之处正在这废立之中。 正当巫晋双手又摸上苏青身体,情不自禁的想要做些什么时,二人听见不远处有动静,两人放轻步子走过去,便看到王家宝鬼鬼祟祟的趴在二人卧房门口向里边看。 巫晋一见是此人,脸色阴沉下去,快走几步抓着轻飘飘的少年便朝院外扔。 自从第一次巫晋因苏青阻止没下杀手,王家宝便吃定此人不敢拿他怎么样,况且刚才昏迷时对方也并未杀他,所以此时也只是慌乱一瞬便手脚并用的向苏青方向‘游’,口中还哎哎的叫唤着。 苏青无奈的叹了口气,走过去将王家宝解救下来,却不过是换了种方法撵人,将人往院外推。 王家宝回身便抱住苏青大叫:“媳妇我找你有要紧事你别赶我走。”他手长脚长,还真的紧紧扒住了。 巫晋黑着脸哼了一声:“你今日绝对无法活着走出这个院子。”巫晋走近他,一掌就要拍上他天灵盖。 王家宝一急之下大声喊道:“镇上今早去了一批人,拿了你们俩的画像说是通缉犯。”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天看文暴躁,有时候就会特意想要泼狗血……这就是传说中的报复社会吧=。= 他喵的明天又要去学习,一个月,同事见到我都说:哎,这不学习专业户么orz。我这悲剧的宿命…… 53 53、苏青之死 王家宝话音才落,村中便传来阵阵犬吠和嘈杂的人声,那声音来的突然,二人立刻意识到不妙,来不及收拾行李便决定立即离开。 但来人又怎会轻易让他二人逃脱,既已弄出这么大动静便是根本不信他二人有逃跑的能耐。 两人一见围在四周数百人的阵仗,便知今日是插翅难飞了,王家宝也知道大事不妙,忙躲在苏青身后探头探脑的看着。 前方人群散开一些,从后方走出一人,身形挺拔,穿着黄紫纹样的短衫长裤,额上带着镶满珍珠宝石的头冠,一看便知并非中原人,此人自然是亲自带兵过来的弓今良。他抬头看了看天,开口道:“你们竟真的在这,还都活着。”语气却并不是太惊讶。 几百人还不足为惧,巫晋除了怕伤到苏青外,并无过多顾虑,此时虽身处弱势一方,气势上却是一截不输的,他不屑的哼了一声道:“这都要多亏了你的‘照顾’。” 原本并未将二人当回事的弓今良听见巫晋的说话声,显得十分意外,定睛看去,见那人下盘沉稳一句话说的中气十足,根本不似他以为的失去了武功。 反观苏青,步法虚浮空悬,倒似一点内力都无。他皱了皱眉,见苏青手里提着剑,结合他已知有关兵书的传说,便猜测他二人已经得到了地图。 意识到这一点,弓今良才有些懊恼,看来今日他低估了这二人,想要活捉住对方不得不经历一场苦战了。他自然没猜到当日万般侥幸留住武功的苏青竟会为了巫晋而渡功力给对方。 他原以为巫晋武功尽失,他只要抓苏青便可,另一人可不顾生死。如今倒不行了,这两个人都成了棘手的人物。 想通这点,他便也没再多浪费时间,更不奢望那二人能束手就擒,直接下令活捉苏青,至于巫晋,死活不论。 打斗过程中,巫晋始终拉着苏青,不肯与他分开对敌。王家宝则死命抓他二人不放,后被巫晋一脚踹到屋角,昏了过去。 一开始二人气势如虹,配合无间,一时间没人能够近其身,势不可挡,但一个时辰过后,苏青体力不济,二人配合出现空隙,便被人趁机而入,将两人分了开来。 “把你们得到的东西交出来,也许我会好心放了你们。”弓今良被保护的很好,站在人群后边说。 “我们得到的东西?你在说什么混话?”巫晋学着苏青的口气明知故问道,同时一手放倒身旁两人,渐渐向苏青移去。 见巫晋越战越勇,弓今良像是终于失去了耐心,声音沉沉的毫无感情的说:“苏青,我要你杀了巫晋。”说完此话,他脸色瞬间苍白起来,嘴唇也毫无血色,踉跄了一步。 原本正向后退守的苏青听见此言,全身僵住,只见他面色痛苦犹豫挣扎不绝,身体痉挛过后,又猛地灵活起来,却不是向着穿着奇异装束的西域人,而是一剑手势又向巫晋横刺过去。 他眼中露出恐惧,大喊道:“巫晋,你快离开!”若不是顾及着他,巫晋恐怕早就可以冲出包围离开。他以为弓今良操纵人身体时必须要与被操控人双眼相对,他特意避开与对方视线接触,却没想到他只隔空说一句话便能令人无法不从。 身体完全有了自己的意识,甚至比他自己控制时更为灵敏,一个个杀招便向巫晋招呼过去,那人应付西域人的同时还要防他又不能伤他,没挡几□上便开了数道血口,看得他一阵揪心。 “巫晋,我惜你是个人才,将我要的东西给我,我今 恋耽美 分卷阅读17 苏青 作者:绫部若樱 就饶你一死,不然就别怪我了。”巫晋功夫实在厉害,他本想由侍卫制伏,但照刚才那情况,那些侍卫不仅无法拿下他,恐怕他与苏青联手之下自己自身都难保,只能借由苏青牵制他。 苏青双眼血红,眼看着一剑向巫晋胸口刺过去,喉间一甜,一口腥咸的血便涌了出来,那一剑便偏了一分,险险躲过要害。苏青凌厉的气势稍稍弱下来,又大声道:“巫晋,不想我死在这你就给我立刻离开!!” “我绝对不会留下你一人。”巫晋一手捂着被刺开的血洞,便要拉着苏青一起走,那人却不受控制的继续向他挥砍过去。 随着苏青强制自损经脉避开巫晋要害,弓今良嘴角也沁出血丝来,脸色更是灰败的仿佛死人一般,可见使用此法对他伤害亦是巨大。 弓今良见不能再拖,目光一定,便又说道:“苏青,我要你杀了巫晋。”他说的缓慢而坚定,说完人便退了几步,被身后侍卫扶住,慢慢坐了下去,双眼也半睁半闭,似是丧失了全部生气。 苏青听了那句话只觉脑中轰一声,理智便被扑天而来的杀意掩盖,只想着要取眼前人性命,再顾不上其他。 巫晋见苏青双眼已经彻底染上血色,他不仅不能近身,还被一剑划在颈上,若不是他拼着断臂的危险翻身躲开,只怕此时已是身首异处。 冷汗瞬间便从额上滴下。任他如何呼喊,苏青也再未给他一丝回应,完全变成了杀人木偶――只知杀他的人偶。 巫晋心里一痛,呼吸已经滞住,握剑的手太过用力慢慢滴出血来,他环视一周,最后将目光放在那个一心一意要杀他的苏青身上,低叹一声:“对不起,我一定会回来救你。”便提剑后退,边守边挡,逃离了此处。 苏青正要追上去,后颈突然传来剧痛便昏迷过去,只见一个四肢修长的细瘦少年扔下手里的擀面杖,不顾场面混乱,扛起苏青便朝后山跑去。 事发突然,场中竟无人反应过来,弓今良重伤在身无法追去,待他能说话才断断续续的吐字叫人去追。 但多数人已经追巫晋而去,又要有数人留守在弓今良身旁,能追苏青的人便寥寥无几。 一刻钟后,一伙人回来报巫国援兵到了,将已被追至死路的巫晋救走了,很快第二伙人也回来,说那个突然出现的少年带着苏青跑到山顶悬崖边一头朝下跳下去了。 弓今良听此双重噩耗,本就没有武功底子,此时惊怒交加,终于再也忍不住喷出一口浓血,说了一声‘找’便昏了过去。 三个月后。 天下人皆知巫国晋王找到了传闻百年却无人得见的《天兵行要》。但他既没有宣称要称霸天下,也未将兵书交予何人,而是要拿着世间人人争抢的宝物换回一人。 人们不由猜想是何人能如此重要,值得如此重宝来交换。 更有人骂一向亲民和善的巫晋色令智昏,被妖人迷住了双眼。 弓今良一拍石桌,怒极道:“还没找到他?” 身旁人战战兢兢的回道:“已派了九队人去查探,没有发现蛛丝马迹。属下还派人顺着那二人跳崖的地方下去,一路上也没有任何可供人藏身之地。”他疑惑,那二人究竟是如何活生生的从众人视线中消失的? 当日听那二人跳崖的消息,弓今良只犹豫一瞬,便立即派人绕到崖底去找,他认为苏青这种人物不可能如此轻易便丢了性命。然而带回来的消息却并不好,虽找不到尸体,却也没有那二人活下来的痕迹。 他封锁了苏青跳崖的消息,反而放话说抓到了苏青,只是那人伤势过重一直昏迷。巫晋信了他的话,要换回此人,他便说只能拿兵书来换。 没想那人竟真的找到了兵策,但他手中却并无苏青,这要如何才能拿到他要的东西呢? 视线穿过回廊,落在远处一个俏丽的身影上,无须细辨就可知道,那是女装的巫蒙。 那日与苏青举剑相对,巫晋伤的极重,昏迷了两日才醒过来。醒来后第一件事便是着人追查苏青下落,得知苏青最后被弓今良抓走。一颗心悬着,知道那人有数个不能杀苏青的理由他微微放心,但内心深处却总是惴惴不安,仿佛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般,空落落的。 等他身体养好后,他瞒着所有人孤身一人去找兵书,才发现那地方竟就在茂兰村内,怪不得当日他与苏青都觉得那地方眼熟。可当他摸索到入口处时却发现无论如何都进不去,那处被那六角青石材质的石块封挡,融入周围山石岩体中,根本不是他一人之力可以打开的,即便是几人几十人怕也动不了这石门分毫。 他想了想,料定这门也只有苏青能够打开,便一个人又折返了回去,并开始散播他找到兵书的消息,想要引得动荡,帮他分担弓今良的注意力,他再伺机救出苏青。 但两月过去,他非但没能救出苏青,反而连对方一丝消息也没有,他不禁怀疑弓今良当初是否抓到苏青。但当时那种情况,苏青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逃脱的吧。 想到是自己抛下了他,他便觉得心中疼痛难当,更害怕自己的抽身之举会使那人伤心,想要尽快见面,解释清楚。 严思成走过来,将心不在焉的巫晋心神拉回来道:“你真的决定了?要用兵书换他?” 巫晋并没告诉任何人他还未拿到兵书之事,就为了能够骗过所有人。他缓缓的点了点头说:“若要劝我你就省省吧。” 严思成也不知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并未像巫王派来的其他说客那般逼迫他,反而安然的坐在他旁边说:“你已经摆出了如此诱惑的条件,对方怎么还未回应,是不是……”他没说下去,相信巫晋已经明白他心中所想。 “无论苏青在不在他手中,我都要试一试。”这三个月他派出人无数,却没人能带回苏青的消息,如今也只能赌一赌了。 严思成叹了口气:“巫王派来监斩的官员后日便会抵达,你要怎么办?”将《天兵行要》如此重要之物拱手相让,巫王怎能坐视不理,已经下了旨巫晋若不能将兵书交回巫国,便将人斩首示众。 但直到现在巫晋还没有丝毫妥协的意思,严思成倒不知他打的什么主意了。以他对巫晋处事的了解,如此拖泥带水的做一件事,必然因为自己手中筹码不够,所以他推测巫晋根本没有什么兵书,但除他以外恐怕没人会相信了。 巫晋手指曲起轻轻敲击着桌面,说了两字:“不急。” “我以为你会让我去牵制我那笨弟弟。”巫蒙靠在树下,漫不经心道。 弓今良笑而不语,他确实有过此意,只要让巫蒙牵制对方两日,他便能探听虚实,直到那兵书到底是不是在那人手中。只是最后却改变了主意,一个是煮肉的锅,一个是口中的肉,他自然不会把到嘴的肉吐出去,至于那个肉锅,经过这几日的查探,他也大概猜到那是假的了。 两方人马按兵不动,都识破了对方的骗局,算是战成了平手。 可一个惦记的兵书没到手,一个惦记的人没了下落,两人均无法开怀。 是夜,巫晋便潜入西域军营,穿过重重把手准确找到了弓今良所在,并在那人试图开口说话前将一只锋利匕首抵在对方喉间,看也不看幽魂般出现在屋内并用不同兵器对准他的四个侍卫。 他轻松的笑笑,说:“别紧张,我只是来与你谈谈天。由于吃过你几次亏,所以这次我说,你写,完事我走,绝不伤你。”若能直接杀死弓今良倒是一了百了,但身旁四人武功不弱,又都拿着兵器瞄准他,只怕他杀了弓今良还要陪上自己一命,着实不划算,想想便罢了。 弓今良微微颔首,算是同意了。虽然被人拿刀抵住脖子,他倒也没有任何畏惧,就着刚起身的动作又坐了下去,一手执笔沾了些墨,在纸上写道:“要谈什么?” “我要谈什么你必然知道,但我还是清楚地问出来免得你拖延时间。”巫晋收了笑容,深吸了口气,问了个极其艰难的问题:“苏青在哪?” 弓今良不慌不忙的在纸上慢慢写起来:“那日你逃开,他被人打晕带走,我的人追过去见带那人背他跳下悬崖。” 巫晋倒吸了一口气,眼瞬间睁大,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心中更是绞痛不止。过了会,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手却有些拿不稳匕首。 他知道弓今良这种人会耍计谋令人陷入陷阱误区,却不屑直接说谎话来骗人。他听见自己平静的不像话的声音问:“可有找到他尸体。” 弓今良低头写:“他不会轻易就死。”他皱眉看了看自己脖颈上的血痕,那是刚才巫晋乍一听闻苏青消息时无法掩住恐惧而手腕发抖造成的。他不得不安慰此人一下,免得自己做了刀下冤魂,即便巫晋想给他陪葬,可他还不稀罕。 脑中竟不自觉的想到了一个绝佳的陪葬人选,嘴角不免露出些笑意。 两日后,严思成并没见到监斩的官员,并且朝廷下来的指令巫晋开始刻意违抗。 严思成从他的做法中看出些什么,直到有人找到监斩官员的尸首,他才确定,巫晋疯了,是要犯上造反了。 作者有话要说:orz其实真正疯的是我,去睡了,六点还得起来上班我这悲剧的宿命…… 54 54、退敌战 草原上马匹嘶鸣声渐进,接着便看到星点火光移动过来。 前边一群人逃窜奔跑狼狈至极,居于前马之上那人气喘吁吁的下令立刻撤走,临行前还不甘心的向后看了一眼,目光遇上那个马背上挺拔的影子,心跟着颤了一颤,策马带领着一队人离开,口中还不甘心的嚷嚷了两句。 苏青身后跟过来一群人,见敌人全部撤走,全部扔下兵器欢呼起来,并下马感谢苏青再次帮忙退敌。 苏青淡笑着牵过马,收下了族人的感谢,慢慢朝着村口走回去。 村口一个少年虎头虎脑的向外看着,见到苏青回来立刻凑过去,紧张的上下看他:“没受伤吧?”说着便伸手要扶苏青,被那人缩肘躲了过去。他眼珠子一转,忙去接苏青手中的缰绳,话不停的说道:“来给我牵着吧,你累了吧。”手尴尬的停在半空,只见苏青理也不理他,径自往回走。 王家宝愣了愣,立刻跟上去,愤愤道:“那个小部族真是烦死了,这个月第三次了,下次杀他们一半人马他们就不敢再来了!”说完,他小心的看向苏青,只见那人抿着唇,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只是偶尔遇见族内熟悉面孔时才难得柔和下表情打个招呼。 自讨没趣,王家宝嘟着腮跟着苏青一直走到二人合住的帐篷外。 苏青将马拴好,便坐在帐口看起了天。 黑幕之下一道银河悬于头顶,星光闪耀,他费力仰头看着,想起他首次与巫晋交心时,便是在这样一个美丽的夜里。巫晋带他去赏灯,解他心结。 王家宝在他身后往返踱了数次,见苏青还是不搭理他,便弯腰对苏青说:“苏大哥,你又想走了?我不让你走,你入了我的门就是我的人,我在这你就得在这。” 苏青懒得与他计较,站起身拍拍尘土便进帐子铺床准备睡了。 那日他醒后便与王家宝在半山腰上。王家宝对他说两人原是荡着山绳下来的,但那绳子年久不用承受不住二人重量,中途便晃断了,将二人扔在了悬崖中一处突出的平台上。 脱离了弓今良言灵的控制,苏青恢复神智,但身体却严重受损,找不到上下的路,只能在山中找寻出路。两人走了许久,均不知身在何处,但日落前终究是踏上了平地。此时他再想回去找巫晋,却早已失去了方向,山中密林遮日,他没力气攀树观察方向,王家宝更是笨的连他一指都不如,两人便只能对付过一晚,天亮后继续漫无目的的向前走着。 他不知巫晋如今处境如何,想起自己曾那么无情的对对方挥剑相向,便一阵心悸,不知对方伤得重不重。 两人在密林中走了两日,才见到一处活水,沿着活水逆流上去又走了三日,便来到一片草原。苏青识些药草,已经在途中给自己配了几副药,虽作用不大,也能勉强支撑他赶路了。 他对王家宝说此事与他无关,他尽可回到镇上,不必跟他在外奔波受苦。 哪料那人死活跟着他,并以他已过门为借口,要跟他亡命天涯。眼见他威逼利诱也无法将人撵走,苏青便也就默认了对方的跟随,同时心中再度感叹,这孩子果然有巫晋死缠烂打的风范。 一路上王家宝虽聒噪难缠,却难得的很懂体贴,知道苏青身体不好便主动生火寻找食物,尽管总是笨手笨脚的将事情弄砸,但心态出奇的好,耐心也是十足。 两人钻出树林,休息了两日。 苏青身体渐渐好转,已能够拎起那把他一直拖在身后的青铜剑。 苏青只知道三国军队之前驻扎在茂兰村的西北方向,因此出了草原二人便一直是朝向这个方向走的。 二人在草原上走了几日后,一日傍晚,苏青警觉的听到土地震动,隐隐有马蹄声传来,以为是弓今良追过来了,忙叫醒王家宝,二人躲在了山丘之后。 当来人接近后,他才看清那不是什么军队的人,那些人着装奇特,应该是齐国西部人数稀少的部族人。 只见另一个彪悍一些的部族将前逃的十几人追的溃不成军,并且举刀打算屠杀干净。 苏青一时心热便去将那些人救了下来,于是被请回那部落的小村寨。 村长听说苏青武艺不凡能以一敌百后便想将人留下,保护部族不被强族欺负,得知苏青要向西北方走时,说过些日子部族便会整体北迁,可以护送苏青二人去想去的地方。 苏青急着赶路,脱口便要拒绝,谁知王家宝却满口答应下来,并说一定会为民除害的。 苏青心说王家宝会为民除害?他不就是地方一害么! 他本不欲理睬,但看这一村老的老少的少,又想到之前那伙人过于凶残的作风,动了恻隐之心,同时也觉得若有部族相送,他被弓今良发现的几率会小很多,才同意多逗留几日。 没想到这一留便足足留了将近两月。 苏青呆不下去了,他如今处在如此与世隔绝之地,巫晋一定无法得知他的消息,也不知那人该急成什么样子,他一想到那个任性的男人,便再也不想卷进这种小部族的纷争之中,他毕竟不能在这里护他们一辈子。 想到这里,苏青又坐起身朝村长的帐篷走去。 老村长半面虬须花白,眼眉也长的垂在眼尾,一见苏青来,便叹了一口气。 “村长,”礼不可废,虽然这看似慈祥和蔼实则精明圆滑的老人骗他留了两个月,他还是恭敬的福了一礼,“我是来向您告辞的。” “苏先生啊……”那老村长又徐徐说了起来,无非还是他们部族生死存亡之事。 若不是心中实在牵挂巫晋,苏青也不会如此绝情,“在下实在有要事在身,不能耽误,况且您曾说不日北迁,在下才勉强留下,可两月已过,也不见贵族有北迁的意向。” 老村长听完愣了愣,又叹口气说道:“实不相瞒,若是往年我们此时确是已在北迁路上,可今年战争频起,粮食都拉去前方做了军粮,只怕我族迁去也要饿死在半路上,不如就地安定,省些粮食,勉强能把今年给过去。” 苏青见他终于交了底,便也不再客气,说今晚便要动身。 之所以如此匆忙是因他恐怕会遇见从前几次想走时的情境――那些妇女带着孩子将他围住令他寸步难行。如今趁着月黑风高离去,省下了不少麻烦。 他回帐收拾行李,见王家宝睡的熟,便想独自一人上路,背起行李说走便走了。 只是走了没多远,无意中回头发现他离开的那里火光四起,还隐约能听见妇女幼儿的哭喊声,暗道不好,立刻策马回奔。 那个之前被苏青赶跑的部族杀了个回马枪,趁着众人刚打了胜仗防守最低的时候又杀了回来,又恰好赶上没了苏青坐镇,一路便冲杀进了村寨。 苏青赶回去后,便见村中一片混乱,人群四散冲跑躲闪,竟没人发现苏青回来。 苏青皱着眉勒了勒马,远远的看见王家宝不知一个帐一个帐的找着什么,对袭来的外族人毫无防范,就跟疯魔了一样。 “王家宝。”苏青声音不算大,在杀声四起的环境中也并不突出,但那个人听见他的声音便蓦地停下了慌乱的动作,茫然的看向苏青。 苏青几乎认为自己认错了人,那人在看清是他之后,眼中闪过浓烈的恨意,令苏青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见王家宝后边出现一个不属于本族的高壮彪汉,正要向王家宝下毒手,他双腿一夹马腹便冲了过去,跳下马拉过王家宝将其护在身后,挽起剑花,青剑起落间便刺死了两人。 外族人见苏青出现,或带着人质,或举着盾牌,层层围了上来。 那个不知名小族的族长架着马来到人群前,饶有兴趣的打量着苏青,似乎不相信眼前这个瘦弱的人便是数次打退他们部族勇士的人。 “你一定要有人质在手,才能够安心应战么?”苏青环视一周冷声道。 “你叫什么名字。” 那个人说话口音生熟,似是不经常讲汉话。 “你没有必要知道。”感觉王家宝放在他腰上的手发狠般用力捏着他,苏青微微蹙眉,将身后的孩子推开一些,独自与那个人周旋起来。 那人眼下有疤,一脸凶相,长发编成数个辫子垂在肩上,长的极为高大,粗看便能看出那人衣下肌肉蕴含的力量,几乎无人认为平日看来羸弱的苏青会是他的对手。 “告诉我你的名字,我们公平的打一架,你赢了,我今晚就带他们走。” 苏青垂下眼,很快又抬头道:“苏……青。” 那人似乎对他这名字没什么印象,听完满意的报了自己的名字:“川凯勒。” 苏青不想再与他废话,直接举起剑,指向他面门。 川凯勒将手中兵器――双锤――高举过头,用力向苏青砸来。 苏青生平最大克星便是大力士,此时应付起来有些吃力,只能强行闪避,避其锤风,身子灵巧的辗转腾挪,凭着高超的剑法与川凯勒对峙下来,短时间内倒也没吃亏。 只见月光之下银芒闪动,尖锐的兵器碰撞声音快速响起,两人打斗的投入,竟慢慢的忘了两族争端。 最后还是苏青使出天子剑法,两招便破了川凯勒的防,剑锋搭在对方肩上,周身猛然便溢出些冷然的煞气。 周围原以为川凯勒必胜之人,此时也都突然愣住。 苏青将剑撤下,转而换到左手,并将右手背在身后,睨了对方一眼:“还不快走。” 月光下那人面貌清冷,骇人的气势许久才散去。 川凯勒看了许久,随后咧嘴露出一口白晃晃的牙齿笑道:“好功夫,今日我守信,他日再来与你切磋切磋。”说着便带人离开。 直到受惊的人群战战兢兢的离开,苏青才出了一口气,背在身后的手抖的厉害,恐怕几个时辰内都不能再拿起任何东西,那人力气实在太大,自己又勉强使出那套剑法,还是太过逞强了。 作者有话要说:新出现的非男配,不会再有男配了,我估计很多人雷万人迷受,我不会让他万人迷滴,他也不是=。= 今天我生日,祝大家快乐~~ 55 55、各自为政 自从那日,苏青自危难之中解救了那个部族之后,族人都对他感恩戴德,村长更是将他请到自己帐篷,想要将他纳入族谱,并说若他肯同意,可以推举他作为族长,届时要想带领族人向北迁移便是他一人说了算的。 村长还将这珞哲族一些历史过往讲给他,说只要他肯入族谱,他们这小族就不至于被其他大族灭族。 苏青自然不肯,他有要事在身,带上这一族百十来人,拖家带口怎么了得,况且这弱肉强食自然规律,他也无法干预,他救了这一族,还有其他小族,若都来求他拯救,怎是他一人之力能够担当的起的。 可还不等他拒绝,那日夜袭之人又找上门来。村长告诉苏青,那个便是东南这些游牧民族里以残忍凶暴著称的赫巴族的主族,赫巴族还有许多分支。 苏青身体才康复了一些,想到又要对敌,恐怕今日过后又要修养数日。如此一来更是坚定了他立刻离开的想法,否则只怕要在这里耗到老死了。 他刚刚起身,便听外边有人说,那川凯勒带了一队人来,并未烧杀抢掠,而是指名道姓要苏青出去有事商谈。 村长一听,忙陪着苏青过去了,路上还道:“赫巴族每年收缴的粮食足够他全族吃喝不愁的逍遥两年有余,平日来骚扰我们这些小族就是为了抢些女人给他们解闷,实在可恶之至。” 苏青听了心中郁闷,如此说来如今的自己岂不是变为了那些人的乐子?三天两头便来逗他一逗。他今日倒要给那些人个教训,让他们不敢轻易再来招惹他! 马上的川凯勒见到苏青后,勒了缰绳一下,亮黑色的高马歪着脖子喷了个鼻响。他俯□看着苏青道:“我想与你交个朋友。”说罢他直起身拍了拍手,后边便推出数人,“这是之前我请去做客的人,现在送他们回来。” 苏青先是愣怔,意料之外的,那些人并非来挑衅,而是来和谈?交朋友……这让他想起了那个人。过了一会,他察觉到自己失神,便瞄了那被送过来的十几人一眼借以掩饰他刚刚的举动。 在弄清川凯勒来意之前并未有特别的表示,看着川凯勒拉过来的五花大绑的珞哲族人,心说若请人都要绑着绳子,那这世道可真是暗无天日了。 反倒是跟过来的村长,一见那些人脸色大变,随后又是欣喜又是心疼,着人将那些人带过来,又吩咐人将其带离此地好生照料。 川凯勒见老村长如此着紧那些被他掳走的人,扬起头大笑道:“在这草原上,跟着我们赫巴族难道不比在这小小珞哲族要安稳?我看你们不如全部都来投靠我们,有我庇护你们,就不怕北方强族的欺侮了!” 苏青看了村长一眼,后者有些困窘的低下头左右看看。苏青这才明白所谓糟蹋女人只是这老头的说辞,赫巴族的真正用意是吞并南方这些零散的小族群,进而向北方大族挑衅。 见苏青一直沉默不语,川凯勒撂下马缰跳下了马,走到苏青面前,用生硬的语调说:“与你一战回去后,我手臂痛了两日,可见你武艺真是不错。我敬你,想要将你纳入麾下,助我一统南方游牧民族。你看如何?” 村长一听此人是要拉拢苏青,急急插言道:“苏先生已是我族族长,怎会入你麾下受你差遣!” 苏青侧头讽笑着看他:“我何时答应过你?” 村长语塞,讷讷不言,脸已涨的通红,若是此人也被拉拢过去,他一族被灭便是早晚的事了。 川凯勒倒是不甚在意,回身挥手道:“族长也罢,闲人也罢,只要你能归顺与我,我就留下这珞哲族做我附属部落,绝不赶尽杀绝,你们看呢?” 村长一听此话,一扫之前颓态,反而露出喜色,巴巴的看着苏青。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做了赫巴族附属有了依仗,又能保证不被吞并灭族,就不愁再被强族打压了。 苏青无奈了,这本来就与他没有半分关系,他只是暂居在这族内,实乃外人,怎么如今这是杀是留都由他来决定了呢。他斟酌一番,从上次交手情况来看,觉得川凯勒也是守信之人,他不应欺瞒,便决定如实相告。 川凯勒见他要长谈,便自作主张赶出了旁边帐篷里的人,将苏青请了进去,并吩咐没他允许不放任何人进账。 苏青虽不欲与他有过多接触,但见那人坦然相待,而自己也并没有什么不可告人之事,也只能硬着头皮钻入帐中。 “实话实说,我并非这珞哲族人,我有要务在身不便多留,而且若我仇家找来,只怕你几个赫巴族也免不了要遭殃。”他可不知什么时候弓今良又找上门,那正统军队可比这闲散的游牧族人厉害的多。 对苏青如此开门见山的拒绝话语,川凯勒并未有一丝怒意,反而更为欣赏。他叫来帐外一人,从那人手中拿过一封信函递给苏青说:“那日回去后,我便命人去查了你的底细。没想你竟是那名震天下的苏青本人,连躲避仇敌也不屑隐没真名,我对你更是佩服了。” 苏青心道,他并非不屑隐没真名,而是之前被王家宝泄了底,再想隐姓埋名已经来不及。他疑惑的看了看那封信,随后接过来,抽出信纸看了起来。 越是看下去,脸色越凝重,到后边几乎要将信纸捏碎,可看到最后时,却愣住了,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与茫然。 川凯勒见他将信读完,从呆滞的苏青手中取回信,说道:“没想到吧,你们中原人可个个是,那个词叫……哦对,老谋深算。扔下了你这个共同打天下的同伴不说,这才刚退走了西域强兵,就开始想法子篡位,自立为王了。” 苏青定了定心神,摇摇头笃定道:“不,我认识的巫晋不是这种人,他绝不会有取帝而代之的想法的。”更不会为了得到扶持上位做皇帝,而取一个素未蒙面的齐国公主…… 三国军营之中,近日来士气高涨。 时至今日,三国将士无一不对巫晋的深谋远虑佩服的五体投地。先是在大半年前暗中筹谋将粮草分批押往东部荒芜的平原一带,随后将西域人引过山谷东侧,以暴涨的河水截断其粮草后续。 本以为在水退之前困其一年,并在这一年中消磨对方兵力,之后河水退去后再做打算,那时的西域绝对不复从前的凶悍,或可一举夺胜。 谁知巫晋消失再回来后,突然一改往日沉稳的打法,数次冒险急攻西域军队,虽己方损失不少,却令一直为粮草殚精竭虑的对方陷入疲惫,最终败落退兵。 只有严思成知道,巫晋往往是派出巫王最倚重那只军队作为冲锋阵容尤以巫王亲信为先,再将负伤而归的将士好好安顿极力拉拢安抚。 此消彼长之下,巫王的亲属兵力无形中便被削弱,而巫国这一支跟随巫晋年许的十万人军队便渐渐成了巫晋所有,况且一行人出征一年有余,不见巫王传来半点慰问之词,许多人对此早有微词。 巫晋早便是巫国最得民心的亲王,善待属下霭以对民,与行事作风阴毒狠辣的巫王对比鲜明,渐为人心所向。 至于西域的败退严思成却有些不解。 以西域强兵厉马,即便粮草不足,奋起抵抗也可以立于不败之地,拖延到河水退下粮草接应,也并非不可能,可为何那个西域王却任由己方败了,有什么阴谋在其中? 那日巫晋与西域王谈了什么,达成了什么协议,使得一夕之间便风云变色了呢。 他只记得巫晋回来后,脸色煞白与死人一般无二,昏迷了一日一夜才恢复了清明,却完全想不起他自己是如何回来的。 军中皆知,日前不知因为何事巫王震怒,竟屡次派人监斩功臣巫晋,失手之后,又数次暗杀,均被巫晋亲信识破,反拘于营中拷问。最后从暗杀者口中套出是巫王见巫晋功高盖主,唯恐其拥兵自重,便有心将其斩杀在外。 巫晋被巫王一再逼迫,不得不带着十万军队公然与巫国朝廷对抗起来,待将西域军队完全逐出境内,便要向巫京进发,为自己讨个说法,他又是人心所向,军中绝大多数都 恋耽美 分卷阅读18 苏青 作者:绫部若樱 他马首是瞻。 严思成看着已经瘦得脸颊塌陷的巫晋,叹了叹说:“值得吗?” 巫晋曾说过,即便是白给,他也不愿做那一国之君,烦心事太多,无法逍遥度日。他只愿做能令自己开心之事,喜欢得到人民拥戴,虽然内心爱好杀戮厮杀,但看到别人因他的宽容而开心感激,便想让自己压下那份血腥,表现出人民爱戴的样子。 如今他却亲自打破了自己在黎民百姓心目中的形象,带着一众叛军与自己的亲大哥血肉相残起来,为了那个他曾不屑一顾的皇位,又或许是为了别的什么人或事,值得么。 “无所谓值不值得,”巫晋快速翻着一封封信函,漠然的从一行行墨色的脉络间寻找自己想要看到的讯息,“我想做的,便去做,如此而已。” 习惯了失望,他放下那些信,撑在桌沿,揉了揉太阳穴,低声道:“几位,有话进来说。” 严思成回头,发现温志洲站在帐外,点了点头。这些日子来尤其是巫晋不在那几月,这几位将领相互扶持,显然是交情匪浅了。 温志洲进来后,后边谢飞卞易也跟着走了进来。 “巫将,寰军已经整军完毕,下个月便将启程回寰。”这些人已经下意识将巫晋作为联军统帅,不如起初时那样别扭不服了。 谢飞所报也差不多,历时一年半,终于将西域兵赶出了东方诸国领地,三国均已精疲力竭,分别签订了停战协议后均打算回去修养一阵。 该说的早在签订协议时便说完,此时巫晋只是与这些人简单说了些话,便委婉的请人离开。 温志洲走在最后,临出帐前脚步停下,回头问道:“还是没有苏大人的消息吗?” 严思成脸色瞬间发白,暗暗骂起温志洲不知好歹来,明知在巫晋面前提不得那个人,竟还是不知死活的问个没完。 温志洲确实是故意的,前两月还见巫晋疯了一样的派人四处寻找苏青下落,可突然之间那个人似乎是放弃了一样,再也不管苏青死活,慢慢的连提也不提。谁要是提起来,被他听见了,就像要吃人一样盯着看。巫晋那凶狠的视线岂是一般人承受的住的,渐渐便没人再敢提。但苏青生死不明,巫晋不管,他却不能不顾。 巫晋先是看了他一会,之后站起来绕过桌角站在他面前,面无表情的俯视他道:“他的事自然有我管,你操心的太过多余了。”说完他便侧过头看墙上挂着的剑,无声逐人。 56 56、思念 温志洲走后,巫晋站了许久才又重重坐回椅中,憔悴的面容已经显出些疲态来。 既然温志洲先开了口,严思成觉得他也没什么不好问的,便说:“他会不会因为听了你要篡位……”见巫晋看了他一眼并未阻止,他继续一口气道:“还有那丫头跟你提婚的事,所以生气了不愿回来?” 巫晋原本绷着的脸听他说完反倒笑了:“阿青怎会是那种人……即便是真的生气了,总不会避而不见,他会来劝我放弃,或是与我划清关系。”说罢又喃喃自语,像是说给自己听一般:“他不会的。” 苏青一定是被什么事绊住了,暂时脱不开身,他不找来也好,免得他看到自己这副难看的样子。 五指渐渐收拢,巫晋这样告诉自己。 他不敢想若苏青安然无恙,为什么不来找他。 一直以来,都是他在缠着苏青不放,强迫那人接受他,接受他的做事方法,他的感情。如今对方终于获得了渴望已久的自由,没有人能够找到他,他真的还会回来吗? 连自己都认为,苏青一定会趁着这个机会躲得远远的。两个月都没能找到对方一丝可靠消息时,他就知道了……若不是有意躲藏,谁能够在他与弓今良合力搜寻下依旧不见踪影,他收回了大部分寻找苏青下落的人,只因他知道,若对方想回来,早晚有一日会站在他面前;若是不想,恐怕派再多人去找也是徒劳。 他做了苏青最不齿之事,甚至任由外界传言他与齐国皇室的婚事,就是希望如果苏青对他还有情,便趁机回来讨伐他,指责他,他便有机会留住苏青。 可是已经过了这么久了…… 严思成见巫晋脸色更差,忙递了杯茶水过去,那人将茶杯推走摇了摇头,闭目休息了一会。 自从从弓今良那里回来,他一直有些不对劲,他身体向来很好,但那段日子来却一瘦再瘦,又乏又累,近些天才有些好转。 看出严思成的担忧,巫晋安慰了一句:“我已经找韩玉看过,他说没事,你也无须太过担心。” 严思成点点头,后又摇着头退了出去。 巫晋知道,在他有了谋反之心时,严思成便表明绝对会跟着他,绝不生背叛之心。严思成是他最可信任之人,但那人深究他为何谋反时,他却不能将那个最主要的原因告知。 那个真正的原因是那日他截获了一封密函。 函中透露巫王得知他拿到了指引《天兵行要》所在的地图,唯恐苏青将信息泄露给他国,要求但见苏青立斩无赦的。 他一时怒不可遏,手书一封为苏青求情。但无论他如何保证苏青并没有完整地图,那个皇帝都没有改变主意,且完全不在意只能由苏青开启的青石门,说,届时聚集数十大力士便可合力将门开启,但天子剑苏青这个威胁必须要斩草除根。 他只是想保护苏青,不想那个人受到任何威胁,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 有朝一日,苏青终会谅解他的。 温志洲远远地看见严思成从巫晋帐中走向另一个方向,他几次想要过去却最终还是收回脚步,走回寰国营地。他倒也不是完全不信巫晋的,他暗中派出寻找苏青的人也完全没有苏青消息,只是可以确定那个人并未死。 可就是不知那人因何缘由迟迟不归。 越是设想苏青可能遇到的危难,他心中越是烦躁难安,如今局势大定,待他班师回朝若还是没有苏青的消息,他定要亲自出来寻他! 苏青发现这些日子王家宝越来越依赖他,简直是寸步不离。 “你到底要跟我到什么时候!”苏青无奈的停□,身后的少年猝不及防撞了上来。 苏青身体到底比王家宝壮些,王家宝反被撞的晃了晃身子,站定后,桀骜的看他:“我媳妇,我爱跟到什么时候跟到什么时候!” 苏青跟他说不通,叹着气转过身子继续走,后边的尾巴快速跟了上来。 王家宝并非无家可归,那座小镇相对来说距离此处也不是很远,但任凭苏青如何劝说,他都赖定不走。 王家宝跟他进了帐子,眼尖的看到一块布角,一步跳过去便将那东西整个拽了出来,他拿着包裹的时候那种表情让苏青想起那日他骑马回来时,那个四处找他的王家宝,凶狠的像是要将他咬碎吸髓一般。 “你又要甩下我自己离开!!”王家宝瞪着那双奇大的眼珠愤怒的质问道。 苏青突然愣住,眼前的人似乎与心中的另一个人重合,就好像那个极善于伪装之人眨着一双漆黑的眼,可怜又无辜的问他,‘阿青你为何离开我。’ 直到包裹被人重重的摔下来,苏青才回神,见对方是王家宝,立刻涌起一阵阵失落,便也没心情跟对方过多的解释。 他本是想逮到机会随时离开的,被王家宝这么一闹一张扬,又不知要拖到何年何月了。 可也好在他没只身离开,从那日开始,草原上便换了天气,开始一日日的刮风,持续月余后又连绵不绝的下起雨来。 苏青掀开帐帘向外看着,无声叹息一番。从川凯勒那里得知曾经的巫齐寰三国联合军队已经分别归属各国,三国之间关系尚属良好,均没有毁约行为。 巫晋带领的十万人军队却被巫国挡在关外。那个人已经正式与朝廷对抗起来,正准备攻入巫京。巫晋本就对本国地形兵力分布极为熟悉,如今大部分军队都由他掌控,攻到巫京也不过半年之事。 但苏青对巫晋行动的掌握也只到一个月前,自从开始下雨,他便再也没有巫晋的任何消息。川凯勒说如今进入中原的通道已被泥沙阻挡,要待雨停才可进入城镇。 巫晋逆反之事已经坐实,容不得他不信。可那人为何走出了这一步,他却是无论如何都想不通的。 巫王不是一向对巫晋宠爱有加么,为何如今说杀便杀。巫晋也从不是野心勃勃之人,怎么就突然做下这种傻事! 初闻此消息,他先是不信,后愤恨巫晋的行为。可经过这数月之后,他便没了最初那股怒气了,反而因长久不见巫晋而升起想念慢慢消磨了剩下的那些怒火。 谁没有执着之事,他又凭什么对巫晋想做之事指手画脚哀叹怒斥? 只是每当想起巫晋,那股思念之情便会汹涌而出。想起巫晋曾信誓旦旦的说,早晚有一日离开了他,自己会活不下去,如今虽还没到要死要活的地步,却也觉得生活没了滋味。 若再遇见巫晋,听见对方说起要同他一起的话,他怕是再也无法说出任何拒绝的话语了吧。 苏青本想借由川凯勒的人帮他向巫晋传递消息,可那人说他派出的人只是去中原的地界上换些生活需耗品,顺便打探消息,可没人有那份精力特意绕过整个齐国去找巫晋。 “但是,”川凯勒浓眉一挑,略带些诱惑猎物的意味,“你若答应了我之前的邀请,特意为你跑一趟,也不是不可以。” 苏青知道他为何非自己不可。这南方游牧民族虽人强马壮民风彪悍,可唯一缺少的便是规矩。无规矩不成方圆,这样一盘散沙又怎能与正规军队相媲美,想要完成他统一游牧民族的大业,自然不能只靠莽斗。 川凯勒知道他善于用兵,想借由他的智慧和经验来为他组织一只如臂使指的军队,这才要极力拉拢。 “南方族群已基本归顺我族,北方我们赫巴族也有些根基,你帮我操练操练,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至多一年至少半年,我便可一统草原,届时你自可离去,或者呆在族中享受供养,我还可许你一件事,能力所及,任你差遣,如何!” 川凯勒认为他开出的条件已是极大的诱惑了。有朝一日他成为草原霸主,那苏青只动动脑子,便能成为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臂膀谋士,这是多少人盼也盼不来的殊荣。 “三件事。”苏青淡然道。他不是被名誉地位给吸引住,只是听到那至多一年至少半年的期限而动了心。川凯勒如此自信想必已经筹划许久,只要他全力支持,想必时间会缩的更短。 他有预感,他会用到川凯勒。 川凯勒听他一口便将条件提了三倍,皱着眉有些不悦,直话直说道:“你怎么这么贪心?” 苏青只问:“答不答应?”大有对方稍有拒绝,他便再也不谈此事的架势。 “哎!”川凯勒一急,“三件就三件,我会给不起你不成!” 苏青又道:“既然互相帮助,那先帮我一个忙。”接着,他便提出找个人将自己状况告知巫晋的要求。 川凯勒却说这件事急不得,只能等雨停,不是他不愿派人,即使派了人去,在这种洪灾时刻,哪个国家都不会放他们进去,怕会是他们放进去的探子,借机攻城抢夺粮食。 苏青没想到还有这一说,沉吟许久,勉强同意先随川凯勒北上,等过了草原雨季再联络巫晋。 这雨一下便是两月。苏青已经遵照约定为川凯勒操练出了一支训练有素的队伍,虽不如正规军队那样应变灵活阵法多变,却胜在强悍勇猛,出奇制胜。 但为苏青报信的事,川凯勒却做得不那么好。因巫晋快要逼近巫京城下,巫王颁布了禁令,闲杂人已经无法入城。而想要接近巫晋更是难上加难的事,那人为防细作混入身边,对身旁的陌生面孔从来是下手不容情的,据说是因之前吃了一次亏,差点丢了命。 苏青听到这里,心突突的跳了跳。 川凯勒却未察觉苏青渐白的脸色,犹自说道:“自古以来哪有几人能由逼宫取得皇位,失了人心不说,最后都没个好下场,都是一箭射下马!”他嘿嘿笑了两声,见苏青神色不善,收住笑容快速的补充了句:“就是朝变也不见得能成功。” 苏青早已心惊胆战,被他这一唬,立时便坐立难安,起身焦躁的来回踱步,最后回头拍案道:“不行!” 川凯勒一惊,只听对方又道:“你的计划要提前,五日后我们便攻打你的死对头,此事一了,你便要还我一件事!”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太晚了不检查了,明天不更新,但是会上来改错挑虫子,所以明天看到更新就不用过来了 57 57、情怯 自从王家宝发现苏青有再度撇开他独自离开的打算后,整个人突然安静了不少,也不那么纠缠苏青了。苏青乐得清闲。只是某一日见王家宝与川凯勒一起在水洼里练武时,突然一阵诧异,心想这孩子是怎么了。 王家宝看他时也总是怪异的很,唯一没变的是那孩子极强的占有欲,竟不许任何人距离他过近,否则见到一次打一次,以至于所有人见了苏青都要绕道走。 苏青哭笑不得,心想好在这傻小子半道出家武功遭烂,否则真是一大祸害。 “哎,”王家宝又拖着一身泥水回来,经过苏青面前时扬了扬下巴问:“我们何时圆房啊!” 苏青听了一口气没喘匀,脸硬是憋成了猪肝色,暗自吐纳一番无奈道:“家宝,你要我怎么说你才明白……”他抬手抚额,“凯勒那个幺妹很中意你,你若有成亲打算,就接受她吧。”说罢,苏青嘴角抽了抽,哀叹自己也被这孩子磨的没了正经。 王家宝直直的盯着苏青,转身离开前放了狠话道:“我一定要跟你圆,想甩开我你就别作梦了!” 直到过了许久,耳边传来击掌声,苏青才睁开眼转过身,见来人是川凯勒。 “听说中原人素爱尝鲜,没想到向同为男性的人求爱也能求的如此光明正大。” 苏青侧过头看着王家宝离去的方向,微不可查的摇了摇头:“我像他这个年纪,也是狂妄的,想什么做什么不计后果,但有一天发现不计后果去做的事,并不是最想做的,最后只会伤人伤己而已。”真正心系之事,总会考虑再三的。 “嘿嘿,你还挺有感触,不过看你不像是不计后果去做事的人。” 苏青看向川凯勒,不大好意思的笑了:“你现在看到的我,只是被年岁磨练出来的罢了。”随即恢复正色道:“那些野马容易驯养吗?” 说起马来,这野人一样的川凯勒顿时来了兴致,拉着苏青说个不停。这还要多亏苏青出了主意,教给川凯勒一个较为有效的驯马方法。 部落中原本驯马的方法十分血腥,四次不遵守命令则要刈喉烹食,野马本就野性难驯如此驯马倒是十有八九都进了肚子。苏青则是将巫晋采用的较为温和的方法告之,果然收效显著。 待川凯勒兴致勃勃的将最近发掘的好马描述给苏青之后,才有心情听苏青想说什么。 “巫国那边的战乱如何了?”苏青终于有机会说话,这次直接叨在正题上,再不敢扯些川凯勒也许会感兴趣的话茬,“你我的半年之约只余一月,你可有把握收服这北方最大的部落?” 川凯勒摸着下巴阴笑:“最大部落?哼,他们以为咱们会被这里的冰寒天气吓退,一定是等着冬雪来了将咱一举赶跑。不过他们一定想不到我已经为他们准备好了最突然的袭击……放心吧,”川凯勒说着重重拍了拍苏青肩膀,嘴角咧开露出一排整齐的白牙,“不到一月,我们就可以去救你的小情人。他危难时能得你相助,必然更真心对你。” 苏青将他的大手挥走,为川凯勒的堕落和八卦感到无力,巫蒙那种人倒也罢了,怎么川凯勒这莽汉也会对别人私事如此感兴趣,但能得他肯定的答复,苏青才觉得心稍安些。 一转眼,距离二人分开已经过去八个月了,可虽然过去这么久,他却从没断过想要再见巫晋的想法。 初时听说巫晋与齐国一位公主定了婚约,他茫然了一阵,但想起那日巫晋言之凿凿的那句“我不会娶妻,不要子嗣,若皇兄不准,我就带着你再回到这里,我们一起生活,你救人性命,我教人习武。”他便觉得心中温暖。他相信巫晋不是言而无信之人,婚约之事一定另有隐情。 如今过了数月,虽仍有巫晋娶公主攀上齐国以求共抵巫王的传言,但毕竟没有切实证据。他宁愿见到巫晋时,亲自去问,亲自对证。 再有两个月,便能见面了吧。 想到这里,苏青便觉得心跳快了些,不经意的流露出笑意。 同一时间,远方的巫晋早已挥兵攻入巫京城下,但城外地方有限容不下十万人,他便只带了五万人来,由于所持人数减少兵力骤降,便被巫京城内禁军阻住,不能再进。已经僵持一月有余。 此地为京畿要地,不可强攻,巫晋只能暂时停下攻势,再寻他法,期间一度粮草缺乏,又因百姓离心,孤立无援,陷入困境。不得已将滞留在不远处的五万军队遣退到粮草丰盈的边陲之地,才缓解了危机。 一向精力十足的严思成此时也有些吃不消,由衷佩服起每日睡眠不足两个时辰的巫晋来。那人真的想做一件事时便会有股狠劲,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与这样极有城府能力之人为敌一定比与巫王那样阴狠之人为敌更为可怖。 严思成如今只能祈祷度过眼下难关,一旦打入巫京,他们便可落实了‘反贼’这一称号,就不用再忧心冲冲的度日了。 想当初巫晋受尽百姓拥戴,一人上街总要满载而归,如今虽无人敢对巫晋不敬,却明显的皆是满脸愤恨,一见巫晋便都朝屋子里钻,恨不得再不见此人。 巫晋见此情景只当未见,但严思成明白那人心中一定不好受,却反要被巫晋安慰:“放心,他们早晚有一日会再心归与我,他们只看谁能给他们好日子,不在乎上位方式正统与否。” 严思成心情复杂的点头。 又过一月,巫京城内陷入躁动之中,只因那不知何时又从何处进入城内的万人军队。 严思成将这一消息报给巫晋时,明显感觉到一直胸有成竹的巫晋动摇了,问他:“可知是哪来的?” “远交近攻,自然是寰军。但带兵之人不是老温,我也从未见过此人,不知底细。” “多少人?” “今日为止约有一万,人数还在增加,应是从北门而入。” 巫晋嗤笑一声:“怎么说我们也流着同一宗的血,为了对付我,他也不怕引狼入室,他也算是机关算尽了。”这个‘他’自然指的巫王。 但能够在不被自己发现的情况下调来援军,他可要对皇位上那人高看一眼了。 一直以来,所有人均道巫王最宠爱晋王,若有他国贡物都首先送到他府上供他挑选,但谁知道那人做足了戏只为了给天下人看,知道他好面子喜欢被人称赞便将表面功夫做足,让他生不出一丝反心,兢兢业业的为他打天下。 可他只求那人一件事,要巫王放过苏青,那人却完全不给他商量余地,甚至能够对他也下旨斩杀,逼得他谋反,被至亲之人赶尽杀绝,此中心酸又有谁能知道。 他长叹一声,恢复了以往万事尽在把握的那个巫晋,对严思成道:“此事我已有了计较,倒是有另一件,需要你去仔细查探。”巫晋曲起手指一边思考一边敲击着镶银紫檀桌面:“今早有人送信过来,信上说有一支似是游牧骑兵的军队要求助我攻城夺位。我原本没放在心上,但看现在形势,似乎这讯息于我也并非完全无用。我想知道那军队首领是谁,目的是什么,若助我取得成功又想拿到怎样的报酬。” 苏青很少如此焦躁,心中烦乱不堪,他早已托人书信一封转告巫晋他相助的想法,算算时间信也该送到了,想到就快要见到巫晋他便不自觉的忐忑。 他助川凯勒一统草原已是半月前的事,虽还有些小部落尚未归属,但完全统一也只是早晚之事。他在庆功宴上便提出要尽快赶来巫国的愿望,川凯勒果然是言而有信之人,大手一挥便允许他带领精骑一万日夜兼程的赶来。 这一路上他已经打探到足够多的消息,也为自己带领的这支军队订好了作战计划。巫晋因安置问题无法解决而将一半兵力留在巫国边境的消息他也有所耳闻。 但他带领这支万人精骑他是见识过威力的,绝对能够以一敌三甚至以一敌五,却又不似正统军中之人娇贵,全都是能够不眠不休赶路数日依然有力气打仗的精锐,况且经他操练后更是骁勇灵活,若能赶到巫晋所在地,定能成为一大助力,且一万人不会占用过多地方易于安置。 但其实这都不是最令他担心的。 他能打探到巫晋近况,自然也听说了巫晋曾找他两月未果后,果断放弃再寻这件事。 是什么原因令那人放弃了他呢? ‘放弃’这词甫一出现在脑海,苏青便觉得自己头脑不够用,再也想不了任何事了。 他明明对巫晋很有自信,可随着距离那人越加接近,不安也变得更为强烈。细数日子,与他二人在茂兰村开始生活已经过了一年多,而距离二人那次突然分别,也已接近一年。 一年之中可以发生的事太多了,连一向忠心爱国的巫晋也已起兵造反,谁又能保证那人不是不再喜欢他了呢。 苏青数次告诉自己别再自己吓自己,可安慰的效果却并不明显。他有些无奈的想,也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变得如此需要巫晋了,即便那人不在身边,但只要想起,那人便会成为他心中最坚韧的支柱,令他即使孤身一人也能够坚强坚韧。 可若是……巫晋不再需要自己…… 苏青不容自己再想下去,抽出那支自分别后便一直带在身上的青铜剑练起剑来。所有的事,都等见到巫晋再说,否则也只是徒增烦恼而已。 十日之后,苏青收到了巫晋的亲笔回复。看着那张扬遒劲的字,苏青有些恍惚。 巫晋还不知带来这一队人的就是自己吧。他在托人转达时并未吐露自己的姓名,也算是给巫晋一个选择,若对方不屑他的帮助,他可以留下这队人马自己去找巫晋,他自然知道巫晋有多好强。 可一向骄傲自狂的巫晋竟在信中说得道多助得他万人相助荣幸非常,已经派人来,会一路护送他们到达巫京城下会和。 不知是否错觉,苏青甚至能够感觉到信中那抹哀求的意味,那密密麻麻的商谈事宜也不似平日巫晋对外铁腕的作风。那瞬间他心头一酸,他以为巫晋已经穷途末路至斯,竟会几乎是低声下气的在与他商量会和之日。 送信之人倒是伶俐,恭敬的站在一旁等待苏青答复也不催促,只是不知为何总在偷偷的打量苏青,仿佛这个看信之人多么稀奇一般。 过了许久,苏青才平静了心绪,抬眼看时正对上那人探究的视线,好奇的问道:“怎么,你认识我?” 那人见被人捉了个正着,并不局促,想了想还是摇起了头,并没将自己的疑惑问出口,他想,他将此人样貌描述给晋王爷时那人竟从未一见的在众人面前失态之事,与此人并没什么关系吧。 苏青见他不愿说,自然也没有心情深究,起身说了句:“明早出发。” 那信使一听苏青如此痛快立刻面露欣喜,心道晋王一定会对他的做事效率满意的,因为看晋王表情,似乎是恨不得这一支上天送来的援兵立刻赶到。 得到巫晋派来之人的带领犹如拿到通关文牒,一众人马顺利的进入了巫国,向巫京进发。 作者有话要说:不要养肥我,不要霸王我,不要不要我……你们敢不敢!! 我知道你们啥都敢……噗 58 58、重逢 起初因快要见到巫晋而忐忑不安的心情,在到达巫京城外,听说巫晋亲自前来迎接时反而平静下去。 苏青骑在马上随着马蹄踏地晃着身子前进,双眼急切的望着远方巫晋会出现的方向,心中升起期盼,嘴角笑容更是不断。 很快,便见前方栈道另一侧尘土飞扬,似是有人疾驰而来。苏青依旧不疾不徐的在前带队,过了栈道后才又提了些速度。尘土之中那个逐渐接近的身影如此眼熟,苏青在看清来人是谁之前便已猜到,收紧缰绳勒下马,停在了原处,手心紧张的有些沁汗,连战场上也未曾这样过。 身后一众人见他停下,纷纷勒马,知道前方来人便是接待他们的晋王,又也许是日后的巫王了。但因对方尚未称王,且双方又非从属,便也没人下马等候。 马蹄声接近,骑马之人很快便彻底出现在众人视线之中。 那人一身暗紫色银纹麒麟图案交领蟒袍,整个人气势非凡,来不及停下坐骑便飞身下马,腰间金色玉带旁挂着的那枚羊脂玉跃动几次,人便已经来到苏青面前。 视线交错,恍如隔世。苏青讷讷的竟做不出反应,他设想了无数种二人再次重逢的画面,却没想到会是如此平静。那人眼中平淡的似是两人陌生至极,甚至不愿多看他一眼,只是令人不解的扯过他手中的缰绳,牵着他骑乘的那匹马径自向前走去。 苏青心跳奇快,想说些什么,又不知如何开口。这巫晋莫非又失忆了不成?否则怎会对他如此冷漠?一直以来巫晋对他非赖即缠,从未如此漠然……还是那传言非虚,他真的要娶他国公主?可若是失忆了,又为何要牵自己的马? 他脑子乱蓬蓬的,心中更是连连失望,便没注意到为他牵马之人步幅间的僵硬。 想不出结果,苏青索性翻身下马,再是如何也不能他高坐马背而让巫晋做他马夫啊,那人毕竟是千军万马的统帅。 他双脚堪堪沾地,前方牵马之人蓦地转过身来,在他未作任何反应前便扔下马缰,改为箍他手腕,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像是生怕他逃走一样。 “巫……”苏青诧异对方如此举动,想要询问又不知如何称呼,纠结了一瞬便放弃了称谓问题,直接问道:“你还认得我吗?” 他话音才落,那人便猛地转头,表情紧绷,一双眼跟刀子一样望进他眼中剜了他心窝一下,似乎在恨他问了个蠢问题。 苏青暗暗打了个激灵,不知巫晋何以用如此凶狠的目光注视自己。他看了那人抓在自己腕间的手一眼,之后便任由对方抓着,他知道巫晋打定主意之事从不会轻易改变主意,便也不再抱希望对方会松开他。 后方川凯勒特意安排照顾苏青的小仆见状便要上前,被苏青眼神制止。 被巫晋拉着走了一段路,稍稍甩开后方众人,到了巫晋坐骑所在那处后,巫晋才终于开口说:“你看我的样子像是不认得你吗?”声音依旧是熟悉而温润的。 原本跟在侧后方的苏青被这么一问,倒愣住了,随即笑道:“那你为何一直不开口,还弄得这么严肃,害我揣测好久。”听见巫晋那个问题,苏青便感觉心中大石落了下来,看来巫晋并未忘记他。可还是觉得哪里不对。 巫晋未如苏青那般放松下来,反倒将苏青那只手提到二人中央,质问一样问他:“你是想等我忘了你,再回来找我?” 诧异于对方此时极度愤怒的情绪,苏青敛了笑意问他:“你怎么了,你有什么话可以直接问我,拐弯抹角的,你想表达什么?” 恋耽美 分卷阅读19 苏青 作者:绫部若樱 苏青也有些恼了,原本高涨的心情自见到巫晋那瞬便如被人泼了一瓢凉水,好心情不复。他可以忍受巫晋时而孩子气,可对方这种表现却是明显过了。 巫晋看见苏青皱了皱眉,便稍稍松开自己紧握对方的手不想弄疼对方,但在察觉到对方要将手抽出去之后又紧紧握住,不再松开。 他日盼夜盼的人终于出现,苏青无恙,又重整旗鼓带兵打仗,他本该开心,可竟是以这种方式见面,让他有些心寒。 若他无事,为何久久不与自己联系,哪怕简单的报一声平安! 想到这里,他脸色更阴沉下去。他绷着脸问:“你既然躲我这么久,为何今日又来助我?” 苏青抬头,见对方不是说笑,难得的结巴着说:“我、我……躲你?”语毕便朦朦胧胧的知道巫晋今日奇怪举动的原因,他哭笑不得道:“我何时躲过你,又为何要躲你?我若躲你,今日便不会站在你面前。” 巫晋将信将疑,却是脸色稍霁,示意跟随他出来的侍卫将苏青带来那批人领回去,自己翻身上马,一扯苏青手腕便将那人也带了上去置于身前,双腿夹紧马腹便从另一个方向绕回他暂居的宅院。 路上,巫晋问苏青:“你若非有意躲我,怎么我四处找不到你?” 苏青便将自己这将进一年的事捡些重要的讲给巫晋听,最后说:“并非我躲你,但你身边一直守卫森严我的消息无法传达给你。况且你又处于如此特殊的时期,我也不想令你分心。” 巫晋听后,虽依旧对这近一年的分别耿耿于怀,却因苏青话中不经意间吐露的关心而安慰欢喜不少。 他放缓马速,将手环在苏青腰间,头也架在那人肩颈处,低喃如同自语一般:“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许久未有如此亲昵的接触,兼之对方那撒娇一般的语气,令苏青脑中轰然炸开,脸上也感觉到些热度。之前那股不快倒散了不少。 他稳住心神,之后叹了口气说:“我说过喜欢你,怎会不要你。” 巫晋心中一喜,表面却依旧沮丧的说:“你的喜欢都是我逼着说的,我以为你会离开我。” 苏青不擅长探讨感情方面的事,一句话一个喜欢更是令他觉得浑身不自在,可为了安抚巫晋,还是硬着头皮将心里话说了出来:“即使要离开,我也会跟你道别的,除非我觉得道别不再有意义……况且,我既然说过喜欢,”苏青轻咳了一声掩饰尴尬,声音低下去不少,说道:“既然说过喜欢,就是因为再也没办法将这份感情埋在心里,一定要说出来不可的。我这人,虽没你那么执着,可认定的事也是一定要做的,这与是否逼迫没有关系。” 得到苏青如此毫不掩饰的回答,巫晋顿时觉得心脏要跳出来,狂喜一波一波的涌出来快要淹没理智。 他双腿猛的夹住马腹,‘驾’一声便策马疾驰出去。 一路上疾风从耳边呼啸而过,由于马速过快,苏青不方便说话,但能感受到巫晋愉悦的心情,令他也畅快不少,便安下心来体验这开怀的时刻。 两人到了一处别院,巫晋下马后等不及苏青自己下马,一把将人拦腰抱了下来,并对迎过来的下人道了声‘不许任何人接近’便就着搂抱的姿势将苏青带回房中。 “巫晋,放我下来,别闹了。”苏青还当巫晋顽皮在逗他玩,岂料那人带他进了屋子关上门之后一反之前无辜可怜的样子,换了个人一样,将他放下后推抵在门旁墙边,恶狠狠的低头看着他。 “阿青,你刚才说的话都是真的吗?你喜欢我并不是被我纠缠逼迫不得已,没有故意躲我,你想要见我想帮助我?” 那人的视线透出一股危险气息,像要吃人一般,苏青纵使有所察觉也没意识到那是何危险,只是故作镇定的点头道:“那是自然,我岂会是因为区区纠缠逼迫便出卖自己感情的人。” 巫晋一双小臂贴在墙上,将苏青紧锢在自己身体与墙壁之间,两人鼻尖之间的距离只有微毫,互相轻易便能闻到属于对方的气息。 “阿青,阿青……”他每次思念的甚了便会说不出想念的话,只会一味叫着这个折磨人的名字来安慰自己。 苏青自然不知,还傻傻的‘恩?’了一声,他看到那人眼底流转的浓浓的感情,接着便感觉唇被吻住。 温柔的感觉只持续了一瞬,他几乎以为那是错觉。而紧随而来的亲吻就如巫晋在战场上一惯的表现一般凶狠霸道,不给人留下丝毫反击犹疑之力,只能被迫承受,节节败退。 苏青素来不是主动之人,可实在喜欢巫晋,又觉得毕竟失踪不见的是自己,总有些愧疚,便任由对方侵入他口腔,不忍拒绝,而他这种放之任之的做法更是鼓励了巫晋,动作越发肆无忌惮起来。 在对方手指按抚在他脖颈时,苏青便有了些悔意,那反复摩挲的动作和粘连在一起翻搅纠缠的唇舌无一不在告诉他,巫晋想要做什么。 “巫晋……别,”微微扬起头,拉开唇齿之间的距离,苏青喘着粗气说,“我累了……”一个多月风尘仆仆的从草原赶来巫国,又耗时十日从关外来到城下,尽管他身体恢复如初,也吃不消长途奔波,想要好好歇一歇了。 巫晋见对方躲过他,便低头啃咬对方□在外脆弱的颈项,听到那人的低呼声,他说:“你什么都不用做,放松就好。” 苏青迷蒙中听见这句话,便伸手推拒对方,挣扎起来,“别闹,我不想。” 巫晋却很坚决,一手将对方腰带连同青衫一起扯下,同时利落的解开自己衣袍任其垂落在地。 苏青见巫晋不肯放开他,动了气,动作之间也多加了些力道,哪知那人比他还狠,突然用力扯下他全部遮掩,一只手将苏青左腿抬起拢在自己腰间,另一只手迅速摸滑到他身后那处,毫不犹豫的探入一指。 突如其来的不适感让苏青将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紧咬着下唇等待自己适应,以巫晋的脾气,恐怕这个时候再去拒绝已经完全来不及了。 巫晋从前是极其尊重他的意思的,不知今日是着了哪门子邪竟对他如此粗暴,苏青蹙眉想着,然而隐忍的表情落在另一人眼中却变成了一副展露脆弱的美图。 不待苏青适应,巫晋便急不可耐的又挤入一指。 苏青这次忍不住了,开口便骂他道:“混蛋,要做也别这么疯,你想害死我吗!” 巫晋将头埋入苏青颈窝,喃喃道:“我想这样对你已经很久了,刚好你抛下我那么久,算作补偿,不过分吧。” 苏青微微出神,混沌的脑中只有一个问题,这分别纯属迫不得已,怎会有抛不抛下之说?可还未等他多做辩解,便感觉本已被人拢起的腿被抬得更高,身体下方更是暴露无疑,紧接着便有一个灼热肿硬的东西抵在身下密处,他瞪大眼,来不及摇头拒绝便被狠狠贯穿。 “你……我饶不了你!嗯……”威胁的话被接下来激烈的抽动打散,只剩下意味不明的呻吟声。 一阵疯狂的动作结束后,巫晋仍埋在苏青身体中不愿抽身,他帮那个急喘着说不出话来的人撩开汗湿在额前的碎发,手心还能感受那人微颤的睫毛轻轻扫过,眼中是被他泄恨般噬咬的有些红肿的唇,许久未释放过的身体瞬间又蓄满了力量。 苏青感觉到体内已经软下去的东西又快速胀的巨大,只觉得耳根都要热的冒火了,“你再这样没有节制,我就走了。”声音有着情事过后的沙哑。 巫晋眼神立时暗沉下来,做了个让苏青极为后悔多了一嘴的动作――将他一条腿高高架起。 作者有话要说:能挺到这章的都是真汉子,纯爷们! 59 59、钓鱼 巫晋一边□着一边不依不饶的问着:“你以后再也不要离开我了,好不好?” 苏青见对方不得到回答誓不罢休的架势,忙连连道:“好好……啊……” 巫晋一只手穿过他的腿,用肘窝架着,同时掌心握住苏青半挺起的热物轻柔的撸动揉捏,另一只手在他后背安抚般摩挲着,略微带着情、色的意味。 前端被巫晋恰到好处的照顾着,苏青脊背都跟着颤了颤,原本勉强站稳的身体更是软了下来,整个人都跌到巫晋怀中,被彻底掌控着。 发泄过一次,并不那么急切,巫晋动作慢慢柔缓下来,在苏青耳边吹了吹对方颤动着扫过他鼻尖的发丝,说:“我真怕你是故意躲着我,都怪我没想到你会在那种地方,跟那些蛮人在一起,才没有找到你。” 声音低醇悦耳,和着那温柔的动作,简直有些折磨人,这就比如苏青可以忍受别人长刀长枪的砍他,却无法忍受一针一针刺入皮肤的细痛一样,全身都不舒服。 “你给我快点。”他咬着牙闷闷的说。 “一会不许疯,一会又要我快,”巫晋忍着笑意,声音放得很低,“阿青,你可真是不容易讨好。”说罢,他动作加快,怀中人被他冲撞的后背紧紧贴在了墙上,扬起头急切的喘息,脸上渐渐布满潮红。 巫晋不再多语,专心的取悦苏青,细心的观察着对方忍耐的表情,见那人呼吸越来越急促,扣在他肩上的手指也越抓越紧,目光越发柔和下来,低头在那人肩头狠狠咬了下去。 “唔……”被突如其来的疼痛奇异的刺激着,舒爽的感觉猛的从脊背窜入脑海,蔓延至全身。 灭顶的快感还未退下,苏青便感觉体内涌入一股热流,他倏地睁开眼,正望进那人含笑的眼眸中,火气被轻易的熄灭了,不甘心的瞪眼。 待喘息平复下去,体力也恢复了些,苏青便推了推巫晋,那人要抱他上床,被他拒绝。独自向屏风旁走去,才感觉腿间一股热流留下,不用看便知那是何物,恼的他身上又腾起一层热汗,退下的热度又冲回脸颊耳根。 巫晋扯下一件衣服从后面将赤、裸的苏青包裹上,将人满怀抱住,头抵在那人肩上说:“刺青很迷人……一会叫人打来热水,我们一起洗洗。” 苏青侧过头怀疑的看着他,眼中露出不信任。 巫晋摸了摸鼻子,满脸无辜:“放心,我有分寸,”苏青瞪他一眼转过头,听那人又在他耳边悄声说:“再说你若是不能走路了,那些蛮人不得以为我欺负了你?还不炸庙了么。” “你以为我能走路,就能证明你没欺负我?”苏青转身坐在床上,腿还虚弱的微微发着抖。他骂自己笨,怎么会任由巫晋在门口胡来,明明床就在这里! “我欺负你了吗?当时是你让我快点啊。”巫晋也跟着坐下去,拉过苏青的手微笑着调侃道,“再说,受欺负的应该是我,我的肩都被你抓破了……” 苏青不欲与他继续讨论这种私密羞人的事,更不愿被巫晋要笑不笑的观察个没完,想了想扯开话题说:“我听闻寰帝派来三万援军助巫王伐逆,你可有准备?” 巫晋心疼的揉着苏青被风吹日晒有些粗糙的手掌不在意道:“别说三万,就是五万,也挡不住我,况且……”他看向苏青,认真道:“你就是我的准备。” 苏青叹气:“没个正经。” 此时屋外传来仆从敲门的声音,巫晋围了一件中衣出去与来人吩咐了些事情,并着人准备了几样合苏青胃口的菜肴,待人都出去,便叫苏青去沐浴。 二人共同出去时距离两人见面不过两个时辰,众人看二人都完好,才慢慢放下心。初见那二人之间的气氛并不是那么友好,许多人担心二人有些仇怨,自然,只有严思成等人知道二人之间的事,见巫晋笑容满面的走出来,都不禁摇头好笑,这心开的未免太过明显了吧,只差在脸上写着‘刚吃到美味,我很满足’的字样了。 苏青将跟随他来到此地的族中重要人物聚集起来,由巫晋安排了这些人的住处,交代先休息一日,改日再部署下步计划,便将人好好安顿下去。 苏青带来的小仆犹犹豫豫的不知该怎么办,瞪着一双黑亮的眼望着苏青,严思成见巫晋皱眉便主动将小仆领走。 见人都走光,巫晋拉过仍倔强的站着的苏青,将其按在椅子上说:“放心吧,既然是来帮助我的,我一定会好好安排他们,之后的事都交给我,你无需操心。” 苏青奇怪的看他一眼,说道:“什么叫交给你,我带来的人自然由我来管理。” 巫晋一愣,眉微蹙,很快便舒展开说:“那听你的。” 苏青并未注意到对方那细微的表情,只是点点头说,“我会从旁协助你,但尽量不会让他们正面对敌。”这是他答应川凯勒的条件,若是他带回去的人太少,只怕会带来无穷麻烦。 “这是自然,我只需要借助这万人的气势就足矣。”巫晋信心满满的说。 “对了,”巫晋突然想起了什么,“你说那王姓小鬼也在珞哲族中,他是不是还缠着你?” 苏青失笑,“你这小鬼也未必比他大几岁,”见对方执意要听答案的眼神,他只能无奈道:“我骗他旧疾复发需要十几里外断崖上的草药,待他去采药后,即时改变了行军计划,便将他留在了草原上。” 巫晋听苏青如此说,满意的点头,还笑意盈盈的落井下石,并说:“我当初博你欢心耗时耗心耗力,只差没将心捧出来给你看了,就凭他那品性样貌也妄想打动你?实在是不知道自己斤两。” 苏青摇着头呵呵笑了,想到王家宝可能会露出的那张怨恨的面孔,不禁有些歉意。可他实在是被烦的够了。 如此说来,他还真是不知何时便喜欢了巫晋,任那人如何缠他,也只令他觉得头疼无奈,却从未真心心烦的想要远远离开此人。 他回过神,便见巫晋一张俊脸近在眼前,那人朝他呵着热气说着气人的话:“看你这神情,又在想我呢?”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无比忙碌,两人分别做着自己的事。巫晋安排部署兵力打探巫京城内消息同时不忘向城内传些谣言,涣散人心军心。苏青则致力于将这支草原悍军的威力发挥到最大,慑敌的同时将人员伤亡减至最低。 一晚,苏青收到一封密函。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孤家寡人谁会给他传信? 揭开封腊,里边赫然是一道密旨!来自寰帝! 乍一见到那‘爱卿’的称呼,苏青便知道这是寰帝又变着法对付他了,里边拉拉杂杂的问了些近况,竟还提及了他带来的这万人军队,只是不知这件事,对方又是如何得知的。 掠过中间一些琐碎,他直接翻到后页,看最后的内容。他知道这是这位年轻寰帝的习惯,前边说了再紧急再重要的内容也不过是铺垫,最后才是真正要表达的意思。 只见那页纸上最后写了很奇怪的一行字:届时你我里应外合,一举夺取巫国江山。 不知这皇帝葫芦里买了什么药,先是派人杀他后又对他生死不闻不问,这时候又对他如此亲厚。 苏青正茫然,一人便推门进来,他来不及藏好密函,低头阅信的动作便落入那人眼中。 巫晋笑问:“看什么呢,眉皱的老高。”说着便向苏青手边走去。 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苏青索性将信举起递给巫晋,说:“看看吧,我想知道这信是谁送进来的。”能在巫晋的地盘为寰帝送信,这人一定要查出来。 巫晋拿过信看着,脸色渐渐凝重起来,尤其到最后的时候,手攥紧,信便被他捏入手中,再松开时已成片片纸屑,落在地上。 苏青仔细看着巫晋的表情,只见那人目光阴沉,可看向他时又转为温柔,眼底是全然的信任,他一颗心也放了下来。 从巫晋进门开始,他便知道这寰帝打的就是离间的主意。他与寰国原本便早没了关系,却在这种敏感时刻故作亲密的说些近况往事,其心可诛! 巫晋走近苏青,握住对方的手将人从椅子中拉起来,心疼的问:“手这么凉,怎么没披件衣裳?” 苏青哪里会说是因为刚刚有些紧张才导致如此,笑了笑道:“这不算什么,两个月前在北方,河水中都结了冰层,我也没觉得有多冷。” 巫晋将他另一只手也拢入掌中,传了些真气给对方,感觉苏青手慢慢有了些温度才抬头,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苏青愣住,脸色倏变,就要将双手抽回。 巫晋见状忙抓着对方不放,补充说道:“我没有怀疑你的意思,我是问你,打算如何将计就计。” 苏青脸色这才缓和些,知道自己误会了巫晋,又有些赧颜,但很快整理了思绪,对巫晋说:“他不知你对我有几分真心,以为区区一封信函便能挑唆你我关系……” 巫晋听了立刻开心接茬道:“如此说来,你明白我对你有几分真心了?” 苏青瞪他一眼,不受影响继续说道:“但如果我们的关系经由温志洲传到他耳中,那他也该知道他挑唆难成,所以他此信的目的,也许只是为了引发我们二人之间的猜忌。”他看了巫晋一眼,见那人面无异色,更为放心一些,看来巫晋确实是信他的,“可以肯定的是,他此次出兵助巫,目的绝不单纯,我料定他‘夺取巫国’这句话不单单是试探,更是野心。” 巫晋慢悠悠的接过话,笑眯眯的望着苏青道:“那么我们就以互生罅隙为饵,钓他上钩。” 作者有话要说:为神马我从早上开始写,也要后半夜才能更?!!!!!为神马!那不如我以后都后半夜开始写好了tat 60 60、试探 过不久,房内传出瓷器碎裂的声音,随后便见巫晋阴沉着一张脸走了出来,没人知道屋里发生了什么。 苏青在门内笑的合不拢嘴,心道这巫晋做戏的能耐倒是常人难以企及的。回身注意到那一地纸屑,突然觉得有些什么不对劲,可他本就不是擅长尔虞我诈之人,如今全副心思都放在帮助巫晋这件事上,也就懒得去细想。 那日之后,两人相处方式倒是一如既往,但有心之人都能看出来这二人之间关系有些微妙,像是一根绷紧的弦,轻触即断。 两日后大雨不停,苏青问了侍候在侧的仆从,得知巫晋还在林外巡查,便拿了把纸伞,令仆从捎过去。 等待的时间里,苏青无聊的数起了日子来,突然发觉时间太快,竟又要到巫晋生辰了,可再过段日子,也不知是何形势,这生辰能否庆祝的成,倒是另一码说了。 他正漫无边际的看着雨幕想着,便见早前离去的仆从匆匆返了回来,手中还拎着那柄伞。 苏青略微皱眉,声音因不悦而有些沉冷:“没送过去你就回来了?” 那仆从很少见苏青生气,此时见那人神色间具是不悦,忙慌张的俯□报道:“禀告苏大人,奴才将伞带到巫大人那去了,可大人身旁已有人为他撑伞,他才叫奴才回来。” 苏青脸色缓和,也发觉自己火气有些过大,随意打趣说道:“是严思成吧,没想到雨势如此,他也不忘心疼人。” 仆从心有余悸,此时才算是缓过神来,连连摇头:“不是严大人,那个人奴才瞅着面生。” 苏青歪头,倒有些好奇了,这仆从是巫晋派给他的,对巫晋身边的人自然了若指掌,他竟说面生,那必然是生面孔,这军中何时又来了生面孔?他怎么不知? 雨势稍小些时,苏青也出去巡查了他带来那一万人的状况后,便沿途返回。途径一处石亭,他犹豫了一会走了进去。 这石亭说起来他并不陌生,苏青望着不远处护城杨林,思绪飘回两年以前,他与巫晋初识的日子,那次巫晋也不知抱着什么想法将他带出来,就来到这处石亭之中,对他说奉巫王的命向寰帝称‘苏青已死’。他原本恢复的大好,又被这句话给活活气了个半死。 后来有一次他与巫晋闲聊到此事才知道,巫晋直言不讳的告诉他只是认为坦诚些可以消除二人芥蒂,结果却弄巧成拙害他伤上加伤,那之后巫晋在他的事情上更是小心翼翼丝毫不肯马虎了。 他正兀自出神,便见雨幕中缓缓走来二人,他侧头望过去,便见巫晋正与一书生模样的青年说着话,两人同抵一伞,说笑着从他面前经过,脚步未有停留,似乎没人看见在不远处石亭里还坐了一人。 苏青身体微倾,本想起身招呼,可又不知为何压住了接下来的动作。 看着二人背影渐行渐远,苏青想起那仆从口中的陌生人,想必就是此人。此人书卷气味甚浓,怕是刚刚出世的才子。 巫晋何时开始拉拢人了?怎么从未与他提起过…… 回过头,他想既然所等之人已经走远,他也没必要再留在此处,撑起倒放在石凳旁的伞便走了出去。 心情有些烦躁,他猜是这雨缠缠绵绵下的太不痛快所致,预计天黑还有个把个时辰,便反向而走,漫无目的的散起步来。 这些日子,他与巫晋均默契的保持些距离授人以柄,如今已有多方传言二人貌合神离,倒是正中下怀。 他也猜到他命人送去的伞,巫晋是不会收的,可对方明确拒绝之后,他又有些不是心思,又加上巫晋有事隐瞒他,他发觉二人之间距离竟真有疏远。也不知寰帝还要看戏多久才会再进行下步计划。 走着走着,他发现眼前景色有些陌生,排开树林,眼前是一汪清泉,两丈见方,水是从前方断崖错层间流泻下来的。水面微微散发着雾气,将此处缭绕成仙境一般的景象。 竟发现了如此美景,苏青将烦躁抛在脑后,蹲在水边,拨了拨水,发现有些热度。 苏青将自己沉入泉底放松身体时,大营中已经找他找的人仰马翻了。 巫晋更是连摔数个杯子,门也砸出一个拳印,却仍找不到苏青踪影,他真急了。 他礼贤下士,从民间广选良材并亲自试探能否为他所用,若真有璞玉,便引给苏青,若苏青不觉不妥就留下。而今日那个与他年龄相仿的青年倒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虽见识不如严思成,可却有自己独到的一套治国之道。 他正与青年探讨到兴头上,经过那处石亭时犹豫一瞬,却也没有停顿。他自然能感受到苏青就在不远处,但其一是测试这青年心计,若此人受巫王或寰帝所托而来,必然会发现近处的苏青,并要求与苏青见面,借以观察他与苏青之间关系是否真如传言所说有隔膜,结果此人毫无所觉的走过去,依旧侃侃而谈不曾歇口;至于其二,他是想看看苏青见他与别人在一起会不会表现的与平日淡然有所不同。 他还指望着苏青能拈酸吃醋,结果令他失望,直到走出很远,也不见那人跟过来。 他一回到营中与青年分开便立刻着人将苏青请来,想要将又收纳来一位人才的好消息分享给苏青,结果却听人来报找不到苏青。 他以为苏青还在石亭内,便让人去那附近找找,结果依旧没有影子。 巫晋顿时有些慌了,苏青再次离开的想法跃入脑海,如何也挥不出去,也顾不上披衣取伞,便亲自冲出去找起人来。 他一路喊着苏青的名字却听无人回应,假作疏远做戏给人看的事也早就抛诸脑外,焦急的寻找苏青的踪迹。 他记得上次苏青从他身边消失就是这样一个雨天,被他特意忽视后便被掳走。他竟蠢得让此事再次发生,此时连自戕的心都有了! 直到被雨浇了透彻,身体感到些凉意,才渐渐冷静下来,又回到石亭处,仔细摸索着尚未被雨水冲刷的痕迹,走入一片密林深处。 不远处传来一首前朝战场上为人传诵的战歌,铿锵有力,语调激昂。巫晋却因这澎湃的声音安定下来,嘲笑自己太过紧张,强破那颤个不停的手拨开林木,沿着声音的方向,看见晦暗的天色下,一个深色的人影静静立于水面之上,遗世独立,像随时要离去一般。 “阿青!”巫晋被脑中假想的那一幕吓到,几乎是想也不想的便向泉水中央的苏青扑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卡文了tat 一停下来就没有更下去的动力了…… 61 61、不离不弃 苏青睁开眼,见巫晋一脸悲壮的扑过来,诧异的不知所措。 他刚刚闷在水中时,对那套剑法又有所领悟便实践一番,没想到巫晋突然冲了过来。如今气息紊乱之□体倾斜便要跌入水中,然而意料之外的并未碰到水,而是被挟入一个怀抱之中,足下的剑也被那人拾起,带着一起跃上了岸。 巫晋脸色阴沉的上下盯着苏青看了一会,长出一口气,随后有些责怪的问他:“怎么不交代一声就来这么偏远的地方?你知不知道我会担心,恩?” 苏青眨了眨眼,被质问的有些莫名其妙,巫晋每日去向从不与他交代,怎么偏要自己走到哪里还要汇报一声?他对巫晋处处容忍,对方反而越来越孩子气了,看来不得不教育一番。 苏青弯身从巫晋手中拿过自己的剑,说:“我并非从属于你,没有必要走到哪里都要告诉你,你不要无理取闹……”况且自己只是随便走走,又能走到哪去?他还怕自己飞了不成? 只是他话语未落,便被人就着姿势揽过腰身,沿着来时的方向回去了。 苏青用手肘推了推巫晋,见对方毫不妥协,知道这人是又犯上倔了,叹了一声任由巫晋去了。箍在腰间的手很是用力,像要将他拦腰截断一般。巫晋很少如此生气,不知今日自己又哪里碰触到他那颗敏感的心了,想到这里苏青不禁笑了出来。 巫晋本就绷紧了脸,听见苏青的笑声怒气更重,这个人究竟知不知道当所有人都找不到他时,他有多担心害怕?手上更加了些力道,直到听到苏青痛哼才放过怀中之人。 为了不继续惹怒巫晋,苏青强忍着笑意。可他虽因一直奔波身上没有几斤肉,骨架却也并不比寻常男人小,被巫晋说搂就搂说抱就抱,实在丢尽颜面。 好在此刻雨还未歇,巫晋又挑了避人的地方前行,除了巡守再无他人,也免去他不少尴尬。 直到到了巫晋房前,他才被放下来,只见巫晋推开房门,将他也给推了进去,夺过他手中的剑一把丢在门外,随后关门落闩。 “巫晋!我的铜剑!”苏青见自己的东西被人扔在门外,拉开人便要去取回来。 那人却不给他机会,拉过他扯下他腰间玉带,三下两下便将他整个剥了个精光扔上了床,随后便俯身压了上去。 苏青手中没了剑,便跟个寻常书生无异,哪是力气奇大的巫晋的对手,没挣动几下便被狠狠的贯穿进去。他一拳捶在巫晋胸前,泪水也因痛楚溢出眼眶,手在对方肩上抓出几道红痕,之后又用力推拒着,对方似乎对他的抗拒很不满意,将他双手按在头顶。 苏青要巫晋停下,巫晋自然不肯,之后苏青便不再说话。 二人均是一字不说,苏青更是只有力气气闷的忍着剧痛,偶尔能在视线中看见巫晋眼中的血丝。心道这是怎么了,今日的巫晋比再遇那日还要失控。 苏青刻意忽略着□的疼痛,想理清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感觉到巫晋在他体内猛的冲刺了几次之后渐渐停下,苏青卯足了劲挥了一拳在巫晋脸上,怒道:“冷静下来没!” 没想到,埋在他体内本已软下来的东西并未离开,被他这一动作刺激着,此刻竟突然又渐渐复苏,苏青感觉身体又被慢慢充满撑开,他倒吸了一口气,惊怒的看着巫晋。 责骂的话没来得及出口,便被压下来的唇舌搅得破碎不堪。 不似平 恋耽美 分卷阅读20 苏青 作者:绫部若樱 日温柔的亲吻,巫晋整个人像是狂躁起来一般,连吻也带着浓浓的强迫意味,急切的撬开苏青唇齿,舌尖探进去逡巡着整个口腔,搅着苏青心脏狂跳不止,呼吸急促起来,头也渐渐有些发晕。 激烈而霸道的吻让苏青的身体也跟着起了些反应,身后被折磨的火辣辣伴有痛感的地方也终于放松下来,方便上边的人在他身上伏动。 巫晋察觉到苏青身体变化,腾出一只手覆在苏青的肿胀上边,随着自己的一次次有力的动作而舒缓着对方的欲、望。 他不知该怎样跟苏青说。自从这次苏青回来,他感觉自己对苏青的占有欲控制欲已经强的渐渐脱离掌控,有时几个时辰见不到便会烦躁不安,甚至会想将苏青一直带在身边,放到可以看得见的地方,否则便无法安心。 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他从未对一件事一个人表现出如此强烈的,想要完完全全握在手中的欲、望。 这种话他自然是绝不能对苏青说的。苏青虽接受了二人关系,但他知道对方要的是平等,是能够互相扶持相互依靠那种平等关系,就像之前苏青说的,他并非从属于他。 可他控制不住自己,为了能够永远留住苏青,他会用尽一切方法。 依旧坚定而不容拒绝的占有着对方,想用这种方法令苏青完全属于他,直到掌心感受到一股热流,欲望被对方内壁一下下的绞紧而无法控制的喷射出来,才渐渐停下,抚平呼吸。 头脑中因害怕失去苏青而带来的恐惧感慢慢退去,理智回巢,他这才对刚才强迫苏青的事情感到后悔,想要道歉,一抬头,迎面又是一拳。 苏青眼角有些被逼迫体验快感后遗留的红晕,拳微微有些颤抖,勉强的握着,一双眼瞪大着盯着巫晋,像是那人再敢有动作,他还会毫不犹豫的再赏一拳上去。 巫晋嘴唇抖了抖,头埋在苏青颈间,不去理会被接连揍了两拳阵阵刺痛的嘴角,从刚刚疯狂掠夺的饿狼变为贵妇手中乖顺的猫,声音有些沙哑的说:“对不起阿青,对不起……” 被那一声声的道歉说的心坎都软了,苏青也向来对巫晋生不起气来,叹息一声说,“巫……晋,”自从二人关系亲密之后,他很少再称呼巫晋的排名,总觉得那样唤对方像在叫小辈一样,会令他想到自己竟与小他近十岁的男人有这种关系,而生出些羞愧来,“你是不是……”苏青心中有些痛,虽觉得不可能却还是忍不住向不好的方向去想,他问:“是不是有了其他喜欢的人?” 他知道巫晋年纪小,还不定性。本也没打算两人能一生一世在一起。 想起雨中,巫晋与一个同年纪的青年相携雨中的美好画面,又加上此时对方不住的道歉,便想偏了。 巫晋惊诧的抬起头,立即否认:“我喜欢你,怎么可能会喜欢别人,是谁传的谣言,我斩了他!” “那你……”苏青闭嘴,瞬间开窍,这才将对方道歉之事与刚刚强迫自己的事联系在一起。看来他并不如自己所想那么不在意巫晋与外人交好的,否则就不会在这种时刻首先想到那中可能了。 巫晋不知道苏青怎么突然有了那种想法,他恨不得这世上只有苏青一人,又怎会喜欢其他什么人。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急忙继续解释道:“我喜欢你阿青,我爱你。”巫晋手肘撑在床上,半支起身子郑重的说着。 他这一动,二人身体连接之处便慢慢分开,一股温度明显高于身体的热流便缓缓流了出来。 不知是听到那三个字,抑或是身下异样又羞耻的感觉,令苏青双颊瞬间熟透一般红了起来。 巫晋认真的一字一顿的说道:“别再离开我,别让我找不到你,好吗?” 苏青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巫晋今日失常的举动,是因突然找不到自己,着急所致?他是还不能完全相信自己吗? 苏青听见自己声音有些冷淡的问:“你竟如此不信我?” 巫晋脸色大变,拉过苏青双手按在怀中说:“我想信你,可你从未主动说过喜欢,从未主动亲近过我,我是有些对自己灰心丧气罢了。”说完,他故作可怜的垂下头,却拿余光盯着苏青,不想错过那人任何一个表情。 他将心底的抱怨说出口,不知苏青会不会翻脸生气,可若连这些都不说,他怕将来会更无法控制自己。 安静的气氛延续了一会,他便被苏青推起来,翻坐在床里侧。他心下一黯,果然,他不该过多要求苏青,否则只会令对方远离他。 却见那人并未下床,反而转身跨坐在了他身上,身体私密之处紧贴在一起,巫晋呼吸一窒,压住有些不受控制的心思,询问的看向苏青。 苏青向二人贴合之处看了一眼,便伸手覆住巫晋下、身脆弱之处,轻轻握住。他说:“巫晋,你尽管信我吧。”他俯□,贴近巫晋,声音轻柔的说:“到了我这把年纪才动心的人,基本是没有可能变心的,” 将那个在手心急剧胀大的物体就着原有液体的润滑纳入体内,苏青缓慢而坚定的坐下去,说:“而且,除了你以外,我是不会跟其他人做这种事的。永远不会。” 他扬起头,用身体慢慢吞吐着对方的热铁一般的硬物,坐直身体头微微仰着,用眼角看着巫晋,听见对方抑制不住而溢出的粗喘,唇角勾起一抹弧度,最后说:“我以为你很成熟,没想到究竟不过而立之年,还是小孩子心性,竟然还需要我来安慰你。” 说着竟看到巫晋脸涨的通红,不知是因被他调侃,还是因为二人这样的姿势。这实在称得上奇景了,可想到自己此时此刻的行为,不禁老脸一红,身体也不由得更为敏感,索性俯□子,将脸贴在巫晋汗湿的胸口上,不去看对方,也阻挡了对方望向自己的视线。 屋外雨势时急时缓,二人平躺在床上,均有些羞于面对对方。 每当想到刚刚自己急色的行为,苏青便觉得颜面无存。他竟做出那种事,还那样大胆的在巫晋身上动个不停,真是枉读圣贤书。他这一生顶天立地的,到了这把年纪竟发生了如此难以启齿之事,实在羞愧。 巫晋则还有些震惊,刚刚那个放荡而魅惑的人真的是平日不苟言笑的苏青?总是严肃的苏青竟也会开口调戏他? 他侧过头,看见身旁之人耳尖还染着未退的红色,眼睫也因紧张而抖着,心念一动,便侧身将苏青搂入怀中,紧紧抱住。 “阿青,如果我让你永远都不离开我,你会答应吗?”等那尴尬的气氛散去后,巫晋试探的说。 对方的声音因不确定而带着些紧张,苏青心中一软,开口道:“你不逼我走,我便不离开。” 在黑暗中,巫晋摸索着将手放在苏青后脑,揉着那里柔软的发,凑过去吻在发间。能得到苏青这句话,他就知足了,他绝对不会再给苏青离开他的机会了。 二人又拉拉杂杂的说了些话,巫晋半强迫的逼着苏青说些平日绝不可能说出口的情话,苏青原本不肯,可思及今日更难为情的事都做了,便也不再矜持,放开了些。 雨小些时,巫晋给苏青清洗了身体,才恋恋不舍的将人送回了房,道了晚安。 第二日,军中,巫晋与苏青不和的谣言传得更甚了。 平日无人敢忤逆的巫晋,嘴角肿起,原本俊朗的容貌被毁个干净。反观苏青也没好到哪里,时不时便要停下步子揉腰,走路也有些费力。 如此明显,谁会看不出这二人前晚打了一仗? 也正因这个无心为之的误会,二人苦等的鱼终于上了钩。 作者有话要说: 我知道最近更文懈怠,这章补偿够了吧tat…… 62 62、得巫国 当苏青再度收到寰帝的密函时,才恍然明白之前一直觉得有些不对劲的地方是什么。 巫晋向来治下严谨,若没有巫晋授意,之前那封信函怎会交到他手中?想起巫晋那日进门时,还故作不知的问他在看什么,那掩饰的滴水不漏的表情,令苏青突然觉得脊背生寒。 会是巫晋故意试探他吗……试探他是否会背叛?是否会临阵倒戈? 然而,前一晚巫晋低下头诚心与他道歉的情境还历历在目,那样坦诚的人又怎会做令人不齿之事?苏青摇摇头笑自己太过多心,便不愿再想这件事。 他想,巫晋毕竟只是凡人,总有照顾不到的地方,被寰国的人混进来也并非不可能,也许是巫晋的战无不胜,让他总是将那人想的的无所不能无所不知。 苏青展信大致看了一遍后,便要将信拿给巫晋,与其共同商讨。 依旧有些不良于行,走在营中时,从草原跟来的小仆拉着他问他需不需要上药,苏青尴尬的咳了咳说只是外伤,没伤到筋骨,几日就能养好。 那小仆还问他是不是要跟巫晋的军队分道扬镳,打道回府,若是他也好提前准备。 苏青心道,怎么传成这样了?再放任他二人不和的谣言传下去,岂不是令军心涣散了?安抚了那小仆几句,并简单解释了他与巫晋之间只是误会――自然是随口编造的――然后将人哄走了。 以他对这爱八卦的小仆的了解,用不了多久,他说的话便会传遍军中。 见到巫晋后,他将小仆那件事当做趣闻给巫晋说了说,二人对笑一番,之后便谈上了正事。 寰烨其实并不相信苏青,这一点苏青早就知道了。从前他一心一意为寰国而战时,尚且得不到丝毫信任,如今他在外这么多年,为不同人效命过,再被信任他才觉得奇怪。 不过从这第二封信函中他与巫晋均能看得出来,寰烨并不在意苏青是否可信,他只是需要苏青提供一个帮助――牵制住巫晋这支军队。 若苏青可信,自然遂了他的愿,让他一举拿下巫京城,再由内扩张由外侵略,彻底侵占巫国;即便苏青不可信,起码苏青为他争取了这些日子巫晋按兵不动的时间,他的各项布置计划也该成熟,只待实施了。 原来这寰帝是打了这么个主意,知道他与巫晋为了做戏短时间内不会攻入巫京,所以才给他二人这么一个套来钻。 苏青恍然大悟,揉了揉额角发现鱼钓了上来却不能果腹,真是空欢喜一场,而自己与巫晋竟真的被那狐狸给利用了,真令人气急。 他转头看向巫晋,却发现那人并未如他一般自责,反而食指轻击桌面,似是想到了吃鱼的方法,眸色在烛光映照下显得深沉幽黑,嘴角的弧度也越发惑人。 发现自己看巫晋竟看得眼直,苏青懊恼的转开视线,骂自己何时变成色令智昏的老色鬼了。随即又看回去,目光转成疑问,不知对方为何会是那样不慌不忙甚至微微得意的表情。 见苏青疑惑的看向他,巫晋站起身来,淡笑着对他说道:“阿青,我有信心,一月之内,攻入巫京,夺取皇位。” 仿佛一切都尽在掌握,巫晋说的话,字字掷地有声,沉而坚定,俊朗的外表和熠熠生辉的双眸,将他整个人隐隐衬得透出仿若帝王一般的自信,“他以为他拖住了我们的时间,实际却是中了我的计,城内接应我已经部署完毕,只待攻城那日长驱直入,打他个措手不及!” 苏青被对方的气势带动的气血翻腾,萎靡不复,精神高涨起来。 原来如此,原来巫晋早就开始将计就计的令对方在无意中拖住了巫王的动作,配合了他们的行动了!看来巫晋这人真是小瞧不得。 可当他平静下来之后,才突然觉得巫晋的深不可测令他遍体生寒。 既然巫晋如此成足在胸,那么他一定是早有打算,却一直未对自己说过。而他与自己这段时间以来所做‘互生罅隙’的戏只是为了掩人耳目,如此说来,被蒙在鼓里的自己一直在被他利用吧。 他还以为他与巫晋合作无间,无话不说,不成想自己原来竟是助他成就大业的众多棋子中的一枚…… 其实,自古成就霸业者,无不人尽其用物尽其极,被利用根本不值得一提,他一生被人当做利器,杀人攻城双手染血早该习惯,可当利用他的人是巫晋时,他却发现有些无法容忍…… 苏青无意识的伸手按住胸口,那里似乎被扎了一下,尖锐的疼痛席卷而过,他告诉自己不必太在意此事,这都是巫晋称王路上不可避免的,可越是如此想着,那痛感却越明显清晰,烙印一般。 送信前原本被他否定的疑问,如今又浮上来,变为了肯定。 那封信一定是巫晋故意让人送进来的,是棋局中的一步,恐怕巫晋不止利用他,对他甚至连起码的信任都没有,还要借机试探。 巫晋很快注意到他的异样,拉过他问:“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苏青此时脸色青白,胸口起伏也不若平日那般轻缓,喘的有些急,情况绝称不上好。 巫晋用手背试了试他额上的温度,又试了试自己的,温度并无异常,这反而令他更为诧异。 苏青回过神,眼前的巫晋渐渐清晰,那人焦急的表情显露无疑,眼中透着浓浓的关心,绝不可能只是单纯的利用他,他相信他们之间那份感情是真的,这就够了。 他摇摇头说没事,身体却有意无意的挣了一下,想要离开巫晋一些。 巫晋料定苏青有事,便抓的越发用力,对方挣动的动作也更大了些。 看着苏青躲避他的动作,巫晋眉心紧皱,双手扣在苏青双肩上,连声问他到底怎么了,怎么突然便从喜极变得如此冷淡甚至蛇蝎一般避着他? “阿青,将你心里的想法说出来。我刚才说的哪句话让你不开心或是想到了别的什么事,一定别瞒着我,好吗?”他知道即使是直性子的苏青,也有闷头不语胡思乱想的时候,他不希望因为对方的胡思乱想让二人之间产生隔阂。 苏青本不想去证实自己的猜想,也不愿在这最后关头被告知他从始至终只是被利用,他怕巫晋会在这个时候‘正人君子’的告诉他这是个蓄谋很久很久很久的陷阱,而他只是一个踩中陷阱的倒霉蛋而已。 可被一再追问着,苏青耐不住,烦躁的皱了皱眉抬起眼,很久才又舒展开。他深吸一口气,到底决定不去逃避,他抬头看着巫晋的眼,问道:“那我问你,你有没有利用过我。” 巫晋双目登时睁大,“我怎会利用你!” 苏青反倒笑了,将心中疑问彻底抖了出来:“当日寰烨命人送来密函,你敢说你毫不知情?” 巫晋张了张嘴,发现不知该如何说,苏青也不给他机会酝酿解释,继续道:“你当日明知故问,分明就是试探我。得知我彻底放下寰国不管,便利用我演戏。如今一切都按照你的计划进行,很完美,不是吗?” 看见巫晋瞬间苍白的脸色,苏青心底有了答案,觉得自己没必要再多问,甩开他,大步向门口走去。 巫晋疾走两步上前扳过苏青,难掩失望的沉声问他:“你是这样想的?认为我是利用你?” “我怎样想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到底有没有做。” “我说我没利用你,你信还是不信?” “那么,我说我从未想过弃你归寰,你又信不信!” 苏青说完这些,感觉紧扣他的双手慢慢松开,便索性拨开巫晋的手,推门而去。 巫晋双手抓紧门框,看着那个影子渐渐走远,却不知该如何向苏青解释。 他故意放任那封信落到苏青手上,只是想确认总是对寰国事态无法坐视不理的苏青已经彻底放下了他自己的国家。那并非利用,只是给自己吃一颗定心丸而已,他却没想到在苏青眼中,这变成了利用。 苏青终究还是不够信任他,他何尝需要利用苏青?他所作一切,夺取皇兄江山,被万民所指,背负千古骂名,还不是为了能够有足够的力量将苏青安稳的留在身边! 可这个理由他却不能说出口,否则在苏青眼中,在那个‘战争是为了能够不再战争’的苏青眼中,他岂不是成了天字一号大混蛋,只为一人,便陷黎民百姓于火海之中,为他一人与自己兄弟手足相残,为他一人便要用自己的军队对付自己的人民。 他怕苏青会瞧不起这样的自己,也不想抹黑自己在苏青心中的形象。他宁愿苏青一直认为是他野心勃勃的想要称王称帝,才会夺取江山,而不是为了一个‘情’字。 那个影子彻底消失在视线中,再未回头。巫晋一拳砸向门框,翘起的木屑刺入肉里,他却感觉不到疼痛,似乎所有的痛都涌到了心底。 十八日后,巫京城城门大开,巫晋军队长驱直入直抵皇宫。次日破晓,便攻破了皇宫西南二门而入,巫王早已逃走,寰军也如来时一般神秘的不知去向。 这十八日是巫晋平生最为漫长的日子,不仅因为攻城艰难,还因一直对他不予理睬的苏青,令他心里那片阴霾始终萦绕不去。 巫京城内禁军统领是他在与苏青‘钓鱼’之时,耍尽手段以万金收买来的。他知道苏青此人重情义,定然对巫京城内百姓有所顾及,不愿多有伤亡,才想到这种买通方式,又加上手中握有那统领数个把柄,才逼迫那人就范,那人为人耿直,能够收为己用实属不易,若不是拿他家人威胁,他恐怕会在城门大开时殉城。 二人产生信任危机之后的日子里,除去安排事务时,苏青很少与他说话。他派了人暗中盯着苏青,那人稍有动静便会有人来报,不怕别的,他只怕苏青会不告而别。 好在如今的苏青没了能够悄无声息失踪的本领,此时他倒有些庆幸那时苏青舍弃功力救他。想到这里,就自然的会回忆起二人在茂兰村时无忧无虑的日子。恐怕这辈子他再也过不上那样纯然的生活,更不会有一个真正的家。而每当此时,他总会觉得遗憾。 他曾说过,若皇兄不准,他就要带着苏青回到那里,去过轻松惬意的生活,可那时太单纯,竟没想到上位者怎会容许他这个威胁存在呢? 随着沉重古旧的皇宫宫门慢慢敞开,巫晋以一个全新的身份一步步坚定的走了进去,两侧清风拂过,带来他熟悉的花草香。皇宫的一切摆设还是老样子,却又有些不同了。 这巫国从此以后便是他的天下了,而以这天下之大,保住苏青一人,该当足矣。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篡位这件事,当然是很复杂,不过我这简单的脑袋想破了也想不出来滴所以就一笔带过了,我估计就算我写出来你们也未必有耐心看的r(st)q所以――双赢哦也~~~~~ 谢谢那位默默支持我的小sh亲让你破费了~以及所有给我霸王票的亲~我感受到了你们森森的爱,搂过亲一口q(s3t)r 63 63、心疼 巫晋入主皇城之后,并未称帝,依旧作为晋王,并承诺当巫国民生安定之后才会登基。 他将大部分兵力都派往边关,严阵以待,以防被他国趁乱而入。他倒不担心西域军队去而复返,据他所知,西域起码要修养半年才可恢复以往战力卷土再来。唯一需要注意的便是齐国,一直没有动静,不知是否在图谋什么。 脑中一个念头一闪而过,巫晋突然明白为何齐国如此安分,恐怕是撤走的那支寰国军队给搅的,寰军撤走需要跨过一部分齐国地区,想必齐国君主将注意力都放在了防寰军炸袭的事上。 没想到寰烨无心之下倒帮他这么一个大忙。 想通这一点,巫晋这才放开了手脚。 他颁布了一系列措施,先是大赦天下施以仁政,又减免三年农副税收,并将前巫王一直不愿管理的棘手事宜逐个处理,从蝗灾到水患,从天灾到人祸无不关心、过问、处理。 虽然他这皇位做的名不正言不顺,但他治理好国家的决心却为万民所知,反对的呼声也渐渐消弭下去,况且他做王爷时也颇得民心,曾办过几个大案惩治贪官,也当众抓过欺民霸市的富家子弟,民间声望一直很高。如此一来,巫国各地要推翻他的声音便慢慢销声匿迹。 严思成忙的昏天暗地,刚放下一件事便又有一件逼至眼前,恨不得连个转身的时间都没有。 这一天他发现眼前堆积如山的奏函里突然出现以往巫晋绝不会交到他手中之事,便料到大事不妙。那人向来严谨,能做出这种失误之举,一定是出了事。他来到巫晋寝宫时,那人正一手端着浓黑如墨的药汁靠近嘴边缓缓咽下,一面视线不离玉案挥笔题拟圣旨。 药味腥苦,从内殿一直飘到他所站之处,依旧浓烈。 几日不见,那人一直强健的身子消瘦的越发厉害,眼窝深陷,双腮塌陷颧骨也显的凸出不少,脸色更是青中带白,即使对医术一窍不通的他也能看得出来那明显是过度劳累外加心内郁结所致。 这次巫晋的情况看起来比从弓今良那里回来病的更重。 严思成左右看看,蹙着眉问道:“苏大人还是不肯入宫吗?”苏青一直不肯踏入皇宫,就在宫外原晋王府邸暂住下来。 巫晋动作一僵,慢慢放下手中药碗,摇头叹道:“他要为那支游牧军队储好粮草,以备上路,入宫……不方便。”说起来苏青带来那些人倒真起了不小作用,那以一敌三的气势震慑了不少蠢蠢欲动的势力,否则他夺位之初政权不稳,想要像今日这样安坐在龙椅上想必还要费一番周折。 “他不是已将那一万人送走了?”严思成开口,打断巫晋思绪。 巫晋眼神黯淡下来,苦笑一声,道:“你又何必要问出究竟。不入便不入,也免得看到我现在的样子。” 似乎那日从弓今良那里回来后就落下这么个病根,这病倒也奇怪,总在他为政心虑时复发,一病发就变成病秧子一般,可过几日又能修养好。找了数位太医也看不出毛病,只说他是太过劳累所致。 “不能与你共苦,在最后关头让你孤身一人,这种人,值得么?”严思成的声音又传入了耳中。 “只要他能够留在我身边,这就值得。况且他也没像你所说弃我不顾,反而处处扶持,日夜操劳,还要为我安抚民众,为这种人,有何不值?”唯一可惜的便是二人近日一直书信往来,已经十几日未见了吧。 严思成无奈的摇摇头,他所说孤身一人自然不是说苏青没帮到巫晋,只是没能在他最需要的时候出言安慰陪伴在侧,反而与他冷战起来,否则巫晋即使再病,也不会憔悴成这副样子。 经过数次吞服,那晚汤药才见底,巫晋被那难闻的味道熏的眉头打结,随意的挥挥手让严思成走:“你若觉得闲,我这还有不少要交予你办的事,一起领回去?” 严思成忙摇头摆手,从怀中掏出一封奏函递过去,说:“此事不在我管辖范畴,你放错了吧。” 巫晋接过打开一看,刚刚舒展的眉又皱起,随意的扔在一堆折子中,不欲细看。 严思成走后,他才看向被自己扔出去的折子。那是此次政变后决定留下辅佐他的朝臣联名上书,要求将苏青监禁或发配,绝不允许重用。 巫晋冷笑着将那本折子拎到烛台上方,看着澄黄的火苗一点点吞噬了那些黑色墨迹,将剩下的残破一角扔在地上,才去清洗了手。 “自以为是的老家伙。” 第二日一早,严思成来到原晋王府所在,也即苏青居处。 那处宅邸门前两头麒麟石兽早被砸碎,匾额也已撤去,朱漆大门上贴着封条,早已不复从前的风光。他绕到虚掩的后门门前,轻轻一推便踏步而入。 巫晋将一直潜伏在皇宫中,近日才再度出现的灵侍派来服侍苏青。此时那脸上有道淡淡粉色疤痕的女子静候在旁。 严思成问了她得知苏青目前在前院,当他赶过去时,便见院中树叶时而飘落,树前一男子正挥剑狂舞。 听到外边传来动静,苏青立即收起剑转过身去,见到是严思成,眼中闪过失望之色,却飞快的掩饰好,将长剑放在石桌上,人便迎了过去。 严思成神色冷淡的站在原处,对苏青的招呼并不领情,直接说明了来意。 “苏大人,你可否亲自去解开你与晋王之间的矛盾。不论你们之间有过什么误会,也请先以大局为重。” 笑容僵在嘴角,苏青将迎过去被晾在半空的手收回袖中,定在原地摇摇头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那什么时候合适?”严思成言语中透着浓浓的讽刺味道:“大局已定,尘埃落定的时候?等晋王为你将所有障碍铲除为你铺好路……” “严大人!”苏青打断咄咄逼人的严思成,双手负在身后,握紧,淡声说道:“严大人请回,你说的事我会考虑,但不是现在……况且他初得天下,我不想打扰他。”说罢,他转身离开。 他并非有意置身事外,只是如今正是多事之秋,他若踏入那扇宫门,势必会令巫晋无法给满朝文武合理解释。从前寰国也出现过类似情形,那些背叛自己国家相助他国的人不是被终身圈禁,就是被流放在外,少有能够入朝为官的,即便做了官也因身份敏感且曾叛国而不得君王信任,无法走到权利中心。 巫晋会如何安排他这个外人?是迫于压力限制他自由?还是让他再假死一次,以另一个身份陪伴他? 经过上次那件事,他已经明白巫晋再不是原来那个任性的缠着他的男人,而是一国之君,万民所仰。他怎能贪图自己安心,置对方于窘境而不顾? 其实说来说去,他只是不知自己还能否信任巫晋。上次之事令他对巫晋极为失望,此时对方身份骤变,一朝成为权利顶峰的人,一件件事加起来,他有些不知该如何去面对对方。 “你不想打扰他?”严思成接着苏青那句话,在苏青转身后突然说话,还大笑两声道:“这话被他听见,不知该怎样心寒。你知道他背负骂名苦心孤诣的走到今天这步是为了谁?” 苏青身体一震,步子停顿,竭力令自己镇定,但声音却难以抑制的微颤着:“我不知道,我……不信。” “你到现在还不相信他?枉他为你做到如此地步!” “他若不能全然信我,我信他又有何用?”苏青低下头轻声解释着,然而却没有半分底气了。 “苏青,原来你是这种人,胆小自私,宁可伤害他人也要保护自己,那好啊,就让我们这位年轻帝王死在龙椅上吧。若有后人问起,我这个知情人也可以说一句,痴情帝王思念成疾,被所爱之人抛弃病死不得善终。” 听到这里,苏青猛的回过头,“病?他病了?” 严思成笑了笑,反倒不想多说的样子,转身欲走,“既然苏大人送客,那我也不好久留。不用送了。” 苏青疾走几步追上他,一把将严思成扯的转过身,平日温和理智都没了踪影,追问他:“你说明白,他到底怎么了?” “你去看看就知道了。”严思成抽出被苏青拉住的手腕,反握住苏青双手,郑重道:“苏大人,无论如何,绝对不要辜负晋王。”说完就在苏青茫然的目光中走远。 自从听出严思成话里话外的意思之后,苏青越发坐立难安。 严思成说巫晋要这皇位是为了他?怎么可能?若说这世上有人会为了情爱之事放弃皇位,他倒勉强能信,可为了一个普通人而起兵造反?并且那个人还是自己?他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毕竟舍弃已有的东西远比抢夺别人的东西来的简单得多。 可严思成说出那些话时的语气、表情都不像在骗人。而他心中也隐隐有了答案。 他一直不愿问为何潇洒不羁的巫晋会突然转变逆反 恋耽美 分卷阅读21 苏青 作者:绫部若樱 他知道巫晋必然有个不得不为之的理由,可没想到那个理由会是自己。 想通这一点,眼前一切便顿时豁然开朗,被他认定的利用自然不再是利用,只是那人寻求安心又不希望他担心的一种方式吧。 苏青苦笑着骂了一声“笨蛋”,向来霸道又任性的巫晋为何会独独瞒了他这么重要的事?可想一想他便猜到巫晋的顾忌,心底霎时一片柔软,却又为对方心疼起来。 他竟还去怀疑巫晋,想必伤透那人的心了。他该去道歉。 “灵侍,”苏青叫来远处候着的女子,“准备一下,我要入宫见他。” 他想,巫晋应该是怕自己责怪他为了一己之私发动战争,所以才会不告诉他篡位的真正原因。他要去告诉巫晋,过去如何已不再重要,只要能让黎民百姓安居乐业,再多的……他也没有立场去苛求。 但他相信,这世上能为他做到这步的人,绝不会再有第二个。 他刚一踏出原晋王府,安插在王府周围的各路眼线便纷纷回报。 苏青还没走到皇宫门前,便被数波人马拦截,到最后已到了非武力不能前进的地步。 苏青叹口气,看来他顾虑的没错,竟有如此多人阻挡着他与巫晋见面。恐怕就是他早日解开心结来见巫晋也未必能见。 面对近在眼前的宫门和前方数十人的阻拦,苏青不得不拔剑出鞘。剑尖脱离剑鞘时发出清脆的响声,如凤鸣一般缓缓震荡开来,而原本一个温雅淡然的人握住长剑,便突然如这出鞘的宝剑一般,瞬间凌厉起来。 “我今日是一定要见他不可……”他说完便一个翻身,长剑疾刺出去,动作之快竟无人能捕捉到他的影子。 只听一阵兵器卸落的声音过后,众人身前的对手早没了身影。 苏青按照灵侍的指引,忘了要等人通报便直接冲入宫内。心脏跳得过快,想要立刻见到巫晋的想法让素来举止得当的苏青也忘了顾忌,甚是失态。 “阿青?”巫晋从堆积如山的奏折中抬起头,看到苏青他先是一喜,随后却又自嘲的摇摇头坐下去,“看折子又看的眼花了。” 苏青却僵在原地,那个瘦的不成样子的人,是他那风流倜傥俊逸不凡的巫晋吗?心像猛的被人揪住一般,痛的不可抑制,他怎会在巫晋最需要他的时候,还与对方去争论什么信或不信?他疯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如果有奇怪的地方亲们可以提出来我下次更新的时候改,不过先把这章更上来,太晚了我要睡了tat已经困得迷糊了…… 64 64、安置 苏青缓步走向巫晋,看到那人伏在桌案上的手手背脉络呈现清晰的青色,突起的骨节发白,脸色更是惨白到骇人。 苏青身体晃了晃,像是有人拿着刀子割划他心脏,将他按入水中。他低唤一声那人的名字,声音微颤,喉中酸涩,呼吸也有些艰难。 出口的声音被门外冲进来的侍卫的兵刃声覆盖住。他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竟提着剑就这么贸贸然的冲了进来,怪不得这些侍卫都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巫晋却从嘈杂的声音中听到了苏青的声音,猛的抬起头看过去。 苏青将剑扔在地上,双手离开身体一些,对上巫晋望过来的眸子,抱歉的笑了笑:“打扰到你了?我忘了你现在……身份早已不同往昔……”苏青抿着唇,除了对巫晋的心疼,心中还有数不尽的失落,总觉得两人之间有些东西,已经因这天差地别的身份彻底改变,无法挽回了。 四个侍卫将刀架在他脖子上,便要将他押走。苏青不肯合作,对呆站在一旁的巫晋说:“你要让他们带我走?” 若是严思成今日未在他面前说那些话,他兴许会觉得巫晋有可能圈禁他。但现在他却相信,那个一动不动的人只是难得的在发呆而已。 见巫晋还呆愣着,苏青略微低下头,便要随着颈上刀刃的力道而出去,随后就听见剑鞘与兵器撞击的声音,只见巫晋捡起他扔下的剑,手腕翻转间便将侍卫搭在他颈上的剑都收走,然后一把撇落在地,发出玎的落地巨响。 巫晋以极快的速度移到苏青身旁,将人紧紧护在怀中,冷声对其余人道:“出去!” 那些侍卫见巫晋语气不容置疑,又一副擅闯皇宫的反而是他们的表情,且都对巫晋残暴的作风有所耳闻,便都识趣的退了下去。 脚步声渐远,殿中只余他二人,巫晋就着方才护卫的姿势转而将苏青搂抱入怀,下颌搭在那人肩上狠狠的抵着,许久才道:“肯来见我了?”闷闷的声音沙哑的令人难过。 苏青心底顿时溢满心疼,不知道巫晋拼死拼活的夺这皇位与自我折磨有何区别。 他回抱住巫晋,缓缓的点点头道:“巫晋,从今以后,无论你做出任何决定,我都会支持你,相信你。所以,你也尽量别瞒我。” 这也许是他今生说过最为盲目的一句话,但他相信,若这世上还有一个人能够值得他相信,那人定是巫晋。 他感觉身前那人呼吸瞬间顿了顿,随即腰间就被人箍的生疼,胸腔接触的地方传来强烈的压迫。他听见巫晋压抑着的声音中带出些微哽咽的说:“阿青,我的阿青……” 不需要更多言语,二人便消除了猜忌互通心意,心中都变得温暖起来。 “巫晋,对不起,那日我话说得太重了。”苏青推了推依旧抱着他不放的人开口道。 道歉的话比想象中更容易说出口,可还没等他说完,那人的手便开始不规矩的上下乱摸,甚至探入衣内直接碰触到他的身体,那人手指微凉,接触的地方泛起一层细小的寒粒,原本单纯安抚的拥抱也顿时变得别有意味,苏青缩着身体,不死心的想要继续自己提起的话题,“等我说完……” 巫晋抬起头,不再给他机会,看准那张开合着的颜色浅淡的唇便压了上去,将许久未见的苏青的味道尝了个遍后,他离开些,给双方呼吸机会,随后保持两唇相贴的姿势轻声道:“我不想听你跟我道歉,况且,不是有比道歉更显诚意的事吗……”说着,他便领着苏青进了内殿,将对方推倒在床。 殿内传出巫晋低沉沙哑的声音和苏青断的不成句的疑问,很快那谈话声便被一阵阵压抑的喘息呻吟盖过,一室旖旎。 苏青阖起双目躺在床上,虽被巫晋要的身体疲乏有些累的不愿言语,却仍觉不妥,他这个人不喜欢将话憋在心里,不说出来就总觉得心悬着放不下。 发丝被人捏在手里一缕缕把玩着,他睁开眼望见巫晋似乎心情不错,气氛也正好,便又继续起刚刚的话题。 从二人亲热之前,与巫晋寥寥数语的交谈中,他也不难推知巫晋是为了能在巫王手底保住他,为了今后二人不被天涯海角的追杀,才不得不反。 他这才知道若不是巫晋一直明里暗里的庇护他,他也许早就莫名其妙的不知暴尸在哪里了,那还容得他置疑巫晋是否可信? 虽然对巫晋这样极端的解决方法无法认同,但其实心中还是觉得感动的,从没人能够为他做到这种地步,这让自失去父亲与先帝之后从未感受到关心和爱的他无法不动容。只是巫晋的做法与他所持的民族大义相抵两消,让他无法说出鼓励的话罢了。 好在,那些令他矛盾的事都过去了……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便是竭尽所能,帮助巫晋。既然他们已经走到这一步,他是断然不会再放开手,他要一直陪着这个他唯一在乎的人。 巫晋需要他,他也同样需要巫晋。 见苏青不死心的还旧事重提,巫晋只是挑挑眉勾着笑,听着苏青软语道歉,另一只手搭在苏青肩头,漫不经心的用食指中指摩挲着,然后专心的看着那个人。虽然这些日子他施仁政,外表仁德,实际却铁腕斩杀无数,满门灭族的更是不在少数,被血腥沾染的双手因碰触到苏青而不再麻木,满是杀戮的心更因这人随意的一句话而彻底柔软下来。 有时候,真的想将这个人揉入到自己身体中,再不分开。若是还有人敢阻挡他们,与其忍受被迫分离那种抽筋剥骨的痛,不如将所有障碍都扫清…… 苏青说到他一气之下推门离开时,感到那人在他肩头的动作停了下来,他不由窒闷,想到自己那么误会巫晋,而巫晋竟不气他还处处为他考虑时,更是愧疚不已。 那人翻身压在他身上,伸手挑起他下巴,逼迫他望进那双深潭之中,低沉的声音将他愧疚的情绪安抚了下去:“因为我想要你,所以付出的多一些也是理所应当,所以你是我的,而不是任何其他人的。” 巫晋低下头,唇落在苏青尚未合起的唇上,舌尖也伺机探入,浅浅的掠过对方口腔,不厌其烦的勾着苏青的舌尖挑、逗纠缠,直到对方再次妥协,放弃想要说的话,与他缠吻起来。 那一夜,苏青被折腾的一直昏昏沉沉,偶尔睁开眼也会发现那床还在晃动着,身体还在被有力的贯穿着。 头顶那个人始终牢牢的看着他,漆黑的双眸中蕴含了太多感情,令他忍不住会回应几个动作,收紧双腿夹住对方腰腹,却又总在随后更为激烈的承受中隐隐后悔。 这个人是那个瘦的令他心疼的巫晋?半梦半醒时,他竟觉得一觉醒来,巫晋不仅没瘦,反而身长拔高到九尺,身上布满遒劲的肌肉。 彻底清醒时,他被自己的梦吓得一个激灵。若巫晋真的变成那个样子,只怕有几个苏青也不够那人半夜里折腾的。 苏青坐起身穿上衣服,外殿之人应是听见他起身的声音,忙准备好水供他洗漱,并说晋王去与人商讨登基事宜,已走了两个时辰,很快就会回来。 苏青斜靠在床头,摆摆手便让那丫鬟下去了。 掐指算了算日子,苦笑一声,糟,又过了巫晋生辰。 他明明早就算好,打算在那日为巫晋下碗烫面饺,可因之前那个矛盾,他一直心堵,也就忘了这事了。 说起来,他与巫晋算是相识三年了,一转眼,巫晋从初识那个倜傥少年变成如今这个沉稳的君王,着实不可思议! 巫晋走进来时,便见苏青盯着床尾雕花玉柱不知在想什么,眼尾上挑笑意吟吟。心下一动,随即又有些懊恼,前一晚刚要了苏青那么多次,此时竟还会被对方一个无意露出的笑容挑出火来。 苏青也并非什么绝色,便能如此勾他心魂,若是对方再妖媚一些,他只怕日日都不愿下这床榻了。 他两步走去,侧坐在床中,笑问:“在想什么?” 苏青看过去,发现眼前之人再也不能称之为任性的少年了,眉眼间无不透出男人的成熟与稳重,令他心跳乱了几下,脸也不可抑制的有些发烫。 他清咳了一声,再看过去时已整理好了思绪,说道:“我这就回去吧?”他在询问巫晋。 巫晋长臂一伸,将他捞入怀中:“你就呆在我身边,跟我一起。” 苏青知道自己身份敏感,他不想让巫晋为难才不问对方如何安置自己。但就这样留在皇宫中?以什么身份? 巫晋仿佛知晓苏青想法,打破苏青顾虑说道:“我不是圈禁你,也不会限制你,你留在这安全。”他顿了顿,又说:“我会找机会给你,待你为本朝立功之后便封你为官入朝,绝不委屈你,你不是男宠。” 不知何时,巫晋的怀抱成了他最安逸舒适的地方,苏青安静的靠着巫晋,听那人在他耳边说:“我要你日日在朝堂只看着我,夜夜在床上只给我看。” 作者有话要说: 我要被自己酸吐了,我到底是肿么了,我言语失调了,我不想变成这样的啊啊啊!!! 65 65、麒麟 听了巫晋那句不正经的话,苏青立刻坐起来,用手肘顶了那人腹部一下,趁那人吃痛时坐起身来,瞪了他一眼,道:“什么只给你看,你当我是什么?” 巫晋讨好的笑着,知道苏青听不得这种情话,便迅速转移了话题,却绝口不提苏青出宫之事。 当日,原本在晋王府照顾苏青的几个下人便被调入宫中,苏青见到灵侍时,便知道巫晋是不会再让自己出去了。 原本对对方过于独裁的做法有些不满,可被那人软语几句,就无奈的接受了。 他本就无所事事,在哪里呆着都是一样,不如就在巫晋眼下,给对方一个安心。 自从苏青入宫之后,每日呈上来的奏折之中必有劝说他勿为男人迷惑,早日将其遣回寰国的。早朝上也有敢当着巫晋的面提及此事的老臣,仗着为巫晋夺取江山有功而直言不讳。 只是每当重提此事,平日极为和善的未来君王便会猛的沉下脸,看的下方人全都乱了方寸才甩袖,那久经战场的杀气岂是一般人能扛得住的,用眼神生生将人活剥一遍后,再恶狠狠的明确说明不许再有人提起此事。而原本很好说话的人,也会变得极难讨好,几乎是所有请旨都被驳回或压下不问。 久而久之,大臣们便也知道,想要自己的提议能够通过,必须要这一整日没有后宫那男人妖媚惑主的传言传入君王的耳,否则就大事不妙。为江山社稷着想,有时候他们会避免提起后宫那人。 而那个一被提起便令他们牙根痒痒的苏青则一直没什么动静,慢慢的,人们便也降低了对他的防备。只是一个年老色衰的男人,不能生养子嗣,等巫晋正式登基为帝,收纳后宫无数,又怎会还独宠他一人?恐怕几日就能将那人忘了,所以其实,那个男人对这巫国江山根本没有任何威胁…… 等满朝上下渐渐不再提起苏青时,巫晋便开始时不时的提起他。感叹巫国怎就没有如此人物。说起苏青赫赫战功和绝顶武功总是赞不绝口,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将苏青夸个遍。 所有人都如临大敌一般的盯着巫晋,不知这位即将登基的君王在打什么如意算盘。最后听见君王长叹一声:“若他能留下辅佐,那将是我巫国万民的幸事啊。” 此话一出,朝中上下跪伏一片高呼不可。 放在后宫,他小小一个男宠自然掀不出什么风浪,可放到殿前则大大不同,让一个在寰国曾手握兵权又叛国归顺巫国的人再次掌权?这不擎等着重蹈寰国覆辙吗! 两害相权取其轻,于是几乎所有人都同意将苏青留在后宫,只要不干预政事,这帝王爱怎么宠就怎么宠。 巫晋自然没指望这些人能这么快接受苏青为官,他只是先试试这帮老家伙的态度。 他看了站在下方左手边的严思成一眼,那人微微点点头。 巫晋唇角微扬,冷眼看着眼前嚷个不停的人群,眯了眯眼。 这些人自然不知他要王兄这一国之君的位置,全为那个被他们百般诋毁的男人,否则不是一个个都要撞柱子去?不过他从小骄纵,虽然表面宽和,但认定的事是一定要做的,即便背地里要不择手段。 他既然说过不委屈苏青,自然不会只让其呆在后宫被人诋毁,当成区区一个男宠看待的。 虽然,他曾有过这种想法,而且很强烈…… 那之后,朝中年轻一辈开始流传苏青的传奇之事,及其忠君爱国却因不得信任而逼不得已另投明君的命运。市井也多了不少关于苏青的话题,多围绕那人如何英勇无畏用兵如神。传的多了自然会有人设想若苏青能够领军打仗,会免去多少无谓的伤亡。 况且这么一个传说中的人,能够留在巫国,那是多大的荣幸。 民间的流言慢慢影响到朝堂的局势,被巫晋授意过的一些人开始慢慢倒向巫晋,同意为苏青安排适当的职位。 只是还有大部分人并不同意。巫晋倒也不着急,与其慢慢耗着。却也不提登基之事。 国不可一日无君,如今天下太平,准皇帝却如何不肯登基,此事一出又让许多人急的团团转,这可牵涉着江山社稷的根本,大意不得。 巫晋的理由是他曾说过要等民生安定之后才会称帝,如今局势还不到他要的那份安定,不能失信于民,所以要再等等。 这天下风云变幻,谁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何事,若只因巫晋没能及时登基而引起动荡,实在太不值得。可任是由他们劝来劝去,固执的男人仍没有半分动摇。 此时严思成提出一个主意,说是若能征得苏青同意,再由此人劝说巫晋,大事可成。 众人无奈,只能先放下对苏青的成见,派人去讲这件事给他说了。 苏青听了哭笑不得,他什么时候成了吹枕边风之人了? 他对朝政一知半解,巫晋闲下来会陪他下棋,很少在他面前谈及政事,以前巫晋也提出过一些改进制度,来寻求他的意见,但他却对巫晋所提一字不谈。巫晋知道他是为了避嫌,便也不再提起。 如今他又怎能自扇耳光,主动掺和进去?还是登基这种大事? 但被人左一句社稷,右一句根基说的不胜其扰,为了将人赶快送走,便同意在巫晋面前提及此事试一试。 苏青有些烦躁,仿佛什么事都无法倾注心思进去,拿起一本书,发现看了许久仍停留在翻开那页。 扔下书拿起剑便挥舞起来,直到剑势被人阻挡,他逆着方向看过去,便见到巫晋微笑着用他那柄龙骨扇挡着。那人手腕翻转,便将他拉到身前,极近的看着。 “你有心事。”巫晋盯着他看了一会,笃定的说。 一见到巫晋,他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烦躁。他是要亲手将巫晋推向那个位置吗?助他夺位不够,还要劝他登基?然后看他坐拥天下,距离自己越来越远? 巫晋见他走神,执他右手,将他手中长剑拿下递给身后侍婢,便带着苏青四处走走,等着那人主动与他说。 走到一处池塘时,巫晋突然解开苏青腰间玉带,扔入池中。 苏青一惊,忙收拢衣物,瞪着巫晋看。巫晋见他薄怒的表情居然也觉得甚是可爱,凑上去快速亲了一下,趁那人发火前指着池塘说:“阿青,你看。”说着,顺势将两人距离拉的极近,手搭在苏青腰间,转过脸去舔了舔唇,仿佛还能尝到那人的味道。 很快便见平静的水面泛起一阵水花,苏青的腰带便被这水花侵吞下去,没了踪影。 “这是什么?”苏青吃惊的瞪大眼,那一瞬间水中那物所散发的气势远超常人所有,即便是战场中的巫晋和自己也未必能敌。 巫晋耸了耸肩,蹲下去拨了拨水,水中早已恢复平静,仿佛刚才那幕只是二人错觉一般。巫晋说:“这是我养的两条鱼。” “鱼……?”苏青疑惑的看他。 “是很久以前西域进送来的,当时母妃正当宠,父王也不知西域送来的到底是何物,只知道母妃喜欢,便送她了。母妃说,此物只有我能养成,就将一对送给我了。我发觉这两条鱼平日不喜出现,只在水中有了人味的时候才这么出来一下。” 苏青拢了拢衣衫,感觉池边的凉风一丝一缕的吹入身体,却不知那人今日突然心血来潮给他看他养的鱼,所为何事。 巫晋见他动作便知苏青是凉了,解下自己身上的黑色披风,体贴的给他披上,又道:“这鱼据说,牡曰麒,牝曰麟……” “麒……麟?”苏青瞠目结舌,“这是……”麒麟可是传说中的神兽,怎是区区一个‘鱼’字便可称呼的? “它们是什么不重要,况且很有可能并不是传说中的神兽,只是同名而已,但是我之所以收下它,是因为母妃曾说‘麒麟成双人成对,并蒂花开万年红,散心两意天地不容’。想来想去,这成对的东西我只有这么一样,所以今日送其中一只给你。” 巫晋深深的望着苏青,语气淡淡的说着那句:“麒麟成双人成对,并蒂花开万年红,散心两意天地不容。”他手心温热,灼着苏青微凉的指尖,说道:“无论我将来成为什么,君王或是乞丐,哪怕是与天下为敌,你也只要记住这三句话,记住我只要你。” 苏青太过感动,来不及闭眼,滚烫的泪水便滴落出来,脸上感受到那异乎寻常的热度,他急忙伸手拂过,总是被巫晋各种肉麻情话刺激的厚了许多的脸皮又不争气的发红发烫起来。 他想,巫晋一定是知道他被人赋予说客使命这件事了,但为了让他安心,才想出这么一个方法,告诉他,无论巫晋是什么身份什么地位,他永远都是那个战场上,一剑挑落他的巫晋,永远是那个茂兰村下,撒娇耍泼的巫晋。 他抽出被巫晋握住的手,撑开披风将巫晋紧紧抱住,下定决心一般说道:“我信你,你安心为王。” 作者有话要说:发现我越来越能编了……噗 有关麒麟的东西摘自百度=。= 66 66、再次赛马 四月之后,巫晋正式登基为王。 历经战乱的国家被他半年治理便已基本恢复元气,且一改原巫王残暴专制的统治,施以仁政治天下。 登基大典这天,整个巫京城喜气洋洋锣鼓喧天,皇宫内部则戒备森严。 从元极殿回来,巫晋整个人显得很疲惫,带着一众侍从直接到了苏青的寝宫。 一天下来,大大小小的意外也不少,好在都能化险为夷,没影响今日大事。 苏青料到他会过来,正端着灯等在殿门口,见巫晋仪仗过来,也并不下跪,还像从前一般将灯递给巫晋。那人挥手阻止侍从跟下去,便一手端着灯,一手拉起苏青,朝内殿走去。 殿外的皆是最会伺候人的下人,见苏青不跪也完全不诧异,谁不知道这人是年轻君王的心头肉,别说是不给王下跪,就是他们伟大的王倒跪回去,他们也不会过于惊奇。 一众人候在殿外,本以为与以往相同,殿内灯息便可各自守好自己本职去,不想殿内一阵重物碰撞的声音传出,原本明亮的宫殿突然间陷入黑暗,心思快的小太监在听见殿内传出异常声音时便立刻扯着嗓子喊了一嗓子:“护驾有刺客――” 苏青正跟在巫晋后边,突然闪过一个黑影,接着便听到灯盏落地的声音,周围都陷入黑暗中,只能听见巫晋与人搏斗的声音。他心中着急,来不及去取箭,便冲过去帮着巫晋抵挡下来。 几乎是同时,殿外进来数十人,周围也突然灯火通明起来。 苏青见眼前有两名蒙面的刺客,武功似是极好,能在巫晋攻势下不落败迹,他心底微微有些疑惑,以巫晋武功,当世难逢敌手,这二人是何来历竟如此厉害? 无暇细想,他看见其中一人眼见将被围攻起来,突然反转刀柄,刀柄下寒光一闪,苏青暗道不好,心知那应该是暗器,来不及出口提醒巫晋他便错身去挡。 “阿青!” 苏青感觉手臂刺痛,接着一阵天旋地转,人便被巫晋护在怀中,而那两个刺客则明显愣在原地,一动不动,情势突然有些诡异起来。 腰部被紧锢的有些疼,苏青清晰的感觉到身后那人怒不可遏,已经临近爆发边缘,还不等他阻止,便见眼前一红,那两名刺客便瞪着眼倒下了,死前那表情是全然的不可置信。 这一场刺杀发生的太快,进来护驾之人尚未出手,刺客便已经被巫晋都灭了口。下人见状均训练有素的将那两具尸体拖了出去,然后极其安静的开始低头清理屋内的血迹和混乱的摆设。 巫晋放开苏青,猛的将人转过来劈头吼道:“谁允许你挡在我身前!你自己有多少斤两自己不知道吗!你逞什么能!” 苏青完全被盛怒中的巫晋镇住了,下意识的争辩道:“难道你让我眼睁睁的看着你受伤么!” “谁说我会受伤!”巫晋吼完这句,突然停下来,懊恼的撇开眼,不再看向苏青。 从巫晋这句话中,苏青发现了些端倪。平日巫晋下手虽狠,却极有分寸,尤其对待这种情况,总是留有活口拷问出主使者,绝没有放过牵连进此事一人的道理。今日却反常的当场诛杀二人,且那两人死前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有哪个敢来暗杀帝王的人会没做好赴死的准备? 种种迹象表明,这一切应该都是巫晋自己设的计。 巫晋抬头,看进苏青双眼便知苏青已经猜到,想到这里他突然有些心慌,想要对苏青解释,那人却摆摆手示意他不要说话,又指了指自己手臂说:“不帮我清理一下吗?” 巫晋听闻,立刻手忙脚乱的开始给苏青清理伤口,并不假手御医。 其实只是很浅的血痕,因为被巫晋拉开的及时,并未伤及很深。可那个为他上药的人却从始至终一直小心翼翼的,当他是易碎品一般温柔对待着,仿佛是多么严重的伤。如同一股暖流流过心底,苏青觉得这样珍视他的巫晋很贴心,尽管那人的表情看上去有些傻兮兮的。 “巫晋,”苏青活动一下刚包扎好的胳膊,抬头看着一直屏息凝视他的巫晋说:“这次又是为了我吗?” 巫晋点点头,松口气一般原本紧绷的表情这才松懈下去。他怕苏青因为这件事与他生气,没想到对方却并不在意,令他一阵欣慰。 第二日巫晋便在早朝时提出,苏青护驾有功,力排众议将其提拔为自己的贴身侍卫。 其后的半年时间里,因平了一次益川暴动,又屡次立功,且助巫晋夺位有功,苏青从一个小小的侍卫一步步跃升为护军将军,而一直为巫晋胁迫的原禁军统领被迫交出兵权,提前告老还乡。当巫晋将兵权交给苏青时,也终于奠定了苏青在巫国不可撼动的地位。 接近年尾,巫京城内处处透着喜庆,张灯结彩,巫晋突然心血来潮,做出在午睡的假象后,拉着苏青偷偷溜出了皇宫。 “出来散个心,也要偷偷摸摸,也不知是我管着天下人,还是天下人都管着我。”巫晋骑在马背上,身体悠然的轻晃着,露出一些疲态。 苏青骑马靠近些,笑他道:“这还不是你自找的?” 巫晋不舍得瞪苏青,只冲那人挑了挑眉,弯唇一笑:“那也不知道是为了谁。” 两人散步一般沿着巫京城内的主道逛过去,往来之人莫不将视线停留在他二人身上。这两人一个俊逸潇洒,线条刚毅,另一个则温润清朗,令人如沐春风一般,尽管巫京城内人才不少,却也是数得上数的风流人物了。 有些人面露疑惑,这二人面相极熟,而这平和舒心的一幕也仿佛曾经出现过一般,只是年头太远,记得不清楚罢了。 巫晋苏青二人出宫前均稍微修饰了些容貌,自然不会让人轻易辨识出来,此刻逛游的倒也安心。 巫晋看着自己管治的地方民生安乐,自然很是开怀,见也没什么欺行霸市的状况,便牵起苏青马缰,带人朝西郊行去。 出了城门,二人便来到一片开阔的草原上,太阳微斜的挂在前方密林上。 巫晋抓住苏青手腕,慢慢滑到那人手背上,将手执起,轻笑着道:“今日风轻,我们,赛马如何?” 苏青愕然,这不是二人初次交心时,巫晋对他说过的话么?那时他也不知巫晋是作何打算,只知道这人无来由的对他好,令他腹诽好久,很久才渐渐接受这人的热心肠。 可如今再回想起来,却忍不住问:“你那时究竟是怎么想的?真的只是因为欣赏我,可惜我?”否则以他现今对巫晋的认识,这人绝不是什么善茬,热心肠更是谈不上的,怎会主动对一个人示好? 他自己也清楚自己并非什么绝世风姿,怎就令巫晋差别对待呢? 巫晋拉着苏青那只手与对方十指相扣,调皮的眨眨眼说:“自然不是,”他故意 恋耽美 分卷阅读22 苏青 作者:绫部若樱 个关子才说:“也许是我当时便猜到你有可能成为我娘子,所以才待你特别的吧。” 苏青抬起腿,一脚踢在巫晋座下马腹上,马匹吃痛嘶鸣一声,惹得被马扬起的人大笑不止:“娘子,阿青娘子,你好狠的心,竟敢踢为夫的马。” 苏青一听额上青筋突起,便要追着巫晋踢打下去,那人识破他的想法,马鞭扬起,一人一马便迅疾冲了出去。苏青双腿一夹马腹,也紧跟着追了上去。 那年与巫晋赛马,他输了一步,今日无论如何不能再输,定要扳回一城! 二人在林间驰骋,尤有默契的向着那颗参天古榕疾驰而去,耳边风声呼啸而过。苏青突然觉得时光回到了三年多以前,巫晋依稀还是那个时而温柔时而调皮的少年,而自己也只是个犹如经历重生一般的普通人,突然遇到了原本从未奢望过的,一生中最为意外的爱情。 渐渐接近古榕中心,但他与巫晋还有一个马身的距离,巫晋时而回身冲他笑,那笑容中七分宠溺三分包容,苏青也回以一笑,却突然面色大变的哼了一声。 巫晋是何等重视苏青,只从那随风化无的声音中都能敏锐的听出对方的不适,心尖一颤立刻拉紧缰绳掉转马头过去查看。此时却见那个痛哼的人狡黠的眨眨眼,高昂的‘驾――’了一声,整个人便从他身边掠过,直直冲向了终处。 “我赢了!”对于耍诈取得的胜利,苏青也欣然接受了。 巫晋知道自己被摆了一道也并不气恼,很快便跟了过去,到达树下时便弃马跳起,将苏青抱起,脚尖点着粗糙的树干攀上了树冠。 一瞬间被遮蔽的阳光便全部出现,原本出了一身细汗的身体此时更添热度。 苏青正要爬下去躲在树下消消汗,腰便被人揽过去,唇也被毫无预兆的含入口中。 二人身体早在多次的磨合中熟悉彼此,轻轻的碰触便会引出深埋的欲望,一触即发,但耳旁的清风和鼻息间清爽的草香都在提醒苏青,这是什么地方。 苏青使劲推开巫晋,咬着牙道:“你还有没有羞耻!”唇因刚才赛马流失的体力和有些难以抑制的煽情亲吻而轻微发抖,脸颊也腾起红晕来。 巫晋却没因苏青的故作凶猛而退缩,反而有些跃跃欲试,低下头重新啄吻着苏青,轻声呢喃道:“放心,这里没人敢来的……”趁那人还要口出拒绝时,舌尖窜入,紧紧缠着对方反复想要逃出来说话的舌,并用唇一遍遍蹂躏着苏青单薄又极其柔软的上唇。 苏青由最开始的抵抗渐渐变为放任,又在对方些微离开他时若有若无的挽留起来。 他似乎有些自暴自弃,更多的是不可救药的习惯了如此随性的巫晋。那个人不会在乎别人的想法,当然,除了他的。他有可能在任何一个地方要他,吓他个措手不及,却又完全无力招架。 他有时会反思,自己是否太过纵容巫晋,可当那个人再次对他展露出非他不可的欲、望的时候,他又会沦陷下去。 “我在这里第一次碰到你的时候,就被你吸引住了……”巫晋退出些,满意的看到苏青有些迷离的眼神,眉眼微弯露出怀念的笑容,道:“我那时的感觉是,没想到这个打仗那么厉害性格那么强硬的人,腰却软的要命啊。” “阿青,阿青……你是我的……”他知道这样在苏青耳边呢喃,那个人的身体会更柔软些,果然,原本还有些抗拒的人立刻顺从了。 树枝自带的弹度让本就不知节制的巫晋如虎添翼。 当沙沙的落叶声渐渐停下来时,苏青松开不知何时抓了满把的树叶,抬眼瞪着巫晋,牙齿咬的咯咯作响:“巫十六!”威胁的话他已经说过太多,看如今巫晋的越加猖狂程度就知道完全无用,苏青气恼,只能撂话道:“我明日要领兵去益川!你敢拦我我就让你三日下不了床!” 他原本意思是要揍得巫晋下不了床,不想那人却眼睛一亮,舔舔嘴唇,贼笑着接受了挑战:“好啊。” 67 67、子嗣 当日下午,二人赶在宫内人因找不到君王而陷入恐慌之前返回皇宫。 严思成作为新王巫晋的股肱之臣,已官拜丞相,此时正与另几名王爷等在元极殿,见巫晋与苏青终于回来,冲巫晋叩头平身后,便一言一语的将刚得知的要事禀告了。 原来那个藏匿兵书的地方被齐国人发现了,如今齐国派了万人军队前往,挖地三尺也要将兵书给撅出来。 巫晋皱起眉,他本想等巫国稳定下来,便带苏青潜入齐国,暗地里去将兵书取回来。尽管不相信一本书会有改变天下局势的力量,可毕竟传言的威力是巨大的,还能够煽动一些人,倒是有些可以利用的价值的,没想到会被齐国捷足先登。 只是齐国是怎么知道兵书在那里的呢,他眯起眼睛仔细想着。 苏青也在一旁盯着巫晋,看那人会如何打算。 时间像是静止下来,殿内只余下呼吸声。直到一刻钟过后,巫晋才面无表情的吐出两个字:“韩、玉。” 他千算万算却唯独漏了这个看似无害,实则与齐国皇帝有撇不清关系的人。 当时韩玉说他走访时无意中听到了占星坛的大致位置,其后自己与苏青一齐消失,被巫王追杀时二人便出现在他所说的那个地方附近。如今回来将近一年,也没有兵书的消息,他一定是猜到自己并未将兵书拿到手,所以怂恿齐国皇帝去找。 那六角青石根本是无法摧毁之物,凭自己的能力也只能将其表面破坏,可若有心经过拼凑猜测也能大致看出原本图案,再按那图案找去,自然不难发现与六角青石同样材质的那座埋藏宝书的青石山。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没想到竟被他人钻了这么大个空子! “不行!”巫晋拍案而起,“兵书一旦落入齐国手中,势必会引起天下局势动荡,自然也会牵连到我巫国,况且这兵书本乃是我巫国之物,怎能落入他人手中!”在他心中,那东西是苏青的,当然也就是他的,也就是他们巫国的。 可是如何抢回来?也派兵去削山?那青石的坚韧程度他是见识过的,恐怕就是动用万人也要不眠不休三个月才能打穿石壁,而且还不知石壁之中是否另有乾坤。而只有苏青出马,才能有全然的把握将宝物取回来,否则即便能成功将那万人齐军打退,但毕竟在齐国境内,只怕最后还是要功败垂成。 一想到要让苏青去,巫晋便有些想要放弃了,如今巫国方定,他脱不开身不能陪伴苏青过去,但他怎能容许苏青离开自己身边? 严思成在下手望着他,只见巫晋原本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可瞬间又犹豫起来,眼神掠过苏青之后便像要放弃一般。 那可是天底下人人争抢的东西啊!虽说那兵书的威力只存在于传说之中,可传说中天子剑的威力他是见识过了,一个毫无内力的人,手中握了剑便一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由此可知空穴来风未必无因,那传说必然是有一定可信度的。 但巫晋怎会放弃不要呢?是因为……这个人么?严思成侧首望向垂眸凝思的苏青。 心中首次对这个人的存在产生抵触。因为他,他心目中完美的王爷成了逆臣窜了位;因为他,原本可以成为更好君王的男人甘愿平凡,而将来还不知他会对巫晋产生何样影响,不能不令人担忧。 “巫王,请您及早定夺。”严思成出言道。 巫晋双眉依然微蹙,以他与严思成的多年交情又怎会不知对方希望他做什么,但与区区一本兵书比起来,他是绝对不会让苏青冒险去的。 巫晋摆摆手说:“既然在齐国境内,我们也不好贸然去抢。当时签订协议时,也说过三年之内不容有犯,我们怎能破坏约定。” “但您别忘了,签订协议的是前巫王,您是您啊。”严思成还是竭力争取。 巫晋很少见他如此激动的样子,仿佛那东西真是特别重要,能令他的丞相如此耿耿于怀,他自然也不能随口一句就打发了,只好安抚的说了句:“容后再议。”便将一群人目送出去了。 “阿青,你对这件事怎么看。”巫晋问那个一直垂眸不语的人。 “我无所谓,若你想要,我便为你去取。”苏青莞尔一笑,将决定权又交回给巫晋。 巫晋无奈,起身走到苏青身边,将人圈在怀中,收紧手臂轻声道:“那我要你不要它。” 没想到兵书的事还未定,烦心事便接踵而至。 首先是朝臣恳求巫晋选秀纳妃立后,其后还有一只游牧部族要与巫国交好,正带着献礼前来,三日后便能到达。 后者倒还好说,只需要准备一些接待事宜。 可那些老家伙这次是铁了心的要为他充实后宫,竟私下为他甄选来数百美人。 说什么巫国自建立以来从未有哪位王像他这般后宫贫乏,不说一位子嗣都没有甚至连位妃嫔都没选更甚后宫之大竟只能容一个男人! 说的什么大逆不道的话,阿青是一般男人么!他怎能容许一堆庸脂俗粉与阿青同住一个大屋檐下,嫌他平日看管苏青太过宽松,要自己给自己戴绿帽子么! 而那些老臣竟找不准方向,说以苏青度量自然不会跟女人一般见识。 苏青自然不会,巫晋暗自哼哼,但他会,看到苏青跟那么多女人在一起,他还不被酸死! 看着一堆头发花白的老臣一个个跪倒在地以死相逼,有的已经说出只求他留下子嗣的便无他求的话,令巫晋心烦意乱。 子嗣……他的孩子…… 他有些犹豫的望向静立在下方的苏青,那人似是感受到他的视线,缓缓抬眼看向他,在看到他眼中的动摇时,脸色瞬间苍白下来,令巫晋觉得这样的苏青特别可怜。 巫晋心脏绞紧,猛的一痛,呼吸也停滞了一瞬,却也在同时打定主意什么子嗣妃嫔,为了苏青他都可以不要,正要开口断然拒绝,却见苏青唇角一抖,说出话来。 “臣也希望巫王您早日立后立储,稳定社稷。” 巫晋手劲不稳,掌中木雕龙首便被捏的变了形:“你再说一遍!”他咬牙切齿的道。 “臣同意诸位同僚所奏。”苏青仿佛根本看不到巫晋已经青黑的脸,淡然的继续道。 “你还真敢说……”巫晋危险的眯起眼,从齿缝里狠狠的蹦字,放开手中被捏的陷出五指形状的龙椅扶手,直直盯着苏青的眼说:“散朝!”旋即起身,三步并作两步走到苏青身边,不容分说拉起人便怒气腾腾的走了。 “苏青!你在跟我作对?你明知我不可能要别人!”来不及将人带回寝宫,只能随手找个地方将人塞了进去,整个人逼近质问道。 “你不想要子嗣?”苏青偏过头,手心被紧攥的过分的手指刺得有些疼,“我见你很想要,不如顺水推舟,既顺了他们的意,又能给自己一个传宗接代的人。” 巫晋牙齿咬的咯咯响,捏着苏青下颌令对方看着他,眼睛对着眼睛一字一句道:“又来试探我,明知道我不会答应,还来试探!试探也要适可而止,多了我也会介意的!”另一只手去抓苏青垂在身侧的手,将对方紧拢的五指扒开,十指相缠。 苏青紧绷的身体瞬间放松下来,略带歉意的说:“你真的……”不想要流着自己血液的后代么? 巫晋却似知道他所想,顺着抢下话说:“若是你生……” 苏青一脚踢过去,终于扬起笑容:“你若是想往后宫塞女人,也一定找个武功比我厉害的,不然我欺负她。” 巫晋一听,原本不好的脸色又慢慢恢复,低头亲昵的啃咬在苏青嘴唇,轻声呢喃道:“我还以为你不会吃醋……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充实后宫这件事原本应被巫晋立刻拒绝,却因被苏青这一搅合而搁置下来。 三天后那个游牧部族抵达巫京,因是苏青掌管城内治安,便理所当然的陪同接待来使。 那个骑在一匹亮黑色马匹上的人胳膊腿细长,发丝张扬的飞起,令苏青觉得有些眼熟。 正当他疑惑之时,马上之人似乎感觉到他的视线,突然扭头望过来,见是他,眼中便瞬间染上情绪,那夹杂着浓烈恨意以及更复杂情感的直白眼神既熟悉又陌生,不是王家宝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完结! 68 68、倾城色 王家宝盯着苏青看了许久才收回视线昂首经过。 苏青站在原地哭笑不得,这孩子越来越目中无人了,大概还在生他的气,气他将他留在那里,可他二人本就没有任何关系,他没有必要走到哪还要带着这个添乱的任性孩子,况且他也不知那一路上是否有危险,是他私心要去帮助巫晋,他不愿因此而连累他人罢了。 巫晋一听来使竟是王家宝,立刻由原本的亲和变为冷淡,也不提设宴款待之事,更不许苏青再去接见对方。 “哼,算他聪明,还知道换了名字来,否则若我知道是他,定然绝不会让他踏上我的土地一步!” 王家宝已改了‘川’姓。苏青想,大概这孩子接受了川凯勒幺妹的追求,入赘了川家。 诧异于巫晋如此强烈的厌恶态度,苏青不解的问:“他究竟如何惹你了?” 巫晋看了苏青一眼,心想苏青度量大,也许早就忘了,但他可不会轻易忘记,那个王家宝竟八抬大轿娶了阿青,那是他到现在也无法做到的事。 而且那人的眼神令他在意,总觉得能在他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不知那一肚子坏水在打什么主意,实在令人不舒服。 况且王家宝还在阿青最困难的时候陪伴在侧,这点才是最令他咬牙切齿的地方。 如今虽说是来献礼,不过既然来使是他,一定没安什么好心,搞不好还在打阿青的主意,这他又怎能允许! 作为一方大国,巫晋不能因私人原因便真的晾下王家宝等人不管,很快便定下了设宴款待的日子,打算早早将人打发回去,提早安心。 原本不想再给对方见到苏青的机会,但一来苏青官衔特殊,二来苏青便是带着赫巴族来助他夺位的,不让苏青与前来的赫巴族人相见,有些说不过去,巫晋只能妥协,允许苏青参加款待的筵席。 苏青知道此事后,本以为巫晋会冷着脸生闷气,但那人却让他意外了一次,虽然也可看出些微不悦,却还不至于让人一眼识破,掩饰的倒是很好。 苏青闷笑,笑对方依旧是孩子心性。 巫晋落下一枚黑子,抬起头正巧看见苏青嘴角残留的笑意,半抬起身子便隔着棋局凑到对方面前,揽着对方后脑深深的吻了下去,舌尖退出来时,半带威胁着道:“你要是敢对他这么笑……” 苏青也落下一子,悠然反问:“怎么,你还敢威胁我不成?” “我就挖了他的眼!” “好好,我知道你有多凶残了,我不敢对他笑了。”苏青无奈摇头,却还是忍不住的开怀笑了。 尽管巫晋说着要杀杀王家宝的气焰,却依旧很得体的将那晚的酒筵准备的声势浩大,未落人话柄。 王家宝进殿时,身后跟着四个人,那些人抬了一个一人长雕饰精美的箱子进来,说明是进献的礼品后,侍卫便放了行。 巫晋斜倚在龙椅上,目光从苏青身上撤回,兴趣缺缺的看着那个箱子,仿佛并不看好这礼品。谁不知他巫晋没有任何喜好,除了对马匹有些兴趣,再就没有能让他惦记的东西,苏青除外。 不过他没兴趣,不代表在场官员也无兴趣,底下一些人开始私下猜测起那箱子里会是什么。 赫巴族并不是巫国的附属部族,不需要对巫国称臣纳贡,只带一样礼物来若是能够投其所好博巫王欢心,则既能拉进双方关系,又不会因礼物过多而显得是在攀附。 王家宝单膝跪在大殿中,用赫巴族独有的礼节给巫晋弯身行礼,并说了些祝愿之词后,得到巫晋允许,便坐在专为他准备的坐席上。 苏青赞赏的点头,看来许久不见,王家宝也成长了不少,稳重许多。 将众人胃口吊的差不多了,王家宝拍拍手,示意那四人将巨箱打开。 木箱打开后,殿内便被一股奇异的香气笼罩,有些大臣面露惊惧,看向巫晋,但见他们的王仍旧淡定而坐,面色不改,连眼都没眨一下,这才安下心来,心知这该不是什么毒气。 那香气初闻猛烈,过后却渐渐淡下去,很快便只剩若有若无的淡香缭绕,细细嗅去感觉不到,不经意间却总能闻到,令人心底痒痒的,又没有任何办法驱除那种异样。 对香气的注意力很快便因听闻箱子里轻浅的一声呻吟给拉走。那是一声比香气更为勾人的浅吟,好像一下便能让人心不拔,甘心沉沦下去。 苏青皱了皱眉,看向王家宝,那人自从进殿以来一直未看向他,此时却仿佛感受到他的视线,一眼看过来。 那眼神令苏青心底一跳,别过视线又看向箱子,心底却更为疑惑,王家宝此次来难道真的另有目的?怎么总让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呻吟声停下,一只手慢慢搭在箱沿处,手指白嫩细长,轻柔滑动的手指能直接勾到人心底最深沉的欲望一般,令在场许多定力不深之人微微喘息起来。 此时众人自然知道,那箱子之中的献礼,定是一位美人了。 手的主人似是厌倦了这慢吞吞的诱惑,从箱子中站了起来,美艳柔媚,婀娜多姿。 原本极其安静的殿宇内登时一阵吸气声,更有甚者竟握不住手中杯盏,银质器皿‘叮叮’脆响着滚落到地。 那是一名女子,粉黛薄施倾城之色,有着异族特有的轮廓明显的出色五官,更有中原人柔弱娇小的身形,所有地方看起来均是绝色之资,竟令人挑不出一样不好看之处,而她最为特别的是那双明亮的深紫色双眸。 传说只有草原之外与言灵古族齐名也同样消失许久的蛮荒古族,才会出现这种身带异香紫色明眸的绝美女人。 如今竟能看到活生生的古族后人,在场人无不震惊。 那女人站起身之后,不看他人,只用那双脉脉含情的眸子紧锁住处于众人之中最高位的巫晋,身体如被风带动,慢慢的如仙子一般向巫晋接近,并在无人回神命人检查这女人是否有威胁之前,坐入巫晋怀中,手指描绘着巫晋出色完美的五官,唇也慢慢凑了上去…… 就在所有人都沉浸在那名女子绝世容姿之中,均怔怔的看着她去吻巫晋时,她却突然身形晃动,被人抓了起来。 出手之人自然是苏青,也许也是殿中唯一未被诱惑之人。 此时苏青不负他那名字,脸色铁青的看着一旁一脸享受刚刚还美人在怀的巫晋,气得说不出话来。 这混账,竟这么轻易就被美色引诱?还敢口口声声说什么只要他一人! 平日巫晋极为自检,从不与任何人有任何暧昧动作,甚至对他以外的人连温和都谈不上,因此他才一直觉得他对巫晋并没有对方那种特别强烈的感情,可今日看来若巫晋真敢在他面前与别人亲热,他绝对会下手杀人。 巫晋那急色的表情慢慢变回往日的清冽,然而看到苏青和那女子紧贴在一起时,则慢慢眯起眼。 二人早将彼此表情琢磨透彻,苏青见巫晋此时不悦的眯眼,气得要笑出来,怎么,他以为自己在跟他抢女人么! 还不等他质问出口,便感觉颈上落下柔软的东西,鼻息也被一种极为美好的馨香气息包裹,他一愣神,便觉得嘴唇被一样极为温暖柔软的东西覆盖住,轻舔着。 与巫晋平日侵占意味十足的吻不同,反而很乖巧很依赖一般,能够瞬间膨胀自己作为男性该有的那种强悍。 体会到这点,苏青竟在这种时候有些出神。 他是从未与女子有过接触的,这第一次,真的有些恍惚起来,不知是这女人特别,还是所有女人都是这样软软清甜的,感觉并不坏,可心底却又不能接受…… 此时,他似乎才想起来自己在做什么,伸出手便要推开对方,然而这个动作落在别人眼里,却成了即将拥住。 他双手还未用力推人,便感觉怀中之人已经离开,正迷茫间,便注意到视线中不再是那个精巧柔美的女子,而是巫晋那张坚毅雕刻一般绝对男人的面孔。 “跟女人接吻的感觉如何?” 苏青有些头胀,无法消化巫晋话中的意思,只继续茫然的看着对方。 “看来真是美妙无匹,能令平日情、欲淡薄的你如此出神……”巫晋小声在苏青耳边说话,见对方依旧没有反应,猛的加上手劲,狠狠的掐在那人双臂之上,这才见苏青渐渐回过神。 巫晋回头,见王家宝面无表情的安坐着,又看了看那个被他一把扯开的女子,突然大笑道:“好!看在你们取悦了孤王爱卿的份上,这份大礼孤收下了!”说罢便将大礼扔在殿上,独独扭着苏青大步离开。 巫晋知道苏青从未有过女人,所以一直也不让苏青与任何女人有过多接触,他不知道若苏青尝过女人的柔媚之后还能否安心留在他身边,他不允许他与苏青之间出现任何可能的屏障。 可今日这个可恶的王家宝竟弄了个不知道哪来的女人来,他本打算看对方耍什么花样,才装作投入的等对方上钩,没想到苏青竟会上来打断。 他原本还窃喜一瞬,苏青会有这么大反应着实出乎他的意料,这是否表明他在苏青心中也已到了绝不让与他人的地步?可转而就见那女人不知廉耻的主动去亲苏青,从她的表情中可以看出,苏青才是她的目标! 若不是念及赫巴族曾帮助过他,他会杀了那个女人。 这女人来历不明,该不会对苏青下了什么蛊或是什么药吧!若是的话,他绝对不会放过那两个人的。 “巫晋,放开我。”苏青彻底回神后,便要甩开巫晋抓痛他的手,回到筵席去。 “阿青,不许回去!”巫晋加大力道,令人无法挣脱。 苏青皱起眉道:“你就这么出来?这样未免太失礼节了!”如今想起刚才那一幕,也真是鬼使神差了,可现在没时间向巫晋解释,堂堂一国之君,怎能因一幕小小意外而将一众大臣和远道而来的使臣晾在宴会殿上,独自拉着一个男人跑出来? “你要回去?要去找那个女人?”巫晋见苏青面露焦急,不由得就向不希望的方向想去。 苏青听见却诧异的愣在原地,这与女人有何关系。 这样的表情落在巫晋眼中却变成了被他料中后的愣怔,说话便有些不分轻重起来:“吻了还不够,你是要带她回去,让她上你的床?” 苏青一耳光便扇了过去,手落下便后悔不已。他习惯了这样对巫晋,自然也习惯了被挡下来,怎知今日巫晋竟不躲不闪。 他并非有意,想与巫晋解释,又觉得有些累。 不知道为什么巫晋会如此没有安全感,总认为他会离开,或会爱上别人,无论他怎样解释都无法彻底消除巫晋消极的想法。 可他不能在每次对方露出怀疑时便去不厌其烦的解释给对方,若巫晋无法相信他,他只凭解释,又能解释道到什么时候? 似乎从他带着游牧族一万人再来找到巫晋时,巫晋便有些不一样了,总是患得患失。 住在宫外,巫晋不放心,他便不顾他人眼光住进宫内,那自古以来是女人天下的后宫,只为给对方一个安心;巫晋不愿他与他人过多接触,他便从不与他人交好,从来独来独往,也极少与他人议政,除非巫晋在旁;巫晋不许他对别人露笑,他便成为别人眼中冷面高傲恃宠而骄的娈臣。 他一直以为巫晋不够成熟,才如小孩子一般不许他人染指自己的东西自己的人,可如今看来并非巫晋不够成熟,而是巫晋对他霸道的独占欲,那种独占欲已经在自己的纵容之下变得畸形扭曲了。 他不能再这样纵容下去了。 苏青不解释,巫晋便更焦躁。 平日他一旦有不确定,苏青便会立刻解释给他安抚他,譬如上次后妃子嗣之事,或者是登基时的刺杀之事,可今日怎么不说了?难道是苏青真的对那个女人动心了? “你是不是……被她迷惑了?”巫晋没了刚刚那质问的气势,反而有些没底的问道。 苏青叹口气,巫晋曾对他说的、给他的信任,如今看来真是一文不值。 见他不说话,巫晋一面告诉自己不可能,不可乱想,一面又忍不住猜测怀疑,那个正直的苏青,会不会更喜欢女人! 作者有话要说:相信我上章‘作者有话说’的,还等什么,都自觉的去面壁吧 69 69、裂隙 两人就一直无语沉默着,苏青也顿时失了再回去落席的兴趣,想知道若自己不解释,巫晋又会如何。 只见巫晋烦躁一会便镇静下来,闭了闭眼,再睁开时便恢复了以往的清澈冷静,不发一语拉着苏青就回去了。 苏青放下心,心想也许就是平日自己太过着急去解释,才让巫晋总是依赖自己,不会亲自去思考。 看着对方脸上小小的一团红色,苏青愧疚起来,暗道自己这随手甩人巴掌的坏毛病得改改,否则让巫晋这皇帝怎么做。 王家宝见到二人又回来,似乎并不意外,跟那个女子使了个眼色,便见那个仙子一样的女人上前几步,盈盈拜倒,声音似水入雾一般透着入骨的娇柔:“赫巴族明玉,拜见巫王。” 巫晋抬手命其平身,便见明玉如被人托住下颌一般缓缓抬头,双眸含情,冰肌雪肤,将一众人看的舍不得转眼。 巫晋浅浅的皱了皱眉,遂又舒展开,伸出手去。 明玉见巫晋对他伸出手,施施然走过去,嘴角漾起一抹惑人的笑容,轻柔的坐进了巫晋怀中。 苏青愣住,不知巫晋为何突然开始亲近女色了,莫非在与他置气?那未免太可笑了。 故意不去注意巫晋行为,却发觉自己更是在意。 席间,王家宝来给苏青敬酒,表现的就像个疏离而友好的朋友,没有半分逾矩,也丝毫看不出此人从前是个任性到绑男人娶进门的家伙,但王家宝越是有礼,苏青却越觉得怪异,也说不上具体是哪里。 “家宝,在族里过的可好?” “拜你所赐,很好。”王家宝啜了一口酒,冷淡道。 苏青尴尬在原地,既然王家宝不愿与他多谈,尽可走远些。杵在他面前,却对他爱理不理的,明显还是在生自己的气,看来他要收回方才对王家宝成熟了的评价。 苏青余光瞧见那个叫明玉的女人正将一粒剥好的葡萄送入巫晋口中,后者不仅没拒绝,反而张嘴叼了进去,还眯眼看了他一眼。 犹如被人赏了一巴掌,苏青脸色顿时一阵青一阵白,煞是好看,心口也像是被赌上一般,闷的不像话。 今天是怎么了,这巫晋与王家宝是说好了一起给他气受么。 王家宝顺着苏青的视线看过去,嘴角动了动,像是笑了,可仔细看又依旧面无表情,但面对苏青时明显的有了好态度,主动说了自己的情况。 与苏青猜测无异,他娶了川凯勒的幺妹,入赘川家,原本人便激灵,又得到川凯勒武学上的指点,如今在族中也有了举足轻重的地位,算得上是赫巴族的重要人物。 苏青却听得不大专心,心早就挂在那个与女人眉来眼去的混蛋身上。最后仰头灌进一杯酒,便甩袖离开筵席。 巫晋这混蛋是故意做戏给他看么?竟还要牺牲色相至此 恋耽美 分卷阅读23 苏青 作者:绫部若樱 !有本事今晚便别去他那。 夜晚他终于有了些睡意时,便闻到一股浓重的酒气,紧接着就感觉到一双冰凉的手覆在他身上,放肆的四处游走抚摸。 身体早已对巫晋的触摸熟悉至极,不用去想便知道是谁。 苏青翻了个身背朝对方,用手臂隔开对方的动作。只听后边那人闷笑了两声,耳边便拂来一阵热气:“你生气了?” 苏青不语,也不准巫晋碰他。 “我对那个女人半分兴趣都没有,我做做样子就是想看王家宝他有什么后招,顺便再看看你吃醋。”巫晋诚实招来。 见巫晋已经坦白从宽,苏青便不再犯倔,却依旧不给对方正脸,轻轻哼了一声道:“你已经开始故意气我了?你知道我气性大,是准备被我一气之下一剑劈死么。” “我不敢,你也不舍得。”巫晋抱着苏青嘿嘿笑,双手搂紧怀中之人,笑容却并未到达眼底。 严思成又为兵书之事奏请巫晋,希望巫国也能够去争抢,毕竟那东西并非凡物,被他人抢去可是不妙。 这次意外的没得到巫晋拍死的答案,反而看到对方有些动摇,却也没答应派人去夺兵书。 寰国也已派兵前往,这次事件又会引发三国之间新一轮的争斗,而之前签订的停战协议恐怕也要作废了。 巫齐寰三国一直如此,会为了一样的目的打的不可开交,也会在面临大敌时团结协作抵御外侵。 另有一些奏折暗示巫晋若对明玉青睐有加,不如纳明玉为妃。 此时大臣早已吃够了教训,没人再敢当着众人的面说这种话题,怕会引来地位越来越稳固的苏青的报复,只敢偷偷上奏说明。 让君王娶一个空有美貌,后台并不牢靠的游牧民族的女人,总比他沉浸在一个权臣的男色中好。 巫晋对这些折子一笑置之,根本不当一回事。 听见王家宝求见,巫晋命内侍将人带来。今日苏青没陪同他审批奏折,单独见见这个王家宝也好。 “数月不见,你这身份真是不可同日而语啊。”王家宝进来后,巫晋语带讽刺的说道。他不看好王家宝靠女人上位的做法,头也不抬的看着手中的奏折。 “与巫王的手段比起来,我这只是儿戏罢了。”王家宝毫不示弱,“江山轮流坐,倒也应当。” 嘴皮子功夫越发伶俐了,巫晋不屑。不愿花费更多时间在这人身上,他直接问明对方来意,若对方没什么事就尽快将人送走,免得看着碍眼。不想对方也是为兵书一事而来,只是对方提出的交换条件让巫晋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巫晋冷笑着朝那个依旧可看出些稚气的人说:“苏青是人非物,即便孤王把他交换给你,他也会自己走回来,劝你还是不要挖空心思在他身上,你得不到他。” “那也未必,”王家宝笑笑:“不知道巫王你近来身体如何?我听说你有什么隐疾来着,越是复发越难调养,等你哪日西去,他自然就是我的了。” 巫晋皱皱眉,隐约觉得对方说的确是自己曾有过的症状,可王家宝他是如何得知?况且那病症无人能看出其中蹊跷,他怎么会知道? “你也不必太奇怪,我在北方时接触过一个祭司,无意中听他说你被下了一种蛊。”看出巫晋疑惑,王家宝解释道。 巫晋很快不在意的笑了:“凭你一人之言,你以为我会信?” “信不信随你,”王家宝不在意道:“不过若哪日你信了,可以来找我,代价依旧是苏青。我要让苏青知道,你为了一本兵书,便可抛弃他。” 王家宝笃定巫晋会为了自己的命将苏青给他。毕竟那病无药可治,得了就只能任人鱼肉,谁都不会放之任之的。 遇上那个祭司纯属意外,得知巫晋被人下蛊也是意外,连那名半只脚踏入棺材的祭司都不知自己的命怎么就跟远在千里之外毫无瓜葛的人扯在了一起,他生前下蛊十数次,也想不起来哪次被人给利用了。 给王家宝说起这件事时,也只当生前最后一个玩笑来说。 可这件事却是促使王家宝此次献礼之行的关键。 中午小憩过后,苏青被告知王家宝求见。 那个少年高高瘦瘦的,站在池塘前见他走过去,故作高深的笑着。 苏青并不喜欢对方这种笑容,反而觉得对方仇视他时更令他容易接受,起码也够直爽,便开门见山的问他何事。 “我想问你,你若在这里伤心了,是否会跟我走。”他见苏青想也不想就要开口拒绝,又迅速的说道:“这儿已经没有你的容身之处了,还留在这里干吗?” 苏青疑惑,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接着便见到王家宝勾了勾嘴角,笑道:“巫王择日便要迎娶明玉,你还要呆在他身边吗?” 苏青双眼猛地瞪大,急急开口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王家宝向后靠了靠,将半边身子倚在围栏上,闲闲道:“你尽可以去向那个巫王对证,我保证,没骗你一个字。” “哼,怎么可能。”他这边说着,便看到后宫里为数不多的小太监都急匆匆的走过,似乎是没见到处于偏僻之处的苏青,碎碎的说着什么纳妃之事。 苏青只听自己脑中嗡一声,却仍是无法相信。 王家宝见苏青脸色大变,呆立在原地,心中暗自得意,知道苏青已经信了自己。突然听见细小的‘喀嚓’声,身子便不受控制的向后仰去,只来得及‘啊’一声。 苏青回神,立刻想到这池塘中那种怪鱼,忙一手抓向对方挣扎的胳膊,一手圈在对方腰间,将人捞了上来。 王家宝还未站稳,便趁机倒在苏青身上,一见有机可乘便将唇也凑过去,在对方唇上轻轻掠过。 这一幕恰好被赶来的巫晋看到,见到苏青又在与他人亲热,登时怒气冲天,挥起一手便将身旁栏杆拍入池中,水花溅起一人多高,将旁边路过的太监吓得颤颤跪倒在地,瑟瑟发抖。 苏青手一抖便要松开王家宝,对方却趁机而上,将二人距离又拉近些,趴在苏青身上挑衅一般看向巫晋。 “王家宝,你还不放开手!”巫晋几步走过来,俯视下方二人,抑制着额上突突直跳的青筋,高声喊道。 “苏青,在这后宫之中,你与外族男子卿卿我我成何体统!”还不给苏青解释的机会,巫晋便厉声又道:“先是与一个女子,如今又是男人,你将孤王的颜面置于何处!” 几句话噼里啪啦下来,一时将苏青钉在原地,不知如何去解释。 巫晋却将苏青的沉默当成是默认,不禁更是一阵火大。 他今日原本便在这姓王的小子身上吃了不少暗亏,本想来找苏青倾诉一番,哪知刚到这边就看到那样一副景象,哪还记得倾诉,只剩下满腔怒气了。 直到巫晋将王家宝提起,一拳推远,苏青才回过神来,气得浑身发抖。 他将巫晋伸过来拉他起身的手一掌拍开,独自站起身,拍着衣襟上的尘土,想要平复呼吸,却每每想起巫晋刚才所言,喘的更急些。 “你刚才说什么?我与谁卿卿我我?我置你颜面于何处?”苏青气急反而平静下来,点点头道:“一个男人霸占着你的后宫,你觉得颜面无存了是么!想要娶妃以正视听了是吗!” 苏青竟这么快就知道那件事,不用想就知道是王家宝捣鬼。 巫晋一捏拳头转身便要结束了那人性命,拳才伸出就被身侧的苏青抓住。 “我先杀了他,再与你理论!” “是便是,不是便不是,与他有何干系!”苏青干脆用身体挡在王家宝前边。 巫晋双眼泛红,眼中只是苏青护着王家宝那刺眼的一幕,鬼使神差的一拳便向苏青推去。 当晚,苏青便接到圣旨,让他次日便带兵去齐国,与齐寰二国争抢兵书。 苏青起身时,胸口灼的他痛咳了两声,喉间腥甜一片,可见巫晋那一拳真是下了狠手。 他当时便被打的退了十几步,还是被跪在地上的太监给硬接了下来,否则可能就要撞破栏杆喂那怪鱼了。 他二话不说,撑起身子便离开了那里,不去看转身前巫晋欲言又止的脸,也不想听对方的解释。 下午被传得沸沸扬扬的巫王即将娶妃的消息在这道圣旨下来时突然便销声匿迹。 明明差点成真的事,却好像只是镜花水月一般倏然消失,若不是从灵侍口中得到过确切的巫晋娶妃的消息,苏青几乎要认为他是不是误会了巫晋。 可如今这算什么?先将他打发走,然后趁他不在的时候,轰轰烈烈的举行一场婚宴么! 可笑,他苏青还不是那么不明事理之人,巫晋想娶妃他绝不阻挠! 捂着胸口坐在床边,心里还恨恨的骂着巫晋,内侍来报巫王要进殿,他也绝不许人开门,直到一声声的通报淡去,四周终于陷入安静。 巫晋呆愣愣的看着自己那只伤了苏青的手,无意识的慢慢坐在龙椅上。 不知为何,他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将苏青推离自己身边的决定,仿佛那个人明日踏出巫京之后,两人便再也不会回到从前了。 作者有话要说:上一张有个bug,小王是取了老川幺妹,不是女儿=。=我自己都懵了,今天才发现…… 70 70、天兵行要 仿佛被人追着赶着的送出了巫京城,苏青只远远的看了巫晋一眼,那人神色寥落令他动容,可军队已经动用,绝非儿戏,容不得他改变主意,只能随之离开了。 前一晚他气归气,可之后也仔细想了想,巫晋做事向来有分寸,这么着急的将他弄走也定是有隐衷的,此时他气的倒是巫晋老毛病犯了,又不对他实话实说。 王家宝得知苏青被巫晋派走之后,一拳砸在桌子上,轰的一声便将桌面震裂。 他以将巫晋身体状况告诉苏青为条件,威胁巫晋娶明玉。他认为苏青的性格应该是刚烈的,只要那个姓巫的有了女人就绝不会留在巫晋身边,哪知没等他看到自己想看的,巫晋就急忙将苏青弄走了。而巫晋与明玉的婚礼自然也随之作废了。 “来人,”既然苏青走了,巫晋就会尽全力对付他,此时不走事恐不妙,“通知下面人,我们即刻启程。”他要去追上苏青! “明玉姑娘怎么办?” “他不是很中意巫王么,留她下来。” 苏青是他八抬大轿娶过的人,也是唯一能让他念念不忘之人,为了这个人,他放弃了原本安乐的生活,反而跟着川凯勒那些粗人整日奔波在草原上打打杀杀,别说他还如此喜欢苏青,就是毫无感觉,他也要将人抢到手。这个人数次弃他于不顾,他不能就这么算了! 没等他离开巫京,巫晋的人便已经到了,说要请他去宫中坐坐。 王家宝自然不会上当,当时便拼尽全力逃了出去。他带来的均是族中勇士,想在闹市中以百姓做掩护,甩开巫晋的人并不难,难的是找到苏青离开的那条路并跟上去。 巫晋早防着王家宝这一手,已经在苏青身边暗处布满了人,绝不会让他靠近一步,要威胁他?想都别想! 而既然知道自己那动不动就犯的是什么病,他自然开始在苏青不在这段日子广寻名医,寻求治病之道。 他不告诉苏青此事,是想着这天下之大,能人异士如此之多,区区蛊术当不难解,等苏青回来也许他已经痊愈,根本不需要苏青为他担心。 可想到前日午后气急而对苏青挥过去的那拳,依旧心痛难当,他的度量已经小到连自己都惊诧的地步了。他知道苏青平日百般忍让,他不喜欢的苏青便不去做,他虽然也知道这样不公平,可心想的是一回事,表现出来却又全然不同,整日跟个妒夫没有两样,他自己都觉得难以入眼。 只期盼苏青回来后,不要生他的气才好。 灵侍端来浓稠的药汁递给苏青,见对方一脸心事重重,一向不爱多言的她也忍不住开口道:“您不要怪巫王。” 苏青偏头看他,面露不解。 “巫王对您的好,大家有目共睹,昨日他伤您定然有不得已的苦衷。” 竟然还有人帮巫晋说好话,苏青顿时觉得不可思议。 他知道灵侍一直跟着巫晋,却不知道具体跟了多久,突然对别人眼中的巫晋充满了兴趣,便叫灵侍陪伴在侧,问起了自己感兴趣的事。 他只是胸痛,却无内伤,吃几味药便无大碍了,之前之所以觉得很痛,大概是无法接受巫晋对他动手这件事吧。 半夜时,他听见外边有打斗的声音,坐起身将宝剑抱在身侧,倾神听着,很快又归于寂静。 “灵侍,外边是怎么回事?” 外边女子的声音传入:“闲杂人,已经赶走了。” 苏青没放在心上,倒下又睡了,剑却未再离身。 这一路上仿佛都没安生下来,总是被打扰,有时候是山贼,有时候是盗匪,可奇怪的是尽管状况频发,苏青却从未见过那所谓的山贼盗匪。 这种奇怪的情况一直持续到他们进入齐国。 齐国边境战乱频生,大国小国军队均有,都是冲着传闻中的兵书而来。据报,那座青石山在数国轰炸下依然屹立不倒,像是没有个百年的时间都不会坍塌的样子。尽管如此,仍无人放弃争抢,而且在争抢的同时不忘消磨他国势力。 苏青的伤早在路上养好,在听到这种状况时却觉得旧病复发一样。 巫晋真是给他交代了一个苦差事,明知他除了打仗便没什么可以的,让他面对这么复杂的状况,是等着看他出丑么。不过他也知道,巫晋只是要他来,并没说一定要拿到兵书,但既然他人已经到了,不做些什么总归不妥。 因是巫晋突然下旨派他来,一路上赶得又急,因此他到达此地初时,竟没几个人知道。 当众人战火都集中在敌军身上时,苏青便得了空子,在巫军掩护下来到青石山偏僻一隅。 这山体表面有几处看似是石门,却又坚不可摧无孔可入,但在他处又无下手点。他苦想许久才想起那副地图。因已经知道了青石山所在,他走时巫晋并未将那份拓本给他。如今想来也许地图上另有玄机。 想到自己背上还有一副基本完成的图,他叫来灵侍,命其速速为他将图形临摹下来。 之后他就根据派出之人回报的青石山地形,在脑中勾画个大概,再结合地图寻找突破。 他知道若这图上真有玄机,那么也只有他才会发现,只因其他人根本没见过这副图。 终于在瞄到图中一点时,眼中一亮,脑中只余四个字:天助我也! 午夜时,他独自一人带着剑来到青石山那个指定的点,并根据图中所示特殊步法舞起天子剑,一炷香时间过后,脚下突然晃动塌陷,将他整个人带到了地底。 原来即便摧毁了青石山,也是徒劳无功,因兵书根本不在山体之中。 他沿着幽暗的通道走了许久,只能凭借气息感觉脚下的路,并且每前进一段路,便需要他的天子剑法来打通接下来的通道,若有一环出错便有可能被永远囚禁此处。 黑暗中,时间仿佛停滞了。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行走出多远,才终于停在了一个比较空旷的石室之内,苏青轻轻叹了一口气,早知道这样,他应该先告诉灵侍一声,不知发现他不在,那些人会慌成什么样,大概第一个想到的会是回去后会被巫晋砍头吧。 苏青轻笑一声,又继续无畏的走了下去。 他想,他将要拿到的东西,应该对巫晋大有用处 ,只要能够帮到那个人,眼前的事便算不上什么了。 在石室内徘徊许久,发现又找不到路,身上的火折子早已用完,石室内也明显没有任何可以照明的东西,他只能凭借触感来感觉周围。 墙壁上绘了许多东西,有些是文字,有些是图案,像是描述了一个族群的兴衰历史。可此时的苏青没有时间去感怀,只想马上找到对自己有用的东西,终于在距离入口很近的一块墙壁上,摸到了与他功法相近的图案,按他一路走来的经验来看,这图案的意思该是让他照着那些动作耍一套剑法。 苏青将那图案摸熟记牢于心后,便站在石室之中挥剑翻腕耍起剑来。 当他一套动作做完,正感慨冥冥之中又有所悟时,突然听见石块滑动的声音,立刻警戒起来。 只见头顶处慢慢开了一个拇指粗的洞口,上方有一束阳光照射下来,光线所落之处正是他收式时双脚之中,那个地方似是能够感受到光线一般软软的熔化开,将附近岩石也轻易熔软。 苏青跳开身,便见熔软的地方呈长方状之后,便不再外延。 他心头大喜,半蹲在地上将那处挖开,果然见到一个古意十足的石头盒子,那石头的材质便是奇硬无比的青石,苏青一看便知,这里边装的,便是世人找寻数百年的《天兵行要》! 藏宝之处并没有机关暗器,单就那青石材质的岩石便可阻挡九成的人前来取宝,而若剩下那一成中没有会天子剑法的人,自然也万万不可能到达这里。 苏青摇摇头,为了这么一本书,有多少人拼了命却无功而返。 他至今也不明白区区一本兵书能改变什么,行兵打仗最终还是靠人数和战术来定乾坤,有了它,便能扭转劣势么? 想不明白,他也不再费心去想,当务之急便是顺利的将兵书带回去,也算成全了巫晋。 可当他站起身时,这石室内部便开始摇晃,接着远处传来轰隆的山石撞击声。 “不好!”一定是他拿出兵书,触发了这里的机关,整个山体开始崩塌损毁。 原路返回已经不可能,他抱着石盒正焦急之际,突然瞥见头顶那束光…… 当他从地底钻出来时,竟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一瞬间强光刺得他睁不开眼。耳边除了剧烈的坍塌声,还有人的叫喊声,想要立刻躲开避免被发现,却发觉全身所有的力气都用在刚才为出逃而搏命的一击之上了,如今只余抱紧石盒的力气,连青铜剑也不得不放弃。 恍惚中似乎有人发现了他,苏青暗叫不妙,挣扎着从地上坐起来,依旧无法睁开眼,便摸索着向远离人声的方向走去,手向怀中套去,放了一个求救信号便开始躲避四处来的人群。 青石山崩解的时候,所有人都吓呆了,那样坚不可摧的石头竟自行崩毁,所有人都想到了一种可能,却不知会是被谁捷足先登抢了宝物。 当有人来报在青石山后四里处看到有生面孔出现,手中还抱着一个可疑的盒子时,人们便不约而同的蜂拥过去。 苏青头大了,还从未遇上过如此棘手的情况。如今想想从前每次身陷险境,都有巫晋在身侧,尽管情况危急也总觉得天无绝人之路。 可现在随着身后追来的人越来越多,自己身体越来越虚弱,竟首次有了不祥的预感。 “青……先生?”苏青微微张开眼,回头看向远处那个声音有些耳熟之人,懵了一下才认出来,居然是一年多前共同对付西域时的曾经的盟军――齐国领兵将领,谢飞。 谢飞早在回国之前便知道在军中化名青苏的那个人,就是天子剑苏青,也听说过只有此人才能找到《天兵行要》,尽管没见过苏青真实样貌,但根据眼前情况还有那人身形气质,不难推出此人就是苏青。 苏青苦笑,昔日盟友今日就成了敌人。 然而谢飞对他印象大好,并没有要他性命的意思,反而和声劝解他交出怀中之物,他或可留他一条生路。 苏青怎能妥协,这东西,他交给巫晋放心,因他了解巫晋品性。可放在别人那,兴许便成了兴兵作战的利器,他绝不助纣为虐,即便是毁了这宝书。 谢飞见苏青全无商量可言,只能派人去夺。 苏青先还能勉强躲躲,几步之后便瘫倒在地,一面骂自己无能一面想着两全之法。 突然身后多出一队人马,他听声音不似灵侍带来的人,暗叹此次恐怕无法善了,没想到身后来人竟然是王家宝。 王家宝见苏青竟跪坐在地,一副虚弱不堪的样子,额上青筋暴起,眼中杀气升腾,提起弯刀便驾马挡在苏青身前。 “家宝,小心!”王家宝毕竟半路出家,武艺也只是个半吊子,怎是常年习武之人的对手,可那人一招招甚为狠毒阴损,倒也没落在下风,却让苏青捏了一把冷汗。 “阿青,你随我的人离开,我在此断后!” “不行,我不能拖累你。”若是巫晋说出那番话,他倒有可能答应。可他与王家宝非亲非故,不能欠下如此大情。 王家宝见说不动他,便拉他上马一同撤逃。 “将我带到青石山以南便可,那里会有灵侍接应。” 王家宝看了他一眼,围在他腰间的手收紧,却丝毫没有向南的打算,一路向西而去。 走了一会,苏青看出不对,然而被人牢牢的按在马上,根本没办法跳下去,他这才发现,王家宝这一年来也许武功没有练成,可力气却大的很,别看他依旧很瘦,那箍着他的手臂却硬的似铁块一般。 后方之人紧随不舍,谁会明知兵书就在眼前而不拼死追过来呢。 幸在王家宝坐下良驹来自草原,也算马匹中体力最好的,跑出去几十里也未露疲态,身后追赶之人也少了半数,眼看要将人追丢,便开始发射暗器。 王家宝舍弃一队人作为人墙挡在他后边,经过两个时辰的疾驰才终于暂时甩开了后边之人。 刚一下马,他便压在了苏青身上。 苏青一气之下便要将人推离,却发现那人气息变弱,伸出去的手收回来,看到手心一片血红,竟不知何时中了暗器。 苏青犹豫是趁机逃走还是照看王家宝,望着远处咬了咬牙,便将王家宝拖到隐蔽之处。 尽管不知道此人救他到底是何目的,可毕竟是为了他才受伤,算他不想欠人情,先看看王家宝伤势再说吧。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更得还真算早了tat开始欢快的奔向he了~~ 推荐朋友的一个文:古堡的最高层,囚禁着一个浑身赤?裸的吸血鬼 71 71、进展 苏青仔细查遍王家宝身上,确定只有一处伤口在后背处,他将伤口附近的衣物撕扯开,吊起的心放下来,还好暗器无毒,只需要包扎止血便无大碍了。 将伤口处理好,苏青便架着王家宝又找到更安稳些的地方。 走了许久来到一处断崖旁,这里地处隐蔽,他猜不会有人查到这里,便坐在一边,思考脱身之计。他身上只有一颗信号弹,刚才用了,现在身陷囹圄,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一低头,便见到侧躺在地上的王家宝正一眨不眨的睁眼看着他,一脸阴沉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苏青笑了笑:“第一次受伤吧?”原来好歹也是个小少爷,放着好日子不过,却死活要赖着他遭罪,如今知道苦了吧。 王家宝又密又长的眼睫颤了颤,声音闷闷的:“你走之后有一次比这严重。”他知道苏青又抛下他之后狂性大发险些杀了人,差点被川凯勒一刀砍成两半。 说着他向旁边挪一挪,耍赖的枕在了苏青腿上。 苏青心一软,便被他钻了空子,之后正要将他赶走,突然一阵轻微的踩踏声传来,若非他习武多年耳力了得,也未必能发现。 他向王家宝示意一下,对方便一动不动的静在原地,苏青也当自己是块腐木一般,连气息也放缓下来。 二人本就躲在隐秘之处,王家宝身体埋在草丛中,苏青又一身绿衣倚树作为掩护,二人均被掩藏的很好,过了一段时间,周围搜寻的声音才远去,二人不约而同松了一口气。 苏青一缓神便发现自己被人搂住了腰,他推了推那个跟孩子一样的人说:“人走了,你去旁边躺着。” “你是我媳妇,我就要躺在你身上。” 苏青哭笑不得:“你这是何苦啊。” “你记得在珞哲族时,你曾答应过不抛下我?” “我那时是在敷衍你……”苏青实话实说,心想这就是自作孽吧。 “可我当真的。” 苏青叹息一声:“你若真是因此才放不下我,那就休了我吧。”说出此话,他不觉嘴角抽了两下,这种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实在太过怪异,可也不知为何,就这么与小孩子正正经经的说起这种话来。 “我要的东西是从不会放手的。” “你还没有这样的实力。” “手中有筹码就够了。”王家宝说着便坐了起来,站在一边,低头看向自己怀中之物。 他并不如苏青所想那么弱,能坐到川凯勒手下的这个位子,靠的不只是女人。而身上这点伤痛,他还是能忍住的。 苏青看向对方怀中那个青色的方盒子,又加上怀中的空旷感,顿觉不好,石盒不知何时被对方顺了过去。 没想到这小子跟自己拉来拉去,是在分散他注意力趁机夺取宝书! 可却听王家宝又说:“我可以不要这人人争抢的东西,它放在手里只会给我带来灾难,我要用它换你。”说着便将手臂伸出去,将石盒悬在空中,而那下放就是万丈深渊。 “你!”苏青踏出一步,王家宝将手腕一转,石盒便更靠外一些。 “我要你,发誓永远跟我在一起。” 苏青急的额上沁出汗来,他知道青石盒子有多重,对方那毫不在意的动作仿佛随时都可以将宝物扔掉。而王家宝那狠决的眼神绝不是在开玩笑。 难道他从小被先帝培养练习天子剑,惹出诸多蜚语流言,又经历如此多的波折,才终于得到兵书,最后竟要功亏一篑么。 他从前不知王家宝这小子泛起混来与巫晋比是有过之无不及,叹以往真是小瞧了他。可他却真的不知自己有何好的,能令他如此念念不忘,哪怕有一点点值得之处,他也不会如此纳闷不解。 两人僵持不下,王家宝也不着急苏青的答案,望着苏青一言不发,只是提着石盒的手渐渐下沉,像是快忍受不住那些重量了。 苏青闭了闭眼,开除诱人的条件道:“将兵书给我,我可以让巫晋赐给你你想要的一切,绝对比我值得,我没有哪里好。” 王家宝却丝毫不动摇,铁了心的就要苏青:“你是没什么好,所以让坐拥天下巫晋放弃你,你跟我才般配。” 苏青强压下自己那颗被气得暴走的心,这个人是他遇到的第一个无法说通道理的人。 王家宝对他铁青的脸色视若未见,又自说自话道:“从小到大,我爹娘就教我,想要的东西绝不放手。” 苏青摇摇头,无奈道:“你爹娘对你的教育,是我所见最为失败的。” 再次听见附近有他人动静时,苏青以为是齐寰二国的人。望着王家宝决不妥协的倔强神色,他干脆豁出去了,心想若是被齐国或寰国得到此书,不如就让这东西永远消失。 他突然向王家宝发难,去推那人手中之物,对方却下意识一闪,苏青被脚下藤蔓绊住,身体便要不稳跌落深崖。 王家宝吓得大喊一声,回身便去拉他,也不管自己是否会被牵连下去,伸手去抓苏青,石盒掉落在地滚到悬崖边沿。 千钧一发之际,二人却被陌生来人救起。 来人眼生,两人均不知对方来历。 那六人将苏青安置好,还趁机夺过兵书后,才齐齐跪在他面前,将兵书高举过顶献给苏青后,向苏青说出了实情。 原来这六人便是巫晋派来暗中保护苏青之人,自然也是一直 恋耽美 分卷阅读24 苏青 作者:绫部若樱 中阻挠,令王家宝无法近苏青身的人。 这六人武功之高,绝不在当年苏青之下,王家宝一人寡不敌众,便眼睁睁看着苏青跟那些人走了,眼中瞬间盈满湿气。 “苏青!!你又扔下我!下次见你,我要砍断你手脚让你再也走不了!” 苏青没再回头,对于王家宝对他异乎寻常的热衷无法理解。对他来说,大概这世上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巫晋,一个是他人。他人之事他向来极少顾及。 他命人将王家宝的随从引去与其会和之后,便开始询问那六人是怎么回事。 其实他也猜到巫晋会不放心他,怎会不给他配备暗卫呢,只是出行当日他与巫晋小吵了一架,没想到在那种情况对方还会为他考虑如此周全罢了。 况且这些人的职责是为了不让王家宝接近他,想来正是因此,巫晋才会吩咐若非紧要关头,不许这六人现身,免得他会因此取笑他小气吧。 一路有惊无险的回到了巫国,因灵侍还带兵留在齐国,所以谢飞等人没想到苏青竟已经暗自返回。等他们知道时,一切已成定局。 巫王拿到了《天兵行要》,三国鼎足之势再次面临崩解危机,一时之间人心惶惶,更有一些见风使舵的小国开始纷纷向巫国示好。 “既然王家宝与我有恩,你就别对他赶尽杀绝了。”苏青回宫后,无意中得知巫晋还派了一队人去杀王家宝,便赶来书房实行劝阻。 “他差点害我们分开!”巫晋嫉恶如仇的性格怎会轻易放过那个妄图拆开他与苏青的人? “如果我们会分开,即便无人作梗,也不会在一起。” “你是什么意思?”巫晋几乎是草木皆兵,听苏青一说便又开始胡思乱想。 苏青皱皱眉,摇摇头说:“我只是举个例子。”沉默一会,他想要伸手去拿巫晋眼前那本泛黄的古籍,还没碰到,便被握住。 他不解的看去,见巫晋不满他逃避的态度,站起身拉过他,将他拉坐在自己腿上,手也向着不该去的地方摸去。 当日他回来后,是巫晋亲自来接,在清凉的雨水中,走前的那些不愉快竟悄然消失,唯剩下月余不见的思念。 巫晋对伤他之事显得比他自己还在意,一直要他原谅,令他再难去揪着不放,况且谁又没有些冲动鲁莽的时候呢? 苏青按住他的手,瞪他一眼:“龙椅上,你想做什么。” 巫晋反握住他那只手,放在自己腿间,引导他慢慢揉压着胯间之物,说道:“你帮帮它。” 苏青猛地抽回手,作势要站起身,从巫晋的角度可以看到那人耳垂和露在外边柔白的颈子都已成了嫣红色。那人恼羞成怒道:“巫晋,不许闹了。” “当是我答应你为王家宝求情的酬劳,”他将苏青牢牢困在自己怀中,见苏青依旧不妥协,他使出惯用伎俩,眨着黑亮的双眼,眉尾微微下耷一些,显出楚楚可怜的模样,道:“我要胀疼死了……”果然很快便见到苏青动摇的眼神。 “不会有人来的,”巫晋趁热打铁,翻身将苏青安放在椅子上,趁那人出口拒绝前亲吻上去,同时去解对方裤绳,“而且你也拒绝不了我……”他含含糊糊的说道。 苏青惊得手忙脚乱的踢他,头脑却越发不清醒,可他清楚巫晋说的倒是不假,他确实永远无法拒绝这个人,无论是在数丈高的树冠之上,还是在偌大的山泉池中,又或者是御花园的石亭里……可这毕竟是书房重地,难道巫晋胡闹,他也跟着乱来么? 苏青抬腿踢他,手也推拒着对方,却被巫晋顺势撩起已被卸下里裤的双腿,分别架在龙椅两侧扶手之上,双手也被反压在椅背后边,身后私、处一览无遗的暴露在外,他来不及羞恼,怒竖眉峰瞪着巫晋,眼中分明写着:‘我看你敢’四个大字。 巫晋敦厚的笑着,身体却毫不犹豫的对准了地方,扶着自己早已蓄势待发的粗热冲了进去。 那之后巫晋果然守信,将派出追杀王家宝的人都收了回来。 苏青将兵书交给巫晋两个月后,齐国寰国开始不停派人潜入巫国,妄图偷走此物,如今越发大胆,已经借着整兵操练之名屯兵于巫齐交界处。 而见过传闻中宝书的除了巫晋,便也只有苏青了。平日这书都是由其中一人随身保管的,两人身边自有无数暗卫轮流坚守,又均有不俗的护体功夫,可以称得上绝对安全。 可是近来苏青发现,巫晋已经不再需要他来保管兵书。至于为什么,他心中隐隐知道答案,却又不想深究。 自从那日龙椅之上与巫晋行亲密之事后,那个人便全身心投入到兵谱的研究当中去,经常整日见不到人。 苏青担心巫晋研习兵书上的战法太过操劳累坏身体,经常带着些上好的补品去探望,可除了自己被当成补品喂了巫晋外,对方倒很少与他分析当今局势了。 又过了一个月,边境齐寰二国军队终于耐不住能够‘所向披靡一统天下’的兵书的诱惑,挥兵攻入巫国。 巫晋却好似毫不惊慌,一切都在预料之中一般,挥手便将当日起兵造反时留在南方,后行军至西陲的五万兵马拨了过去,挡住了齐寰二国的进攻。 并非巫晋亲自指挥的军队,却依旧能够以少敌多,也能够立于不败之地,这更坚定了其余二国对兵书的向往,都断定正是兵书所言之法才能令巫晋的八万人挡住了两国的十万人。 于是齐国又调集了全国一半兵力过去,寰国也派出数万援军,两国似乎势要将巫国打压灭亡,也有一方面是唯恐巫国做大,反而吞并了齐寰二国。 可两国联手显然有些晚了。 巫晋点了十五万人军队,用于退齐寰之兵。 但兵马尚未调动,朝中便因将领之事吵得不可开交,呈上来的折子推荐谁的都有。 有人主张严思成带兵,其经验丰富又是一直跟在巫晋身旁的忠臣,行为处事沉稳成熟绝对靠得住。 有些人则认为这正是巫晋亲征的大好时机,一方面可扬君威一方面可收复兵权。 还有人则认为由苏青挂帅,根据其与齐寰交兵状况便可看出其是否有不臣之心,若有则当场诛杀,也免得苏青越做越大只手遮天。 三方僵持不下互不相让,最后在苏青的主动请缨及严思成力荐之下,又有苏青夺回宝书有功一事,使得最后当朝竟有六成人推举苏青。 被迫命人宣读圣旨时,巫晋脸色已不可用阴沉来形容,但他也有私心,为谋大计,此次不得不让苏青带兵出征。 作者有话要说:那谁谁,龙椅,你懂的,满足你了呦~ 对不起,我又卡文了,所以又一次进展神速tat!! 如无意外,下章就是你们解脱的日子了……对我来说,这是灰常意外的…… 我的专栏求包养~ ps:开了个轻松的现耽文,有兴趣可以去戳 72 72、归隐 巫国素来兵强马壮,苏青又善于调兵遣将,况且这些年来他一直在研究齐国人布兵的弱点,他本身又是寰国人,正是所谓的知己知彼。 三个月,他便大败齐寰二军鸣金收兵,令满朝文武刮目相看。 在接风宴上,按照惯例苏青将兵符呈上,然而出人意料的是与苏青形同一人的巫晋竟顺手收回了兵符,并没趁机巩固苏青的兵权权利,这让在旁众人一阵诧异不解。 按说巫王一直以来的心愿算是达到了,终于稳固了苏青的地位,又派其打了如此漂亮的一仗,更令许多一直对他不满的人也生出钦佩之心,几乎是心服口服,朝中风头一时无二,即便是丞相严思成以后也要对其礼让三分的。 可竟在这种时候收回苏青兵权,这是什么意思呢? 原本和乐的一次宴席就被巫晋这么一个小动作给搅得风波暗涌。 被巫晋一声不响的拿走兵符,苏青也难免愣了愣,心脏被狠狠的敲了两下,他低下头,掩下此时苍白的面孔。 巫晋也终于开始忌讳他了么?后悔给了他相当于半壁江山的兵权? 因打了一场淋漓酣畅的胜仗而喜悦的心情被这一猜测冷压下去,握紧的拳掩藏在袖中,口中佳肴也食之无味,对于前来敬酒的官员还要摆出一副谦逊温和的面孔,他本就不是能应付的来这种场合的人,所以那表情也略显牵强,令明眼人一眼便看出他的勉强。 而从头至尾,他没再看向巫晋,即便那道复杂的视线一直如影随形的缠绕着他。 酒宴甫一结束,苏青便匆匆离席,身后还有数人要与他攀谈,却被他远远的甩在了后边,连身边拂过的树叶也被他身形带动的晃动起来。 他并非视权利如粪土的文人,也不是贪图权利的官吏。可他既身为武将,便难免对兵权在意。巫晋收走他兵权便如夺走文人的笔,如剥了官吏的头衔,更如砍断他臂膀一般,他无法不去在意,何况,这个人还是巫晋,并非他人。 他不会傻到安慰自己这只是暂时的,也许巫晋会在次日早朝再还他兵符。可从来便没有听说过做出这等傻事的君王。收回兵符实乃大事,今日巫晋一个小小的收回动作,恐怕已经在巫京城内都掀起巨浪来。 他更不认为巫晋会让他去做别的事。 这天底下,恐怕也无人不知,苏青此人除了能打个仗,其他便一无所长。 他一直沿着小径步履匆匆的走着,不去在意自己走到哪里,也不想回去寝宫,更不想在如此混乱之时去见巫晋。他不担心巫晋会因找不到他而发怒,他知道这暗处不知有多少人在跟着自己,随时向巫晋汇报自己的状况。 此时他才发现,他与巫晋是永远无法对等的。 他带兵这三月,巫晋可以知道他做的每一件事,甚至一个小小的生活细节都有可能被禀报上来,可他却不知在这三个月之中,巫晋做了何事,做了什么决定。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二人又有什么立场来谈相信呢?他不可能再去相信巫晋,即使相信巫晋对他的感情,可除却感情之外,两人之间还有其他的关系――君臣。 自古以来,从未听说过君臣之间大谈信任,只有忠与不忠,况且也只是臣忠于君。 苏青手微微发着抖,他两手交叠,想要压下这种没出息的反应,然而沉闷的窒息感却倏忽而至,令他错觉的以为他已沉入水中。 从前的他,并非如此敏感多疑。可他曾被原来的君主背叛过,他尝过那种犹如被整个国家背弃的滋味,对他来说,那无异于天塌地陷! 他不想再经历一次,尤其那个人还是他挚爱之人。 巫晋不再让他碰兵书,他可以当成对方在为他安全考量,并非对他心存芥蒂;向来不舍他离开一步的巫晋突然干脆的允许他出兵去打一场不知要多久的仗,尽管是他主动提出,尽管巫晋当时确实被朝臣相逼,他可以当成是巫晋无力阻止此事,而不是存心支开他离开朝中一段日子;可毫无准备的收走他的兵权,也未同时递交他其他职责,他还怎么骗自己说巫晋不是在打压他! 停下脚步,他深吸几次,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用手指按压额头。 巫晋会怎样与他解释呢?说这三月之中,发现了领兵奇才?还是说他有不得已的苦衷? 苏青正自苦笑着,便听见身后有轻微的踩踏声。他身体一震,不知该不该回过头。 腰部猛的被人圈住,身后落入一处温暖的怀抱之中,右肩也随即一沉,灼热的呼吸便若有若无的拂过耳畔。 身后那人见苏青全身僵硬着,轻叹了一声:“阿青……” 明明只是简单的两个字,可从这个人口中说出来,却总令苏青有种心底泛软的感觉,但今日又多了些酸涩,令苏青不知该如何回应。 “你跑来这里干嘛?想要散步我陪你。”巫晋蹭了蹭苏青面颊说道。 见苏青低头不语,巫晋将怀中身体转过来,面对着面又将人满怀抱住说:“身体这么凉,随我回去吧?” “你不想……”苏青将拳捏的更紧,“说些别的么?” “……”巫晋沉默了很久,才开口道:“我很想念你,我想要你,你还想听什么呢?” 苏青心中怒喊着他要巫晋的解释,可终究没问出来。 平日巫晋做了让他觉得不开心,不舒服的事都会跑来努力解释,那时候其实并不需要解释,他也可以谅解对方,只是他被巫晋哄的惯了,喜欢看巫晋紧张的样子,喜欢被巫晋撒娇一般哄着罢了。 可今日他真的需要对方一个解释时,对方却什么都不说。沉默也算是一种更好的解释吧…… 苏青被推倒在巫晋铺在地上的披风上,久未承欢的身体被进入的时候有些痛,对方似是察觉到苏青的隐忍,食指中指反复按压他眉间的‘川’字,轻柔的吻去他眼角痛出来的咸涩液体。 黑幕上繁星满布,便如多年前巫晋邀他去看灯市那晚,他还记得巫晋帮他将灯挂在了一个很好的位置对他说:‘你就在那里’。 如今他依旧在那里,可巫晋却变得遥不可及。 巫晋见他并不专心,原本怜惜温柔至极的动作慢慢的变的暴躁,他将苏青抱在怀中,狠狠的穿刺对方。 不像平日那样见苏青分神会抓回对方的心思,让对方后悔在那种时候想别的事。今日他却是一语不发,就像是也有厚重的心事堆在心口一样,只想用这种方式将人彻底占有。 身下人胸口依旧有些漫布着纵横的鞭伤,因年头久远而完全结在平滑的皮肉之中,月光之下,显得尤为狰狞。巫晋却对那些伤痕爱不释手,常年握剑的粗糙指腹按压着滑过,将淡粉色的疤痕染成了明艳的红色。 “阿青,阿青……” 直到月亮压入树丛之中,巫晋疯狂的动作才终于停下来,两人身体都被对方的浓稠染上靡乱之色,不发一语的并肩平躺平复呼吸。 回去时巫晋想要抱着过度劳累而腿软的苏青回去,对方却摇摇头,执意要走回去,巫晋倒也破天荒的由着苏青,而不是强势的抱着人跑回去。 既然巫晋什么都不想对他说,苏青便也不强迫对方,一如以往的与巫晋同进同出,相信即便对方不对他说,也总会有给他明白的那一日。 那十五万兵权被收走之后,苏青在朝中的势力大不如以往。有心人猜测是否这苏青终于被君王厌倦,想也是,这种姿色的老男人哪里比得上年轻貌美的女人。 然而猜测了一阵却不见巫晋充实后宫,偌大之地依旧只有苏青一人,君王看苏青的眼神更比从前还要狂热。 未过多久,原巫京城禁军统领突然官复原职重返朝中。 禁军的兵权也被迫交出,这下苏青手中的权利已完全被架空,头顶的官衔也名存实亡,朝中随便一名官员都可以轻易搬倒他,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可在这种时候,却再没人站出来反对苏青。众人早已折服于他领兵的能力,况且此人虽然平日不苟言笑可对巫国百姓却很好,又对巫晋忠心耿耿,也算是难得的人才。对于苏青的失势,倒都是惋惜多余庆幸。 在一片平静之中,巫晋突然一旨圣诏,着严思成带兵二十五万去打齐国。那几乎是除了留守在西方抵御西域入侵的军队以外,巫国的七成兵力了。 而这所谓的打,自然不可能是从前小打小闹的侵占几座城那么简单,众人心照不宣,这年轻的君王是要开始吞并了。 下了朝,苏青急急忙忙的赶上巫晋,一把将对方拉转过身质问道:“你要做什么?你疯了不成?你知不知道你要吞并齐国,会有多少人死,多少人流离失所!” 若是他人胆敢如此对待巫晋,恐怕早已人头不保,但巫晋身旁侍卫却对苏青的动作毫不动容,仿佛就算此人拿刀架在巫王颈上,他们也不会眨眼一下。 终于到了不得不说的地步,巫晋神色复杂的看着苏青,说:“你不同意我的决定么?我不止要吞并齐国,寰国也要纳入囊中,还有那些杂乱的小国,我都会……” ‘啪!’ 他话未说完,脸便被苏青一耳光打歪至一边。 苏青声音都有些颤抖,手也抖的厉害,他指着巫晋说:“你、你说什么?你要……”他只觉得眼前发花,景物转的厉害,就要不稳时,胳膊被巫晋架住。 苏青狠狠甩开巫晋,胸口起伏不定的说:“你知不知道为了实现你的野心……” 巫晋淡漠的声音此时插了进来:“要死多少人是么?死多少人与我何干?况且你不是曾说过,你那位先帝便有一统天下的野心,你也传承他的遗志了不是么?你难道不应该最了解我作此决定的用心么?” 苏青摇着头,不可置信的看着巫晋,眼瞪得很大。 巫晋继续道:“统一了北方诸国,北方之内便不会再有战乱。为了长久计,暂时的死伤在所难免……你的心,怎么会这么软。” “统一北方,然后呢?西域呢?南蛮之地呢?” 苏青问完,便看到巫晋眼神一闪,他倒退两步:“巫晋,为了长久,你要制造多少杀戮,那是灾难。” “难道这不是你想看到的么?为了长久。战争是为了不再有战争,最后一次,然后天下太平。”巫晋拉着苏青,见对方眼中尽是失望之色,他顿时焦躁起来。 “别说了……”苏青试着抽回手臂,“三国鼎足,互促发展。你要融合为一,难比登天。吞并之后才是长久的战役……我所说的不再有战争,并不是这个意思,我只希望此时此刻活着的人,能够继续活下去!而不是为了什么不着边际的将来而去赴死!巫晋……,别执迷不悟,收回圣旨,好吗?”说道最后,几乎是祈求的语气。 巫晋牢牢抓着他手臂,眼中已布满血丝,他说:“执迷不悟的是你!我是为了谁才抢来这个皇位!又是为了谁才要吞并天下!”他五指收拢,狠狠捏着苏青胳膊,眼中渐渐浮现疯狂之色,继续道:“我就知道你不会轻易妥协,才要收回你所有的权利,这件事我志在必得!《天兵行要》我已彻底参悟,那不愧是遗宝,有此书指点行军布阵,别说是以少敌多,即便以无剩有也并非不可!阿青,你这次也要站在我这边,我将属于你的都还给你,二十五万人算什么,禁军又算什么,将来百万人都将由你统辖!” 苏青眼眶泛红,讷讷道:“原来是这样……”竟然是他亲手将巫晋推至此地。 当他知道这天子剑的真正威力时,他便知道《天兵行要》能助人得到天下的传说绝非虚言。他历尽艰辛将此书捧至巫晋面前,只因他相信巫晋可以善用此物,可没想到从前视权利如无物的巫晋,也会折在区区一本纸书之上,更不可避免的起了杀伐天下之心。 那不是什么宝物,就像当时人人争抢天子剑时的血雨腥风,能令坏人堕入魔道,能令好人趋之若鹜,那都是邪物。 苏青抬头看巫晋,那人热切的看着他等着他的回答。他知道只要他答应巫晋,那么他会再度大权在握,他会与巫晋一同抢夺着天下,喝臣民之血啖百姓之肉,坐在天下顶端脚踩无数尸体接受着人民的供养。 若巫晋夺得天下之后,权利之心还能够像今日这般尚未膨胀到极点,兴许还真的能够分他半壁江山。 苏青仰头笑了,澄澈的笑声传遍半个皇宫。 巫晋却没因对方展颜而欣喜,反而眯起眼,紧蹙着眉。果然,对方笑够了,对他说出了令他最难以忍受的话。 “巫晋,我不能答应你。你的承诺我不要,我要的,你已经没有了。” 苏青清楚的看见对方眼神渐渐布满阴霾,全身都泛起一股说不出的怒气。 苏青垂下眼,淡声说道:“巫晋,你当年曾说过,若巫王不许你我在一起,便与我回到那个小山村,过恣意的日子,你早已背弃了当初,我也没有必要再留下来。想必那时候助你攻得巫国便已踏错,不能一错再错了。你要江山我阻止不了,可我也不能眼睁睁看到那么多人为了你的权利之心相残相杀,所以我还是……” “你还是什么?”巫晋的声音突然插进来,冷冷的令苏青不自觉打了个寒噤。 苏青抬起头,便见对方没有一丝表情,既没怒也没恼,令人完全看不清心思,口中那个‘走’字还没来得及说出来 “你又想抛开我么?”巫晋这时反倒松开苏青。 苏青退了两步,拉开与对方的距离。这样的巫晋是他从未见过的,与他那时而温柔时而顽皮的巫晋截然不同,像个完全的陌生人一般。 “你真的不想与我共同打下江山?”巫晋又问了他一次。 苏青缓慢却坚定的摇头。 “所以你想走?” 苏青微微动了动,可那动作却分明是在点头。 巫晋突然转过身,淡淡叫了声:“灵侍理侍。” 一男一女同时分别答道:“在。” “带他去宫殿歇下吧,他一定累了。” 苏青脸色瞬间退去血色,嘴唇也颤抖起来,见巫晋径直离开,便要追上去问个明白,然而那一男一女却不给他机会,挡在他面前,只在他该走的那个方向留出空隙:“苏大人,这是巫王的交代,您还是先回去吧。” 苏青浑浑噩噩的回了宫殿,只觉得一切都乱了,巫晋被唾手可得的天下诱惑了,明日严思成便奉旨出军,这天下即将掀起一片血雨腥风。 苏青还不知道,这只是开始。 在那之后,灵侍拿走了他的剑,而每当他要踏出皇宫时,便会有数人阻拦。 苏青觉得可笑,自己竟被圈禁了么?他那日首次冲进皇宫被无数兵器架在颈上时相信巫晋并不会圈禁他,可今时今日,身边没有任何威胁时,他却不再相信了。 半年后。 苏青听说严思成攻打到齐国国都,将皇城水泄不通的围住,逼的齐国国主从城墙上跳了下去。 苏青只是掀开眼皮看了灵侍一眼,不做他言。 巫晋进来时,神色比前阵子好了不少。 自从他被巫晋圈禁后,自然再未入过朝,巫晋拿来国事与他分享,他也全然不看。那人一度旧疾复发,瘦得不成人形,放在以前,这样的巫晋会宁肯几个月不见苏青,不愿苏青跟着着急。可此次病发他却依旧天天围着苏青转,私下里仍旧撒娇装可怜,却再也激不起苏青的怜悯之心。 巫晋说身上的病是蛊,是弓今良下在他身上的,妄图等他彻底成为蛊人后操控他。 这个满手鲜血的男人,他已不想再怜悯。可是看那人日渐消瘦下去,到底心疼难忍,从完全不理不看,到渐渐的开始催促那个拒绝服药的人喝药。 后来听说巫晋招来一个老的快死了的祭司,做了什么法式,除了蛊,才终于渐渐好转。 亲昵过后,巫晋捏着苏青又受了半圈的脸颊问他:“阿青,还是不能原谅我吗?” 苏青翻身不语,只闻身后男人轻叹一声,随后凑到他身边,手臂搭在他腰间慢慢收紧。 寰国自从知道齐国被灭后,一直担惊受怕,本就属三国最弱的国家,如今齐国这屏障也被灭,还来不及抵抗,便已连失数城,更有两城不战而退,巫军简直如入无人之地。 苏青听到最后带兵抵挡的寰将是温志洲时,才显出动容之色。 这个人一直对他不错,若也如齐国那些人同样下场,他心有不忍。可让他开口求巫晋放温志洲一条生路,他又开不了口,这种事他知道,反抗的将领必然要被处死的,他自己能够在巫晋剑下生还,只是难得一遇的奇迹罢了。 那两日巫晋见苏青心事重重,更少的理睬他,隐隐猜到了缘由,便抱着苏青说:“阿青别担心了,事已成定局。”怀中身体一颤,巫晋便叹口气说:“你当我杀红眼了是吗?我不是一定要他们死不可,如果无人抵抗,我本可以兵不血刃,我没有西域那样屠城的残虐想法。” 苏青这才回过神,缓缓转过头,犹豫了一会,开口问道:“那……温志洲,你怎么处置他了?” 巫晋见苏青理他,眼中立刻光亮起来,用手磨蹭着那人被他悉心照料的有了些肉的光滑柔腻的脸颊说:“放了。” “放了?”苏青惊讶,怎么可能? “他本是该死的,他的抵抗死了不少人。从前合作时没看出他是那么刚烈的人,”他看向苏青,“倒是跟你很像的,他心中一定在想,若阿青在,一定会做出同样决定吧……” 苏青侧过头不去看他,“之后呢?” “然后思成抓到他便要斩首,但寰国的皇帝寰烨竟主动放弃所有抵抗,换他一人。” 苏青抬起头,从巫晋眼中寻求答案,便听巫晋又道:“他可以为一个人,放弃江山,我可以为你夺走他的江山。阿青,我爱你。”他说着便低下头,覆住苏青微凉的唇瓣,慢慢碾压捂暖。 又过了八个月,正是初春时节。 农历一月初四这日,新年刚过,巫京城内再度举行了登基大典,登位之人依旧是巫晋,只是此时已不再是巫国国君,而是作为三国合一的东地之王。 巫晋称王这日,史官都觉得笔墨匮乏,那个一年篡夺皇位,两年征得天下的王自有一番君临天下的气势,一步步的走到王位时摄人的气魄令在场人无不五体投地虔心膜拜。 巫齐寰三国数百年来征战不断滚滚硝烟就这样被一个不到而立之年的男人轻易抚平驱散,谁能不跪伏与他呢? 甩开蟠龙黄袍,巫晋端坐王位之上,双眼直视前方,面无表情的听着司仪大臣歌颂功绩。 然而大臣说的越多,他却越觉得心慌。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只知道身体被一点点掏空。 一个时辰过去,巫晋脸上显出不耐,眉也微微蹙起。 大臣有眼色的挑着最为重点的快速说过,又过一刻才歌颂完毕。 其后的仪式,巫晋记不清是如何忍耐下来的,一心只想快些回到苏青寝殿,告诉那人,三国之内,不再战争,他已经做到了。 可当他匆匆赶回寝宫时,那里却如他此时的心一般,空了,只剩下被风吹拂起的纱帘和脑中那人曾经宠溺望他的笑容。 派出去的人找回灵理二人和先前巫晋派出暗中保护苏青的六人以及他今日特意加派的四人。 这十二人的武功他是知道的,均是一等一的高手,可被人拖回来的这十二人竟都重伤在地。 他亲自去查探伤口,发现都是剑伤所致。 命人将灵侍弄醒,从她断断续续的叙述中,他知道苏青不知何时在塌底藏了一把剑,原本十二人也有信心能够制住苏青,或者起码牵制到巫晋回来,没想那人突然将剑换到左手,几人眼前只见银白色的剑光晃过,便都失去了意识。 巫晋派人四处寻找苏青下落,就像上次苏青消失一般,这次连草原游牧蛮族全部不放过,还找到所有苏青交往过的人询问,却无一人能够说出苏青下落。 一个月之后,几乎整个东地都知道,他们的新王因找不到一个人再不复登基之时的卓然风姿,反而时常自言自语的状若癫狂。 又过了一个月,巫京城内突然传出惊人消息,可那消息只发出一瞬便归于无,像是被人隐瞒起来。 而几日之后,一个头戴奇怪饰物,身形高大的自称叫弓今良的异族人堂而皇之的走入巫京王宫,坐在龙椅上,掏出一张据说是东地王的圣旨宣给天下人听。 四处都找不到苏青,巫晋早已绝望。他知道在他下圣诏之时,苏青便已对他彻底失望了,而后留在他身边那么久,一方面是他 恋耽美 分卷阅读25 苏青 作者:绫部若樱 的严,另一方面,是为了监管他,怕他真的大开杀戒吧。 可苏青不知道,他早为了他戒了残虐,他研透兵书就为了能够减轻杀孽,他已经控制不冤死一人,他想要送给苏青一个这样祥和太平的天下啊! 苏青说他吞并齐寰之后还会进攻西域,他当时没回答只是希望起码能有一件事,无须他解释苏青便能够信他! 可当他终于达成愿望,苏青却认为那只是个开始,然后走了? 巫晋脚步踉跄了一下,这才想起那匹他曾送给苏青的西域马早已死在途中,进了他的肚子,就像他曾经的爱骑萧稍一般,只要是为了苏青,再喜爱的东西他也可以舍弃。 他抬起头,来到那个他与苏青在茂兰村时安家的小院,恍惚间仿佛看到苏青正站在院中石桌后望着他。只是不知为何眼中模模糊糊的看不真切,眼前的世界仿佛被水冲刷过一般。 那个影子慢慢走到他面前,捏着袖子为他擦了擦脸,声音跟苏青一模一样的。 “哭什么,过了今日,你便二十又八了,这样子下去,什么时候能长大?” 巫晋愣愣的,却下意识紧紧攥住那人为他拭泪的袖子,见对方转身,也亦步亦趋的跟了上去。 对方停在石桌旁,将桌子上一个碗推到他面前说:“你比我计算的还晚到了,没那么烫了。”见他不解,笑着又说:“烫面饺,你今日生辰,终于为你做成一碗。” 巫晋二十三那年,二人大打面仗,好好地一顿饺子却没进肚子;二十四那年,他做烫面饺,巫晋闹他,最后只吃到了一碗面;二十五那年巫晋在巫京城外,他赶去与之会和,却错过了生日;二十六那年他在齐国与人争抢兵书;二十七那年他与巫晋已日渐疏远……一碗烫面饺,却生生错过了这么多年,将人都催老了。 巫晋坐下,大口大口的吃着,手却始终不放开对方的袖子,眼泪啪嗒啪嗒的往碗里掉,最后又都喝回了肚子,将碗放下时,那晚跟刷过一样干净。 “还要吃吗?” “恩。”巫晋点头,但看见苏青起身时又将人拉回来,嗓音不复之前那般温润,有着疲惫过后的沙哑,却又带着一丝失而复得的语悦,他说:“以后每年的这个时候,我再吃。”说着便将人狠狠揉入怀中,再不放开。 弓今良成为了统一整个大陆的第一个王,统一命名了领地,却惟独留下东地这个名字。 很少人知道,东地之‘东’取自‘东方’,而东方,谓之青。 作者有话要说:我手欠哪,说这章完结,没想到要写这么长=。=其实想到了,但是当时以为我会流水账写完,虽然现在也差不多……这次会有番外的,恩,应该,咳咳。他们俩在农村种地当菜农的幸福生活,以及各种炮灰酱油在各种不靠谱时机前来找茬挑衅的生活……顺便满足大家愿望小虐一下十六= =||| 新开的现耽轻松文 我的专栏,开了新文可以看到求包养~ 73 73、番外:报复心 齐国这个季节雨水较多,阴雨连绵数日,今日才算见到些阳光。 苏青早起便没见到巫晋,不知此人又去琢磨什么了。 二人已经在这小村子里呆了一年多,生活还算平静,虽然最初出了不少状况。 那段日子每次他出去择菜或是换些物品回来时总会看到巫晋在被砸乱的院子里发呆,见他回来就发火问他是不是又想跑了,所以之后这些事情都由巫晋去做,免得那个人总以为他会偷偷跑掉。 苏青将院子打扫好,左等右等不见人回来,便四处找了找,最后将人锁定在后山之上,心想那人大概又去折磨那些花草去了。 沿着山路找去,果不其然,只见一个身着素色粗布衫的年轻人正蹲在地上,出神的看着空无一物的黑色土地。 “十六,你天天的看着它们,它们也不会加快长出来的。反而,若你不理睬它们,它们就出乎意料的发芽了。你没听给我们送种子的大爷这样说吗?” 苏青说着就走了过去,舀起一瓢水,随意的泼洒过去。 巫晋吓得跳起来,抢过水瓢拉过苏青说:“阿青别浇,我都已经算计好的,这几日雨水量已经过多,再多了水会影响它们生长。” 苏青摇摇头,这巫晋快没救了,以为什么都可以完全按照计划而来,可这自然界的环境是千变万化的,又怎么可能遂他的心意呢。 “别急了,这些花草树木完全长成,少则几年多则十数年,哪是一夕可成的。还有啊,你圈养的羊牛什么的也不能只吃生草的,据说喂些饲料会长的更快。与其你耗费时间在这里独自研究,不如去问问别人已有的经验。” “以我的聪明才智还需要去请教那些山野村夫吗?”巫晋将瓢放入水中,拉着苏青远离此地,免得苏青沾脏了鞋底。 苏青知道巫晋的骄傲是这辈子都不可能改过来的,也就由得他自己钻研了。 不过按照这人对农活的悟性,两人想要自给自足起码还要些年头吧,这一片山林已经栽种了几茬的果树蔬菜了,却没几颗能成活下来,再说那些牲畜,得瘟病死的他们不能吃,再加上些跑丢了的,真正能吃到嘴里的都是些可怜的小崽子。 两人回到院子便要去生火做饭,巫晋一回头便发现不对,立刻将苏青护在身后,小声说道:“有人。” 苏青也戒备起来。 苏青的天子剑已经许久不练,自从在青石山又有领悟出来后,他便发现天子剑越发霸道,每次无血不回,后来发展至一剑毙命,渐渐的竟开始反噬他自己,无法控制,最后在与巫晋的商量之下,二人决定放弃这邪门的剑法,即便如此,他现在也感觉腿脚越来越不方便,简直如七老八十的年纪一般,巫晋平日也不让他干任何累活重活,两人以为他这病只需养些日子便可,可大半年过去不见好反而更严重了,巫晋对他也越发小心。 两人机警的四处看过去,过了会苏青问道:“你确定有人?”他这方面倒不若巫晋那么敏感。 巫晋郑重的点头,却又皱眉:“很强的杀意。”两人一边戒备着,一边向卧房退去。房门尚未推开,一阵伴着淡淡清香的风就吹了过来。 巫晋一闻便知不妙,回身便将苏青推进屋内,自己却因为这阵诡异的香气突然软□子,只来得及告诫苏青别出来就昏了过去。 “巫晋!”苏青取了武器夺门而出,却发现巫晋被一个样貌极其俊美的男子提着,五指扣在喉结上,“韩……轻生?”他怎么会来这里? 韩玉听见声音,转头对苏青笑了笑:“还是叫我韩玉吧。你们藏的真隐蔽,我找了好久。” “韩玉,你放开他。”苏青向前迈了一步,却发现对方将手扣的更紧,微长的指甲已经嵌入巫晋脖颈里,伤口处沁出几粒血滴,“你要干什么!”他不得不停下脚步。 “没什么,阿齐跳下城墙的时候腿摔断了,脸摔坏了,我要他赔偿而已。” “阿齐?”苏青猛地一惊,难道是巫晋占取齐国时被逼跳下城墙的齐国皇帝么? “对啊,”仿佛知道苏青所想,韩玉点点头说:“就是齐帝。你放心,我不取巫晋性命,只抽他双腿筋骨,剥他脸皮。” “韩玉!” “你别过来,我可不在乎他的生死。”韩玉慢吞吞的说着,却又快又狠的收了收手指,指尖压迫出的血液立时便透出死黑色。 昏迷中的巫晋露出痛苦的神色。 苏青焦急的摇头,想要制止韩玉做出伤害巫晋的事,可是韩玉这人正邪难辨,救人看心情杀人却不眨眼,他从不知道韩玉竟有那么重视的人,而他这种人,若是认定谁该做赔偿就绝对不会饶了谁。 可这个人是巫晋,他是绝对不能让韩玉下毒手的!无论巫晋做过什么坏事,害了多少人,毕竟都是为了他,他怎么能让巫晋代他受过。 “韩玉,你想要抽骨剥皮,好!冲我来吧,但别伤害他。” “你啊,我不舍得。”韩玉笑了笑,看向山下的方向说:“况且阿齐说什么都要巫晋遭罪难受,我折磨你算什么呢?” 苏青看着脸色越来越黑的巫晋,再抬头时神色有些古怪:“你折磨我,会比折磨他更令他痛苦。” 韩玉眯了眯眼,真的想了想,然后煞有介事的点点头:“也对,那好吧,我就破例改变主意一次。”然后他拍了拍巫晋脸颊轻笑着对这个昏迷的人说了一句:“其实我曾经很喜欢你……” 苏青想起多年前韩玉缠着巫晋的画面,他那时就应该知道,从不轻易与人接近的韩玉会跟着巫晋,自然是因为他动情了。可谁知道这些年过去了,世事变迁,他却要亲手毁巫晋双腿和面容呢? 韩玉口中的阿齐,也就是已被吞并的齐国皇帝齐瀛很快便被人送到了他这里。 苏青趁着这个时机举起长剑挥向韩玉,可那一剑出手他便知道这剑已不受他控制,韩玉必然毙命,那时中了毒的巫晋又有谁来救?心念急转间他又收回剑势,自己反倒被自己的剑气击伤,果然他不能再使出天子剑法了。 他听韩玉叹息一声:“哎,已经这么严重了么?”随后鼻中一阵馨香,他两眼一黑,也昏了过去。 醒来时天已经黑了,巫晋正守在他床前,双眼通红的呆愣的样子让苏青顿时揪心起来,可对方见他醒来并无任何喜色,动作却如平常一般,轻柔的为他拂去脸旁的碎发,淡淡的说道:“韩玉抽了你双腿筋骨给齐瀛治病,又剥了你的皮移植给齐瀛,你现在很开心吧。” 苏青张了张嘴却痛得说不出话来。 “你明知道看你受苦我会难过,你代我受苦更会令我愧疚痛苦千倍百倍,为什么还要这么做?我以前伤害过你,之后的日子一直在想方设法的补偿你,难道还不够吗!你还想折磨我到什么时候!你曾经说过若不能手刃我,便要生剥皮死抽骨,武功尽废筋脉寸断,你现在每一句话都应验了,是不是也该践行你曾经的话,离开我远远的!” 苏青想要摇头,却一动也无法动,他会替巫晋遭这次罪,只是宁可自己死,也不想巫晋再受伤了而已。 “与其总是担心你会离开我,不如我主动离开吧。”巫晋说完,看了苏青一眼,然后起身离开。 苏青依旧一动不能动,全身像是被人施了法术一般动弹不得,只是一阵一阵的痛着,直痛到心底。 从与巫晋第一次见面开始,一点一滴都无比清晰的划过脑海。然而想到自己现在双腿废了容貌尽毁,留下巫晋又有何用,只是徒增对方负担而已。 这个时候,他才有些明白巫晋为何总是胆战心惊的怕他离开,被所爱之人放弃,真的是件痛苦之极之事,可一直以来总是他在给巫晋施加痛苦,对方会忍不住离开也是他逼得吧。 他慢慢闭上眼,可在视线彻底黑下来之前,突然见到那个绝然离开的人旋风般去而复返,双手似乎拍着他脸颊,大声骂他:“我走了你不挽留,反而闭眼睡觉,你到底有没有心!我只决定离开一刻就要痛苦死了,你离开那么久却忍心不去找我,你是石头心肠么!阿青,你的心究竟有多硬!” 苏青眼角一酸,忍不住淌下一滴泪来,心里酸酸甜甜的,只想着还好,还好巫晋没有他那么狠的心。 苏青的身体在渐渐康复中。 他的身体因练了极其霸道的天子剑已经自损根基,那剑法虽可力敌天下,却也是以自身生命力作为交换的。他以后是不可再用了,而韩玉为他剔骨去筋时却并未告诉巫晋这只是在变相治疗,任那人双眼快瞪出血来,还在旁说些风凉话,差点将那人刺激的疯癫了,不过他这么做算是对齐瀛有了交代,又救了苏青的命,否则可能再过几年苏青这身子便要油尽灯枯了。 至于植皮,韩玉并未从苏青脸部取皮,只是挖掉了苏青胸前鞭伤累累的那一大块皮肤,取完好的一小块为齐瀛换肤,然后给了苏青生肌膏,助他新生皮肉。 韩玉笑嘻嘻的给他二人讲解了这些事之后似乎心情很好,抱着齐瀛,在动弹不得的二人愤恨的视线中离开了院子走出茂兰村。 那之后,世人再未听说过神医韩轻生的任何消息。 巫晋看着不知想什么想的出神的苏青,不禁暗自叹气一声。 那日他话说得太重了,一直到现在两人也没正经再说过什么,他有心道歉,可又不甘心,明明他才是被伤害那个。 “我出去一会。”他说着便起身,走出两步才感觉到后襟被人拉住,他回过身,见苏青正低着头,脸色也微微泛红。 “怎么了,哪里难受?”一想到对方才大病初愈,巫晋立刻又心疼起来,暗骂自己不该跟苏青置这口气。 “没有,”苏青似乎有些不大好意思,犹豫了很久才问“你要去哪里?” “我去山上看看花和树有没有长出来,很久没去了。” “我们一起去吧。” 巫晋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对方的意思,欢喜的扶起苏青,一起走向山顶。 苏青从不问他去哪里,也总像特意拉开距离一般不愿与他时常呆在一起,总是等他主动开口说他去了哪里做了什么,让他觉得对方并没想全心全意的与他在一起,可今日苏青愿意问,愿意同他一起走,是不是说明苏青终于也足够重视他了? “阿青,我第一次种下那些种子后,怕种子被夜晚的空气冻死,就将土压的严严实实,那块地硬的跟石头似的,后来听来往的山民说要松土,才知道我的方法根本长不出东西来。第二次就更好笑了……” 苏青听着巫晋一路上不间断的琐碎事,心中渐渐平静下来,幸福却填的满满的。 完完全全的去依靠巫晋,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遵循内心的想法,想知道他去哪里就问出口,想知道他想什么也问出来,然后两个人这样相携到老,并没什么不好。 那些花啊树啊若是长出来,就一起看看,若是没长出来,就一同期待着,一同浇水一同研究,巫晋不愿去问村民,他就陪着一同尝试不同方法,无论面对什么样的状况,总要两个人在一起, 巫晋小心翼翼的扶着苏青到了种东西的地方,突然他惊喜的叫喊出来,随后回手将苏青抱在怀里狠狠蹭着,那动作流畅的仿佛曾孤独的练习了很多次一般。 松软的黑色泥土中,歪歪斜斜的冒出许多不同种类的嫩芽,几瓣小巧的叶芽好像在笑。 “巫晋,对不起,我再也不会让你为我难过了。” ――全文完――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