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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随死殉(穿越 重生)(上)——藕香食肆

    衣飞石被抬回襄国公府养伤,受伤又是因皇帝责罚,多数人都不敢登门问候。

    只有衣家和黎王府得了风声,立刻就来探望了。

    衣家来的是衣飞珀、衣长宁与丁禅,黎王府能来的就只有大郡主谢团儿她幼弟谢圆今年才五岁,还不到能支应门户走关系的时候。

    皇帝叫衣飞石装受伤,他当然不能露馅儿,绷带上裹着猪血贴身缠了,趴在榻上装死。

    来探病的哪怕都是自家人,衣飞石也没透漏口风,何况,他脸上的伤是实打实的,众人只看他脸上几日不消的瘀伤,就知道他是真冲撞皇帝了。

    衣飞珀、衣长宁只会问候医药,真正代表衣尚予和衣飞石说话的,还是丁禅。

    丁禅是恰逢其会,刚好从凉州殷家回了京城,就撞上了这事儿,自然得替家主分忧。

    他来之前还以为衣飞石是和皇帝做戏,见了衣飞石的脸就吃了一惊,愕然道:少主,您这是就算黎王府是咱们姻亲,他都要坏事了,您还伸手拉什么?

    黎王府真倒了,不过是赔上一个联姻的小公子,您要是也跟着倒了

    丁禅想问衣飞石,划算吗?

    这话把衣飞珀给唬住了,急切地问:二哥,黎王爷到底出什么事了?

    太后封宫,谢团儿回府,所有人都是一头雾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如今衣飞石又被一顿暴打送了回来,传言是为了给黎王求情,这就把衣飞珀急疯了黎王可是他正经岳父,不止关系着谢团儿的命运,也关系着他的前程。

    我没事,你们都回去吧。黎王府的事陛下自有主张,丁叔回家转告父亲,不可妄动。衣飞石趴得不得劲,还得佯作奄奄一息的模样。弟弟和侄儿好骗,丁禅可不好骗。

    就算衣飞石不叮嘱,衣尚予也不会轻举妄动。衣家从来就不会多管闲事。

    姻亲?那皇帝和黎王还是亲兄弟呢。亲兄弟杀起来,姻亲跟着帮手?谢团儿与衣飞石结的是姻亲,衣飞石和皇帝也勉强算个契亲吧?两边都是亲,不站皇帝站亲王府,衣家又不傻。

    让丁禅不解的反倒是衣飞石的行事:督帅有话带给少主。

    衣飞珀还在拉着衣飞石问:二哥,黎王爷犯了什么事?严重么?

    衣长宁实在看不过眼,死死拉住他的手,指责道:二叔都这样了,你还吵他?他不疼么?陛下素日里那么敬重二叔,这回为了黎王把二叔打成这样,你说严不严重?这么严重的事,你不担心二叔,却担心你的岳父,你姓衣还是姓谢?

    衣飞珀被侄儿指责得颜面无光,啪地拍掉衣长宁的手,训斥道:我也是你叔叔,你长幼尊卑都分不清了吗?

    眼看二人就要吵起来,衣飞石皱眉命令道:都去门外站着。

    衣长宁十分敬爱他,闻言立刻闭嘴。

    衣飞珀则是跟谢团儿玩在一起无法无天惯了,还想辩解一句。

    衣飞石提前截住他的话:闭嘴。出府之前不许说话。

    到底衣家长幼规矩压得严实,被二哥训斥一句,衣飞珀也不敢再吭声。两个孩子躬身施礼之后,彼此不爽地一起出门罚站。

    有劳丁叔传话。

    督帅问少主,陛下对新州可有安排?

    衣飞石心累得很。亲爹就是亲爹,问题总是一针见血、切中要害。

    新州是最先并入谢朝版图的陈朝东八郡的代称,目前朝廷在新州建了一个守备衙门,统管八大州军务,现任的新州守备将军就是太后的心腹,沭阳侯张姿。

    只怕是太后封宫的消息传出来,衣尚予就在考虑张姿的问题了。

    陛下若有安排,自然会交代枢机处。阿爹是枢机处总参知事,总该比我先知道?

    衣飞石极其不喜欢衣尚予这种探问。他在皇帝身边是效忠皇帝,不是为了给家族当探子。

    诚然遇到与家族利益相关的事,他也不可能真的无动于衷,半点不做准备,可他会自己安排应对之策,绝不可能把他在太极殿知道的一切都毫无保留地告诉父亲皇帝留他在太极殿,对他丝毫不设防,是因为皇帝信重他,他岂能背叛这种信任?

    他突然多看了丁禅一眼,说:这是丁叔自己问的吧?

    丁禅笑了笑,半点没有被拆穿的尴尬和窘迫,说道:是我问的。少主别生气,我回去请督帅责罚。

    衣飞石盯着他片刻,说道:我罚不得你。

    若论军职,衣飞石和丁禅分属两个不同的系统,丁禅又是散官,衣飞石当然管不得丁禅。

    然而,丁禅的身份又不那么相同。他跟在衣尚予身边,自诩家臣,一旦衣尚予退了下来,他自然应该向下一任家主效忠。衣家目前的情况很特殊,衣尚予处于半退的边缘,衣飞金死了之后,衣飞石就是撑门户的儿子。换句话说,衣飞石不仅仅是少主,他还能算得上是半主。

    丁禅绷起脸色,与衣飞石对峙片刻,然而,他自知理亏假传家主命令,擅自从少主口中掘太极殿的消息,这事儿是很说不过去的。最终,丁禅还是低头屈膝,服软道:请少主责罚。

    丁禅认为,他毕竟是衣尚予的老兄弟,他都向衣飞石低头了,衣飞石怎么也该给他面子吧?

    拖出去抽十鞭子。衣飞石命令道。

    丁禅倏地抬头,厌恨地看了衣飞石一眼。然而,念着衣尚予的情面,丁禅终究没有反抗,顺从地去厅外领了十下皮鞭。

    门外罚站的衣飞珀与衣长宁都吓住了,二哥(叔)如今,好大的威势!连丁爷都敢打!

    长公主府来探病的人离开不久,谢团儿就代表黎王府登门了。

    她仍是带着两个媪老,八个大小丫鬟,风急火燎地赶了来。

    十四岁已定亲的少女本不该随意出入外男内寝,然而,她是王室郡主,又自幼与衣飞石亲厚,加之母族风俗与京中有异,来得没有丝毫迟疑:公爷,谢谢来探望您。

    她施了礼,又指着身边的媪老说,这是我族里的医媪,叫她替您看一看,可好?

    不过是杖伤,已经裹了药,拆开来再折腾一回。不必了。衣飞石拒绝。

    谢团儿根本没怀疑皇帝是在和衣飞石做戏,她很相信衣飞石,觉得衣飞石说得也有道理,便跪在衣飞石床边,轻轻握住衣飞石的手,低声道:我都听说了。眼眶微微泛红。

    皇帝做戏骗群臣,也未尝没有顺道骗骗谢团儿的意思。正如皇帝那日的突发奇想,他今日故意把衣飞石打伤回家,就是想让衣飞石在谢团儿跟前卖好你家出事的时候,只有襄国公冒着被皇帝杖责的风险,捞了你家一把!

    衣飞石不愿这样骗孩子,又不能泄露皇帝的计划,只得含糊其辞:不是你想的那样

    谢团儿并不是来道谢的。大恩不言谢。

    她低声问道:求公爷教我。

    父王远在黎州,至今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事态会严重到什么地步。她能够求助的人里,头一个就是太后,偏偏太后封宫不见人,传言也是受了她父王的牵累。

    那么,她唯一能找的门路,也是唯一可能知情的门路,就只剩下襄国公府了。

    衣飞石是她丈夫的兄长,也是她自幼相识的长辈,更是为了她父王被皇帝杖责。

    谢团儿只能来找衣飞石讨主意不是询问如何把父王捞出来,而是如何保全家的性命。

    她常年住在长信宫,深知太后与襄国公在皇帝跟前的份量。若真连太后和襄国公都因父王的事被皇帝发落,那么,事情很可能严重到让她全家一起死。

    此事你管不了。安心在府上待着。衣飞石低声道,静观其变,会有转机。

    皇帝故意用杖伤让衣飞石在谢团儿跟前卖好,可见立嗣女之心,始终不改。

    既然要让衣飞石向谢团儿卖好,皇帝就一定会让衣飞石的伤变得有价值。若衣飞石挨了一顿暴打,谢范还是被赐死了,这份人情还算个什么玩意儿?

    所以,在被抬出宫的时候,衣飞石就知道谢范绝不会被赐死了。

    至于最终如何处置,还得看朝廷的后续,衣飞石目前也不太清楚局势。

    得了衣飞石给的准信儿,谢团儿一直紧绷的肩背才松弛下来,反倒剧烈地喘息了几声。

    这不是当年五六岁的女童了,衣飞石也不好替她拍背顺气,看着她日益长开的俊秀眉目,到底觉得有些对不起她皇帝仍旧想让她做嗣皇帝的母亲。她这一生,只怕还有无数次今日这样担惊受怕的时候。

    谢团儿很快就调匀呼吸镇静了下来,这才有空看清楚衣飞石的脸色。

    衣飞石那日抽自己脸颊实在抽得不轻,除了没把牙齿打下来,手劲儿重得没分寸,这么几天了,脸上还带着瘀伤。

    谢团儿粗通武艺,多看两眼就知道这不是皇帝打的。

    看角度痕迹,就是衣飞石自掌嘴巴。

    她知道皇帝有多宠爱襄国公,她不止一次看见皇帝回头服侍襄国公饮茶吃果子,还看见皇帝拉着襄国公的手,满眼都是温柔专注的笑。如此恩爱的两位,为了她的父王起了嫌隙,还让一向在皇帝跟前体面优容的襄国公不得不自掌嘴巴,多么痛苦屈辱啊。

    谢团儿起身退到屋中,恭恭敬敬地叉手下拜,给衣飞石磕了头。

    她仍是没说什么感恩道谢的话,恩是用来报的,不是用来说嘴的。

    施礼之后,谢团儿就带着人告辞了。遵从衣飞石的叮嘱,闭门不出,静待消息。

    衣飞石心中涌起一股欺哄小孩儿的羞耻感,越发觉得对不起谢团儿。

    他却不曾想过,倘若不是皇帝为了替他交好谢团儿,谢范这回又岂能活命?若谢范当真派出卫戍军截杀宋彬等人,不止谢范要死,整个黎王府也必然会被连根拔起

    在谢茂心中,嗣女并非谢团儿不可。不过是做嗣皇帝的母亲,谢绵绵与谢娴皆可一试。

    无非是扶得更费力一些。谢茂自问,朕又不是没这份力气。

    换言之,哪怕衣飞石没有真的被皇帝廷杖卧床,可他对谢范一家的恩情也都是实打实的,根本不存在虚伪哄骗谢团儿的问题。

    ※

    襄国公被皇帝廷杖抬出宫的消息,当天夜里就在京城各门户中议论纷纷。

    联系到前日太后封宫之事,知情的、不知情的官员,全都在拍脑袋。

    这件事实在是太玄奇了,本来脑子清楚的,这会儿都晕了。宫中到底发生事了?

    毕竟前朝几乎没有人知道太后和谢芳的关系,若不是有心去翻查统计当年党争的名单,也不可能有人能想到太后会站在谢芳一党背后。衣飞石和黎王交好就算了,衣家和黎王府要联姻,这谁不知道?那关太后什么事儿?

    总不会是因为太后太喜欢黎王府的大郡主了吧?太后不会那么蠢吧?

    还是,太后要借机重返前朝?这么一想,倒是很有可能啊!想一想,这些年太后也不是没摸到过权力,皇帝不在的时候,都是太后监国。那黎王手里有卫戍军,太后的心腹沭阳侯就在新州掐指一算,被皇帝廷杖的衣飞石不也是个领兵的将军吗?

    难道太后想篡位?!

    你脑子能想点正经事么?

    蔡府书房里,点着一盏孤灯,不远不近地坐着四个人,手边只有一杯清茶。

    因是议事,说话就行了,不需要读书写字,自然也就不需要灯火通明。

    坐在这里的四人中,除了左都御史蔡振蔡老大人,剩下的也都不是蔡家子弟,而是南明派在京中的中坚力量。

    吏部尚书米嘉芝。

    太常寺卿左味。

    翰林院侍读学士池枚。

    作者有话要说:

    谢团儿:大恩不言谢!

    衣飞石:别啊,那是你皇爸爸骗你的

    第166章 振衣飞石(166)

    米嘉芝是近年才被皇帝简拔的南明派宿老。他的年纪比孝帝还大一些,在文帝朝中期还混得挺好,架不住文帝朝后期孝帝得了势孝帝讳芝,他这名字就犯了讳。

    名字是父祖所赐,因做官犯讳就改掉名字,那是不孝。

    除非有皇帝开恩下旨,由皇帝帮着改名字。皇权大如天,这就没人指责不孝了。

    然而,当时局势微妙,孝帝为储却非君,米嘉芝也还没有才华横溢到被皇帝爱不释手的地步,所以,混来混去,他就这么稀里糊涂地从官场消失了也有一些当时朝局混乱,米嘉芝果断选择退隐全身的考虑。

    谢茂对孝帝没几分敬重的心思,提拔犯讳的官员没有丝毫心理压力。

    前世他就用过米嘉芝,单学礼飞升入阁之后,吏部尚书之位空悬,恰好米嘉芝不甘寂寞在庐阳搞文集卖才名,引起了谢茂的注意,干脆就把他召进京来了。

    米嘉芝作为南明派的宿老之一,文帝朝的两榜进士,徒子徒孙不少,十数年来才名远播,当年在吏部的考评也非常好看,是个能办事的人,所以,他被皇帝召回来也没遇到什么阻力内阁谁不知道皇帝和孝帝不太痛快?皇帝非要用犯了孝帝讳的米嘉芝,陈琦和吴善琏怎么敢去拦?

    米嘉芝是南明派第二个握有实权的新晋大佬。第一个实权大佬,就是左都御史蔡振。

    如今,这两位大佬都静静坐着,一言不发。

    坐在另一边的太常寺卿左味和翰林院侍读学士池枚,一个官位堪堪够着了三品,所在的衙门却没什么实际权力,另一个干脆连官位都只有从四品。左味与池枚能坐在这里,是因为他们在南明学派中地位崇高,左味是前任党魁左英轩之子,池枚则是五老先生的亲传弟子。

    左味才失声问是否太后要篡位,就被师兄池枚训斥了。

    左味能当上太常寺卿,多半还是朝廷念着他亲祖父左力阁老和他亲爹南明党魁左英轩的面子。真正论学问聪明,他比池枚都差一截。他本人也知道自己资质不行,对师兄非常敬服。

    左味也是被最近的消息打懵了才信口胡说,他本人也不相信太后会篡位。

    篡位这事儿不容易做的。

    太后的心腹沭阳侯已经被皇帝打发去了西北,朝中的林附殷一党也已经成了皇帝的陈党,文武都没了根基,太后拿什么篡位?勾连衣家?衣家根本没有扶立太后的理由。

    更重要的是,在坐四人都知道谢范是犯了什么事才被皇帝厌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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