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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风水先生——青枫垂露(54)

    庞博从小就长得格外壮实, 因此得了个外号, 叫胖哥。
    沟儿?这奇特的称呼勾起了夏景生的兴趣。
    哟,这位就是弟夫吧。庞博一双眼睛上下打量着夏景生,长得可真俊,我还想着什么样的神仙人物能把这小子收拾了。
    说着, 庞博将两人让进办公室:闻溪嘛,不就是挺沟儿吗, 他管我叫胖哥, 我便管他叫沟儿!
    庞博说话时带着浓重的北地口音,语气逗趣得很。
    夏景生忍俊不禁。
    说真的,你小子居然喜欢男的, 我可真没想到庞博打趣道,你说你既然喜欢男的,当年怎么没跟傅枫成一对呢?
    夏景生正笑着,忽然听见这么一句,注意力立马被拉了过来,敛了笑意。
    这回傅枫也会来,不知道他是不是还如当年那般迷恋你。庞博自顾自地说着,忽然接到了孙闻溪的眼刀。
    他一怔,瞅了夏景生一眼,自个儿掌嘴道:哎哟,我这张嘴哦,可真是欠的。弟夫你别误会啊,傅枫也是我们的发小,从小就爱粘着沟儿,我们都开他玩笑,说他将来是不是想嫁給沟儿当媳妇。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夏景生的脸色立即变了。
    孙闻溪赶紧澄清:我保证,我与他清清白白,什么瓜葛都没有!
    即便孙闻溪这么说,夏景生心里还是堵得慌,他原本对展品有兴趣,这会子却满心都是傅清。
    庞博自知说错话,只能努力地岔开话题:宝汇开分行的事情我听说了,沟儿,做兄弟的替你高兴!
    孙闻溪打量着这宽阔敞亮的办公室,笑道:你也不赖啊,酒店都开到青城来了。
    一说起这个,庞博脸上的笑褪了下去:沟儿,我这都是门面功夫,背地里糟心着呢。
    两人正聊着,一个穿着笔挺西装的男人端着茶盅走进来。
    阿昌,说了多少次,这些事让下人去做就可以了,何苦你亲自跑一趟。庞博笑道,沟儿,给你介绍,这是阿昌,我的得力助手!
    阿昌两手贴着裤缝,朝孙闻溪略一点头,表情很是恭谨。
    胖哥,你这人可真有规矩。孙闻溪端起茶盅,喝了一口。
    阿昌正准备退下,忽然,夏景生开口道:等一下。
    一时间,庞博和孙闻溪都看向夏景生。
    景生,怎么了?孙闻溪关切地问。
    夏景生盯着阿昌的脸看了看,扶额道:没什么,我眼花了。
    阿昌走后,庞博也停止了苦水:沟儿,你难得来一趟,我先以茶代酒,敬你一杯。他端起茶盅,却没留意到茶托上的缺口。
    手上蓦地一疼,食指指尖冒出了血珠。
    啊哟,这庞博也不是个娇气的,抬手将血珠吮了。
    夏景生皱眉道:庞先生,你近来可是霉运缠身?
    庞博一怔,诧异地看向夏景生:弟夫怎么知道,我最近一段,可真真是喝凉水都塞牙,倒霉到家了。
    据庞博说,他的倒霉事迹,包括但不限于快谈好的生意被人半路截胡、买的股票只跌不涨、吃饭打碎碗等等。不仅是他,连带着他身边的人都倒霉起来,妻子还在月前扭伤了腿。
    弟夫啊,你不必如此客气,随沟儿叫我胖哥就好。庞博皱着一张脸,我都想到那庙里头拜拜,莫不是犯太岁了?
    夏景生从袖中取出一枚平安符,递给庞博:这个,你随身带着,近日恐有血光之灾,要记得谨言慎行。
    庞博从前是不信这些的,要换一个人说他有血光之灾,他一准翻脸。
    可夏景生不同,他模样清冷、表情肃穆,让人莫名地心悦诚服。
    庞博听着,不由地信了几分,把那平安符随身带了。
    胖哥,景生给你的,你可得好好收着,这一张符,旁人千金难求呢。孙闻溪说。
    这么厉害?!庞博没听说过夏景生的名头,心中虽疑惑,有了孙闻溪的话,却也让他又信了几分。
    不过旋即,他想到了什么,表情明显放松下来:不用担心,过了今天就没事了。
    过了今天?夏景生与孙闻溪皆是一脸困惑。
    庞博摸了摸后脑勺:是这么一回事儿,我一向都不信邪,前些日子在拍卖会上收了条宝石项链,说是什么厄运之石。我拍下来送给婉婉了,那之后就接二连三地出事。今日赶巧博览会上有个小型拍卖会,我把那链子从北地带来了,只要那链子能脱手,事情不就解决了?
    厄运之石?
    夏景生从来没见过。
    庞博从一旁拿过宣传的杂志,指着上头的宝石项链说:就是这个!
    这厄运之石的实物,被庞博锁在了展柜里,经过重重禁制,夏景生终于见到了实物。
    是一颗方形的红宝石,一眼望去璀璨夺目,颇有摄人心魂的美。
    单看外表,完全看不出是一颗厄运之石。
    庞博在一旁解释道:关于这个宝石,还有另一个说法。也有人说它是恋人的幸运之石,若是一对真心相爱的恋人拥有了它,便会逢凶化吉。不过这个传言,多半不靠谱!要不然以我对婉婉的真心,怎么可能会发生那么多事!
    在庞博忿忿不平的时候,孙闻溪冲夏景生悄声道:景生,你怎么看?
    一块普通的石头而已,哪里来的那么多玄机,我倒是觉得,它挺好看的。夏景生笑道。
    夏景生仔细观察着宝石项链,红宝石质地上好,打磨的功夫也很精细。
    可这确确实实就是一条普通的宝石项链。
    在它之上,并没有阴气也没有煞气,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
    谁!忽然,庞博一脸惊恐地转过头。
    孙闻溪与夏景生抬眼看去,庞博身后是规规矩矩守卫藏品的侍应,并没有旁人。
    胖哥,怎么了?孙闻溪蹙眉道。
    我总觉得身后有人盯着我,那眼睛像是长在我的背上,特别不舒服!庞博难受的样子不似作伪。
    这儿没有旁人,胖哥,你脸色很差,还是去歇会儿吧。孙闻溪说。
    罢了。庞博摆手道,是我多心了。
    三人走出藏品室,庞博回办公室休息,孙夏二人在展厅里边走边看。
    忽然,夏景生看见展台上摆着一枚精致的牙雕,那是一枚巧夺天工的象牙球。
    层层叠叠的雕花展现了技艺师炉火纯青的功力。
    夏景生看了眼名牌,了然道:原来出自杨老之手,这般技艺,确实无人能出其右。
    夏景生口中的杨老,是著名的牙雕泰斗杨颂,如今已年逾古稀,毕生精力都放在牙雕事业上。
    话音刚落,身侧传来一声冷哼。
    夏景生回头,见是一个穿西服的男生,双眼狭长,看向夏景生的眼神里带着一股子轻蔑。
    这算什么,我自己请的师傅,都能做得比这好。说着,那男生换了副面孔,笑道,沟儿哥!
    夏景生听了这不伦不类的称呼,实在没忍住笑出声来。
    同时,心底又生出一股子敌意,他知道眼前的男生是谁。
    就是庞博口中,那个对孙闻溪至今念念不忘的傅枫。
    孙闻溪没想到会与傅枫打照面,一想到这位小少爷过往的做派,孙闻溪一个头两个大。
    见他不应声,傅枫眼儿一瞪。
    只是他在这方面先天不足,狭长的眼睛怎么瞪都不圆,瞧着倒有些滑稽。
    沟儿哥,你不记得我?傅枫丝毫没觉得这个称呼有何不妥,一口一个沟儿哥,力图显示出自己与孙闻溪的亲密。
    夏景生看戏看够了,主动挽住孙闻溪的手:走罢。
    不许走!傅枫急了,挡住两人的去路,夏景生,你可敢与我打赌!
    夏景生失笑,想来眼前这位少爷没尝过人间疾苦,居然还敢与他打赌,谁不知道夏景生在江城赌坊,是从来没输过的人物。
    赌什么?夏景生镇定地看着傅枫,周身上下透着威势。
    傅枫心下发虚,却仍咬牙道:就赌谁的象牙球雕的好,若我这枚好,你便将沟儿哥还给我。
    这话说得夏景生的心头火一下子窜起来,他眼神一厉,怒道:还给你?他什么时候是你的了?!
    傅枫恨恨地看了眼夏景生与孙闻溪交握的双手:总之你要是输了,便不能再霸占着闻溪哥,如何?
    夏景生冷笑道:输?纵观国内牙雕一行,论雕工之出色,没人能媲美杨老!
    那可不一定,我请的师傅,雕的象牙确实比这个好!不信你们看!
    说着,傅枫从袖中取出一个象牙球,做工确实很精致,而且雕琢的层数,当真比放在展台上那枚还要多。
    第六十七章
    一时间, 那雕工精致的象牙球,吸引了许多人驻足围观。
    夏景生狐疑地看着那象牙球, 的确, 若是论雕刻层数,傅枫手上的象牙球比展台上那枚更多。
    由于牙雕是细致的活计,每多雕一层, 难度便增加一分。
    如此说来,傅枫手上那枚象牙球倒比展台上这枚更罕有。
    夏景生却并不慌乱,他冲傅枫摊开掌心:既如此,我倒是想好好欣赏一番。
    傅枫把象牙球放在夏景生的掌心,夏景生仔细端详了一阵, 开口道:取碗热水来。
    众人皆是一脸懵然,不晓得夏景生要做什么。
    热水打来后, 夏景生举起手中的象牙球, 朗声道:还请在场的各位做个见证,既是牙雕,便不会怕热水。
    说着,他将那象牙球投入热水中, 没想到,那象牙球入了水, 随即四分五裂开来。
    明眼人一眼瞧出里头有猫腻, 孙闻溪蹙眉道:这象牙球并不是雕出来的,而是粘合起来的。
    简而言之,便是师父的技艺不够, 将雕毁了的废作重新粘合,表面上看不出端倪,一遇水便原形毕露了。
    原来是假的。这算什么牙雕?骗人的众人的指摘声让傅枫脸上挂不住了,他猛地一跺脚,冲夏景生蛮横道:有什么了不起的,咱们走着瞧!说着,领着保镖气势汹汹地走了。
    傅枫一走,夏景生的目光便落在孙闻溪身上,那意味不明的目光透着一丝凉意:傅枫?
    孙闻溪被他看得心下发慌,面上维持着镇定:不过是旧相识罢了。
    夏景生冷哼道:看样子,这位旧相识,倒是对你念念不忘。
    孙闻溪的视线落在夏景生的唇上,轻笑道:吃醋了?好大的酸味儿!
    夏景生还未答话,孙闻溪已凑了过来,在他的唇上轻啄了一下。
    展台前人来人往,等夏景生回过神来,听见身边传来一片惊呼声。
    我心里只有你一个,旁人我绝不会多看一眼。孙闻溪的音量,足以让周围的人听得很清楚。
    在一片暧昧的私语中,夏景生气不起来了。
    他低声道:收敛点儿,那么多人看着呢。
    孙闻溪这才收敛了一身骚包气息,只是两人大胆的举动,早已传开了。
    傅枫是在拍卖会开始前得知这一消息的,深秋时节,他气得满脸通红,一双眼睛恶狠狠地盯着夏景生的背影。
    夏景生正与孙闻溪低声耳语着,两人凑得很近,夏景生半边身子挨着孙闻溪,看得傅枫一阵阵抓狂。
    傅枫的手指发狠似的抓着衣裳,将那外衣抓出了显眼的褶皱。
    你们记着,等会儿夏景生举牌,你们就抬价!傅枫吩咐一旁的侍从。
    这边单方面的爱恨情仇,夏景生并不知情,他正仔细地翻着拍品册,目光停留在画册的一面。
    上头写着三个大字鸡血玉。
    拍卖开始,各色拍品被轮流搬上台,现场叫价声此起彼伏,庞博那串厄运之石竟被频频加价。
    主拍人在台上一面中气十足地报价,一面鼓动道:各位,此石又被誉为幸运之石,说的是一对真心相爱的恋人拥有了它,便能逢凶化吉。
    此话一出,竞争更显激烈。
    见夏景生兴致不高,孙闻溪便没出价。
    最终,宝石被一位富商拍得,当场送给了手边年轻靓丽的女子。
    夏景生不由地多看了两眼,那富商已经谢顶,看起来年事已高,可跟在他身边的女子却青春靓丽。
    可见并非原配。
    不过在场的贵妇们倒不在意这个,一双双眼睛盯着女人脖子上的宝石项链,羡慕得很。
    傅枫身侧的侍从很懂主人的心思,讨好地笑道:看样子,孙少对夏景生也不是那么上心嘛,幸运之石都拱手相让了。
    这话说得傅枫是通体舒泰,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意。
    下一件拍品出来,夏景生明显上心了。
    这是一枚鸡血玉做的印章,国人尚红,玉石挂红,价值连城。
    更为难得的是,这鸡血玉是最上品的满堂红,玉色鲜红欲滴,玉质通透温润。
    孙闻溪见他一直盯着展台,直接举了牌子。
    夏景生诧异道:闻溪你
    喜欢吗?孙闻溪笑道,我瞧着景生只对这个感兴趣。
    夏景生的确对鸡血玉的印章感兴趣,便也没有阻拦孙闻溪。
    大家伙都出过一轮价后,孙闻溪又举了牌子。
    这一回,出价的人数明显减少,这样一来,傅枫与孙闻溪之间的竞价就变得极为显眼。
    夏景生出高价,傅枫咬死了不松口,即便是外人,也感觉到了浓重的火药味。
    夏景生看这价格越来越离谱,拽了拽孙闻溪的袖子,摇了摇头。
    孙闻溪按了按夏景生的掌心,用眼神示意他稍安勿躁。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价格又翻了一倍,连台上报价的工作人员都惊了,险些打磕巴。
    每轮竞价,孙闻溪还会思索片刻。傅枫却完全上头了,只要孙闻溪举了牌,他就跟着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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