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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夜十——颜凉雨(96)

    唐凛才淡淡开口:一定要每天都错开十分钟吗?
    范佩阳回过头来,询问性地挑眉,就像领导对下属做的那样,都不需要浪费时间说话,便能传达意思。
    得摩斯对这个表情太熟悉了,在考核范佩阳的时候,他无数次被对方浑然天成的上位者姿态冒犯得想打破工作守则,先弄死再说。
    但他没想到,原来唐凛也是这个待遇。
    对于这种一视同仁,他该欣慰的,可看着唐凛眼里一闪而过的受伤,他胸口就莫名有点发闷。
    我知道你不想在公司公开我们的关系,但我们每天错开十分钟抵达公司,一直这样规律也很可疑,唐凛单手托腮,半认真半玩笑地建议,偶尔,我们也可以一起到公司试试。
    没必要,范佩阳想也不想,多此一举的结果很可能就是弄巧成拙。说完他推门而出,刚走出去,又折回来,对了,昨天的财务报表有点问题,你到公司之后直接来我办公室。
    唐凛无聊地拿起叉子在手里把玩,故意拖了几秒,直到范佩阳有些不耐地皱眉,才慵懒地应了声:收到,我的范总。
    得摩斯看得瞠目结舌。
    拿叉子把玩不是为了要戳那个坏蛋吗?
    难道他理解错了?
    不行,不能再待下去了,再待下去他容易帮唐凛替天行道。
    再次回到青山绿水。
    噗。
    再再次回到青山绿水。
    噗。
    再再再次回到青山绿水。
    噗。
    得摩斯:
    谁能带他离开这片被噩梦白团子支配的深渊山巅!
    【白团团之三】
    又是客厅,只不过这次变成了深夜。
    全世界仿佛都睡了,连风都停了,窗外夜色深沉,月光静谧。
    范佩阳靠坐在沙发里,睡着了。
    唐凛正在偷偷亲他,并无耻地举着手机自拍留念。
    无耻吗?
    得摩斯只觉得可怜。
    哪怕这些人在他看来都是虫子,但虫子和虫子也是不一样的。
    有的让人想一脚就踩个稀巴烂,有的让人想蹲下来观察一会儿再踩。
    唐凛是第三种。
    得摩斯以前从来不知道,这世上还有第三种虫子。
    就是你不仅踩不下去脚,还想帮他把前路挡着的小石子、大害虫都赶走。
    什么原因?
    不是这只小虫虫多可爱、多迷人。
    是太惨了啊。
    谈朋友谈成这样,图什么?
    【白团团之四】
    这里终于没有范佩阳了,只有一个正在悄悄把衣柜里的衣服往背包里塞的唐凛,塞一件,就停下来警惕地听听声音,做贼似的。
    问题是他拿的衣服并不多,也就三四件,看起来像是要去短途旅行或者出差。
    但如果是正常理由,有必要这么偷偷摸摸吗?
    得摩斯现身,在背后喊他:喂。
    唐凛吓一跳,猛地转过头来,看见不是范佩阳,松了口气。至于一个陌生人突然出现,似乎不在他的警戒范围之内,仅仅是流露出一丝疑惑。
    得摩斯没有自我介绍环节,直截了当地问:你在做什么?
    唐凛愣了下,忽然伸出一根手指压住嘴唇:嘘,你不要那么大声。
    得摩斯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不对,就跟着听话了,压低嗓子,用气声又问了一遍:你在做什么
    唐凛莞尔,笑意里透出一丝顽皮,也用夸张的气声道:偷东西
    得摩斯懵逼地看着他手里的包:就偷几
    唐凛:嘘
    得摩斯:偷几件破衣服?
    唐凛低头看刚塞进去的衣服,几不可闻地咕哝:就剩这几件了
    得摩斯越听越迷糊。
    唐凛忽地抬起头,特别认真地叮嘱:我只告诉你,你千万不要告诉别人。
    得摩斯愣愣点头:好。
    唐凛将声音压得更低,谨慎而郑重,像在透露一个惊天秘密:这是一个实验。
    得摩斯:实验?
    嗯。唐凛用力点头,有种笨拙的孩子气,我要把这幢房子里,我的所有东西,全部拿走,但不能一次性拿,要像蚂蚁搬家那样,一次偷偷拿走一点,一次偷偷拿走一点,直到这幢房子里再没有我的东西。
    所以刚刚唐凛说就剩这几件了,是指这个蚂蚁搬家的实验已经接近尾声?
    可是
    你到底在实验什么?得摩斯想不出来这有什么意义。
    唐凛把背包放到地上,仰头看得摩斯:实验看看,范佩阳会不会发现,我的东西在变少。
    同住一个屋檐下的两个人,哪怕只是普通朋友,其中一个人的东西越来越少,到了一定程度,另外一个人也总该发现些端倪的。
    可是很显然,范佩阳是个例外。
    明明看清楚了当前情况,得摩斯还是残忍地明知故问:你就剩这几件衣服了,他发现了吗?
    唐凛不笑了,眨下眼睛,淡淡的惘然:没有。所以等拿走最后这几件,我就不要了。
    得摩斯:不要什么?
    唐凛很努力地弯下眉眼,假装自己不难过:不要范佩阳了。
    得摩斯怔了一瞬,忽然意识到,他遇见了今天晚上最大的喜讯:你终于想开了?真要和他分手?
    不是分手,唐凛严格纠正,一字一句强调,是我不要他了,我甩他,他失恋。
    甩的好。
    失的妙。
    得摩斯甚至可以单纯为这件事给唐凛盖个慢着,如果这两个人真分了,那前面他考核范佩阳的时候,被联手欺负是怎么回事?
    分手依然是朋友?
    还是藕断丝连又复合了?
    【白团团之五】
    在这里,得摩斯找到了答案。
    病房,单人床,看起来还算健康的唐凛。
    得摩斯来过这里,就在深渊之底的第一个黑色毛球怪里,只不过在毛球怪的病房里,唐凛病恹恹的几乎要走到生命尽头,而在这里,他眼里还有光彩。
    直到此刻,得摩斯终于能确认,这些白团团既不是感情,也不是臆想,更不是什么虚无缥缈的潜意识。
    它们有着时间和逻辑上的连贯性。
    它们就是唐凛的记忆。
    虽然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被封存成了一个又一个的白胖圆,游离在唐凛的主记忆之外,但他可以负责任地说一句封得好。
    就这一团又一团的糟心记忆,这辈子想不起来都不亏。
    作者有话要说: 得摩斯:先被狗粮撑,再被苦恋虐,我做错了什么??
    第108章 坏蛋范佩阳┃你只是爱惨了他。
    得摩斯站在唐凛的病床前,刚要现身,有人进了病房。
    是范佩阳。
    得摩斯几乎下意识就想一脚踹过去,忽然发现,对方手里还端着一盘洗好的苹果。
    苹果又红又大,吃起来一定又甜又脆
    不对,得摩斯甩掉跑偏的思绪,把视线从苹果转移到范佩阳身上。
    男人把衬衫袖口挽到了手肘,手上还沾着未干的水珠。
    所以苹果是他洗的?
    洗给唐凛的?
    范佩阳那个浑蛋会给唐凛洗苹果?
    想吃哪个?他把盘子推到唐凛面前。
    唐凛左挑右选,末了非常郑重地指了一个最圆润最漂亮的。
    范佩阳笑笑,把盘子放到床边的桌子上,拿起唐凛挑中的那个苹果,开始削苹果皮。
    得摩斯:
    洗苹果,微笑,削苹果皮,这三件事哪一个都不符合范佩阳的坏蛋人设!
    啊,他懂了。
    得摩斯眯起眼睛,一定是唐凛身患绝症,然后这家伙就良心发现,改过自新了。
    嘁,这世上什么都有,就没有后悔药,人都要死了,再献殷勤有什么用?
    晚上去看午夜场啊?唐凛接过削好的苹果,笑眯眯地问。
    范佩阳神情柔和,目光里有许多复杂情绪,可说出的话,简单明了:好。
    好吧,献殷勤还是有用的。
    得摩斯看着那二位之间流动的粉红泡泡,也不知道该生气唐凛的就是不分手,还是心疼自己的在这里多余。
    不过这间病房里的范佩阳,终于和他在神殿里认识那个重叠上了。
    前面几个白团团里,他几乎要怀疑神殿里的那个是[画皮],否则没法解释,为什么神殿里那个范佩阳满心底都装着唐凛,白团团里的范佩阳却像个混蛋抱歉,他不应该用像,分明就是!
    现在似乎捋得顺了。
    因为唐凛生病了,于是范佩阳觉醒了,简直是最俗套的失去了才懂得珍惜。
    这出狗血感情戏,得摩斯不想再看下去了,可就像第一个白团团里,他管不住自己敲车窗的手一样,在这第五个白团团里,他又号令不动自己的脚了。
    他没走,范佩阳先走了。
    是外面等候的秘书进来叫的,说是公司那边有急事,需要范总回去处理。
    范佩阳显然是不想走的,但唐凛可怜兮兮卖了卖惨,前者就乖乖听话了。
    得摩斯围观全程,忽然觉得改变的不只是范佩阳。
    先前的白团团里,唐凛只会自己开车兜风,自己偷拍合影,自己悄悄蚂蚁搬家,可现在,他会主动去和范佩阳交锋了,而且拿得住对方的软肋。
    虽然,那个软肋是他自己。
    离开的范佩阳,和得摩斯擦肩而过。
    后者忍住伸腿绊人的冲动,一直忍到病房的门重新关上。
    空气一下子安静了。
    窗外的绿地刚修剪完草坪,淡淡的草香,顺着缝隙溜进来,似有若无地浮动。
    唐凛放下吃了一半的苹果,从床边的柜子里摸出手机,打开相册,一张张往前翻,一直翻到那张偷拍的亲吻。
    他静静看了好久,然后选择删除。
    可在手机系统弹出确定要删除?的询问时,他又犹豫了。
    得摩斯看得胸闷气短,直接现身:还想什么,删啊!
    病床上的唐凛吓一跳,险些手滑选删除,幸好最后关头直接按了返回键,退出相册。
    唐凛:你
    你不用知道我是谁,得摩斯的开场白一次比一次简单粗暴,我就问你为什么不分手?
    唐凛张大眼睛,有些惊讶,又有些懵:你怎么知道我想过分手?
    得摩斯心累:我不单知道你想要分手,我还知道他根本记不住你生日,不在公司承认你们的关系,不跟你拍合影,我还知道你做了一个史上最蠢的蚂蚁搬家实验!
    唐凛:我
    得摩斯:我什么我,你不是说东西都拿走了,他还没发现,就不要他了吗?
    自己为什么要站在这里?
    为什么要问这些狗血问题?
    不知道。
    反正就在这里了,就问了,还莫名其妙就下了决心,如果答案不让他满意,回头两个人都杀掉,破坏工作守则也要杀掉,会受罚也要杀掉,不然不能弥补他受的心灵创伤。
    你能不能让我说句话。唐凛哭笑不得。
    得摩斯没好气看他:你现在可以说了。
    唐凛轻轻叹口气,有点无奈,又有点伤感:本来是想分的,我餐厅都订好了,准备来个烛光分手晚餐,结果计划没有变化快他把手机丢到一旁,伸开手臂展示自己的病号服,你也看见了,我病了,治不好的那种。
    得摩斯是看见了,可他不懂,生病是生病,分手是分手,这两件是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还是说
    你舍不得了。因为你活不了多久了,所以你好不容易下的决心又没了。
    得摩斯自己找到了答案。
    然后他被这个答案气着了。
    不料唐凛一脸茫然:你说什么呢?
    得摩斯:
    记忆和恐惧一样,都是不会撒谎的,难道他真的猜错了?
    我的确反悔了,唐凛指指床边的椅子,示意得摩斯坐,我不仅没和他分手,还把之前偷偷运走的东西,又放回去了。
    得摩斯刚坐下,闻言简直想再窜起来:为什么?
    唐凛拿过先前吃的苹果,继续啃起来,腮帮子鼓鼓地咕哝着:我不想让他发现任何我要和他分手的蛛丝马迹。
    得摩斯:为什么!
    这三个字,每多重复一遍,得摩斯的焦灼就增加一分。
    时间点不对。唐凛从盘子里挑了个新的苹果,递给得摩斯,我不分手,你生什么气,他朝他笑,真心的,眼眉弯得自然好看,尝一个,可甜了。
    咔!
    清脆的一口下去,果然甜等等,他为什么要在这里吃苹果!
    什么时间点不对,得摩斯追问,你说清楚。
    唐凛摊手:就是我的病和分手撞到一起了,如果我现在提分手,我说再多的理由范佩阳都不会相信,他只会认为我因为生病,不想拖累他,才要和他分开。
    得摩斯有点转过弯来了:所以他非但不会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反而还会认为你对他一往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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