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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随死殉(穿越 重生)(上)——藕香食肆

    为父知道了。相王打发走了和音郡主。

    当天晚上,相王就把他的二弟宏宣王谢珊请来喝酒。据说宏宣王多喝了几杯,回府时不甚从马上摔下来跌断了脖子,天没亮就薨了。

    ※

    谢璐那个没卵子的!闺女都比他胆肥!

    少扯那些没用的。现在谢珊死了,你们怎么说?

    你扯的倒是有用,把你府上私兵都借出来?晚啦,大傻子已经带人去西郊了。

    哐当一声,内室有人摔了杯子。

    坐在高阁里的几位或年长或年轻的男子,皆着王公之服,正在商量皇帝被为皇庄之事。内室门帘很快就被掀开,冲出来一个长身玉立的青年。正是先皇三子谢深。

    他阴着脸问道:谁借私兵给谢沣了?

    被他揪住问的紫祁王一摊手:那我哪儿知道?故意盯着身边的思行王、胡阳王,一个个问,你借了?你借了吗?还是你借了?

    几个王爷都在装傻:没有,我哪里借他呀。

    紫祁王还故意逗谢深:咱们都听你的呀,谁肯借兵给大傻子,对吧?

    我告诉过你们了,这是个圈套,谢茂不会那么容易龙潜浅滩。谢深不理会他的戏谑,脸上血色褪尽,谢沣太狂妄了,他被杀母之仇冲昏了头脑。他带的都是你们的王府私兵撞在谢茂手里,你们一个个都等着被剥皮吧!

    瞧您这话儿说的。咱们都是本分人,谢茂做皇帝还是谢沣做皇帝,咱们不都是王爷?难不成谢沣他干了点啥,皇位还能给咱们哥儿几个平分?紫祁王哂笑,且不说咱们都没借兵给他,就算借了兵咱们也是去勤王护驾的呀,凭什么就剥皮?

    谢深冷笑道:凭什么?你去问问善麓王、去问问洪江王,去问问祁阳公!

    善麓王、洪江王、祁阳公,是死在灵狐髓案中爵位身份最高的三位宗室。这其中,善麓王又正是紫祁王的同胞兄弟。一句话戳得紫祁王发狂,怒吼道:你说什么?

    我说你们还没看明白吗?谢茂杀人,从来就不需要道理!

    谢深不想在这里继续待下去了。

    他后悔了,他觉得自己一开始就不该来这里。

    这群傻逼,只会找死!劝他们不要勾结南人,劝不住。劝他们不要杀阁臣,劝不住。劝他们不要去踩谢茂的圈套,还是劝不住!

    所幸他没有开府,没有私兵,没有冒头。他要走,马上就走,趁着谢茂忙着演戏没功夫张开大网,他要走得远远地,永远离开京城京城,已经太不安全了。

    拦住他!紫祁王暴喝一声。

    守在门外的几个侍卫立刻拦住了谢深的去路。

    你拦我做什么?谢深霍地转身,怒气冲冲地走向紫祁王。

    他年纪不大,还未弱冠,看上去很文弱。紫祁王则自幼习武,体格魁梧。

    见谢深怒气冲冲地走向紫祁王,屋内几个宗室都看笑话似的围着。

    都是太祖龙裔,谁比谁高贵?好歹他们还有个爵位呢,谢深算什么?先帝三子?这算个爵位吗?每年发多少禄米,出门用什么仪仗啊?孝帝都死了,他谢深一个前皇子牛逼什么啊,一副主子样冲着他们这群王爷公爷嚷嚷?往上数三代,谁阿爹阿爷没做过皇子皇帝?

    就看见谢深举起他闺女似的小拳头,往紫祁王胸口上一捶!

    紫祁王笑容瞬间凝固,呆呆下顾。当他看见谢深指缝里插着的尖锐银锥带着鲜血从自己心窝抽出时,他仿佛才感觉到心口的火热与冰凉!凉的是谢深偷袭他的锐利银锥,滚烫的则是他的鲜血与随着鲜血烧起的剧痛。

    紫祁王心口溅出的鲜血沾染了谢深脸颊,他回头满脸煞气:再敢拦我,一起死!

    第78章 振衣飞石(78)

    谢深趁乱从张园中逃了出来。

    张园的主人乃是西河富商张老省,为人慷慨好施,常年开放这处风光雅致的庄园,供文人雅士游玩。恰好这位富商又是胡阳王七弯八拐的外八路亲戚,宗室们就选择了这个庶民所有的名园聚会密谋。

    好处是鱼目混珠,不容易引人注意,坏处嘛,就是真闹起来了不大方便封口。

    本来就是哥几个找个地方密谋坏事,事前哪里想到自己人会闹起来?

    谢深自己也带了一帮子心腹侍卫,紫祁王被他杀死之后,几个与紫祁王关系好的王爷都吵着要杀了谢深复仇,好歹还有长脑子的出来打圆场:隔壁就有国子监学子在咏春,杀起来就是泼天大案!

    宗室内部牵制,拉拉扯扯犹犹豫豫时,谢深就带着人仓惶又强硬地跑了。

    他来时乘车,去时乘马,一路打马不停,直奔显扬门。

    他要走,离开京城。顾不上收拾细软财宝,也顾不上还在千年宫的生母纪嫔。他走得仓皇无比,走得义无反顾。

    曾经他以为自己还有机会,他以为皇帝会和太后恶斗,他也以为皇帝会和衣家撕得头破血流。这都是他的机会,他是孝帝之子,孝帝驾崩还不到两年,朝野对他是有同情的,只要谢茂都走错几步,他就有足够多的机会去落井下石!

    现在他知道,他错了。

    谢茂不让谢范回京调卫戍军,谢茂指望的居然是在京中的衣尚予!

    他不止不和衣家交恶,反而这么信任衣家?!谢茂他凭什么信任衣家?他究竟有什么倚仗?谢深不敢再想下去。他之所以敢心存妄想,无非是因为衣家兵权太重,与皇权天然就会发生碰撞,这就是他的机会。

    现在谢深明白了,这个机会,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谢茂居然那么相信衣尚予,甚至在京城给衣尚予留下了三千中军!而衣尚予值得谢茂信任吗?谢深不敢去赌这个答案。

    他藏在心中的本能告诉他,逃,立刻逃!

    留在京城假装没有参与张园密会,指望谢茂一时大意或者一念慈悲饶他不死?谢深没有那么傻!

    他知道自己必须逃出国境,不管是南地还是北地,或者向东出海

    反正不能再继续待在谢朝境内。

    谢深一路飞马疾驰,他是先帝皇子,他有特许的腰牌,他可以用最快的速度越过城门,然而,当他赶到显扬门时,三十个兵卒守在门口,旗兵手里抱着一杆旧帜,上面绣着一个呆板笨拙的丁字。

    丁?谢深脑子里疯狂回想,哪路将军姓丁?卫戍军丁演?北军丁佩莘?

    骏马奔驰的速度极快,谢深考虑的瞬息间,他已经带着人马冲到了城门前。

    丁将军,我要出城。他是先帝皇子,哪怕父皇山陵崩了,他也是帝裔贵胄,不可能对守门的将官太客气。客气显得他心虚。他一边说话,身边的侍卫就熟练地掏出他的腰牌,让守门卒查验。

    听事司在京城清查刺客已经有一天了,各处都检查得很仔细,城门尤其严格。

    守门的士卒上前行了个军礼,说道:您海涵。咱们将军还在吃饭。

    谢深脸上笑容僵住,顺着门卒的指点望去,在门楼子底下避风处看到一张方桌,长条凳上坐着一个穿着旧棉袄的瘦子。冬日天寒,这个瘦子捧着一碗面吃得热火朝天,脸上汗都出来了。这人穿得陈旧寒酸,连兵服都没套一件,打眼望去,就像是个老农。

    然而,他瘦瘦的脸上肌肤白皙,长眉如山,眸似点漆,说不出的白净好看。

    看清他面目的一瞬间,谢深瞳孔微缩。

    他是丁禅!

    衣尚予的帐前大将,丁禅!

    走!

    谢深当机立断,悍然打马朝着城门冲去。

    此时还在白天,城门处设了卡,百姓排起几条长队,正在查验身份、货物,准备进出城。总的来说,出城比进城容易,白天比晚上容易。

    甭管容不容易吧,谢深必须冲这道卡。

    衣尚予把丁禅都派出来了,冲不出去他就是个死。不如拼命搏一把!

    守门士兵抽出腰刀,警告道:冲卡杀无赦!

    回答他的是谢深自马上飞驰而来的斩首一刀!不过,久居深宫的谢深身手不行,这士兵居然跨马沉腰,暴喝一声,在交汇的瞬间拽住谢深的胳膊,生生将谢深从飞驰的马背上拽了下来!

    其余守门卒居然也个个抽出长刀,硬生生将马背上的几个侍卫砍了下来。

    老子在西北砍夔龙骑的时候,小娃娃还在学骑马吧哈哈哈哈。

    大概是没学过马上砍人的功夫,随便就剁下来了。啧,白瞎几匹好马。

    老辛,骨头软了啊?这剩半口气留给谁呢?

    临时客串守门卒的几个西北老兵围在一起怪笑,仿佛被他们砍死在地上的侍卫不是人,而是猪羊鸡犬。被嘲笑的老辛则骂骂咧咧地提起长刀,顺手将地上还能喘气的侍卫割喉。

    丁禅一直在吃面。他的部下杀完人时,他刚好喝完最后一口猪骨汤。

    他慢条斯理地从袖子里取出一块绣着兰花的手帕,擦了擦嘴。

    等他用清水漱了口,呼吸了一口微寒带着血腥味的空气,慢慢踱步走到杀人现场时,被拽下马摔断颈项的谢深,刚刚好咽下最后一口气。

    血腥味,尸体失禁的屎尿味,还有过路商队骡马排泄的粪便味,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很独特的味道。丁禅深吸一口气,白净削瘦的脸上露出一种很梦幻的表情。

    等他睁开眼时,他才遗憾地发现,这里不是可以肆意杀戮的西北前线。

    他没有说话,背身负手离去,穿着旧棉袄的背影很单薄,带着一种失落。

    死了一个先帝皇子,对他而言,好像没有半点意义,根本比不上他怀念战场的那一点伤感与落寞。

    谢深就这么孤独而轻易地死在了显扬门。

    杀死他的丁禅,甚至连一句话都不屑给他。没问他是谁,没交代处理后事,就像随手杀了一只鸡,那都是很无所谓的事情。

    傍晚,城门下钥。

    丁禅骑着马孤独地去了镇国公府,向衣尚予汇报:杀了一个。

    衣尚予坐在轮椅上,端了一碗热茶给他。

    丁禅坐在他身边闷不吭声地将茶喝完,试探着将头往衣尚予膝上靠了靠。衣尚予的手温柔却冰冷地抵在他脸上,淡淡地说:回去吧。

    丁禅也不生气,状若无事地起身告辞。

    才走出去两步,他就听见衣尚予唤他:佛奴。

    丁禅眼角带笑,正欲转身。

    米康成死了。衣尚予说。

    丁禅不笑了。

    衣尚予慢慢地说:你不要死。

    米康成为什么死了?

    因为他和苏普故意截了衣飞金给傅淳的粮,阴死了傅淳。

    衣尚予本想保全他,调他回京,单留苏普给衣飞金杀之立威,米康成却误解了衣尚予的保全之意,以为调他回京是因他事机败露,衣尚予要杀他。

    所以,米康成反了。

    他疯起来直接挥兵攻打襄州行辕,要杀衣飞金取而代之!

    结果没什么悬念。衣飞金不是吃素的,衣尚予在西北的威望也不是池素的。

    所以,米康成死了,死因是他背叛了衣家。

    衣尚予叫丁禅不要死,意思很露骨:你要小心点,不要背叛我。

    沉默良久,久到衣尚予都以为丁禅会固执地背身离去时,丁禅突然慢吞吞地转过身,磨蹭着回到衣尚予的轮椅前,跪下抱住他的膝盖不放:督帅,佛奴现在认错,还来不来得及?

    张园的衣家使者是你派去的。衣尚予原本还不能肯定。

    皇庄出现的刺客,对山房熟悉,甚至能来去自如,都可以归结于羽林卫有奸细。

    然而,有一件事是怎么都无法解释的。

    谁能拿走衣飞石的弓箭?

    像衣飞石这种层级的高手,无论那一路人马想要在他出现的场合里进行刺杀行动,都必须给他足够多的重视。事先拿走衣飞石的弓箭,不是为了栽赃,而是降低他的杀伤力,给刺客自己争取更多的撤离时间。

    这证明刺客对衣飞石很熟悉。

    不止熟悉衣飞石在弓箭上的造诣,也熟悉衣飞石的动作习惯。

    想要拿走衣飞石这种高手的武器是非常困难的事情。

    高手都有直觉,特别是与自己本能相关的东西,感觉特别敏锐。何况,哪怕衣飞石的弓箭是悬在马背上,他自己下马稍息,这匹马也不会被准许彻底离开他的视线。

    但是,因为衣飞石常年在西北军中,这件事又具有了可执行的余地。

    军中的一切都是有规矩和程序的,衣飞石不可避免地养成了某些军中的习惯。比如,他在下马之后,会检查马匹革带蹄铁,让马匹原地休息这期间,他不会太关注马匹,因为他该做的事都做完了,马休息的时候,人也要抓紧时间休息。

    这种时候,只有一种人才能不着痕迹地拿走衣飞石的弓箭。那就是西北军老兵。

    这是衣飞石在军中养成的习惯。人马都在休息的时候,他没法儿去防备近在咫尺的同袍,密密麻麻都是人,怎么防备?他的身份也不像父兄那么高,不可能离开行伍,自己独自找个清静的地方休息。

    这是衣飞石的破绽与弱点。所以,想要拿走衣飞石的弓箭,必须满足两个条件,第一,知道衣飞石休息时间的长短,第二,他得是西北军的老兵。

    必须是西北军的老兵,羽林卫不行,甚至连同样由衣尚予亲训的中军也不行。

    这三者之间的差别,对旁人来说也许不明显,对衣飞石这样反应速度快到不过脑子的高手而言,那真是跳蚤与大象,天差地远。

    丁禅不说是,也不说不是,低头看着衣尚予的膝盖,好像全天下只有衣尚予的膝盖最好看。看着看着,他就忍不住用手去摸,先是指尖,衣尚予没拍开他,他就将指腹跟上去,手指印上去,最终手心都贴了上去

    十多年前就告诉你了。

    衣尚予看着丁禅白净清瘦的脸,我无龙阳之好。

    丁禅目光变得迷离,口吻却很无所谓:嗯,佛奴知道。

    但是,他仍是低头扶着衣尚予的膝盖,就像是要不到糖的孩子,督帅,不让佛奴杀人,也不让佛奴快活,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说不得就要去死了。

    话音刚落,衣尚予霍地掐住他的咽喉,脆弱的颈骨在指尖发出即将断裂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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