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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的后宫起火了——龙柒(17)

    下去。他哑着嗓子开口。
    声音实在太低了,赵泉这般耳聪明目得竟然都没听清:陛下?
    雍理用力推开桌面上的奏章匣子:滚出去!
    今上如此雷霆震怒,宫里人从未见过。
    赵泉扑通一声跪下,几乎是膝行退下。
    雍理颓然靠在木椅中,仰头看着雕龙画凤的黑白相应的屋梁。
    到底是怎么了?
    三年前他御驾亲征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明明走之前还好好的,明明至今也是心悦他的,为什么非要推开他。
    他和沈君兆中间,究竟隔了什么。
    约莫半个时辰后。
    雍理自己蹲下去把散在地上的奏章全部捡起来。
    他没传任何人,就一个人认认真真地整理着乱七八糟落了一地的折子。
    每份折子都很厚,这五六百份折子几乎铺满了台阶,雍理就这么一边捡一边看,盘腿坐在地上写着朱批。
    他脑子乱七八糟,心里难受得想哭,可写下的字却工整俊秀,落下的朱批条理清晰,张弛有度。
    既是年少不知事。
    为什么偏他一人长不大。
    雍理一人在御书房里批了一整夜的折子,期间谁都不敢进来。
    子难在外头守着,却实在无法劝说什么。
    一场孽缘,执着至此,如何得解。
    雍理看了一宿折子,却不知御书房外,沈君兆守了他一夜。
    三年前,沈争鸣满是不可置信的声音仍无比清晰地响在他耳畔:你这孽畜竟勾引陛下,你可知自己身份!
    沈君兆彼时觉得,便是天塌了,他也要和雍理在一起,因为他答应了他,此生此世只一人。
    沈争鸣气急败坏道:你是他亲哥哥,你非要拖他下地狱吗!
    沈君兆如遭雷击。
    他可以为不顾世俗眼光,可以罔顾夫妻伦常,也心甘情愿受尽万人唾骂。
    他什么都不在乎,生前事,身后名,所有都无所谓。
    他可以放下抱负尊严,可以接受他将来不得不立后生子,甚至想过最后曲终人散孤老终生
    却唯独不能接受
    这么好的雍理,会被他拖进地狱。
    如此背德之罪,生死轮回都洗不掉的肮脏罪行。
    怎么可以落在雍理身上。
    沈君兆一直觉得自己从出生就是一场悲剧。
    他本以为遇到雍理,是结束悲剧的时刻。
    却不想是拉开了真正的序幕。
    看了一宿奏章,雍理倦得要死,心情却平复了。
    有什么好难受的?
    爱而不得,求而无果,相思成疾他这几年不早就习惯了。
    起初还用尽手段折腾,后来消停一些,觉得自己定能忘了沈君兆,另觅佳人。
    如今
    罢了,便是一生一世忘不了又如何,反正他只要坐在这王座上,沈君兆就得同他纠缠下去。
    如此纠缠一辈子,不也是一辈子。
    也许
    等他平了内乱,收服六州,安置了乌弘朗等人,再将这天下给了沈君兆也没什么。
    他若是非要杀他
    雍理摇头苦笑,是啊,他要杀了他的。
    旧主仍在,新帝如何能坐稳这万里江山。
    有时候雍理会想,如果三年前他没有御驾亲征会怎样?
    没有分开,他一定会知道沈君兆经历了什么。
    没有那一年的隔阂,他们肯定已经情根深种,再没嫌隙
    可惜他怎么能不御驾亲征?
    他便是回到三年前,也绝不会眼睁睁看着沈君兆替他送死。
    哎,想这些有何用?
    当务之急是制服梁铭,平复内乱,便是将来改朝换代,也该是一个太平盛世。
    朝上雍理难得的没有看沈君兆一眼,沈君兆也没有抬过眸子,甚至整个早朝未发一语。
    两边大臣也不过是在吵些吵不出结果的破事。
    雍理听得昏昏欲睡。
    御庭议事,钱公允瞧着俩学生都精神不济,老狐狸精得很:若无要事,老臣先退下了?
    孙老头也忙找了一套说辞。
    雍理摆摆手,让他们赶紧走。
    沈君兆可算是同他说了一句话:陛下一宿没歇,还请珍重龙体。
    雍理心里不痛快:朕身体好得很。
    沈君兆不出声了。
    雍理忽又道:你怎知朕一宿没睡?
    沈君兆:到底是关心则乱,沈相也有说漏嘴的时候。
    丧了一晚上的雍理瞬间精神抖擞:你不会在御书房外偷偷站了一宿吧!这是沈君兆的老毛病了。
    沈君兆立马道:是探子报的。
    雍理:乱讲,昨晚朕把人全赶走了,只有子难守在外头,除了你,谁有着功力能让子难无所觉?他发酒疯哪会让人瞧见,元曜帝丢不起那人。
    沈君兆默然。
    雍理又想起什么,忽地起身走下台阶:你不会又
    他半点不给沈君兆机会,去拉他衣袖,沈君兆按住他的手:陛下自重!
    雍理心揪成一团,凛然道:你信不信朕让人绑了你?
    沈君兆:
    雍理一把拉开他衣袖,一品朝服下是白皙的小臂,而此时那本该如玉般光滑的肌肤上血色斑驳。
    吧嗒一声。
    滚烫的眼泪落在沈君兆伤痕累累的胳膊上。
    雍理哽咽道:朕错了,朕再也不惹你,你你莫要生气了好吗。
    第23章 两颗心
    沈君兆有严重的自残倾向, 这事只有雍理知道。
    十五岁那年,亲眼目睹沈君兆把佩剑刺进小臂,雍理毕生难忘。
    他当时心疼得要死, 直问沈君兆这是做什么,心里不痛快干嘛要折腾自己身体。
    沈君兆告诉他:不小心
    那时雍理以为他是敷衍他, 后来才发现,是真的不小心。
    他不是有意伤自己,而是不自觉已经这样了。
    儿时是被虐待,沈母心情好时抽他鞭子, 心情不好时更是能抽得他血肉模糊。
    沈君兆也不会哭, 不喊痛,只是安安静静地跪在那儿。
    沈母从不让外人瞧见, 打完了又会亲自给他处理伤口算不上多温柔,却是年幼的沈君兆能够感觉到的仅有的温柔。
    雍理知道这些时, 沈母已经离世。
    沈君兆与他说这些时, 十分轻描淡写, 好像并不值一提。
    雍理一边听一边哭, 捧着他的胳膊亲了又亲,只能重复一句话:别伤害自己,无论发生什么事, 一定不要伤害自己。
    沈君兆:
    雍理抬头看他:答应我!
    沈君兆极重承诺, 又最不愿骗他,所以微微侧头,沉声不语。
    雍理的心凉了半截:好了好了, 不用承诺,以后有朕在,朕定不会让你受半点伤。
    御驾亲征前, 雍理每日都要检查沈君兆的身体,甚至为此和沈争鸣对抗。
    谁都不可以伤害沈君兆,哪怕是他父亲,哪怕是他自己。
    那段时间,沈君兆也的确没再受过伤:他日夜伴着他,便是个没有人性的空壳,也被暖得有了人气。
    可惜没多久,雍理便御驾亲征了。
    他是为了沈君兆而去,却也残忍地伤害了沈君兆。
    一品朝服下如此狼狈不堪,雍理心疼得说不出话。其实他也不能说什么,他太清楚沈君兆骨子里有多骄傲,这模样暴露给任何人都是耻辱,包括他。
    你别乱动雍理动作极轻地给他拉好衣袖,道,朕给你清理一下。
    沈君兆喉咙涌动了一下,终究是没拒绝。
    雍理已经去找伤药,他眼里全是泪,盯着储物柜的药瓶子看了许久也看不清,可这不争气的眼泪偏就擦不干净。
    男儿有泪不轻弹,他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只是他一想到年幼的沈君兆,想到他受的那些委屈,想到他委屈到已经不知道什么是委屈,就眼泪止不住。
    可算是找到了止血和止痛的药,雍理又扯了干净的布条。
    先清洗后上药再包扎,他动作麻利轻巧,不比太医院的太医差。
    布条挡住了血肉翻裂的伤口,却挡不住心口密密麻麻的刺痛。
    雍理哪还敢说什么,只恨不得抽死昨日的自己明知他这毛病,又何必去刺激他。
    反倒是沈君兆面无表情道:与陛下无关
    雍理心中五味杂陈,只能胡乱应着:朕知道
    沈君兆眉峰蹙了蹙。
    雍理怕他难堪,视线都不敢落到他胳膊上,只努力换了话题:明日梁铭就要入京了。
    沈君兆:嗯
    雍理脑子有些乱,问得也不得章法:杜景修的人是不是也潜进来了。
    沈君兆继续应着:对
    雍理复又道:那金菩像为什么会经了李义海的手。
    沈君兆这个受伤的人反倒头脑清晰,条理分明:陛下怀疑孙田和。
    雍理被他点醒,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今年的万寿节实在非比寻常。
    帝王整寿,还是意义非凡的及冠礼,再加上如今大雍政绩清平,百姓安居,国运蒸蒸日上,从哪个角度看都该大办特办。
    从百姓的角度看,这规模也着实不小:
    各地总兵贺礼如云,珍品流水般上贡,羡煞旁人;六州各族也纷纷派出使臣,由他们的圣子梁铭亲自带领入京朝贺;朝廷更是放了恩科,减免赋税,虽说没有大赦天下,但已经让百姓体会到了实打实的好处。
    如此和乐盛世,背地里却是风云暗涌。
    总兵贺礼如云,是恭敬还是挑衅?许多珍品连首京世家都没见过,已是一种无礼的炫耀。
    六州来贺更加居心叵测,且不提梁铭背地里做了些什么,明面上已经大张旗鼓耀武扬威。
    再说放恩科和减赋税,雍理为了这届恩科,把世族们又给得罪了个遍,减赋税更是动了既得利益者,少不了又是一番折腾。
    最近世族闹得如此凶,与雍理有心推新政不无干系。
    全国科举,废除蒙荫,天下士子一视同仁,再从皇族宗室世族手里收回封地
    这一条条落下去,百姓得益,世族却是要伤筋动骨。
    沈君兆和雍理的矛盾越发白热化,与这些外因不无关系。
    可动不动呢?
    前朝如何陨落,谁人不知?
    世家势力盘根错节,封地赋税一重再重,撑死得撑死,饿死的饿死,民不聊生,如何不反?
    为君不为民,犹如渡江凿空船,国家怎能不覆!
    沈争鸣总对雍理说:陛下急不得,此事需徐徐图之,从长计议。
    十年过去,雍理费尽心思也不过带出了一个乌弘朗,就这还得派人死盯着他,生怕哪天这刺头被人暗杀。
    其他的,又哪是说培养就陪养得起!
    科举三年一届,雍理等了这许久才等到今年万寿开个恩科,结果这帮子世族老大不乐意。
    他若是改为一年一取,天下士子同试,这帮老东西不得直接逼宫造反!
    连梁铭都知道沈君兆要反了他,足以见得这些人有多蠢蠢欲动;再说那杜景修,病秧子一个还不快快入土为安,非得撑着那口气光复前朝。
    也不想想前朝为什么亡了。
    心里没有百姓,眼中没有凄苦,光复了前朝继续坑害中原百姓吗!
    雍理但凡不是圣贤书读多了,早他妈撂挑子了。
    这破皇帝谁爱干谁干,他本就不是这劳心劳力的性子。
    偏生他娘亲打小给他启蒙,讲得最多的就是责任二字。
    在其位谋其政,任期职尽其责。
    他不仅要做下去,还要做个千古名君!
    雍理叹气道:你别多心,朕不是怀疑你。
    孙田和是大雍挂名的右丞相,按理说和沈君兆权力相当,但他早年是沈家家臣,发迹后也是为沈争鸣马首是瞻,等到沈争鸣退了,他虽还挂着右丞相的职,却极少管事,加上儿子孙少怀跟着沈君兆,孙田和必然是个合格的沈党。
    雍理提到李义海,沈君兆立马说起孙田和也是因为李义海是礼部尚书,孙少怀是礼部侍郎。这金菩像落在李义海手里,极有可能是孙少怀所为。
    那么兜兜转转,和梁铭私下有勾结的哪里是孙田和,分明是沈君兆。
    若平时,沈君兆一准要冷冷来一句:陛下怀疑便怀疑,又何必欲盖弥彰。
    但今日他说不出口,一抬眼就是小阿理通红的眼眶,他不忍。
    沈君兆索性顺着他心思道:梁铭无非是要挑拨离间。
    只这一句话,雍理眼睛便亮了。
    何为挑拨离间?
    首先得他们一心,才容得下挑拨。
    仅是这般,雍理都像听到情话般快活。
    沈君兆见不得。
    雍理声音不自觉就轻快了:朕也这般觉得,梁铭这小子定是想要利用李义海来挑拨我俩,李义海本就是你的人,他故意做出是送暗信的模样,若是被朕的人发现了,自然会怀疑你与他有勾结;若是被你的人察觉了,一看信的内容便会借此生事,少不了恶心朕一番。
    雍理继续道:只要你和朕闹起来,梁铭入京行事就便宜多了。
    这样三言两语,雍理已经道出了梁铭的目的,顺便骂一句:全是些上不了台面的小人伎俩!
    两人不成心对着干的时候,行事事半功倍他们想事做事总能和对方合上拍,哪怕连一个视线交流都没有,也能配合对方,毕竟相识近十年,还有谁比他更了解他。
    只可惜,再怎么了解也是两个人。
    两个人就有两颗心。
    全都为对方着想,反而不是一条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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