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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9)

    季思明白李弘炀这是收买人心,可又不明白他唤自己来的用意在哪儿,端着杯酒抿着,一身其实冷如霜雪同其他人那副色中饿鬼的模样形成了一道天然屏障,陪坐在他身旁的姑娘本想凑近讨好,可被冷冷地瞪一眼,也不敢做些出格的事,只好乖巧的在一旁斟酒。
    这姑娘不和你心意吗?李弘炀突然出声,把众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众人顺着他的方向望去自然瞧见了季思,神情各异却未有人开口,而是盯着主位的那人,听着李弘炀又道:若不喜欢换一个便是,这楼里的姑娘由着你挑。
    多谢殿下抬爱,下官不胜惶恐,季思连忙应答,只是今日荤腥吃的多了,身体有些不适,索性吃吃酒得了。
    李弘炀眯了眯眼睛,像是在深思季思说的这话有几分可信度。
    这时一旁已经醉的有些分不清今夕是何夕的中年男人打着酒隔开了口,嗝让下官说嗝季大人是瞧不起这些个庸脂俗粉嗝这满屋的姑娘竟是嗝竟是没有一位比得上季大人姿色半分红梅不及美人妆,水吟风来自含香,这般容貌自当是瞧不上旁人的
    此言一出满室皆静,除了几个醉的糊涂的,不仅不觉得有何不妥还认同的点了点头,其余只醉了三分的众人被这话一激,酒气立马消散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眼神都明里暗里的往季思那个方向瞅,有些好奇这传闻中喜怒无常的季不言待会是否得恼羞成怒起来,又不大清楚主位那位爷是个什么用意,各个都噤声不言。
    就连李弘炀也是用余光望着,只见那人垂着眸,唇角扬起了一点幅度,面上也瞧不出喜怒,他眯了眯眼睛用嘴唇叼着杯沿,语气淡淡地说:同你们相比季思的确有一副好皮相。
    不像生气也不像认同,倒像是随口一句,并未觉得有何不妥,众人更是纳闷纷纷低下了头。
    有几个学子对季思这靠着趋炎附势上位的户部侍郎本就看不上,自认为不比季思差在哪儿,这会儿见李弘炀并未出声阻止更以为是默认是得寸进尺,冷冷的目光在季思身上打量着,似说笑般舔了舔唇嘿嘿道:听闻季侍郎生母乃是漳州名妓,跳的西羌舞更是妖娆多姿瞧上一眼便会教人酥软了骨头,故而入幕之宾众多,虽见不到这一代名妓的风貌,但季侍郎肖母也能从中窥见一二,就是可惜了,这若是生做女儿家,想必这楼里的头牌之位也得拱手相让了,哈哈哈。
    他的语气像是玩笑话,身旁的几人也跟着笑了笑。
    季思脸上的笑意未减,仿佛这话里的主角不是他一般,只是垂了垂眸低头饮了口酒,心中暗暗将说话那几人样子记下,等寻到机会就撕烂这几人的嘴,教教他们怎么说话。
    他心中再有诸多不悦,可当着李弘炀的面那也是不敢表露一二的,一是因为李弘炀摆明儿是打算拉拢这批学子,他自然不敢坏了他的事,二是猜不出李弘炀是要做些什么,说不准这人吃太多撑的慌,得看看自己的出糗才开心,这也不是计较的时候。
    可季思这次猜错了,他口中的酒还未咽下去,就听李弘炀重重一拍桌子,皮肉落在实木的桌上,这声音让众人慌了心神,连忙抬眸望去,只见主位的太子爷阴沉着脸,似笑非笑道:胆子不小啊,也不怕咱们季侍郎撕了你这张破嘴,这正三品的官员也是你能折辱的?你说该怎么罚。
    后头这句问的是季思。
    说话那几个学子被这话吓得顿时清醒过来,会想到自己刚刚说了些什么,又想起传闻中户部侍郎那些个雷霆手段,对付他们几个刚入仕的学子,那便是动动手指的功夫,和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脊背升起一股寒气,直接从椅子上滑落下去,颤抖着声求饶:下官下官下官醉的糊涂言行有失说的都是醉话殿下饶了下官吧
    李弘炀皱了皱眉一脸为难:诸位都是朝中栋梁,孤实在难做,所以得看季侍郎如何决断。
    那几名学子听完又连忙转了个身,苦苦哀求季思,季侍郎,下官一时糊涂说了醉话,还望季侍郎大人不计小人过,莫要同下官计较。
    季思放下酒杯抬眸望了一眼李弘炀,后者对他挑了挑眉,他有些明白李弘炀今日唤自己来的用意了,他理了理衣袖站起身,围着那几人饶了一圈,冷笑了一声缓缓道:诸位可听过贴加官?哦,倒是我忘了诸位都是奉行孔孟之道的儒生,怎会知晓这种阴狠的法子,想必是不清楚的吧。
    说到这儿季思笑了笑,被酒气晕染的唇不点而红,说出的话却令人心惊:这是刑部审讯的法子,将准备好的桑皮纸盖在脸上,然后喷水,一层层叠加每贴一层便会用阴森的声音说一句一贴加你九品官,升官又发财,到后头人喘不上气便活活窒息而亡,那滋味,啧啧啧,可远比什么杖毙来的刺激多了。
    他没说一句话那几个学子脸色便白一分,说到后头更是跌坐在地上,出了满头大汗颤抖着唇朝着李弘炀求饶,一时之间乱各种声音响成一片,其他的学子又不敢贸然开头,神情也是格外复杂。
    小半晌后才听李弘炀开了口,行了,大家同朝为官也有同僚情谊,更何况这酒气上头难免说了几句胡说,做不得数做不得数,季思。
    下官在。
    今日这事卖孤一个面子,便算了吧。
    殿下季思还欲再说这些什么,李弘炀面色一沉,他只好噤声。
    怎么,孤的面子还不够,莫不是只有皇上才说得动你户部侍郎不成!
    说者有意听者自然有心,本是虚情实则是带了几分实意。
    季思垂了垂眸连声应下重新回了座,望着那几个学子对李弘炀磕头道谢感激涕零的模样,心中冷笑了几声。
    怪不得晏怀铮不在而是唤了他,原来这笼络人心的戏码还真没人比自己合适了,文人好面子更是清高,比起那些个威逼利诱哪有这般恩情来的实际,今日厅里新科学子来了大半,这事一传出去,季思阴狠毒辣的名声越发响亮,同样太子贤良的美名也在学子中传颂。
    这法子用的好,骂名都让自己背了,好名声悉数给了李弘炀,毕竟无论那个学子在入仕之前,都心怀抱负期待闯出一番天地成就一番事业,辅佐一位贤良的君主,让自个儿的名字名垂青史光宗耀祖,更别说他还借机敲打了自己一番,可谓是一石二鸟。
    季思垂着眸饮酒在心中冷笑了两声,他想李弘炀面上并无异常,实则还是有些慌张,故而才想礼贤下士,而让他慌张的原因其实不难猜,毕竟秦王守岁这消息传的人尽皆知,虽说秦王一无母族势力,二无党羽扶持,可这里头是皇上的示意,那意义便不一样了。
    李弘煜,李暻明。
    他在心中重复了一遍,眼神暗了几分。
    这场席季思的用处已经达到,等后头他寻了个由头便打算离开,李弘炀也没多加阻拦,倒是难得心情愉悦的同他闲谈了几句,让他多留点心注意裴家。
    他说的是注意裴家而不是注意裴战。
    话说的没头没尾,季思一时之间拿不定是何用意只好搪塞过去,但好在李弘炀并未多言,挥了挥手示意他出去,一路上季思都有些心绪不宁的,李弘炀这人一言一行都是自有打算,不会平白无故提及裴府,这突然提起自然是别有深意。
    季思没想明白里头的弯弯绕绕,索性便不想了,他从那花楼后门里出来,从另一边的巷口出去,发现外头就是临安成的东大街,临近了些各种吆喝叫卖声便传了过来。
    街道上满是各种吃食玩乐摊贩,还有好几个杂耍班子在表演节目,啪啪啪一阵阵掌声响起,人潮拥挤好不热闹,季思没有凑热闹这个闲情逸致,步子迈得很快,眼看就要穿过长街时却突然脚步一转,朝着一处摊位走去。
    先生怎在这儿?
    方清荣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拿在手上的簪子险些掉了下去,连忙抓紧后回首望去,便见季思面带笑意站在身后,也跟着笑了笑,语气轻快道:闲来无事随处逛逛,阿言怎在此啊。
    听见这个称呼季思先是愣了愣,随后脸上笑意加深神情有些激动,本是路过瞧见先生过来打个招呼。
    凑巧,方清荣像是解决个大事操松了口气,将手中两只钗子递到季思眼前,犹豫道:阿言瞧瞧是这青玉钗精致,还是这红木钗雅致?
    闻言季思低头望去,这才发现两人面前这摊子是售卖女子胭脂水粉发钗手绢的,两人两个大男人站在摊前怎么看怎么怪异,但他二人却不以为然神色十分淡然。
    方老太傅的夫人算不上什么名门望族,只是当地一户富人家的小姐,姓钟闺名曲筠,是个十分温柔贤淑的女子,整个人都像微风一样柔和,老太傅少时也远不像现在这般成熟稳重,整日里只会调皮捣蛋没少挨板子,他父亲是钟家的教书先生,同太傅夫人算是一块长大。
    每每说起过往,太傅夫人都是满面的笑意,他俩没有孩子便将李汜当成自己家人,疼的没边儿,闲来无事超话话家常,她说自己也是涉世未深便这么着了方谨行的道儿,不过靠着同护卫学的三脚猫功夫,每日都堪堪掠上了枝头去摘那一朵盛开的桃花,灰头土脸的递到眼前,那傻乎乎的模样便真让她上了心,如今想来怕不是眼瞎了吧。
    这时候老太傅就是躺在躺椅上,拿来挡脸的蒲扇有一搭没一搭的扇着风,嘴里开始唱着戏,唱的是《戏鸳鸯》里柳烟痴等夫郎掩面哭泣时吴生高中状元衣锦还乡,在父老乡亲的拥护下衣锦还乡十里红妆迎娶柳烟那一场幕,唱的那叫一个声情并茂,被狠狠瞪了几眼方才收声,等老太傅走远了些,她才告诉李汜,这辈子最幸运之事便是嫁给了方谨行,那是真真把她放在骨子里疼。
    所有人都晓得,徐老太傅门下尽出痴情种,名满天下的方太傅和声名远赫的祁相都是疼惜妻子的,除此之外再无瞧过其他女子一眼,哪怕不能替方家开枝散叶也从未想过休妻另娶,太傅夫人告诉李汜,她虽有不甘却也不忍倒是装作大方的模样劝过,谁料老太傅反倒动了怒,冷冷道:我方谨行只为一人摘过花,她既接了若喜便留着不喜也得留着,这断然不会再为第二人摘花的,莫说桃花了梨花也不成,也不怕手伸的长摔了下去。
    李汜当时听完直笑的不行,免不了又被老太傅罚着背了一通书,他少时对于情爱之事大多来源于老太傅和自己父母,尊重与信任,疼惜与重视,扶持与专情,缺一不可。
    将以前的记忆收了回来,季思望着面前两鬓斑白的人鼻头有些酸,只好低着头认真挑选,指了指红木素雅的钗子,这个素颜淡静应当合适些。
    他记得师母不喜玉钗,觉得玉钗易碎总得小心翼翼。
    方清荣笑了笑,我也觉得这个好些。
    随后付了钱将钗子收好同季思并肩走着,周遭都是川流不息的人群两人慢悠悠走着倒也不显得着急,还颇有几分闲庭信步的雅致。
    你先前是从太子那处过来吧。方清荣突然将话头引到了这处。
    季思抿了抿唇,方清荣解释道:太子宴请这批新科学子中有个同我有些交情,之前同我说起过应当是在这附近。
    并非有心隐瞒还望太傅见谅。
    方清荣笑了笑将目光投向前方杂耍班子从口中吐出的火焰上,沉声道:火势撩人,稍有不慎便会引火上身,本想借着这把火烧一烧那些不安分的野草,却未曾想自个已然身处烈火之中,若不趁早脱身只怕得烈火焚身,一朝辛苦毁于一旦。
    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季思眼中也倒映出那熊熊烈火,照的双瞳十分明亮,白皙的脸上映照着火光也多了几分暖意。
    那依太傅所言谁能当这个灭火之人?季思问。
    你觉得呢?方清荣并未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这火烧就烧吧,我反正也老了可管不了这么多,现在的大晋是你们年轻人的大晋,这天由你们去翻,这地由你们来塌,这火怎么烧往哪儿烧,那是由你们来决定,不过你如今所选这人并不是能灭火那人......
    说到这儿方清荣停顿下来,侧头打量着季思被火光映照的侧脸,声音好似从远方传来,说来你倒像我一个故人,就是可别学那小兔崽子一般,死在我前头,哈哈哈。
    季思望着人走在前头的身影,勾唇笑了笑快步跟了上去,两人渐行渐远没一会儿的功夫便被人群淹没。
    路边响起噼里啪啦的爆竹声,升起一阵浓烟,这热闹一直持续了大半月,毕竟对于大晋百姓来说只要没出正月,那年味便不能散,城中的红灯笼和对联依旧贴的稳当,衬着白雪红梅,十分好看。
    年虽还未过完,可各部衙门便开始忙碌了起来,等正月一过便要开春,各种财政税收粮草补给都得着手安排了,更何况承德帝寿辰也快到了,再加上北燕时不时的挑衅,事一股脑挤在一块儿,忙的人连轴转。
    这不仅六部忙五寺五监也是忙的不行,才休了十日的功夫再当值陈宗旧案等着人去弄,而且大理寺卿魏仲廷有了告老还乡之意,安了想提携祁然的心思,摆明是想让他做了这大理寺卿的位置,交到他手上的各种事务也多了起来,祁然知他良苦用心做事越发认真,半点不敢疏忽,故而两人也是好几日没见了。
    好在两人都不是纵情享乐的主儿,虽思恋万分却也清楚明白,男子当心怀天地立志四方,一味沉溺情爱之事难免失了偏颇,可这才尝了情/欲之欢,正是食髓识味的时候,又得硬生生戒掉,再加上衙门的事务季思竟上了火,嘴里生了口疮,疼的他食欲不振看起来都消瘦了不少。
    这把邪火烧的有些旺,翌日醒来裤中更是一片泥泞不堪入目,他捂着脑袋一脸生无可恋,暗自想到:这要是再憋下去八成得憋出病来,祁子珩啊祁子珩,你再不来寻我我便只能去寻你了。
    好在他从初一那儿讨了个清热去火的药方,连着喝了几副好了不少,心情自然愉悦,若没有那小兔崽子一副打趣的神情,说不准还能更愉悦些。
    户部最近出了件大事散值的越发晚了,季思有些疲惫的踏进季府大门,就见初一神神秘秘凑过来,压低着声音道:大人可累?
    季思累的提不起力气,没好气瞪了他一眼,你家大人我瞧着像是很惬意悠闲的模样吗?
    初一也不恼,呵呵的笑着拉着人就往里走,凑巧,我这有一味药刚好能治大人这乏累疲惫的毛病,保证药到病除。
    等连拽带拉到了季思的那个院子,他抬脚进去便瞧见了在院中喝茶的某人,一身的疲惫到真的去了几分。
    祁大人,初一笑道:人给你带来了,我就不打扰治病了,有事唤我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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