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唤醒邪神后,被标记了——没有良心(42)

    他当然知道有危险,可他就是因为喜欢和这些动物接触,才进入这个领域的,比起接触到自己喜欢的动物的喜悦,那些风险根本不算什么。
    言虺的出现,更是让他把之前不敢达成的心愿都完成了。这次旅行,一直到戚黎安到来,他都玩得很开心。
    可是戚黎安说的也没有问题。
    是他考虑不周。他不担心自己的安危,不代表别人不担心。他只顾着自己开心,忘了自己的一言一行都会给其他人带来影响。
    他的胸腔像被填满了水,挤压得肺部变形肿胀,闷闷沉沉的。一方面,他觉得自己不过是和喜欢的动物玩一会,能有多大的事啊,他不会受伤,蛇也不会受伤,甚至双方都很开心;另一方面,他又觉得戚黎安说得对,他这个行为,在不了解言虺的能力的情况下,就是不要命。
    在每次你想做一件事的时候,都有人在你旁边阻拦你,并细数你这么做的负面后果时,你就会对这件事失去兴趣,只希望他马上闭嘴,讨个清净。
    所以,当沈知瑜看到一只长相奇特的蜥蜴,招呼言知瑾去看时,言知瑾没有立刻上前,只是远远地看着。
    戚黎安本来已经准备好劝说他了,看到他规规矩矩地站在原地,欣慰地笑了:我就知道,你还是那个理智冷静的你。你变回来了。
    言知瑾觉得有点犯恶心,胃里的酸水沿着食道返到口腔里,要费很大的力气,才能咽下去。
    他总觉得戚黎安的神态有种居高临下的意味,像是一名训犬师,在夸赞一只被驯得服服帖帖的野狗。
    他不随意上手蜥蜴,是因为认为自己之前的行为确实有失专业性,和其他人没有关系,你戚黎安又在欣慰什么。
    戚黎安主动来和言知瑾攀谈,说起他们以前上学的时候,曾经做过的有关蜥蜴的实验。这是在言知瑾遇到言虺之前的事,独属于他们的秘密过往。
    他说的时候,故意用很亲昵的语气怀念当年,说他们那个时候配合得多么默契,令人艳羡。
    他一边说,一边观看言虺的反应。
    果然,言虺沉不住气,双拳捏得咔咔作响,正常的人类瞳孔隐约变成蛇类的竖瞳。
    戚黎安叹了口气,看似惋惜,实则挑衅地对言知瑾说:我那个时候,可不会让你做这么危险的事。我本来以为,你离开帝生所后,能有更好的科研环境,没想到连最基本的安全都保证不了。
    言虺的眼睛变成完全的竖瞳,像是一只把身体压成弹簧,嘶嘶喷气的,被激怒的蛇。
    戚黎安还在火上浇油:易怒冲动的人不适合。既然是助手,就应当听从主导者的安排,而不是诱导主导者去冒险。
    言虺缓慢地抬起手,指向戚黎安的颈部。
    与此同时,言知瑾说:你闭嘴。
    我想做什么,和谁一起做,关你什么事?言知瑾一手按着胸口,压抑那股反胃的感觉,另一只手抓着言虺的手臂,因为忍耐病痛而灰暗的眼神,幽幽冷冷的,就算我真的因为操作不当丧生,也是我自食恶果,是我活该,和你有什么关系?
    戚黎安捂着脖子,面部肌肉扭曲,手指伸进喉咙眼,好像在抠什么东西。
    言知瑾说:生物学界不缺我一个可有可无的普通人,没了我,学科照样会发展,人类照样会进步,日月星辰照样闪耀,没有一种动物会因此灭绝。
    他一口气把堵在胸口的郁闷全部抒发了出来:沈成风都不会叫我别碰毒蛇,他只会叫我把装备穿好,血清准备好,我被蛇咬了他第一个出来把蛇毙了。
    你真的以为,我不知道你关心我是为了什么?他淡淡反问,如果能攀上沈成风这条关系,以后无论是仕途,还是科研道路,都畅通无阻了,对吗?那你猜,沈成风吃不吃你那一套呢?
    戚黎安在地上打滚。他说不出话,眼珠子几乎要瞪出来了,狰狞地在地上翻滚。
    言知瑾对他的痛苦熟视无睹,毫不犹豫地从他旁边走过去。
    回到车边后,言知瑾漱了几次口,终于觉得嘴里没有奇怪的味了。
    有小虫子爬到滴到地上的水形成的小片湿润的土地上,好奇这水源的来历。
    言知瑾将瓶里仅剩的水倒进瓶盖里,放到沙地上,看小虫子在水里游泳。
    终于舒服了。
    他刚刚就觉得,戚黎安说的话有道理,但他听起来又很憋屈。
    仔细思索之后才发现,他那些说法对普通人来说没错,对他们这一行业的人来说,就是无稽之谈。
    他不主动接近那些毒蛇,怎么研究它们的特质,怎么利用它们的特质,研制出对人类有益的成果。
    他们做生物研究的人能怕毒蛇吗?没点冒险精神,学科怎么进步。
    言知瑾想通之后,身体都轻盈了不少。
    他直起身,活动活动酸麻的小腿,肩膀猝不及防地撞到一个坚硬的东西。
    他这才意识到,言虺一直在他身边,只是没有出声。
    言虺拿着沈知瑜带的太阳伞,在给他遮太阳。
    他的竖瞳已经变回人类的圆瞳,颜色也是普通的黑色,但还是有种不属于人类的冰冷锐利的感觉,即使在烈日之下,也透露着寒意。
    他的眼睛像是剔透的宝石,寒冷,但诱人。
    你撑伞,言知瑾和戚黎安对峙时的气势已经荡然无存,他有点局促地问,不累吗?
    言虺张开手掌,伞自己悬在空中。他唇角徐徐展开一个优雅的弧度,问:你是指这个?
    言知瑾:
    确实,不要用人类的经验来揣测神的能力。
    我们回去吧。言知瑾说,他们也该拍完了。
    言虺爽快地答应:好。
    往车上走的时候,言知瑾又瞥见痛苦的戚黎安。
    他好像被迫吞下了什么东西,在其他人的搀扶下干呕。
    看什么?言虺挡住他的眼睛,不满地问。
    言虺的手是凉的,蒙在眼睛上,凉丝丝的,在这个天气下,算得上舒服。
    言知瑾没有推开他的手,问:你对他做什么了?
    对他乱说话的惩罚。言虺漫不经心地说。
    言知瑾能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他的不悦。
    看来戚黎安的话,确实很不让人喜欢。
    言知瑾只是哦了一声,就着他的手,闭目养神。
    言虺的手和带冰丝眼罩有一样的效果,只是稍微粗糙一些,能感觉到掌心的纹路。
    两个人相安无事地待了一会,言虺问:你不觉得我做得过分吗。
    言知瑾闭着眼:还好。
    你也不喜欢他。蒙在眼前的冰丝眼罩消失了,言知瑾刚有些惋惜,就感到更浓烈的气息,铺天盖地地袭来。
    言虺抱住他,额头顶在他颈边磨蹭,欣喜地说:早知道你这么不喜欢他,我就应该直接让他们连人带车消失在沙漠里。
    言知瑾理性思考,得出结论:不能连累车上的其他人,他们是无辜的。
    说完,他和言虺都笑了。
    言虺松开手臂,依恋地看着他:比起他,你更信任我,对吗?
    言知瑾没有回答,而是问: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当然。言虺不假思索地说。
    言知瑾凝视着他的眼睛:无论我要做什么,无论这件事有多大风险,有多少人反对,你都会站在我这一边。
    在我这里,不存在风险。言虺嘴角翘起一个骄傲的弧线,彬彬有礼地说。
    我可以永远信任你。
    这是我的心愿,也是我努力的目标。
    言知瑾阖了一下眼,把手放到他手心,好像在立下什么誓言:我信任你。
    对戚黎安施展的小惩罚,在持续了一段时间后,就停止。
    根据他的反馈,言知瑾猜,言虺是让一条蛇爬到了他的喉咙里。
    言虺承认得很干脆。他觉得戚黎安不会说话,所以让他别说了。
    言知瑾承认,这个惩罚挺吓人的,但是对着戚黎安,他起不来同情心。
    毕竟之前,戚黎安就假装和他志趣相投,想通过他拉拢沈成风,表面上装得对他关怀备至,其实只把他当成工具人。
    他那个时候,就不喜欢戚黎安了。
    车在人烟稀少的沙地里前行。
    远处出现一个突兀的建筑。它的造型类似于古代的神庙,精致得与周围的一切格格不入,在一片荒芜的沙漠里,仿若海市蜃楼。
    那边是什么啊?沈知瑜从座位上站起来,探出半个身子。
    爱德华嘴唇发白,惊恐地说:不不要靠近那里。那是邪恶聚集的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
    第58章
    沈知瑜噗嗤一声笑出来, 没当回事,问:什么意思?那里是供奉什么邪祟的地方吗?
    他问得很随意,带点开玩笑的意思, 爱德华却连连点头, 讳莫如深地说:不要靠近那里,会被恶魔盯上。
    这个沈知瑜摸摸额头, 长叹一声, 说, 要不你仔细说说,你这样子, 我们很难相信啊。
    他们国家的人,大多都是无神论者,起码在他的认知里, 同行的几个人, 都不相信鬼神的存在。
    A国的国情和他们不同, 大部分A国人, 从出生起就信奉宗教,所以他也理解爱德华的想法。
    但被恶魔盯上什么的, 想想就好好笑啊。
    爱德华不知道他的心思,压低声音,警觉严肃地说:在这里, 有一小部分人信奉一个叫道格拉斯公爵的邪恶存在, 他们声称混乱无序才是宇宙的终极形态, 死板的秩序是阻碍世界发展的根源,只有打破秩序, 才能迎接道格拉斯公爵的到来, 才能迎接美好的新世界。他们不遵守任何规章制度, 偷盗抢劫无恶不作,还会杀害无辜的民众作为祭品,甚至,有的时候,他们杀人,根本就不需要理由,只是为了快乐。
    沈知瑜尽了很大努力,才没在爱德华说话的时候笑出来。
    作为一名阅片无数的导演,这个故事,简直比三流电影的设定还不如,又老套又无趣。
    嗯所以你是指,我们可能会被当成祭品杀掉吗?沈知瑜托着下巴问。
    爱德华头摇得像拨浪鼓,胡子都在颤抖:不,不仅是这样,还有他们信奉的那个恶魔,那个恶魔会侵蚀你们的大脑,控制你们的意识,让你们也变成他的杀人玩具。
    沈知瑜咳嗽几声,忍着笑意说:嗯但你并没有亲眼见过那个道格拉斯公爵,是吗?也许那些人就是天生有人格障碍,认为杀人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呢?世界上的杀人犯那么多,总不能都是受恶魔蛊惑吧。
    这不一样,这不一样爱德华不停摇头。
    就算它存在,也有可能,那只是一种来自外星的生物啊。现在星际科学发展得这么迅速,兴许是其他星球探访我们星球时遗留的生物呢?很多前人所传说的神话,现在都已经能够用科学的理论解释,沈知瑜敲着下巴分析,要不你再把那个什么公爵的特征描述一下,让我哥看看,是不是外星生物?
    他期待地望向言知瑾,却发现言知瑾左手虚握成拳,抵在唇边,出神地看着地面,明显在沉思。
    他的声音变得犹豫不决,缺乏底气:应该应该是吧?哥?
    言知瑾抬眸看了他一眼:我在听。
    哦那请您详细说说,那个恶魔是什么样的吧。
    沈知瑜总觉得他哥奇奇怪怪的,好像和自己预想里的不太一样。
    他哥不是最不信鬼神的嘛,如果是以前的言知瑾,一定会坚定地认为,那就是某种罕见的生物。而且还会很兴奋,觉得自己可能发现某种稀少物种。
    好像是从那次研究所被袭击,言知瑾回来问他神话故事的时候,开始变得!
    他眯起眼,打量言知瑾的左手。
    无名指上套着一枚红宝石的戒指,宝石远看像是某种椭圆的球体,近看却会发现,是被分割成很多个面的不规则立方体。
    这戒指真是为了好看么?
    爱德华抱着头,双眼发直,浑身战栗:我没有见过它,但我听说,是一只长着翅膀的蜥蜴。它浑身上下都是剧毒,不需要接触到它的毒液,只是触碰到它的皮肤,就会中毒身亡。它会用它的毒液对信徒进行控制,这种毒液能够带给他们致幻剂般的快|感,同时也会使它们丧失理智,变成杀戮的傀儡。中毒的人说,它们从毒液中获取了强大的力量,无论是反应速度还是力气,亦或是感官的灵敏度,它们管这叫作恩赐,但其实,那只是他们的幻觉,他们快死了。
    后座传来一声闷响。
    嘶,言虺轻轻吸了一口气,安抚地拍拍言知瑾的手背,说,不要紧张,这些只是传说。
    言知瑾盯着他,发白的嘴唇轻微颤抖:是不是你?
    他的手凉得仿佛刚从严冬的冰面下浸泡过,指甲嵌进言虺的手背。
    言虺试着把他的手捂热,可惜他自己的体温比言知瑾还凉,只能作罢。
    他瞅着自己手背上那几个深深的印子,笑着问:你是想送我一个专门的印记吗?
    怪不得你之前说,还有比蟾蜍毒|品更可怕的东西,沈知瑜摸着下巴说,蜥蜴哦对,我们之前看到毒蜥的时候,你的反应很激烈,是想起了这个什么公爵?是这种蜥蜴吗?
    爱德华抱着脑袋,绝望地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是蜥蜴,长着蝙蝠翅膀的蜥蜴
    沈知瑜拍拍他的肩,深表同情。
    他刚准备去问言知瑾,知不知道所谓长蝙蝠翅膀的蜥蜴,就被言知瑾的状态吓了一跳,急急忙忙地跑过去:怎么啦怎么啦?
    没什么。言知瑾已经大概恢复冷静,只是嘴唇还是没有血色,像是长期被囚禁在高塔上的重病患者。
    你是不是知道这是什么东西?沈知瑜咽咽口水,不确定地问,真的有恶魔的存在?
    当然没有。回答的是言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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