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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风水先生——青枫垂露(35)

    夏景生的动作如同那蚂蚁搬家,一分一寸地挪,孙闻溪手上一个使劲儿,直接把人往怀里带。
    诶,对,就是这样。老板迅速捕捉到了这一幕。
    来来来,背转身再来一张。老板极稀罕这一对璧人,他已经能够想象,将这二人的照片挂到橱窗里,会招来无数的顾客。
    夏景生转过身,靠在孙闻溪怀里,感受着那铿锵有力的心跳声。
    孙闻溪的手正紧紧地箍着夏景生的腰,猛地感觉到手上一暖,原来是夏景生的手覆了上来。
    孙闻溪唇边的笑容越发灿烂,一双眼眸璨若碎星。
    照片拍完,他却恢复了严肃脸。
    出了相馆,孙闻溪刚要打开车门,忽听夏景生说:闻溪。
    孙闻溪手一顿,抬眼看向他。
    我觉着洋装挺好看,你能陪我去挑挑吗?夏景生指了指不远处的百货大楼。
    孙闻溪默不作声地往前走,走了两步,发现夏景生还停留在原地。
    怎么?不是要挑衣服吗?
    嗯。夏景生笑着跟上他的脚程。
    百货大楼里人头涌动,走着走着,一不留神,两人被人流冲散了。
    夏景生赶紧追上去,下意识地拽住孙闻溪的手,避开人流后,刚想松开,手却被孙闻溪紧紧地握住了。
    夏景生看了他一眼,见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便放任他这般牵着。
    到了服装区,售货员无比热情地向他们推销。
    孙闻溪听完那一大串词儿,开口道:将你方才说的,都拿给他试试。
    售货员大喜,忙不迭地跑去拿衣服。
    夏景生急道:我哪里穿得了这么多?
    孙闻溪拍拍他的手背:先试试。
    事实证明,夏景生是天生的衣架子,往日穿长衫看不出来,今日试这洋装,件件都穿出了模特的架势。
    孙闻溪大饱了一番眼福。
    夏景生一次次地进出试衣间,都迎着孙闻溪炽热的眼神,那眼神太过直白,让夏景生臊得慌。
    他扯着衣服问:这件如何?
    好。孙闻溪言简意赅。
    这件呢?
    好。
    那这件?
    也好。
    夏景生无奈地看着孙闻溪:你认真一点。
    我分明很认真。孙闻溪一脸严肃道,确实都好看。
    说着,孙闻溪转向一旁的售货员:你说,是不是都好看?
    售货员笑道:确实都很好看。
    夏景生咬牙道:可我只要一件。
    孙闻溪抬手替夏景生理了理领结:挑衣服又不是谈恋爱,不用三千弱水只取一瓢的。
    这话说得,连一旁的售货员都红了脸。
    随即,她听见孙闻溪说:把这些,通通包起来。
    这财大气粗的架势惊动了周遭的顾客,不远处的女装区,一个正在挑衣服的艳丽女子问一旁的女佣:那边的是谁?
    是宝汇银行的孙少和夏家大少。女佣回答。
    宝汇银行的孙少,我怎么从没见过他?艳丽女子往沙发上一坐,不动声色地看着不远处的两人。
    虹姐儿,这孙少和宋老板是死对头,怎么可能来我们的地盘。女佣笑道。
    是么?难怪,我就说,这男人有几个不爱玩的。莫虹揉了揉酸软的小腿,看了眼打包好的大包小包,懒懒地说了句:走罢。
    挑一轮衣服,对夏景生来说,堪比打了场硬仗,特别是遇上孙闻溪这般较劲儿的,恨不得把整个店都搬空。
    上了车,夏景生还未缓过劲儿来,他瞧了眼孙闻溪的侧脸,轻声道:从今天开始,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孙闻溪一脚踩下刹车:什么?!
    按规矩,我们到正式结婚前,都不能再见面。夏景生说。
    孙闻溪沉默了好一阵,总算明白了。
    按照老一辈的规矩,新人在正式成亲前,是不能见面的。
    孙闻溪脸色冷下来:这是哪门子的规矩?
    夏景生放软了声音:不会太久的,等待一段时间好不好?
    景生,你知道婚礼之前要择良辰吉日安床吧?孙闻溪说。
    夏景生自然知道这个风俗,为了取个好彩头,新人的床榻要放在合适的位置,是以家家户户有喜事前,都会请风水先生到家里安床。
    要我是你,就亲眼到孙家看看,安的床合不合心意。孙闻溪说。
    夏景生臊红了一张脸:你看也是一样的。
    孙闻溪一秒严肃脸:景生,你知道我一向不信风水,若是你亲自负责安床,我倒还能接受。
    这样不合规矩。夏景生轻声道。
    孙家的规矩和别处的不同。孙闻溪理直气壮道,不过想来,景生也是不愿的,毕竟景生原本就不想答应这场婚事,倒是我强人所难了。
    孙闻溪话锋一转,语气里难掩失落,刚刚才活泛了些的气氛又低落下去。
    夏景生最吃不消他这副模样,松口道: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又成功套路了一次,孙闻溪强忍着笑。
    与此同时,夏家夫妇经过几天时间的消化,也算勉强认可了孙闻溪和夏景生是天作之合这一说法。
    此刻,夏姨娘正拿着账本给夏功成过目。
    夏功成原本平静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将那账本狠狠地砸在了地上:我放心把家中的帐交给你管,你就管成这个样子?
    夏姨娘虽然心虚,却仍旧争辩道:家中每月的进项都很少,开销又大,我难不成还能变出银钱来!
    一提起这个,夏功成就生气:我看景瑞之所以没有做生意的天赋,就是随了你这个娘,昔年月儿还在时,我在外打拼,她把家中的帐管得极好,从来没发生过这样的事。
    夏姨娘最听不得他提夏景生的母亲,当即恨声道:她要是那么有能耐,也不至于把自己的命给赔了进去!
    你住口!夏功成喝道。
    夏姨娘见他动了真火,立马闭嘴,不敢开口了。
    景生的婚事,无论如何,都要办得风风光光才是,帐上没有银子,就拿些古玩去当,断不能在孙家面前失了礼数。
    夏姨娘听得一阵肉痛,如今厂子倒了,家里本就没有赚钱的活计,最值钱的就是些古玩字画。
    老爷,你何苦和孙家比,那日他们开的车子,随便一辆就抵我们几月的开销,我们当再多的古董,也凑不到这个数啊。夏姨娘嘀咕道。
    老爷!夏姨娘急了,我这儿实在是没钱啊。
    你日前不还在珠宝行打了一套新首饰吗?就那套吧。夏功成并不理会夏姨娘的诉苦。
    那是我新做的首饰,统共还没戴几次,夏景生一个男的,要那些个首饰做什么?!
    夏功成最烦的便是夏姨娘这小门小户的做派,没好气道:那便去当了银钱给景生!
    这会子,他又念起林月的好来了。
    至少林月家境阔绰,从不曾为了这等事情计较。
    第四十五章
    林月是江城有名的林记绸缎庄老板的独女, 家境殷实,嫁与夏功成之时, 人人都称赞这是一桩美满姻缘。
    只可惜, 一场车祸让一切美好毁于一旦。
    林月葬礼后不久,林父亦随之过世,林家的产业按理说是要交到夏景生手上的。
    只是彼时夏景生年幼, 绸缎庄的生意暂时由林母打理。
    如今夏景生即将成婚,于情于理都该知会林家一声。
    夏功成给林家修书一封,托人带到林记绸缎庄。
    不久后,林家回信说,想见见夏景生与孙闻溪。
    对于外祖父母, 夏景生已经无甚印象。林月鲜少回娘家走动,夏景生与外婆家亦不相熟。
    到现在, 夏景生连林家二老的相貌都记不清了。
    孙闻溪站在廖记茶庄的货架前, 看着各式各样的茶包,问道:景生,林老夫人爱喝哪种茶?
    夏景生想了一阵,摇了摇头:记不得了, 小时候我去过绸缎庄,印象中二老都是爱茶之人。
    廖记茶庄的老板在一旁听着, 忽然开口道:你们说的, 可是林记绸缎庄的林老夫人?
    孙闻溪点头道:正是。
    啊哟,那你们可算找对人了,林老夫人最爱喝我们廖记的水仙种, 当年林老爷还在时,每个季度都来我们这儿订货呢。
    廖老板说得兴起,夏景生心里却颇为歉疚,他甚至还没有一个外人清楚林老夫人的喜好。
    他脑海中对林老夫人没有半点印象,直到夏景生见了真人,才因着老夫人亲切的态度,缓和了疏离感。
    林老夫人早已是耄耋之年,却还由人搀着亲自出门迎接两位晚辈。
    夏景生握着她枯槁的手,喊了声:外婆!
    林老夫人很是高兴,早已瞧不太清的眼睛里露出慈祥的笑意:是景生呀,快进去。
    林记绸缎庄是老字号,如今由林老爷的徒弟代为打理,所制的绸缎、布匹,在江城有口皆碑。
    夏景生与孙闻溪将林老夫人扶进屋内,这绸缎庄乃前店后居,林宅就在铺面后方院子里。
    穿过铺面,就能瞧见一处两进的院落,院内花木繁茂,环境清幽。
    夏景生在客厅坐定,抬眼打量着四周的陈设。与夏家硬撑门面的风格不同,林家的宅子十分朴素,并无奢华的摆设。
    厅堂的一侧设有神龛和香案,案上供奉着一尊神像。那神像面如牛首,背生双翅,形象很是怪异。
    夏景生心下微讶,不由地多看了那神像两眼。
    此刻,下人端上了茶水,林老夫人坐在上首,笑眯眯地招呼两人道:尝尝看,今岁的新茶。
    夏景生尝了一口,浓醇的茶香在唇齿间散开。
    好茶。夏景生赞叹道。
    昔日你母亲最爱这茶,若她在天有灵,能瞧见今日,定是相当欣慰。
    夏景生抬眼看向林老夫人:外婆,我能看看母亲住过的房间吗?
    当然可以,自你母亲走后,房间便一直空置着。林老夫人道。
    婢女将孙夏二人引至房前。
    林月的房间有人定期清扫,房门处挂着黑底的刺绣门帘,夏景生抬手将门帘掀起,里头能看出是女子的闺房。
    房中放置了一架木雕床,床牙子上雕着大瓣的荷花,还有蝙蝠、凤凰和游鱼,五彩的刺绣床围让整架木床看起来更加别致。
    除此之外,房中还有木质的梳妆台和一扇雕花衣柜。
    孙闻溪看着整洁的房间,心头忽然生出一股子违和感,可具体又说不出是哪儿不对劲。
    景生,你对这儿可有印象?孙闻溪问。
    夏景生摇摇头,这儿的装饰与布局,对他来说是全然陌生的。
    这时,林老夫人端着一个木匣子走进来:景生,这是你母亲留给你的东西。当年她曾嘱托我,若有朝一日你成婚,便将此物交予你。
    夏景生一怔,伸手接过那匣子。
    打开那银制的锁扣,里头是一封信与一个锦盒。
    夏景生将信纸展开,看到上头不甚工整的字迹时,微微一怔。
    信中写道:景生,我希望你有朝一日,能看到这封信,这说明你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幸福。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必惊惶,我会一直在你身边,守护你。祝福你们白头偕老,恩爱如初。
    那锦盒之内,是两枚极精致的银制同心锁。
    刹那间,林月音容宛在,夏景生险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孙闻溪轻抚着他的后背,替他平复着情绪:景生,你有一位极疼爱你的母亲。
    夏景生深吸了口气,抓住孙闻溪的手:这不对我总觉得,母亲的死不是意外。
    孙闻溪点头道:的确不合常理。
    这封信,怎么看都像是林月的遗书,可林月明明是车祸身亡,怎么可能事先留有遗书,并且还将遗书托给一个白发人。
    种种形迹表示,她知道自己将会遭遇不测,也知道自己无法亲眼见证夏景生长大成人。
    当日,夏景生在那阴曹地府查看生死簿,林月不仅姓名籍贯对不上,就连死因一项也写着不明。
    夏景生心中的疑窦越来越多,恰在此时,林老夫人拿来了店铺的契约。
    景生,当年你年纪尚轻,我暂时替你看顾着绸缎庄,如今你将要成婚,这铺子也该归你才是,就当是我们林家赠与外孙的新婚贺礼罢。
    夏景生推拒道:我未曾在绸缎庄的生意上出过力,这份礼太贵重了,我受之有愧。
    林老夫人笑道:我与老林就你这么一个外孙,这绸缎庄原本便是归你的,你若是不愿再做绸缎,只管改做其他营生便是。
    见林老夫人坚持,夏景生唯有将店契收下,他拉着林老夫人的手,坐在那雕花木床边,轻声道:外婆,您能给我讲讲关于母亲的事吗?
    林老夫人蹙眉想了一阵,笑道:人老咯,不中用,许多事情都记不起了。
    夏景生又道:那可有照片?
    林老夫人还是摇头:这屋子里也就存了一张你母亲的照片。
    说着,她打开梳妆台的抽屉,从里头拿出了一张老旧的照片。照片上的林月坐在正中间,林老夫人和林老爷分立两侧。
    林月穿着一身冬日的褂子,长相清丽动人,此时的林月与夏景生记忆中的母亲,并无多大分别。
    夏景生又问:可有早些年头的?
    林老夫人摇头道:不曾有咯,这是唯一的一张。
    夏景生略有些失望,他原想靠着林老夫人的话找些线索,抑或是从照片中看出些端倪。可林家除了这间夏景生毫无印象的闺房外,竟是半点关于林月的痕迹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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