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免费(39)

    小厮看得目瞪口呆。本想上前去请教一番,但很快便有其他人唤他加饭,他便只好看了语年一眼,匆忙跑去前台帮忙。
    姜怀守知晓语年好玩,性子又硬,再者切肉功夫也确实厉害,便没有拦住他,只是取过一条没有沾上油污的围裙给人系上。
    切得正欢喜的语年眼前只有菜,忽而感受到有人在为自己系围裙,转头一看发现是姜怀守,顿时眉眼笑得都弯了起来。
    多谢姜侍卫啦。
    姜怀守比语年高上一个头,围裙的系带又不知怎的被放在了前边,为了不阻碍对方切菜,他便只有将手从语年的腰两侧越过去,以一种搂抱的方式去系好围裙带。
    这样一来,脸便贴近了语年的脸。语年这样一转头,柔软的唇正在擦过他的脸颊,说话的气息都喷在了他的耳旁。
    感觉到脸上温润的触感停留了一瞬,姜怀守的手微微一顿。不知怎的,他竟鬼使神差般偏过脸看向语年。
    正对上语年带着戏谑的笑容。
    周遭的嘈杂声都被隔绝身外,气氛瞬间变得缠绕起来。
    姜怀守炽热滚烫的视线从那双眸子缓缓挪向那张红润柔嫩的唇上。
    只要他稍稍一侧脸,他便可以吻上去。吻上那个不知在梦中出现多少回的地方。
    可偏偏,他的理智在遏制着他疯狂幻想的行为。
    姜怀守后退了一步。
    气氛在那一刻崩塌,打闹声和外边传来的碗碟碰撞声又回来了,语年迷离的眼神一瞬间变得清亮了起来。
    没有说一句话,姜怀守便匆忙离去,慌张的身影竟有种从未见过的落荒而逃,只留下语年一个人站在原地拎着把菜刀不知在想些什么。
    那双眸子带着复杂的笑意,与其说是嫌恶,更像是自责。
    差一点,差一点就陷进去了语年无奈地呢喃道,我真是笨蛋,怎么可以犯同一种错。
    左右怎么想也想不出什么结果,便将刀下的蔬菜当作姜怀守,狠狠地拿来出气,将菜叶剁得四下纷飞,把身旁的小厮吓得顿时离得远远的。
    *
    姜怀守独坐在魔方轩的瓦房之上,看着被雪覆盖的杏花镇,不知在想些什么。
    在想语年?
    忽地,一个声音带着一阵旋风从背后袭来。
    长久以来练成的警惕性和身手迅速让姜怀守微微侧脸,不用回头便抬手精准地握住了朝自己飞来的东西。
    咕咚一声,酒瓶子里的液体相撞而响。
    莫净成走了上来,坐到他身旁,却隔开了一些距离。
    早已察觉到对方脚步声的姜怀守没有感觉到意外,将酒瓶子递过去,却又被推了回去。
    给你的,梅子酒。
    姜怀守没再推回去,望着楼下繁华的杏花镇,略微有些出神。
    华灯初上,夜幕降临,家家都聚在一起,听着耳畔不时传来的欢笑声,他竟觉得有些恍惚。不过几月,却恍若隔世,一切都发生得太快,让人措手不及。
    打开酒塞,一股梅子清香味溢了出来,将满城的风雪都消散了去。姜怀守鲜少喝酒,更是没有喝过梅子酿成的酒,这会觉得有些讶然,犹豫着喝了一大口。
    顿时,梅子的酸味夹杂着冰糖的甜味充满了口腔,在口中掀起了一股温润的滋味。
    见姜怀守的表情变了变,莫净成也笑着抿了一口,未了用衣袖擦掉了嘴角的酒液,这是用秋季摘下的梅子酿成的,方云怕酿出的酒太呛,便加了些冰糖进去。
    姜怀守皱眉道:你不是这里的人。
    至于话中所谓的这里是指什么,只有莫净成一人知晓。
    梅子为夏季的作物,哪怕是再怎么品种有所不同,都不可能在秋季成熟。杏花镇上的人没见过多少次水果,更别说是水果的种植了,不会怀疑是正常不过。
    但姜怀守什么地方都待过,更何况是一下令就能得到任何东西的那里,这些根本哄骗不了他。
    闻言,莫净成只微微一笑抿了口梅子酒,并没有回答这句话。
    没有得到回应的姜怀守也不追问,看向了身旁的空缺。
    瓦房顶上有一个空缺,能够看见下边的场景,这儿正对着二楼灶房。
    方才还在一楼忙活的方云此刻带着语年上了二楼,许是被缠得厉害,正要教他做花松糕,用花汁揉面团。
    一向顽皮不正经的语年此时看得目不转睛,严肃着面孔仔细瞧着。
    清秀的贵气公子站在布满灶具的台子前,虽是沾上了烟火气息,但总是显得格格不入。身上散发出来的距离感让人觉得很是疏离,却又吸引着旁人忍不住靠近。
    开始做糕点,语年有些手忙脚乱,面粉不小心扑了一脸,但很快便投入其中,手上竟也能做出个像样的花来。
    站在血泊中阴郁狞笑的人手中捧着一朵洁白的花,踏着兄长们的骨架,一步步往上爬。
    猛然,碗摔碎在地上的声音猛然响起,打断了姜怀守这个可怕的想法。
    往下一看,原是语年不小心摔坏了碗,将花汁洒在了衣摆上。方云和他对视一眼,两人都笑得和孩子一般。
    他不能留在这里。
    沾满了血的人,在这么干净的地方,留不久。
    许久,姜怀守才掐住酒瓶的腕口,狠狠地灌了一口酒。
    梅子的酸味顿时掩盖住了本有的甜,将他狠狠呛了一口。
    不是他。莫净成看着笑得很是灿烂的夫郎,悠然开口,而是你们都不该出现在这里。
    似乎察觉到什么,姜怀守阴沉的目光一闪,侧身翻越而下,消失在雪夜之中。
    站在屋顶上的莫净成迎着刺骨的夜风,眸中的寒光转瞬即逝。
    第六十章
    冬至那日,雪下得越发大了,而许多铺子都早早打了烊,只为多些时间陪伴家人准备应节的暮食。
    而魔方轩也不例外。等送走了最后一批吃得酒酣淋漓的客人,莫净成便让小厮们收拾一下,关上食肆的门准备包饺子。
    在未来的冬至时节,家家户户都会聚在一起包饺子吃。若是远游在异乡的人,也会简单买上一包速食饺子回家应个节。
    身为被人类嫌弃的智能机器人,莫净成先前并不在意什么应节,只觉得是无意义的东西。但自融入了这里之后,便分外在乎起来。
    然而这个世界并不知晓什么是饺子,就连听都没听说过,因而莫净成说要包饺子之时,一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摸着头脑来。
    就连手艺极好精通美食的方云都有些茫然,但对没听说过的食材也很是好奇。
    莫大哥,那是你先前住的地方所喜欢的吃食么?我们怎么听都没听过说。来凑热闹的语年玩着木桶里银色的小鱼,亮着眼睛问道。
    他本被姜怀守催着离开,但他性子硬,别人越是说什么,他便越是不干,便强硬地以接着给方云打下手的名义留了下来。
    对于他来说,姜怀守左右不过是一个护他平安的侍卫,除此之外都管不了,也没资格管。
    前几日姜怀守和莫净成虽然暗自争锋相对过,但没什么激烈的冲突,双方的身份也还算是个秘密,便维持着表面的平和。
    虽说语年的身份绝不是普通的文官之子,但并没有任何伤害方云的举动,反而很是为方云着想,因而莫净成便也没有出声让他走。
    莫净成没有回答语年的调笑,只是令小厮取了一盆干净的温水来,自己则挽了衣袖开始根据智脑的步骤揉面。
    我来做,你们来学,也不是什么难事。
    既然掌柜的都发话了,小厮们自然不敢不听,纷纷挽了衣袖开始干起活来。但莫净成的手艺不好,即便是有智脑的操作手册,揉的面不是太干就是太湿,根本成不了形。
    揉面的活便只好交给了方云,莫净成在一旁指导。
    简单告诉了步骤之后,大家便围着收拾好的桌面预备开始做活。
    就在这时,街上突然热闹了起来,开始出现劈里啪啦的鞭炮声,甚至还有敲锣打鼓的声音,估摸着是其他还在营业的店铺为了吸引客人而采办的活动。
    一时之间,食肆里的气氛也热烈了起来。
    语年没忍住,悄悄地跑过去抬起门栓,探出了个头去瞧。果不其然见到对面的铺子大门正敞开着,门前还摆放着放过鞭炮后剩下的穗子。
    雪纷纷落在了语年的发丝上,不一会儿便成了白头老翁。
    正看得起劲,肩上便忽然一暖。惊讶地转过头去,竟对上了姜怀守柔下来的眸子。
    两人就这么对视着,谁也不主动说话,最后还是方云重新将他们唤了回来,门才复又合上,两人无言的情绪也就这么消失了。
    许是被冬至的氛围所感染,原先不太爱说话的小厮们竟也开始和语年笑闹起来。
    两个小厮怎么揉都无法将面团揉起来,都着急得很,却又不敢打搅夫夫的二人世界,便顾自面对面着急起来。
    语年看不过去,便走到那边瞧了瞧,只消一眼便瞧出了问题来,你们都弄错了,这水加得太多了些,面团怎么会揉起来呢?
    齐齐一瞧,只见那面团软塌塌的,不似语年手中的那么柔软筋道,便都恍然大悟起来。还有一个小厮大胆些,对语年的手艺很是惊奇,便问了几句。
    语年公子,先前我还以为你什么都不会做,但前几日瞧见你做出的糕点很是好看,今日又一眼就看出了问题来,手艺竟也如此地好!
    最是喜欢别人夸赞自己,因而语年也仰起了下巴,丝毫不谦虚道:那是自然,我可常给我家王哥儿做糕点吃呢!
    话中有些停顿,但语年很快便自然地绕了过去。
    一旁姜怀守微微一顿,垂下了眸子看着手中揉好的面团发呆。
    你家哥儿?公子,你是有夫郎了吗!俩小厮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好奇地打探道,怎么不见你家夫郎和你一起呢?
    我才不要告诉你们呢,万一被他骗了怎么办呢?还用胳膊肘怼了怼姜怀守,你说对吧,姜怀守。
    姜怀守漠着脸不说话,只一个劲地揉搓早已揉好的面团。
    这边气氛热闹,另一边却能浸出蜜来。
    莫净成取了一颗红枣出来,将其放进包成云朵形状的饺子里,继而又着手去包其他的饺子。
    莫大哥,这是在做什么?方云还未见过面团里放红枣的,不知晓这是为何。
    用沾满面粉的手摸摸小夫郎的脸蛋,莫净成柔声解释道:放一颗红枣,便寓意着以后的日子都和和美美。若是有谁吃到了这个包着红枣的饺子,便代表着那个人以后都会幸福。
    可是若是我,就算不吃到这个红枣也会很幸福的。方云抬起眸子,很认真地回答,有夫君在我就很幸福。
    闻言,莫净成一愣。
    他的夫郎容易害羞,平日里哪怕是有了些亲近的动作,方云都会红着脸好一阵子,更不用说这些表白的话语了。
    云宝。莫净成心下一动,俯身凑了上去。
    就在二人的鼻息即将触碰到的时候,门被敲响了。方云立刻回过神来,小力地推开了莫净成,跑到远远的地方继续包饺子去了。
    一直在看着那边的两个小厮看着莫净成越发黑下来的脸,暗自为敲门的人捏了把汗。
    打扰二人的正是阿锦和阿灵,以及阿灵怀中刚醒不久的方晓。方晓近日很爱去尚食轩玩,便常由阿锦二人带着。
    哥哥,哥夫。小团子才睡醒,瞧见莫方二人便糯糯地喊了几声,又把一屋子的人都礼貌地喊了个遍。
    怕阿灵抱着小团子觉着累,方云擦干净自己的手走上前去将小团子抱进了自己的怀里。
    许是真的累了,就算是看到满桌子好玩的东西,方晓也只是焉巴巴地抬了一下头,便继续趴在自己哥哥的肩上。
    那副模样将语年的心都软出水来,走过去揉了揉团子肉乎乎的脸蛋,又看了看方云道:云哥儿,这小团子就是你的缩小般呀!
    这话一出,引得众人瞬间都将目光放在了方云的脸上。可下一秒莫净成便将方云的小脑袋摁进了自己的怀里。
    小心我把你丢出去。莫净成将锐利的目光放在了语年的身上。
    众人顿时作鸟兽状逃跑,继续包饺子去了。语年厚脸皮地躲在姜怀守身后干笑了一两声,也闪身挤进了人群里。
    *
    热气腾腾的饺子没一会儿便出了锅。
    圆滚滚的放置在青花瓷中,一个个都饱满着肚子很是可爱活泼。一行人围着桌子齐齐地盯着肚子鼓鼓囊囊的饺子,都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为了增加口感,莫净成还倒了些酱油和醋出来。
    这饺子做的时候丑了些,但熟了倒是挺好看的。语年眨巴着眼睛道,快速夹了一个饺子吹了吹便一口咬了下去。
    鲜嫩的汁水瞬间崩了出来,既又山木耳的鲜味又有肉类的弹软。一口满足不了,便来了第二口,后来又是一整个饺子都吞了下去。
    脸上的表情都能开出花来。
    见此,众人也不再客气,都齐齐将筷子伸向饺子,将可爱饱满的饺子都送进了自己的嘴里,下一秒都不约而同地流露出惊喜的神色来。
    莫净成温润一笑,夹了一个形状如云的饺子放置在方云的碗中。
    方云抬眸弯起了眸子,也夹了一个饺子吹了吹上边的热气,送到了莫净成的嘴边,夫君也尝尝。
    微微一愣,莫净成便含笑咬了下去。
    纵使从前吃过千遍万遍次饺子,都没有这一个甜。
    夫郎给的,都甜。
    咦,为什么要将醋拿出来,不是很酸吗?阿锦问了声。
    方才大家都着急尝饺子的滋味,吃了四五个后才觉得满足了一些,愿意分开神来,将目光放在自己桌前还未动过的一小碟醋身上。
    蘸些醋在饺子上,尝尝便是。
    莫净成正将一个饺子放进夫朗的碗中,心思都放在了夫朗的身上,因而只敷衍了一两句。
    再者即便是他怎么解释也解释不清,倒不如他们自己尝尝那个滋味才能理解。
    众人一听,都犹豫着将夹着饺子伸向面前的小碟之中,又拧着眉怀疑地将饺子送进了自己嘴里。
    霎时,众人的脸上都齐齐地开出花来。
    方云弯起眸子笑着,夹起碗中又一个云朵状的饺子轻轻咬了一口。似是尝到了什么,方云的杏眼微微瞪大,低下头看了眼饺子。
    只见饺子的中央露出半颗红枣来,方才那甜甜的滋味便是从红枣而来。
    方云惊喜地抬起头想告诉对方,却见莫净成正低着头温柔地看着他。
    云宝,要一直幸福。温柔的嗓音在耳边轻轻响起。
    明明周遭很是热闹,可方云却仿佛听不见其他的声音,只觉得心跳得很是厉害。
    看着夫郎红透了的耳根子,莫净成只觉心动,很想轻轻咬住。可人太多,理智还是使他没有做出这种让夫郎为难的举动。
    可紧接着,一个带着红枣的把半块饺子便被送到了嘴边。
    饺子上边有一排可爱的小月牙印,而上方,是方云一双氤氲的杏眼。
    那云宝将幸福分一半给夫君。方云灿然一笑。
    夫君也要幸福。
    莫净成一愣,继而将那夫郎咬过的半块饺子咬住,轻声一笑。
    嗯。
    都要幸福。
    第六十一章
    近日方晓时常搬张小板凳坐在门口,撑着下巴盯着对面的酒肆。
    原先莫方二人还以为方晓在等对边的同伴,酒肆掌柜有个和方晓一般年纪大小的小子。但日子久了也不见方晓过去,那小子也没过来,夫夫二人便不免有些担心起来。
    小团子,在这儿做什么呢?正要过去,语年搬了张小板凳,和方晓一大一小坐在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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