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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随死殉(穿越 重生)(上)——藕香食肆

    谢洛看着谢娴失去呼吸的尸身,嫌恶地捂住口鼻。

    人死之后,浑身松弛,屎尿齐流,味道确实不大好闻。然而,莫沙云与辛吹出于礼数都没做出表示,谢洛却公然掩鼻,可见对这个姐姐是嫌恶到了极处,再没有一丝感情。

    谢洛出门叫衣长宁使人来装殓报丧,身为谢娴丈夫的衣长宁也不肯进门,只吩咐几个仆妇进门来收拾残局。这几个仆妇看着谢娴被敲肿的耳门,不免多瞄了谢洛三人一眼这小舅子也是稀奇了,带人来生生把出嫁的姑奶奶打死了?

    屋内忙碌装殓,谢洛连留下来帮着准备丧事的心思都没有,和衣长宁拱拱手就告辞了。

    莫沙云则端着盛了秘密灰烬的笔洗出来,确认纸张都被彻底烧透了,用手指将之细细地搓成灰,出门找了个地儿挖坑埋了,方才放心。

    ※

    皇帝赐死谢娴的旨意秘不可宣,谢洛就不能在谢娴病逝之后再度回宫缴旨。

    莫沙云与辛吹回宫复命。极其不幸的是,二人进宫时,恰好撞见皇帝与襄国公在吵架。

    莫沙云与辛吹才往太极殿廊殿上来,就看见自家将军跪在丹墀下,弯着腰一页一页捡地上的书页?皇帝则站在玉阶上皱眉怒斥:捡什么捡?朕扔的你敢捡回来?你还捡?衣飞石,你敢捡回来,朕让你一页一页都吃了!

    衣飞石仍是弯腰有条不紊地捡着,偶然还要低头查看一番,理顺页序,一一排好。

    辛吹戳戳莫沙云的胳膊,莫沙云才发现四周安静得有点吓人,原本应该守在廊下殿外的侍卫全都跑光了,御前服侍的宫人也只剩下秦筝硬着头皮杵着。

    想起自己刚才进来时卢成高深莫测的笑容,莫沙云顿时气急。

    娘亲的,姓卢的不是好人,又坑老子!

    孙崇外调之后,衣飞石往上提拔了两个人,一个是莫沙云,第二个就是卢成。

    二人隐隐有些针锋相对。明知道皇帝和襄国公在吵架,该走避的人全都清场走避了,负责太极殿禁卫的卢成却丝毫不提醒,故意把回来复命的莫沙云和辛吹放了进来。

    被坑的莫沙云也不敢声张,正想趁着没人留意悄悄离开,就被皇帝抓了个正着。

    卢沙云!莫吹!把你们将军扶上来!

    作者有话要说:

    谢茂:卫昭!

    卫烈:

    曲昭:

    谢茂:卢沙云!莫吹!

    莫沙云:

    卢成:

    辛吹:

    孙崇:哈哈哈哈我才是简在帝心,皇帝从来没喊错我的名字!

    谢茂:那个孙什么?

    孙崇:

    第201章 振衣飞石(201)

    谢茂如此大发雷霆,多半是因为心虚。

    他记性再不好,和周琦共同度过的几十年也不可能彻底遗忘。没见着周琦时还好,见了周琦想起从前的事,再对着衣飞石,莫名其妙就有一种背着衣飞石偷了人的心虚。

    真正算起来,谢茂和周琦在一起的那一世,衣飞石全然不曾理会他,家里还养着两个风尘美妾。

    非要论先后,也是周琦在前,衣飞石在后,再者,这辈子谢茂对衣飞石一心一意,半点不曾对周琦牵心挂怀,为前世之事心虚,可谓毫无道理。

    情之所至,很多时候也确实没道理。谢茂越喜欢衣飞石,就越觉得心虚。

    情人之间的默契是很玄妙的。

    衣飞石心里有疑惑,有忐忑,对周琦有好奇,谢茂都能准确地感觉出来。

    二人朝夕相处二十年,真有了各怀心思的时候,哪怕不说话,一个漫不经心的瞥眼侧目,对方都能察觉得一清二楚。衣飞石能感觉到谢茂对周琦不大一样,谢茂也能感觉到衣飞石对周琦上了心。

    可是,衣飞石明明上了心,却始终佯作无知,半点反应都没有。下午皇帝召见周琦时,他甚至还借口巡查宫禁,故意回避。

    本来心虚的谢茂就似被戳了心尖子,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还跟朕打冷战了?长着嘴就不会问朕吗?虽然,衣飞石问了,谢茂也不可能跟他说实话。但他就是受不了衣飞石这一副避之不及的模样。

    朕堂堂正正!朕白璧无瑕!朕和周琦半点暧昧都没有!

    你这是错疑了朕!

    让谢茂憋气的是,衣飞石又没有吭声出气,谢茂若蹦跶出来辩解,倒似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心虚又自觉被误解的谢茂不许衣飞石回避,非要他伴驾,要他陪着一同接见周琦。他这么一反常态刻意行事,反倒让不怎么上心的衣飞石有些忐忑。陪着皇帝接见周琦时,衣飞石就多看了周琦两眼。

    就是这多看的两眼捅了马蜂窝。

    当着周琦的面,谢茂笑容温和随口问了两句,照例颁赐了文房四宝、绸缎茶叶。

    周琦才走了不到片刻,谢茂就发脾气,说周琦手抄的《礼记》这不对那不好。

    衣飞石哭笑不得。

    他其实不信皇帝会喜新厌旧、移情别恋,若皇帝不那么反常,他根本都不会放在心上。

    这会儿皇帝又发这么刻意的脾气,衣飞石觉得这其中肯定是有问题的。

    只是,他不能问。

    谨守着臣下的本分,衣飞石尽量佯作无知,宽解了谢茂几句。

    谢茂就把周琦抄了快两个月线装整齐的字稿,咻地从窗外扔了出去。

    皇帝不喜欢周琦的字,扔了。谁也管不着。可是,皇帝分明是因为衣飞石才扔了周琦的字稿,衣飞石就得负责了。衣飞石极其守本分,哪怕心里有点意外也没有半分试探询问之意。皇帝这么随手一扔,就把衣飞石逼入了拈酸吃醋、侍宠逾越的窘境。

    皇帝扔,衣飞石就只能去捡。捡起来了,还得给皇帝解释,臣没有多心多想,是陛下多想了

    莫沙云与辛吹硬着头皮走到衣飞石身边:将军

    衣飞石已经把散落在地上的书页全部捡了起来,零零散散足有半尺高。

    皇帝这会儿明显被戳了痛脚的样子,衣飞石也不欲被人看热闹,低声道:不必你们。

    莫沙云与辛吹就老实站在原地,看着自家将军带着那一叠墨迹淋漓的书页拾级而上,凑近皇帝跟前赔了笑,尽量低柔和缓地说道:陛下息怒。臣岂敢违逆您的旨意?只是觉得周翰林抄得辛苦,他家必是有前朝书圣顾衍之先生的真迹,这一笔字师法古圣

    衣飞石语态清爽温柔,姿态放得极其低下,捧着怀里的字稿躬身垂首侍于御前。

    单从他此刻的形容口吻,也听不出他有任何猜疑怀疑的意思。

    然而,谢茂才金口玉言下了圣旨,不许衣飞石捡丹墀下的字稿,衣飞石却非要捡来给他看!

    当着下人的面,朕不许你捡,你就不要捡啊!故意捡上来就是想和朕置气对吧?

    朕堂堂正正!朕白璧无瑕!

    朕才不惯你这疑心病的坏脾气!本就心虚的谢茂恼羞成怒:朕叫你一页一页都吃了!

    往日衣飞石低头赔笑讨好了,皇帝一准就会温言宽慰,衣飞石再低头说两句软话,就会被皇帝牵着手搂进怀里,气急了也不过是咬咬嘴唇,一会儿功夫就和好了。

    今天皇帝又一反常态如此不依不饶,衣飞石竟有些愣住。

    莫沙云看出其中的不妙,心道,皇帝和将军背人吵嘴怎么都好说,有人盯着就难免不好服软低头。他可不想当这个碍眼的棒槌。他左右看了一眼,发现没人注意自己,摒着一口气踮起脚尖,拉起辛吹一前一后悄悄溜了。边跑边咒骂卢成,你他娘的等着,老子迟早要把你坑回来!

    谢茂与衣飞石僵持片刻之后,总归还是衣飞石先服软低头。

    衣飞石捧着字稿缓缓跪下,琢磨着该怎么哄皇帝。

    谢茂看着他按在字稿上的修长手指,先觉得好看,又觉得似是微微动了动?

    这稍微的动作让谢茂顿时想起衣飞石犯左性儿的倔强,这狗脾气说不得就不肯服软,真把周琦抄的《礼记》全吃了!那么厚厚一叠就算只吃一口,谢茂也得气疯过去。

    谢茂嘴上训得凶,总不可能真让衣飞石去吃纸。当即一把按住衣飞石手里的书页,使力夺回。

    衣飞石也不敢和他抢东西,谢茂轻而易举就拿走了周琦所献的字稿,他冷着脸将那一叠浮起半尺高的字稿信手掷出,精美奢昂的宫宣本就娇嫩脆弱,先前拆散挥落了一次,捡起来就沾污了不少。

    再被谢茂摔一次,字稿落在玉阶上丹墀下,纷纷扬扬,带着戾气与不祥。

    谢茂与衣飞石四目相对,衣飞石低头膝行后退一步,将额头抵在冰冷的玉砖上。

    捡不捡了?

    不捡了。

    还敢犟嘴!

    衣飞石都不知道怎么答话了。

    皇帝扔了字,他去捡,皇帝雷霆大怒。他认错说不捡了,皇帝又骂他犟嘴。到底皇帝是想让他捡,还是不捡?为这种事和皇帝起了嫌隙,实在是很无谓,衣飞石不愿为此争吵,他也已经尽量无视周琦了,只可惜,架不住皇帝想生事。

    陛下想让臣承认什么?

    他明知道皇帝不可能移情别恋。可是,他也知道,皇帝对周琦是真的很不同寻常。

    臣知道陛下对周翰林情分别有不同。臣也不明白陛下因何对周翰林高看一眼。想来和陛下初见臣一样,莫名就有亲切信任。陛下富有四海、臣妾天下,难道还指望臣和闺中妇人一般嫉妒拈酸、不许陛下青睐朝中俊杰?

    衣飞石自幼就以洞察力惊人,这句话可谓一语中的。

    谢茂这辈子与衣飞石初遇时,就对衣飞石无比信任倚赖,全凭前世记忆。破格提拔周琦,也是因为前世记忆。二者感情固然不同,原因却都是因为谢茂前几世的经历。

    衣飞石这话里就带着隐隐约约的怀疑了,他想不出前世轮回的谬事,认为皇帝是一见钟情。

    当初谢茂对他一见钟情,现在凭什么不能对周琦一见钟情?

    可见不是朕误解了你,是你误解朕。

    空口白牙就拿他和你相比你敢说,你不是吃醋?谢茂哼道。

    衣飞石自认没有胡乱疑心,皇帝本来就很反常,本来就很心虚!被皇帝怼了一句,倒显得他多小气似的。他深吸一口气,嘴上毛茸茸的胡须提醒着他,衣飞石,你已经不年轻了,你得顾全体面!

    谢茂偏头看见衣飞石在吸气,心里也发虚,可别把小衣气坏了

    朕堂堂正正!朕白璧无瑕!朕就不能让小衣误解了朕。

    你肯为了朕吃醋,朕自然是很高兴。你若多看哪个小宫女一眼,朕都恨不得立刻把她嫁出宫去,若是不在乎这个,岂能称得上心爱?但是,小衣,爱卿,你闷着心口吃酿坏了的酒,把自己呛得晕天转地,还非要说,这是朕给你灌的醋,你这是不讲道理!

    倘若真是衣飞石做错了,谢茂多半都会揽责上身,一口承认是自己对不起衣飞石。

    如今为了前世之事自认心虚,他就不肯承认了,反而抢先一步倒打一耙,指责衣飞石想错了。

    衣飞石难得被他训责几次,见他义正词严、隐带黯然的模样,居然还真的被他唬住了。原本很清明的脑子糊了一时,纳闷地想,难道我真的感觉错了?回头想一想,皇帝除了破格提拔周琦进了二甲头名,给了个翰林院的差事,除此之外,平时提也不曾提,见也不曾见,这是别有用心的样子?

    朕是何等样人?你岂不知?你是何等样人,朕岂不知?

    衣飞石抬头看着他,就听谢茂厚颜无耻地说:朕若喜欢什么人,千方百计也要弄到手。岂会耐着性子撂在翰林院三年不闻不问?再者说了,你这样忠诚乖顺,朕若非要接他进宫,与你做个弟弟,你难道就翻脸不和朕好了?小衣呀,你最是忠心了,朕知道你肯定不会违逆朕的旨意!

    衣飞石前边还想点头,是啊,皇帝这样浑不吝的性子,真要想睡什么人,哪里就忍得住?

    听到后来,皇帝说他忠诚乖顺,一口咬定他不敢吃醋闹脾气,他嘴角抽了抽,心中却有些黯然。

    是啊,陛下说的总是对的。或许早五年、十年,他还能撑着性子全身而退,如今却不行了。他已经离不开皇帝了。哪怕知道皇帝另有新欢,他也只能沉默地守在皇帝身边,舍不得抽身离开。

    衣飞石心中已经认输,嘴里却不肯承认,反驳道:臣不肯的。

    谢茂惊讶:?

    那你刚才一脸回避,随便朕去偷周琦的样子?

    二人习惯性地彼此对视,目光一碰,瞬间都知道了对方的口是心非。

    谢茂是真的觉得心疼了,低声道:朕不会的。朕只要你。你这么好,世上谁也比不上你一根头发丝儿,朕已然有了你,哪里还看得上旁人?小衣,你莫不是忘了,朕想了你多少年,你才答应跟朕好?朕那样辛苦才得了你,再不舍得放手。

    衣飞石往回想了想,觉得自己好像没多久就答应服侍皇帝了吧?只是皇帝此时的眼神太过灼人,烧得衣飞石与他对视的目光都似在发烫,本就有点糊的脑子又糊了一坨,或许,真的是我感觉错了?

    是臣想错了。衣飞石彻底被皇帝带跑偏了,老老实实地认错。

    不吃醋了?

    衣飞石噎了一下,也不跪着跟皇帝顶嘴了,爬起来牵住谢茂的手,赔罪道,是我吃酿坏了的酒,并没有醋吃。陛下饶了我吧,以后再不敢胡思乱想

    想,是可以想的。谢茂得了便宜卖乖,一副语重心长教育小盆友的口吻,宽宏大量地说,惦记着朕,妒忌旁人,这是对的。只是想得不痛快了,别自己闷着瞎想,你得来问朕,知道吗?比如说这个周琦,你不痛快他了,朕提拔他,你心里不高兴,对吧?

    衣飞石解释道:臣没有妒忌周翰林。陛下前朝用人,臣也不能置喙。

    臣是觉得,陛下和他说话时,和旁人都不相同。衣飞石至今想起那一种奇妙的感觉,还是有点困惑。要说皇帝对周琦牵怀挂念?衣飞石觉得不是那种感觉。非要说的话,那是一种很亲密的熟悉感。

    人和人相交,无论如何亲密无间,哪怕父子兄弟,也都有距离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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