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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官发财在宋朝(穿越)——放鸽子(16)

    陆辞暗叹口气,宽抚道:船还未到苏州,李郎也不必太过心急。我届时将要点落在纸上,李郎可自行钻研,若还有不懂之处,这些天都可前来问我。
    见陆辞并没有撒手不管的打算,李辛这才彻底放下了心,对给了他前所未有的巨大希望的陆辞自是千恩万谢,不由分说地行了稽首的大礼,才步履虚浮地回去自己舱室了。
    他一走,朱说便皱眉道:此人颇不识好歹。一边反反复复说至关紧要,一边又只顾自怜自哀,落到实务上,全是一问三不知了。若无陆兄出手相助,他除自顾哀泣,亲看家产旁落外,又还能如何?
    陆辞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心有余悸道:得亏我不曾指望世人都似朱弟一般聪颖非凡,否则方才定要气得连茶汤都饮不下了。
    朱说瞬间没了声。
    耳根倒是渐渐变得滚烫他哪儿听不出来,陆辞所调侃的气得喝不下茶汤的那人,指的分明就是自己?
    揶揄过朱说后,陆辞轻咳一声:此策亦非万全,只是他性优柔寡断,如若直接言明,他怕是要直接打起了退堂鼓,我便暂时略去难处未提。且走一步,再看一步。
    游说庄客这个环节上,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保得了密的:其他买家们的耳目暂且不提,庄客们本身也有着货比三家的小心思,便不会为李辛保守秘密,甚至可能主动透露出去。
    这么一来,如若买家是铁了心、哪怕不计代价也要拿下这地的话,以他们的雄厚财力,当然更容易打动佃户们。
    而佃户们一旦退缩,李辛借不到钱,自然就绝无可能买得回庄园了。
    不过在陆辞看来,这点应该不必太过担心时隔多年,除非是跟没落了的李家有着深仇大恨,不然这种损人不利己、只便宜了庄客的行径,绝不是精明的商人能干得出来的。
    之所以要买那片田产,主要还是为了盈利。
    还有一点,便是李诚失了庄园的原因,哪怕明眼人都能看出有着冤屈,可到底是欠下了国债。陆辞无奈道:偿还不力而被充公的田产,还能不能承认他是能凡事优先的前庄主,怕就得全凭那位公祖的仲裁了。
    如若对方对蒙冤多年的李诚怀抱同情,愿在无伤大雅的细节上给予便利,自然一切顺遂;而对方若是漠不关心,一切公事公办,便不好说了。
    朱说听得神色凝重,正不知该说什么,陆辞脸色就倏然一变:不好!
    朱说瞪大双眼,下意识地唤了句:陆兄?
    陆辞在撂下那句不好后,就立马起身,疾步出了门。
    朱说不明缘由,只本能地紧追上去。
    却见陆辞一路行至舱底,目标明确地直奔至了炉灶前,把已放在边上晾着两只小盅的盖子分别揭开,仔细查看。
    果然放得太久了,想到那已然逝去的美好口感,陆辞就不禁感到无比痛心:怪我只顾同李郎说话,竟忘了这更要紧的蜜奶酥还放着!
    朱说: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
    1.庄户和庄主之间为租赁关系,依照契约办事。如果庄主犯事儿导致庄园被收回,却不会影响庄户,只让他们把缴租的对象换成了官府而已。(《易中天品三国大宋革新》p86)
    2.庄户和庄主如果不满意对方,双方都可以依照契约规定主动进行解除。(《易中天品三国大宋革新》p87)只是这么一来,庄户建在庄上的房屋自然是不能带走的。
    3.向庄户借钱买回田庄,也是史上李诚庄园案里的解决办法(《易中天品三国大宋革新》p8387)
    4.公祖:即父母官 ((《易中天品三国大宋革新》p84)
    5.原承包人拥有优先权。在承包期届满的前一年,政府要先询问原承包人是否有意继续承包,如果有意,通常会给予一定优惠,原承包人若钱不够,还可以分期付款,如在一次官田出让交易中,原佃户获得了七折的优惠,并允许限二年纳足。如果原承包人无意承买,政府即贴出公告,重新招标。在评标的时候,政府也会问原承包人愿不愿意按中标的价钱承买,仍具最高钱数,先次取问见佃赁人愿与不愿依价承买,限五日供具回报。(《宋:现代的拂晓时辰》)
    第二十章
    这两份经陆辞特意指导着厨子做的蜜奶酥,原是他准备与朱说一同上甲板时一边观赏着山光水色,一边舒心享用的美味点心。
    却因太费心思在李辛之事上,而叫蜜奶酥因在这热天里陈放太久,而变得冷而酸硬,难以入喉了。
    陆辞不死心地尝了一口后,还是不得不忍痛将那两小盅给倒,对哭笑不得的朱说道:横竖也许久未下船走动了,不若今夜在秀州停靠时,我带你去吃顿好的,以作补偿吧。
    朱说赶紧摇头:不必这么麻烦,更称不上补偿,陆兄,真不必了。
    他对这种甜的腻牙的小食,从来都不怎么适应,更别提是喜爱了。
    倒是他的陆兄最爱尝试各种的甜品,鲜鱼也是百吃不腻。
    噢。
    陆辞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朱说却忘了,凡是陆辞拿定了主意的事情,他就从未能反对成功过这回也不例外。
    即使已然入夜,秀州城还是丝毫不输密州城的灯火辉煌。
    交错纵横的街道,鳞次栉比的铺席,数不胜数的歌馆,佳肴飘香的酒楼,满目皆是招牌幡幌,车如流水马如龙,是梦境一般的繁华盛景。
    港口每日都有无数商船进进出出,来自各地的富商从中上上下下,各个都是当地人眼里的阔绰肥羊。
    当陆辞带着朱说一下船,自然就受到了无比热情的包围。
    陆辞不着痕迹地挡在了朱说跟前,笑眯眯地应付一个个热情的商贩。
    于是这些人很快就无奈地发觉,这模样极漂亮的小郎君,可是个难以攻克的聪明人。
    刚巧背后又下来了几位大腹便便、身着锦缎的船客,商贩们便果断放弃陆辞,改包围那几人去了。
    陆辞这才偏身让了让,将朱说从自己身后放出来,笑道:好了,趁现在快走罢。
    朱说还对方才那激烈架势颇有几分余悸,听闻此言,连连点头,紧跟在陆辞身后,往闹市的方向去了。
    陆辞边走边观察,很快就挑中一间建有气派彩楼,又挂着醒目酒旗,猛一眼望去可有四层楼高的太和楼,顺手将还在东看西看的朱说给拉了进去。
    此时过饭点已有一会儿了,太和楼里头虽还热闹得很,但也还有些位置空着,眼尖的伙计更是立马就迎了上来,笑容满面道:二位客官,请问您是要去二楼的雅座,还是一楼的厅堂,或是提前预定了三四楼的包厢呢?
    和还一脸惊悚地盯着那半扇悬挂在门楼枋木上的猪羊的朱说不同,陆辞在现代时不知见过多少比这还要富丽堂皇上几百倍的豪华酒店,当然不会稀奇地瞧个不停。
    他淡淡地扫了一眼闹哄哄的厅堂,便毫不犹豫道:还请带路去二楼雅座。
    有独立隔间的雅座相对要清静许多,从窗外望去,又能有夜景看,虽收费也会贵一些,但陆辞过了好些年的简朴日子,也该稍微奢侈一把了。
    好嘞!
    那伙计面上笑容顿时就更灿烂了一些,殷勤地躬了躬身,将陆辞与朱说领上了二楼。
    陆辞与朱说坐下后,他也娴熟无比地摆上注碗一副、盘盏两副、果菜碟各五片、水菜碗三五只,又帮着沏了茶水,弯腰恭敬询道:不知客官是要自个儿看单子,还是要小的口报菜名呢?
    陆辞不假思索道:单子就好。
    那伙计便毕恭毕敬地将早已备好的菜单奉上。
    陆辞随意翻看几眼,说了四道,又说:再上两份你们的招牌羹汤来。
    伙计认真听完了,又仔细核实一遍菜品,确定无误后,说道:还请客官稍候,菜品马上就来。
    陆辞颔首。
    伙计一出去,朱说就实在坐不住了:陆兄,那未免也点得太多了
    他们不过两个人,怎么用得完四菜一汤,外加桌上这一堆鲜果?
    陆辞叹了一声,幽幽道:这是愚兄第一次来这秀州城里坐下,以后或也不会来第二回了,实在想用顿好的膳饭犒劳一番你我
    哪怕明知陆辞是故意将自己说得可怜巴巴,朱说也被堵得结结实实,不好意思再劝下去了。
    陆辞轻轻一笑,在朱说看过来前,忽出声道:你瞧瞧那处。
    朱说下意识地看了过去。
    主廊檐面,灯烛荧煌之下的,不是别的什么,而是一群亲密相携,裙衫暴露,娇笑揽客的浓妆歌妓。
    对此始料未及的朱说,恰恰对上其中一人的目光,还被对方故意娇滴滴地抛了个媚眼,脸上顿时不受自抑地唰一下变得通红。
    陆辞在顺利骗得朱说往那方向看后,就笑吟吟地一直盯着他瞅,自然将这点变化尽收眼底。
    他只觉这羞涩的少年郎实在可爱极了,故意道:若朱弟欲呼一人来筵前歌唱,这包厢怕是装不下的,得去三四楼的厢房了。
    朱说清楚陆辞就是故意逗他玩儿,明智地选择了闭目养神,装没听到。
    得亏这太和楼的厨房确实极有本事,没等陆辞开第二个玩笑,他方才所点的菜就齐刷刷地给上齐了。
    陆辞素不好酒,遂未叫任何酒水,而是多点了一道鱼辣羹。
    主食是大熬虾,时令的青蔬和麸笋素羹饭,加上两盅香气腾腾的竹荪鲤鱼汤。
    毕竟是城中最豪华的酒楼之一,连几道简单菜品也摆得赏心悦目,扑鼻香气勾人食指大动,陆辞各碟皆品了一筷,更不得不叹一句色香味俱全了。
    在上菜之前,朱说的满腹担心已从会否花费太巨转移到是否吃不完而导致浪费,且做好了要将剩下菜肴打包带回船上的打算的。
    不料两个半大郎君合起来的战斗力十分惊人,加上菜肴十分美味,不知不觉间,他们就将餐盘逐一消灭一空了。
    陆辞十分满意这儿的服务和味道,从这份久违的奢侈享受中,他甚至找回了几分在现代的舒适感,遂愉快地叫来伙计结账,多添了二十个铜板作为小费,顺便问面露欢喜的对方,这秀州城里最热闹的瓦市勾栏在哪儿。
    朱说则还沉浸在这么多饭菜竟都被一扫而光的震惊之中,半晌才回过神来,万般羞愧地接受了自己或许是个饭桶的事实。
    还是陆兄想得周道,一早才点了那么多。
    船只将在秀洲港停泊整整一夜,明日六更再出发,于是陆辞丝毫不急。
    等结完账,陆辞便带着朱说出了太和楼的门,微辨认了下方向,就往城东去了。
    不过在出发前,他还是很尊重朱说意见地问了句:方才愚兄用得急了些,现还有那么点涨,若朱弟不急回,不妨陪愚兄再四周走走,权当克化消食罢。
    朱说自是满口答应。
    宋时的瓦市勾栏,还未演变成后世人以为的旖旎风月地,而是老百姓欣赏杂剧、讲史、傀儡戏、影戏、杂技等演出的娱乐场所而已。
    陆辞只是来看个热闹,自然就挑了人最多、修得最高大的那间,把入口处张挂的招子看了一遍,就交了四百钱,以作为他与朱说的入场费了。
    只要他们愿意,接下来的一整晚,他们都可以在这儿消磨时光。
    里头挤满了吃饱喝足无事做、就举家来看戏的闲人,一眼望去是乌压压的一片,根本找不到座次,只能和其他人一样站着了。
    陆辞当然不肯站着那么累。
    他极快地环视一周,便微微挑眉,牵着朱说自人流中穿了几回。
    朱说从未来过人这么密集、这么生机勃勃的地方。
    哪怕是同样人山人海的元宵灯会上,也在细节上透着精致,不像瓦舍勾栏,尽是嚷嚷人声。
    无论是哪处让他念念不忘的新奇,都是陆兄带他去的。
    朱说难抑心中感激,悄悄看向陆辞。
    然而就刚才他那么一走神的功夫,陆辞不知怎的,竟就得了俩姣姣羞答答的让座。
    朱说:
    陆辞其实也没做任何多余的事情,只一言不发地立于那些从刚才起,就一直频频回头偷瞄他的姣姣的座边。
    他忽离得近了,叫矜持的小娘子们反而不好意思回望,又抑制不住地感到脸红心跳,说话都细声细气的了。
    她们悄悄关注了陆辞一阵,见对方一直站着,不免心疼,索性决定提前回家,好将位置让给这从未见过的美郎君。
    陆辞笑眯眯地道了谢,半点不扭捏推脱,落落大方地拉着一脸茫然的朱说坐下了。
    朱说有那么点心虚,不禁压低了声音问道:陆兄,她们怎忽然就走了?
    陆辞假装没听出朱说的言下之意,故意做出大吃一惊的模样:我还以为朱弟性情腼腆,难不成你是想让小娘子们留下,好同她们一同看这杂剧么?
    朱说:
    他深吸了口气。
    这分明是在颠倒黑白!
    不等朱说认真辨说,身后就传来无比清晰的噗嗤一声。
    朱说:
    他的毫无反应,对方却还不收敛,甚至变本加厉,很快就传来一阵对方没能忍不住的哈哈大笑来。
    幸好瓦舍内本就人声鼎沸,嘈杂万分,他的笑声混杂其中,倒不会惹得别人侧目。
    朱说皱了皱眉,不禁扭头往身后看去,想瞧瞧究竟是谁如此失礼。
    陆辞也微侧过头,将目光投向了后方。
    只见一生得俊美眉目,气质则截然不同于陆辞,偏于风流倜傥的青年文士,在那旁若无人地捧腹大笑,几乎形象全无。
    这夸张反应,直让坐他身边的绝色歌妓楚楚,也跟着一脸无可奈何了。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
    1.饭店
    有高端大气上档次的豪华饭店,其门首,以枋木及花样沓结缚如山棚,上挂半边猪羊,一带近里门面窗牖,皆朱绿五彩装饰,谓之欢门。每店各有厅院,东西廊庑,称呼坐次。这些饭店以丰盛的菜肴吸引食客,不许一味有缺,任顾客挑选:客坐,则一人执箸纸,遍问坐客。都人侈纵,百端呼索,或热或冷,或温或整,或绝冷、精浇、膘浇之类,人人索唤不同须臾,行菜者左手杈三碗、右臂自手至肩驮叠约二十碗,散下尽合各人呼索,不容差错。意思是说,你一进饭店,马上就有人招呼座位、写菜,你想吃什么,随便点,很快菜便上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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