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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随死殉(穿越 重生)(上)——藕香食肆

    因此,礼部选上来的谥号,是文肃、文恪、文恭这三个。

    谢茂斟酌片刻,先把文肃划了,想了想又把剩下两个都划了,亲自在礼部进呈的折子上写了文贞二字。他虽不悦蔡振在此次事件上的表现,也不得不承认蔡振年轻时对谢朝做出的贡献。当年若不是他骂着文帝不许将北境马场内迁,如今谢朝已经没有养马地了。

    就凭这一件大功,文贞二字就当得起了。

    群臣方才松了口气。

    终于过去了。

    死得干脆利索的蔡振得了一个美谥,在听事司抓人时还拒捕逃跑的米嘉芝就没这么好命了。

    进了听事司不过两天,龙幼株就拿了口供在手,准备递交御前结案。

    铁骨铮铮的文人谢朝有不少,米嘉芝肯定不是其中一个。

    才被带进听事司的监狱,刑具才拿出来,还没给他上,他就吓得瘫了。龙幼株威逼利诱几句,米嘉芝差点没喊她亲闺女,问什么说什么,到最后都不知道自己在供状上说了些什么。

    再有皇帝亲自提供的黑材料,早在抓捕米嘉芝之前,听事司就把证据都拿齐了。

    口供,证据,堂审记录,一样不差,完全可以结案了。

    皇帝不许听事司结案,次日朝会,吩咐听事司将此案移交大理寺主审,都察院与刑部协理。

    皇帝就是明晃晃地告诫朝臣,朕不用私衙中旨,你们堂堂正正地给朕把米嘉芝收拾干净了,若有不长眼的欲行米氏故事,睁大眼睛看看,这就是下场!谁也救不了你。

    ※

    大理寺审着米嘉芝的案子,单学礼与吴善琏先后病愈,重回内阁理事。

    衣飞石也销了假,重新回宫当值。羽林卫一直由孙崇代掌,一切都很平顺,他主要花小半天时间处理了一下文牍上的事务,未正时分,照例巡视宫门,送走盘桓宫内的几位阁臣之后,宫门下钥,他恰好回太极殿。

    近一个月未能踏足宫门,看着廊殿下行走穿梭的宫监,竟有恍如隔世之感。

    回来了?快换身衣裳,来坐。谢茂却和往常一样招呼他,就像他从未离开过。

    衣飞石心中滋味颇觉古怪,又说不出什么来,施礼后就去更衣了。

    谢茂是真的没觉得有什么不同。衣飞石不在时,他确实很想念,也有些不习惯。可是,这些想念和不习惯,贯穿了他重生几世记忆中的大部分。

    待衣飞石更衣出来,他习惯地将衣飞石揽在怀里,亲热温存片刻,饿了吧?摆膳。

    宫人如从前一样将晚膳摆上,都是衣飞石喜欢的菜色,谢茂也和从前一样替衣飞石布菜添汤,衣飞石却没什么胃口,味如爵蜡地吃了两碗,仍是从前的食量,就是吃得半点儿都不香。

    一切都似尘埃落定,可是,太后还在长信宫闭门不出。

    想什么呢?谢茂亲他。

    许久没回来了,正在习惯。衣飞石不敢立刻就提太后的事,得找个更好的机会。

    谢茂看出他的言不由衷,也没有追问。在太极殿内发生的一切事情,就没有他不知道的。

    下午衣飞石路过斗拱殿,与赵从贵见了一面,询问长信宫事,赵从贵本身就是太后的奴婢,闻言差点老泪纵横,衣飞石就知道自从太后宣布封宫之后,皇帝就不曾去长信宫探望过,问候一句都没有。

    这事儿马上就有小宫监跑来向谢茂汇报了。也是衣飞石身份特殊,谢茂不跟他计较。

    换了旁人勾结皇帝身边大太监,窥伺帝迹,这会儿已经被革职下狱问罪了。

    他现在也不想谈长信宫的问题。太后去了天寿山之后,他可以再找机会把太后接回来。可如今不让太后去天寿山,则绝不可行。一旦朝臣认为皇帝被孝道所震慑,太后就会成为朝臣可倚仗的一脉势力,他才刚刚镇压住小鬼乱窜的朝廷,起码能保五年平安吧?

    你那小朋友,最近可曾去拜访你?谢茂问。

    那日之后,就不曾再见了。臣奉命在府中休养,也不大好差人出门。

    衣飞石也不敢差人去找百里简,按说百里简送他半车豪礼,他是应该回礼的。不过,那日皇帝挖坑带口信那一出太过惊人,衣飞石就怕百里简私底下再跟皇帝眼皮底下晃两晃,晃出什么祸事来。

    你去找找吧。谢茂指点道,他老师是前朝文宗之一,流放南州,被他捡了个便宜。如今费涓身体不好,正在京城延医问诊,那老头儿吓破了胆子,吵着要回南边你去找一找,给他请个大夫,再找个宅子安置好,叫他们安心住着。明白朕的意思吧?

    就是要衣飞石出面庇护二人安心在京长住。衣飞石点头道:臣明白。

    朕这几年动静太大,九年开了两次恩科,以后除非大事,不会再放恩科。常科就在三年之后。你去问问他的打算,若是想在京读书,谢茂笑了笑,你去走黎洵的门路,弄个监生资格问题不大。

    黎洵给衣飞石送礼的事,衣飞石早就告诉皇帝了。谢茂这会儿是顺口打趣。

    这年月国子监除了各地生员中择优举荐入监之外,还有荫监与例监,前者是凭父祖官职荫蔽入国子监读书,后者就是花钱捐贡。百里简身为南州解元,想进国子监读书并不困难。难处在于,他去年没走南州学道的门路,现在过了录籍的时候,想要进国子监就得托关系了。

    这种事情哪里需要走黎阁老的门路?衣飞石写一封信就能把事情办了。

    交代好百里简的事,难得一回爱人在怀,谢茂坐着也是心猿意马,亲亲摸摸就要把衣飞石往内寝抱,二人拉拉扯扯在龙床上歪着,正在互相动手剥衣裳,殿外值守的银雷急匆匆来报:陛下!圆小王子又烧得浑身滚烫,乳母许氏来禀,求陛下请个太医去瞧一瞧

    谢茂顿时一个头两个大,起身出门问道:怎么又发热了?以后不必来禀了,直接去太医院请大夫。

    谢圆今年才五岁,谢茂把他抱进宫中抚养,也是不想让他长在高墙之内。

    所以,在谢圆进宫时,黎王府里照顾他的乳母、丫鬟,也都蒙受恩典进了宫,依然亲自照顾谢圆。

    哪晓得谢圆自从进了宫就三天两头地发烧,每回都是天黑就发烧,烧起来气势汹汹,似乎一晚上就能断气。初时把谢茂惊住了,以为是有人要杀谢圆,亲自赶去察看,也没查出什么猫腻来太后虽不掌宫权了,可自从前两年出现皇嗣遇害之事后,整个后宫被谢茂篦了一遍两遍,早就整治得铁桶一般,旁的事情不敢说,想要在后宫里杀害小主子?绝不可能。

    太医院几个大夫都去看了,都说是小儿常有的症状,两副药就好。结果呢?这都十几天了,来来回回折腾了四五次,汤药不知道吃了多少,谢圆还是动不动就天一黑就发烧。

    这要是才把谢圆接进宫里,谢圆就不小心病死了,谢茂也没法儿交代。

    这会儿也顾不上和衣飞石亲热了,换了衣裳,叫宫人排驾,亲自到养育皇嗣的承庆殿探望。

    承庆殿住着谢沃、谢泽,如今再多了一个谢圆。三人都没有住在主殿,谢沃与谢泽是上了玉牒的正经皇嗣,住在东配殿,谢圆则住在西配殿。谢茂直接往西配殿去探望,满屋子保姆嬷嬷都在打转,太医也已经赶来了,因不舒服,谢圆在床上哭闹不休,乳母都哄不住。

    让谢茂很意外的是,谢沃与谢泽也在这里。二人赶忙来施礼请安:叩见皇父。

    免礼。谢茂没功夫问他们,先找太医问罪,这是怎么了?不是说两副药就好?

    陛下,小儿无故发热惊厥,多是魂魄不齐受了惊吓,吃了药就能好。自古医巫不分家①,好大夫多半都有几手传家的口诀,这就不必跟皇帝详说了。赵云霞自太平初年就服侍襄国公,凭着这一点儿情面,在皇帝跟前说话也有份量,所以她敢直言不讳,卑职来承庆殿之前,翻过圆小王子脉案,根据前边几位大人所留下的方子,卑职以为,圆小王子第一回 是无故发热,此后几回只怕就不是了。

    谢茂只让人查了第一次,发现不是有人故意动手之后,也就没有再查。

    你说。

    圆小王子是受了寒。赵云霞结论非常简单。

    殿里瞬间安静了下来。连床上哭闹的谢圆都抽噎了一歇。

    五岁的孩子已经能清楚地对话了。谢茂走到谢圆床前,看着床上小孩儿因发烧哭闹涨红的脸,问道:你是怎么受寒了?衣裳穿少了,还是殿里烧得不暖和?

    乳母许氏与保姆丫鬟们全都难以置信地跪在地上,想知道是谁要害小主子?

    谢圆一只手捂着眼睛,呼吸轻轻的,似乎难受得不行,根本不能答话。

    衣飞石心中叹息,这件事还有什么好问的?服侍谢圆的下人,性命都系在谢圆的健康之上,谁敢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只能是谢圆自己故意受寒,想要生病。他如今被皇帝吓到了,支吾不语,皇帝不会跟他一个孩子计较,倒霉的只能是看顾不周的下人们。

    陛下,孩子贪玩也是有的。以后看住了就是了。衣飞石忍不住求情。

    谢圆这么闹腾,无非也就是想回家。五岁的孩子能懂得什么圈禁不圈禁?他就是想娘亲了。

    谢沃跟谢泽前来,本来就是想告状。

    这俩孩子对新来的小弟弟都很好奇。皇嗣只剩下谢沃与谢泽二人,两个都是竞争对手,彼此亲不起来。谢圆是黎王世子,父王又坏了事,对他们俩都没威胁,两人都想收个小弟带着,哪怕这个小弟才五岁。两个都想偷偷把谢圆给收服了,带到对方面前炫耀一番,因此都是秘密行事,偷爬进殿。

    哪晓得就撞见了谢圆趁着乳娘丫鬟不注意,敞开衣襟在窗缝吹凉风的样子。

    谢沃与谢泽都是十多岁的少年,早已知事了,相比起收个才五岁的小豆丁当小弟,还不如把这个小弟卖了,在皇父面前卖个乖。所以,他二人今天都守在谢圆身边,想要告状。可惜,还没找到机会,案子就破了。

    谢沃比较憨,赶忙显摆道:就是,皇父,儿臣今日看见圆弟把衣裳解了,对着窗口吹风。

    谢泽闭嘴一言不发。

    他就是故意的!谢沃拆穿道。

    衣飞石:

    谢茂原本看着衣飞石的情面,不想发作下人。如今被谢沃一语道破,他就不能假装不知道了。

    谢茂照着章程处理,先质问训斥了谢圆一句,让赵云霞给他煎上苦药,看着谢圆服下,又把照顾谢圆的下人从上到下都罚了二十板子等到谢圆痊愈之后,再去慎刑司领。

    死里逃生的奴婢们都知道是襄国公求情才捡了一条命,也自责照顾小主子疏忽了。

    从此以后,哪怕谢圆睡觉都有两个奴婢跟在身边,眼也不错地盯着他。许氏也是个人才,早上服侍谢圆更衣时,亲自用针线把谢圆的衣襟缝起来,晚上睡觉才给剪开。想解衣裳受凉?想都别想!

    谢茂回了太极殿就和衣飞石感慨:憨成这样还想学人上眼药

    衣飞石不敢议论皇嗣,低声道:多谢陛下宽仁。

    宽仁的是你,朕只看你的情面。谢茂搂着他上了榻,细细亲吻他的颈项,朕也不是那样残暴无情之人。谢圆的奴婢虽照顾不周,毕竟是黎王夫妇给他挑的,不会有外心。他才五岁的小孩子,朕若把他身边的人都排遣了,他只怕吃饭喝水都艰难,朕本也不会杀人。

    小衣,你误解朕了。谢茂这些日子逼得群臣瑟瑟发抖,他担心衣飞石也会害怕自己。

    尤其是前次二人争执,他钻牛角尖罚了衣飞石几个巴掌,逼得衣飞石走投无路。他自己知道这事儿办得太过分了,就怕衣飞石心中介怀他倒是想尽力哄着顺着,让衣飞石想开些,问题是最近衣飞石根本就没有任何需要他哄着顺着的地方。

    谢茂考虑的是人之常情。然而,衣飞石考虑事情的方式,和普通人并不一样。

    察觉到皇帝难以言说的忐忑与敏感,衣飞石埋头在他怀里,解释道:臣不曾误解陛下,陛下是否误解臣了?

    确实误解过衣飞石的谢茂有些尴尬,求饶道:小衣,朕给你赔罪

    陛下,臣是这样想的。

    那日陛下真心认为,臣与黎王私下勾结,分明领了陛下给的差事,却暗自给黎王通风报信,背叛了陛下

    衣飞石认真讲自己的想法,谢茂被他提起旧事就汗颜,又忍不住道歉:是朕错了小衣。

    陛下也只是让我挨了几个巴掌。衣飞石道。

    谢茂看着他。

    衣飞石凑上前亲吻他的嘴唇,低声道:这本该是革职流放的罪名,再不济,陛下罚我几十下廷杖,让我滚回襄国公府闭门思过,以后懒得再用我,也是应该的。

    陛下确实误解了臣的用心。他拉起谢茂的手,覆在自己早已恢复如常的右颊上:陛下以为,我会从此战战兢兢,害怕陛下动辄发怒?勾结朝臣阳奉阴违,也不过是几个耳光,我怕什么呀?再纵着我一些,我都敢这样了。

    这想法让谢茂大开眼界,觉得朕的小衣真是想得开,又很明白,这就是衣飞石在故意开解自己。

    也未免太会讨好开解人了。偏偏衣飞石说得这么真挚诚恳,又实在很有道理。寥寥数语,就让谢茂一直压在心里不肯承认的歉疚与尴尬真被化解了一些?

    谢茂一直都想哄衣飞石两句,今日却被衣飞石哄得心里麻酥酥的,满心都是感动和爱意。

    朕的小衣为什么这么好?分明是他受了委屈,却还是这么想着朕,念着朕。

    你要哪样?谢茂心疼又欢喜,看着衣飞石爱得不知如何是好,一心只想纵着他,朕待你还不够好,朕要和你一样,你对朕多好,朕也对你多好。小衣

    衣飞石当然知道皇帝动情了,这时候只怕求什么,皇帝都会答应下来。

    他很想求太后之事,可是,他仍是生生地忍住了。皇帝高兴时什么都会答应,可他这时候煞风景,难免就会让皇帝不高兴。做人总得识时务一些,皇帝谈感情的时候,顺着他谈感情,这才不会出错。

    我就这样。衣飞石略无礼地骑在皇帝腰上,直接就把谢茂撞回了软枕上。

    谢茂靠在枕上哈哈大笑,道:这样不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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