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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

    好了?
    嗯
    那睡觉吧。
    木扬满腹的草稿一句都没说出口,就被解别汀这句睡觉打得猝不及防。
    他有些发蒙地看着解别汀回到床上,还贴心地帮他掀开了被褥,见他不动回头询问:要去客房睡?
    不要。
    木扬连忙爬上床,趁着解别汀还没反应过来一把钻进他怀里抱住他的腰:客房睡得一点都不舒服。
    解别汀微微顿住,他把人往怀里揽了揽,掖好被褥说:嗯,那下次别睡客房。
    然后还突然下雨了,还打雷,又是落地窗,闪电弄得我睡不着困死了。
    木扬像是受了委屈一样,嘴里叭叭不停吐槽着那个房间的不好,但明明是他自己要往那边去睡的。
    被窝里简直太舒服了,或者说,解别汀的怀抱太过舒适,让人一下子就来了困意。
    困就睡。解别汀低头亲了他一下,晚安。
    明明心里还弥漫着很多不踏实,木扬对于解别汀完全不问他去做了什么这件事慌得不行,可当解别汀对他说晚安时,木扬还是莫名觉得心安,迷迷糊糊就睡过去了。
    过了许久,解别汀睁开眼,揽着木扬的双手下意识用力,紧紧箍住他单薄的身体,却又在熟睡的木扬难受的哼哼时立刻松开。
    随后他轻轻拥着,抵着木扬的脑袋对阳台外望了好一会儿才闭上眼睛。
    木扬睡得不算踏实,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事,再次醒来是感觉有人在碰他的手臂。
    他不甚清醒地喊着:解别汀
    解别汀看向揉着眼睛的木扬:弄疼了?
    木扬瞬间清醒,他一个激灵地坐了起来,发现解别汀就坐在床边握着他的手腕,而他手臂上的擦伤已经上好了药,解别汀正准备给他裹上一层薄薄的纱布。
    窗外依旧昏暗一片,解别汀突兀地说:剪刀。
    木扬一怔,这才发现老四也在房里,眼观鼻鼻观心地给解别汀递了把剪刀,就是不跟木扬对视。
    所以解别汀一直不问他去了哪儿,是因为老四早就把他卖了?
    木扬的擦伤处理好后,老四就端着药箱出去了,徒留夫夫俩四目相对,气氛凝固。
    木扬出去做什么了老四倒是没说,主要是解别汀也没问。
    但木扬手臂的擦伤他斟酌再三还是告诉了解别汀,不然等解别汀发现,估计别说奖金了,工资都别想要。
    解别汀缓缓问:手臂有伤为什么不说?
    木扬张了张嘴:怕你担心
    解别汀抬眸看了他一眼:所以就等它发炎化脓?
    我忘了
    木解别汀蹙了下眉头,随后重新说:下次别让自己受伤了,有事要和我说。
    木扬小心地点点头:知道了,我
    他还没说完,就见解别汀起身拿了个枕头,往门外走去。
    木扬一下子蒙了:你去哪?
    解别汀:我去隔壁睡,你不要乱动,别碰到伤口。
    木扬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他坐在床上愣了半天,看看伤口再看看解别汀头也不回的背影,才后知后觉感到解别汀好像是真生气了。
    *
    其实倒没有木扬想的那么复杂,只是继续睡在一张床上,解别汀怕忍不住拥住他,碰到伤口。
    再者,他们也许迟早会分开,就算不会分开,哪有一辈子每时每刻都能陪在身边的人呢。
    解别汀觉得他需要一点点脱敏治疗,至少不至于在将来木扬可能选择离开的时候,用不耻的手段把人强硬留下。
    不过这个房间确实不好入睡。
    解别汀虽闭着眼睛,但脑子里一片清明,没有丝毫困意。
    仅仅两个多月,他便不太能接受木扬走出自己视线的可能了。
    脑海里像是电影屏幕一样,不断重复播放着前世木扬死亡的画面。
    被病魔折磨得单薄消瘦的身体躺在病床上,毫无生气,解别汀以为他会跟之前每一次一样,只是睡一觉,但这次昏睡去后,便迎来了心电图化为一条直线的结果。
    解别汀耳际全是心电图传来的滴滴示警声,那是死亡的钟声。
    门口倏地传来一阵很轻的脚步声,有人打开了门。
    解别汀没睁眼,这人小心翼翼地在他床边蹲下,过了一会儿还是没绷住,直接爬上床打开他的手臂钻进被褥,声音还有些颤:我错了你别生气。
    解别汀倏然睁眼:哭什么?
    木扬闷在他心口:没哭。
    解别汀抬手揉了下他后颈:没生气。
    木扬不信:你骗人。
    真的没生气。
    解别汀没骗他,不是生气,只是心里不太舒服,多种矛盾的情绪搅和在一起,让他呼吸都难以平稳。
    木扬突然伸起手臂打开灯,认真地望着解别汀的眼睛:我不是要故意瞒着你出去,只是睡不着,刚好刚好约了潘达浆他表哥。
    表哥?
    是医生。木扬声音很低,心理医生。
    解别汀怔住:为什么?
    木扬扯了下嘴角,他自然清楚自己不对劲,情绪不稳定,总是容易悲观难过,说难听点他觉得自己太过矫情,绝潘达浆说他有病。
    潘达浆从他装哑不说话那次就感觉到了,一直想找机会跟木扬好好聊聊,却一直没能约出来。
    但这次,木扬自己不想继续这样了。
    他找不到值得解别汀喜欢的特质,总不能继续坏下去。
    半夜溜出去倒不是刻意选的时间,只是木扬突发奇想,想试试解别汀那个所谓的兄弟,是不是一直在盯着他们。
    之前对此的不安一直延续至今,木扬总认为这个人完完全全冲着解别汀来的,自己不过是对方伤害解别汀的一项工具而已。
    所以他叫上老四,在深更半夜出了门,没想到见完医生出来的路上还真撞到了一个人。
    那人骑着摩托,直直地朝着木扬冲来,幸好他心里有准备,只是擦了过去,那人扬长而去,只给木扬丢下一张纸:
    他会看着你死。
    木扬气得脚下一滑,摔了一跤,手臂这才擦伤。
    解别汀声音微哑:医生怎么说?
    木扬犹豫一瞬:说我暂时不用吃药,已经在往好的方向调节了,药物反而会打乱我的情绪。
    解别汀嘴唇轻碰了碰木扬发侧:那就好。
    木扬攥着解别汀衣领,小声说:你不要生气了老四带的人已经跟上那个骑摩托的人了,看看能不能找到住处。
    解别汀松开他,起身拿出手机准备报警:这不是你该做的事。
    纸条呢?
    木扬抿了下唇:在水里泡过后就看不清楚字了。
    解别汀放下手机:没有下次。
    木扬松了口气:我保证!
    今天是脑子不太清醒才这么做半夜躺在这张完全没有解别汀气息的床上,听着外面阵阵轰鸣的雷声,他总怕,怕自己就剩下最后这十来天的时间了。
    如果没走下手术台,那解别汀呢?
    想伤害他的人会继续伤害,而解别汀也许会
    木扬想,也许会和过去的他一样难过。
    第62章 住院
    半夜溜出去的事勉强揭过了,解别汀别多追究,木扬不安了两天,发现解别汀没有旧事重提的意思,才算安心下来。
    不过这事也让他好好反省了一下自己,真的是蠢得可以。
    果然老人说的没错,深更半夜做的决定不要轻易去做,冲动过后很可能后悔。
    但说白了,还是因为心底一直笼罩着忐忑的阴影,才导致木扬胡思乱想。
    如果他真的又死一回,该是没那个好运拥有下一世了,那解别汀要独自一人面对他人的迫害吗?
    可不论木扬想法有多混乱,时间都一天天过去,今天该住院了。
    木扬这几天别提多老实,还特别黏人,解别汀走到哪他跟到哪,就连去洗手间他也要在外守着。
    睡前木扬也不再缠着解别汀亲昵,坚持不懈地给他按手臂。
    万一他凉凉了,岂不是没人给解别汀手臂做恢复?
    以解别汀的性格,估计也不会让别人碰。
    对此解别汀欲言又止几次,但还是什么都没说他右手臂早就能正常用力了。
    *
    解别汀敲了下门:好了吗?
    他看了眼手表,木扬已经在卫生间待半小时了。
    十五分钟的时候解别汀问过一次,木扬借口说自己便秘,解别汀也没拆穿他,耐心地给他时间做心理准备。
    哗啦一声,卫生间门应声而开,木扬探出一个脑袋,抿完唇说:解别汀我不想说。
    解别汀不语,定定地望着他。
    就不能木扬咬了下唇:就不能等手术完再告诉他们吗?
    你在怕什么?解别汀握住木扬的手腕把人拉了出来,只是一个小手术。
    既然就是个小手术,为什么不能术后再告诉他们啊木扬跟在解别汀身后,声音低弱的嘟囔着,这样他们就不用担惊受怕了
    木扬,他们应该知道。
    解别汀停下脚步,转过身看到木扬难受的样子又不由自主地缓和了语气:难道父母子一场,你连生病都要像瞒个外人一样瞒着他们吗?
    如果是外人,反倒是不用在乎对方知不知道了。
    木扬不知道解别汀为什么对这件事这么执拗,一定要木南山和姚鸢知道他生病的事,可他真的不太能说出口。
    与发现自己不是亲生的这件事无关,就之前的事没发生过,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跟爸妈开口你们的儿子得了绝症,就要上手术台了,生死皆由命。
    知道自己不是亲生以后,木扬更不想要他们为自己难过。
    上一世也是这样,最开始是不敢见,怕他们真的不要自己
    后来发现癌症晚期,木扬又怕他们还在乎自己这个所谓的儿子,怕他们会因为自己的病劳心伤神只要不见面,感情总会淡的,这样知道他的死讯也不会太难过。
    可事实是他错了。
    解别汀知道木扬死后的那一个月发生了什么,木南山一月之间添了满头白发,解别汀去探望多次,姚鸢几乎次次都是抱着木扬的遗物哭。
    唯一一次没哭也是在看着木扬的照片发呆,发现解别汀来了后,姚鸢声音嘶哑问他:你说,扬扬是不是怪我把路婉送进了监狱,所以连生病都不肯说
    后来没到一个月,他们又送走了车祸的解别汀。
    解别汀虽然情感淡漠,但也能明白,姚鸢和木南山在送走亲儿子、没过一个月又送走了一个还算亲近的晚辈后,后半生应该怕只剩下煎熬。
    解别汀轻叹,刚刚的话好像有点重,木扬听完瞬间就红了眼眶。
    抱歉,没有说你把他们当外人
    解别汀蹙了下眉,不知道要怎么解释,他捏了捏木扬的手道歉:别不开心,是我说错话了。
    木扬摇摇头,唇上多了好几道痕迹,低着脑袋上了车。
    老四开着车,谭珏在副驾驶上,江诞坐他们后面。
    见两人坐稳后谭珏叮嘱:这几天尽量别出病房,需要什么直接跟我和江诞说,老四你就守病房里,以防意外。
    一旦被媒体拍到,还不知道会添油加醋成什么样子。
    见木扬情绪低迷,谭珏半开玩笑地问:怎么了?别汀惹你生气了?
    木扬刚想否认,就听解别汀嗯了声。
    接触久了,江诞也没一开始那么怕解别汀,他笑着接话:解老师,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我一般惹女朋友生气都要跪榴莲的。
    解别汀眉梢微动:戳出血不是很难打扫?
    江诞傻眼,完全没分清一本正经的解别汀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在问。
    木扬吸了吸鼻子,也认真地对江诞说:难怪你经常穿破洞裤。
    江诞:
    这夫夫俩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谭珏好笑,看木扬没之前那么绷着了,长舒一口气。
    一路上气氛都还算放松,解别汀也没再提跟木南山和姚鸢说手术的事,直到来到医院开始办理住院手续。
    病房是单人病房,有单独卫生间和洗漱区,还有一个看起来不错的陪床,基本能解决解别汀和木扬这几天的生活问题。
    房间的通风不错,木扬朝窗户外看了眼,是一小片人工湖。
    他深吸一口气,鼻尖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
    还剩最后三天。
    老四一进病房就做了一遍检查,看里面有没有摄像头和危险物品,毕竟医院再称职也难防住别有用心之人的小动作。
    这并不是曹跃就职的那家私人医院,由于木扬之前疑似在那看着汤爵另一个儿子,哪怕可能是看错了,解别汀也不想冒险,直接换了一家相隔十公里的医院。
    老四最后检查了下饮水机,朝解别汀点点头:没问题。
    嗯
    解别汀话音刚落,便接到了警局的电话,跟据老四提供的地址,警方终于抓到了上次给木扬丢纸条的那个摩托男,但这个人双腿完好,并没有断腿。
    他名为张制,一口咬定说扔纸条只是随手扔的,上面的字是和朋友在ktv喝酒喝多了随手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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